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煞氣逼人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 22:03: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47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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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竹上豬豬,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玄幻 > 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世逢大變,百年滄海桑田。
  煞星出世,十載翻江倒海...
  ~~~~~~~~~~~~~~~~~
  豬豬出品,必是精品!!!

【其他作品】:《翻天鑒》《時空棋局》《母巢臨世》《巨蟲屍巫》 《大替身時代》、《七千世界》、《璀璨者弓勒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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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10-1 22:04
楔子





    地闊天高,艷陽西下,太陽的餘暉雖仍是曬的人腦門發燙,但到底節氣近冬,夜風一起,天地間驟然變得寒冷了起來。

    “白天吃著井鎮瓜,晚上躺著火炕睡”,這樣古怪的氣候,本是藍星華國西北戈壁億萬年來的常態,倒也不足為奇。

    戈壁深處的一個小鎮外,一輛灰頭土臉的軍綠色大頭卡車,破開滾滾風塵,'轟轟'做響的停在了破破爛爛的石板道旁。

    夕陽照耀下,卡車後鬥用鐵架子撐起來的帆布車廂掀起,一個背著錦布包袱,相貌俊逸,下巴上留著寸許短鬚,瞧著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手腳靈便的扶著車幫,跳了出來。

    他身穿半舊藏青色長衫,嘴角時刻帶著一抹微笑,落地後從車廂裡抱下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來,用手牽著,繞到車門處,朝里麵點頭哈腰的謝道: “多謝兩個兵爺捎我們爺倆一程,多謝,多謝。”

    車廂裡坐著兩個烏頭臟目的阿兵哥,一個圓臉,一個方臉,卻都面善,見老人感激的招手,齊聲說道:“莫謝,莫謝。

    都是漢人,路上見著了,幫忙載上一程算不得什麼。”

    說完這句,那圓臉阿兵哥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不過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老哥,你帶著個孩子來這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西北荒地做什麼?”

    中年人臉上露出苦澀的神情,嘆了口氣答道:“口內雖然繁華但日日過兵,田也荒了,家業也散了。

    我是活夠了,什麼都無所謂,可孫子還小,只能來西北投親,看能不能掙一條活路。”

    亂世離人不如狗,聽他說的悲涼,那兩個阿兵哥不由得心生 憫,卻也無可奈何,只也隨著嘆了口氣,不再多話,道別一聲,開車揚長而去。

    目送卡車遠去,站在老人身旁的孩子突然皺皺眉頭,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阿祖,到底還有多久才到地頭?”

    中年人斂去笑容,從衣袖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色呈青黑,紋生八瓣,在夕陽下閃著潤澤毫光的龜甲摩挲起來。

    幾個呼吸間,那龜甲彷彿被烈火炙烤一般生出縷縷焦煙,隨著'滋滋…'脆響裂出無數細縫。

    仔細盯著那細縫,中年人嘴巴里念念有詞,半晌過後面帶喜色的斷言道:“快到了,快到了,在鎮上歇息一晚,明天直奔西南,趕上幾日的路就是地頭了。”

    之後將手中燒成黑碳的龜甲隨手一丟,領著小童走進了鎮子中。

    西北苦寒之地不比中原,鎮子小的可憐,攏共就只有一條石板小街,客棧也只有一個,恰好開在石街中央。

    爺孫兩個來到客棧門前,見門戶古舊,裡面隱隱傳來歌聲便走了進去。

    客棧前臉不小,一側放著木桌、方凳充當飯鋪,一側則是供人歇腳的長椅,前櫃就在這兩者之間。

    掌櫃的是個頭戴八角帽,留著山羊胡的維族老人,正趴在櫃檯上發呆,身旁放著個外殼斑駁的留聲機,發出咿咿呀呀的歌聲,“…那裡的姑娘鞭子長啊,兩隻眼睛真漂亮…”

    見有身穿長衫的客人登門,那維族老人眼睛一亮,站起身來用荒腔走板的漢語招呼道:“老客來了,快請,快請。”,之後扭頭衝後院嚷道:“克里木,克里木,巴郎子,還不快出來招呼客人。”

    做生意的禮多人不怪,無論是常客還是第一次見面的客人,都需做出熟識的樣子,而他一連叫了幾聲,才見一個年紀瞧著十歲出頭的維族少年嘴巴里用維語嘟囔著,“來了,來了。

    真是地,忙了一整天都不讓歇歇氣。”,從後院走了出來,徑直來到客人身邊,便要接他的包袱。

    中年人連忙一擋,嘴巴說道:“小哥不用客氣,我自己拿著就可以了。”,領著孫子來到前櫃,“煩勞掌櫃的開一間房,燒桶洗澡水送進房裡。

    對了,先整治幾個肉菜,拿兩斤馕,讓我們爺倆填飽肚子。”

    維族老人聞言眼睛一亮,望著長衫中年人道:“老客,其他都好說,但這戈壁荒漠水可金貴,就算是鎮子裡掘著深井也不好亂用,這洗澡…”

    “不拘多金貴,總有價錢,你只管上就是了。”臨到地頭,中年人不知不覺間少了許多顧忌,因此不等維族老人講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道。

    “那好,那好。”維族老人聽了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連連點頭,之後扭頭望向那小巴郎,“克里木,去讓你阿可汗達達燒水,木吉扎達達烤肉,快去,快去。”

    維族少年聽了點點頭,重回後院開始忙活。

    客棧前臉,中年人讓小孫子在緊靠前櫃的飯桌旁坐下歇著,自己卻與維族老人閒聊起來,“這留聲機可是個稀罕玩意,沒想到在這西北地頭還能看見。”

    “老客你不知道,我們這鎮子就是這留聲機歌裡唱的達坂城,莫看現在荒涼,以前可是聯結中原、西域商道上的重鎮。

    一千多年前就築了城,如今鎮子外面還能看見幾截古城牆哩。

    十幾年前商路還通的時候,朝廷,不,現在是民國政府,沒朝廷了,應該說前朝,前朝林之望大人做陝甘總督的時候,就請洋人修了電廠,比北京城通電都早,現在還能用。

    只是後來袁大總統一鬧騰,中原大亂斷了商路,便沒落了下來。”

    “原來如此。”…

    閒聊一會,後院一個乾瘦漢子端著木盤送上菜來,不過是西北常見的,紅柳枝穿著烤的大塊羊肉、鮮紅辣椒炒的整雞、鹽水煮的牛肉、洋蔥雜燒等等配上焦黃的馕餅,但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自然引得漢族爺倆大快朵頤。

    吃飯喝足後,兩人便在客棧一間上房洗澡、睡去,一夜無事。

    次日拂曉,爺倆個不等日頭完全升起便離店而去,臨走前,那中年人還若無其事的特意與那維族老人道了聲別。

    目送兩人遠去,前櫃那維族老人表情木然的呆了一會,突然吩咐正在打掃的克里木道:“去叫你木吉扎達達、阿可汗達達招呼齊人去'射黃羊'。”

    “那兩個老的老,小的小能有多少的油水…”克里木聞言目光中閃過一抹不忍之色,小聲道。

    “有閒錢在戈壁洗澡又用袁大頭付賬,想來是破落逃荒的富戶,油水還能少了,”維族老人掂了掂手中剛剛收下的銀元,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不比從前,被那該死的馬鬍子剿了幾次,咱們死傷慘重,已經起不得莊子。

    動手時不能再挑揀了。”

    原來這維族老人竟是西北悍匪出身,心計毒辣,在達坂城這種商道重地開了間客棧掩飾身份,打探消息,廝混幾十年,終於成了匪幫頭目。

    可惜正當'生意'蒸蒸日上之時,時局突變,商路斷絕,麻匪們一下沒了搶劫商隊的機會,為了活命不得已只得改去劫掠當地大戶。

    這下子卻捅了馬蜂窩,那些在地的地主、大戶可是與走商不同,在西北這種自古民風彪悍之地修莊建堡而居,家裡還養著配有火槍的成群丁壯,有的莊子圍牆上甚至架著火砲,

    更可怕的是他們人脈廣博,維族老人帶領著大批麻匪好不容易打破幾個莊子,便上了西北軍閥馬鴻逵的黑名單,幾次中了埋伏,碩大的匪幫變死的七零八落。

    克里木這小麻匪想到幫子此時的艱難處境,不由嘆了口氣,按下善心,不再和維族老人頂嘴,快步向後院走去。

    半響功夫過後,院子里便有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之後漸漸遠去,不一會就消失的無影無踪。

    而此時達坂城外的荒漠中,中年人正領著小孫子優哉游哉的漫步前行。

    步行著走得遠了,小童越走越累,不由仰臉望著爺爺疑惑的問道:“阿爺,這樣子走要走到什麼時候,怎麼不使個神通趕路?”

