[原生幻想] 茅山捉鬼筆記 作者：時間2011 (連載中)

2190.第2190章 搜查

     暴怒的村婦們按住於寡婦一通胖揍，村長一看，別再鬧出人命來，趕緊上前勸道，「唉唉唉，不許再打了，全都給我住手，該干嘛干嘛去。」

    可是打人的都是女人，而且村裡的女人向來蠻橫慣了的，村長又礙於自己是個爺們，沒法上前拉架，可是這麼打下去肯定不行，只好想轍，喊了起來。

    「各位村民請注意，現在請自己把自己的媳婦拉開，否則一律按照妨礙警方公務處理。」

    這下，村民全都毛了，這妨礙警方公務是個啥罪名？聽上去，罪過還不小，於是，又亂了一波，男人們全都跑過去扯自己的老婆，這法子倒是管用，眨眼的工夫，那些村婦全都各自的丈夫給拉走了。只剩下於寡婦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村長走過去，把於寡婦扶起來。

    於寡婦哽咽道，「謝謝村長。」

    村長嘆氣，「檢討書呢？寫了沒有？」

    「還沒來得及。」

    「趕緊回去寫，寫完之後，交給我。」

    「知道了。」

    於寡婦說完，一瘸一拐地打算離開。

    村長叫住她，「等等。」

    於寡婦只得停住腳步，折返回來。

    沒想到，村長並沒跟她說話，而是轉向眾村民，朗聲道，「大家先靜一靜，我說幾句。」

    村民們立刻安靜下來。

    村長咳咳兩聲，「鑒於於寡婦的放縱行為，已經給多個家庭帶來了不和諧，相信很多女同志已經對於寡婦深惡痛絕。針對她昔日放蕩的行為，我已經對她進行了嚴肅的批評，她也願意痛改前非，答應好好做人。希望大家對她過去的行為就不要再追究了。而且我已經讓她寫檢討書了，等她寫完之後，我會讓她在大會上當眾宣讀檢討書——」

    於寡婦驚道，「啊？當眾宣讀？」

    村長厲聲道，「怎麼？有問題嗎？」

    於寡婦低下頭，聲音輕的像蚊子。

    「沒問題。」

    村長道，「沒問題就照做，有問題你還是照做。這份檢討書，你必須當眾宣讀，跟大伙兒表明決心，從今往後，你必須做一個自食其力的端莊女人，再也不招惹任何男人。在場的各位男士，也聽好了。如果不是單身，又不是懷著結婚為目的的交往，就請立刻終止，不要挑起不必要的事端。如果於寡婦報稱哪位男士隨意闖進她家賴著不走，一律視為違法行為，請各位男士自重。」

    眾村民聽了，全都神色古怪，女人們自然是幸災樂禍地偷笑，男人們則是看著於寡婦不住地流口水。

    村長咳咳兩聲，「好了，現在大家全都散開，時間不早了，你們該下地干活的，趕緊干活去，該喂雞的，回家喂雞去。散了吧，全都散了。」

    村長的一番話，還真是管用，村民們全都陸續散開了，好些男人仍舊依依不舍地看著一瘸一拐地於寡婦，有幾個男人見她走路困難，想伸手去扶，被自己的女人一瞪，只得把手縮了回去。

    直到村民們全都散開，村長才把手一揮，「走吧，咱們該忙正事去了。」

    一行人跟著村長再次來到黑牛家門口，發現他家依舊是之前的樣子，大門洞開，空無一人。

    那幾條狗看見又來了這麼多人，立刻竄起老高，瘋狂吠叫。

    村長道，「黑牛，讓你家的狗別再叫喚了。」

    黑牛只得上前大聲訓斥那幾條狗，原本正在狂吠的狗看見主人訓斥，只得閉了嘴，乖乖回到狗窩裡臥下。

    葉天把手一揮，「開搜。」

    院子不小，院裡的房間並不多，院裡的大部分空地都用來養雞了。眾人一起動手，很快就裡外都搜了個遍，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物品。

    吳瞎子嘆氣，「雞圈都搜了，啥也沒有啊。」

    黑牛冷笑，「那孩子的死與我無關，你們能搜到才怪呢。」

    葉天怒道，「黑牛，不要再撒謊了。你的謊言，我們已經聽得太多了。」

    吳瞎子道，「既然是屍體，指定不會放在地面上，肯定是埋在地底下，依我看，咱們必須把黑牛家的院子刨個底朝天才行。」

    村長點頭，「嗯，我覺得吳瞎子說得有理，屍體肯定在地底下。」

    葉天道，「對，應該挖一下。」

    村長道，「你們等著，我去村裡喊幾個棒勞力，男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屍體給挖出來。」說完，轉身跑出了院子。

    就在這個時候，黑牛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葉天厲聲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愚蠢。」

    葉天大怒，一把揪住黑牛的衣領，「你給我閉嘴，事到如今，還這麼囂張？」

    黑牛笑道，「你們挖吧，使勁挖吧，因為地底下根本沒有屍體。」

    吳瞎子冷哼一聲，「葉警官，不要聽他忽悠，他現在故意這麼說，是想干擾咱們的視線，實際上，他非常害怕咱們把院子刨個底朝天。」

    黑牛笑道，「葉警官，你好歹也是警校畢業的大學生，居然聽吳瞎子這種無賴的指揮，你的書都白念了。」

    葉天怒道，「黑牛，你聽著，你現在是車禍案的重要嫌犯，在你家查找死者屍體是警方必須要做的例行檢查，並不是吳瞎子的主意。」

    三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村長帶著十幾個身材壯實的村民回來了，村民們全都拿著鐵锨，村長道，「挖，現在就開始挖。」

    村民們立刻甩開膀子挖了起來，這一挖，一直到挖到了中午，毒辣的日頭曬得渾身發燙，地上出現一個個大坑。可是並未挖到任何屍體，或者可疑骸骨之類的東西。

    村長哪裡甘心，怒吼道，「繼續挖，直到挖出來為止。」

    於是乎，眾人吃了午飯，接著又挖，還是沒挖到任何東西。可是此刻，整個院子已經被挖得底朝天了。

    黑牛得意地笑道，「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院子裡根本沒有那孩子的屍體，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凶手。」

    吳瞎子怒道，「呸，你個混蛋，你在把我埋在坑裡之前，親口跟我承認是你殺了那個孩子，現在你又矢口否認，你還是人嗎？」

    黑牛笑道，「我那時候承認了？吳瞎子，你這麼說的證據呢？我當時說的話，你有錄下來嗎？」

    吳瞎子卡殼了。

2191.第2191章 閑繃子

     黑牛笑道，「吳瞎子，既然你沒證據，希望你最好閉嘴，不要亂說話。」

    「黑牛，你個狗日的，老子當時應該用手機把你這混蛋說的話錄下來。」

    「太對了，錄下來，你的手機呢？」

    吳瞎子臉色大變，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這才恍然大悟。

    「黑牛，你個賤人，我的手機昨晚被你給毀了。你他娘的，賠我手機。」

    「是你自己犯賤，非要在我面前打電話，手機被毀了，也是活該。」

    那吳瞎子原本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兒，聽黑牛這麼說，氣得撲上去，跟黑牛撕扯在一起，論到打架的力氣和本事，黑牛自然是甩吳瞎子幾條街，可是現在，黑牛戴著手銬腳鐐，旁邊的村民又在拉偏手，黑牛當然只有挨打的份兒。葉天等人冷眼旁觀，只有黑牛的發妻大珍，心疼得直跺腳。

    葉天站在院裡，被強烈的陽光曬得昏昏沉沉，再加上昨晚折騰一宿，壓根沒睡好，院裡被挖得底朝天，還是沒挖到屍體，他看得出，村民們都有些泄氣了，其實，不光是村民們，連村長也有些灰心了，現在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死者的屍體究竟在不在院子裡。可是院子裡攏共就這麼點地方，這次，為了徹底搜查，連地窖也給挖開了，往下挖了足有五米深，還是沒挖到屍體。這個結果，只能說是日了狗了。黑牛見眾人挖不到屍體，自然是一幅小人得志的表情。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難不成屍體就如黑牛所說，根本不在院裡嗎？其實整個臨河村，尤其是村外的後山，多的是地方埋屍，沒必要非得埋在院裡。此時，就連葉天也開始動搖了。因為眼前的事實，迫使他承認，院裡很可能真的沒有屍體。

