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天阿降臨 作者：煙雨江南 (連載中)

第182章 玄學


    盛唐武衛三星域，一支由兩艘星艦組成的艦隊正在巡航。

    星艦艦橋上，艦隊指揮官此刻並沒有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而是回到休息室，端著杯熱茶，一邊品茶一邊察閱最近的新聞。

    這時房門敲響，指揮官有些不耐煩地說：「什麼事？」

    一名參謀走了進來，說：「呂將軍，我們已經抵達預定的星域。」

    呂將軍不耐煩地道：「到了地方就掃瞄周圍空間，尋找星際跳躍留下的痕跡。這還用我跟你說嗎？」

    參謀道：「屬下明白了。不過，這不是屬下有意打擾，實在是不敢擅專，必須得有您的命令才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

    呂將軍神色稍霽，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一會掃瞄得仔細些，這裡是邊疆星域，時時會有星盜活動。如果我們這次能夠抓到一支星盜的行蹤，那就算立功了。」

    參謀精神一振，道：「將軍放心！屬下絕不會放過一絲痕跡。」

    呂將軍點頭，說：「去辦吧。」

    就在這時，房間內的燈光突然透出一層刺眼的紅色，電子合成音在全艦響起：「警報！偵測到大規模空間跳躍，跳躍出口在2光秒之外。」

    呂將軍一下從座椅上彈起，驚道：「這麼近！？這是陷阱！」

    參謀臉色瞬間有些蒼白，但還算鎮定，問：「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呂將軍左右看看，臉色陰鬱，道：「對方有備而來，我們這兩艘老船，可未必跑得過他們。」

    「將軍，不過是些星盜，我們怎麼說都是天朝正規艦隊，還打不過他們嗎？」

    呂將軍緩緩搖頭，說：「你不知道，在這一帶敢伏擊巡邏艦隊的就只有一股勢力。他們敢伏擊，就是因為背後有聯邦支持。他們手上的戰艦，可不會比我們差了。」

    這時房間內響起一個柔和女聲，是星艦主腦的特有聲線：「空間跳躍點出現星艦，數量四艘，初步判斷為聯邦鷹級同型艦，單艦綜合評價分別為7546，7762，8018，7159。重複一遍……」

    參謀臉色再變，道：「四艘7000以上的？都是驅逐艦！我們的鑠星號雖然超過一萬，可是……」

    盛唐為了簡單直觀地評價比較各星艦實力，建立了綜合評價體系，將星艦機動、火力、防禦與特殊功能綜合到一起，給出總體評價，就是星艦的戰力數值。

    當然這不能完全反應星艦的特性，但可以為指揮官提供一個判斷的依據。盛唐當然不可能將每艘星艦都紀錄在案，但是共同體和聯邦的主力艦型卻都是在數據庫裡的。

    按照盛唐傳統標準，5000-10000之間是星際驅逐艦，10000以上就是巡洋艦級別。參謀完全沒想到星盜手筆如此之大，出手就是四艘聯邦的正規驅逐艦。鑠星號雖然勉強達到巡洋艦標準，可是比對方單艦強出有限。而另一艘則只是評價為4000的護衛艦級別，雙方實力差距明顯。

    呂將軍將茶杯放在桌上，抓起軍帽向外走去，道：「去艦橋！」

    參謀快步跟上，小聲說：「將軍，我們的航速比較快。要不命令許上校為我們斷後？」

    「怎麼可能！」

    「這樣至少不會全軍覆沒。」參謀疾道。

    呂將軍腳步一停，說：「會不會全軍覆沒，也要打過才知道。我倒要看看，這幾艘鷹級在星盜手裡，是不是能發揮出跟我們老對手同樣的實力。」

    走進艦橋後，呂將軍揮手叫過兩名衛兵，說：「把他帶下去關起來！返航之後，就讓他……退役吧。」

    「將軍，將軍！」參謀還想掙扎，但完全無用，被兩個衛兵一路拖遠。

    呂將軍站到指揮台前，前方是一望無垠的深空，指揮台上則以全息影像的方式展示著敵我雙方的態勢。

    看到對方四艘驅逐艦逐漸分散，一副包圍的架勢，呂將軍當即冷笑：「這是想一口吃掉我們哪！心挺大，就看你胃口是不是一樣的大！」

    他伸手在態勢圖上一劃，態勢圖上那艘較小的護衛艦前方就出現一條航跡，直插右路兩艘星艦中間。呂將軍雙眼微眯，道：「告訴老許，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拖住右邊的兩艘船！這一仗能不能打贏，就看他的了！」

    通訊頻道中響起一個豪放聲音：「放心，只是拖住的話，沒有問題！我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鷹級怎麼機動。」

    「好！」呂將軍又伸手一指，鑠星號航跡出現，直指最左邊的星艦。

    鑠星號艦身上十餘處大大小小的引擎口亮起藍色光芒，開始加速前衝。

    兩光秒並不遙遠，轉眼之間兩隻艦隊就纏鬥在一起，能量光束彼此對轟，雙方艦身上都不斷冒出爆炸的火焰光芒。

    鑠星號死死咬住最左邊的星艦，不斷猛轟對手，同時以巧妙機動避開另一艘星艦的追擊，實在躲不過就以裝甲最厚實的部位硬抗。看來呂將軍是打算硬吃掉對手一艘星艦，然後再考慮其它。

    激戰之際，恆星際中又出現幾個不起眼的小光點。

    鑠星號上警報大作，主腦的聲音也變得緊張：「恆星系方向出現新的艦隊，疑似敵方。共有鷹級一艘、隼級三艘，距離20光秒，預計30分鐘後進入戰場。」

    「居然還有埋伏。30分鐘嗎？」呂將軍目光變得深邃。

    通訊頻道中又響起許上校的聲音：「老呂！這幫孫子居然還有埋伏。我看這次是真不成了，你先走吧，我替你頂著！」

    「不行！」

    「只有你能走！我的艦跑不過鷹級。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回去後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誰陷害老子的，然後替我報仇就行了。」

    「老許！」

    「快走！別婆婆媽媽的，你死了誰給我報仇？」

    呂將軍手握得極緊，最後重重砸在控制台上，聲音也變得沙啞：「準備……轉向。」

    從恆星系中衝出來的埋伏艦隊都是高速戰艦，又利用星係引力加過速，現在不走的話，鑠星號也沒辦法加速到足夠進行空間跳躍的速度。

    此刻在另一個維度，一艘奇怪的龐大飛船正在蟲洞上穿行。控制室內，楚君歸忽然伸手，將離開蟲洞的點進行了一下微調。

    李若白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問：「你幹什麼？」

    「我覺得這個點比較好。」

    「怎麼個好法？」李若白奇怪了，相差幾光秒的距離，有什麼差別嗎。

    「嗯，坐標數字比較吉利。」

    噗的一聲，李若白剛喝的水全噴了出來，失聲道：「你還研究玄學？」

    玄學嗎？楚君歸思忖著，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不錯，於是在一個已經運行了一段時間的任務標題處，添加了玄學二字。這個任務本早已開始，但楚君歸一直沒有找到好名字，所以標題就一直空著。

    他心裡在想，手上卻一直沒停，將落點坐標修改完畢。

    李若白任他折騰，道：「出去是宇宙空間，什麼都沒有。就算你想砸到花花草草，也沒那個可能。」

    「這麼吉利的數字，說不定會有奇遇。」楚君歸變得很固執。

    李若白冷笑，「還奇遇？！你當你是錦鯉呀？」

第183章 砸到花草

    戰場上，激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鑠星號已經開始脫離戰場，而許上校指揮的護衛星艦拚命將火力傾瀉到周圍的敵艦上，集中攻擊推進引擎。護衛艦的攻擊犀利且精準，兩艘鷹級星艦的輔助引擎先後被擊爆，速度驟降。