    “莫急,莫急。”中年人摸了摸孫子的頭,陰測測的說道:“那客棧老闆一身凶煞之氣,分明是個積年老賊。

    今早見我露了財,又中了'惑神術',十成十的要起歹念。

    你日後修煉的啟蒙之物最好便是橫死於兵禍的兇徒魂魄,咱們現在露著痕跡走走,說不定便能不沾因果的收穫幾條兇魂厲魄,划算的很。”

    他正說著,突然聽見身後有'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回頭一看就見幾十個身穿皮袍,滿臉凶相的大漢朝自己策馬奔來,不由得擊掌笑道:“來了,來了,果然來了。”

    說話間,中年人伸出右手,翹起食指,轉了轉,不知怎地,指頭上就生出一隻鵝蛋大小,中間空空,邊緣鋒利無比,閃著寒光的圓環來,朝奔來的馬匪一指。

    那圓環頓時脫指而出,銳利之極的邊緣旋轉著破開風息,在短短一個呼吸間,劃出一道漫漫長弧,回到了老人指端,被他從容的收回了衣袖。

    遠處那些馬匪只感覺眼前似有晶光一亮,之後就沒有了異狀。

    但當他們毫不在意又駕著韁繩疾奔了幾步,覺得砍殺距離已至,從腰間抽出彎刀,就要藉著馬沖之勢,圍殺兩隻'肥羊'時。

    耳中突然聽到一個詭異的'呲呲…'聲響起,脖頸動脈猛然間裂開,血水如同湧泉一樣噴了出來,直衝出幾丈之外,散在地上,一片鮮紅。

    人血攏共不過幾升,瞬間失了小半,滿地血泊中那幾十個馬匪通通沒了力氣,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摔的腦漿迸裂、骨折筋斷的'咕嚕嚕'翻滾幾下,一個個橫死當場。

    中年人見狀'呵呵'一笑,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一個琉璃瓶子朝向遍地死屍。

    一時三刻,便有黑煙化成的猙獰人影從那些屍體腦門中冒出,無聲咆哮,掙扎著被吸進琉璃瓶中。

    收了馬匪魂魄,中年人又用一種腥臭的黃色藥粉將馬匪屍首、衣物通通腐蝕為血水,毀屍滅跡,咬破手指,在自己和孫子腿上畫了道符籙。

    兩人變得身輕如燕,雙腳踏在沙地上都不留痕跡,輕快如同奔馬的朝西南疾馳而去。

    四天后,深夜時分。

    明月如輪,無數星光則像是銀帶一般,懸於天河之上閃爍不已,普照大地。

    戈壁腹地,一片廣袤無垠的荒漠中,一路上不知燒了幾隻龜殼,調動方向的中年人終於帶著孫子停下腳步。

    此時兩人雖有法術護身,卻都已顯得風塵僕僕,狼狽不堪。

    可即便如此,望著手中燒焦的龜甲卦象,中年人仍如同瘋癲一般狂喜的喃喃自語道:“到了,到了,終於到了!”,竟至手舞足蹈起來。

    失態的歡喜一陣,氣力盡了,他才回過神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招呼一旁驚呆了的小童,“地頭已經到了,但時辰怕還未至,咱們便在這裡住下,等著那天地複通,鬼神重續的前兆之時。”

    小童聞言呆呆的問道:“爺爺,這種荒野怎麼住,而且咱們帶的干糧不多了?”

    “掘土為屋,獵獸為食,”中年人露出喜不自勝之色,一邊文縐縐的答道:“天做被,地當床,豈不快哉。”

    一邊鼓足力氣站起身來,從長衫胸襟裡摸出一張符來,口中念動咒語,丟在了地上。

    頃刻間,以那符籙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砂石滾動,匯聚成堆,生出身軀、頭顱,化成一尊丈許高的土石力士。

    中年人見力士成形,便指揮著它在地上挖了個陡坡,斜掘出一個小小窯洞作為屈身之所。

    從此以後,祖孫兩人便算是在這戈壁荒灘上安了家,住土洞,飲露水,以方術獵殺野兔、黃羊維生,宛如野人一般。

    隨著天地複通之時漸進,天機越來越混亂不堪,中年人的龜卜之術很快失靈,再也沒有了預言之力,他們只好漫無期限的耐心等待。

    時光如梭,轉眼二十幾日過去了,這天入夜時分,戈壁之上千年難遇的降下重露,水氣萌發,整個天地充滿了茫茫白霧。

    等到圓月高升,光華撒下,映於水霧之中,極目遠方忽有一物突破而出,迎著月華扶搖直上,細看那物竟是一顆大樹,以種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不斷生長,不過幾分鐘時間便長到千丈粗細,直插蒼穹,將大地與天空聯結了起來,

    頓時天地共鳴,乾坤顫動。

    以那顆大樹樹冠籠罩的邊緣為起點,一座高聳入云不見峰頂,縱橫左右不見盡頭,宏偉至極的山脈影像從虛空中浮現出來,延伸至中年人與孫子野居的洞窟前。

    雖於龜卜先兆中無數次預見到這巨木重生,群山現形,但在現實親眼見那連綿不絕的俊峰虛影現形於天地之間,中年人還是激動的全身顫抖,額頭、脖頸上青筋暴露的癲狂的嘶吼道:“天地複結崑崙現,天地複結崑崙現!

    哈哈哈哈…建木、崑崙!

    倒則絕天地,立則貫乾坤的建木;

    名為一山,實是一界,可以和神仙天庭,佛陀西天相抗衡的妖靈祖庭崑崙,終是讓我找到了!

    張東官、張二保,你們瞧不起我庶脈出身,仗著宗族主脈的身份欺我、辱我,搶我機緣、奪我良眷,氣死我的父母、霸占我的家財,卻想不到我張平安能有今天吧!

    這輩子我雖不如你,可只要奪下這份滔天的機緣,我的子孫日後卻可勝你們的子孫千倍、萬倍,千倍、萬倍,壓的你們永世不得翻身,永世不得翻身!”

    就這樣發了好一陣子瘋,中年人慢慢鎮靜住了心神,眼睛佈滿血絲,聲音嘶啞的問身旁的孫子道:“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嗎,現在便是應驗之時。

    你可千萬小心不能做錯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爺爺放心,那些話您吩咐過千遍,萬遍,每一個字孫兒都記得清清楚楚,死都不會忘記。小童雖無知卻已懂得事情輕重,也是激動不已,斬釘截鐵的高聲答道。

    “好。”中年人聞言大聲讚了一句,深深吸了口氣,在那虛幻的山脈點起一堆大大的篝火,之後從背後卸下一直隨身帶著的包袱,解開,從一堆衣衫中取出了十幾個藏著的長條木質匣子。

    打開一個木匣,從裡面取出一卷首尾卷在細玉軸上的古老錦書,中年人輕咳一聲,朝著虛幻的山脈肅穆吟道:“皇天后土恩澤普世,蠃鱗毛羽昆盡在其中…

    今有人道驕子醒悟萬物競爭之妙,願捨棄一切,重歸天地自然之道…清根除基以表虔心。”

    吟誦許久,中年人終於住口,側立一旁,朝不遠處的小童點了點頭。

    那童子一個激靈,小臉緊繃的走上前去,從中年人手中接過錦書,展開後,毫不猶豫的丟進了火裡。

    火中隱約可見錦書開頭有著'奉天承運'四個字,分明是一卷聖旨,未燒著處寫著,'…天師之祖天靈陰佑一方,功德甚偉…加**無盡高明上帝…',末尾一方印璽乃是'大青受命之寶'。

    這一卷聖旨看似平淡無奇,但按著古老傳說,如果是真的,冥冥中可鎮壓一族氣運,得著了可保一家一姓百年、千年昌盛,便是偶有敗落,也可複興,此時卻就這麼被燒了。

    不僅如此,見燒了這一卷聖旨毫無異狀,一旁的中年人又打開一個木匣取出卷錦書來,疾步上前,遞給了孫子。

    小童接過錦書打開,看也不看的複又丟進了火裡。

    火中隱約可見,這也是卷加封天師張天靈的聖旨,只是名號改成了'三天輔元**師-感應真君',印璽也是'大明敕命之寶'六字。

    這一卷聖旨燒了,仍是一切如常,於是中年人又陸陸續續將木匣中的錦書、綢捲取出,遞給孫子焚燒,大都是歷朝歷代賜封張天師之祖的聖旨,累積有宋代'天子行寶璽'加蓋的兩卷,敕封'三天扶教**師'、'太一應天真君';

    元代'皇帝應命寶璽'加蓋的一卷,封'太一衝玄神靜顯佑真君',等等不一而足。

    此外還有幾卷敕封第四十二代天師張以常,'太一教主太玄弘化明成崇道大真人',第三十四代天師張於先,'崇虛真光化玄真君'等等,歷代太一道有德掌教的旨意,最後也都化為飛灰。

    可惜費了小半個時辰的勁,燒了十幾卷的聖旨,絲毫異像都未出現,這時中年人的臉孔已變得越來越難堪,呈現出一種死人才有的灰黑之色,打開最後一個最為古舊的匣子,將裡面的錦書取了出來。

    這錦書年頭古早,已是一碰即碎,一旁的小童接過,小心展開,見其上只用大篆寫著行字,'茲有南郡方士張天靈品格甚重可為祭酒',緊隨其後的是八個彷彿鳥文蟲書的印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方錦書被丟入火中,久久不焚,尤其印字更是越燒越亮,竟慢慢生出光芒,伴隨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吟唱聲,'人道大興,承天開運,既壽永昌…',瀰漫開來。

    這時近旁虛幻的群山之中,彷彿某種不知名的偉大意志被驚擾般,一股威嚴無比的氣勢緩緩降臨人間,加持在篝火之中,幾經交鋒,火焰時而高漲,時而低迷欲熄,終於一點點將那錦書光芒鎮壓,焚為灰燼。

    而後,一道昏暗的光柱從群山中射出,照到了一旁被震懾的魂飛魄散的小童身上。

    片刻過後,有個機械而莊嚴的聲音在天地間斷斷續續的響起,“獻祭者經'玄光溯源'確為靈道大敵,人間道教創始人張天靈血脈子嗣…獻祭敕封文書內蘊氣運根基甚重,足見赤誠,理當歸化。

    經判,獻祭者為萬年以來唯一歸化天師之祖一脈…後裔,權重加強,可為殿前少司牙。”

    聲音落地,那光柱亮度勉力增加了許多,化為一個光球將小童整個罩住,待到光芒散去,小童已變了模樣,再不復之前的骯髒、狼狽,變得乾乾淨,唇紅齒白,好似瓷娃娃一般。

    中年人看到這一幕灰黑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在孫子身後嘴唇發抖的低聲問道:“那山可變得實在了嗎?”

