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小涵，是在補習班樓下，那天飄著絲絲細雨。
也因為下著細雨，讓我發現了妳，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短髮女孩。
那天妳穿著粉紅色的短袖格子衫，冒著雨從補習班本部跑到另一棟的教室。
雨水打在妳的臉上，加上妳戴的那副眼鏡，遮住了妳的眼睛。
應該是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妳，也因此對妳多了份神秘感。
當時的我們為了升學，幾乎整天都留在補習班裡K書。
八點就準時往補習班報到，然而印象中的妳，總是在八點半以後才會出現。
我總是習慣坐在第十三排的位置，而妳也總是坐在第十二排的地方。
原本一排是可以坐三個人的，不過大家好像都比較霸道吧，
常常一個人獨占，並在旁邊放了一堆書，深怕別人侵犯自己的小小世界。
會再次注意妳，是因為妳遺忘了自己的國文課本，粗心地留在抽屜裡。
大概是那天下雨的關係，使妳那天五點多就提早回家，才會遺忘了課本。
巧合的是我正巧看到妳的課本，於是幫妳保管了一個晚上。
妳的字看起來小小的，很秀氣，筆記也抄的很多、很滿。
會知道妳的名字，是因為妳在書的內頁有留下「涵」這個字。
隔天我把課本放在妳昨天坐的位置上，讓妳一來就能夠看見。
我看到妳當時的表情，一直在心裡偷笑著。
妳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慶幸書沒有不見，不然一年的努力都化作烏有了。
不過妳並沒有發現是哪位貴人出手相救。
就是坐在妳後面的那位同學—我。
直到我們認識後，我才告訴妳這件事。
妳一直向我道謝，並且請了我一杯綠茶。
一直到最後英文總複習的課程，我們才有正式交談的機會。
我以前總認為商科的女孩英文程度大都很不錯的。
不過妳剛好是那個例外，也因為這個例外，剛好讓我有教妳英文的機會。
所以在回到自修教室後，我鼓起勇氣向妳問了幾個問題。
妳臉上只顯現出很尷尬的表情，只輕聲地說了一句「我不太懂啊！」
妳卻反問我說：「如果你弄清楚了，再告訴我，可以嗎？」
就因為這句「可以嗎？」讓我讀英文的時間增加了。
漸漸地我們常常一起討論功課，不過只侷限於共同科目。
中午偶爾也一起去吃個午餐，對彼此的感覺也越來越熟悉。
在還沒遇見小涵之前，中午通常都是與同學一起吃的。
後來被同學發現我的異狀後，都說我見色忘友。
這要如何解釋啊？只是去吃飯而已，不必太訝異吧！
這些同學們嘛幫幫忙！
在邀小涵吃飯前，心裡一直是很掙扎的。
因為很害怕當場被拒絕，所以改用傳紙條的方式。
我很直接地寫下「中午能一起吃個飯嗎？」這幾個字。
我輕拍她的肩，然後遞給她這張紙條。
她考慮了大約兩分鐘，並遞給我她的回覆。
「好，但是要吃什麼？」
這是小涵回覆的答案。
記得第一次吃中餐的情景，才知道妳是從高雄縣遠道騎車來補習，真是辛苦妳了。
除了聊一些功課的問題，還有提到令我深感意外的「短髮」理論。
妳對我說短髮的好處，當洗髮的時候不用花太多的時間梳洗與整理。
出門的時候，總是能夠很快的打扮完畢。所以短髮也是能夠秀出特色的。
你不覺得短髮看起來很健康、很活潑嗎？
她推翻了我的「長髮」理論。
以前我總是欣賞長髮飄逸的女孩，總覺得非常有氣質，如果會彈鋼琴的話，那就更好了。
哪怕只是會彈垃圾車的主題曲，都能夠引起我的共鳴。
這是第一個女孩告訴我短髮的特色，讓我開始注意到短髮的女孩。
也是正坐在我眼前的妳，也是唯一。
小涵總是顯現她的笑臉，加上臉頰上的小酒窩，笑起來真是非常的迷人。
吃完中餐後，我們沿著補習班附近的小徑，一起散步。
慢慢走著，這中間並沒有太多的言語，也沒有很明確的目標前進著。
走到民族路口時，小涵的眼睛為之一亮，看到了一間豆花店，便提議進去吃豆花。
原來小涵很喜歡吃豆花，尤其是三色豆花。
之後偶爾休息的時候，我們總是會到這間店來品嚐豆花。
一個月後，我們都很順利的考上學校，不過小涵考到高雄的深山學校去了。
由於回家會經過山路，晚上不太安全，所以選擇住在學校的宿舍，一兩個星期才回到高雄的家
中。我則留在台南。
彼此見面的時間也只有小涵回高雄時，才有機會見面。
當然電話是不可缺少的，還好晚上有打點零工，不然費用的支出也是可觀的。
隔年的寒假，小涵要與她的姊姊一同到國外旅遊。
囑咐了我要morning call，提醒我要叫妳起床。
妳知道我很重睡眠的，哪怕是兩個鬧鐘在我身邊。
不過在那次寒冷的夜裡，我徹夜未眠，只為了讓妳準時的搭上飛機。
雖然我只是說很早就躺平，因為我怕睡著了，而妳也會繼續賴床。
後來妳準時的搭上飛機，回來時我才坦白的說明。
我看到妳閃動的雙眼，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從那次之後，我們更確定彼此的重要性。
想起與妳在一起的時光，有時妳總是吵著要吃豆花，還特別要指定那家呢！
有一次是雨天，雨下的很大，依照時間推算，今天妳應該會想吃的。
為了怕妳臨時想吃，我冒著大雨把它買了回來。
雖然那天妳並沒有吵著要吃豆花，不過還是讓妳發現它的存在。
妳只是默默的看著我，並替我擦拭臉上的雨水。
隔天，我感冒了。
知道妳很擔心我，說以後下著大雨就不要去買豆花了。
妳急忙的替我買了中藥，並熬給我喝。
看著妳餵我喝中藥的樣子，心裡是溫暖的。
原來妳也有很體貼的一面，我真的好感動。
