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獵罪者(陰間神探)作者:道門老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9-16 15:41: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6 3305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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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道門老九,男,安徽人,火星小説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懸疑 > 懸疑靈異

【內容簡介】: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詭異的案件發生。

  生意最好的包子鋪,它的包子餡卻是用人肉做的。

  地段紅火的豪宅,牆上汩汩流出鮮血。

  大學裡死去的美女校花,每逢忌日必會帶走一人。

  醫院7號樓殭屍嬰兒的傳說,又是否確有其事?

  中國最後一個仵作,用傳承了三千年的驗屍手法,帶你捕獵命案凶手:世間本無鬼,妙手雪冤屈。

  連環殺人魔,性癮者,吸血症,姦屍癖,妖瞳人群,公安廳奇案通通大解密!

【其他作品】:《陰間商人》、《我當摸金校尉的那些年》、《我的盜墓生涯》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9-17 18: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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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2
第一章 斷獄神篇

    你是否見過一個奇怪的老闆,把顧客剁成肉醬,蒸成一籠籠大包子出售?

    你是否見過一個奇怪的醫生,把情敵整容成豬,囚禁在養殖場中?

    你是否見過一個奇怪的孤兒,從小被蝙蝠養大,以吸人血為生?

    我都見過。

    我叫宋陽,現任H省公安廳首席顧問,真實身份是一名仵作。

    有朋友搞不清,仵作是做什麼的?

    仵作就是中國古代的驗屍官,好的仵作不但能驗屍,更精通一套不為人知的絕技。

    他們往往能用黃酒,銀針,紅傘,松香等民間生活物品,撬開死者之口,緝拿血案凶手。

    為公安廳服務的整整三十年,我利用自己的家傳絕技,破獲了無數震驚中國的大案,這些案件有的變態,有的恐怖,有的殘忍,還有的令人頭皮發麻。

    為了讓後來人知道仵作這行的神奇,我決定將自己的經歷分享給大家。

    但鑑於公安廳保密原則,很多城市和人物都用了化名,希望大家能理解,好了,書歸正傳!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小縣城,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和爺爺一起居住在一座古樸的祖傳老宅之中。

    雖然沒有父母,但爺爺對我的疼愛卻超越了一切。

    在我的一生中,他只嚴厲教誨過我一次:“陽兒,你要記住,等你長大以後想幹什麼爺爺都不攔你,唯獨三種職業是碰都不要碰的,第一是當官,第二是警察,第三……是法醫!”

    當時我還年幼,甚至不知道法醫是個什麼玩意,只是懵懂的點了點頭。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逐漸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爺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之所以這樣覺得,是因為爺爺每天都無所事事,從不下地干活,卻有源源不斷的錢給我買好吃的,供我唸書。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總有大領導帶著一幫子小警察登門拜訪,對爺爺的態度十分恭敬,還經常捎來一些禮品,比如茅台酒,特供熊貓煙什麼的。

    他們往往都和爺爺在房間里長談,短則一小時,長則幾小時,有時候甚至能從早晨一直聊到傍晚。每次這些領導走後沒幾天,省裡都會有一樁大案告破,像什麼川菜館冥鈔案,西南大學碎屍案,這些案件個個轟動全國,以至於住在小縣城裡的我也有所耳聞。

    我隱隱覺得,這些案件的告破與爺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但他從不肯對我透露一個字!

    爺爺的這層關係,使整個家族都跟著沾光,姑姑在外面的生意一直很順利,有一次姑姑在高速公路上丟了一車貨,警察就用了一天就把那車貨恭恭敬敬的送來了。

    就連我考高中的時候差了好幾十分,最後也如願以償的被重點中學錄取。

    我十二歲那年,縣城準備修一條大馬路,這條馬路剛好要經過宋家老宅,周圍的鄰居在架不住拆遷辦的軟磨硬泡,相繼搬走了。唯獨爺爺不願意放棄祖上傳下來的老宅子,鐵了心要當‘釘子戶’。

    承建這條馬路的包工頭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軟的不行,直接把兩台挖掘機開到了我們家門口,轟隆隆推倒了一堵牆,擺明了是要立威!

    當時的場面把我嚇得都快要哭了。

    爺爺輕輕嘆了一口氣,拿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輕描淡寫地講了幾句話,誰料幾分鐘後,挖掘機竟然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而且次日一早,眾多領導以及那位包工頭親自登門賠禮道歉,包工頭還當面掏出十萬塊錢賠罪。這對小小的縣城來說可是一大筆錢,爺爺卻只是輕輕地擺擺手,謝絕了這筆心意。

    大馬路當然繼續修下去了,只不過在我們家門前拐了一個大大的彎,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靈裡埋下了一份強烈的好奇,爺爺究竟為什麼如此神通廣大?

    我十五歲那年,一次無意中在老宅的箱子裡翻到了兩本破書,一本叫做《洗冤集錄真本》,寫於南宋淳祐七年,作者是個叫宋慈的人。另一本叫做《斷獄神篇》,上面沒有寫作者。

    以我當時的文言文水平,想看懂這兩本古書實在有點吃力,只能勉強看懂兩本書上畫的小人兒,都是關於人體結構圖,檢驗屍體之類的東西。

    不知為何,這兩本書對我有著一種超凡的魔力,翻開之後就再也放不下,我瞞著爺爺,發揚螞蟻啃骨頭的精神,硬是把這兩本晦澀難懂的古書給‘啃’完了!

    這兩本書對我來說,就好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雖然書中提到仵作這種職業,就是古代專門檢驗屍體尋找破案線索的。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新鮮、有趣,充滿挑戰性。

    十六歲那年,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學以致用的機會。

    當時正是三伏天,爺爺一大早有事出門了,我放暑假在家,閒來無事,用一根竹竿粘上膠捉樹上的知了玩,這時一輛黑色的捷達轎車一個急剎車,‘唰’的一下停在了宋家老宅的門口。

    車上走下來一個魁梧大漢,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皮膚曬成了古銅色,風風火火地走進院子。我認出他是前幾次拜訪過爺爺的一名警官,我記得好像姓孫。

    孫警官今天沒穿警服,而是一件短袖衫,手裡夾著一個公文包,他熱得滿頭大汗,頭上冒出一縷縷熱氣,看到我劈頭便問:“小鬼,你爺爺在家嗎?”

    “不在,他出門了。”

    孫警官皺了下霉頭,揪起衣領不斷搧風,嘀咕道:“這天氣,簡直熱死人了。”

    我趕忙說道:“叔叔,進屋坐會吧!我給你倒杯冰鎮飲料。”

    “好,真懂事!”

    這孫警官作風十分豪邁,進了客廳毫不客氣地找張椅子坐下,接過我給他倒的一大杯可樂咕咚咕咚灌進肚子裡,暢快地抹了把嘴,然後點了根菸問我:“小鬼,上高中了嗎?”

    “剛上高一。”我答道。

    “成績怎麼樣?”

    “還行。”

    “班上有同學欺負你不?”

    “沒有。”

    “要是有同學不長眼欺負你,跟叔叔說,叔叔幫你找場子去!”孫警官哈哈大笑。

    “叔叔,你跟我爺爺是什麼關係?”我想這是一個瞭解爺爺的大好機會。

    “你爺爺啊,可真是一位百年難遇的高人,可惜脾氣也是百年難遇的倔,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領導來請他出山,他就是死活不願意。去年有位廳長給他開出條件,只要替我們警方工作一年,就讓他退休,拿五萬一個月的退休金,這種條件都不動心,我也算是服了!所以沒辦法,我們只好以另一種方式合作。”孫警官嘆息道。

    “合作,合作什麼?”我問道。

    孫警官剛想回答,突然好像意識到好像說漏了嘴,趕緊摀住肚子道:“哎喲,我這肚子怎麼突然間疼開了,大概是涼的喝太猛,廁所在哪兒?”