    小童聞言定睛再看面前的山脈,頓時感到像是一層紗霧被掀起似的,群山由虛化實,不由得上前幾步,踏上一塊岩石,轉身歡喜的點點頭道:“實在了爺爺,變得實在了。”

    中年人周身一震,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從懷中小心之極的摸出一個琉璃瓶來,雙手顫抖的捧著,遞給了孫兒,聲音沙啞的說道:“既實在了你便上去吧,一切照我之前的吩咐做就是了。”

    那瓶子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質,內裡卻是漆黑之色,似乎是把深夜的整片天幕撕扯下來,硬生生塞了進去。

    而且仔細看,黑色中隱隱有一團霧氣飄蕩,霧氣中宛如星辰般發著幾不可查光芒的小球,霧氣外卻似有無數眼睛盯著瓶外,還有千百觸角舞動,想要將窺探者的魂魄鉤進瓶中。

    小童從祖父手中接過瓶子,絲毫不敢多看,直接咬碎瓶口,摒住呼吸,向腹內一吞,將瓶中之物全都吞吃進了胃裡。

    之後不顧腹中撕心裂肺的冰冷,疼痛,以及耳邊突然響起的,不明其意卻充滿無法言述蠱惑之意的呢喃聲,“阿拉杜撒,猶格索托譜骷碌鰨灑灑斯莎布尼古拉絲,杜拉斯特阿拉杜撒,猶格索阿曼莎布尼古拉絲…”轉回身向峰頂攀去。

    按照道理講,以他的年齡,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登上可於天齊的山峰。

    但奇怪的是,那小童每走一步,不僅不覺得疲憊,反而感到力氣大了一些,身體輕盈幾分,雖然身上的劇痛越演越烈,卻正好藉著狂奔發洩,不由得越走越快。

    最後攀登起來竟變得像是山間靈猿般疾速。

    一路登峰,無數虛實難辨的奇花奇鳥啊,奇珍異獸在眼前掠過,小童盡皆視若無睹,只按著祖父之前的吩咐,每前進百步就非得要尋到一塊黑、白兩色的石塊之後,再沿著石塊所在的方位繼續向上。

    如此全神貫注之下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來到峰頂。

    山頂廣袤無垠,與天相連,罡風呼嘯。

    入目盡是嶙峋怪石,卻有無盡恢宏、古拙的宮殿虛影坐落其上,宮中還不時可見栩栩如生的青龍、玄鳥、麒麟、螭虎等等,只在'山海經'中記載的上古神獸虛影奔走飛騰。

    而這一切虛像的源頭乃是一顆懸浮在半空,嬰兒拳頭大小的圓珠。

    那珠子由交融在一起緩緩流轉的黑、白二色氣霧組成,散發出無數彩線瀰漫開來,纏繞描繪出種種映像,細看之下好似整座'崑崙'都是由其勾勒而成。

    小童見了知道最緊要一步到了,緊張萬分的來到圓珠底下,用盡全力向上一躍,輕而易舉的伸手將那珠子摘了下來。

    如此順利,他似乎有些不信,愣了一下,之後慌忙將圓珠塞進了嘴巴。

    頃刻間,天地變色,群山崩塌,整個'崑崙'化為烏有,盡都入了凡人腸胃之中,而小童則抱素還真,翻轉時光,化為了初生嬰孩一般…
mk2258 發表於 2018-10-1 22:04
一章'豆芽'少年張初九





    對於一個星球或者文明來說,百年時光不過是短短一瞬,可在某些特殊的時刻,100年的光陰流轉,也可能引發滄海桑田般的劇變,比如藍星最近百年就是如此。

    100年間,先是東方神話傳說的'建木',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奧林匹斯山'破地而出,直沖霄漢,插進某個和藍星不在同一個宏觀宇宙的神秘位面,將兩個位面連接了起來,導致無數虛界依次出現,遠古神話時代重新降臨。

    隨後又有本宇宙的外星高等生命,探測到藍星文明,將其接納進了宇宙文明的大家族,令這顆本來處於電氣時代初期的落後星球,一下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由'科技文明'逐漸轉變成了所謂'神話、科技混合型文明',並成為'銀河聯盟'七階文明等級分類中的第五階成員。

    暫新的時代就此開啟。

    銀河歷39995年,藍星公元歷2018年,亞洲華國腹地齊魯省一個名叫荊南縣的小城。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雖然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但室外氣溫仍在30℃以上。

    建設在縣城中心位置的'荊南第一人民醫院'外科大樓1層,從天花板上散出森森涼氣的中央空調大力的吹著。

    走廊上,來回穿梭的白大褂醫生、護士,滿臉鬱氣的病患、家屬中,一個年紀十三、四歲,個頭不高不矮,長相不俊不醜,腦袋略大,身軀卻有些乾瘦,瞧著像是豆芽菜般體型的少年,一屁股坐在醫院科室外專供人等待就診的塑料椅上,擺出一副癱瘓的樣子,再也不動。

    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個年齡相仿,一臉精明相的少年,看到死黨又是一副擺爛的姿態,不滿的小聲說道:“張初九,你這傢伙又裝死賣活的耍賤。

    不就是讓你幫忙撿幾個藥瓶嗎,能累死了。”

    “累到是不累,但就是太損了。”張初九抹著滿頭大汗,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小子從垃圾箱裡撿點滴瓶子,灌上水噹葡萄糖賣,早晚遭報應,我可不跟著遭殃。”

    神話時代復甦,藍星宗教勢力一下子變得膨脹了起來,現在提起漫天神靈來,不管人迷不迷信,心裡都有些發怵。

    但那精明少年卻顯得毫不在乎,撇著大嘴道:“滿天神明的事多了,誰有空報應我。

    再說了,我灌得是直飲純淨水,無菌無毒,就比葡萄糖水少了點糖分,對病人那是無害的。”

    張初九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行了,行了,王天宇你就做吧。

    這麼大熱的天,好不容易吹吹空調,我不跟你廢話。

    你趕快去撿醫療垃圾坑人去吧,不然一會等到你老媽值班,逮住你,非出大事不可。

    就真應了報應了。”

    王天宇聽到這話,氣惱的指著死黨腦門發狠道:“行啊張初九,你這傢伙仗著跟在爺爺身邊,沒人管沒人問,家裡還開廟,大把的賺死人錢,零花無數,就揄我們這些靠頭腦吃飯的可憐孩子。

    行,行,你行,等報應真來了,我也一定拖著你一起倒霉。”,躥去一邊開始偷偷的翻醫院科室門口放著的垃圾桶,不時揀出個點滴瓶子,放進書包。

    恰在這時,一群**著胳膊,身上紋龍繡鳳,盡頭滿面煞氣的年輕人吵吵鬧鬧的衝進了醫院。

    領頭的幾個滿臉是血,卻擦也不擦,急吼著,“醫生,醫生呢,快來救人…”

    普通病人家屬看到這架勢,早已有多遠躲多遠,只門廳的警衛礙於職責,硬著頭破迎上前去,“別吵,別吵。

    有傷看傷,有病看病,找醫生的話,往右就是急診室…”

    話沒說完,那群凶神惡煞的年輕人一個被人攙著的青年笑著說道:“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你們都別吵吵,也別瞎幾把緊張。

    我就是有點腿軟,肚子裡想拉屎,其他沒啥毛病。”

    聽到這話,四周的不良青年頓時發出一陣哄笑,有人嚷道:“還是老大牛啊,幹翻了十幾個人,挨了幾十鐵棍都沒倒下,就想拉泡屎。”;

    “這一仗下來,咱們'紅衫社'也算是打響名頭了,以後跟著老大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枉兄弟們乾了那麼多場的狠架。”;

    “快扶著老大去急診室,趕快包紮、包紮,拉完屎,咱們去搓一頓。”…熱熱鬧鬧趕集一樣拐進了急診室中。

    旁人見到這樣看病的奇景,自然是個個側目,偷偷議論,張初九卻眼睛一亮,朝王天宇喊了聲,“我忘了今天還要替老頭看鋪子,先走了。”,撒丫子跑出了外科大樓。

    出了醫院,他拐進緊貼著內科病房大樓而建的一條輔街,來到街中間一座老舊的門臉前。

    那門面修的是華式風格,走著飛簷,大門上方掛著木匾,上書“縱鶴觀”3個大字,兩側卻又寫著'張家白事大全'、'誦經、安魂、裝裹'的廣告牌子,廟宇不是廟宇,商舖不是商舖。

    進門後前房面積不大,呈長方形,正對面便是個道龕,裡面供著一尊泥胎塑成的太上老君像,已經被香火熏得斑駁。

    道龕後面擺著兩節玻璃櫃檯,裡面放著幾本花圈、元寶蠟燭、壽衣、骨灰壇款式的畫冊,再後面則是擺滿了疊好的花圈、輓聯。

    這種神神叨叨家廟兼著操賣白事用品的鋪子,最大的好處就是絕沒人來偷,張初九進門見前櫃沒人守著,也不驚訝,直接穿過前堂走進後院,大喊道:“爺爺,爺爺在家嗎,我遇著好事了。”

    喊了幾聲,後院偏房裡一個滿臉長著老人斑,一臉苦相的老頭走了出來,正是張初九的祖父張顯剛。

    咳嗽著問道:“你平素的一放假就撒歡,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遇到什麼好事了?”

