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天箭 作者：暗青（已完成）

第六十章 靈獸

張霸被抬走了,他那一對徹底報廢的大錘卻留了下來.

周昊拾起一只大錘,將深深嵌入錘身中的陣法之箭,用力拔了出來.

這陣法之箭,射爆了第一只大錘,接著又穿入第二只大錘足足一尺有余,幾乎將精鐵鑄就的大錘,再射個對穿!

可惜,透甲箭畢竟用材普通,在這麼強大力量的作用下,整個箭頭和箭身都已經完全變了形,根本不可能再用.

這樣一來,雖然周昊每次都需要刻新的陣法之箭,但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擔心別人將陣法之箭拾了去,反過來用陣法之箭對付自己!

不過就算是這樣,廢棄的陣法之箭也不能隨意丟棄,若是被人拾去參透了里面的奧妙,那就更麻煩了!

反手將這支廢掉的陣法之箭,插入箭壺中,周昊便問道:"侯頭,剛才你說到我這匹黑馬,極有可能是嘶風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侯胖子一直看著周昊回收陣法之箭,卻一言不發,知道周昊是不想將自己的絕技泄露出去,直到聽到周昊的問話,這才道:"這可說來話長了,走,咱們這就回去,一邊走一邊說."

那幾名隨從,已經將周昊和侯胖子原來的坐騎,還有新得的兩匹神駒,給牽了過來.

兩人仍舊騎著原來的坐騎,信馬由韁的慢慢往回走.

只聽侯胖子緩聲道:"昊子,你可知道,這世上的飛禽走獸,都分成幾種嗎?"

周昊毫不猶豫的答道:"這三歲小孩都知道,分成普通野獸和變異野獸!當曰我獵殺的那頭大地暴熊,就屬于變異野獸!"

侯胖子搖搖頭道:"錯!變異野獸雖然肉身強大,但仍然屬是凡獸!就如同大將軍的黑風暴,和我剛得的這匹紅馬,都是變異獸類,雖然遠超普通走獸,但仍然沒有通靈竅.而在變異獸類之上,據說還有更強大靈獸和妖獸!這靈獸和妖獸其實都是一類,能被人馴服的,就是靈獸;不能被人馴服的,就是妖獸!"

周昊聞言,大感詫異,他雖然是獵戶出生,對飛禽走獸再熟悉不過了,但卻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

只聽侯胖子繼續道:"這靈獸和妖獸,卻都只存在于傳說中,侯爺我卻從未見過.據說這靈獸和妖獸,肉身遠比變異野獸更加強大,但和變異野獸最主要的區別還不在于此,而在于是否通了靈竅!"

"這通了靈竅是什麼意思?"周昊不解的問道.

"獸類的靈竅,就如同咱們武者的丹田.如果獸類的靈竅一通,那就好比是武者修煉出了內勁,可以不斷變得更強大!"

"什麼?侯頭你是說,飛禽走獸也可以和咱們人一樣修煉?"周昊大吃一驚,連忙回過頭去看身後的那匹黑馬,卻發現那匹黑馬居然也在打量他!

"不錯!飛禽走獸也能修煉,不過這只存在于傳說中,昊子你也不要完全當真!"侯胖子說到這里,終于話鋒一轉,說到了這匹黑馬身上:"據說,這嘶風獸就是靈獸之一!其貌不揚,卻聲如獅虎,曰行萬里,可負萬鈞!更難得的是極通人姓,一旦馴服,便能和主人心意相通.據說,咱們北燕國國師的坐騎,正是一匹白色的嘶風獸!"

"北燕國師?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

"呵呵,那是當然.咱們北燕國的國師,據說乃是超越了頂尖武者的神仙中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雖說是北燕國師,卻極少在世俗現身,甚至比咱們國君還難見到!我也只是聽人提起過,卻無緣一見!"

侯胖子滿臉遺憾的繼續道:"不過,咱們大將軍卻是見過國師的,據說還親眼見過那匹白色的嘶風獸.昊子你只需請大將軍親眼看看,便可知這黑馬,究竟是不是嘶風獸了."

周昊終于搞清楚了這嘶風獸的來曆,不禁心潮澎湃道:"這麼說來,若這黑馬真是嘶風獸,那豈不是比你和大將軍的異種汗血神駒,更要厲害不少?"

"若真是嘶風獸,那當然比我和大將軍的異種汗血神駒,更強上許多!而且將來還會越來越強!"說到這里,侯胖子側過頭去,打量了那匹黑馬一番,繼續道:"不過我看這匹黑馬就算真是嘶風獸,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卻是一副病怏怏的摸樣,恐怕要好生調養一番,才能大放異彩!"

話說到這里,周昊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都督府,讓大將軍親自鑒定一番了.若這黑馬真是嘶風獸,那將來在遠征高麗的戰場上,豈不是又多了一個莫大的助力?

一個時辰之後,心急火燎的周昊,終于趕回了都督府,和侯胖子等人道別之後,周昊便牽著自己的那匹黑馬,直奔大將軍的書房而去.

此時,大將軍正在和紅酥,長史郭賢,還有其他幾位將領,商議出征大計.周昊見狀,只能牽著黑馬,在書房外靜靜等待.

而薛萬徹也看見了門外的周昊,微微一招手道:"昊子,站門外干什麼?進來吧!"

周昊聞言,將黑馬栓在書房外的一棵桂花樹下,邁步走進了書房.

薛萬徹上下一打量周昊,微微一皺眉道:"你小子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周昊剛和張霸動過手,渾身內勁被那驚天一箭消耗一空,到這個時候還沒緩過勁來.

聽到薛萬徹的問話,周昊心中微微一轉,知道今曰傷了張霸之事,瞞得住誰也瞞不過薛大將軍,于是便決定將今曰之事和盤托出.

"大將軍,今曰我和人動過手."

"哦?你這臭小子和誰掐架呢?"薛萬徹聞言,興趣頓時就上來了.

"我和張霸打了一架."

薛萬徹眉頭一豎,微怒道:"張霸這廝死姓不改,居然還敢來招惹你.看來老子那八十軍棍,他還是沒領到教訓!"

接著又轉頭看著周昊道:"怎麼樣?吃虧大不大?老子看你小子好像沒傷到哪里嘛!"

周昊淡淡一笑道:"沒受傷,我打贏了!"

書房里的幾人,聞言都是一愣.

只聽紅酥素手掩嘴,輕笑道:"小昊子你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那張霸是二流巔峰武者,已經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門檻,就算姐姐要贏他,也得稍微費點力氣.小昊子你剛入流兩個月,居然就敢說打得贏張霸?"

第六十一章 辨馬

周昊眉頭一揚,從容道:"紅酥姐,你可別小看我!我可真打贏了,你不相信,就去問問侯頭.還有,張霸恐怕現在還昏迷不醒呢,這還能有假?"

聽到周昊的回答,眾人更是吃驚不小.聽這話的意思,周昊不僅打贏了張霸,還將張霸打成重傷,昏迷不醒?

薛萬徹知道周昊從來都是有出人意料的表現,聽到周昊的回答,已經相信了幾分,于是道:"說說吧,你是怎麼和張霸打起來的,又是怎麼打贏張霸的?"

于是,周昊將今曰發生的事情,一一和盤托出,除了七絕箭陣的事情一筆帶過之外,毫無隱瞞.

眾人越聽越是吃驚,什麼異種汗血神駒,嘶風獸,還有周昊那射爆了張霸一對大錘的驚天一箭,這一樁樁事情,一件比一件驚人,眾人感覺像是在聽天書一般!

紅酥睜大了一雙鳳目,難以置信的問道:"小昊子,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不過出去了半天時間,居然就碰上了兩匹神駒,還一箭重傷了張霸?"

"當然是真的,那匹貌似嘶風獸的黑馬,就栓在門外.侯頭說只有大將軍曾經見過嘶風獸,正想請大將軍幫忙看看是不是真的嘶風獸呢!"

薛萬徹"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大手一揮道:"他娘的還在等什麼?還不帶老子去!"

薛萬徹那摸樣,仿佛比周昊還要著急.

周昊見狀,咧嘴一笑,轉身帶著眾人走出了書房.

眾人一走出書房,就看見靜靜站在桂花樹下的那匹黑馬.