    “在後院。”我把手一指。

    孫警官捂著肚子,一陣風似地跑到後院去了,緊接著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孫警官扔在桌上的公文包鈕扣開了,從裡面滑出一張照片,上面有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

    趁著四下無人,我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過去,心裡卻像打鼓一樣狂跳不止。在我的意識裡,偷看警察的機密文件是犯法的,搞不好還要坐牢,可我實在太想看看了。

    於是我說服自己,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然後便放回去。

    我從公文包裡取出那張照片,不出所料,照片上是一具屍體,雖然說我在電影裡看過不少死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遠沒有真正的屍體來的震撼。

    照片上的屍體是一名成年男性,穿著一件西裝,白色的襯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垂著腦袋,靠坐在一個打開的保險櫃前,右耳上還掛著一副眼鏡。在他的喉嚨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血就是從那裡流出來的。

    而屍體四處撒落著大量鈔票,上面也沾上了不少血跡。

    我的目光被照片上的內容吸住了,我絲毫不覺得可怕,甚至有種按捺不住的興奮,就好像餓漢看見美食,色狼看見美女,我知道這種比喻有點不恰當,死者應該尊重,可我就是感到莫名的興奮!

    正當我看的入神,突然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猛地奪走了我手裡的照片。

    我回頭一看,孫警官正站在我背後,用一種嚴肅的目光瞪著我。

    “小鬼,誰允許你偷看我的文件了,偷看警察的文件,是犯法的知道不?”孫警官怒道。

    “我只是……我只看了一眼……真的……”我嚇得語無倫次。

    孫警官眯著眼睛,嘴角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說道:“不如這樣,我考考你,你要是答的上來,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答不上來,就別怪我不客氣,請你去派出所裡反省幾天。”

    他這樣一說,我反而安下心來,因為我大概猜到他要考我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點頭同意之後,孫警官便問我:“你說說看,這個男人是被什麼凶器殺死的?”

    “照片給我。”

    我接過照片,又掃了一眼,十分肯定地說道:“喉嚨上的傷口正是致命傷,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是被帶有棱角的銳器所傷,但如果是小刀、匕首之類的凶器,我想你大概也不會特意問我這種問題,所以凶器一定很特別!”

    孫警官來了興致:“可以啊,小毛孩子說得有模有樣的,你倒是說說看,凶器到底是什麼?”

    我遞過照片:“凶器就在這張照片上。”

    孫警官盯著照片,眨了眨眼道:“凶器就在照片上?你不是在胡說八道吧,這案子是我親自參與調查的,現場裡裡外外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凶器,其實凶手都已經抓住了,要不是因為凶器……”他突然止住話頭,咳了一聲:“別廢話,快說凶器是什麼!”

    “正是地上的鈔票!”我乾脆利索的答道:“準確來說,是這些鈔票。”

    孫警官驚愕地眨著眼睛:“鈔票?不,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把一沓嶄新的鈔票緊緊地捆在一起,邊緣的鋒利程度足以割出這麼深這麼長的傷口,然後再把它們散開,拋撒在命案現場,所以‘凶器’就消失不見了。”我答道。

    孫警官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不愧是宋兆麟的孫子。”

    其實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斷獄神篇》中所記載的離奇案件中,就曾有過紙刀殺人的案件,當我看見照片上到處撒落的沾血鈔票,不自覺地聯想到了上面。從孫警官剛剛的話裡可以判斷,這案子應該是抓到了凶手,卻沒找到凶器無法定罪,所以才特地來向爺爺求救。

    “行了,多謝你,這一趟總算是沒白跑,啥時候到省城來玩,叔叔請你吃肯德基。對了,我還有個女兒,也上高中,你倆一定玩得來。”孫警官笑著將照片收回包裡,自言自語道:“宋兆麟這老賊,一直跟我說宋家從此之後不會再出仵作了,原來一直在暗中栽培你,看來宋家後繼有人了,真是太好了。”

    “孫老虎,你在說什麼後繼有人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回頭看見爺爺站在那裡,頓時嚇得打了個冷戰。因為爺爺從來不許我接觸這些東西,更不知道我偷看了那兩本禁書。

    爺爺將陰沉的目光從孫警官身上慢慢轉向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那一刻我真是害怕到了極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3
第二章 百年一遇的奇才

    爺爺背著手慢慢走進屋裡,問孫警官剛才我們在說什麼。

    我拚命用眼神示意孫警官不要說,結果這位大叔神經大條,不但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還把我狠狠的誇上了天。

    “老宋啊,你這大孫子真是太厲害了!這案子前前後後拖了有小半個月,我們幾乎是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凶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門道來了。這孩子將來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唸完就別上大學了,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畢業就是失業,不如我寫一封介紹信讓他直接進警校吧!是金子就該發光,你說對不對?”

    爺爺擺擺手,態度冷漠地說道:“你太抬舉他了,不過是翻了幾本祖宗留下的舊書,班門弄斧罷了。況且我們宋家早有八字祖訓‘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還是收起那點小心思吧!這孩子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說罷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我一眼,嚇得我趕緊埋下頭去。

    孫警官嘆息一聲,說道:“老宋,你這人未免太頑固了吧?不就是你當年睡過三年馬廄嗎?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嗎?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還什麼祖訓不祖訓的,你真是個老頑固!”說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攏我:“小鬼,你長大以後想當警察,跟叔叔一起抓壞人嗎?”

    當著爺爺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勁搖頭。

    爺爺說道:“孫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這輩子不圖別的,只希望子孫後代能夠安安生生,不要再從事這些危險的行業。”

    孫警官還想開口,爺爺已經抬起一隻手,下了逐客令來:“沒事的話你就先請回吧!不然以後就別進我這個門了。”

    孫警官把要說的話又嚥回肚裡,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來拜訪!”

    孫警官的車開走之後,客廳裡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爺爺坐在太師椅上,捧著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緊張不安。

    “陽兒,那兩本書,你看了多少?”他問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實何止看完,家裡沒有什麼課外讀物,那兩本書我只要有空就翻著看,已經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爺爺喝了口茶,突然間悠悠地念道:“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我愣了一下,背誦道:“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決。”

    他又念道:“懷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

    我接道:“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髮生;七月動右手,是男於母左;八月動左手,是女於母右。”

    這兩段都是《洗冤集錄真本》裡的話,爺爺是有意在考我,聽完之後他手裡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驚訝地問道:“陽兒,這本書你全背下來了?”

    “差不多吧……”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

    “不愧是我宋家子弟。”說完,爺爺又搖起頭來了。

    這奇怪的反應把我嚇了一跳,本以為爺爺會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一頓,但他卻沒有。後來回想起來我才明白,當時爺爺的內心十分複雜,他既高興宋家絕學後繼有人,又害怕我從此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萬劫不復。

    爺爺長嘆一聲:“天意弄人啊!”

    然後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背著手回到書房去了。我站在那裡,又是震驚又是僥倖,爺爺不打算打我屁股了嗎?