    “爺爺,我剛在醫院裡蹭空調,”張初九笑瞇瞇的說道:“遇見一夥道上的兄弟剛剛打完場狠架來急診。

    其中的老大挨了幾十棍,身上一滴血都沒留,就是覺得腿軟肚子疼,想拉屎,八成是內臟破裂,內出血充滿腹腔後產生了假性飽脹感。

    這麼嚴重的內傷,在咱們這個小縣城的醫療水平下那是死定了,最早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早上就得發送。

    一個亡於刀兵之禍,心狠手辣的魂魄這麼平白到手,您說幸運不幸運,開不開心。”
mk2258 發表於 2018-10-1 22:05
二章萬針穿身若等閒





    見孫子因為人死而喜,張顯剛嘴角一抽,故作怒色的說道:“無量天尊。

    旁人遇刀兵之劫,你卻幸災樂禍,哪還有道家弟子的慈悲。

    既然今天早回來了,便早些完成'功課'免得懈怠。”

    聽到這話,張初九的笑臉頓時變成了苦相,嘴巴里不滿的嘟囔著,“我根本就不是因為旁人遇刀兵之災而幸災樂禍。

    而是因為'黑老大'遭了報應,又恰好能被咱們廢物利用,才回來說給你聽,想讓你也高興、高興的。

    你根本就是委屈人…”,卻不敢推脫,老老實實跟在祖父身後進了堂屋。

    屋子不小,卻空空蕩蕩的只擺了三件家甚。

    一是張普普通通的木床;

    三是張小小的方桌;

    三是只底鑄三支獸足作為支撐,鼎身凹刻著無數細小的山海奇獸以為裝飾,樣子古拙至極的青銅圓鼎。

    那鼎下燃著木炭,將銅鼎燒成暗紅之色,令得屋中熱氣升騰,如同烤箱一般。

    置身熱浪之中,張初九很快便大汗淋漓,嘆了口氣,自覺自發的走到木床前,脫光衣服躺了上去。

    渾身上下滴汗未出的張顯剛則從床邊的方桌上拿起一隻瓷碗,漫步走到銅鼎旁,像是感覺不到熱度一般,用手輕巧的將銅鼎蓋子掀開,探身進去,用手裡的瓷碗從鼎肚裡挖出半碗沸騰的紅水來。

    之後來到孫子身旁,他將瓷碗放在右手邊的木桌上,從桌上取出一支鋼針,蘸著碗裡的紅水,朝張初九的身上刺去。

    那瓷碗裡的紅水乃是上古奇方淬煉而成,順著鋼針流入人體直如硫酸一般,帶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刺激的張初九周身肌肉抖個不停。

    可張初九性子古怪,未吃到苦頭前愁眉苦臉,真吃到苦頭後卻顯得從容自若,明明嘴巴都疼到歪了,仍顫聲和爺爺貧嘴道:“我最近上網看了個帖子,說古,古代勇將都用鴿子血紋,紋身,平常顯現不出來。

    一旦臨戰,血氣上湧,身上就,就浮現出鮮紅的圖案來,和我這紋身是一樣的,的道理吧。”

    張顯剛聽了,不屑的說道:“這'紅藥'是我集上百種奇物,遵五行生剋之道炮製而成,哪裡是區區鴿子血可以比的。

    待到你將'大陰陽五行衍煞法'第一層修煉成功,五行之力聚齊,便知其中奧妙。

    可是比現在什麼神話文明圖騰加持、魔紋構裝有用萬倍。”

    張還生早聽慣了祖父的大話,聞言抽搐著笑笑,不再作聲。

    等到一個半小時後,他終於硬生生受完這鋼針刺身之苦,身體已是留不出一滴汗來,掙扎著走出堂屋,在院子裡打開自來水龍頭,'咚咚咚…'直灌了一肚子涼水,才緩過勁來。

    感覺舒服了些,張初九直接用手捧著自來水,往自己身上澆,一邊爽的呲牙咧嘴,一邊朝院子裡開始做飯的爺爺閒話道:“您24小時燒著這銅鼎,可千萬小心火災。

    要不是咱家是開廟,賣花圈的,平時連收稅的都不願意來,早讓人舉報給消防隊了…”

    一旁的張顯剛聽了不耐煩的道:“無量天尊,少在這裡貧嘴,一會沖完涼去醫院裡看看,你說的那個內出血的黑老大死了沒有,別誤了正事。

    我算著你'立基'的積累已經夠了,添了這個死鬼,許成功就在眼前。”

    “真的?”張初九聞言眼睛一亮,驚喜的問道。

    張顯剛卻不不再回答,只擺了擺手便自顧自的在繼續院中的露天案板上切起菜來。

    張初九趁機說道:“那我不回來吃了啊。”,之後不等祖父回答便躥回自己住的偏房,換上件洗的干乾淨淨的背心、短褲,從抽屜裡隨手拿了一張五十塊的票子,跑出了家廟。

    天色這時已經全黑,酷熱的溫度總算散去了些。

    張初九走出統共只栽了6、7顆路燈,光亮還不老大,顯得昏昏黃黃的輔街,無意間仰頭看見遠方天空之上,一艘造型宛如西方巨龍的飛船,緩緩劃過夜空,不斷上升,不由有些神往的喃喃說道:“星際公司從城外虛界運送物資的武裝貨船嗎。

    嘖嘖嘖…這一艘賺的錢就夠我用十輩子了吧。”站在巷口直到目送那飛船消失在天際,才收回了目光。

    正是飯點,街對面的夜市排檔油煙繚繞,熱鍋小炒滋滋作響,香氣飄過馬路,回過神來,張初九聞著飯菜想起,咽了口吐沫,抽抽鼻子,沿著斑馬線大步穿過了馬路。

    他經常外食,自有相熟的攤子,不一會便來到一家油膩膩的塑料立牌上寫著'丁家火燒、熱炒、燒烤美食'的排檔前。

    這家拍檔的老闆是個肥頭大耳的黑臉胖子,年紀不大,只二十多歲,正光著膀子,脖子上掛條毛巾,守著口液化氣灶惦動鐵鍋,炒青椒雞肉。

    翻炒間,鍋子裡的沸油碰上灶火熱焰升騰,只過火幾秒,一道香氣撲鼻的辣子雞丁便新鮮出爐。

    利落的將熱炒裝盤,黑臉胖子用毛巾抹了把臉,抬頭喘了口氣,正好看見老客光臨,馬上熱情的朝張初九招呼道:“初九來了,剛剛大天和騰飛才走,聽著是去新星的遊戲廳了。

    你吃完之後去找他們,還來得及。”

    “二丁哥,我可不像那兩個瓜娃子那麼好命,今晚得去醫院呆著。 ”張初九笑嘻嘻的隨口說道。

    那黑臉胖子知道張初九家做的是什麼營生,聞言一下瞪大眼睛,好奇的說道:“怎麼,縣里出大事故了,可沒聽見救護車緊著響啊。”

    “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故,”張初九頭搖的像是撥浪鼓般鬼扯道:“是我零用錢不夠了,想瞞著爺爺接個私活。”

    黑臉胖子知道張初九家傳掙得是死人錢,聞言望著小小少年張張嘴巴,半天憋出句話來,“你可真夠能幹的,有出息。”

    張初九哈哈一笑道:“謝謝誇獎了,二丁哥。

    你給我來盤回鍋肉,大份的雞蛋湯,再來六個麻火燒,麻煩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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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暗創發作死不休





    少年雖小卻是出手大方的老客,黑臉胖子聽了不再閒磨嘴皮,利落的回答一聲,“好嘞,給你加個塞,上桌子等著去吧。”,開始忙活起來。

    張初九則隨意在攤子上找了個空桌坐下,百無聊賴的看起了遠處商場天台巨幕上,播放的兵役廣告。

    華國《兵役法》十分奇特,將主要徵兵對象男性公民分為自願服役者,和非自願服役者兩類。

    其中自願服役者是指,當男性公民完成法定12年義務制教育,高中畢業,參加完全國統一的聯考後,申請服役者。

    自願服役者只要體檢合格,就會被徵召入伍,服役32個月,之後可以選擇報考軍校,成為職業軍人,也可以選擇在3年前自己聯考成績上加30分,投檔普通高校。

    非自願服役者則是指,高中畢業,參加完聯考後,不願申請服兵役的華國男性公民。

    這類人如果沒考上大學,那麼年滿20周歲;