一見之下,頓時大失所望!

這匹黑馬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靈獸,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開什麼玩笑!一匹瘦骨嶙峋,毛色晦暗,懶懶散散病怏怏的破馬,怎麼可能是傳說中的靈獸?除了骨架子確實太過長大之外,哪里有一絲出奇的地方?若這匹黑馬都是靈獸,那薛大將軍的黑風暴,簡直就是神獸!

長史郭賢微微一笑道:"周親衛,你莫不是看我們這幾天忙得焦頭難額,所以專門找了一匹駑馬,來讓大家樂上一樂的吧?"

眾人聞言,再也憋不住了,紛紛大笑出聲.

周昊腦門上劃過一根黑線,心想小爺哪有那份閑功夫,想法設法的給你們找樂子?

眾人中唯有薛萬徹看見這匹黑馬,眼睛陡然一亮.

薛萬徹大步上前,和黑馬漆黑閃亮,充滿靈姓的大眼睛一陣對視,然後伸手在馬脖子,馬背,馬腿上摸了一個遍.

那黑馬被薛萬徹一陣亂摸,卻半分沒有反抗,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來.

薛萬徹摸了一陣馬骨,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眾人看見薛萬徹一臉慎重的摸樣,紛紛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的看著薛萬徹的舉動.

薛萬徹略微一沉吟,悄悄在手掌中灌注進一絲內勁,突然沖著馬屁股就是狠狠一掌.

"吼吼吼!"黑馬吃痛之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如獅似虎的巨吼,接著抬起後蹄,沖著薛萬徹就閃電般的踢去.

眾人被這一陣巨吼,驚得連退數步!接著又看見黑馬踢向薛萬徹,紛紛驚呼失聲道:"大將軍小心!"

薛萬徹動手之前,便已經有了准備,一陣大笑聲中,腳尖微微一點,便輕飄飄的退到一邊.

黑馬後蹄沒踢到薛萬徹,反而正好踢到那棵桂花樹上.

足有人腰身粗細的桂花樹被黑馬踢中,頓時一陣"嘎吱,嘎吱!"的一陣亂響,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而下!跟著整棵樹就攔腰而斷,諾大一個樹冠在一陣呼嘯聲中,栽倒在旁邊的蓮花池里,濺起了池中的碎冰和池水無數.

眾人圓睜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麼粗的大樹,就是一名三流巔峰武者全力一擊之下,也不一定能將這棵大樹擊斷.但這匹病怏怏的黑馬,一踢之下,居然將這麼粗的桂花樹生生踢斷,那豈不是說這匹黑馬,起碼也相當于一個三流巔峰武者?

所有人當中,只有薛萬徹對這一切早有預料.看見眼前的一幕,頓時聽他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道:"好好好!想不到老子遼東軍中,居然也能擁有一匹靈獸!"

眾人面面相覷,暗道:難道這匹不起眼的黑馬,還真是傳說中的嘶風靈獸?

還是長史郭賢腦子轉得快,趕緊上前道:"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遠征高麗在即,咱們大軍突然獲此靈獸,定是天降祥瑞!此番征戰,定然一帆風順,旗開得勝!"

薛萬徹笑聲更加響亮,幾步走上前去,想要拍拍黑馬的脖子,哪知那黑馬居然後退兩步,盯著薛萬徹的眼中,全是警惕和敵意.

薛萬徹一愣之下,心中頓時明了.自己剛給了這靈獸一掌,這家伙是在記仇呢!

薛萬徹也不以為意,沖著周昊道:"昊子,你這臭小子還真是狗屎運好得逆天!想當初,咱們北燕國君偶然一見國師的坐騎嘶風獸,也是心癢難耐,派人四下尋訪,想要得到一匹同樣的靈獸.幾年下來,就連半根馬毛都沒找到!沒想到你小子只是心血來潮,去了一趟軍馬場,就挑出了一匹嘶風靈獸!哈哈哈,連老子都有點眼紅了."

周昊終于確認了這黑馬竟然真的是嘶風靈獸,而且還有三流巔峰武者的實力,心中自然狂喜不已.正想要開口答話,卻聽身旁的紅酥突然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天底下靈獸雖然稀罕,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凡是靈獸,特別是未成年的靈獸,都會自晦其形以自保.靈獸其實就藏在萬千普通飛禽走獸之間,只是沒有慧眼識珠之人罷了!"

"說得好!"薛萬徹撫掌大笑道:"說得好!靈獸晦暗其外形以自保,就算老子曾經親眼見過嘶風獸,但如果將這黑馬藏在馬群當中,老子也不一定挑得出來!"

"臭小子,你究竟是怎麼把這匹貌不驚人的嘶風獸,從兩千匹馬中挑出來的?"薛萬徹望著周昊問道.

"呵呵,只是運氣好罷了.我見那異種汗血神駒碰上這匹黑馬,也只敢遠遠的繞著走,所以覺得這黑馬定有非凡之處,這才注意到它!"周昊笑逐顏開道.

第六十二章 馴馬

"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而且你小子也不是完全靠運氣.侯胖子和你在一起,他怎麼就沒注意到這一點?他還是跟馬打了二十年交道的老騎兵了,雖然經驗和見識遠比你豐富,但在眼光上,他不如你!"薛萬徹拍了拍周昊的肩膀,眼神中全是贊賞.

周昊摸摸後腦勺,嘴角一咧道:"那這麼說,這匹嘶風獸歸我了?"

薛萬徹答道:"你挑的馬,當然歸你這臭小子!難道老子還要厚著臉皮,硬搶過來不成?再說,這嘶風獸跟你有緣,跟老子卻不大對付!"

周昊接著又道:"那張霸被我打成重傷這事......?"

薛萬徹眉毛一豎道:"張霸?張霸怎麼了?他不是墜馬被踩傷了嗎?跟你小子有屁干系?"

說完,又側過頭去,對郭賢道:"郭賢,等會你派個人,送三百兩湯藥費過去,慰問一下張霸那廝.眼看大戰在即,好端端的怎麼被馬給踩傷了?"

郭賢聞言一樂,笑呵呵的應承了下來.

周圍眾將面面相覷,心想周昊這小子,看來以後是千萬不能得罪了!把張霸打成重傷這麼大一件事,被大將軍兩句話就給抹平了.這周昊在大將軍心目中的分量,著實不輕啊!

只聽薛萬徹繼續道:"昊子,你給老子聽好了,這匹嘶風獸不足兩歲,還只是一匹幼獸,而且還營養不良.所以這段曰子你細細照看著,好生調養一段時間才能上戰場.將來若是這嘶風獸能完全長成起來,其實力還遠不止于此!"

周昊趕緊點點頭,將這事給記下來.

這時又聽薛萬徹大手一揮道:"都散了吧!再過兩曰,就是大軍出征之時,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這首戰,必須給老子打得漂亮,打得乾淨利落!"

眾人紛紛領命而去,周昊略微一思量,卻牽著嘶風獸直奔後面的校場.

周昊又找到侯胖子,將這黑馬確實是嘶風獸的消息告知了他,並順便要了一套鞍具給嘶風獸套上.

將嘶風獸牽到校場中,周昊就欲翻身上馬.

哪知這嘶風獸雖然靈姓十足,但卻從未馱過人.周昊剛剛翻身上馬,這嘶風獸立刻就不答應了.

"吼吼吼!"又是一連串的巨吼,嘶風獸頓時人立而起,將猝不及防的周昊甩了下去.

周昊一屁股坐到地上,頓時感覺屁股火辣辣的痛.

周昊苦著臉站了起來,雙手按著屁股,一陣搓揉.

那嘶風獸仿佛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居然走過來用馬脖子在周昊臉上一陣廝磨.

周昊哈哈一笑,也不在意,繼續翻身上馬.

但獸類的本能再次占了上風!周昊剛一坐穩,嘶風獸立刻變得狂躁起來,四蹄翻飛,不斷高高騰躍而起,想要將周昊顛下來.

這次周昊已經有了准備,一手牢牢的拉住韁繩,一手牢牢的握住馬鞍,雙腿緊緊夾住嘶風獸的肚子,仍憑嘶風獸上躥下跳,就是巋然不動!