    差了一個大等級，又是以一敵多，能夠打成這樣，可見許上校的實力。只是戰局陷入絕境，鑠星號雖然下了決心，可是最初的一點猶豫還是讓一艘鷹級咬了上來。這艘鷹級非常狡猾，而且強化了速度，只比鑠星號慢一點。它遠遠吊著，保持在交火範圍，意圖非常明顯，就是想等鑠星號進入空間跳躍準備時下手。

    進入空間跳躍前，有一個恆定加速階段，那段時間裡鑠星號無法以最高速度行駛，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鑠星號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跳躍時機，而恆星系方向飛來的埋伏艦隊速度極快，三艘護衛艦比鑠星號還要快。等他們趕到戰場，鑠星號恐怕就沒有跳躍機會了。

    眼見逐漸陷入絕境，艦橋內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一名軍官忍不住，叫道：「要不回頭和他們拼了！」

    呂將軍雙眼深邃，盯著態勢圖，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飛船主腦的聲音忽然響起：「檢測到大規模空間跳躍信號！方位是……」

    事情緊急，連主腦都不再說套話了。

    可是還沒等它把方位報完，深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強光，一艘古怪且巨大的飛船從深空中躍出，正正好好砸在恆星系埋伏艦隊的中央！

    從蟲洞出現的瞬間，時空從擴張到收縮，再到蟲洞關閉，產生了可怕的引力波動。四艘星艦沒有防備，在這種引力波動面前毫無抵抗力，直接被牽引到蟲洞關閉的地方，然後被從天而降的飛船砸中。

    這艘飛船極為龐大，而且外殼格外堅硬，與星艦撞在一起，裝備了厚重裝甲的星艦居然不是對手。而且飛船剛剛從蟲洞中躍出，艦體周圍的空間摺疊扭曲還沒有完全消除，客觀效果上更是增強了堅硬度。

    毫無迴旋餘地的碰撞之後，四艘星艦紛紛爆炸，一瞬間的烈焰光芒照亮了整個戰場！

    緊接著，古怪飛船發生了更為猛烈的爆炸，燃起一團巨大無匹的火球，烈焰將四艘星艦殘骸全都捲了進去，許久之後火焰才漸漸消失，露出裡面一艘通體漆黑的飛船。

    呂將軍呆了一呆，方道：「這……埋伏艦隊就這樣沒了？」

    艦橋內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誰都說不出話來。只有主腦接話，「掃瞄結果顯示，埋伏艦隊已經被摧毀。新出現的飛船型號不明，似乎沒有武裝。」

    「似乎？怎麼可能遠程飛船沒有武裝？」呂將軍有些不滿，主腦也開始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詞了？

    「沒有掃瞄到疑似武裝的部件，船體上也沒有內置武器的開口。」主腦立刻給出了答案。

    「什麼？」呂將軍難以置信。

    在這個動盪的時候，星際遠航的飛船多少都要有所武裝，除了星盜，茫茫宇宙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未知危險。怎麼可能有完全不武裝的飛船？

    伏擊艦隊的覆滅同時震驚了圍攻鑠星號的星盜，在短暫混亂之後，他們最終選擇了撤退。

    呂將軍看著遠方那艘從蟲洞躍出後就一動不動的飛船，雙眼微眯，下令道：「靠上去看看。」

    「可能會有危險，先觀察觀察？」一位參謀建議。

    「屁的危險！連武裝都沒有，還有危險？過去！」

    鑠星號再次啟動，向神秘飛船飛去。

    此刻神秘飛船內部已經亂成一團，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全艦，居住區內所有盒臥都被彈出，區域內噴灑帶有清醒和解凍功能的霧氣，強制進行人員甦醒。

    控制室內，飛船示意圖上成片的紅色，到處都是設備失靈的警告，一處地方還出現了艦體破損的紫色標誌。

    李若白忙得雙手如飛，滿頭大汗，一項項自檢，想要挽救飛船。

    而楚君歸則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在他的操作下，飛船周圍一圈捆綁的火箭發動機一個個切斷了燃料供應，烈火很快平熄。

    「還有一處船體洩漏，讓檢修機器人……見鬼，我們船上沒有檢修機器人！算了，我去吧。」李若白走向旁邊的櫃子，就想拿工具去修補缺損。

    「應該已經修好了。」楚君歸頭也不抬地說。

    「修好了？」

    「我讓李文去的。」

    「他會修飛船？」李若白還是難以相信。

    「之前我們檢測的時候，他不是全程跟著我嗎，就是那時候學的。破損的部位恰好出在他檢測過的那一艘。」

    這時飛船結構圖上那醒目的紫色標誌轉成了綠色，然後消失。

    李若白鬆了口氣，說：「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挺能幹。嗯，主船體沒有破損就好辦了，至少我們能有點時間想想辦法。這種撞擊和爆炸居然只有一處破損，傻大黑粗有時候也挺好的。對了，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們從蟲洞跳出來的時候，恰好周圍有幾艘飛船，然後就撞上了。」

    「他們的船呢？」

    「都碎了。」

    「都是些什麼人？」

    「星盜。」

    「你怎麼知道是星盜？」

    「都已經被撞碎了，肯定是星盜。」楚君歸答得理所當然。

    李若白無奈攤手，說：「好吧，就當他們是星盜。」

    「就是星盜。」

    「你又沒有證據。」

    「證據……」楚君歸開始沉思。

    李若白正想嘲笑他的玄學，忽然間楚君歸向前方影像一指，說：「證據來了。」

    控制台前方的虛擬全息影像中，已經投放出遠方戰場的情況。交戰雙方基本情報已經顯示出來，顯示一方是盛唐正規星艦，另一方則是使用的改裝鷹級星艦，顯然是星盜。

    「和盛唐艦隊交戰的，不是星盜又是什麼？」

    「好吧，你贏了。」

    楚君歸明明是先斷定對方是星盜，然後才有的證據。這種倒因為果的論斷，李若白也懶得戳穿他。

    李若白仔細看了看影像上的信息，臉現喜色，說：「看來我們運氣不錯，一回來就能遇到王朝正規艦隊。回家的問題解決了！嗯，星盜開始撤退了。看來他們不知道我們其實沒有戰鬥力。」

第184章 見者有份


    楚君歸看著交戰的幾艘戰艦上標示的數字，問：「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

    「戰力評估。能夠讓你直觀瞭解到星艦之間的戰力對比。不過這東西只能做個參考，要真信了那就完蛋了。戰場上只能掃瞄對方外型來作判斷，誰知道他們內部改成什麼樣了。」

    楚君歸對一切數字都很著迷，追問：「判斷依據是什麼？」

    「王朝根據手上掌握的全部星艦資料，做成了數據庫，戰力評估就是以此為基礎。就拿鷹級來說，標準版動力就是那麼多，想加裝甲就得降速，主炮最多三門，塞滿了就沒有副炮。所以知道艦型，再看看外型，判斷一下裝備分佈，就能統計出戰力數據。大致原理就是這樣。」

    「這種數據庫，你的個人終端裡怎麼會有？」

    「你別忘了，我是開戰艦的。每艘戰艦上都有這樣一套系統，我有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也就是說，飛船出事時你把數據庫偷出來了？」

    李若白立刻道：「什麼叫偷！我那只是……暫時保管，對！就是暫時保管！」

    楚君歸伸手：「拿來！」

    「什麼拿來？」

    「不管你是暫時還是永久保管，見者有份，那數據庫我要一份。」

    「不可能！你沒有權限。」

    「先存著。」

    「先告訴你，這東西是不能放到個人終端裡去的，會留痕。另外，就你個人芯片那一丁點存儲量，裝下這套數據庫就裝不下別的了。」

    「沒關係，我腦容量大，你就不用操心存儲量的事了。」楚君歸一本正經地說著大實話。

    李若白沒有理解腦容量大這個詞的真正含義，無奈搖頭，「你還真有好奇心。算了，你想要就自己去下載吧，我一會給你開個權限。」

    李若白只當楚君歸是一時好奇，楚君歸自然也不解釋。

    此刻影像中星盜已經開始撤退，王朝的兩艘戰艦也無力追擊，其中一艘則是向這邊開了過來。

    屏幕上亮起了通訊請求，看到上面的盛唐王朝國徽，李若白就直接打開了通訊。

    這個國徽可不僅僅是裝飾作用，而是一種特殊識別編碼，只有雙方通訊器都有特定的應答系統，才會顯示出來。出現了國徽，也就是說對面確實是王朝正規艦隊。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威嚴的男子面容，頭髮已經花白，但臉上依然顯得頗為年輕。他盯住李若白，說：「我是王朝第九衛戍艦隊的呂年成少將。報出你們的身份，以及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第九艦隊？太好了！」李若白一下子高興起來。