    葉天仔細環顧整個院子，院裡有幾間房，有一個占地面積很大的雞圈，雞圈的面積大概占到整個院子的四分之三，為了把雞圈下面挖開，村長吩咐村民們把雞全都趕到籠子裡去了。現在雞圈裡也被挖開一個大坑，葉天站在雞圈邊上發呆，雞圈邊上是一個小型的粉碎機，這個粉碎機是專門用來粉碎干草或者其他大塊的飼料用的。粉碎機一般在冬季用的比較多，因為夏天有新鮮青草做飼料，不需要粉碎，只需要用刀剁碎就可以了。粉碎機靠牆一側，放著許多的雜物和飼料。這些東西，都是很常見的東西，相信就是去了其他村民家裡，只要是養雞的農戶，家裡都有這些東西。

    現在院裡查得差不多了，實在不行，只能是接受吳瞎子的建議，牽著村裡的狗，讓狗通過靈敏的嗅覺找到屍體，畢竟有死者的血衣在，相信找到屍體不是難事。

    葉天皺眉，「好了，別吵了，實在不行，只能是找幾條狗在村裡搜查了。」

    黑牛冷笑，「葉警官，你們把我家挖個底朝天，現在不是打算再把村裡挖個一塌糊塗吧？」

    村長怒道，「葉警官怎麼做，輪到你插嘴嗎？你要是覺得折騰大伙兒過意不去，干脆就把埋屍地點說出來，大家省事了。」

    黑牛哈哈大笑，「村長，你個老糊塗，壓根就沒有什麼屍體。你們再搜也是白搭。」

    村長冷笑，「好，我現在就去牽狗，就不信找不到那孩子的屍體。」

    不多一會兒，村長就牽著自家的大黃狗回來了。

    莊夢蝶拿出血衣，放在地上，大黃狗聞了聞，立刻汪汪兩聲，撒腿朝著門外跑去。

    村長笑道，「快，趕緊跟上。」

    黑牛冷笑，「就這土狗，能找到才怪。」

    吳瞎子怒道，「土狗怎麼了？我的大黃也是土狗，還不是照樣找到你埋的血衣了。」

    村長道，「別小看我的狗，絕不比吳瞎子的大黃差，吳瞎子的大黃能找到血衣，我的狗也一定能找到屍體。」

    黑牛笑道，「那你就好好地做夢吧。」

    葉天推著黑牛和大珍，「走，你倆也一起去。」

    黑牛搖頭，「別，這閑繃子，要跑，你們自己跑去，別拉著我。」

    葉天冷冷地道，「不行，你必須跟著我們一起去，就算是閑繃子，你也溜定了。」

    黑牛冷哼一聲，跟著眾人走出門外。

    莊夢蝶看著黑牛一臉不屑的神情，忽然感覺這一趟也許真的是白跑。她發現大珍也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難道他們真的不擔心村長的狗會找到屍體嗎？還是說他們覺得那條狗壓根找不到屍體呢？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莊夢蝶抱著暹羅貓也緊緊跟在隊伍後面，走出了院門。

    院外的馬路經過一天的暴曬，昨夜的泥濘已經徹底消失無蹤，連來時路上的小水窪也找不到了。這次，居然沒有人圍觀，大概是因為村民們都下地干活去了，沒有閑人的緣故。

    村長牽著黃狗在前面狂奔，眾人緊隨其後，方向居然是後山。葉天看著這條熟悉的路，心裡直打鼓，昨晚去山上找吳瞎子，走的可不就是這條路嘛。這黃狗可別是把眾人往那個發現血衣的埋屍坑帶呀。然而，果不其然，眾人翻過幾個山坡，再一轉彎，葉天立刻發現那棵用作標記的小松樹，就在前方不遠處。

    小松樹邊上，就是那個土坑，土坑自昨晚挖開之後，因為昨夜走得匆忙，並沒有來得及掩埋，此時走過去，陽光下再看那個土坑，感覺它就像一個難看的嘴巴，突兀地張開在地面上。反倒是那棵小松樹，受了一整夜風雨的洗禮，現在枝葉蒼翠地挺立在刺眼的陽光中，看上去英姿勃發。

    看見這個土坑，跑了半天的眾人全都泄了氣，吳瞎子郁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黑牛得意的吹了下口哨，「哼，你們不是發現屍體了嗎？屍體在哪裡？」

    村長不好意思地道，「我的狗畢竟不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警犬，所以它會做出循著氣味找到埋血衣的地點，真是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吳瞎子嘆氣，「還是我的大黃厲害，可惜呀，大黃不在了，如果大黃在，指定能找到屍體。」

2192.第2192章 飼料

     話音剛落，黃狗忽然掙脫村長的手，跑到一處灌木叢裡，汪汪狂吠，眾人跑過去一看，發現大黃的屍體躺在草叢裡，好些螞蟻正圍著它的死屍爬來爬去，忙得不亦樂乎。

    吳瞎子看得心焦，立刻撲上前，趕走螞蟻，抱著大黃冷硬的屍體，嚎啕大哭。

    「大黃，好孩子，你實在是太可憐了。都怪黑牛這個畜生，是他害死了你。」

    黑牛咳咳兩聲，「誰說你們沒找到屍體？你們現在不是找到大黃的屍體了嗎？」

    村長怒道，「閉嘴吧，你哪來這麼多的片湯兒話？」

    黑牛冷笑，「我說的不對嗎？你們找到大黃的屍體，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大珍也故意在旁邊哈哈大笑，夫妻倆笑得前仰後合。

    「你們也真是的，找屍體這麼重要的事，哪能交給一條土狗來做呢？怎麼也要找一條受過專業訓練的警犬嘛。」

    村長惱羞成怒，厲聲道，「黑牛，你倆夠了啊。你們放心，這屍體早晚都能找著，一切都是時間問題。」

    黑牛看了眼大珍，得意地笑道，「那你們就慢慢地找吧，我預祝你們能夠順利找到。」

    大珍也跟黑牛眨眼睛，倆人眉來眼去的，很是開心。

    黑牛夫妻的表現，莊夢蝶全都看在眼裡，她明白，這對賊公賊婆之所以這麼開心，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者的屍體百分百不在這裡，所以他倆才會如此地放松和開心。因為這個地點，根本跟真正的藏屍處八竿子打不著。

    這時，吳瞎子恰好在地上找到被黑牛砸成碎片的手機，立刻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要動手打黑牛，被村長勸住，「算了，別跟他計較了。」

    葉天道，「正好那邊有個土坑，不如就把大黃的屍體埋在坑裡吧，省得讓它曝屍荒野。」

    吳瞎子點頭，抱著大黃的屍體，走到土坑邊，把大黃放在坑裡，眾人沉默不語，一起幫他填坑。

    埋了大黃之後，吳瞎子看著孤零零的墳塋，少不得又是一通嚎哭，被眾人勸了好久，才算止住哭，村長怕他想不開，扯著他，硬把他從墳前拽走了。

    眾人商量一番，決定往回返，於是乎，全都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就連那條黃狗也一直耷拉著尾巴。當然頭頂的驕陽也容不得人類有半點精氣神，火辣的陽光叫人打不起一點精神。

    眾人回到村裡，還是悶悶不樂地直奔黑牛的家。

    路上，黑牛少不得又說出許多騷話取笑眾人，吳瞎子正趕在氣頭上，倆人幾乎是一路對罵著走回村裡。村長心煩意亂，葉天也是一腦袋的漿糊，其他人更是懶得管他倆的閑事，於是他倆就這麼吵了一路。

    豈知，回到黑牛家的院子裡，眾人看著滿地大坑，更是郁悶。

    葉天站在院門口，完全沒了主意，讓黃狗聞了血衣的味道，結果黃狗把他們帶回了發現血衣的土坑，這簡直是一個能讓人笑出眼淚的笑話，可是此刻，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為局勢不容樂觀，眼下，院裡也被徹底挖了個底朝天，還是找不到屍體。那麼，現在的結果，豈不是表明，院裡沒有屍體，如果指望狗去搜山，那也還不是找不著屍體嗎