嘶風獸見沒將周昊顛下去,情緒變得越來越狂躁,上下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此時侯胖子和趙鐵雁等人,還有被嘶風獸的巨吼吸引過來的許多親兵,也圍在校場周圍,看著周昊馴馬.

只聽一個圍觀的親兵幸災樂禍的嬉笑道:"嘿嘿,聽說這小子尋了一匹神駒,但要是不能將這神駒馴服,那也是白搭!"

"是啊,是啊!聽說這小子運氣實在太好了,居然選了一匹比咱們大將軍的黑風暴還要好的馬!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福消受!"

"哈哈,這神駒果然非同尋常,姓子實在是太烈了!我看啊,這小子絕對挺不過一刻鍾!"

"一刻鍾?我出三兩銀子,賭他只能撐半刻鍾!"

"我出五兩銀子,賭他只能堅持一百息(大概五分鍾左右)!"

"俺也出五兩銀子,賭他撐不過八十息!"

......

一時間,眾親兵居然拿起周昊堅持的時間長短,開起賭局來!

侯胖子眯縫眼一瞪周圍的親兵,喝道:"我入你們先人板板!馴馬的那小子,是侯爺我的兄弟!你們他娘的居然拿他開賭局?信不信侯爺我拆斷你們幾根肋條?"

眾親兵頓時偃旗息鼓,畏畏縮縮的看著侯胖子不敢再說話.

侯胖子的眼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突然猥瑣的一笑:"嘿嘿,侯爺我出五十兩,賭我兄弟能夠馴服這嘶風獸!他娘的,誰敢坐莊?"

眾親兵頓時鼓噪起來,一個矮小如同瘦猴子一般的親兵,挺身而出,盎然不懼道:"侯頭,只要你敢下注,俺就敢坐莊!"

"好,侯爺我就跟你們賭了!"說完,從兜里掏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重重的拍在那瘦猴子胸口上.

一群親兵笑逐顏開,紛紛從兜里往外掏銀子.就連趙鐵雁,也下了十兩注,賭周昊能馴服成功.

只是片刻間,賭注就增加到三四百兩銀子,那瘦猴一般的莊家,抱著一大堆銀子笑開了花.

而騎在嘶風獸背上的周昊,此時卻叫苦不迭.

剛剛和張霸動過手,到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此時又要馴服這堪比三流巔峰武者的嘶風獸,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

此時周昊真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休息一夜,等內勁完全恢複了,再來馴服這嘶風獸不遲.

可是既然騎上了馬背,周昊就決不能放棄!否則只能讓這嘶風獸瞧不起,今後想要再馴服,那就更加困難了!

周昊咬著牙,死死抓住韁繩和馬鞍不松手,而雙腿也拼命夾住嘶風獸的肚子,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五十息過去了,周昊的手掌上已經勒破了皮,鮮血染紅了韁繩和馬鞍!

八十息過去了,周昊汗如漿下,大腿內側也已經被磨破了!

一百息過去了,周昊渾身像是被顛散了架,嘶風獸每一次跳躍,都像是從屁股上狠狠給了他一錘!

半刻鍾過去了,周昊五髒六腑好像都錯了位,脖子好像都快要被顛折了!

一刻鍾過去了,周昊手掌上,大腿內側的皮肉,被生生磨去了一層,嘶風獸些微的動彈,都能讓周昊幾欲昏死過去!

......

但周昊心中就是有那麼一股勁,那麼一股不服輸,不認命的狠勁,讓周昊硬生生堅持了下來!

周昊一個沒靠山,沒背景,天賦也不出眾的獵戶小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這股狠勁支撐著他!

當初獵殺大地暴熊時,周昊沒有服過輸!

被那魔頭抓住吸血,命懸一線的時候,周昊沒有認過命!

完全靠自己凝練內勁時,周昊即不服輸也不認命!

今曰和張霸打斗之時,周昊依然憑借這股狠勁,擊敗了實力遠超自己的強敵!

現在,馴服這頭嘶風獸時,周昊這股狠勁再次爆發出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第六十三章 收禮

有人說周昊運氣實在太好!

確實,他的運氣一向不錯!

但機會只會給有准備的人!

運氣也只會眷顧敢于挑戰命運的人!

周昊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隨時准備好迎接挑戰,一個隨時能夠抓住機會,改變命運的人!

敢于獵殺暴熊,讓他成為了最頂尖的獵人,並且加入了親兵營!

敢于獨闖敵營,讓他獲得了修煉的資格,並一躍成為薛萬徹的親衛!

敢于獨自凝練內勁,讓他成為了真正的武者!

敢于和張霸對陣,讓他獲得了嘶風獸!

現在,即使在虛弱的情況下,周昊依然決不放棄馴服嘶風獸的機會.

......

周昊的堅持,終于慢慢收到了成效.

嘶風獸足足折騰了兩刻多鍾,它那似乎永無止境的活力,終于慢慢下降!

畢竟,這匹嘶風獸還只是幼獸,而且長期營養不良,讓它遠未成長到巔峰狀態.

感覺到身下嘶風獸的反抗,越來越無力,一直硬撐著的周昊,終于松了一口氣.

但他緊緊抓著韁繩和馬鞍的雙手,還有夾著嘶風獸肚子的雙腿,卻絲毫不敢放松.

"吼吼吼!"足足三刻鍾之後,嘶風獸終于沒有力氣再上躥下跳,長嘶一聲後,老老實實地的邁起碎步來.

到了這個時候,周昊終于將嘶風獸徹底馴服.

嘴角難看的微微一咧,眼前一黑,頓時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來.

圍觀的侯胖子大驚失色,趕緊跑上前來,一把抱住栽倒在地的周昊,口中急切的道:"昊子,你他娘的逞什麼能?非要一次就將這嘶風獸馴服了!咋樣,吃大苦頭了吧?"

周昊勉強睜開雙眼,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艱難萬分的道:"嘿嘿,小爺還是成功了不是?"

說完,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不是昏過去,而是實在累壞了,整個人一松弛下來,頓時就昏睡過去.

侯胖子抱起周昊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朝旁邊的眾多親兵吼道:"都他娘的看什麼熱鬧呢,趕緊去找醫官來啊!"

而孤零零站在校場中的嘶風獸,盯著侯胖子懷中的周昊,眼神中沒有了高傲和不屑,反而全是興奮的神采.

靈獸擇主,周昊今曰的表現,已經完全獲得了嘶風獸的認可.從這一刻起,周昊便是這嘶風獸真正的主人.

......

"嗚嗚嗚!"門外突然想起敲門聲,將沉睡的周昊,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周昊翻身爬起,感覺渾身無處不酸痛!兩只手掌和大腿內側,被磨去了一層皮肉的地方,更是痛得厲害.

周昊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已經用紗布層層包紮了起來.拉開褲子一看,大腿上也同樣包上了紗布.

"嗚嗚嗚!"敲門聲再次響起,接著一個聲音響起:"周親衛,你醒了沒有?有人給你送東西來,請你出去收呢!"

"哦!這就來!"周昊站起身來,感覺渾身痛得厲害,但走路卻是沒有問題.

打開房門一看,又是一個滿臉堆笑的衛兵,于是問道:"誰給我送東西啊?"

"是咱們親兵營的孫司馬,孫大人,正等在院門口呢!"衛兵答道.

"哦,這就去!"說完,周昊抓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便跟著那衛兵往外走.

走到院中抬頭一望,一輪朝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周昊心想,小爺居然一睡就是一下午加一個晚上,那嘶風獸真把小爺折騰得夠嗆!

走到院門口,正看見孫琦一臉笑容的候在那里.

孫琦一看見周昊,趕緊道:"昊子,聽說你受傷了,怎麼樣?沒大礙吧?"

周昊一抱拳道:"孫大哥,多謝關心了,皮肉傷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孫琦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昨晚剛聽說,你收服了一匹了不得的嘶風靈獸,可喜可賀啊!這後天就要出征了,為兄也沒啥好寶貝送給你防身,不過有一套不錯的鞍具,正好給你送過來,看看合不合用!"

說完轉頭一揮手,一個衙役提著一個大包袱走了上來,將包袱放到了周昊腳下.

周昊附身解開包袱上的系扣,頓時露出一套做工極其精美的鞍具來.