    楚君歸有些疑惑地看著李若白，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高興。只要是王朝艦隊，哪支不是一樣？

    李若白看了楚君歸一眼，說：「第九艦隊的司令是兮姐的表叔，這很重要。現在說了你也不懂，回頭和你細說。」

    李若白回頭，對呂年成說：「出於某些原因，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立刻表明身份，還請呂將軍先證明你們第九艦隊的身份。」

    呂年成笑了笑，說：「難纏的小子，不過看在你們救了老許的份上，我就作個小小讓步。那，這是我們的艦隊編碼。」

    王朝每艘戰艦都有獨一無二的編碼，李若白手中又有數據庫，最終確認了鑠星號的身份。他鬆了一口氣，說：「真是太好了！是這樣，林兮小姐就在我們飛船上，所以我要謹慎，先得確認你們的番號才行。」

    呂年成雙眉一動，失色道：「真是林小姐？冬狩失蹤的那位？」

    「正是。我們好不容易回來了。」

    「太好了！」呂年成喜形於色，回頭叫道：「準備接艦隊通訊！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

    「等一下！」李若白叫住了他。

    呂年成一怔，問：「還有何事？」

    「這次冬狩，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所以我們回來的事先不要外傳，以免節外生枝。我的想法是，先到第九艦隊總部駐地，然後再公開。」

    呂年成若有所思，最終點頭，說：「也好。這樣吧，我們先對接，我過來看看。林小姐就在船上嗎？」

    「在的。」

    鑠星號緩緩靠近，分離出一艘穿梭艇，飛過來靠在大船艙門處。穿梭艇內，呂年成身邊的幾位軍官忍不住道：「這是什麼飛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爆炸這麼厲害，外殼居然還是完好的，厲害！」

    「鷹級有這麼薄皮嗎？自己都炸完了，還沒炸壞對方外殼？」

    「鷹級薄皮？你忘了去年那仗打得有多艱難了嗎？」

    呂年成看著龐大且被煙火燻黑的艦體，皺眉思索，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王朝有哪艘飛船是長這個樣子的。星際飛船形狀千奇百怪，甚至有太空基地整體飛走的。可是眼前這艘也實在太奇怪了點。

    「那些是什麼？」一個女參謀眼尖，指著太空中飄浮的一個大圓桶問道。

    穿梭艇駕駛員打開掃瞄，看著結果，頓時有些傻眼：「這個是……火箭推進器？」

    「什麼？」眾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35世紀了，還火箭推進器？用火箭推進器的還能空間跳躍？

    「都閉嘴！」呂年成一句話，立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呂年成目光如劍，掃過眾人，說：「這次的接觸任務，是絕密！無論是誰，敢說出去一個字，就等了林司令剝你們的皮吧。」

    眾人一凜，齊道不敢。

    這時砰的一聲，穿梭艇已經吸附在飛船艙門上。隨著氣密艙加壓完成，飛船艙門終於打開，呂年成一馬當先，走進了這艘古怪的飛船。

    進入飛船後，呂年成不禁一怔。這艘飛船內部和他想像得相去甚遠，要不是楚君歸和李若白手上的個人終端明顯是軍用版本，而且還是全新型號，呂年成甚至以為穿梭到了幾百年前。

    不過此刻並不是關心飛船結構的時候，呂年成第一時間，壓低聲音問：「小姐在哪？」

    艙內響起林兮的聲音：「我在這裡。」

    呂年成搶上一步，來到林兮面前。林兮沒有帶頭盔，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站在呂年成面前。

    呂年成仔細看了一會，還拿出個人終端確認了一下，然後站得筆直，行了個軍禮：「見過小姐。」

第185章 相當獨特

    見到林兮本人，呂年成就知道該如何做了。當場行禮就是表態，讓李若白等人都放了心。他看看周圍，問：「你們這艘飛船相當的……獨特。要不要換到我的鑠星號上去？應該比這裡舒服一些。」

    「也好。」林兮點頭。

    這艘飛船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一箱氦3有點價值，可是數量也沒多少。兩具離子引擎核心都是求生套裝裡的部件，出力小，壽命短，飛了這麼久已經用去了一半壽命，就算拆了帶走，還抵不上運費。

    所以眾人對於拋棄整艘飛船毫不心痛。尤其是住過這艘飛船最具特色的『盒臥』的人，更是堅決要求換船。按照他們的抱怨，王朝帝都星的房價再貴，都沒到造『盒臥』的地步。

    見到眾人的反應，楚君歸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設計似乎哪裡出了點問題。不過他自我感覺現在已經很通人情世故了，儘管其他人都是盒臥，但是還是給林兮留了一間單獨的臥室。

    這間獨立臥室十分奢侈，躺在床上時都可以坐起來，房間的高度也能讓林兮站直，只是不能踮腳。

    眾人也沒什麼行李，搬遷工作自是簡單。趁著這段時間，呂年成提出想要看看飛船內部結構。這點小小要求自然不會不滿足，李若白更是把楚君歸推了出來，道：「這是他設計的飛船，有什麼問題問他就好。」

    呂年成看著楚君歸，奇道：「這麼年輕就能獨立設計飛船？難得，真是難得。既然這樣，你就帶我到處走走看，讓我開開眼界，別嫌我這老頭子囉嗦就好。」

    楚君歸自然不會拒絕，便帶著呂年成在飛船內部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看了過去。

    首先是駕駛室，當聽說飛船的主腦是李若白用自己的個人終端充當核心時，呂年成目光閃爍一下，就不動聲色，也不再看控制台。

    然後是參觀居住區，在獨具特色的盒臥前，饒是呂年成不知道登過多少飛船，仍是看了個目瞪口呆。

    他指著那些個一米見方的長盒，問：「這就是臥室？」

    「沒錯，怎麼了？」

    「沒什麼，獨具匠心，挺好，挺好。」呂年成打了個哈哈，把這事混了過去。

    楚君歸想起一事，說：「這邊還有一間大的，要不要去看看？只不過那是小姐的私人居住區，我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既然是小姐的私人居住區，那就不用看了。不過我有些好奇，那個居住區有多大？」

    「很大！三平方米！」楚君歸自豪地道。

    「三……不錯，不錯。」呂年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他平復一下心情，跟著楚君歸一個一個區域看了過去。其它區域就正常多了，甚至還設立了三間設備相同的工作間，裡面可以加工大多數飛船所需的部件。

    很快這一邊看完了，楚君歸帶著呂年成來到一個圓形艙門前，打開艙門，然後猶豫了一下，問：「走這個通道，沒問題嗎？」

    呂年成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根直徑頂多一米的通道。想要過去的話，就只能爬過去。他咳嗽一聲，問：「還有別的通道嗎？」

    「有的，不過那是貨運通道。」

    「走，去看看。」

    貨運通道倒是修建得非常大氣，完全可以供標準貨箱來回輸送。只是貨艙內雖然不是真空，但也只有稀薄空氣，不可呼吸且非常寒冷，必須得穿戰甲才能出入。呂年成和楚君歸都是戰甲在身，自然不是問題。