    這天深夜,爺爺突然把我叫醒,叫我穿上衣服隨他去個地方,我一頭霧水地穿上衣服,來到院子裡,爺爺將一把鎬頭丟給我,然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我緊緊地跟在後面。

    我們居住的縣城並不大,往南面走便是一片荒郊野嶺,這天晚上沒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少。爺爺走在寂靜的栗樹林裡,沿途只有我們腳踩在落葉堆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及樹林深處不知道什麼動物發出的嗚嗚怪叫,聽得我心裡直發毛。

    很快我們便穿過這片樹林,來到一片荒地,我慌亂間踢到了一樣東西,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根死人骨頭!常年暴露在外面受日曬雨淋,已經變得烏黑。

    我突然想起來,這附近是一片亂葬崗,據說明末天下大亂的時候,有一夥流寇在這裡佔山為王,殺人如麻,屍體就全拋在這裡,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一片不祥之地,經常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附近的村民就連蓋房子,正門也絕不朝這個方位開,但凡有什麼無名屍體,或者生前道德敗壞不配葬在祖墳裡的人統統被草蓆一卷拋在這裡。

    我看見周圍有一團團若有若無的綠色火光,好像幽靈一樣圍著我轉。

    起初以為是螢火蟲,可轉念一想,這亂葬崗陰氣很重,幾乎寸草不生,哪來的螢火蟲?那光分明就是《洗冤集錄真本》中記載的‘離骸之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鬼火’,是屍體腐爛之後骨頭裡的磷揮發到空氣中,產生的自燃現象。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親眼看見這團飄忽閃爍的鬼火,我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我心跳不斷加速的時候,一個黑影猛然從亂葬崗上竄了過去,停在十米開外死死的瞪著我,兩眼發出綠幽幽的光芒,把我嚇的一聲慘叫。

    爺爺拾起一塊石頭朝那個黑影丟過去,黑影受了驚嚇,汪的一聲竄到樹叢裡去了。

    “別怕,是條狗。”爺爺安慰道。

    我嚥了一口唾沫,問道:“爺爺,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待會你就知道了……”

    爺爺把我帶到一個石頭堆前面,用手一指:“挖吧!”

    “挖?”我大吃一驚:“爺爺,這是墳墓嗎?”

    “埋在這裡的不是墳墓,還能是什麼。”爺爺答道。

    “可是,爺爺,盜墓不是犯法的嗎?”我有些猶豫。

    “什麼盜墓,這叫開棺驗屍,別廢話了,趕緊挖。”爺爺語氣嚴厲的說道。

    我無奈之下,只好掄起鎬頭開始挖,這是座石頭墳,挖起來十分吃力,別看我是縣城里長大的,但從小到大幾乎沒拿過比筆桿子更重的東西,很快手掌就磨得起了血泡。

    爺爺站在一旁點上旱菸,看著我挖。煙氣一陣陣飄過來,雖然很嗆人,可是卻讓我的一顆心寧靜了下來,甚至連亂葬崗裡的那股陰森寒氣都減淡了幾分!

    不知挖了多久,我累得滿頭大汗,突然聽見咯吱一聲,顯然是碰到下面的死人了。於是我棄了鎬頭,用手把石頭一塊塊搬開,很快下面露出一堆發黑的骨頭。

    我看看爺爺,他抽著煙不說話,便繼續把石頭堆裡的骨頭刨出來,找了塊空地按順序拼成人形。

    雖然我之前沒有接觸過屍體,但《洗冤集錄真本》裡的《驗骨》一章中,把每種骨頭的形狀都說得很詳細,因此把這幅骨架拼出來沒花太多時間。

    只是拼著拼著,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3
第三章 替身葬

    正當我琢磨這幅骨架到底哪裡不對勁的時候,爺爺開口了:“陽兒,你判斷一下,這人生前是做什麼的,又是怎麼死的?是男是女,是女人的話有沒有生過孩子,死的時候年齡多大,生前得過什麼病,知道多少說多少。”

    “爺爺,你這是在考我嗎?”我問道。

    “算是吧!”爺爺淡淡的抽了口煙。

    我心說這考試他媽的也太別緻了吧?三更半夜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帶我到亂葬崗上刨別人的墳,普天之下估計再沒第二個爺爺會幹這種事了。

    “趕緊看吧,這地方陰寒之氣太重,待久了我這把老骨頭怕吃不消。”說著,爺爺使勁跺了跺腳。

    我靜下心來打量起這幅骨架,亂葬崗周圍不時傳來一些可疑的動靜,再加上這裡陰氣森森,十分影響人!可是隨著我沉下心來,漸漸地把這些干擾全部排除在外。

    這具被我拼起來的屍骨從頭到腳長達一米八,想來此人生前是個大高個,可是腳掌卻很小,這實在不科學。人類的腳掌與身高大約是一比七的固定比例,身高越高,腳掌越長,除非這人生前像古時候女人裹小腳一樣把自己的腳弄成三寸金蓮。

    我暫時不去糾結這個,又去判斷此人的性別,從骨節的粗大程度上判斷,我的第一反應是男人,可是一看舒張的骨盆,又分明是女性的特徵,而且恥骨上還有分娩留下的瘢痕!

    我拿起頭骨確認年齡,從牙齒的磨損程度判斷,妥妥的是一名三十歲出頭的成年人。然而再看大腿骨,骨質略輕,這是鈣質流失的跡象,而且因長年承受壓力發生彎曲,這些特徵又分明是個老年人,這未免太奇怪了……

    更坑爹的是此人的雙臂,骨節粗大,這應該是腿部骨骼的特徵,難道此人從生下來就用四肢走路?

    這副骨骸從頭到腳,無處不充滿矛盾,叫人越看越拿不定主意,可是突然間,我明白了爺爺的用意,這場考試絕不會那麼簡單,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蹲的時間太久,我站起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雙腿僵硬得像石頭一樣。爺爺面前扔了一地菸頭,原來我不知不覺間蹲在那裡看了半個鐘頭。

    “怎麼樣了,陽兒?”爺爺問道。

    “此人年齡大概三十歲左右,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生下來之後常年生活在囚禁的環境裡,用四條腿走路,吃粗糙的食物,還生過七八個孩子,後來被水淹死,然後又被人砍死。”

    “這就是你的結論?”爺爺冷笑。

    “對,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我說道。

    “哦?”爺爺來了興致:“你說說看,他怎麼不是一個人。”

    這副骨骸除了腦袋以外,身上的部件全部是從動物身上借來的,腿是羊的,雙手是豬的,骨盆則是另一頭老母豬身上的,手腳是用零碎的骨頭拼起來的,可能來自於貓狗。

    如果非要判斷此人的死因,從頸骨上的斷裂傷口判斷,是被人斬首而死。

    聽我說完,爺爺欣慰地點頭:“孺子可教,古人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如果你連人和動物的骨頭都分不清,那跟你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很好,很好,我宋家果然後繼有人了。”

    “可是爺爺……”我說出心裡的疑惑:“這幅骨架到底是怎麼回事?”

    爺爺吸了口煙,說出了這副詭異骨架的來歷——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當時縣城附近的楊樹莊有一個叫黃三的村民,黃三是個游手好閒的光棍,除了喝酒、賭博,半夜翻寡婦牆之外什麼都不會,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把自己的老娘給活活氣死了。

    這小子當然沒討到老婆,整天四處借錢,村裡人都十分嫌棄他,黃三在村裡混不下去了就外出務工,在這個工地干兩天,在那個餐廳干兩天,手上有兩個錢就跑去賭。

    有一次他欠了五千塊錢的賭債跑路了,債主追到村裡要錢,在當時那可是一筆驚天巨款,足夠在鄉下蓋幾套不錯的房子,親戚朋友們誰也不想替他背這個鍋,就都說不認識他。

    幾天之後,有人在山路邊上撿到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裝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立即報了警!警方拍下照片在報紙上登出認屍啟事,黃三的一個遠房叔叔認出來那顆腦袋正是黃三,這小子八成是被債主殺了,大夥都覺得這小子是把自己作死的,加上鄉下人思想保守,沒有提起訴訟,警方也就沒有立案調查,這樁命案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黃三的腦袋被送回村裡,大家都覺得黃家太慘了,就這樣斷了香火,黃三到死都沒留下一具全屍,怕是會陰魂不散!有人一查發現,黃三的母親是潮汕人,於是按照潮汕那邊的習俗,給他辦了‘替身葬’,就是用其它動物的骨骸給他拼出一具身子安葬了,也算是讓他死後得以安生。

    說完這幅骨架的來歷,爺爺叫我把黃三的骨頭給埋回去,我埋完之後,他從懷裡取出一沓黃紙,擦著一根火柴點著,放在墳頭說道:“黃三兄弟,多有打擾,我知道你死得冤,身後又無兒無女,這點供奉大概瞧不上眼。等你明年祭日的那天,我一定請些和尚道士為你作法事,超度你的亡靈!”