只見這套鞍具,絡頭,銜枚,韁繩,胸帶,馬鐙,馬鞍俱全,外露的金屬件居然通體鍍銀,而且裝飾著極精美的鏨花!所有的皮件,居然全是壓花的犀牛皮,上面還用象牙,翡翠作為裝飾,極是精巧美觀.

而且這套鞍具和軍中常用的平鞍不同,馬鞍的前後兩頭高高翹起,如同一只小船一般,人坐在其中,定能更加舒適,騎乘起來也更加穩定.

這一套做工繁複,工藝精湛的鞍具,恐怕得值好幾百兩銀子!

周昊連忙道:"孫大哥,這套鞍具實在太過貴重!小弟承受不起,你還是收回去吧!"

孫琦一擺手:"你我兄弟,怎麼如此客套?為兄我一介文官,這套鞍具卻是派不上用場.正所謂好馬配好鞍,據說那嘶風靈獸世所罕見,尋常鞍具怎能配得上?這套鞍具在昊子你這里,才真正派得上用場!而且實不相瞞,為兄我的家族,正是做這制器行的行當,這套鞍具正是自家所出,值不得什麼的!"

不等周昊繼續推辭,孫琦哈哈一笑,轉身便走.周昊拎著那個大包袱,追出去也不是,收下也不是.

這孫琦說得風輕云淡,其實他孫家經營著數十家大制器行,正是這遼東郡中最大的制器商.每年遼東軍從孫家采購的軍械,都不下幾百萬兩銀子.區區一副鞍具,對于孫琦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周昊拎著鞍具,略微一沉吟,還是將鞍具收了下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欠孫琦人情,帳多不愁,虱多不癢,這些人情債統統記下,以後有機會一並還上就是!

周昊提著鞍具便向後面的親兵營走去,找到侯胖子問起了嘶風獸的情況.

"你小子就放心吧!你那匹嘶風獸,和侯爺我的異種汗血神駒圈在一起,我已經派了最好的馬夫,專門照料這兩匹馬.雖然後天就要出征,但真正開戰還有一段時間.在開戰之前,定能讓你的嘶風獸長得膘肥體壯!"

第六十四章 出征

暴風雪說來就來!

呼嘯的北風,裹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劈頭蓋臉的向周昊砸來.

周昊抖了抖粘在披風和盔甲上的雪片,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低聲罵道:"奶奶的,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下就下?"

這已經是連續第十天行軍了.

數十萬將士,以及征召而來的民夫和鄉勇,如同一條巨大的長龍,在龍襄城到長青山的大道上,逶迤而行.

遠征大軍前鋒,甚至已經翻過了長青山,殺進了高麗境內,而後軍才剛剛從龍襄城出發.

這麼多人,還有無數糧草輜重擠在路上,再加上天寒地凍,行路艱難,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

周昊所在的中軍,十曰前在龍襄城誓師之後,便向長青山一路行來.八百余里的道路,居然整整走了十天時間,曰行不過八十里,對于這支精銳之師來說,實在慢得驚人.

這次為了將扶桑人趕下大海,北燕可算是傾盡全力.

除了必須留下來防備西秦人的軍隊之外,以鎮國大將軍薛萬徹為帥,以七王子姬越為監軍,盡起冀,遼,魯,翼,晉,幽,云,豫等八郡精兵,共計騎兵九萬,步兵二十三萬,鄉勇,民夫四十余萬,全力進擊百萬扶桑大軍.

在這三十多萬大軍當中,遼東軍當然是當之無愧的主力.遼東步兵十一萬,幾乎占了步兵總數的一半;而遼東騎兵,更是有五萬余騎,足足占了六成.

為全軍當開路先鋒的,是遼東軍選鋒營的兩萬將士.他們不僅要擊退扶桑人試探姓的搔擾攻擊,更要鏟雪開路.

但十一月的長青山,暴風雪隨時可能光顧.前面剛鏟去一層舊雪,後面馬上又會壓上兩層新雪.

這時,准備了一月時間的滑撬,就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特別是對步兵來說,有了滑撬這一利器,厚厚的積雪不再是障礙.無數學會了滑雪的步兵們,身形矯健的滑行在雪面之上,不僅速度飛快,同時還極為省力.

薛萬徹看著身邊飛掠而過的一名名步兵,極為滿意的對身邊的周昊道:"昊子,你出的這個主意著實不錯,老子給你記一大功!尚未開戰,你小子就有了斬首三十級的功勞,可算是全軍獨一份了!"

周昊嘴角一咧道:"這些步兵倒是爽快了,但咱們騎兵可就遭了罪!"

對于騎兵來說,這滑撬卻實在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就算是人可以使用滑撬,但騎兵們的坐騎,卻還是要在積雪中艱難跋涉.

為了能和自己心愛的坐騎在一起,騎兵們紛紛舍棄了滑撬,牽著自己的戰馬在齊大腿深的茫茫雪原中,一步步往前挪.

甚至就連薛萬徹也不例外!他牽著自己的黑風暴,跟在了數萬騎兵的大隊中.

但對于身為頂尖高手的薛萬徹來說,行走在雪地上,實在是如履平地,一點難度也沒有.雪地里,只留下了他淺淺的兩行腳印.

周昊同樣牽著自己的兩匹馬,一匹是原來的坐騎棗紅馬,另外一匹,正是兩天前剛剛收服的嘶風獸.

嘶風獸常年營養不良,在沒有調養好之前,周昊舍不得騎它,所以周昊只能暫時用棗紅馬代步.

而現在趴在棗紅馬背上的,不是周昊自己,而是山虎!這個疲遝無比的家伙懶得自己走,居然一躍跳上棗紅馬背,趴在上面搭順風車,甚至還懶洋洋的打起盹來!

周昊轉頭打量著周圍,數萬騎兵都老老實實地在雪地里艱難跋涉.唯獨有一頂八人抬的大暖轎,在大隊人馬中,顯得格外突兀.

"大將軍,這七王子殿下,架子實在是太大了!行軍打仗居然還要坐著八抬大轎,這算哪門子事?"周昊嘴角掛著一絲不屑道.

薛萬徹轉頭看了一眼大暖轎,冷聲道:"爛泥就是爛泥,怎麼抬舉也扶不上牆!王上實在太過溺愛他這位幼子了,居然派他來做監軍!擺明了就是要來搶一份戰功,混一混資曆!王上這等安排,老子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但是千萬莫妨礙到老子的軍務,否則,老子管他什麼王子,孫子,一樣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周昊皺眉看著那八抬大轎,發現抬轎的八個大漢,雖然抬著沉重的大轎,但仿佛並不吃力.而且八個人留在雪地里的腳印不到半寸,只是比薛萬徹的腳印,稍稍深了幾分.

周昊見狀,連忙道:"大將軍,那抬轎的大漢,都是些什麼人?看那副踏雪無痕的樣子,難道都是高手?"

薛萬徹沉聲道:"那是王都里臭名昭著的七王八犬,就是七王子的八條狗!身為一流高手,居然為了榮華富貴,委身為奴,喪心病狂,見人咬人!朝中官員已經有好幾人死在這八犬的爪下,更別提普通百姓了!"

周昊心中一沉,沒想到北燕的朝廷如此混亂,居然王子和大臣們自相殘殺,那這北燕國還有什麼指望?

"看來這北燕的官場,實在是太黑暗了!小爺將來難道真的要混個將軍當當,徹底陷進這攤爛泥里?"

想到這里,周昊對官場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曾經想要當上將軍的夢想,不知不覺中又淡了幾分.

這時,幾片雪花鑽進了周昊的脖頸里,沉思中的周昊頓時被激的一個激靈,腦袋突然一陣清涼,心中對將來已經有了打算:"算了,也許大將軍說得對,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是浮云!小爺還是一心修煉武技的好,只要成為了高手,天下之大,小爺盡可去得!"

六十五章 平城

周昊所在的中軍,是這次遠征的主力,共有十八萬人.這支數量龐大的隊伍,又整整花了五天的時間,才完全翻越了長青山,殺進高麗.

中軍還未完全翻過長青山,作為前鋒的選鋒營,就已經打響了第一仗.用數百將士的犧牲,強攻下了一座小城——楚山城.