妳為了替我消除生病的疲勞，還特地為我彈了一下午的鋼琴。
隨著優美的旋律，使我的心靈慢慢沉澱。
並不是妳彈的不好，而是我頭很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這是妳第一次為我彈鋼琴，也是最後一次。
眷戀的人，總會記得彼此之間，共存的情景。
一直記得妳最愛撥自己的頭髮，深怕不夠整齊亮麗。
還有吃豆花時的樣子，帶著幸福的表情品嚐這份甜點。
有時妳會撒嬌的說，餵我吃一口嘛！
妳只說一口的，但事實上卻是好幾口。
記得妳總說我愛發呆，其實我只是在思考。
該幾點送妳回家，以免妳的家人抗議。
記得妳總說我很細心，其實我有時也會健忘的。
該記的不記，不該記的記了一堆。
記得妳總說我很浪漫，其實我只是裝浪漫，總不能讓妳失望而歸吧。
該浪漫的節日，我一定會記得的。
今天獨自一人來到這家熟悉的豆花店。
雖然格局已經改變，不過那熟悉的味道依舊仍在。
眷戀的人，記憶裡的一切，變成一種，深鎖在心裡，永遠的烙印。
小涵，妳好嗎？遲來的聖誕祝福。
雖然無法親口對妳說，不過我傳遞的思念，希望妳有感應到。
祝福永不嫌晚的，對嗎？
知道妳一個人很冷、很孤單。我更知道妳很怕冷、怕孤單。
一個人在遠方，不哭，要更堅強。
還記得手套的英文拼音嗎？是Glove！
去掉第一個字，妳知道的。
有了它，妳就會感受到溫暖的了。
還記得妳最喜歡吃三色豆花了，明天我會帶去妳的墓前，讓妳回憶它的味道。
今早好冷好冷，很久沒有這麼早起床過了。
帶著昨夜已買好的豆花及一束花，來到這裡。
不知是寒風刺骨，還是我的心。
只是默默的站在這裡，陪著妳。
相信今天妳不孤單了，我帶了妳最喜歡的點心。
風如果停止吹了，能夠代表什麼，不停止，又能如何？
今天不該悲傷的，只是心中的感傷一直浮上。
不知不覺，淚在眼框裡打轉。
親愛的小涵，我來看妳了。
我過的還好，妳能告訴我妳過的好嗎？
經過多年，還是習慣性的想妳。
想念有妳的味道、有妳的溫柔、有妳的體溫。
雖然現在看不見妳了，但那段有妳的日子，真的很甜蜜。
綿綿細語，訴說著妳我的幸福。
只是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沒有預警。
來不及為妳築座幸福的城堡，就失去了妳。
那時看著冰冷的妳，強忍不哭。
最後還是控制不住淚水，潰堤而下。
我會努力堅強的，又過了一年，Happy New Year！小涵。
那一年的那天，妳為了趕回台南，選擇借同學的摩托車回來。
那天也是飄著細雨，跟認識妳的當天是一樣的。
山路，一向都不是很好行駛的。
我記得我經過一次，感覺這條山路很不對勁，加上彎路很多，所以騎的很慢。
沒有來得及阻止妳，妳只說想快點回來見我。
吃我為妳買的三色豆花與生日蛋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應該是妳該出現的時間了。
因為下雨，所以覺得妳的遲到是正常的。
後來妳的母親感到有點奇怪，叫我撥個電話給妳，不過都沒有人接。
一個小時後，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我們便急忙趕到醫院去了。
經過護士的說明，是在山路被車撞到，但肇事者逃逸了。
後來經過的好心人，叫救護車的，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看到伯父伯母這樣的難過，我竟是這樣的啞口無言。
太多的安慰，也比不上能夠還他們一個完整的小涵！
應該讓妳搭上那天的公車的，我卻讓妳獨自一人騎著摩托車回來。
老天爺真是開了一個大玩笑，雨天，從此我恨雨天。
更恨那個逃逸的肇事者，以及我的粗心。
總是這樣的以為，經過多年後，會忘記妳的。
思念總是翻騰的，一直隨著時間的飄移，反覆不散。
遠方的妳，依舊還是孤單一人。
記得出事的當天，我只能默默的看著妳，在冰冷的急診室受到煎熬。
我恨不得能為妳承擔一切的苦痛，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妳很怕痛的。
時間好像整個凍結住了，看著伯父與伯母憂慮的眼神，不禁更令人心疼。
燈，終於暗了下來，醫生的神情顯的有點落寞。
我得到了答案。
伯母手中的茶杯也隨之掉落，一陣暈眩……。
心愛的小涵，最後還是離開我了，永遠永遠……。
小涵，我來為妳彩繪幸福的城堡了。
遠望一片的綠地，一個只屬於我倆的國度。
這是用真愛築成的城堡。
看著外面的庭院，充滿著鳥語花香的花草。
愜意的躺在草坪上，盡情享受大自然。
一樓的半圓桌，貼近妳我的距離。燭光晚餐，訴說幸福的話語。
二樓的主臥房，掛著海豚嬉戲的圖畫，水晶之床，帶著溫柔的纏綿。
三樓的眺望台，觀看夜晚的星空，希望之星，綻放奪目的燦爛。
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學會了彩繪，為了替妳畫下這幅幸福城堡。
今天，終於讓妳看到了，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這是我對妳的眷戀，也是對妳的---戀戀情深。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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