    村長不好意思地道，「葉警官，可能是我這家養的土狗，沒受過訓練，所以找不到屍體，實在不行，干脆你從警局調警犬過來試試呢。」

    葉天皺眉，「實在不行，也只有調警犬了。」

    吳瞎子郁悶地道，「可惜了我的大黃，如果大黃還活著的話，一准能找到屍體。」

    此時，一群人亂哄哄地跑到後山，再跑回來，早就累得渾身癱軟。眾人身邊能夠著椅子的，就坐在椅子上，夠不著椅子懶得伸手走路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實在是累到不想動了。整個隊伍裡精神頭最足的黃狗也趴在地上，伸著舌頭喘氣。

    就在這個時候，暹羅貓忽然從莊夢蝶懷裡跳出來，院裡全都是土坑，於是，它就從一個土坑跳到另一個土坑，還在土坑裡聞聞嗅嗅的，看上去很興奮。

    等莊夢蝶回過神來，它已經跑出好遠了。

    「喂，喵喵，你搞什麼？快回來啊。」

    可是暹羅貓好像沒聽見主人的喊聲，依舊一跳一跳地往前跑。

    也許是莊夢蝶的喊聲驚動了眾人，他們全都轉過身來，扭臉看著那只小貓。

    暹羅貓向來任性慣了，哪裡在意主人的訓斥和眾人的矚目，反倒是眾人越關注它，它跳得越歡實。它三跳兩跳地跳到圍牆邊，繼續在地上嗅來嗅去，忽然，它在圍牆邊的幾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停住，那幾個袋子就是普通的尿素袋子，村裡人會用這種袋子裝各種東西。

    暹羅貓圍著幾個袋子嗅來嗅去，忽然發出嗷嗚的吼叫聲。

    大珍見了，立刻臉色大變，著急地喊道，「快把那小貓弄走，別讓它把我的飼料袋子給扒拉漏了。」

    莊夢蝶狐疑地看著她，「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雞飼料。」

    「那你干嘛這麼緊張？」

    大珍被噎住，說不出話來。

    黑牛笑道，「姑娘，你可真是城裡人，不知我們鄉下人的難處，那些飼料在你看來，一文不值，對我們來說，可是血汗錢買來的。如果被小貓抓漏了袋子，飼料撒了，可就浪費了。我們還得再花錢買新的。我們村裡人開個雞場可難著呢，辛苦一年，賣了雞，不見得能結帳，現在的公司都是動不動就搞拖延支付。如果再趕上雞瘟，那就真成了楊白勞了。」

    莊夢蝶冷哼一聲，走過去打算把暹羅貓抱走。可是暹羅貓一直抱著袋子不松爪子，被莊夢蝶打了幾下，最後也只得松爪了。

    莊夢蝶抱著暹羅貓往回走，暹羅貓趴在她肩上，眼睛一直盯著那幾個袋子不住地嗚嗚叫喚。

    莊夢蝶回頭再看那大珍，發現她看著暹羅貓被抱走，分明是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看來，大珍很緊張那些雞飼料啊。就算是農村人把飼料當寶貝，她這表情是不是也太誇張了呢？莊夢蝶再看看黑牛，發現黑牛也是那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而且此刻，黑牛和大珍正互相對視，似乎正在做只有他們夫妻能懂的眼神交流。

2193.第2193章 黑牛夫妻終於不淡定了

     村長道，「葉警官，怎麼辦？現在就調警犬嗎？」

    葉天皺眉，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事到如今，調來警犬就一定管用嗎？如果調來警犬還是不管用，那又該怎麼辦？

    黑牛冷笑，「村長，實話告訴你們，即使你們把二郎神的哮天犬叫來，都沒用。」

    村長怒道，「黑牛，閉嘴，你一個死刑犯，有資格說話嗎？」

    話音剛落，黃狗忽然俯下身子，在地上聞聞嗅嗅的，然後跳過幾個土坑，也到了那幾袋飼料跟前，然後，黃狗開始扒拉飼料，汪汪狂吠。

    黑牛見狀，臉色大變，「快，把那條狗弄走，把讓它把我的飼料給弄撒了。」

    莊夢蝶扭臉看大珍，發現大珍也同樣慌張，忽然感覺不對勁。

    「黑牛，這飼料有啥問題嗎？」

    黑牛使勁搖頭，說沒問題，可是他臉色慘白，額前滲出了冷汗，看上去非常緊張，直覺告訴莊夢蝶，事情沒這麼簡單。

    「依我看，你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沒問題呀？」

    黑牛慌忙低下頭，莊夢蝶再看大珍，發現大珍也在極力躲避她的眼神，莊夢蝶給葉天使眼色，葉天立刻會意，冷哼一聲，揪著黑牛和大珍，眾人緊隨其後，跳過幾個土坑，來到那幾袋飼料跟前。

    葉天厲聲道，「袋子裡真是飼料嗎？」

    黑牛不自然地笑笑，說對呀，可是他的眼神明顯躲躲閃閃的，嘴角的笑容也很不自然。

    葉天道，「打開袋子，我們看看。」

    黑牛低聲道，「這——」

    「打開！快點！」

    在葉天嚴厲地催促下，黑牛只得硬著頭皮，打開袋子。莊夢蝶發現他的手哆嗦得很厲害，黑牛原本是個粗壯魯莽的大漢，出現這樣的反應，跟他彪悍的外表和個性實難相符。

    眾人伸頭一看，發現袋子裡就是普通的飼料，不由地嘆口氣。

    葉天怒道，「全都打開，所有的袋子都打開。」

    黑牛只得依言照做，打開所有的袋子，袋子裡的飼料全都是黃豆大小的顆粒，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泛出油汪汪的光。

    莊夢蝶注意到，這些飼料顏色不太一樣，有色澤偏黃的，也有偏紅的，還有偏綠的和偏白的。

    「這些飼料都是哪裡來的？」

    「當然都是花錢買來的。」

    「為什麼顏色不同？」

    「口味不一樣，黃色飼料是摻了魚粉的，紅色飼料是摻了肉糜的，白色飼料是摻了骨粉的，綠色飼料裡大部分是干草。因為成分不同，所以顏色也不同。」

    村長點頭，「嗯，現在都是提倡科學養雞，村民們購買飼料的時候，一般都是四種都買，喂的時候，摻著喂，這樣喂出來的雞肉質鮮嫩，口感更好。我家就是這樣，每次一買飼料，就一下子買四種。不過，我們除了購買飼料，也經常自己制作飼料，就用那個粉碎機，估計你們城裡人都不知道那個是啥機器，我家黃狗啃完的骨頭，我都是直接扔進粉碎機，做成骨粉，再喂給雞。這叫做一點不浪費。」

    葉天看著那台粉碎機，若有所思，「這玩意真的這麼厲害，骨頭扔進去，也能給磨成粉嗎？」

    村長點頭，「是的。其實有了粉碎機，都不用買飼料，自己加工飼料都行。」

    黑牛看見眾人失望的眼神，黑牛緊張的神情稍有緩解，低聲道，「葉警官，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我都說了，袋子裡就是普通的飼料，這玩意，誰家都沒有，沒啥可看的。」