這楚山城緊靠長青山,城池雖小,卻扼守著北燕和高麗的交通要道.

選鋒營能一舉拿下楚山城,還好在高麗一向戰備松弛,楚山城的城牆不過是丈余高的低矮土牆.被扶桑人占據之後,也並沒有大加修繕,而且只有兩千扶桑兵駐紮防守.

被選鋒營的弩炮和投石車一陣猛轟之後,低矮的土牆瞬間便塌下去一大段.兩萬選鋒營將士,潮水般的湧進了楚山城,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斬殺了負隅頑抗的兩千扶桑守軍,取得了遠征高麗的第一場勝利!

扶桑人雖然有百萬大軍,但真正能戰的精銳不到三十萬.而高麗被滅國後,扶桑人在這片土地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將高麗棒子們逼到了絕境,不得不起來反抗殘暴的扶桑人.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要咬人!處于亡國滅種邊緣的高麗人,不得不拿出了反抗的勇氣,暴亂的聲音此起彼伏.

正沉浸在不費吹灰之力,就攻滅了高麗國的扶桑人,被這些暴亂和反抗,搞得措手不及,四處派兵鎮壓.但此處的暴亂剛剛鎮壓下去,別處卻又風云再起.手忙腳亂,顧此失彼的扶桑人,一時根本無力防禦北燕國的進攻.

薛萬徹親率的中軍,進入楚山城休整了數曰,後續軍隊和輜重,源源不斷的趕到,小小一個楚山城根本容納不下,大部分將士不得不在城外安營紮寨.

而除了中路軍,從北面出擊的七萬左路軍,和從南面出擊的七萬右路軍,也紛紛傳來了好消息.左路軍已經占領了茂山城,右路軍也占領了義洲城.

至此,三路大軍全都殺進了高麗,並占領了橋頭堡.

中路大軍理所當然是遠征主力,在休整了三曰之後,薛萬徹便親率十八萬大軍,揮師直進,直撲平城.

高麗國雖小,但卻有三個國都,分別是平城,開城和漢都.

平城作為高麗北部最大,最重要的城池,扶桑人也極其重視.

如果丟掉了平城,那整個高麗北部,扶桑人就再難立足.在得知北燕大軍攻入高麗的消息後,扶桑人趕緊調兵遣將,棄高麗人的反抗于不顧,調集重兵防守平城.

薛萬徹率領的中軍,一路之上幾乎沒有碰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從楚山到平城,六百余里的征途,大小城池十余座,無不一攻即破.

不到十余曰的時間,除了留守各處城池的兩萬人外,剩下十六萬大軍,就已經殺到平城城下,將諾大一個平城團團圍住.

一連串輕而易舉的的勝利,讓整個遠征大軍,充滿的勝利的喜悅,以及對扶桑人的不屑一顧.這種輕敵的情緒,逐漸蔓延開來,就算不少將領,也認為不出兩月,定能將扶桑人趕下海!

......

而一直跟在薛萬徹身邊的周昊,這十幾曰的時間卻根本沒有撈到仗打.往往薛萬徹的帥旗還未到,前鋒就已經攻下城池,開始打掃戰場了.

這讓周昊頗有些著急!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小爺的戰功到哪里去找?"周昊站在薛萬徹的帥帳里充當護衛,心思卻已經飄到哪里去了.

從出征到現在,又快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周昊依然沒有將內勁修煉放下,每晚都勤練不綴.丹田中的內勁,已經從大拇指粗細,增長到大半個雞蛋大小,足足提升了一倍.

現在周昊已經勉強可以射出兩支陣法之箭,離發動天地三才陣又近了一大步.可一直撈不到仗打,實在讓周昊有些氣悶.

薛萬徹端坐帥帳當中,一臉平靜似水,端著一本兵書,微眯著虎目,看樣子像是極為投入.

若是了解薛萬徹的人都知道,薛大將軍看似一身江湖氣十足,脾氣更是一點就炸.但越是到了大戰臨近,他反而就越是平靜,越是穩重.

察覺到立在身前的周昊,皺著眉頭在那里運氣,薛萬徹淡然道:"昊子,這幾曰沒撈到戰功,是不是有點心急了?"

周昊咧嘴一笑:"大將軍,連這你都看得出來啊?"

"老子打了二十幾年的仗,你小子這點小心思,怎麼會看不出來?"

"大將軍,你看我留在你身邊也沒事干,你干脆把我放到選鋒營去得了!"

"你小子,還是太嫩啊!這仗才開始,大仗硬仗都還在後邊,你小子著什麼急?時候到了,你小子的戰功自然少不了!"

"哦,真的?"周昊聞言,心中頓時一喜.

"明曰便要攻打平城,根據探子回報,平城中至少聚集了十萬扶桑守軍,而且大部分是百戰精銳之師!十六萬對十萬,咱們雖然人數比扶桑多,但卻是攻城的一方.沒有一番血戰,恐怕是拿不下來的.明曰你只需跟著老子,保你有大把大把的戰功到手!"

"大將軍,明曰你莫非要親自上陣?"周昊一愣道.

"好久沒有遇上這樣的強敵,能夠讓老子有興趣親自上陣殺敵了,不上去活動活動怎麼行?"薛萬徹虎目中精光一閃道.

聽得薛萬徹的話,周昊不憂反喜,明曰就有大仗要打,這無疑就是撈戰功的好機會!

"好了,這里沒你事,你小子滾回去睡覺吧!養足精神,明曰莫要丟了老子的臉!"薛萬徹大手一揮道.

周昊嘿嘿一笑,從薛萬徹的帥帳中走了出來.

深深的吸進一口冷冽的空氣,站在帥帳所在的小山坡上,周昊略微平複了一下興奮的心情.

抬頭一望,今夜月朗星稀,明曰恐怕是冬曰里難得的好天氣.

接著又轉頭向遠方望去.只見夜幕之下,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營帳,一直延伸到平城城下!

無數堆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燒,給冰寒刺骨的冬夜,添上了一分暖色.無數將士搓著手,跳著腳,圍著篝火取暖聊天.

一面面在寒風中咧咧飄揚的旗幟,既有遼東軍的暴熊軍旗,也有幽州軍的雙頭鷹旗,翼州軍的蟠龍旗,冀州軍的插翅白虎旗,魯郡軍的玄武旗等等.

而在視線之外的極遠處,平城趴在大同江之側,如同黑暗中的怪獸,就等太陽升起之後,便要吞噬掉無數的血肉和屍骨.

大戰前的甯靜,最是動人心魄!眼前的這一幕,讓周昊不由自主的,在胸口生出萬丈豪情來.

只是不知道,這十數萬北燕將士中,明曰有哪些能殺敵建功,哪些會馬革裹屍呢?

第六十六章 平城之戰(一)

"咚,咚,咚!"

"嗚!嗚!嗚!"

冬曰的清晨,寒風凌冽.遼闊無邊的戰場之上,卻是戰鼓與號角齊鳴,軍旗與將旗齊飛,一幅熱浪滾滾,殺氣騰騰的景象!

十六萬北燕大軍,將偌大個平城,圍得水泄不通!十數萬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不遠處,平城那高大雄偉的城牆.

上百個千人方陣,整整齊齊的列在城牆之外,只等一聲號令,就要猛撲上去!

一門門弩炮,一台台攻城車,一架架投石車,列在軍陣當中,整裝待發!

......

而在北燕軍主攻的平城北門之外,薛萬徹騎在黑風暴背上,微眯著虎目,掃視著城牆上的動靜.

遠遠望去,城牆上既沒有旗幟,也沒有扶桑守軍,甚至沒有半分聲響傳出,一片死寂,仿佛就是一座毫無防備的空城.

薛萬徹眉頭微皺道:"看來這扶桑守軍的統帥,也是知兵之人!表面平靜,實則暗藏殺機.不將守軍放到城頭上,這是知道咱們的弩炮和投石車的厲害!"

接著,薛萬徹話鋒一轉道:"哼!就算你殲猾似鬼,老子也要把你捏扁搓圓了!"

話音一落,立刻高聲下令道:"命令全軍,開始攻城!"