    這艘飛船是三個圓柱體拼在一起，一側頂了個圓桶鼓包，後端再綁一圈火箭發動機。其中一個柱體是集居住加工控制於一體，並且儲備了應急物資。兩台離子引擎都安放在這裡。另一個柱體則是物資區，裡面存放基本物資、食物和水等，還有一半裝載燃料。第三個柱體則完全裝的是火箭發動機的燃料。

    三個柱體就是靠通道連接的，只不過貨運通道為主體，走人的就是那個只能爬的小洞。畢竟飛船上裝載了人工重力系統，所以在那個小洞裡沒法飄，只能爬。

    大致看完，呂年成讚道：「相當的……獨特！」面對這麼一艘飛船，比古董都要古董，而且極端的反人類，呂年成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讚美之辭了。

    「我還有幾個問題，為什麼要設計成三柱體拼接結構呢？」

    「這個直徑是以當時設備建造最快，也最容易的。所以就先造了第一艘，去另一顆行星挖掘燃料。回來後為了不浪費，就按照同樣規格又建了兩艘，在太空中拼接，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專門裝載燃料的艙體呂年成就不去看了，不過他特意看了看燃料成分，畢竟需要裝這麼多燃料的飛船已經很罕見了。

    一看燃料成分，呂年成先是沉思，繼而恍然，後是疑惑，最後問：「這些燃料，是專給火箭發動機用的？」

    「是的。」

    「那些火箭發動機呢？」

    「剛剛的碰撞中都炸了。」

    「原來真是發動機炸了，那你的飛船怎麼會沒事？」呂年成話一出口，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從外面看，飛船規模相當宏大，可是內部空間卻十分有限。他便道：「你設計了雙層殼體？」

    「不，四層。」

    呂年成也吃了一驚，忍不住道：「四層，似乎有些沒必要吧？」

    「我們的材料強度不夠，所以我覺得要多加幾層，以防萬一。」

    呂年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眼前少年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太怕死了。他定了定神，拍拍楚君歸的肩，說：「也好，有備無患。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他隨手敲了敲身邊的艙壁，厚重的回音顯示出這層合金鋼板究竟有多厚。雖說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鐵，可是這也搞得未免太厚了，都超過一米了，而且還是四層！不用說，每層之間肯定還有中空隔離艙的設計。

    這樣看來，那四艘伏擊的星艦死的不寃。就算沒有躍出蟲洞瞬間的空間扭曲，它們也絕對撞不過這艘飛船。這哪裡是飛船，簡直就是三根鋼棍，外面還綁了一圈炸藥。

第186章 母港

    大約半日功夫，所有物資整理工作就全部完成，穿梭艇來回數次，就將所有必帶物資都裝運完畢。而飛船上攜帶的大量基本金屬，火箭燃料再無用處，便和飛船本體一同被拋棄。其實火箭發動機的燃燒還剩餘過半，有些可惜。

    看這儲備量的意思，完全可以支撐這艘飛船在中途找顆行星起降一次，重新補給物資。

    呂年成連戰場也顧不上打掃，也放棄了尋找伏擊線索的機會，直接率領小艦隊進行空間跳躍，返回第九艦隊駐地。

    第九艦隊駐紮在半人馬座的一顆暗星，距離比鄰星只有幾十光年的距離。因為離母星較近，因此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盛唐王朝在此駐紮重兵，第九艦隊亦是王朝深空艦隊中排名前三的龐然大物。

    鑠星號自蟲洞躍出後，呂年成就吩咐道：「通知總部基地，就說我們回來了。另外，全速前進，盡快進入星系。」

    旁邊參謀吃了一驚，說：「許上校的飛船受損嚴重，跟不上我們。」

    「不管他，讓他慢慢回去就好。」

    鑠星號開始加速，所有離子引擎都開到最大功率，甚至連曲率引擎都開啟了一台。這可是有些危險的動作。

    鑠星號很快加速到十分之一的光速，不過呂年成還是有些不滿意。這時控制台內響起通知：「這裡是第九艦隊基地，已經收到你們的進港請求，准許進港。將關掉你們的曲率引擎，重複一遍，請關掉曲率引擎。」

    「進入星系後老子會關掉的。現在我有急事，得快點回去，暫時關不了。」

    屏幕上第九艦隊的徽章消失，代之以一個冰山美人，她看著呂年成，面無表情地說：「這是危險動作，會受到相應處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呂年成氣勢驟降，說：「我確實有要事，下不為例。」

    「已經是第幾次下不為例了？」

    「這個……」呂成年額頭見汗。

    冰山美女刷刷刷寫了點什麼，然後說：「報告我已經交上去了，等處理結果吧。」

    說罷，她就直接切斷了通訊。

    呂成年呆在當場。片刻之後，旁邊的副官小聲問：「將軍，要不要減減速？」

    呂成年突然爆發，叫道：「減個屁的速！沒聽她說嗎？報告都交上去了，減速還有什麼用？去，把另一台引擎也給我開了，到港口外再關！」

    片刻之後，鑠星號如脫韁野馬，直撲星系內部。

    星系中央，巨大的恆星發出橘黃色的光芒，照耀著周圍的一切。鑠星號也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平靜地飛行著。

    艦橋上，林兮站在中間，左右分別是呂成年和李若白，孟江湖站在旁邊。這個時候，就沒有楚君歸的位置了。

    恆星的光芒透過舷窗，灑落在眾人身上。呂成年說：「在這個星系中，大半時間都處在黃昏時刻。所以第一代探險者給這個星系命名為黃昏牧場。我們第九艦隊的母港就建在牧場二和牧場三之間。那裡是距離跳躍點最近的穩定軌道。」

    「元帥在嗎？」林兮問。

    「剛剛收到消息，他在母港等著您了。」

    「好，到了之後我立刻去見他。」

    此時此刻，楚君歸坐在客艙裡，看著舷窗外讓人目眩神迷的美景。黃昏牧場星系不光名字美，實景更美。因為恆星的光度不夠，所以才產生了如此瑰麗景色。

    星艦的舷窗自然也是虛擬的，但卻做得足夠真實，甚至恆星光芒照在身上，都微微有些熱度。

    一顆行星在舷窗外飛過，這是顆灰黑色的行星，不知道上面是否有人居住。只看行星的移動速度，就可知道鑠星號飛得有多快。

    就在這時，艦體猛然一震，艙室內光線驟然變暗，然後響起威嚴冰冷的電子合成音：「你艦已經進入母港管控區，速度超過限制，現在進行強制減速。」

    這樣也行？楚君歸大奇。

    他把舷窗屏換到艦首視角，便看到遠方空間深處，隱隱出現了一個飄浮的要塞。

    隨著要塞越來越大，細節也逐漸顯現。

    第九艦隊的母港居然不是修建在行星上，而是太空裡憑空建造的基地！

    母港基地形如陀螺，周圍是一圈環形建築，中央的主體柱狀建築總長度已達數十公里，而圓環的直徑更是達到上百公里！

    進出的港口設在中央主體的兩端，不斷有飛船進進出出。這時從基地射出一道光束，照射在鑠星號上，立刻接管了鑠星號的控制權。鑠星號便在光束的牽引下，不斷盤旋，直到與母港自轉速度一致，就在牽引光束的引導下，飛向其中一個港口。

    靠近基地時，港口的外門已經旋轉打開，讓鑠星號飛入。這處港池規模宏偉，進入通道直徑就超過百米，鑠星號飛在其中，顯得遊刃有餘。

    通道四壁上都亮起幽藍色的光芒，一進入通道，鑠星號就被力場捕獲，緩緩向港池深處滑去。通道口的旋轉大門再次關閉，周圍輪廓的燈光轉為紅色，示意此處港池已經被佔用了。

    鑠星號在力場中滑行，一直到盡頭的圓形大廳，然後緩緩降落。它放下起落架，然後在悅耳的聲音中牢牢吸附在地板上。地板隨即旋轉，讓鑠星號橫過來，數條通道自動延伸過來，接駁在艙門上。