    可是黃狗卻一反常態，對著飼料汪汪個沒完，村長幾番喝止，黃狗還是叫個沒完。暹羅貓也跳到袋子上，嗷嗚嗷嗚地叫喚。

    莊夢蝶皺眉，「這些飼料，指定是有問題的。否則黃狗和喵喵不會都是這種反應。」

    葉天點頭，「嗯，咱們帶一些飼料回去，讓何法醫檢驗一下。」

    莊夢蝶拿出物證袋，正打算裝一些樣品，大珍看見，忽然撲過來，劈手從莊夢蝶手裡奪下物證袋，然後把袋子扯得稀巴爛，扔在上。

    莊夢蝶被大珍的野蠻行為激怒了，跺腳吼道，「大珍，你干什麼？瘋了嗎？干嘛搶我的物證袋？」

    「你們這些做警察的，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一堆飼料有啥好查的？」

    村長訓道，「大珍，你這叫什麼話？查找罪證是警察的職責，人家就是專門干這個的，現在你殺了人，就得徹底調查你，知道嗎？」

    吳瞎子冷笑，「大珍，這飼料究竟有啥問題？你攔住不讓查？」

    大珍避開吳瞎子挑釁的目光，把臉扭到一邊，冷冷地道，「沒啥問題。」

    吳瞎子特意走到她跟前，跟她面對面，冷笑道，「大珍，依我看，這飼料百分百有問題，否則，這姑娘說查飼料，你們兩口子干嘛這麼緊張啊？」

    大珍冷哼一聲，再次把臉別到另一邊，刻意不去看吳瞎子的臉。

    吳瞎子笑道，「姑娘，既然黑牛兩口子害怕咱們查這些飼料，咱們就偏得查查看。直覺告訴我，這些飼料，肯定有文章啊。」

    莊夢蝶點頭，又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新物證袋，裝了一些飼料，收進了背包裡。

    黑牛見莊夢蝶收集了一些飼料，放進背包，神色明顯慌亂起來。他和大珍不斷地交換眼神，倆人都是一臉慌張，滿頭大汗。這一切，自然是沒能逃過葉天的眼睛。

    葉天冷笑，「黑牛，大珍，看來你們所有的秘密就在這些飼料裡。何法醫只要一檢驗，就全都清楚了。干脆你倆現在把真相交代清楚，還能弄個自首，宣判的時候，讓審判長給你們來個酌情處理。如果等何法醫檢驗結果出來，我們拿著證據再審問你，性質就不一樣了。這一點，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黑牛看了眼大珍，大珍使勁搖頭，黑牛立刻梗著脖子道，「葉警官，你不用再搞什麼誘供了，我們又不是三歲孩子，我們夫妻倆是清白的，我們什麼都沒做，不信的話，你們隨便查去。管叫你們白辛苦。」

    葉天笑道，「不錯啊，你都死到臨頭，還是這麼嘴硬。相信證據就在那些飼料裡，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

2194.第2194章 敢做不敢看

     莊夢蝶皺眉，「可惜啊，咱們這次沒把何法醫帶來。」

    葉天嘆氣，「怎麼帶？何法醫現在還在醫院幫忙盯著阿贊法師呢。對了，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小怪物有沒有來搗亂。」

    莊夢蝶道，「咱們還是先把這邊的事情倒騰清楚再說吧。畢竟小朋友的靈力很弱，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要不這樣，為了節省時間，咱們干脆去醫院找何法醫，讓何法醫在醫院裡做鑒定吧，反正醫院裡設備也很全，做這種鑒定沒問題啊。」

    葉天嘆氣，「那黑牛和大珍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帶著他倆去醫院吧？」

    莊夢蝶點頭，「嗯，尤其是醫院那邊小怪物的事，還沒了結呢。再帶著他倆一起去，豈不是添亂嗎？」

    葉天和莊夢蝶正在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倆人都為分身乏術感到郁悶。

    李元泰道，「其實，也許不用鑒定，咱們現在就能搞清楚真相。」

    吳瞎子笑道，「小道士，你不是又要請大家看電視吧？」

    李元泰點頭，「嗯，既然有了血衣，血衣上有小朋友的血，我通過他的血，就可以把案發過程做個細致的回放。」

    這下，黑牛和大珍再也裝不下去了，黑牛軟塌塌地癱在地上，大珍使勁搖頭，喊道，「不要，我不要看什麼回放。」

    吳瞎子笑道，「大珍，你要是不想看回放，那就趕緊交代自己的問題。早交代早了事了，省得大家麻煩。」

    莊夢蝶冷笑，「大珍，你不是一直嚷嚷，說你們夫妻是清白的嗎？既然你們是清白的，那還怕什麼案件回放啊？」

    李元泰道，「這院裡陽光太足了，恐怕影響觀看效果，干脆咱們去堂屋裡吧，屋裡光線要暗的多。」

    葉天點頭，立刻推著黑牛夫妻朝堂屋走，黑牛腳軟得走不動，大珍走了沒幾步，干脆慘叫一聲，暈過去了。

    吳瞎子冷笑，「黑牛啊，瞅你長的傻大黑粗的，其實膽子還沒黃豆大，既然你敢做，就要敢當，這才是純爺們。」

    黑牛想罵吳瞎子，卻說不出來，只得瞪著一雙牛眼，怒視著吳瞎子。葉天見大珍暈過去了，只得把她背到堂屋裡。

    村長看了，直嘆氣，「黑牛，你看看你們夫妻倆，做了就是做了，承認就完事了。你看你倆現在的德行，一個嚇得半死，一個嚇得暈過去，話說你倆做的時候，咋就不怕呢？」

    葉天把大珍背到屋裡放下，看黑牛還在院裡磨嘰，死活就不想進屋的架勢。葉天是急脾氣，懶得跟他廢話，當下，跟村長倆人，一人抓著黑牛的一條胳膊，生生把他拽進了堂屋。

    黑牛一進堂屋的門，立刻嗤通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裡大喊，「冤枉啊，你們這是要把我往死裡整啊。」

    村長上前，啪地一個巴掌，扇在黑牛臉上。

    「黑牛，你給我像個爺們，你既然做得出，就不怕擔不起。」

    黑牛捂著臉，嘴雖然閉上了，還是不斷地嗚嗚啜泣。

    吳瞎子冷笑，「黑牛，你瞅你那慫樣，跟娘們似的，還哭？我都為你感到寒磣。」

    黑牛怒道，「吳瞎子，你滾開。」

    吳瞎子笑道，「黑牛，咱們倆，要滾的恐怕是你了，你殺了你，你得滾出村子，先去監獄裡待著，然後，等著吃花生米。」

    黑牛怒道，「吳瞎子，你個狗操的混蛋，你就是在仗勢欺人呢。你少來落井下石那一套，見老子倒霉，你看笑話是不？典型的小人做派。」

    吳瞎子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反正要槍斃的是你，不是我。」

    村長怒道，「夠了，全都別吵了。都給我閉嘴。至於槍不槍斃的，法院自有判決。吳瞎子，你也別嗶嗶了。」

    李元泰忍住笑，咳咳兩聲，「好了，現在大家都到齊了。」

    吳瞎子插嘴道，「小電視開始播放。」

    村長噓了一聲，「吳瞎子，閉嘴，不要吵。」

    吳瞎子跟村長扮了個鬼臉，把嘴捂住了。

    李元泰把門關嚴，再把屋內的窗簾都拉嚴實，屋裡的光線頓時暗了許多。

    然後，李元泰拿起血衣，從袖中取出一張符，寫上小朋友的生辰八字，默念咒語，符立刻自己燃燒起來。

    隨著咒語聲響起，一個圓盤形的屏幕立刻憑空出現。

    屏幕上全是呲啦呲啦的雪花，隨即，雪花消失，圖像出現了。

    依舊是風雨交加的夜晚，雨下的很大，把路面都給淹了，嘩嘩的流水充耳可聞，馬路上的雨水競相朝著坡下低凹處流去，宛若流淌的小河。馬路的兩側是昏暗的路燈，不遠處還有稀稀拉拉的燈光。

    吳瞎子喊道，「這不是村口的那條馬路嗎？你們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就是咱們村的村口啊。」

    村長皺眉，「吳瞎子，你咋呼個啥？大伙兒正看好好的，我當然知道，這就是咱們村的村口啊。」

    吳瞎子低聲道，「我當然知道你能看出來，我是擔心葉警官他們看不出來，畢竟他們不是咱們村的人，對咱們村不了解。」

    葉天咳咳兩聲，「吳瞎子，別激動，我也看出來了，是村口。」

    村長白了吳瞎子一眼，「閉嘴吧，吵死人了。」

    吳瞎子回頭看看黑牛，不由地驚呼一聲，「媽呀，怎麼這黑牛也暈過去了？」

    眾人回頭一看，果然發現黑牛斜倚著牆跟，歪倒在地上。

    村長冷笑，「這個黑牛，真不是個男人，至於跟娘們一樣，嚇成這樣嗎？」

    吳瞎子立刻走過去，拎著黑牛的衣領，啪啪倆耳光。

    黑牛立馬醒了，捂住臉罵道，「哪個混蛋打我？」

    吳瞎子冷笑，「黑牛，你裝啥虛弱啊？今天，你必須在這裡好好看著，就是睜不開眼睛，我也找火柴棍把你的眼皮給支起來，你自己干的好事，你必須看清楚了。」

    黑牛立刻扯著喉嚨嚎開了，「不是我干的，我沒殺那孩子，吳瞎子，你休想賴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吳瞎子冷笑，「黑牛，別喊冤枉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把這電視給看完再說話。」