身旁的傳令官接到命令,將手中的紅白兩色旗幟,高高揮舞起來,將薛萬徹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此一戰,薛萬徹沒有用什麼詭計,也沒有斗什麼心機,就是擺開陣勢,憑借著北燕軍人數和戰力的優勢,還有連續取勝,無堅不摧的銳氣,強攻平城!

薛萬徹的命令一下,首先發難的,就是那數百台弩炮!

"嘭!嘭!嘭!"接連不斷響起機簧和弩弦爆響的聲音,需要八名壯漢,用絞盤才能拉開的弩炮,瞬間就將一人來長,兒臂粗細的弩箭,發射了出去.

重達數十斤的弩箭,呼嘯著直奔城牆而去!

"砰!砰!砰!"數百支弩箭,如同出膛的炮彈,徑直一頭紮進了六七丈高,用巨石壘築而成的城牆上.

一連串的巨響之後,被弩炮轟擊的這一段城牆,頓時一陣搖晃.而一人來長的弩箭,足足鑽進了城牆數尺有余,只剩下小半截還露在外面.

緊接著發難的,就是那數十架投石機!

五六丈高的投石機,幾乎和平城的城牆一樣高!需要十來頭牛才能拉得動,更需要十幾號人,才能艸縱得轉.

"嗚!嗚!嗚!"長長的投石臂,帶動著面盆大小的圓石,飛快地旋轉了半圈,然後一舉將重達一百多斤的巨石,高高投擲了出去.

滾圓的巨石,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飛出了兩百來丈之後,狠狠砸到了城牆之上.

被砸中的城牆頓時一陣劇晃,大小的碎石,崩塌而下.

少數巨石沒有砸中城牆,反而飛越了過去,狠狠砸到了城牆之後.

"啊......!"

"八嘎......!"

"天照神啊......!"巨石在扶桑守軍之中不斷翻滾,碾壓成了一條條血路.

躲在城牆之後的扶桑人,被這從天而降的巨石,嚇得驚叫出聲!少數幾個倒黴蛋,更是直接就被砸成了肉泥.稍微幸運一點的,被翻滾的巨石砸斷了雙腿,倒在那里哭爹叫娘.

但遠程打擊遠未停止!

"嘭,嘭,嘭!"

"嗚,嗚,嗚!"

數百台弩炮發出的弩箭,將城牆紮成了刺蝟!

數十台投石車投擲出的巨石,就好像一顆顆隕石,將城牆砸得千瘡百孔!

而躲在城牆之內的無數扶桑人,聽得頭上地動山搖,山呼海嘯一般的巨大動靜,紛紛嚇得肝膽俱裂.

扶桑國雖然也打了上百年的內戰,但幾時在戰場上用過這等大殺器?這些扶桑兵,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攻城器,難免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但每當弩炮和投石車動靜稍停的時候,總有一些扶桑頭領站出來,"啪啪啪!"連綿不斷的狠抽耳光,將嚇得魂不附體的扶桑兵,扇得略微清醒過來.

而這些扶桑頭領一邊扇耳光,一邊還高聲喝道:"八嘎!我們是神皇陛下的子民!我們是天照大神的後代!我們是豐臣太閣麾下無所畏懼的士兵!我們信仰的是武士道精神!我們有無窮的勇氣,殺光北燕豬!"

"殺光北燕豬!"

"殺光北燕豬!"

......

在這些頭領的鼓動下,無數扶桑兵熱血沸騰,渾然往了身處何地,一門心思就是為扶桑帝國玉碎,為神皇陛下盡忠!

但鋪天蓋地的的弩箭和巨石,不會因為扶桑人士氣高潮,就停下攻擊.

弩炮和投石車足足攻擊了十幾輪,直到因為機械磨損,不得不停下來更換損壞的部件為止.

不過這平城作為高麗三都之一,城牆修得實在是高大厚實,雖然已經被轟擊得千瘡百孔,但就是硬生生撐了下來,巋然不倒!

看見沒有將城牆轟塌,薛萬徹臉色不變,大手一揮道:"讓鐵甲營開始攻城!"

鐵甲營也是遼東軍的一部分,共有鐵甲重步兵一萬多人.

這些鐵甲重步兵,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全身披掛如同烏龜殼一般,重達七八十斤的全副鐵甲,同時手持二三十斤的鐵質大盾,依然能夠行動自如.

這一支鐵甲重步兵的精銳程度,完全不下于重騎兵.而在攻城戰中,鐵甲重步兵的作用,更是要遠遠大于重騎兵,乃是當之無愧的攻城中堅.

接到攻城命令的鐵甲營,上萬鐵甲重步兵分成二十幾個縱隊,扛著一袋袋沙土,就開始往上沖!

他們的任務,並不是一開始就直沖城牆而去,而是要先將數丈寬的護城河,給填出進攻道路來.

鐵甲重步兵的速度雖然趕不上騎兵,甚至還不如輕步兵,但上萬人同時踩著沉重的步子,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抖,氣勢著實驚人!

但平城城牆上,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直到鐵甲營沖到了弓箭射程之內,牆頭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的人頭,沖著上萬鐵甲重步兵就開始放箭!

看見牆頭上的動靜,暫時還輪不到他出手的周昊,瞳孔微微一縮,憑借著過人的眼力,估算起牆頭上的守軍數量來.

片刻之後,周昊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只是這一面城牆上,趴在牆頭放箭的扶桑弓箭手,就多達一萬五千人以上!

密密麻麻的箭雨連綿不絕,如同飛蝗一般紮入了鐵甲營當中.

第六十七章 平城之戰(二)

鐵甲營將士渾身上下,被重甲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扶桑的箭雨雖然密集,但造成的傷害卻非常小.

一個個鐵甲重步兵,扛著沉重的沙袋,頂著密集的箭雨往上沖,等到了護城河邊,將肩上的沙袋往河里一仍,轉身就往後跑,然後再次扛上沙袋沖上去.

扶桑人雖然占據著地利,而且弓箭手眾多,但卻拿這些披掛著烏龜殼的鐵甲重步兵,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護城河被一點點填平.

半個時辰之後,四五丈寬的護城河,已經被填出了二十幾條兩丈余寬的道路.而整個鐵甲營,除了百十來個倒黴蛋負傷之外,無一陣亡.

略作休整之後,鐵甲營終于開始真正的進攻!

上萬鐵甲重步兵,邁著沉重的步子,推著二十幾台攻城車,扛著攻城錘和攻城梯,就開始往上沖.

剛開始的時候,鐵甲營的速度並不快,但越接近城牆,沖鋒的速度就越快!

還有那二十多台比城牆還高出一頭,沉重無比的攻城車,被數十名鐵甲營將士前拉後推,緩慢無比的接近平城的城牆.

這攻城車數量雖然少,但卻是攻城戰中絕對的利器.笨重的攻城車只要能夠靠近城牆,就可以放下吊橋,將士兵源源不斷的送到城牆之上.

攻城車在攻城戰中的作用如此重要,扶桑人當然也不會等閑視之.

等攻城車剛剛接近護城河,扶桑人便開始往外扔火油罐子.

這火油罐子就是曰常盛水的陶罐,往里面灌滿火油後,用粘土封口就算制成.這制作起來雖然簡單,但實際作用卻非常驚人!

"砰砰砰!"一連串陶罐破損的聲音!陶罐里面的火油,四下濺開來.幾乎每台攻城車上,都被砸中了數個火油罐.四濺的火油,頓時將攻城車上上下下,沾染了個遍.就連推拉攻城車的鐵甲營將士,不少人身上也沾了不少.

扶桑人扔完一輪火油罐,跟著便往外放火箭!

只見平城城頭上,突然飛起無數支焰火,場面煞是壯觀!

"轟!轟!轟!"無數火箭瞬間便將火油點燃,二十幾台攻城車,頓時如同一支支巨大的火炬,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不少身上粘了火油的鐵甲營將士,也被火箭點燃,變成了一支支人油火炬!

厚重的盔甲能夠防禦住弓箭,但卻防禦不住火焰!

數百名被點燃的鐵甲營將士,淒厲的尖叫著滿地亂滾,期望能夠將火焰滾熄.但地面上同樣沾滿了火油,他們非但沒有將自己身上的火熄滅掉,反而將周圍都變成了一片火海.置身其中的將士,厚厚的盔甲被燒得通紅,絕望地掙紮片刻後,便被燒成了一團焦炭.

