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口吐金句
小侍女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不可遏制的顫抖了起來。
她因為長得嬌俏可愛，再加上聰明伶俐，琴棋書畫學的極快，所以深的方太守喜愛。
每當方太守附庸風雅之際，都會帶上她。
帶名妓？
太俗了，方太守要的就是這種豆蔻少女侍候在身邊的感覺，可是不管他多麼寵愛易翠娥，一旦名畫毀了，那絕對會打死她的。
「冷靜，快點冷靜下來呀，孫名師的畫技妙絕巔毫，絕對不會被看出破綻的！」
小侍女自我安慰。
孫默扭頭，來人人高馬大，但是格外的清瘦，身上隨意的穿著一件白袍，也不知道幾日沒洗了，不僅有褶皺，還有墨跡。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用一根麻繩綁了，繫在腦後，端的是不修邊幅。
「果然是搞藝術的！」
孫默撇嘴，他不明白，藝術生怎麼總是這種風格的打扮？
鄭清方一行迎了上來，開始敘舊。
畫師不入流，但是一旦做到了江南第一這種程度，那就不一樣了。
孫默趁著這個間歇，激活了神之洞察術，凝視吳野子。
六十七歲，神力境五重！
自幼學畫，寒暑不輟。
天賦傑出，如果將精力用在修煉上，必然有所成就，甚至可以成為名師，但是他太鍾愛繪畫了。
為了繪畫，他曾經放棄了愛情，因為他覺得愛情會讓自己變成一個俗人，會為了家庭和責任，被柴米油鹽所困。
「……」
孫默本來還挺佩服這種畫癡的，但是看到這條數據，他突然不屑了，因為他覺得愛情，覺得瑣碎的日常生活，也是一種經歷，一種幸福。
驀然間，孫默明白為什麼吳野子能夠畫出《富貴閒居圖》了，也明白了這幅畫更深刻的涵義。
這傢伙，把所有人都看成了俗人。
今天是鹿尾宴，雖然受邀而來的賓客們全都非富即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和吳野子交談的。
能站在吳野子身邊的，都是鄭清方和李子興這種級別的頂級大佬。
至於其他人，微笑就好了。
「吳大師，我們正在欣賞您的《富貴閒居圖》。」
方倫邀請：「正好大師來了，不如為我們講解一番可好？」
「不需要，所謂名畫，就是要自己去欣賞，去感悟，如果聽別人介紹，反而落入了下乘。」
吳野子很乾脆的拒絕。
這是他的看法，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懶，是他不屑，在場的這些不過是一群俗人罷了，也配讓我給他們講畫？
吳野子環目四顧，便看到這些人都在微笑，態度和善，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恭維，正準備找個位子，坐下來喝茶，突然看到了一個青年，在和身邊的少女說話，根本沒把自己當一回事兒。
咳咳！
吳野子假意咳嗽。
「大師生病了嗎？」
方倫一臉擔心，其他人也是立刻寒吁問暖。
「偶感風寒，不礙事！」
吳野子看到那個青年只是抬頭看了自己一眼，便低下了頭，哪怕視線對上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表示。
「嘖，這眼神，似乎瞧不起我呀？」
作為一個藝術家，吳野子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
「孫師，你的那幅《奔馬圖》很不錯，但是比起吳大師的《富貴山居圖》，還是多有不如的，所以不要驕傲自滿，要虛心向學，來，我為你引薦，這位便是吳野子吳大師，江南第一名畫師！」
倪敬亭又開口了，還是為了噁心孫默。
孫默這種人，他看出來了，自信自傲，當然，因為人家才華橫溢，有這個資本，如果讓他服軟，十有八九要懟吳野子。
苗幕是不行了，那吳野子總不能也打不過你吧？
你要是能贏過吳野子，我倪敬亭跟你姓！
倪敬亭笑瞇瞇地看著孫默，如果孫默以晚輩姿態拜見吳野子，那他剛才積攢的名氣，也會減弱幾分。
想想吧，這麼厲害的孫默，依舊要對吳野子畢恭畢敬，豈不是說明吳大師更厲害？
這就像一個宴會上，本來一個三線影星剛出了風頭，結果奧斯卡巨星萊昂納多來了，誰還在乎你呀，宴會過後，人們也只會討論萊昂納多。
「這傢伙好噁心！」
安心慧皺眉，要幫孫默解圍，可誰知道不等她開口，吳野子先驚叫了起來。
「這是誰的畫？」
唰！