2195.第2195章 雨夜偶遇

     吳瞎子擔心黑牛再次暈倒，干脆抓著他的腦袋，讓他的眼睛緊盯著屏幕，因為有葉天和村長在旁邊，黑牛是敢怒不敢言。

    屏幕上的鏡頭還在不斷地變換，視角從流淌的小河溝重新轉到大馬路上。

    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在馬路上游蕩，鏡頭再拉近了些，眾人看清了那人的臉。

    吳瞎子不由地驚呼道，「傻子，是傻子啊。」

    村長噓了一聲，「不要喊，閉嘴啊。」

    那人的確是傻子，由於雨下的很大，傻子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滿臉都是雨水，頭發也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傻子伸開雙手去接雨水，並且張大嘴巴，把雨水喝進肚子裡。然後，他就那樣，仰著頭，伸著雙臂，撒開腿在馬路上瘋跑，他看上去很開心。

    葉天忍不住低聲道，「這傻子到底是真傻還是裝的，他現在的行為簡直跟一個幾歲小孩子似的，我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在下雨天這樣伸開雙臂在馬路上狂奔，那時候，年紀小，覺得這樣做，被冰冷的雨水淋著，感覺特別好玩。因為喜歡在雨中玩，我經常淋個落湯雞跑回家，為此，我父母沒少揍我。」

    莊夢蝶笑道，「葉天，想不到你小時候，還有這嗜好呢。」

    葉天笑道，「那時候小，覺得這麼在雨中瘋跑，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現在再看見下雨，第一反應是趕緊撐傘，省得感冒，年紀大了，即使是遇上同樣的事物場景，反應卻截然不同了，看來我真的老了。」

    吳瞎子道，「傻子能做出孩子的舉動，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智力低下，平時的嗜好也是孩子一樣，喜歡捏個泥人啥的。他現在智力頂多只有十歲孩子的水平。」

    莊夢蝶搖頭，「不，我不覺得傻子智力低下，我覺得他根本不傻，只是由於他父親去世，母親對他的管教太嚴厲了，導致他性格自閉，嚴重的自卑感，使得他不願意去接觸任何人。所以在他心裡寧可保持一個童真的外表來徹底地封閉自己。」

    村長驚道，「傻子真的不傻嗎？」

    莊夢蝶搖頭，「如果傻子真的傻，他會懂得把那把傘挖出來交給我嗎？」

    眾人沉默不語，全都長嘆一口氣。黑牛暗笑，看來我殺了這個傻小子果然是對的，我也覺得那孩子不是傻子。當然，這些話，他哪敢說出口呢？

    李元泰咳咳兩聲，「大家還是繼續觀看屏幕吧。」

    屏幕上的畫面再次起了變化，傻子正在馬路上跑得正歡，不遠處，車燈亮起，傻子看見車燈，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地站在馬路中間，車燈漸漸靠近，一輛卡車從雨霧中疾馳而來。

    卡車開得很近了，幾乎是跟傻子相距不到五米的距離，傻子才開始慌亂了，他先是拼命往前跑，感覺不對，又調轉方向，往路邊跑，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卡車已經到跟前了。傻子躲避不開，干脆捂著眼睛，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卡車司機立刻踩了急剎車，正趕上後轱轆下面有一個大坑，卡車一下子陷進去，整個後車廂都震動了，車廂一震動，車裡的雞受了驚嚇，全都嘰嘰咕咕地叫了起來。

    傻子徹底嚇懵了，站在車頭邊上，不知所措。

    卡車司機憤怒地搖下車玻璃，眾人一看，那個司機的確就是黑牛。

    吳瞎子冷笑，「黑牛，這下鐵證如山，這個場景就是你去年鬼節撞死小朋友之後回來遇見傻子的片段吧？」

    黑牛冷哼一聲，一言不發。由於窗簾被拉上，看不見他的臉色，相信此刻的他，一定是臉色鐵青。

    葉天噓了一聲，「吳瞎子，不要吵，繼續看吧。」

    眾人再次把視線轉向屏幕。

    屏幕中的黑牛搖下車玻璃之後，發現站在路邊的是傻子，氣得火冒三丈，扯開喉嚨罵道，「你個傻小子，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在大馬路上瞎溜達個啥呀？」

    傻子嚇得渾身發抖，「叔，對不起，我就喜歡沒事趟水玩。而且我晚上睡不著，我覺少。」

    黑牛沒好氣地道，「傻子，你都三十的人了，還沒事玩三歲孩子玩的東西，你啥時候長大呀？」

    傻子笑道，「叔，我不想長大，長大干啥呀？永遠做個孩子才開心呢。」

    黑牛冷哼一聲，「傻子，你真沒出息，你一輩子不長大，難不成還讓你娘養你一輩子嗎？你都三十了，還啥都不會，跟著你娘吃村裡的救濟糧，等你娘死了，我看你怎麼生活。」

    傻子呵呵傻笑，「等我娘死了，我也死，我要跟娘一起死。」

    黑牛無奈地搖搖頭，「我真是服了你了。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要走了。」說完，踩了油門，打算走人，可是，剛才停車的時候，後轱轆陷進大坑裡了，黑牛一腳一腳地踩油門，車轱轆依舊陷在坑裡，卡車嗡嗡地哼哼，就是爬不出那個坑，而且後轱轆在坑裡來回嘎悠，驚得車上的雞又是不斷地咕咕叫喚。

    傻子驚道，「叔，你的車怎麼了？」

    黑牛嘆氣，「好像是車轱轆卡住了，我下車看看。」

    黑牛跳下車，打著電筒，照著後轱轆，果然發現一個後轱轆陷進坑裡了。他朝呆立在旁邊的傻子招招手，「來，過來，幫我打著電筒，我去找塊石頭，把車轱轆墊起來，否則車就出不去了。真是麻煩，大下雨的天，再趕上陷進坑裡。所有的倒霉事都被我遇上了。」

    傻子點頭，跑過去，接過手電筒，「嗯，叔，忙你的，我給你打著手電。」

    黑牛在馬路邊翻找了一通，發現沒有合適的石頭，這些石頭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石頭小了，根本起不到墊的作用了，相反，石頭太大，車轱轆爬不上去，反倒成了爬坑的阻礙，不如不墊呢。情急之下，只得招呼傻子，倆人一起走下路基，路邊的矮坡上有幾塊石頭，看著個頭差不多，也許可以試試看。黑牛走過去，撿了兩塊個頭差不多的，拎在手裡往回走。傻子趕緊殷勤地在旁邊照著亮。

2196.第2196章 撿到雨傘

     傻子大概覺得無聊，就沒話找話地跟黑牛聊天。

    「叔，你剛才干嘛去了？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進城送貨去了。」

    黑牛隨口回答，可是剛說完，就後悔了，心說這傻子雖然腦子不靈光，跟他說實話，他肯定也會琢磨的吧？

    果不其然，傻子扭臉看著他，驚訝地道，「叔，你不是去送貨的嗎？咋又把雞拉回來了呢？我聽見車裡有雞在叫。」

    黑牛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了，這傻子果然不傻啊，他都知道送貨回來應該是空車，既然這樣，黑牛只好瞎扯一通。

    「嗨，別提了，現在的主顧，都難伺候著呢。電話裡說的好好的，還催得特別急，等我到了地方，左挑右揀的，我的瘦雞，他說肉少，顧客不喜歡，肥雞又嫌脂肪厚，顧客吃了膽固醇高。啰嗦一通，最後一只都沒收，我只好全都拉回來了。」

    所幸，傻子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嗯，叔，我知道你們養雞賺錢不易。那些城裡人，拿著工資，吃喝不愁的，挑剔著呢。」

    「是啊。城裡人的錢，就是難賺。」

    黑牛假意嘆氣，拎著石頭，走到車轱轆邊上，把石頭墊在轱轆下，正合適。於是他點點頭，拍拍傻子的肩膀，「行，就是它了。謝謝你啊。」

    傻子把手電還給黑牛，笑道，「沒事，你是我叔，這點小事算個啥。」

    「行了，你早點回家吧，別在馬路上轉悠了，留神被車撞了。」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了。」