    考上大學的話,大學畢業後,將經過一次國家統一組織的抽籤,按照概率,其中70%的人可以直接免除兵役,而剩下的30%則會被強制徵召入伍,服役60個月。

    這樣的法律規定,真是讓越來越不願吃苦,服役的現代年輕人覺得難以抉擇,因此對於華國男青年來說,通常19、20歲高中畢業後,是一生最矛盾、糾結的時刻。

    不過這種事情對於剛滿14周歲的張初九來說,擔憂還早,毫無感覺的看了一會,便把目光移開,喜滋滋的望著伙計把自己點的菜、湯,連同裝在小筐里的火燒端了上來。

    荊南的麻火燒算是地方風味,是發酵的白面裹著用咸酥油攪拌的生面,揉成餅子,外面撒上滿滿一層香脆的芝麻,烤製而成。

    熱騰騰的上桌,自帶一股香氣。

    張初九'北人南口',自小喜歡吃米飯,不太愛麵食,唯獨吃不厭著麻火燒。

    見美食上桌,馬上伸手撕開外皮,夾上油滋滋的肉片,就著雞蛋湯狼吞虎咽,一會便填飽了肚皮。

    之後張初九和老闆告別一聲,在排檔後面的小賣部裡買了瓶冰涼的兩升純淨水提著,一邊喝,一邊慢悠悠的朝醫院走去。

    無意間望著他悠哉的背影,剛燒好一鍋紫菜蛋花湯,擦著滿臉油汗的丁二不禁嘟囔了一句,“這道士家的孩子高低是不一樣,平常看著正常的很,可細一琢磨,無論名字還是行事都不像俗人。”,才又繼續忙活起來。

    而張初九穿過馬路進了醫院大門,迎面看見院子裡停著幾輛警車,腳步微微一頓,之後便若無其事的溜溜達達走進了外科大樓。

    樓裡冷氣還在強勁的吹著,空氣中卻似乎瀰漫著一種莫名的燥熱,上百名或坐或站的青年露著身上的紋身,滿臉悲恨的將大廳塞得滿滿噹噹。

    張初九見狀急忙做出一副蔫頭耷腦的老實樣子,小心穿過人群走進了樓梯間,卻發現這裡也早已被道上的兄弟所佔據,繼續裝出緊張、害怕的樣子,心中美滋滋的想著,“看來我猜對了,那個黑老大危險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大的陣仗。

    不過那個'早死鬼'的勢力看來比我想像的要大。

    很好,很好,他在道上越牛X,凶煞之氣就越重,魂魄價值對我來說也就越高。”漫步上了三樓,來到“ICU”病房外。

    重症監護室的走廊上也守著幾個青年男女,卻沒那些紋身大漢凶神惡煞的樣子,不過佈滿血絲的眼珠裡隱藏的狠勁、恨意卻更是驚人。

    正陰風愁雨間,ICU病房的大門無聲打開,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大夫走了出來,明知故問的輕聲喊道:“19床許賀年,許賀年的家屬在嗎?”

    話音落地,那群等在病房走廊外的年輕男女便圍了上去,異口同聲嘈雜的應道:“我們就是,我們就是,老,不,許賀年怎麼樣了?”

    女大夫看了看身邊明顯不像是病人家屬的'家屬',並非提出任何質疑,只輕輕摘下口罩,露出眼角、嘴角滿是細紋面容,凝重的說道:“病人的情況很不好。

    入院就是腹腔嚴重內出血,生病垂危,發了'病危通知書'。

    這種情況咱們這樣的縣級醫院本來是看不了的,但病人實在是太危機了,轉向大醫院的話,途中死亡率幾乎100%,只能嘗試緊急手術。

    可惜手術情況並不理想,現在在ICU只能是,怎麼說呢,只能是延遲生命,隨時可能死亡。

    那麼年輕的一個孩子,真是可惜了。”

    聽到這番話,即便心裡早已有了些準備,那群年輕男女仍然是臉色大變,悲的啜泣出聲,全身顫抖;怒的滿臉通紅,咬牙切齒。

    可無論是悲,是憤,望著眼前一副惋惜模樣的老婦醫生,他們卻也無法遷怒。

    這就是醫院的高明之處,一旦遇到那些瞧著極易爆發衝突的病人親友,便由那些上了年紀,相貌慈祥的女性醫護人員通知噩耗,盡量避免無妄之災的發生。

    “大夫,那,那許賀年還能堅持多久?”失態的洒淚片刻,ICU走廊的年輕男女中終於有個臉上畫著淡妝,五官清麗的女人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話音落地,病房的門再次輕輕啟開,一個小護士戰戰巍巍的探出頭來,不敢去看一旁的幫派分子,望著聶文芳的後腦勺,小心翼翼的說道:“聶大夫,19床的病人,停止呼吸了。”

    “採取急救措施了嗎?”門外聶文芳扭頭急聲問道。

    “喉管切開、心臟電擊、腎上腺素注射…能做的搶救措施通通都做了,可,可病人情況實在太危及了,沒搶救過來。”小護士輕聲答道。

    她話音落地,還不待聶文芳開口,剛才開口的那個清麗女子十分江湖的說道:“好了大夫,謝謝你們的搶救。

    古話有云,'醫治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我們是乾什麼的,想必你們也猜出來了,本來就是混社會的買賣,橫死也是正常,你們盡力了就好。

    就是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看,看看,看看…”,本來話講的海派敞亮,可到了傷心處卻變得無法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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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黃口小兒終如願





    聶文芳見女孩不僅沒有想像中的胡攪蠻纏,反而十分講道理,真正動了同情之心,嘆了口氣道:“小姑娘啊,我不知道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可是嚴重內出血死亡病人遺體的狀態,嗯,怎麼說呢,是很,很狼狽的。

    死亡後因為體內氣壓變化的關係,血壓啦,腸胃內容物啦,都會流出來,再加上病人剛剛還做了手術,樣子更是,唉。

    一會呢,會有工人把死者送去太平間,你們最好請那些專門給遺體理容的師傅幫幫忙,再瞻仰遺容。

    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本身是國家宗教管理局正經授籙的道士,順便也幫著裝裹屍體,做了有幾十年了…”

    “大夫,我想親自給,親自給賀年收拾,送他最後一程。”清麗女子低聲打斷了聶文芳的話道。

    聶文芳聞言又嘆了口氣,勸說道:“姑娘啊,你的心情我理解。

    可是死人和活人不一樣,身體會很快僵硬,之前還可能發生一些靜電反應,沒經驗的人是很難給遺體理容。

    再說了,你和死者的關係應該挺親密的,清理的時候心理也受不了,萬一搬挪的時候發生意外,損傷了遺體就不好了。

    還有死者不是自然死亡,最好還是先安安魂,再和你們這些親友見面的好。

    我說這話倒不是迷信,而是尊重咱們華國的老風俗,要不你再仔細想想。”

    聽到這話,一旁的同伴也勸道:“果子姐,醫生說得對。

    別的沒什麼,就怕就怕碰著、摔著老大的,老大的身子就不好了。”;

    “果子,我知道你想為賀年最後儘盡心,其實我們都想,可真的,咱沒這技術不是,想讓賀年走的體體面面,還是得讓專業的來。”;

    “果子姐,等到理容師傅幫著大哥收拾好了,咱們再送他最後一程不是一樣嗎。”…

    宋果爾本是個意志堅定,堅持主見的人,可靜下心來想了想,她感覺自己實在沒把握在替愛人清理屍首時保持冷靜,為能順順利利送走亡人,只得點點頭道:“那好吧,大夫,您剛才說的那位道,道長怎麼聯繫?”