整個人臨江殿中，瞬間鴉雀無聲，賓客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吳野子，這位名畫師正盯著《富貴山居圖》，看得入神。
然後下一瞬，他們的目光又看向了方倫，第一反應是，他難道被騙子騙了？如果這是吳野子的畫，他本人為什麼不認識呢？
「吳大師，這……這是我從您手中拿到的畫呀？」
方倫皺眉。
「我的畫？」
吳野子眉頭緊蹙，再次往前走了幾步，仔細觀摩：「不，雖然很相似，但不是我畫的！」
聽到這話，孫默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騙不過本人的。
不遠處的苗幕，愣了一下，跟著就滿臉震撼，望向了孫默，這幅畫果然是他畫的呀。
不，應該說，這些名畫，都是他畫的。
普通人看不出來，但是身為名畫師，苗幕能看出這五幅名畫的某些技法，是出自同一人。
「可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這個孫默，竟然臨摹了吳大師的名畫？」
苗幕震驚，這也是人類可以辦到的事情？
但是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然後，他的內心中就溢滿了羨慕，嫉妒，最後，又都變成了濃濃的失落和自卑。
天才，果然是不講道理的。
叮！
來自苗幕的好感度+1000，尊敬（1100/10000）。
「王爺，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一步了！」
苗幕說完，也不等李子興回覆，便腳步踉蹌的，要離開船艙。
「苗大師，畫舫上有醫師！」
齊沐恩問詢，但是苗幕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管自己。
眾人沒在乎苗幕的去向，全都看著吳野子。
「吳大師，這是假畫嗎？」
方倫追問，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偷換了《富貴山居圖》。
「假畫？你從哪去找誕生了妙筆生花之境的假畫？」
吳野子笑了。
眾人一愣，這倒是。
鄭清方不愧是老江湖了，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李豐，然後又看了看那個小侍女，最後目光落在了孫默身上。
吳野子望著眼前的名畫：「雖然它和我的富貴山居圖在佈局上差不多，但是在立意上，要遠遠超過我！」
嘶！
聽到這話，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竟然還有比吳野子更厲害的名畫師？
「我之前把名畫送給你的時候，其實是不樂意的，因為它不夠完美，可是我又找不到原因，但是現在，我找到了。」
吳野子感慨。
作為一個畫癡，他評價一幅畫的好壞，純粹是從藝術層面，絕對不會摻雜私人感情。
「吳大師何出此言？」
齊沐恩好奇。
「我那副畫，普通人看了，是沒感覺的，因為太高大上了，只有像方太守、鄭相這種人才能理解，但是這一幅，普通人都會被它傳遞的意境感染到！」
吳野子搖頭失笑：「你們看過這幅畫後，難道沒有一種釋然，要做回真自我。不在乎其他人議論的感覺嗎？」
賓客們頓時竊竊私語，老實說，他們還是懵逼的。
「不知道這幅名畫，是何人所做？」
吳野子好奇。
「賤婢，還不滾過來，說明緣由！」
方倫看向了小侍女，大聲咆哮。
噗通！
易翠娥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是我畫的！」
小侍女不想供出孫默，於是自己承認。
「賤婢，你當我是蠢貨嗎？你要是能畫出名畫，乞丐都能當神仙了，來人，給我打！」
方太守怒吼。
立刻有大漢衝了進來，要毆打小侍女。
易翠娥牙齒用力，就要咬掉舌頭，因為她擔心自己忍不住這種毆打，會將孫默供出來。
如果咬掉舌頭，就不怕了。
可惜方太守的護衛那都是精英，一下子就捏住了易翠娥的下巴，用力卸了下來。
「大人，她要咬舌自盡！」
護衛稟告。
「想死？不會那麼容易的，給我打！」
方太守盛怒，因為丟了面子，想想吧，自己吹了半天的名畫，結果作者另有其人，這多尷尬呀！
一個不懂裝懂的名聲，絕對是跑不了了！
「住手！」
孫默爆喝，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小侍女身前，擋下了護衛的拳頭：「太守，那幅畫，是我畫的，事急從權，還請見諒！」
「啥？」