    話音剛落,一股陰風無端而起,吹得火光搖曳不定,我彷彿聽到風中還夾雜著一陣若有若無的哭泣聲,裹著紙灰飄到天上去了。

    我被這一幕嚇呆了,爺爺按著我的腦袋,叫我磕幾個頭道歉。

    等我起來之後,怪風已經消失不見,我聲音發顫地問爺爺:“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有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但陽兒,你要記住,仵作檢驗屍體本身就是對死者的一種冒犯!所以要時時刻刻保持敬畏之心,才能無愧於天地。”

    我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但心念一轉,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我以後可以當法醫了,便問道:“爺爺,你的考驗我也通過了,那我以後能給孫叔叔當法醫嗎?”

    “不行,絕對不行,宋家的祖訓是絕對不能違背的!”爺爺厲聲喝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3
第四章 提刑官宋慈

    爺爺用拳頭捶了捶後背說道:“唉,這地方實在太陰森,我的關節炎又要發作了,先回家我們再慢慢說!”

    一小時後,我們爺孫倆回到家中,爺爺泡了一壺薑湯驅驅寒氣,一邊喝湯一邊說道:“陽兒,你一定覺得奇怪,我們宋家祖上明明是干仵作這一行的,為什麼偏偏不讓子孫後代從事這類職業?其實這裡面是有緣故的。”

    南宋時期,有一位出類拔萃的提刑官,名字叫作宋慈,宋慈一生斷案如神,天下罕見!

    他擔任提點刑獄官期間,僅僅花了八個月的時間,就將當地所有冤假錯案,無頭公案全部破獲,抓獲凶手多達兩百餘人,事後竟然沒一個喊冤的,從此震驚朝野。

    宋慈雖然厲害,但他深感自己一個人力量有限,還有很多地方的官員,仵作往往不會審案,全靠逼供,經常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正所謂‘案上一滴墨,民間千滴血’。

    於是宋慈將自己一生的驗屍心得,全部記載在了《洗冤集錄》當中,《洗冤集錄》首創了法醫鑑定學,比西方領先了三百餘年,所以宋慈也被全世界公認為:法醫學鼻祖!

    自宋慈之後,宋家子孫一直在刑部和大理寺供職,斷案無數,漸漸將《洗冤集錄》不斷擴寫,積累了一套神乎其技的斷案絕學,取名為《斷獄神篇》。

    正所謂樹大招風,宋家傳人掌握著這門精深的學問,一方面太容易被凶手忌恨,經常遭慘毒手;另一方面身懷絕技又容易被人利用,明朝的時候宋家人曾奉命調查一起離奇的九尾狸貓事件,結果卻牽扯出了背後的王位之爭,反而被當成替罪羊,險些誅連九族。

    後來有一位精通命理的宋家先祖發現,也許是因為宋家人掌握的這套學問太過精深,窺破天機,遭鬼神所妒,所以宋家人但凡當官、當捕快、當仵作這三種職業,必定不得好死!因此才立下了“不官不仕,明哲保身”這八字祖訓,希望宋家能夠香火永存。

    聽完之後,我有點沮喪,又有點不肯相信:“可是爺爺,你自己不也在幫警察破案嗎?”

    爺爺嘆息一聲說道:“我當年年少氣盛,和你一樣喜歡破案,解放前曾在警界大顯身手,破了好幾宗震驚全國的大案。沒想到很快災禍就來了,有人誣告說我驗屍的那套絕學是封建迷信,結果我就被拉去睡馬廄了,白白養了三年馬。那三年我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要不是後來平反的早,大概我就自行了斷了吧?”

    說到這,爺爺狠狠喝了口薑湯:“剛則易折,柔則長存,我小小展露鋒芒,就招來這麼大的災禍,總算明白祖宗的話是有道理的。後來我便一直躲在老家,可我已經名聲在外,想躲也躲不乾淨,每隔幾年總有人來請我出山,我不是不願,而是不能,最後迫於無奈,只好以這種方式與他們合作。本以為到你這一輩我們宋家總算可以安生了,誰料你今天在孫老虎面前露了一手,我想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這是宋家的劫數,也是宋家的使命!”

    爺爺這番話聽得我很糊塗,這是希望我以後幹這一行,還是不要干這一行。

    爺爺又說道:“陽兒,你既然已經通過測試,從今天開始,我打算傾囊相授,把我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你,你想學嗎?”

    一聽這話,我激動起來:“爺爺,我當然想學!”

    “你別想多了!”爺爺說道:“我之所以要教你,是因為你靠兩本書胡亂摸索,到處賣弄,就像一個三歲孩子拿著鋒利無比的寶劍在敵人面前玩耍,反而很危險。其實宋家的真正精髓你連十分之一都沒學到。爺爺不希望你早死,可是爺爺老了,管不了你一輩子,我能做的就是將這把‘寶劍’的招式告訴你,讓你以後的路自己去走!”

    “再一個,驗傷勘屍是祖宗留下來的一筆寶藏,如果就這樣絕在我手裡,是我的罪過,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但若是宋家後繼有人,我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聽爺爺說‘死也可以瞑目’這種話,我忽然間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爺爺在交代遺言一般。

    我甩開這個念頭,點了點頭。

    自此之後,我只要有空就跟隨爺爺學習如何驗屍,如何處理犯罪現場,其中玄妙,難以一言蔽之。當然我也吃了不少苦,無論任何挫折我都咬牙堅持,像一塊吸水的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著這些寶貴的知識!

    轉眼三年過去了,我高考成績不怎麼理想,我想去念省裡的理工大學,可是分數還差一百多分,爺爺說填吧!保證你能考上。

    我相信爺爺的通天手段,給我搞個擴招名額是小case,於是放心大膽地在第一志願上填上理工大學。

    姑姑希望我能讀個經濟專業,以後好幫她打理一下生意,老實講我是一個極端分子,對破案什麼的喜歡得不得了,對做生意絲毫不感興趣,可能我是隔代遺傳了爺爺的基因。

    左思右想,最後我填了一個應用電子,中規中矩的專業,聽說就業前景挺不錯的。只是後來我來到學校發現班上總共就三個女生,心裡真叫一個後悔,可惜已經上了這條賊船,後悔都晚了。

    高考之後漫長的暑假,我沒事就在家裡上上網,看看電影,陪爺爺下下象棋,過得非常愜意。

    這天我去一個同學家裡參加聚會,大家幹掉了兩箱啤酒,我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一想到即將天各南北,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大家心裡既是豪邁,又有點依依不捨。

    吃完飯,我們又一起去唱歌,鬧到很晚才回家。

    這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我遠遠看見宋家老宅燈火通明,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我們這個縣城裡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按照風俗來說,只有家裡橫遭變故才會大半夜點這麼多燈,比如老人去世……

    剎那間我的酒就醒了,加快腳步跑回家裡,推門喊人,結果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來到爺爺的書房,看見桌上擱著一個簡陋的信封,上面沒貼郵票,右下角用筆畫著一把血紅色的彎刀。

    信封裡好像裝了什麼東西?