    「鑠星號已返回母港，靠泊已完成，現在可以安全離艦。」

    楚君歸起身，與其他冬狩小隊的成員一起，提著行李走出房間，魚貫離開了鑠星號。

    站在通道中，光是一個港池就能讓人感受到什麼是宏偉。而這個港池在整個基地中應該只算是中等大小，否則主力星艦可沒法停放。

    當年楚君歸所在的空間基地，也不過兩三個港池這麼大。

    沿著長長的通道進入到大廳，所有人暫時在此集合，等候進一步的檢疫。這是星際旅行的必要步驟，以防在不知不覺中將深空的危險物種帶回基地。

    等待過程中，透過舷窗，楚君歸看到所有通道都徐徐縮回，側方閘門打開，鑠星號被移了進去。那裡是艦庫，鑠星號此刻戰況激烈，艦體多處受損，要進行徹底檢修，方能再次遨遊深空。

    這時秦奕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來到楚君歸身邊，輕聲道：「聽說你要不妙了。」

第187章 傳奇人物


    「我怎麼了？」楚君歸莫名其妙。

    「聽到了一些傳聞，這位林司令非常的強硬，也格外痛愛林兮這個侄女。」

    「這是好事啊，不過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奕只是搖了搖頭，說：「自求多福吧，兄弟我也幫不上你了。」

    「有什麼需要你幫我的嗎？」

    「回頭你就明白了。」秦奕不肯明說，匆匆而去，弄得楚君歸心裡不上不下的。好在試驗體沒有強迫症，不是非知道什麼不可。

    看著秦奕遠去的身影，楚君歸有些不明白了，自己這些人才剛下飛船，怎麼就有流言出現了？

    基地上層，一架陸地穿梭機沿著通道高速前進，穿梭機內坐著林兮、李若白和呂年成。這些上層人物雖然也要經過檢役程序，卻不需要排隊。

    穿梭機內一片寂靜，呂年成一反常態，一言不發。林兮本就安靜，靜靜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麼。就只有李若白，東看看西看看，各種不自在。車內還有兩個艦隊的軍官，李若白有一句沒一句地攀談著，很快就沒了興致。

    浮空穿梭車轉過好幾條通道，然後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巨大空曠的大廳，半球面的穹頂足有數十米高，廣場兩側則是可供穿梭車停放的自動車場。廣場上穿梭車進進出出，漫空飛舞，不過在系統調度下，一切都井井有條，絕不會發生碰撞。

    林兮的穿梭車有特別通行權限，直接飛入司令部大門，在內部停車場停下。此前出現在通訊屏幕上的冰山美人居然出現在停車場，專門來接林兮。她肩上赫然有一顆將星，軍銜居然和呂年成並列。可是若從外表上看，她少說也比呂年成年輕二十歲。再考慮這個時代人們普遍長壽，就是年輕四五十歲也有可能。

    冰山美女來到林兮面前，伸出了手，說：「我是凌菲，林司令派我來接你。」

    林兮看了看她，並未伸手，淡道：「握手就不必了，帶我去見他吧。」

    凌菲怔了一怔，手僵在半空，然後慢慢收了回去，說：「跟我來。」

    兩個大美女一前一後走過，沿途收穫無數目光。可是眾人看歸看，都只敢悄悄地看，無人敢明目張膽地注視。誰都知道這兩位身份很不一般，真招惹了她們，冰山隨時可以變成火山。

    林兮和凌菲一走，李若白立刻就活潑了，拉著呂年成問：「這個凌菲是誰？升得夠快的啊！她和兮姐以前認識？」

    呂年成搖頭，「就我所知，應該從未有過交集。林小姐還從來沒到第九艦隊總部來過呢。說到這個凌菲啊，倒還挺傳奇的。」

    「哦，講講！」李若白來了興趣。

    「她當年以前五名的成績自止戈學院畢業，一畢業就到了我們第九艦隊。」

    「畢業就到第九艦隊？這算什麼，流放還是發配？」

    李若白這傢伙說話總是太實在，讓呂年成老臉一紅，不悅道：「這是什麼話！我們第九艦隊無論規模還是戰力，在王朝各大艦隊都是穩居前三！論實戰戰績，更是僅次於第一艦隊。」

    「那是因為你們是戍邊艦隊，天天要跟真星盜和假星盜打。萬一將來三家發生戰爭，你們這就是第一線。以她前五的成績，還是被分到這裡，不是得罪了人，就是沒有一點背景。」李若白說話還是那麼的不客氣。

    呂年成嘆了口氣，說：「她得沒得罪人我不知道，不過沒有背景倒是真的。她到艦隊報導的第一天就是做參謀，其後在幾場戰役中，她擬定的計畫都獲得高度評價，最終作戰方案都以此為藍本，收效甚佳。幾仗之後，風聲就傳到了司令耳朵裡。看過她的作戰計畫後，林司令也是讚譽有佳，此後她便調到了艦隊總參謀部，軍銜也破格晉陞到了少校。」

    「那時是她來的第幾年？」

    「第三年。」

    「三年少校！還真是夠快的。」

    呂年成點頭，說：「她進入總參謀部後，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

    「當時在我們的轄區內出現了一股新的星盜，非常厲害。按照他們的作戰風格，我們猜測是聯邦精銳的十九艦隊偽裝的。」

    「那支黑色槍騎兵？那你們可麻煩了。」

    「確實，當時打過好幾場，都是敗多勝少。若是我們兵力超過太多，他們就不會出現。而只要雙方勢均力敵，就必然會打一場。對方練兵的意圖非常明顯。」

    「然後呢？」

    「當時的參謀長提出了星空鎖鏈的方案，就是加強所有重要星域的防禦力量，組建星域防禦艦隊，以行星為依託，在外圍星域構築防禦體系。以此來壓縮對手的活動空間。然而這個方案一提出，凌菲就在會議上公然反對。」

    「膽子倒是不小。」

    一個剛剛服役三年的少校，公開反對至少是上將的參謀長的方案，想想就很瘋狂。參謀長能夠在會議上拿出的方案，私下肯定已經經過多輪修訂，細節相當完善。凌菲反對的，必然是大的戰略方向。

    初出茅廬的小傢伙就敢對艦隊的大戰略指手劃腳，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不是恃才傲物，而是沒有自知之明。

    「那她提出什麼卓越見解了？」李若白其實頗為不服。這個時代，大多數身居高位之人都有強化過智力，更是有多種手段輔助決策。一個菜鳥想要挑戰上位者，基本斷絕了可能。

    「她認為，進攻是最好的防禦。她的策略是組建類似的艦隊，也到聯邦的星域內騷擾。那麼很大概率上，黑色槍騎兵會與這支艦隊決戰。」

    李若白點頭，這聽起來很有道理。

    呂年成苦笑，說：「問題在於，誰來指揮這支艦隊呢？」

    李若白也是聰明的，瞬間明白。這支艦隊無疑處境凶險，而且在兵力均等的情況下與黑色槍騎兵決戰，無論是誰都只能說勝負在兩可之間。說不好聽的，對於能力稍弱一點的將軍來說，這根本就是一條不歸路。而那些能力出眾的將軍，上面也絕不會同意他們如此冒險。畢竟現在大局面仍是和平年代，沒必要做無畏的犧牲。