一群賓客，大跌眼鏡，這又是哪一出？
「孫師，我知道你關心這個小侍女，但是話不能亂說！」
齊沐恩勸了一句，今天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吳野子追究起來，孫默一個偽造他人名畫的罪名就戴上了。
這種污點，對以後的職業生涯可是會有巨大的影響。
「要說起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這位李王爺的愛子，他硬搶這個小侍女保管的名畫，還故意污損了它。」
「這個小侍女惶恐不安，只能尋死，碰巧被我的學生看到了，於是我便出手，做了這幅畫！」
孫默說完，看向了吳野子，鞠躬道歉：「對不起，吳大師！」
吳野子沒有說話，而是打量著孫默。
我的乖乖，這可是一場大戲呀！
賓客們一個個興奮不已，其實他們已經信了孫默的話，李豐是什麼玩意，大家都明白。
現在想想，李豐可是第一個站出來，說這是假畫！
「你胡說，明明是這個小侍女自己不小心，弄壞了名畫！」
李豐爭辯。
孫默微笑。
「父親，我說的是真的，他在冤枉我！」
李豐使勁搖李子興的胳膊。
「閉嘴！」
李子興喝罵，你當方倫他們和你一樣蠢呀，人家就算嘴上不說，自己也要擺平這件事的。
該死的，做壞事沒問題，被人看到，抓到把柄，那就是蠢貨了。
當然，最讓他尷尬的不是兒子幹了壞事被抓到了，而是自己說孫默不如吳野子，結果眼前這幅畫，卻是他畫的。
「倪師，你的眼光可真厲害！」
安心慧稱讚。
倪敬亭的臉龐瞬間漲紅了，要不是還有任務在身，他真想一走了之。
賓客們看著倪敬亭的目光，已經變得輕視了，聽說他是三星名師，還是李子興高薪聘請的私人名師，沒想到這麼垃圾！
「你叫什麼？」
吳野子詢問。
「孫默！」
孫默介紹。
「原來你就是那個門前如狗孫一票呀！」
吳野子雖然是一個畫癡，但是孫默太出名了，他參加聚會的時候，聽朋友說起過孫默的事蹟。
「……」
孫默沉默。
「我很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不驚訝？」
吳野子好奇地看向了方倫。
「因為他剛剛畫出了一幅名畫！」
齊沐恩解釋，然後又在心底加了一句：「而且搞不好那三名畫，也是他畫的！」
「哦？在下可否一觀？」
吳野子問完後，就看到奔馬圖，便忍不住大讚：「漂亮，整幅畫卷，都透著濃濃的朝氣，這是一幅屬於年輕人的畫作！」
欣賞了一番後，吳野子看向了孫默：「冒昧問一句，你剛才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吳大師，你太偏執了，不能寄情於生活，又怎麼能寄情於畫作？畫出感染世人的名畫？」
孫默這句話，是發自肺腑。
並不是教訓吳野子，而是勸解，他希望吳野子可以更上一層樓，達到畫聖的地步。
嗡！
金玉良言爆發了。
「……」
人群中，顧秀珣一陣無語，你怎麼又口吐金句了？而且還是對著江南第一名畫師，你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不過『不能寄情於生活，又怎麼能寄情於畫作？』，這句話說的真是極好呀！
吳野子重複著這句話，陷入了沉思中。
不只是他，整個臨江殿中的人，都被這道名師光環影響了。
柳慕白目瞪口呆，你要不要這麼秀呀！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我的瓶頸在這裡呀，怪不得我的畫技十年來未曾寸進，原來是我的心太孤高了！」
吳野子突然大笑了起來，自言自語了幾句後，便鄭重的拱手，朝著孫默作揖：「孫名師，多謝指點！」
叮！
來自吳野子的好感度+500，友善（500/1000）。
嘩！
賓客們徹底懵逼了，原本以為吳野子會追究孫默偽造他畫作的問題，畢竟落款可是『吳野子』三個字，誰知道他竟然感激孫默？
這位是誰？
江南第一名畫師，結果他給孫默鞠躬？
最尷尬的無疑是李子興和倪敬亭，因為這兩位，剛才可是不停地貶低孫默，抬高吳野子的。
「哈，我就知道老師是最厲害的！」
鹿芷若小下巴一台，與有榮焉。
「吳大師，不敢當！」
孫默閃身，讓開了。
「恭喜方太守，又得一幅名畫！」
吳野子看向了方太守，拱手後，便提出了要求：「可否將我那一幅名畫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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