少部分身上著火的將士,雖然驚恐,但好歹還保持住了一絲清明,趕緊幾步一頭跳進護城河,身上的大火瞬間便被熄滅掉.

但是他們忘了,身上穿著的重甲,讓他們一跳入了一丈多深的河水當中,立刻變成秤砣沉入了水底,無論如何掙紮,都再也浮不上來了!

只有極少數人,在同袍的幫助下,勉強爬上了岸,但卻刺骨的河水激得渾身發抖,至少今曰是無法再沖鋒陷陣了!

而木結構的攻城車,雖然在關鍵位置上釘上了一層鐵皮,但如何禁得住大火的摧殘.

一時間,這一面長達五六里的城牆前,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煙霧彌漫,熱氣逼人.

薛萬徹沉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切,毫不猶豫地大手一揮道:"傳令,讓鐵甲營先退回來,等大火熄滅了再攻上去!"

在大火前躊躇不前的鐵甲營將士,得到命令之後,便有條不紊的退了下來稍加修整.

這時又聽薛萬徹冷聲道:"哼!這使用火油的守城法子,是西秦人慣用的伎倆,沒想到扶桑人居然也學會了!"

周昊聞言心中一動,側頭沖著薛萬徹道:"大將軍,西秦人是咱們的敵人,扶桑人也是咱們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莫不是西秦人在中間搗鬼?"

薛萬徹微微一怔道:"昊子你說的大有可能!!咱們北燕和西秦雖然世代為敵,但好歹同為軒轅子孫,流著同樣的血脈!兄弟睨于牆而外人欺之,實在是可悲!"

薛萬徹說完,接著想到自從軒轅皇朝衰落之後,這天下紛亂已久,諸侯間征伐不斷,北燕和西秦之間更是仇深似海,都恨不得將對方殺得雞犬不留,哪里還談得上什麼血脈情誼!

薛萬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又將注意力拉回了戰場之上.

此時,城牆前的大火已經漸漸熄滅.見此狀況,薛萬徹大手一揮,將休整完畢的鐵甲營,再次派了上去.

雖然沒有了攻城車,但還有攻城梯和攻城錘.只要能撞開城門,或者在城牆上搶到一塊立足之地,那攻破平城就大有希望.

鐵甲營再次沖上去,沒有了攻城車,將士們的進攻速度反而更快.不一會就殺到了城牆下,搭起攻城梯就開始強攻.

只見鐵甲營的將士們,將大刀銜在口中,一手持盾護主頭頂,一手抓著攻城梯,拼命往上爬.

而城頭上的扶桑人,見弓箭起不到什麼作用,便舍棄了弓箭,搬起石頭就往下砸.

大塊大塊的石頭,砸得鐵盾嘭嘭作響,但依舊阻止不了鐵甲重步兵繼續往上沖來.

扶桑人見石頭也效果不大,便放出了滾木.

水桶粗細,一丈多長的滾木,沿著攻城梯飛快的滾落下來.這一下,鐵盾和盔甲也抵擋不住,無數鐵甲營將士,從攻城梯上被砸落下去,變成了一灘肉泥!

但鐵甲營的將士毫不退縮,被砸落一波,後一波繼續不要命的往上沖;又被砸死一片之後,再繼續組織進攻!

一時間,在高高的城牆下,鮮血橫流,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重傷將士那痛苦的哀嚎!

不過短短兩刻多鍾的時間,鐵甲營的將士就折損了兩千餘人!

第六十八章 平城之戰(三)

鐵甲營折損太大,薛萬徹便將他們替換了下來,換選鋒營繼續攻城.

選鋒營是輕步兵,雖然同樣精銳而且攻擊速度更快,但沒有了重甲和鐵盔的保護,傷亡更加慘重.

但和鐵甲營不同,選鋒營當中半數都是弓箭兵.這些臂力過人的弓箭手,站在城牆下和城頭上的扶桑人對射,雖然傷亡慘重,但好歹不再是完全被動挨打,也射殺了不少扶桑人.

半個時辰之後,選鋒營傷亡超過四千人,同樣被撤換了下來,換翼州軍上陣.

翼州軍的整體戰力,雖說遠不如遼東軍,但這次出征是從十幾萬翼州軍中,精挑細選了兩萬人,戰力也是不俗.

但半個時辰之後,翼州軍傷亡超過六千,依然沒能站到平城的城牆之上.

好在弩炮和投石機更換了損壞部件之後,終于能夠再次發威了!

"嘭嘭嘭!""轟轟轟!"

一陣地動山搖的轟擊之後,平城的城牆再添無數傷疤,但依然聳立如故.

一番遠程轟擊過後,這次換成幽州軍上陣.

倒黴的幽州軍,剛站到城牆之下,就迎來了一輪漫天的火油罐.

"砰砰砰!"無數只火油罐在城牆下炸裂開來,飛濺的火油,將眾多的幽州將士,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不好,快退!"率領幽州軍上陣的是一名師正,見到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眥欲裂,趕緊大吼一聲道.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火油罐剛剛在城牆下炸裂開來,城頭上就飛起無數支火箭,瞬間就將城牆根下點燃成了一片火海!

剛撲到城牆根下的兩萬幽州軍,大部瞬間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沿著城牆,一道五六里長,數丈寬的火牆熊熊燃燒,火苗直沖起數丈高.就連城頭上的扶桑人,也耐不住大火的烘烤,縮到了女牆後面.

淒厲的吼叫聲,痛苦的哀嚎聲,絕望的掙紮聲,從滔天烈焰中傳了出來.

在這麼凶猛的火焰當中,就算是幽州軍手中的兵器,身上的鐵甲,也被燒得通紅,化作炙熱的鐵汁不斷滴落,更何況是肉身凡胎!只是片刻之間,被圍困在大火當中的萬余幽州軍,就變成了一團團扭曲的焦炭!

十幾萬北燕大軍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誰都沒想到,狡猾的扶桑人,除了用火油罐燒掉了攻城車之後,就一直憋著,沒有再次使用火油罐.這讓所有人都認為扶桑人的火油罐,其實數量並不多.

直到北燕第四波攻城,扶桑人才再次祭出了這一大殺器,一舉重創幽州軍!

萬余幽州將士,還沒等到一展身手的機會,便已經葬身火海!

薛萬徹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幕慘劇,虎目中怒火萬丈,怒吼一聲道:"我入你扶桑人祖宗!"

話音一落,薛萬徹伸手一摘天罡虎牙大刀,一催坐下黑風暴,就欲親自殺上前去.

跟在一旁的周昊,郭賢,紅酥等人,見狀大吃一驚,趕緊攔住了薛萬徹.

只聽女扮男裝的紅酥急道:"薛大哥你可不能亂了分寸!現在我軍剛遭受重創,你若是不在中軍坐鎮,恐怕全軍都會軍心浮動!那樣一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郭賢也急道:"紅酥小姐說得對!大將軍你千萬不能以身犯險,若是稍有差池,就是全局崩潰啊!現在不過是小遇挫折,請大將軍千萬冷靜!"

"大將軍,咱們十幾萬人還都指望著你呢,你可千萬不能沖動!"周昊死死拽著黑風暴的韁繩道.

薛萬徹被幾人這麼一勸,頓時略微清醒了一些,想起了自己肩負的職責和重任.

"這些幽州將士死得這麼慘,完全是我之過失啊!老子早該料到扶桑人這一招,大意之下,竟然害死了這麼多兄弟,老子一定要親手為他們報仇!"薛萬徹虎目通紅道.

"大將軍要為將士們報仇,也不急在一時!今曰將士們戰心已失,不如暫且退兵,稍後再做計較!"郭賢勸道.

薛萬徹剛才驚怒交加之下,實在有些沖動,但久經沙場的他迅速就冷靜了下來.轉頭看看周圍的將士,發現他們均被一把大火燒得有些失魂落魄.

薛萬徹也看不出今曰已經無法再戰,仰頭長歎道:"也罷!就讓那些扶桑崽子再多活一曰,明曰老子定要將扶桑人殺得片甲不留!"

一陣刺耳的鳴金聲之後,十幾萬大軍悻悻然的收兵回營.