    我好奇的把信封朝手上一倒,一個粘粘的東西頓時落在我掌心,那竟然是一顆眼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4
第五章 爺爺之死

    信封裡掉出的眼球嚇了我一跳,這不會是爺爺的吧?可轉念一想顯然不可能,爺爺收信在前,失蹤在後,這眼球一定是別人的。

    除了這顆粘乎乎的眼球之外,信裡再沒有別的東西,這實在太奇怪了,寄信的人到底想告訴爺爺什麼呢?為什麼爺爺會突然失蹤?

    我越想越亂,使勁搔了搔腦袋,煩躁地坐了下來。

    爺爺說過,凡事要通過現象看本質,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從最基礎的點開始考慮。

    我朝四周看看,書屋裡的東西擺放整齊,門窗完好,爺爺並不是被人強行擄走的,也就是說,他收到信之後自己離開了家。

    既然這是一封信,那麼它必然傳達了某種信息,這信息只有爺爺能看出來,那麼我應該也能看的出來。

    寄件人要告訴爺爺的信息就在這顆眼球上!

    我打開檯燈,在燈下仔細檢視眼球,從晶狀體的混濁程度上看,這枚眼球從身體上剝離不到三個小時,圓滾滾的眼球後面連著一小段神經。反覆檢查了一分鐘左右,我得出兩個結論:第一,眼球被剝離下來的時候,受害者還活著;第二,凶手手法高明,活取眼球竟然沒有造成任何破損,要知道眼球是非常脆弱的器官,這種手法堪比外科醫生!

    眼球上面沾了一些細小的顆粒狀物體,我弄下一點用手指搓了搓,發現是木屑,放在鼻子下一聞,有一股松香味。

    我想起來縣城北面有一座木料加工廠,外地運來的松樹在這裡被打磨成做家具的木板,所以這枚眼球一定是從那裡來的。寄信人想傳達的意思是:木料加工廠有一個人有生命危險,這是一種無形的要挾,所以爺爺是匆忙趕去救人了!

    我顧不上太多,拿起一支手電筒便跑出家門,夜路很黑,巷道里不時傳來陣陣狗吠,我一口氣跑到縣城北面,看見那座木料加工廠的廠房聳立在一片黑暗之中。

    廠子外面圍著一道牆,大鐵門被打開了,鎖頭就扔在地上,鎖眼裡還插著一截鐵絲。

    這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寄信人就在這裡,爺爺或許也在裡面。可是我心裡卻有幾分怯意,寄信人肯定不是什麼善類,我要不要先報警?

    當時我還沒辦手機,跑回去報警有點不現實,每過一秒爺爺都可能面臨危險。

    於是我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朝廠子裡走去,走著走著我就看見有一間倉庫亮著燈,當下關掉了手電筒,雙手死死攥著木棍,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

    倉庫裡堆積著許多木料,一直碼到高高的屋頂上,上面覆蓋著防水布,我走在裡面,四週一片寂靜,心裡毛毛的。

    轉過一個彎,我突然看見前面有兩個人,一個是不認識的中年胖子,坐在一把椅子上,歪著腦袋,敞著衣服。我看見他的胸口上紋著一條大青龍,嘴裡塞著一塊破布,兩個眼窩空洞洞的,離奇的是眼窩周圍、臉上還有衣服上竟然沒有留下一滴鮮血。

    他手上捧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像是裝了什麼東西!

    另一個人則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身上穿著一件紅色唐裝,腳踏千層底布鞋,我一眼認出來那是爺爺!

    我顧不得查看中年胖子的死活,趕緊跑過去,撲到爺爺身上,他的手腳很冷,心跳已經完全沒有了,瞳孔也開始慢慢擴散。我把手放在爺爺的鼻子下面,過了幾秒才有一縷極其微弱的呼吸。

    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喊著:“爺爺,你要堅持住,我馬上去叫人!”

    我連喊了幾聲,希望喚起他的意識,爺爺的嘴唇微微動了下,用非常細微的聲音說了句:“陽兒。”

    “爺爺,你不要死,我馬上就去叫救護車!叫最好的醫生!”

    “不……”他十分艱難地說道:“來不及了。”

    一聽這話,我心如刀絞,熱淚從我眼眶裡湧了出來。爺爺再次開口,說得很慢很慢,好像每說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我既希望他能保存點力氣,可是又不敢打斷他。

    爺爺說道:“陽兒……爺爺的時候到了……以後就算你做法醫,爺爺也不攔你……但聽見‘江北殘刀’這四個字……一定……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我握著他的手,因為哭泣聲音都走調了:“爺爺,什麼江北殘刀,是害你的混蛋嗎?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不!”他用乾枯的手緊緊的抱住我,雙眼逼視著我的眼睛:“答應我。”

    我用力點了點頭。

    爺爺露出欣慰的表情,慢慢地嚥了氣,我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哭著哭著,我突然看見地上隱隱約約搖曳著一道恐怖的黑影,嚇得眼淚頓時止住了,從燈光的位置和影子的清晰度判斷,那人就緊緊貼著我,站在我的身後。

    可是我連一絲一毫活人的喘氣聲都沒有察覺到,似乎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我甚至在想,難道是那個被挖眼的胖子詐屍了?

    不,這顯然不可能!

    因為這道黑影又高又瘦,就在這時,他的右手慢慢舉了起來,手裡握著一樣東西,好像是把朦朦朧朧的彎刀。

    我猛的站起來,卻立刻被一個又冷又尖的東西隔著衣服死死的抵在腰上。

    黑影用陰森森的聲音說道:“別回頭,看見我的臉,就別想活著出去了。”

    這聲音聽上去很古怪,不男不女,不陰不陽,就像用特殊裝置處理過一樣。

    我又害怕又憤慨,這個人一定就是把爺爺誘騙到這裡殺害的凶手,可是我手無寸鐵,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與之對抗,就算我在這裡被殺也不會有人知道。

    “你叫什麼?”黑影問道。

    “宋……陽!”我答道。

    “原來宋兆麟還有個孫子,他有沒有教過你什麼?”黑影又問。

    “沒教過什麼。”我答道。

    “是嗎,呵呵!”一陣陰沉的怪笑從黑影口中發出:“你想活命嗎?”

    這次我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那好,我給你出道題,答的上來我就放你走,答不上來就陪你爺爺一塊下地獄吧!”

    我顫抖一下,對自己此刻的無能和膽小感到羞愧萬分,殺死爺爺的凶手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我卻連看都不敢看他,甚至像被貓逮住的老鼠一樣任憑他玩弄。

    但想要活下去的慾望,還是促使我點了點頭。

    “這道題很簡單,只要你能看出你爺爺是怎麼死的,我就放了你!”黑影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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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北殘刀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足有十幾秒,黑影冷笑道:“怎麼,不想讓我看看你爺爺把你教成什麼樣?”

    “他什麼也沒教我!”我說道。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黑影輕描淡寫地問道。

    我頓時汗如雨下,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瞬間就識破了我的謊言。

    “哼,看不出來,小小年紀本事還挺大。”黑影那冷冰冰的彎刀在我的腰間不斷遊走。

    他是我爺爺的仇家嗎?他為什麼要考驗我?如果我真能看出來,他會放過我嗎?

    我的思緒一團亂麻,在我短暫的十七年裡,何曾經歷過這種事情?此刻我只覺得腦袋裡一片混亂,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冷冷地貼在身上。

    “快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黑影催促道。

    我只能開始檢查爺爺的屍體,我把食指搭在他的皮膚上測量體溫,屍溫大約十度左右,檢查了一下指關節,指甲完好,沒有搏鬥痕跡,然後掰開眼皮看了看,眼球無混濁……

    仔細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竟然漸漸冷靜下來。

    爺爺的身上沒有明顯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臉頰甚至還有微微的紅暈,要不是生命體徵已經完全消失,簡直就像是熟睡一般。

    傷口會不會藏在衣服下面呢?