    傻子朝黑牛揮手，黑牛笑笑，打算開車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響雷適時地在黑牛頭頂炸開。

    閃電把黑牛整個人照得纖毫畢現。

    傻子驚訝地發現黑牛的背心腹部的位置有一大片血跡，背心是白色，這鮮紅的血跡看上去尤為扎眼。剛才傻子打著手電筒，手電的電池好像快沒電了，光線很弱，再加上剛才黑牛讓他打手電是為了找石頭，手電的光線一直是照著腳下的地面，以至於傻子根本沒發現他背心上的血跡，這下，閃電亮起，他才注意到那片血跡。

    黑牛原本打算轉身就走，見傻子眼神不對，立刻問道，「傻子，你怎麼了？」

    傻子遲疑半天，才指著他背心上的血跡，結結巴巴地道，「叔，你衣服上咋有血呢？」

    黑牛低頭看見血跡，心裡不免咯噔一下，心說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把孩子的弄到身上，還不知道。心裡自然是亂如撞鹿，嘴上還兀自鎮定。

    「哦？這是雞血，臨出門的時候，你嬸子的母親說最近身子虛，想吃老母雞。我就宰了一只雞，這血是那只老母雞的血。」

    這話，傻子也信了。

    「喲，我嬸子的母親病了呀，那可得好好補補。」

    「是，老人家都八十了，眼睛不行，老花眼青光眼還有白內障，近二年，腿也不行了，出門還得拄拐呢。」

    「那趕緊補補吧。人老了，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傻子還真是當真了。

    黑牛看著神情緊張的傻子，心說，傻子就是傻子，真是好騙，兩句話就給糊弄了。

    「嗯，好了，我該走了。你也回去吧，別在路上瞎跑，你娘該擔心了。」

    這最後一句話，黑牛倒是誠心說的。

    傻子點頭，「知道了，叔，再見。」

    黑牛重新坐在駕駛座上，再次踩油門，由於坑裡墊了石頭，車轱轆一下子就從坑裡拔出來了。卡車嗡地一聲響，朝著村裡開去，沿路濺起一陣陣水花。

    傻子看著卡車走遠了，並未立刻回家，而是繼續在馬路上瘋跑了一陣。最後，跑累了，才癱在地上，干脆坐在滿是雨水的馬路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閃電再次亮起，他發現前方不遠處的水窪裡有個黃色的東西，像是個黃色的塑料袋，如果是塑料袋的話，撿回家還可以裝東西呢。傻子欣喜若狂地跑過去，撿起那東西一看，不禁呆住了。

    原來，那根本不是塑料袋，是一把傘，一把很漂亮的小黃傘。傻子打量著這把傘，不禁呆住，這傘看上去小巧洋氣，壓根不像村裡的東西，村裡的東西向來都是粗粗笨笨的，顏色也很土氣，而這把傘，是嫩黃色的，這顏色好漂亮啊。

    傻子仔細想想，自己剛才一直在這裡溜達，沒看見路上有傘啊。怎麼黑牛叔的卡車一過，地上就多了一把傘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傘是從卡車上掉下來的。一定是這樣，否則，自己在這裡轉了半天，不可能連把傘都沒發現。

    傻子再低頭看看腳下的大坑和坑裡的兩塊石頭，立刻明白了。

    「沒錯的，就是這兩塊石頭，剛才就是我陪著黑牛叔撿回來墊車轱轆的。看來這傘就是從黑牛叔的卡車上掉下來的。那這傘一定是黑牛叔的。反正我閑著沒事，干脆把傘給他送回去好了。」

    傻子自言自語地說完，拎著傘朝村裡走去。他單薄的背影在暴風雨中顯得更加的孤獨無助，可是他嘴角卻掛著暖心的笑容。

    吳瞎子笑道，「可憐的孩子，這哪是送傘呀，這分明是送命啊。誰說傻子不傻的？如果是我，看見黑牛這麼凶悍殘忍的家伙背心上還有一灘血，我才不會認為是雞血呢。」

    莊夢蝶道，「這就不是智商問題了。這就是性格問題了，你和傻子同樣看見黑牛背心上有血，即使黑牛告訴你和傻子，說是雞血，你認為是人血，你覺得黑牛在撒謊，而傻子相信黑牛的話，認為是雞血。這並非是因為傻子腦袋笨，而是因為傻子天性單純善良，他很少去懷疑別人說的話，別人告訴他的事，他都認為是真的。單純善良的人之所以容易上當，並不是因為他們智商不夠，而是因為人的本性就是喜歡用自身的尺度去看待別人行為，正因為他們單純善良，所以在他們眼中，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是不存在污點的，而周圍的人跟他們一樣，是單純的，是可以信賴的。可是實際上，這世界並非不存在陰影和污點，而人也是分好人壞人的，即使是好人，也不見得他跟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因為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每個人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隱藏自己的缺點，盡最大所能地去美化自己。」

2197.第2197章 送傘

     屏幕的鏡頭開始晃動，跟隨傻子的腳步，往村裡走去。

    此時的傻子，哼著小曲兒，悠閑地往前走，雙腳踢著地上的雨水，感覺自己像條滑溜溜的泥鰍一樣，自由自在的。

    不知怎的，看著傻子腳步輕快地朝前走，莊夢蝶的心不住地怦怦亂跳，她很為傻子擔心，也很心疼傻子，雖然他已經不在了，可是單純到像傻子這樣的人已經完全不存在了。世人的狡詐早晚會把每一個單純的靈魂歷練到冷漠和狠毒。有句話不是說，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其實，這話對男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不夠狠心的人終將會被狠心的人陷害折磨，久而久之，那些不狠心的人浸淫其中，也變得能硬起心腸了。這世上，到了最後，只會剩下一群冷血動物，大家互相算計，互相利用，沒有半點的溫情和信任可言。

    當當的敲門聲，把莊夢蝶的思緒瞬間拉回現實，莊夢蝶清醒過來，發現當當聲是從屏幕裡傳來的，傻子正在敲門。那院門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莊夢蝶看清那個院門之後，不由地哆嗦一下，那不是黑牛家的院門嗎？

    傻子拿著傘，滿心歡喜地站在門口，像是做了好事的小朋友，等著長輩的誇贊。可是，傻子敲了半天，並沒有人出來開門。

    傻子著急了，大喊道，「黑牛叔，開門啊。」

    「誰啊？」

    院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很慌張。

    吳瞎子道，「是大珍的聲音啊。」

    莊夢蝶點頭，「嗯，她聽上去很慌張啊。」

    吳瞎子冷笑，「能不慌張嗎？他們兩口子把屍體弄回家，傻子就來敲門，這傻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葉天噓了一聲，「好了，不要再說了，繼續看。」

    傻子道，「嬸子，是我呀，我是傻子。」

    「是傻子呀。」

    「嬸子，你開門啊。」

    傻子站在門口，心裡開始犯嘀咕，聽聲音，大珍應該就在院門口，她為啥不開門呢？

    「哦，我，那個，你叔睡覺了，我現在不方便開門。」

    大珍說話明顯支支吾吾的，傻子更覺得奇怪，與此同時，他感覺有人正貼在門上，透過門縫在觀察自己。

    「嬸子，我不進去，我是給我叔送傘的。」

    「送傘？」

    傻子把那把小黃傘舉起來，給大珍看，他知道她正在從門縫裡看著自己呢。

    「哦？那把傘呀，那傘不是我們家的。」

    「不會吧。這傘是我剛才在馬路上撿的，剛才正好是我叔的車開過。這傘指定是從我叔的車上掉下來的。」

    「傻子，你肯定是搞錯了。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傘，這傘不是我們家的，你拿走吧。」

    「嬸子，這傘也不是我的，你叫我拿哪去？要不這樣，你還是把我叔叫出來，看看他認識這傘不？」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我都跟你說了，你叔睡覺了。你還叫他干嘛？」

    大珍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傻子感覺很委屈。

    「可是這傘真不是我的。」

    「嗨，不就是一把傘嘛。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大珍被纏得沒了耐心，只想著趕緊把傻子打發走。

    「可是這把傘又好看又洋氣，給我，我還真舍不得用呢。」

    傻子看著那把傘，傻乎乎地笑了。

    「嗯，你喜歡就行，拿走吧。送給你了。」

    「嬸子，你說話算數啊。」

    傻子拿著傘，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著傻子走遠了，大珍才松了口氣，一回頭，看見黑牛從堂屋裡出來。