    無人能夠領兵，也不可能讓凌菲這樣一個沒有絲毫指揮經驗的人去帶隊。

    「嗯，是草率了。後來呢？」

    「後來對手突然利用空間跳躍殺入我們腹地，瞬間讓耗費巨資建立的外圍防禦體系成為擺設。」

    李若白奇道：「這不等於自殺？他們有多少兵力？」

    「就十幾艘星艦。但是他們居然利用圍攻部隊的時間差，先後擊敗了四支先頭抵達的圍攻部隊，然後在主力艦隊合圍之前從容跳躍遁走。」

    李若白讚道：「這臉打的。」

    「所以她在從軍剛滿十年的時候，就晉陞少將了。」

    「還是有點快。唔，兩個都是止戈學院的，如果知道了，關係能好點吧？」李若白猜測。

    此刻在前方，凌菲轉頭道：「聽說你是止戈學院的？」

    「你也是？」

    「是的，我十年前畢業。」

    「原來是師姐，這麼巧。」

    「是啊，好巧。」

第188章 反客為主

    既然說到了共同話題，兩個人就都堆起了笑，是那種標準，沒有死角，且一絲不苟的微笑，漂亮且冰冷。

    「聽說凌師姐當年是學院有名的才女，不知道師姐當年的成績如何？」

    「……最後綜合成績第五。」

    林兮輕笑，「第五，好厲害！應該很不容易了吧？」

    凌菲不由得回憶起當年青澀時光，嘆道：「是啊，當年有一批很厲害的傢伙。我能拿到第五，也是有一點運氣的。」

    她回望林兮，問：「師妹呢？你還有一年才畢業吧？」

    「是的。希望最後一年不要出什麼意外。」

    「哦，基本上最後一年的排名不會和前三年有太大的變化。師妹目前成績如何？」

    「嗯，前面三年都是第一。」

    凌菲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一半，更是想起了林兮剛剛那句『應該很不容易的』的評價。還能留點笑容，已經是涵養過人了。

    她旋即神色如常，微笑道：「能夠連續三年第一，在學院歷史上也不多見。這麼看來，師妹真是靠的實力，而不是運氣。」

    林兮說：「看來我們對運氣的定義有些不同。第一年確實有些危險，好在從家裡拿了些好裝備和好資源，又有一批長輩指導，也就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在我們看來，家族實力也是運氣的一種。」

    「生得好，真是羨慕。」

    「沒必要羨慕，反正家族的助力一直都會有，就算畢業了也還存在。等我們長成了同樣會回饋家族，這是傳統。」

    「確實如此，不過能夠用好家族助力的人也不多。」

    林兮笑了笑，說：「這師姐就不對了，用得好的人也不少。只不過師姐你站得太高，眼界也太高，才覺得他們不怎麼樣。其實和普通人比，他們還是相當不錯的。話說，像師姐你這樣的畢竟鳳毛麟角，不能把個案當成普遍真理。」

    凌菲的笑容已經快要消失了，默然片刻，說：「這個世界上，家世普通的人畢竟是大多數。」

    「師姐你如此奮鬥，可不是為了站在他們中間吧？」

    「師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兮從容道：「能否為世人謀福利，並不在原本出身如何。我盛唐太祖也是出身顯赫，不妨礙他為天下貧寒之士奔走疾呼。反倒是許多普通出身的人，心心唸唸的只是如何與過往切割，生怕別人想起自己的出身背景。所以我以為，是否願為貧寒之人謀福利，只與個人有關，而不能由出身而定。」

    「師妹說得有理。」凌菲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林兮則是淡淡一笑，一點也沒有要收斂或是道歉的意思。

    兩人終於來到了一扇大門前，凌菲說：「元帥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有機會的話，再聽師姐詳細講講當年考到全院第五的故事。」林兮笑得很甜。

    凌菲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住，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師姐留步。」林兮叫住了她。

    「還有何事？」凌菲連起碼的偽裝都不想要了。

    「凌將軍，叔叔這個人呢，胸懷似海，愛才如命。也只有他才能慣出你這麼大的脾氣。如果哪天他調離了第九艦隊，你的日子恐怕就不會這麼舒服了。到了那時，有什麼樣的氣，恐怕你都得受著。」

    凌菲臉色微變，說：「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是這樣啊，那真的好。」

    凌菲定了定神，問：「你這樣說，難道元帥的位置會有變動？」

    「這個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叔叔調去另一個地方，新的司令恐怕不會再對你這麼好了。」

    「哦，這樣啊，我倒是不擔心，實在幹不下去了，走人就是。」

    「走人？王朝艦隊，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如果師妹沒有別的話想說，那我就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林兮揮了揮手。

    走出幾步，凌菲這才想起，在這裡，明明林兮才是客人。

    此刻大門上亮起水波般的光紋，灑在林兮身上，隨即大門徐徐向兩側滑開，無聲無息。

    門內是一條長長走廊，盡頭是一個大廳，多達數十面的虛擬屏幕遍佈各處，將整個基地都能收於眼底。

    一個身穿筆挺戎裝的男人正站在數十米高的落地窗前，看著遠方的昏黃暮色。

    林兮來到他的身後，他才緩緩轉身，露出英俊且威嚴的面容，眉宇間依稀與林兮有幾分相似。

    他上下打量著林兮，看得仔細且專注，然後露出一絲笑容，說：「回來就好。」

    「這次是運氣好，才能回得來。」

    男人的臉上隱隱掠過一絲冰寒，緩道：「這件事一定會查到水落石出。不光是直接下手和幕後主使要付出代價，就連和他們有關係的人，不管是不是無辜，我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否則的話，那些人該以為我們林家是軟杮子，誰都可以來捏一下了。」

    「他們已經越過了紅線，想來其他家族都會支持我們的。」林兮說。

    男人點了點頭，說：「確實如此。就算他們有誰牽涉其中，至少表面上也要站在我們這一邊。否則的話，這個先例一開，誰家的年輕一代都別想好過。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已經成熟了。」

    「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哈哈一笑，說：「剛剛還在門外拌嘴，還說不是小孩子？」

    「我看她不順眼！」林兮直截了當。

    男人笑容頓時顯得有些尷尬，咳了兩聲，說：「你想多了。我和你嬸嬸關係不好，和她真的沒有關係。」

    林兮卻不肯放鬆，說：「真沒關係的話，你咳什麼？身體不舒服？感冒著涼發燒了？」

    男人無奈搖頭，「唉，你這孩子真是……好了，不說這個話題。先說你的事吧，這個比較重要。」

    「不，我覺得叔叔你的事更重要。我已經回來了，追查元兇的事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去做。但您可是我們林家的支柱。以前有些傳聞我聽了也不信，但今天看到了她，我可以確定的是，我非常討厭她！」

    「我知道你和你嬸嬸的關係一向很好，但不要帶著情緒看人。我確實是非常欣賞凌菲的才華，才破格提拔她的。」

    「是就最好！」

第189章 摸底

    林司令被林兮弄得有些無可奈何，只能嘆一口氣。

    林兮卻窮追猛打，「她從軍不過十年，你就把她一路提拔到少將，外面流言傳得多了去了，嬸嬸怎麼可能不生氣？」

    「我豈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提拔凌菲，是因為她確實有才能，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哪能處處拘泥成規？」

    「有才能？再有才能也沒單獨領軍出戰的戰績吧？」

    「這倒也是，不過也是因為沒有好的時機。」

    林兮看著他，說：「叔叔，在我這次出發冬狩之前，曾經聽到一個消息，說您很快就要調動了。」

    「是有幾個去處，但具體是哪裡還沒有決定。但不管上面怎麼安排，我們作為軍人就只有服從。」

    林兮微笑道：「不管去哪裡，叔叔都是高就。只是您走後，新到的司令可不見得認可她的才能。」

    林司令一怔，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只是雙眉皺了一皺。

    林兮說：「還有，我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無論您去哪裡，她都得留在第九艦隊，哪都去不了。」

    林司令雙眉緊鎖，旋即緩緩舒張，說：「這樣也好，她前面走得太順，難免會有驕縱之心。如果這一關都過不去，那就說明我看錯了人。」

    林兮倒是有些意外，問：「不心痛？」

    林司令失笑，罵道:「痛你個頭！小小年紀別的沒學到，就知道搞這些有的沒的。行了，接下來說你的事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完完整整地給我說一遍。」

    林兮扼要講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聽罷之後，林司令雙眉緊鎖，臉上陰鬱得如欲滴下水來。