    爺爺,對不起了!我心裡念叨著,開始解開爺爺的衣服,把上衣和褲子都脫了下來,雖然我的情感很混亂,理智卻很清晰,我慢慢檢查他身上的皮膚和骨骼。

    可是全身上下竟沒有一處傷口,骨骼也沒有斷裂。

    我把耳朵貼在爺爺的胸口,用手敲打橫膈膜的部位,也沒有發現內出血的跡象。

    沒有窒息痕跡,沒有勒死痕跡,沒有病理特徵。

    這實在太奇怪了,我竟然找不出死因,一瞬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所學,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廢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衣服被倉庫裡的冷風吹,然後又被冷汗打濕。

    我伸手擦了擦腦門的汗,身後的黑影笑道:“怎麼,宋兆麟的孫子竟然瞧不出死因嗎?”

    “……”

    “說,死因是什麼,或者我直接告訴你,用和殺你爺爺一樣的方法殺了你!”黑影逼問道。

    我握緊拳頭,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反而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我不知道!”我叫道。

    “這就是你的答案?”黑影說道。

    我猛的站起來,反正是要死了,搏一搏,或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就算我打不過他,至少死前也要知道他長的什麼樣子,變成厲鬼也要找他復仇!

    他離我不過半米的距離,我瘋狂轉身,直接一拳揍過去,但拳頭卻瞬間被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緊緊攥住。

    我看清楚了,這黑影身高大約一米八,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一寸皮膚都沒有露出來。他的臉上戴著一個猙獰的鬼面具,咧開的嘴像在笑一樣,嘴裡露出兩根青色的獠牙。

    藏在面具裡的雙眼一團漆黑,看不到人類瞳孔該有的反光,剎那間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黑影把我的拳頭輕輕一扭,喀嚓一聲,我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勇氣可嘉!”黑影點點頭:“就是太蠢了,殺你髒了我的手。算了,留你一條小命,等你有一天能看出我殺人的手法,我再來取你的命,記住,我永遠是你們宋家人的噩夢!”

    說完,他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朝我眉心一點,我竟然感覺到頭暈目眩,然後軟軟地栽倒在地。

    我是被刺耳的警笛聲吵醒的,一隻大手在我臉上不斷拍打,睜眼一看,四周圍了好多人,孫警官蹲在我面前,不停地用手拍我。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立即慌張起來。

    “我爺爺呢?”

    孫警官臉面憂鬱的嘆了口氣:“宋陽,你爺爺他已經……”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並沒有感覺太震驚,只是感覺心臟猛的一沉。憤怒、羞愧、屈辱,各種情緒糾纏在心裡,我緊緊地咬住嘴唇,不知不覺竟然咬出血來。

    孫警官把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我才注意到自己在倉庫裡躺了一夜,已經有點感冒。

    兩具屍體已經被抬走,孫警官說姑姑找了我們一晚上,知道我平安無事,才放下心來。

    孫警官讓我跟他去趟市裡的刑警隊,錄了口供,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他,然後問了他幾個問題,江北殘刀是誰,我爺爺是怎麼死的,那個胖子又是誰。

    孫警官皺著眉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關心這些事情,既然你爺爺臨終前叮囑你敬而遠之,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問了。”

    “我怎麼能不關心!”我激動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個人殺了我爺爺,我要報仇!”

    孫警官嘆息一聲道:“好吧,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這些話你要爛在心裡,永遠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他點上根菸,正準備開始說,一名警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檔案,看見有我在場,又準備退出去,被孫警官叫住:“都是自己人,什麼事,直接說!”

    警察瞥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說道:“孫頭,宋老的屍檢報告出來了。”

    “拿過來。”

    孫警官接過屍檢報告書看了一眼,臉色驀然間凝重起來,嘀咕一聲道:“果然是那個人。”

    然後他把報告書遞給我,法醫開的屍檢報告我雖然是頭一次看,上面又有不少專業術語,但現代法醫和古代仵作畢竟有許多相通的地方,我並沒費多少力氣就看明白了。

    上面說,死者一號,也就是那個中年胖子,體表無任何破損,無中毒跡象,除了眼球被人生前摘離,造成了視神經和眼球肌的撕裂傷。另外,他腹腔內心臟缺失,疑為利器切割,但皮膚肋骨卻是完好的,而他手裡的塑料袋中裝著一顆人類的心臟,經化驗是他本人的。

    看到這裡,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破壞身體直接取出心臟,這可能嗎?

    而爺爺的死因是,心臟瓣膜大穿孔,疑為利器所刺,直接死因是心臟停止,同樣在體表沒有找到任何傷口,無捆綁打鬥痕跡,亦無中毒跡象。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孫警官從我手裡拿過報告書,說道:“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十年前的江北殘刀,看來他回來向宋家報仇了。”

    接著,宋警官幽幽地講起了十年前那樁未破的詭異大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4
第七章 十年前的詭案

    孫警官告訴我,這樁案子距今已有整整十年,當時他還只是一名刑警隊長,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全靠我爺爺的幫助。

    我爺爺脾氣古怪,輕易不會出手,但只要他出手必定能破案!

    那是一個沒有星光的夜晚,當時他去轄區派出所送個文件。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搖搖晃晃的,臉上泛著紅暈,好像喝醉了一般,一進派出所就嚷嚷著有人要殺他,然後一頭倒在地上。

    孫警官當時以為這是個醉漢,可是一探呼吸,人已經死了。

    打開他手上的袋子,發現裡面竟然裝了一顆人的心臟!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神態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受虐待跡象,沒有中毒跡象,他的車就停在派出所外,火還沒熄,車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紋。也就是說,他自己駕車來到派出所報案,然後死在這裡。

    警方調查了下他的身份,發現此人竟然是本市的一名法官!

    廳裡對這案子高度重視,把周邊最好的刑警、法醫調來,成立專案組,調查一切線索,但幾天下來一無所獲,連死者的死因都沒弄明白……

    專案組裡都是些牛人,大家討論起案件來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查案子也是各幹各的,完全是群龍無首的局面。

    孫警官當時是組裡最沒發言權的,所以當他提出請我爺爺出山的時候,受到了一群專家的嘲笑,譏諷說找一個過了氣的仵作,還不如去道觀裡請個道士。

    就在這時,第二個案子發生了,死者是個女的,是一名海外歸來的富商。

    和第一名死者一樣,警察在她的屍體旁邊找到了一個沉甸甸的塑料袋,裡面裝的也是一顆心臟!

    偵破工作完全沒有任何進展,孫警官豁出去了,帶上卷宗來找我爺爺。我爺爺答應幫忙,可當孫警官把他帶到刑警大隊時,發現兩具屍體已經被解剖了。

    法醫把屍體拆的稀巴爛,只發現了一件事,袋子裡的心臟正是死者本人的,凶手不知用什麼手段,在完全不破壞體表的情況下,精準無誤地將心臟取了出來。

    我爺爺當時就說這案子他辦不了,因為他與警方合作有個條件,接手之前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屍體。

    孫警官拚命懇求才把我爺爺給留住,我爺爺提出去死者家裡看看。

    死者家裡早被搜查了好幾遍,除了那些刑警的腳印和指紋外,什麼也沒有,這個凶手作案的特點只有兩個字——乾淨!

    犯罪動機、殺人手法、現場痕跡,一切都太乾淨了,沒有給警方留下一丁點線索!

    可是我爺爺不是一般人,他把所有窗簾拉上,用一捆艾草點燃在屋裡反覆地熏,牆上竟然慢慢浮現出八個血字來——江北殘刀,弔民伐罪!