    「老婆，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跟傻子說話呢。」

    黑牛聽了，大吃一驚，「傻子怎麼來了？」

    「他是來送傘的。」

    「送傘？什麼傘？」

    大珍看見黑牛緊張的模樣，也下得哆嗦起來。

    「我沒看清，好像是一把黃色的小傘，傻子說那傘是從你車上掉下來的。說是從馬路上撿到的。」

    這下，黑牛立刻感覺眼前發黑，差點暈倒，身子禁不住一晃，大珍見狀，趕緊扶住黑牛，「老公，你怎麼了？那傘究竟有什麼問題？」

    黑牛不回答，而是跑到車廂跟前，猛地打開車廂，車廂裡的雞一下子看見刺眼的燈光，全都嚇得咯咯直叫。

    黑牛顧不得照顧那些雞的情緒，看著雞籠上放著的屍體，果然，屍體還在，可是，那把傘卻不見了。

    黑牛再次感覺眼前一黑，幾乎暈倒。

    大珍嚇壞了，趕緊扶住他，「老公，你沒事吧？」

    黑牛扶著牆壁，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低聲道，「那把傘是那個孩子的傘。我記得那孩子打著一把小黃傘，車禍事故後，我把孩子抱到雞籠上，順手撿起那把傘扔到雞籠上面。」

    大珍著急地道，「老公，你會不會記錯了？也許你根本就沒有撿那把傘呢？」

    「不會的，我這人辦事一向仔細，當時，我特意檢查了一下周圍，想把那孩子的東西全都帶走，那把傘，我記得很清楚，我的確是撿起來，放在車裡了。」

    大珍聽得心驚肉跳，「啊？如果說那把傘是這孩子的傘，那傻子剛才送來，我還說送給他，不要了。」

    「嗨，我說媳婦啊，你可是真糊塗，那種東西，怎麼能隨便送人呢？」

    「我哪知道是這孩子的傘呢？我看傻子想進來，我是不想他進來，想把他趕緊打發走。老公，那現在怎麼辦？」

    「我現在去找傻子，把傘要回來。」

    黑牛說著，就要往外走，被大珍一把抓住。

    「不行，你不能去啊。」

    「為什麼不能去？」

    「我剛才跟傻子說，你已經睡了，如果你現在去找他要傘，他一定會覺得奇怪的。」

    「那現在怎麼辦？」

    「要不算了，那把傘就當送給傻子了。你別再去要了。」

    「可是那傘明明是死者的遺物啊。如果被人發現會被當成物證的，早晚會對咱不利。」

    「哼，我的傻老公，這車禍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倆不說，永遠沒人知道。再說了，這車禍是發生在城裡的，今晚又下了大雨，大雨會把一切痕跡都洗刷得干干淨淨。那些警察就是再精明，也絕不會查到咱們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裡的。至於那把傘，就送給傻子玩吧。」

    「嗯，老婆說的對。其實我根本沒必要擔心，那些城裡的警察個個養尊處優，吃得肥白大胖的，他們才不會想到屍體會在咱們這個小村子裡呢。」

    「是的，你就把心踏實放肚子裡吧。咱們現在得想辦法，把屍體處理掉。」

2198.第2198章 磨刀

     再說那傻子喜滋滋地拎著傘走了，一路踩著水，很開心的樣子，可是走著走著，他忽然感覺不對勁，心裡冒出一連串的疑問，我嬸子平時對我蠻好，今天是怎麼的了，隔著門說話，都不敢露面，黑牛叔也是怪怪的，怎麼快就睡了呢？按照時間來說，他該是剛回家才對，村裡的男人們從外面干完活回家，因為太累，並不會馬上睡覺，而是會先洗澡，然後大吃一頓，喝點小酒，再上炕摟媳婦。

    其實，傻子心眼直，很少琢磨人，可是今天，黑牛叔和嬸子的行為實在是太古怪了。而且嬸子一向小氣，一樣東西哪怕是自己用爛了，也舍不得送人，今天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把這麼一把好傘大方送人。這完全不像她平時的風格呀？自己剛才敲門，黑牛叔也不出來說話，難道是真的睡了嗎？

    傻子越琢磨越不對勁，又折回去了。這一次，他走得很小心，走到門口，他也沒敲門，而是直接貼在門縫上朝裡看，可是，剛一貼在門縫上，立刻聽見刺耳的狗吠聲，他知道那是黑牛養的狗在叫，自小在村裡長大，狗他自然是不怕的。

    可是黑牛養的那幾條狗很凶，它們只對主人親，外人不管去多少次，它們下次見了還是咬，聽見狗叫，傻子沒動，他知道狗拴著呢，別看叫得凶，根本跑不出來，大可不必搭理它們。因為他一直站在門口，那幾條狗能聞到他的氣味，知道他還在，就一直吠個沒完。傻子決定不搭理那幾條狗繼續趴在門縫上偷窺。

    就在這個時候，傻子聽見屋裡有人罵狗，「混蛋，大半夜的，瞎叫喚什麼呀？連人都沒有，你叫喚個屁，全都給我住嘴！」

    原本，家裡的狗叫喚，主人訓斥，這件事再自然不過，可是現在，奇怪的是，罵狗的是個男人，傻子聽出，這分明是黑牛的聲音啊。可是剛才，嬸子不是說黑牛叔睡覺了嗎？聽這罵聲，咋像是在院子裡呢？

    那幾條敬業的狗挨罵之後，乖乖地夾著尾巴，蜷縮在狗窩裡不敢出聲了。

    傻子接著這個機會，趴在門縫繼續往裡看。結果他看見黑牛和大珍倆人在院裡走來走去的，不知在忙些啥。這一看，傻子有些生氣了。哼，我嬸子果然是騙人的，我叔根本沒睡覺，不過，他倆在忙什麼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由於門縫窄小，所能觀察的範圍實在是有限，傻子趴在門縫上，只能看見黑牛夫妻倆背對著他在卡車邊上鼓搗著什麼，再加上，又是夜裡，還下著大雨，傻子發現他倆全都穿著雨衣，嘰嘰咕咕的，不知在小聲商量什麼。商量完之後，倆人把卡車裡的雞籠子一個個地搬下車，搬回雞圈裡去。雞籠裡的雞受了驚嚇，全都咕咕地叫喚，有幾只公雞還嚇得打鳴了，氣得黑牛罵道，混蛋，大半夜的，你打哪門子的鳴啊？你這麼喜歡打鳴，等明天把你送到餐館去，讓你在油鍋裡好好打鳴。誰知，不罵還好，一罵，雞籠裡的雞受驚，繼續扯著脖子叫喚，引得雞圈裡的雞全都醒了，一起折騰，搞得雞毛亂飛。傻子在門外看了，捂著嘴偷笑，心說了，這黑牛叔可真逗。罵雞，雞能聽得懂嗎？

    雞籠很快搬空了，黑牛跟大珍不知又嘀咕了些啥，大珍點頭，去廚房拿東西去了。這時，一個響雷在黑牛頭頂炸開，閃電一下下地亮了起來，黑牛正好面對著院門站著，傻子赫然發現，閃電照在黑牛臉上，發現他的臉陰沉可怖，完全不似平時那種和藹親切的樣子。嚇得傻子不寒而栗，差點喊出聲來，傻子知道，他現在是在偷窺，絕不可以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黑牛雖然是面對著院門，可是他的目光迷茫困惑，不知在想些什麼，可是他微張的嘴唇和緊咬的牙關，似乎表現出某種決絕。然而，他的眼神又分明透露出些許的恐懼。

    傻子依舊透過門縫，呆呆地望著黑牛，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就在傻子發呆，黑牛愣神的時候，院裡傳來霍霍的聲音。這聲音，傻子很熟悉，傻子娘每次磨刀就是這個聲兒。黑牛的孩子在城裡上學，平時家裡就夫妻倆在，現在，黑牛就在傻子的視線範圍內，既然磨刀的不是黑牛，那就肯定是大珍。可是問題又來了，大半夜的，大珍不睡覺，磨刀干啥？