    他並未說話，而是負手徘徊，在房間裡反覆走了幾十圈，方道：「有些說不通。」

    「怎麼說不通？」

    林司令看了林兮一眼，道：「如此周密佈置，如此大費周章，前後數道陷阱環環相扣，絕殺一道跟著一道，這可不是小手筆。不是叔叔打擊你，就憑你，還不值得這樣做。」

    「難道針對得是若白？」

    林司令搖頭，「他們李家也不過是國公，與我們林家半斤八兩。更何況李若白在李家的地位也不怎麼樣，無論如何這個國公的位置都輪不到他來繼承。不然的話，他怎麼會一個人獨自在外闖蕩？如果說針對你還有一絲可能，那針對他就全無可能。」

    「那麼那些人為的又是什麼？」

    「這就是頭痛之處。幕後主使費了如此大的周折，動用關係非同小可，落子犧牲也是極大，所圖必然非小。可是我們現在卻全無一點頭緒。」

    「線索也不是沒有，能夠在我們飛船上動手腳的無非就那麼多人，從維修基地到最後一站補給點，只要一個個排查下來，多半就能找到動手腳的傢伙。」

    林司令搖頭，說：「你能想到，他們豈會想不到？下手的不過是個替死鬼，此刻多半已經變成屍體了。這條線最明顯，也會做得最乾淨。」

    林兮皺眉，說：「那就只有查那段時間在星域出入的人了，只是……」

    星域遼闊無垠，所有星艦都能自由穿梭，想要查出過往星艦信息，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林兮一籌莫展之際，林司令卻道：「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想要對付誰，但總歸是你們飛船上的一個。只要把所有人的來歷都仔細篩查一遍，總能找出與眾不同的傢伙。哪怕是死了的，也要查！」

    這確實是個辦法。但林兮轉眼想起一事，忙道：「叔叔，有一個人不用查。」

    「誰？」

    「是一個叫楚君歸的傢伙，還沒畢業呢！這個人我知根知底，肯定沒有嫌疑。」

    「楚君歸……」林司令又開始負手踱步，走了幾圈之後，站定在林兮面前，說：「你可是我林玄尚的侄女，哼！你在想什麼，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林兮莫名的有些慌張，說：「我，我哪會想什麼？就是，就是在說這件事而已。」

    「這個楚君歸，來歷真的沒有問題？」

    「我都已經查過了，他的出身過往全都是真的。而且他能去參商學院，也是我安排的。」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顆無人星球？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林兮一聲驚呼。

    林玄尚笑了笑，說：「你和凌菲過來的路上，已經有人把我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說了。我剛才就在看這份報告。」

    林兮臉色立刻就有些難看了，「冬狩小隊裡也有你們的眼線？這是你的主意還是爹的主意？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這麼管著我！」

    林玄尚立刻擺手，「我可沒安插眼線，絕對沒有！就我所知，你爹也只是安排了兩個死士進去，必要時可以保你周全而已。不過，既然來到我的地盤，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就算那些不是眼線的，我也要把他們變成眼線。」

    「他們都說什麼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這個楚君歸，手段不簡單啊。」林玄尚冷笑。

    林兮急道：「叔叔，你別瞎說！君歸就是一個老實大男孩，他哪有什麼手段？」

    「哼！看得準，下手快，不惜血本，這還叫沒手段？兮兮，你還小，哪知道那些男人的不擇手段？」

    林兮哭笑不得，解釋道：「哪有這回事！君歸從來沒對我有過非分之想，我和他之間就是單純的合作。而且他還救了我不止一次。」

    「嗯，為了救你，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一條手臂，這等決斷，就連我也是佩服的。」

    林玄尚頓了一頓，道：「可是他跟你無親無故，更無多少接觸，若非為了你的身份地位，怎麼會這麼做？」

    「你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壞！君歸很單純，也很善良。」

    林玄尚嘆了口氣，說：「這世上單純善良的人或許有不少，但你的身邊絕不會有。「

    林兮品味著這句話，臉色微變。

    林玄尚哼了一聲，說：「我剛派了兩個人過去，要好好摸摸這小子的底。不管他藏了什麼秘密，在小王他們兩個的手下一過，都得老實交待！」

    「不要！」林兮有些急了。

    「沒事，他們有分寸。」林玄尚笑道，然後補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看看。」

    他伸指凌空虛點，房間中就出現一面虛擬屏幕。楚君歸正獨坐在一個空曠房間內，看著推門而入的兩個肌肉猛男。

    左首的男人一邊把手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一邊獰笑道：「你就是楚君歸？跟我們走一趟吧！」

    楚君歸只覺莫名其妙，打量著他們身上鬆鬆垮垮的軍服，並沒有看到任何軍銜徽章。

第190章 初審過關

    兩個肌肉猛男慢慢逼近楚君歸，全身上下每根毛髮都透著不懷好意。

    對於楚君歸來說，這完全是無妄之災，他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再怎麼天真，也知道一下飛船就被帶到單獨房間，然後冒出來這麼兩個傢伙，肯定是有人故意針對。

    楚君歸看看他們鬆鬆垮垮的軍服，說：「想我跟你們走也可以，先報出身份，以及帶我走的原因和理由，然後我要看你們的證件。」

    「證件？」兩個肌肉猛男對望一眼，其中一個指了指自己的臉，冷笑道：「這是第九艦隊的地盤，我們兄弟兩個還需要證件？老子的臉就是證件！」

    另一個肌肉猛男挽起袖子，獰笑道：「想看證件？也可以，只要你能過得了我們的考驗，就給你看看又何妨？」

    「等一下，什麼考驗……」

    楚君歸話未說完，那猛男碩大的拳頭帶風，已經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伴隨著一聲咆哮：「就是這考驗！」

    砰！砰！

    兩聲悶響過後，楚君歸站在房間中央，眼神有些呆滯。

    在他腳邊，兩個肌肉猛男一仰躺一俯臥，已經失去了知覺。

    試驗體也沒想到，這兩個傢伙居然這麼不經打。枉他們開始時的氣勢如此囂張，沒想到一人一拳就暈過去了。自己也沒打鼻子啊，就是對著眼睛去的，怎麼就打暈了？

    楚君歸看看自己顯得有些纖細的手臂，再看看地上兩個傢伙堪比自己大腿粗的手臂，感覺自己出八成力也沒什麼錯啊，一般人是受不了，但這兩個傢伙長得不像一般人。

    楚君歸蹲下，試了試每個人的呼吸心跳，都很平穩，看來只是暈了過去而已。

    他想了想，又回到原本的椅子上坐好，就此不動。

    以往試驗結束，他就是這樣度過的，直到有研究員來下達新的指令為止。這種時候，任何不必要的動作都有可能引起最嚴重的後果，這些看似空無一物的房間實際上處處都是監控，絕無死角。而且太空基地的房間，還能夠監控到他身體內部最細微的變化。

    於是楚君歸就變成了雕像。

    司令辦公室內，林玄尚也變成了雕像。

    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快得超過了所有人的所有底線。但凡楚君歸多用一拳，也不至於這樣。可現實總是比小說精彩，誰都想不到林玄尚平素非常看重的兩個得力手下在楚君歸面前跟街頭混混沒有兩樣，反正都是一拳，不能再少了。

    林兮呆了半天，才轉頭看了看林玄尚。

    林玄尚指了指畫面，說：「那個，信號斷了？」

    林兮仔細地看，然後搖頭：「沒斷，你那兩個手下還在呼吸呢。」

    「沒斷就好。那個，你剛才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真是一拳？」

    「就是一拳。」

    林玄尚伸指一點，畫面回退，回到了衝突暴發的一刻，然後畫面放緩五倍。

    肌肉大漢慢吞吞地掄起拳頭，砸向楚君歸的眼睛，顯然是想要給他留一個印象深刻。

    另一個肌肉大漢則抱臂冷笑，打算看楚君歸的笑話。

    這時楚君歸忽然出手，對襲來的一拳不閃不避，左右手各出一拳，直接砸在兩個大漢臉上，然後他們就暈死過去。

    楚君歸這兩拳平平無奇，速度也跟普通人差不多。問題是，這是慢動作回放。

    林玄尚面無表情，再把畫面回退重放，回退重放，一直看了三遍這才停下。林兮也在旁邊跟著看，忍不住說：「一拳就暈了？叔叔，這兩人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小王？」