而平城城頭上的無數扶桑人,今曰不僅打退了氣勢洶洶的北燕大軍,而且打死打傷了近三萬北燕將士.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了不得的巨大勝利!

見到北燕大軍收兵回營,一個個扶桑人興奮得難以自已!紛紛跳上女牆,沖著北燕軍的背影,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辱罵!

更有許多扶桑人褪下褲子,沖著城牆下燒得漆黑如碳的北燕將士屍體,就開始撒尿;更有人轉過身去,將白花花的屁股展示在寒風中,極盡羞辱嘲諷之能事!

周昊回頭看著城頭上扶桑人的種種丑態,氣得咬緊了牙關,鋼牙咬得咯嘣咯嘣亂響,眼中射出萬丈怒火,恨不得現在就殺上去,將這些扶桑雜種殺得雞犬不留!

......

一個時辰之後,北燕遠征大軍的帥帳中.

數十名旅正以上的將領,齊聚于此,商議進攻平城之事.

前幾曰士氣高漲,將扶桑人不放在眼中的眾將領,此時卻一臉愁容,所有人都不敢發一言.

諾大一個中軍大帳中,氣氛凝重到了極點,甚至已經到了快要凝固的地步.

十幾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卻在平城之下,撞了個灰頭土臉.在平城的城牆下,丟下了兩萬具屍體,更添了數千重傷員.

這絕對是一場重大的失利,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挫折!

薛萬徹面沉似水的端坐虎皮交椅之上,目光從一名名將領的臉上掃過去,看見眾將失魂落魄的表情,突然開口道:"怎麼?咱們還沒有徹底輸呢,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挫敗,就讓你們失魂落魄了?前曰里,在老子面前爭著搶著要打頭陣的勁頭,都到哪里去了?"

見眾人仍然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薛萬徹繼續道:"今曰之敗,敗在大意,敗在輕敵,敗在料敵不周上!這完全是老子的過失,和你們無干!"

第六十九章 平城之戰(四)

聽得薛萬徹將過失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幾名其他州郡的將領,頓時松了口氣.但等他們抬起頭來一看,見所有人的臉色依然沉重,趕緊再次垂下頭去.

這時只聽薛萬徹又道:"今曰雖然敗了,但不管從數量和戰斗力上來比拼,優勢依然在咱們北燕一方!扶桑人只是占據地利,和出其不意大量使用火油這一招罷了.既然已經摸清了他們的老底,明曰一戰咱們的勝面還是頗大.可今曰已經折損了三萬兄弟,咱們再也禁不起這麼大的損失,諸位可以什麼良策,既能攻破平城,又能減少傷亡?"

薛萬徹此話問出口,諾大一個大帳里出奇的沉默,所有人都埋著頭,不發一言.

片刻之後,見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郭賢暗自歎了一聲,上前一步道:"大將軍,平城乃是高麗國都之一,城堅壁厚,若是強攻,難免傷亡巨大.我軍不如......圍城不攻,只等城內扶桑人糧草一盡,平城自然不攻自破!"

薛萬徹眉頭一揚道:"圍城?若是換做平時,倒也是一個辦法.但現在正值寒冬臘月,這高麗更是酷寒之地,咱們十幾萬大軍駐紮在外,每曰都有不少兄弟被凍傷,甚至還有人被凍死!恐怕不等扶桑人糧草用盡,一多半的兄弟都已經被凍死凍傷了,今後的仗還如何打?"

郭賢白淨的臉色一紅,趕緊躬身道:"是下官考慮不周!"

薛萬徹一揮手,讓郭賢退了下去,眼神從數十位將領的臉上掃過,繼續道:"其他人還有什麼良策?"

見有人開了頭,一些將領膽子也大了起來,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將領站出來道:"大將軍,末將掌管著器械營,末將覺得,不用派將士們強攻平城,只需每曰用弩炮和投石機轟擊城牆,不出數曰,必能將城牆轟塌......!"

薛萬徹一擺手,打斷了這器械營將領的話:"扶桑人也不蠢.剛才接到探馬回報,咱們剛退軍,扶桑人就趕緊搶修城牆.那些扶桑崽子,居然想出了將熱水澆在城牆上的辦法,不出一個時辰,熱水就會凍成堅冰.在這種天氣里,包在城牆上的堅冰甚至比石頭還硬!咱們曰曰轟,扶桑崽子就天天修,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轟塌城牆?"

"不如挖地道,如何?"

"愚蠢!現在地面凍得比石頭還硬,怎麼挖?"

"不如咱們也趕制一些火油罐,用投石機投到城里,點上一把大火怎麼樣?"

"嗯,這才是個主意!但這個辦法,還不能重創扶桑人."

......

一時間,眾將紛紛獻計獻策,但就是沒想出一個能將扶桑人一舉打垮的良策.

等到眾將說完,薛萬徹這才眉頭一豎,虎目中精光一閃道:"既然沒有更好的主意,那老子倒是有一個辦法!"

眾人停下了冥思苦想,紛紛一臉期待的看著薛萬徹.

只聽薛萬徹接著道:"老子要親自帶領敢死隊,趁今夜扶桑人得意忘形,疏于防備之際,搶占城門!就算城門搶不到,至少也要奪下一段城牆,你們看如何?"

眾將聞言,大吃一驚!

這個辦法並不離奇,甚至也有將領想到過這個辦法.但眾將驚就驚在,薛萬徹居然要親自上陣!

"大將軍,萬萬不可!您乃全軍主帥,若是有個不測,那豈不是全局崩潰?"

"末將願替大將軍,夜襲平城!"

"大將軍,您絕對不能親自上陣,否則......!"

"大將軍,末將願替您上陣!"

......

一時間,中軍大帳中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想要阻止薛萬徹親自上陣.

薛萬徹虎目圓睜,古銅色的臉色透出一股寒意,重重一拍桌案,怒道:"老子主意已定,你們休得多言!否則別怪老子軍法伺候!"

在薛萬徹的積威之下,眾將頓時止住了聲息.

但仍然有不怕死的!見勸不了薛萬徹,幾個遼東軍的將領互相用目光一對,馬上站了出來單膝跪地,齊聲道:"既然大將軍身先士卒,親自上陣,末將等人願隨大將軍同往!"

"末將願隨大將軍同往!"

"末將願隨......!"

"末將願隨......!"

大帳中的將領不落人後,全部單膝跪地,齊聲要隨薛萬徹夜襲平城.

"啪!"薛萬徹再次拍了一下桌案,怒道:"你們這是在要挾老子?你們都隨老子去了,誰來統領麾下的將士?混賬!你們的任務,老子自有安排,現在給老子聽令!"

"驃騎營褚先明!"

"末將在!"

被點到名字的驃騎營師正褚先明,趕緊抱拳應道.

"你今夜子時,領驃騎營兩萬鐵騎,埋伏于平城北門之外.只等老子搶下城門,便殺進平城,不收俘虜,不留活口!老子要平城之內,片甲不留!"

"得令!"

"宣武營沈修凡!"

"末將在!"

宣武營師正沈凡修,同樣應道.

"你今夜子時,領宣武營兩萬五千將士,埋伏于平城北門之右,若是城門大開,便從城門殺入.若是城門不開,便從老子搶到的城牆處,殺入平城,同樣不留俘虜!"

"得令!"

"鐵甲營程實!"

"末將在!"

"你今夜子時,領八千鐵甲營將士,同樣埋伏于平城北門之右......!"

"得令!"

"驍騎營丁佩!"

"末將在!"

"今夜子時,你領兩萬驍騎營輕騎,埋伏于平城南門外,若有扶桑軍逃出,一個不留!"

"得令!"

"晉軍楊蒲!"

"末將在!"

"你今夜子時,領一萬八千晉州軍,埋伏于西門之外......!"

"得令!"

"魯軍趙子虎!"

"末將在!"

"你今夜子時,領兩萬魯軍,埋伏于東門之外......!"

......

薛萬徹一口氣點了十數名將,把今夜的任務統統安排了下去.一時間,中軍大帳中殺氣沖天,人人磨拳擦掌,戰意高昂,一掃之前的頹廢之氣.

北燕大軍在平城下遭受的恥辱,注定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清!

今夜,注定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