    傻子聽著磨刀聲，那霍霍的，一下下的，不像是磨在石頭上，倒像是磨在他的胸口上，聽得他心驚肉跳。

    大半夜的磨刀，不會是想殺**？對了，黑牛叔不是說，嬸子的母親病了，想吃老母雞嗎？嬸子磨刀，指定是為了殺雞孝敬母親。可是不對呀，黑牛叔不是說，他在送貨之前，不是殺了一只雞嗎？白背心上還濺了好些血呢。既然已經殺過了，沒理由再殺一只的，要知道，對於養雞專業戶來說，一只雞就意味著一筆錢，雖然錢不多，那也是農戶的血汗錢。所以剛殺完一只老母雞的黑牛，絕不可能再殺一只雞。再說了，殺雞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完全不用大半夜的，專門磨刀殺雞啊。

    傻子趴在門縫上，越琢磨疑問越多，疑問越多，他的好奇心就越強烈，越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許是好奇心使然，平時膽小如鼠的傻子，此時居然像腳下生釘般的，站在門口，沒有挪動半寸，當然，他也沒有轉身就走的打算。

    忽然，磨刀聲驟然停住，傻子這會兒已經習慣了那霍霍聲，磨刀聲忽然止住，反倒讓他感覺不舒服了。

    大珍急匆匆地走過來，交給黑牛一樣東西，這時，閃電正好亮起，傻子驚訝地發現，大珍交給黑牛的，居然是一把菜刀。

    那新磨的菜刀，亮閃閃的，在閃電的照耀下，閃著陰慘慘的寒光。

    傻子看見菜刀，嚇得渾身發抖，不知怎的，他仍舊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還是趴在門縫上，強打精神，繼續看下去。

2199.第2199章 砍骨頭

     黑牛看著那把閃著寒光的菜刀，居然不敢伸手去接，傻子為啥覺得黑牛不敢接呢？因為他透過門縫，正好跟黑牛臉對臉，剛才閃電亮起，他看見黑牛的眼睛閃出恐懼的光芒，很明顯，黑牛很害怕。

    這下，傻子更是蒙圈了。不就是一把菜刀嗎？黑牛為啥這麼害怕呢？

    此時，暴雨嘩嘩地下著，一對穿著雨衣的夫妻，妻子遞給丈夫一把剛磨得亮閃閃的菜刀，這畫風著實有些詭異。

    「干什麼你？去呀，你一個爺們，怕什麼？」

    也許是著急了，大珍說話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以至於站在門外的傻子都聽清她在說什麼了，黑牛嘴唇蠕動著，聲音很低，似乎是在哀求，可是黑牛的聲音太小了，傻子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是依據他的表情判斷，他是在哀求，哀求大珍去做某件事，他不肯接菜刀，抓著大珍的手，使勁搖晃，就像小孩跟大人撒嬌那樣。大珍虎著臉，面色陰沉，像個心機深重的老虔婆。

    最後，大珍再次扯開喉嚨吼道，「黑牛，你個沒用的慫包，這點事，你都不敢做，老娘真是瞎了狗眼，嫁給你這麼個廢物，什麼事都得老娘親自動手。」

    黑牛則是繼續陪著笑臉，像是在說好話。

    看到這裡，傻子心裡不由地咯噔一下，黑牛兩口子到底要干啥？大珍半夜磨刀，黑牛不敢接刀，如果只是殺雞這麼簡單，黑牛何至於不敢動手呢？

    這時，黑牛說話聲音忽然大了些，「快點，再不趕緊弄，天該亮了，天一亮，保不齊會有鄰居串門，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大珍怒道，「快！說得輕巧，你咋不弄呢？」

    「大珍，你廢什麼話呀？剛才說把他弄回來，可是你的主意，現在弄回來，你又不敢下手了是吧？」

    「喲！你一個爺們，就這麼屁大的膽子，還想指使我？」

    「大珍，一會兒天該亮了，就說你弄不弄吧？你要是不弄，我干脆直接報警算了。」

    這下，大珍急眼了。

    「黑牛，你瘋了嗎？這種事，你要是報警，會坐牢的，光坐牢還不算，要是人家家屬索賠，咱們傾家蕩產的，也得出一大筆撫恤金。咱們辛苦了半輩子，就這麼點家底，這一賠償，咱們估計啥都剩不下了。黑牛，這種事，你要是報警，你就是給我弄個人財兩空呢。」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把他放在院裡，等著他臭了爛了吧？」

    大珍不說話了。

    黑牛拉著大珍的手，「老婆，我的親老婆，求你了。你知道的，我黑牛也就是外表看著虎勢，其實我的膽子還沒你大，這事還得你來做，你剛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咱們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唄。老婆，你的計劃挺好，這麼處理他，徹底地干淨利索了。」

    大珍還是不言聲，似乎在猶豫。

    黑牛哀求道，「老婆，親老婆，求你了。」

    大珍斜了黑牛一眼，惡狠狠地道，「沒用的慫包，滾開！」說完，一把推開黑牛，朝著卡車走去了。

    黑牛也立刻帶著訕笑，跟了過去。

    接下來，夫妻倆站在卡車車廂的後面，不知道在干嘛。

    傻子趴在門縫上，看得有些心急，因為卡車的車屁股正好橫在院門口，現在，他只能看見夫妻倆站在車廂後面，看不見他們在干什麼，因為後車廂是封閉式車廂，正好把倆人的上半身給遮住了。

    此時，傻子仔細回味剛才他倆說的話，就更是疑慮叢生，他倆剛才居然說到什麼報警坐牢，還有臭了爛了，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呢？這些話，要是換個正常的成年人聽，相信都會猜個大概其，可是傻子一向心眼少，再加上家裡沒有電視，每天待在院裡捏泥巴玩，他這麼一個單純封閉的人，幾乎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所以同樣的信息，傳達到傻子這裡，他仍舊是聽得一頭霧水。

    就在傻子驚魂未定的時候，忽然聽見哢嚓哢嚓的聲音，那聲音清脆刺耳，怎麼像是砍骨頭的聲音呢？沒錯，傻子家裡窮，平時吃不起肉，也只有等到過年的時候，傻子娘才舍得去肉販子那裡買幾塊人家不要的肉骨頭，傻子記得，娘砍肉骨頭的時候，就是這個聲兒。

    現在，傻子的思維有些短路了。黑牛夫妻倆站在車廂後面砍骨頭，如果砍得是雞骨頭，絕不會是這麼大的聲音，因為雞骨頭細小，只是哢一下，就被砍斷了，而不會是哢嚓聲，菜刀砍骨頭，只有在砍比較粗大的骨頭時，砍一下卡一下，才會發出哢嚓聲。那麼他們現在砍的是什麼骨頭呢？還哢嚓哢嚓地砍了老半天，如果是豬骨，現在沒過年，不可能是現在吃肉，平常人家居家過日子，也只是切幾塊肉隨便炒個菜，不可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砍骨頭呀？

    隨著哢嚓哢嚓聲響個不停，一股子血腥氣撲面而來，院裡的幾條狗聞見血腥氣，再次變得不淡定，爭相狂吠起來。

    黑牛聽見狗叫，抓起幾塊碎肉，扔了過來。

    碎肉掉在地上，立刻被幾條狗一搶而空。

    傻子趴在門縫上，想看清黑牛扔過來的是什麼肉，可是院裡的光線很暗，他實在看不清，只看見那幾條狗吃得津津有味。

    在黑牛過來扔肉塊的時候，砍骨頭的聲音並未停止。

    盡管車廂擋住了傻子的視線，傻子也猜得出，此時正在砍骨頭的人是大珍，黑牛只是站在一邊打下手。

    這時，聽見大珍開口罵道，「愚蠢的小鬼，是你自己不長眼，這麼寬的馬路你不走，非得往輪子底下鑽，是你自己眼瞎，今天得了這個下場，你也別怪我狠心。換了別人，也是這麼個結果。你說說你，小小年紀的，大半夜不回家，在馬路上晃悠，不是找撞嗎？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誰也別怪。不過，我這麼處理你，讓你的死還有點最後的價值。」

    大珍說完，嗤嗤地壞笑。

    黑牛笑道，「老婆，你真壞。」

    「我這麼壞，你愛不愛呢？」

    「愛，愛死你了。」

    兩口子哈哈大笑。

    傻子依舊聽得一頭霧水，這大珍嬸子究竟在跟誰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