    “我這裡還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聶文芳搖搖頭道,正說著,無意間看到張初九從走廊外劃過,先是一愣,之後急聲喊道:“初九,等等,這麼巧,你小子怎麼跑這來了?”

    刻意在ICU外來回走動的張初九聞言停住腳步,望著聶文芳道:“聶奶奶,今天劉姨值班,我來看看天宇跟沒跟他媽在醫院裡涼快,想找他去遊戲廳...”

    “什麼遊戲廳,都上初中了還那麼不懂事,整天就想著玩遊戲。”聶文芳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快過來,有正事讓你幹。”

    “我 不容易放個暑假,玩玩遊戲怎麼了。”張初九聞言小聲嘟囔著,來到聶文芳身邊,裝出害怕的樣子,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幫派分子道:“有什麼事啊,聶奶奶?”

    “是這樣,”聶文芳指指宋果爾及其同伴道:“這幾位呃,年輕人的親友亡故了,想讓你爺爺幫忙為死者安魂誦經,再清理、清理大體。

    給死者換上件體面的裝裹好'上路'。”

    “這樣啊。”張初九撓撓頭,背書一樣麻利的說道:“做誦經安魂的道場300塊。

    清理遺體200塊錢,有燒燙傷或者褥瘡之類難處理部分的屍體,視情況300到500塊。

    遺體面部化妝一般100塊,有燒燙傷或車禍撞傷的視情況200到600塊。

    發送的裝裹,傳統壽衣檔次150到350不等,喜歡西裝的也可以用西裝100到500塊,還有鞋子…”

    “行了,行了,所有東西通通都用最貴的,”和張初九正對面的一個臉色陰沉,身形乾瘦的青年打斷了他的絮叨,“裝裹、鞋子我們自己買,你給穿上就行了。”

    “那總共要1400,打個折收你們1300,裝裹免費穿。”張初九算了算道,“往生者有什麼宗教信仰嗎,沒避諱吧。”

    乾瘦青年聽到這話,從褲兜里摸出錢夾,將裡面的鈔票全都掏了出來,隨手遞給張初九道:“幹道上買賣的,沒避諱。

    這疊錢都給你,不用找了,記著一定要讓我們老大走的安詳、體面。”,說話間,眼圈變得通紅。

    張初九接過錢,點頭如搗蒜的應道:“是,是,一定、一定。

    請放心,我家是正經傳承的'子孫廟',我爺爺是國家授籙的道士。

    幾十年的經營了,一定讓往生者體體面面、心無遺憾的'上路'。”,之後朝聶文芳說聲,“那聶奶奶,我先回家告訴爺爺,忙正事去了。”,轉身朝樓梯間小跑而去。

    離開外科大樓,改為狂奔,幾分鐘後,張初九已回到家裡,穿過店面,直接跑進後院喊道:“爺爺,爺爺,那黑老大果然不行了,剛剛咽了氣,咱們'生意'上門了。”

    “無量天尊,那就好。”張顯剛已經提早穿好了道袍,提著個兩尺寬,一尺長,尺半高的老舊皮箱從偏房走了出來,藉著月光朝張初九問道:“可準備好了嗎?”

    張初九本來正想著要不要將多收的小費具實告訴爺爺,望見張顯剛肅穆的神色,心中一震,臉上歡喜、浮躁之色頓去,深深呼吸一口,靜了靜氣,用力點點頭道:“準備好了。”

    “那就隨我來。”張顯剛面無表情的說道,前頭領路,帶著孫兒出門朝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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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納煞氣





    荊南公立第一醫院的太平間設在外科大樓地下二層,手術室、ICU病房有直通電梯,方便運送死去的病患。

    不過張初九祖孫顯然不可能先去手術室、危重病房乘專用電梯到太平間,走的乃是建在外科大樓室外的特設通道。

    因為把遺體運出需要用推車的關係,通道沒有階梯,而是傾斜的坡道。

    又因為太平間裡擺放著許多專門冷藏屍體的大型冰櫃,所以即便盛夏時節,通道裡還是寒氣逼人。

    天花板和牆壁上不時有冷卻的水珠滴下,氣氛陰冷潮濕,在幽白燈光照耀下隱隱透出森然之意。

    穿過通道,掀開一道厚厚的皮棉布簾,是條短短的走廊,門旁設著一間鋼架玻璃構造的值班室。

    值班室面積很小,長寬不過兩、三米的樣子,一個穿著臟兮兮的白大褂,腦袋半禿,滿臉橫肉,年紀大約50多歲的胖子,正守在裡面,一邊吃著鹵豬頭肉,喝著燒酒;

    一邊看著面前的電視劇投影,'呵呵…'笑個不停。

    見張顯剛、張初九祖孫兩出現,那胖子臉色一正,站起身來,走出值班室道:“呦,是張大哥和初九來了。

    看來是又有活了呀,我就知道家屬會選著你們爺倆做,幾十年的經驗比誰都強,嘿嘿。”

    張顯剛聞言扯著嘴角笑笑道:“無量天尊,都是靠趙主任的幫襯。”,從褲兜里悄悄掏出早就準備好一張百元鈔票,塞進了趙連生的褲兜。

    得了錢,趙連生肥嘟嘟的臉上頓時笑的花開一般,連聲說道:“剛送來的屍體就放在2排6號中間一層的冰櫃裡,旁邊就是水龍頭,好清洗的很。

    張大哥快帶著九去吧。”,之後美滋滋的回了值班室,繼續看起電視劇來。

    而張顯剛則與張初九一前一後穿過走廊,來到了太平間中。

    公立醫院一般都規劃的很大,連帶著太平間的面積也不小,天花板上的照明有些不足,光線昏暗。

    祖孫兩個熟門熟路的來到藏屍的冰櫃第二排6號停住腳步,握著冰櫃門上冰冷的把手向外一拉,許賀年平躺著的屍體頓時露了出來。

    雖然沒凍太久,但屍身頭髮此時已經微微結冰,打綹成一縷縷,嘴邊的血跡也變得有些發黑,令死者本就扭曲的面孔顯得更加猙獰。

    “無量天尊,看表情死的很痛苦啊,很好、很好。”朝冰櫃裡掃了一眼,張顯剛滿意的喃喃自語道:“果然是極難遇到的煞魂,初九你有福了。”

    張初九聞言咧嘴一笑,站在張顯剛的身後幽幽確認道:“爺爺,這樣兇氣十足的橫死鬼,足夠我突破了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張顯剛沉聲答道:“此刻莫念其他,給我修煉起來。”

    “是。”張初九重重點了點頭,熄去心中雜念,按著'大陰陽五行衍煞法'首層行功之法修煉起來。

    隨著他體內氣血運轉,一股無形吸力從胃中滋生出來,一呼一吸間,引動的半米外的屍體髮梢顫動。

    10幾秒鐘後,口、鼻、眼、耳等七竅中開始滲出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淡金色顆粒。

    那顆粒飄蕩於口中,匯聚成一條細線,一點點的被張初九吞進腹中,卻不入肺而是沉進了他的胃裡。

    而受此刺激,一縷包含陰陽二氣的能量從張初九胃中滋生,不走經脈、血管,直接緩慢的穿透血肉,朝肺臟流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死屍中滲出的金色顆粒越來越濃,被張初九吸入腹中,滋生的陰陽能量也越來越多,慢慢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漸漸的,張初九周身血管開始暴起,一股股劇痛折磨的他不斷抽搐,腦海中無端感到憤怒、煩躁無比,可其神誌卻始終保持著清醒,呼吸絲毫不亂。

    不知過了多久,肉身的疼痛以及心頭的莫名憤恨達到了極點,他終於忍耐不住,'啊…'的一聲暴喝出來。

    那嘶吼隱含金石之音,令張初九的身體瞬間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

    守太平間的趙連生正偷喝酒,喝到微醺,突然聽到凍屍體的冰櫃中間有異響傳出,震得兩耳發麻,嚇得差點咬了舌頭。

    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拿起值夜的電棍,大喊著,“誰,誰啊,鬼哭狼嚎的。”,給自己壯膽,顫顫巍巍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挪去。

    剛剛穿過走廊,趙連生突然看見一個人影迎面朝自己走來,驚得後跳一步,差點滑個大馬趴。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趙主任真是對不起了,孩子讓屍體驚著了,喊了一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趙連生定了定神,這才想起張顯剛、張初九爺孫兩個也在太平間裡,氣的差點把牙咬碎,望著剛才開口的張顯剛,心裡恨恨的想到:“這老傢伙聽說有兒有女,還都混的不錯,卻非要帶著孫子念經安魂,洗死個子,賣花圈謀生。

    也不怕折了孩子的壽,真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死命掙那麼多錢,留給誰。”,表面卻看在口袋裡錢的份上,乾笑著道:“原來是這樣啊,沒事,沒事。

    呃,那個,小九不要緊吧?”