    江北殘刀大概是凶手給自己取得綽號,‘弔民伐罪’的意思則是替廣大底層人民剷除罪惡!孫警官立即回到刑警隊調出死者資料,發現第一名死者,那個法官,曾經收受賄賂,使一對見義勇為的叔侄背上了殺人罪名;第二名死者,那個女富商,曾經投資過醫療行業,運用不正當手段,把一種成本只有幾十塊錢的治療癌症的藥物抬到幾萬塊,大發病人財。

    凶手認為他們有罪,所以自詡為審判者,殺死了他們!

    這時,第三起命案發生了,死者是一名大學教授,和前兩人一樣,同樣也是私德有虧,他多次和自己的女研究生搞上,還拍下視頻脅迫對方。

    這名教授是死在一個學術研討會上的,當時有很多記者,這案子再也隱瞞不住了。

    經過媒體報導大肆渲染,網上竟然有許多人崇拜起了這個‘為民除害’的殺人狂魔,說警方顛倒黑白、善惡不分,這給專案組造成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就算社會上確實存在許多不公,有許多壞人鑽漏洞,但法律和制度是可以不斷完善的,沒有人有權力凌駕於法律之下,用這種恐怖手段來制裁惡人,犯下的是殺人罪,作為警察必須逮捕他!

    這一次我爺爺要求第一時間驗屍,孫警官不顧其它刑警的反對,讓他進停屍房檢驗。我爺爺把自己在停屍房裡關了整整一天一夜,孫警官就一直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打擾。

    中途孫警官去上廁所的時候,有個實習法醫無意中推開門,看到的一幕把他嚇傻了!他說我爺爺自己和屍體都戴上了奇怪的面具,他用兩根繩子把屍體牽起來,好像是在重現犯罪現場。

    一天之後,我爺爺突然在停屍房裡哈哈大笑,孫警官進去問他有什麼發現沒?我爺爺說這個案子真是難倒了他,竟然完全找不出殺人手法,活取心臟的謎,他解不開。

    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他說:“屍體告訴我,凶手身高一米八,身材偏瘦,三角眼,刮刀眉,高鼻樑。”這是他的原話。

    兩人合作過多次,孫警官自然相信我爺爺的本事。

    於是他發動手下全部警力,按這個特徵在H市進行地毯式搜查,雖然沒找到凶手,但是找到了一個關鍵證人。這人叫張豹,以前是個黑社會混混,打死了人,靠著自己的手段只蹲了三年牢就出來了,張豹說最近見過長這個模樣的怪人在他家附近徘徊,他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標,請求警方提供保護性拘留。

    我爺爺要求看張豹的口供,然後又拿出前三起命案的資料比對。

    最後在H市地圖上畫了一些奇怪的符號,命令孫警官馬上去被標註的街道附近搜一搜。

    孫警官問他是怎麼看出來的,我爺爺沒有解釋,只是催促他快點!

    警方立即趕到對應街道,挨家挨戶詢問。果不其然,有一個房東說最近有個男人租了他一套房,這男人和我爺爺描述的長相長得一模一樣,還說他家裡有一份租房合同,上面有住戶資料。

    孫警官大喜過望,連忙派兩名警察跟房東去取資料,其它人去搜查疑犯住處。在房間裡,警方發現了許多剪報,三名死者還有張豹的照片都被匕首插在了牆上。

    基本可以斷定,住在這裡的便是傳說中的‘江北殘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5
第八章 正邪較量

    屋子裡除了這四人的照片外,還有一些其它人的,孫警官判斷他們就是凶手接下來的目標!

    然而等了很久,派出去的兩名警察和房東都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孫警官意識到出事了,立即帶領大部隊趕過去。

    他在一個停車場裡發現了兩名警察的屍體,然後在房東家裡找到了房東的屍體,而且屋裡還被翻得一片狼籍。這一次凶手沒有用他那種‘神奇’的殺人手法,兩名犧牲干警是被人從後面抹了脖子的,而房東是被刀捅死的。

    這說明江北殘刀慌了,他在急於掩蓋真相,我爺爺發現的線索是正確的!

    但大意失荊州,孫警官仍舊很懊悔,我爺爺趕來之後,叫所有人出去,他把門窗緊閉,過了一個小時才叫大家進去。一推開門,滿屋子都是煙,還帶著一股子中藥味,原本沒有任何痕跡的地方竟然出現了許多血腳印,牆上還有一個血手印。

    有了腳印、手印,就有了許多線索可查!凶手的身高體重、凶手的指紋掌紋、凶手的習慣動作,還有凶手穿的鞋。

    孫老虎發動所有警力,沒日沒夜地調查,最後在一家商城的監控錄相裡看到了凶手的影像,雖然凶手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一起被拍下來的還有一個女人,兩人顯然關係密切。

    警方按圖索騏,找到了這個女人,她是一家紡織廠的女工,很可能是凶手的妻子或女朋友。

    結果孫老虎帶人趕到時,發現那個女人已經被殺害了,手法與‘江北殘刀’的一貫手法相同,凶手為了不留下線索,竟然不惜殺死自己的愛人!

    我爺爺兩次把凶手逼到死角,但警方也沒抓住他,可以說這是一場無形的較量,雙方各有輸贏。

    通過這場較量,警方證明了一件事,‘江北殘刀’不是神,他有弱點,有軟肋,他可以被打敗!

    專案組的每個人都鼓起十二分幹勁,繼續追查。

    就在這時,專案組成員相繼被殺害,前後死了五名警察,死法無一例外是被活取心臟,然後我爺爺在這個節骨眼上宣佈退出,孫警官當時損兵折將,火氣很大,還跟他吵了一架。

    失去我爺爺的幫助,案件再也調查不下去了,這案子只好不了了之,變成一樁懸案。

    說完這些,孫警察面前的菸灰缸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菸灰,我突然想起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十年前的某個夜晚,‘江北殘刀’來找過爺爺!

    當時我還只有七歲,我記得有個人深夜拜訪爺爺,我很好奇,就隔著窗戶問爺爺是誰來了?平時脾氣一向很好的爺爺卻喝斥一聲,叫我趕緊滾回去睡覺。

    那個人在屋裡呆了兩個小時才離開,他和爺爺說了些什麼,我不得而知。

    十年之後,‘江北殘刀’為什麼又回來了?為什麼要殺害爺爺?他是原來那個凶手,還是凶手的後人?

    這案子謎團重重,就像被層層迷霧籠罩,眼下的我根本看不清楚真相。

    我問孫警官:“昨晚死掉的那個胖子就是十年前逃過一劫的張豹吧?”

    孫警官點頭道:“對,就是他。”

    “我好像明白了,‘江北殘刀’又一次把這個難題擺在了爺爺面前……”我說道。

    “哦,是嗎?那你覺得,你爺爺死前看穿‘江北殘刀’的作案手法了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孫警官嘆息了一聲,站起來,把一隻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小陽,你爺爺的死,和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年如果不是我請他出山,他也不會牽扯上江北殘刀。現在他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上學,忘記這件事,但‘江北殘刀’的案子,我會一直追查下去,總有一天會給你一個交代!”

    “孫警官,我有一個請求。”我站起來說道。

    “你說!”

    “如果有一天,‘江北殘刀’再次作案,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要親手抓住他!”

    孫警官猶豫起來:“可是……”

    “我爺爺當年能把他逼得無路可退,這證明宋家的絕學正是‘江北殘刀’的剋星,我爺爺已經把他會的東西全部教給我,所以我必須要親手將他繩之於法!”