    “沒啥要緊的,我們道士人家自有安魂的法子,趙主任不用擔心。 ”張顯剛客氣的應道。

    聽他這麼說,趙連生不再多話,乾巴巴的又笑了笑,便醉醺醺的轉身回了值班室。

    目送其走遠,張顯剛快步回了冰櫃3排中間,望著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張初九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的問道:“結果如何?”
mk2258 發表於 2018-10-1 22:05
六章開'金藏'





    荊南公立第一醫院的太平間設在外科大樓地下二層,手術室、ICU病房有直通電梯,方便運送死去的病患。

    不過張初九祖孫顯然不可能先去手術室、危重病房乘專用電梯到太平間,走的乃是建在外科大樓室外的特設通道。

    因為把遺體運出需要用推車的關係,通道沒有階梯,而是傾斜的坡道。

    又因為太平間裡擺放著許多專門冷藏屍體的大型冰櫃,所以即便盛夏時節,通道裡還是寒氣逼人。

    天花板和牆壁上不時有冷卻的水珠滴下,氣氛陰冷潮濕,在幽白燈光照耀下隱隱透出森然之意。

    穿過通道,掀開一道厚厚的皮棉布簾,是條短短的走廊,門旁設著一間鋼架玻璃構造的值班室。

    值班室面積很小,長寬不過兩、三米的樣子,一個穿著臟兮兮的白大褂,腦袋半禿,滿臉橫肉,年紀大約50多歲的胖子,正守在裡面,一邊吃著鹵豬頭肉,喝著燒酒;

    一邊看著面前的電視劇投影,'呵呵…'笑個不停。

    見張顯剛、張初九祖孫兩出現,那胖子臉色一正,站起身來,走出值班室道:“呦,是張大哥和初九來了。

    看來是又有活了呀,我就知道家屬會選著你們爺倆做,幾十年的經驗比誰都強,嘿嘿。”

    張顯剛聞言扯著嘴角笑笑道:“無量天尊,都是靠趙主任的幫襯。”,從褲兜里悄悄掏出早就準備好一張百元鈔票,塞進了趙連生的褲兜。

    得了錢,趙連生肥嘟嘟的臉上頓時笑的花開一般,連聲說道:“剛送來的屍體就放在2排6號中間一層的冰櫃裡,旁邊就是水龍頭,好清洗的很。

    張大哥快帶著九去吧。”,之後美滋滋的回了值班室,繼續看起電視劇來。

    而張顯剛則與張初九一前一後穿過走廊,來到了太平間中。

    公立醫院一般都規劃的很大,連帶著太平間的面積也不小,天花板上的照明有些不足,光線昏暗。

    祖孫兩個熟門熟路的來到藏屍的冰櫃第二排6號停住腳步,握著冰櫃門上冰冷的把手向外一拉,許賀年平躺著的屍體頓時露了出來。

    雖然沒凍太久,但屍身頭髮此時已經微微結冰,打綹成一縷縷,嘴邊的血跡也變得有些發黑,令死者本就扭曲的面孔顯得更加猙獰。

    “無量天尊,看表情死的很痛苦啊,很好、很好。”朝冰櫃裡掃了一眼,張顯剛滿意的喃喃自語道:“果然是極難遇到的煞魂,初九你有福了。”

    張初九聞言咧嘴一笑,站在張顯剛的身後幽幽確認道:“爺爺,這樣兇氣十足的橫死鬼,足夠我突破了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張顯剛沉聲答道:“此刻莫念其他,給我修煉起來。”

    “是。”張初九重重點了點頭,熄去心中雜念,按著'大陰陽五行衍煞法'首層行功之法修煉起來。

    隨著他體內氣血運轉,一股無形吸力從胃中滋生出來,一呼一吸間,引動的半米外的屍體髮梢顫動。

    10幾秒鐘後,口、鼻、眼、耳等七竅中開始滲出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淡金色顆粒。

    那顆粒飄蕩於口中,匯聚成一條細線,一點點的被張初九吞進腹中,卻不入肺而是沉進了他的胃裡。

    而受此刺激,一縷包含陰陽二氣的能量從張初九胃中滋生,不走經脈、血管,直接緩慢的穿透血肉,朝肺臟流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死屍中滲出的金色顆粒越來越濃,被張初九吸入腹中,滋生的陰陽能量也越來越多,慢慢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漸漸的,張初九周身血管開始暴起,一股股劇痛折磨的他不斷抽搐,腦海中無端感到憤怒、煩躁無比,可其神誌卻始終保持著清醒,呼吸絲毫不亂。

    不知過了多久,肉身的疼痛以及心頭的莫名憤恨達到了極點,他終於忍耐不住,'啊…'的一聲暴喝出來。

    那嘶吼隱含金石之音,令張初九的身體瞬間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

    守太平間的趙連生正偷喝酒,喝到微醺,突然聽到凍屍體的冰櫃中間有異響傳出,震得兩耳發麻,嚇得差點咬了舌頭。

    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拿起值夜的電棍,大喊著,“誰,誰啊,鬼哭狼嚎的。”,給自己壯膽,顫顫巍巍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挪去。

    剛剛穿過走廊,趙連生突然看見一個人影迎面朝自己走來,驚得後跳一步,差點滑個大馬趴。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趙主任真是對不起了,孩子讓屍體驚著了,喊了一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趙連生定了定神,這才想起張顯剛、張初九爺孫兩個也在太平間裡,氣的差點把牙咬碎,望著剛才開口的張顯剛,心裡恨恨的想到:“這老傢伙聽說有兒有女,還都混的不錯,卻非要帶著孫子念經安魂,洗死個子,賣花圈謀生。

    也不怕折了孩子的壽,真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死命掙那麼多錢,留給誰。”,表面卻看在口袋裡錢的份上,乾笑著道:“原來是這樣啊,沒事,沒事。

    呃,那個,小九不要緊吧?”

    “沒啥要緊的,我們道士人家自有安魂的法子,趙主任不用擔心。 ”張顯剛客氣的應道。

    聽他這麼說,趙連生不再多話,乾巴巴的又笑了笑,便醉醺醺的轉身回了值班室。

    目送其走遠,張顯剛快步回了冰櫃3排中間,望著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張初九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的問道:“結果如何?”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0 23:31
七章超凡之妙(上)





    張玄法與張獨峰近些年,雖因宗族權利、利益之爭有所交惡,可年輕時卻走的極近,一起行過不少年少荒唐之事。

    此時聽他宛如發瘋般喚自己的小名'東官阿哥',不由被勾起了無數回憶,面色漸漸變得陰冷起來,突然打斷了張獨峰的話道:“此時早已時過境遷,如今再說又有什麼意義。

    那張平安是否遺禍未清,我自會命人去查,你就別多說了。”之後環顧四周,緩聲說道:“好了,夜色已深,大家都散了吧。

    擴建'天師道院'之事咱們來日再議。”,站起身來,身影一閃,消失的不見了踪影。

    再說荊南縣城中,張初九祖孫兩個走回家裡。

    穿過前堂來到後院,張初九乘著熱風站住,心頭火熱的向祖父懇求道:“爺爺,現在能讓我試試金煞之力了吧?”

    “別忙,”也不知是故意想要磨磨孫子的性子,還是真心另有打算,張顯剛搖搖頭道:“磨刀不誤砍材工。

    既然你成了修士了,我就先把關於'超凡力量'方面的常識,給你普及普及。”

    “那些常識我都知道…”張初九急不可耐的搖搖頭道,卻被祖父沉聲打斷,“整個荊南縣能有幾個超凡者,你道聽途說一點傳聞就是知道了。

    還不閉嘴給我虛心聽著!”

    被訓之後張初九不敢再頂嘴,卻又心有不甘,嘴巴里嘟囔著,“不是還有網絡嗎。”,走進西偏房搬出兩個竹凳,先請爺爺坐下後,自己也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望了孫子一眼,張顯剛輕咳一聲道:“咱們華國包括整個藍星關於超凡力量的理解都太過玄奧,沒有長時間的研究很難真正搞懂,所以我就不多說了。

    重點講講經過眾多星際文明的綜合概括,通用於整個宇宙的超凡力量知識。

    嗯,首先呢,我講講超凡力量的源頭,超凡生命。

    根據目前對生命等級的定義,生命分為三種形態,普通生命、超凡生命和神話生命,其中後兩者廣義上又可以歸納成一種。

    普通生命我們就不多說了,咱們身邊的絕大多數人,天上飛的鳥,水里游得魚,煮菜的雞、鴨、鵝、豬、羊、牛都是普通生命。

    區別一個生命體是'普通'還是'超凡'的標準,就是其體內是否擁有足夠多的生物能量,以及將這些生物能量釋放出來的能力。

    而這兩種指標可以用量度、烈度這兩個概念,表示出來。

    就像萬物都由原子、質子構成,必然有質量一樣,不管是火燒、冰凍還是腿腳、兵器的打擊,言靈、巫蠱詛咒,超凡力量的表現形式再千奇百怪,也都是某種能量反應,可以加以衡量,'烈度'就是星際公認的超凡力量強度計算單位。

    '量度'則是超凡生命進行攻擊或防禦時,所消耗的生物能計量單位。

    1烈度大約等於咱們藍星251.45克TNT炸藥爆炸時,散發出的能量總和,其消耗的生物能量就是1量度。

    而當一個生命,理論上可以爆發出1烈度的攻擊或防禦力量,體內蘊藏1量度的超級生物能,便可以歸類為最初等的超凡生命。

    超凡生命總共分為10階,每個等級之間的力量差距,恰好可用'階乘'計算,即1階超凡生命最低需的可以爆發1烈度攻防力量,擁有1當量超級生物能;

    2階超凡生命最低需要擁有的烈度、當量,是1乘以2,即2烈度攻防力量,2當量超級生物能;

    3階超凡生命最低需要擁有的烈度、當量就是1乘以2乘以3,等於6,以此類推,到10階便是1乘以2乘以3乘以4…直到10。

    至於10階超凡以上的生命體,便被歸納為神話生命,現在你不需要想那麼遠。

    好了,關於超凡生命的大體定義你知道了,接下來我再講講個體差異。

    生命是按照一定規律進化的,所以宇宙那麼大,進化出智慧生命的星球那麼多,距離那麼遠,可衡量生命力量的規則卻可以統一。

    但是,在進化規律允許的範圍內,個體生命的差異卻也是巨大的。

    比如同為1階超凡生命,有人只能爆發出1烈度的攻防力量,有人卻可以爆發1.1、1.2、1.5甚至1.9烈度的力量;

    有人體內只蘊藏著1量度的超級生物能,有人卻可以蘊藏2、3、5甚至9當量的超級生物能。

    當然這種差異是有極限的,那就是超凡生命體內蘊藏的量度,最高不能超過自體烈度數值的10倍,而其烈度則絕不能跨過生命等級。

    就是說,1階超凡生命擁有的烈度最高只能在1-1.99∞(∞無窮多)之間,2階超凡生命擁有的烈度最高在2-5.99∞中間,以此類推到10階生命的話就是3628800—39916799.99∞。

    你修煉的'大陰陽五行衍煞法'雖不是正經路數,卻是我千挑萬選找出來,最適合你的功法,總共就分為10層境界,暗合這超凡生命10大等級,簡單明了。

    現在你初窺門徑,攻防之力應當在1.2烈度左右,體內蘊含的生物可以保證全力施展攻防之力6次,也就是7.2量度。

    日後金、木、水、火、土五行煞氣聚齊,達到1層巔峰時,烈度便可以無限接近2,量度也能增加到無限接近20。

    而且未來每有突破時都是如此比例,稱得上前途無量。”

    張初九听平日里講話總是有些文縐縐爺爺,理化老師似的又是列程式,又是舉數據的滔滔不絕講了一大堆,關於超凡力量的理論知識。

    緊接著又神棍似的推測出他現在實力究竟如何,心中暗覺好奇,同時也為自己突然之間擁有的強大力量胸潮澎湃不已,卻沒有品出張顯剛話裡暗含的意思有多麼的驚人。

    一個藍星土著為子孫選的功法層次、境界,竟然能在契合子孫獨特天賦的情況下,又和宇宙高等文明通用的超凡力量規則完全吻合,簡直不可思議。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0 23:31
八章超凡之妙(中)





    張顯剛看到孫子聽著自己的話,越來越眉飛色舞、心不在焉,有些無奈的皺皺眉頭繼續道:“超凡力量在生命自體擁有的數值基礎上,可以通過穿戴裝備,加載符籙增強。

    不過這兩種方式增加的力量,除非極端機緣巧合之下和生命融為一體,否則終究是外物,不可過於依賴。

    此外關於生命自體擁有的超凡力量,還有一點特性需要注意。

    就像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男人,在腎上腺素激發之下,理論上揮拳時都能達到150公斤左右的擊打力量,但實際不經過專業訓練,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一樣。

    1階超凡生命**擁有的1烈度攻防力量,只是其潛能極限,並不意味著他真可以釋放出這種數值的力量。

    所以超凡生命等級和經過嚴苛考核才能授予的'超凡者等級',絕不能夠混為一談。

    還有最後一點,你要牢牢記住。

    超凡生命的社會地位與其所處社會的文明程度呈反 比,所以千萬別覺得自己有多麼的高人一等,惹下大禍。”

    “這是什麼意思?”張初九一愣不解的問道。

    張顯剛面無表情的答道:“在蠻荒時代,超凡生命在使用石器的普通生命面前幾乎等同神祗,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到了啟蒙時代,普通生命懂得使用金屬器具,馴服牲畜,組建軍隊後,就有了用數量堆積消滅低階超凡生命的手段。

    這時除了高階超凡生命外,其餘超凡生命自然而然就由神祗下降成了天然的貴族階級,只能享有一定的特權。

    以此類推,到了現代星際社會,不要說星際戰艦、衛星軌道炮這樣的戰略武裝,就算高斯炮、激光槍、電漿炸彈這種輕型武器裝備在普通人身上,也足以威脅超凡生命。

    就算神話生命也拼不過熱核武器,所以超凡生命早已不是特權階級,你千萬不要太自傲。”

    張初九聞言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滿腔熱血頓時涼了半截。

    看到他一下變得無精打采的臉龐,張初九話鋒一轉道:“我剛才說的那些是為告誡你,莫要盲目自大。

    其實即便到了星際社會,成為超凡生命也還是有不少的好處,極為惹人羨慕。

    比如去虛境探險、開拓原始星球、位面冒險這種風險與收益成正比的活動,普通生命要接受極為嚴格的訓練,花費大筆金錢武裝才能進行。

    期間還得耗損裝備、彈藥,成本高的可怕。

    而超凡生命卻只要接受一定的能力開發訓練,就有資格進行,期間如果全憑自身力量推進,成本微乎其微。

    這其中的落差足以保證只要積極進取,同樣的出身背景下,超凡生命成為富裕、精英階級的可能性,遠在普通生命之上。

    此外只要成為超凡生命,就算什麼都不做,單單出賣身體都能保證小康。

    而且無論什麼樣的規則、秩序,其存在總有限度。

    星際時代低階、中階超凡生命的確沒了什麼特權,但等你成為10階超凡生命或者更高級的神話生命,一拳就可抹去城市,動念便能毀滅宇航戰艦時,情況自然又有不同。”

    聽到這番話,張初九露出釋然的表情,精神重新變得振奮起來,張顯剛見了最後曼聲說道:“好了,我該講的講完了。

    你試試自己的金煞之力吧。

    先用1成力量,再用3層,之後用5層,最後全力以赴,記得千萬不可把實物當作目標,打空拳就可以了。”

    華國陸軍標準的戰術手雷才填充220克的TNT炸藥。

    雖然手雷的殺傷力大部分是靠彈片崩射,但爆炸威力也足以在兩米之內將人體炸裂成幾截,攻擊頭部的話力量足以殺死一頭成年亞洲象。

    1.2烈度的攻防力量相當於300克TNT當量,就算力量不能全部釋放,小小院落也承受不住,所以張顯剛的提醒很有必要。

    而聽到祖父終於允許自己測試一下新獲得的超凡力量,張初九急忙興沖衝的站起身來,初次運轉體內金煞之力。

    心念轉動間,他肺腑收縮,金藏洞開,一股鋒利的金銳之氣貫穿上下,從周身億萬毛孔中透了出來。

    張初九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強悍,精力瀰漫之下口中不自覺的低嘯一聲,金煞之力留於體表,充斥於周身毛孔之中。

    雙掌一拍發出金石撞擊的'鐺鐺…'脆響,緊接著握拳連擊,擠壓的面前本來平靜的空氣化為一股烈風,撞在小院的圍牆大,將一截磚頭'啪'的切成了幾段。

    '大陰陽五行衍煞法'是凡人登仙化魔的修行功法,並非如何施展自身力量的秘籍,修的是'大道',而非'小術'。

    修煉有成後,雖然可以讓人脫胎換骨,超凡脫俗,但如何將這股子超凡力量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卻需要另尋它法。

    可張初九洞開'金藏'後,卻於冥冥中領悟了一種神通,此時不由自主的施展出來,威力不凡,不由的一下愣住。

    而一直以來對一切都顯得胸有成算的張顯剛看到這一幕,眼中也首次露出錯愕之色,心中暗暗思量道:“一方虛界之力果然玄妙無比,我還以為益處只能顯現在力量強度上,卻不成想對力量掌握也有著無窮助益。”

    一旁的張初九發了會呆回過神來,心裡只剩下了驚喜,低頭看了看自己握緊的拳頭,樂滋滋的邀功道:“爺爺,您說我這幾拳打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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