    “小子,你是不相信我們警察嗎?”孫警官問道。

    我默不作聲,孫警官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小子,跟你爺爺的倔脾氣簡直一模一樣,行行,我知道了,有朝一日,他再次做案,我會通知你的。”

    我緊咬嘴唇,心裡默默地念道,江北殘刀,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9-16 15:46
第九章 校園自殺事件

    三年之後,我在H市理工大學讀大四。

    大四的生活是很悠閒自在的,每週只需要上幾節課就行了,剩下的時間都可以自己支配。比如通宵上網打《英雄聯盟》,或者騙無知學妹們去情人旅館,反正我身邊的室友幾乎都是出雙入對的。

    只有我成天頂著熊貓眼泡在圖書館裡,瘋狂的啃噬著所有關於法醫學的書籍。

    因為我始終沒有忘記爺爺死去的那一天,自己和孫警官之間的約定,有朝一日等‘江北殘刀’再次出現的時候,我一定要將他捉拿歸案!

    但現在的我,還遠遠不是‘江北殘刀’的對手,所以我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這天我去圖書館還幾本快到期的書,出門就碰見室友兼死黨王大力,王大力興沖沖地跟我說道:“嗨,陽子,你知道不?學校今天死人了!”

    “在哪?”我問道。

    “人工湖那邊,有個男生吊死了,好幾輛警車開進了學校,你說稀奇不稀奇,我只聽說過女生為情所困上吊自殺的,還是第一次聽說男生上吊的。不知道這位仁兄是情場失意還是四級沒過,咋這麼想不開呢!”王大力無比八卦的說道。

    看王大力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潑了一盆冷水:“大力,你嘴上積點德好不好,人家屍骨未寒你就在這胡說八道,我跟你講啊,這種陽壽未盡就橫死之人煞氣最重!要是聽見有人在背後搬弄是非,說不定今天晚上就來宿舍找你喝茶。”

    王大力連忙呸了幾下,說道:“陽子,不去看看熱鬧嗎?”

    “行啊!”我當下跟著王大力來到了學校的人工湖。

    這裡距離教學樓和宿舍都有段距離,除了談戀愛的小情侶,平時很少有人來這兒,眼下倒是聚集了不少人,有警察,也有來看熱鬧的學生。

    警察在周圍拉起了一道警戒線,我看見警戒線內的一棵老槐樹上掛著一根皮帶。吊死的屍體已經被放下來了,一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正蹲在那兒驗屍,因為現場人太多,加上樹木茂密,我完全看不見屍體。

    “奇怪!”我喃喃自語。

    “怎麼了?”王大力伸著脖子問道。

    “這片樹林距離人工湖不過一步之遙,他怎麼不投湖自殺呢?”

    “這還不簡單,這位仁兄原本大概是想投湖自殺,估計到水邊又慫了,現在都秋天了,晚上氣溫很涼,這位仁兄不想死得又冷又潮,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上吊自殺。”王大力眉飛色舞地說道:“你看我這推理靠譜嗎?”

    “太靠譜了!狄仁傑聽見你的推理,乾脆不當神探回家種田了,福爾摩斯要是跟你生在一個年代,早就沒飯吃了。”我笑道。

    然而王大力這人腦袋笨,把我損他的話全當成誇他了,得意洋洋的道:“那當然!瞧你一副受益匪淺的樣子,力哥就再給你多推理推理。”

    “洗耳恭聽!”我答道。

    “咳咳!”王大力正準備再發表高見,又說道:“不行,這裡看不到屍體,我們換個角度看看。”

    我們繞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個離現場較近的位置,但我也只能看見法醫彎著的後背。我正準備再換個角度,王大力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喂喂,你看那邊那個女警官!”

    “在哪?”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警戒線邊上確實站著一個女警官。

    但見那女警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前凸後翹,穿著一條緊身牛仔褲,兩條腿長的令人咋舌。上身是一件敞開的皮夾克,裡面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警用襯衫,兩手叉在腰間,這身打扮比電影裡的警花更加英姿颯爽。

    她那對高聳的胸脯目測有C,說是D也不為過!一頭細碎的小短髮,顯然非常清爽。

    此刻她正皺著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具屍體看。清秀的臉蛋看上去嫩生生的,年齡大概只有二十歲出頭,可能比我大不了多少,如果換身性感的衣服,這身材、這臉蛋說是網紅也有人相信。

    王大力一臉花痴的流著口水道:“臥槽!力哥我自以為閱人無數,心如止水,為什麼看見這位警花小姐,突然有種想犯罪的衝動?襲警罪判幾年,在線等,很急。”

    我奚落道:“就你這小身板還犯罪,小心人家一拳把你的腰打斷。”

    王大力一直盯著女警官看,我乾脆不再理他,換了個角度去看屍體。我這人心理可能有點變態,因為比起美女,我更喜歡看屍體。

    終於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看清了死者的真面目!

    死者年齡大約二十多歲,相貌普通,身上穿著件衛衣,兩隻眼睛好像金魚一樣暴突出來,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以此為界線,上面的皮膚慘白慘白的,下面的皮膚卻是暗紅色的,一截紅豔豔的舌頭從死者嘴裡伸了出來,掛在下巴上。

    吊死的人並不是一定都會吐舌頭,《洗冤集錄真本》中記載,繩子勒在喉結上方不會吐舌頭,勒在喉結下方才會吐舌頭。

    因為人口腔裡的舌頭只是一小部分,還有長長一部分藏在喉嚨裡面,吊死的人由於承受了巨大的重力作用,喉骨被擠碎,所以全部舌頭才會失去束縛露在嘴邊。影視劇裡面的吊死鬼拖著長長一截舌頭,並不完全是藝術誇張。

    可想而知,我看見的屍體模樣有多麼猙獰,可是我非但不感到害怕,心底還有一絲興奮。

    另外,死者褲襠裡騷氣衝天,顯然死前大小便失禁了,從這兩點來看,死因是上吊無疑!

    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看著看著,我忍不住想湊過去仔細觀察。一名警察把我擋了回來,冷冷地喝道:“站在外面,不許進來!”

    “怎麼樣,秦法醫?是自殺還是他殺?”這時,那名女警官走過來問道。

    負責檢驗屍體的法醫是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兒,大概五六十歲,看上去經驗豐富,他摘掉膠皮手套說道:“死因為上吊窒息,死者身上沒有發現搏鬥、捆綁的痕跡,我認為是自殺。”

    女警官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收隊吧,屍體帶回去作解剖。”

    “我看沒必要解剖了,我驗過這麼多屍體,不會有錯的,自殺就是自殺。”法醫傲慢的說道。

    “啊,真是一對宇宙罕見的大胸,好想知道她叫什麼啊!”這時,一個色眯眯的聲音突然飄進我耳朵裡,把我嚇了一跳。原來我看屍體看得太入神,不知道王大力什麼時候湊到我旁邊,用一雙望穿秋水的眼睛盯著女警官看。

    “你什麼時候跑來的?”我埋怨道。

    王大力猥瑣地一笑:“你看得都如痴如醉了,連我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注意到,平時瞧你正兒八經的,遇到學妹們遞情書都臉紅,原來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我在看屍體呢。”我辯解道。

    “騙鬼呢,吊死鬼哪有美女警花好看?唉,真好看,好想被她銬起來,用警棍在我身上抽打啊……”說著,王大力又開始犯花痴了。

    我一陣哭笑不得,這時幾名警察走過去,準備把屍體裝袋。

    原本我是不打算管的,可是眼睜睜看著法醫糊弄,我心裡實在難以釋懷,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竟然扯開警戒線大步走了進去!

    王大力嚇壞了,在後面拚命喊:“陽子,你瘋啦,我說著玩呢,你還真上去找人家搭訕啊!”

    幾名警察見我擅自闖入,立即走過來,大聲喝道:“這位同學,命案現場不允許進入。”

    這些聲音我完全沒有聽進去,甚至屍體周圍的一切都在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直直地朝女警官走過去,指著法醫叫道:“他弄錯了,這個人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的!”

    “你說什麼?”女警官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裡透著些許驚訝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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