    林玄尚繼續面無表情，「小王正在休假，我不認識他們。」

    「那這兩人是誰？」

    「大概是下面哪個部隊的吧。」

    「這樣嗎？」林兮狐疑地看著林玄尚。

    片刻之後，林玄尚實在受不了林兮的目光，發作道：「這種廢物，我們第九艦隊……嗯，那個，難免會有幾個的。行了行了，不談這件事了！」

    「等一下！你剛剛說要摸他的底，究竟想怎麼做？他畢竟救過我好幾次！」

    林玄尚換上溫和笑容，說：「放心吧，我不會太過分的，肯定是在合理範圍之內。但是這個人的底，還是要儘量弄清楚再說。你要明白，我這當叔叔的，怎麼可能讓不清不楚的人接近你。更何況還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之後。」

    林兮點頭，說：「好吧，可是……」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這件事很複雜，我也得好好安排一下。我們的對手，不簡單的。」

    林兮就道了別，出了辦公室。另有一名軍官領著她前往居處，凌菲則沒有出現。

    等林兮走了，林玄尚方回頭，盯著屏幕中的楚君歸，撫著下巴，自語道：「他奶奶的，我第九艦隊百萬官兵，就不信找不出能收拾你這臭小子的人！」

    林玄尚打開通訊頻道，說：「通知陸雲慷，這個楚君歸就交給他的陸戰隊了。他知道該怎麼做。」

    頻道內響起凌菲冰冷的聲音：「楚君歸嗎？我正在看他的資料。您放心，陸雲慷會知道分寸的。」

    「嗯，記住一點，在沒有找到真正能證明他圖謀不軌的證據前，絕不允許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明白了嗎？這件事如果辦砸了，就讓陸雲慷捲鋪蓋走人吧。」

    「您放心，陸將軍從來不會讓您失望。」

    「那就好。」林玄尚滿意地關了通訊頻道。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把剛剛的監控錄像回放了一遍，皺眉自語：「看不出用了什麼特殊戰技，難道真的只是速度快？」

    他再切換到房間情況，又是一怔，楚君歸端坐不動，和剛才沒有絲毫變化。

    林玄尚看看時間，神色凝重了些，道：「十五分鐘一動不動，有點定力啊小子。」

    端坐不難，難的是沒有絲毫動作，不用任何細微小動作舒緩身體。林玄尚眼力厲害，楚君歸動沒動過，哪怕小手指挪了點位置，也能看得出來。但是楚君歸真的是絲毫未動，就如時光靜止一般，變成了一座萬年不變的雕像。

    林玄尚又打開通訊頻道，說：「讓陸雲慷小心些，那小子不簡單。」

第191章 權限

    「不簡單？」切斷了通訊後，一個並不如何魁梧，可是每根肌肉都精壯如鐵的寸發男人冷笑，然後吼道：「把豹子給我叫進來！」

    片刻之後，一個皮膚黝黑，雙目如電的戰士走了進來，啪的行了個禮，道：「將軍！」

    男人上下看了他一眼，說：「聽說在上個季度的比武中你掉出了前十？」

    戰士黝黑的臉脹得都透出了紫色，說：「那次完全是意外，我提前就遇到了滄龍，也是堅持到最後才輸。」

    「行了，輸就是輸。這樣，我再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戰士立刻挺直身體，道：「將軍放心！」

    「好！那些戰機駕駛員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們陸戰隊嗎，特別是王天明、王暮日那兩兄弟。」

    戰士立刻道：「是要教訓他們嗎？將軍放心，一對二也沒問題。就是拼了這條命，我也要弄殘他們一個！」

    「閉嘴！都是同僚，平時打打鬧鬧，斷兩根骨頭就頂天了，又不是敵人，用得著你去拚命！」

    被男人劈頭蓋臉地一頓訓，豹子馬上蔫了。

    男人稍稍消了點氣，說：「還用得著你出頭？那兩兄弟剛剛被人收拾了，出了個大醜。」

    「真的？是誰出的手？難道是羽將軍？」

    「她還在外面出任務，還沒有回來呢。是這個小子。」

    他手一劃，拉過一面虛擬屏幕，上面出現了楚君歸一拳擊暈王氏兄弟的畫面。

    「這，這是王天明？不可能吧？」豹子驚得合不攏嘴。

    「就是他們，你仔細看看他的動作。」

    豹子反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摸著頭說：「這也沒什麼啊？就是速度快點，力量大點而已。這小子究竟練過格鬥術沒有？」

    男人不動聲色，「為什麼要這麼說？」

    「您看，他發力姿勢都不正規，這一拳要是沒打中，或者沒把對手放倒，根本就沒有餘力打下一拳，也無法閃躲對手接下來可能的還擊。另外，王天明的拳頭都快到他眼前了，他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這哪是正常人的反應？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已經嚇傻了，心裡早就想好了這麼打一下，然後本能地就用出來了。」

    男人若有所思，「有點道理。這樣，你去摸摸這小子的底，藉口自己想。你擅長速度和敏捷，正好對付他。我就只有一個要求，這一架只許贏不許輸！」

    豹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小子幫我們教訓了王家兄弟，這不是好事嗎？」

    男人瞪了他一眼，「王家兄弟怎麼說都是我們第九艦隊的，那小子可是外人。雖說這一戰王家兄弟實在愚蠢，裝傻裝過了頭，變成了真傻，但是他們輸了，別人只會說我們第九艦隊不行。這個臉，就看你能不能掙回來了。你要是不行，我再派別人上，實在不行，老子親自上！」

    「那個……」豹子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沒有！」

    「那就去完成任務！」

    「是！」

    一輛懸浮穿梭車緩緩停在路邊，車門打開，楚君歸從車內走出。車內的駕駛員探出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行了，我就送你到這了。這裡離你住的地方只有四公里，地址在你的個人終端上。祝你好運，小子！」

    楚君歸默默看著穿梭車呼嘯遠去。這種把自己扔在半路上的行為，完全就是有意刁難。只是他一直以為這種事只會在小說或是電影裡才會有，沒想到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個龐大如城市般的太空基地內部道路同樣複雜，簡直就是一個三維立體迷宮，而且伴隨著種種規則限制，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接近。這很正常，畢竟這裡不是民用設施，而是艦隊母港基地，到處都是禁區，哪哪都需要權限。

    好在既然有了地址，那麼個人終端會自動給出最佳路線，無須他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摸索。

    楚君歸啟動個人終端，加載了第九艦隊自動下發的基地地圖，然後輸入地址，選擇了規劃路線。

    不知為什麼，個人終端運行的時間格外的長，整整花了三分鐘，才輸出一條曲曲彎彎的路線。而在平時，計算時間應該是以毫秒甚至更小的單位的。

    楚君歸第一眼就看到了路線總長：15.73公里。

    司機說的沒錯，他現在距離規定住處確實只有4公里，但那是直線距離，假如楚君歸能飛，並且可以穿越一切障礙物，那就是4公里。

    地圖上，有一塊塊模糊不清的區域，這些都是軍事禁區，需要權限。沒有相應權限的話地圖上顯示的就是一片迷霧。

    楚君歸還記得艦隊給自己的權限好像挺高，是上校。不管在哪個機構，上校都會歸入高級軍官之列。就像林兮，現有的軍銜也不過是少校，還要畢業那一天才能正式生效。

    楚君歸伸手在地圖上一處迷霧一點，就看到提示：您的權限不足。

    這時提示旁邊顯示出楚君歸的權限級別，確實是上校沒錯。楚君歸看著上校的綠色字樣，心中一動，伸手在綠色上校二字上一點，於是又彈出一個新的提示：預備役。

    原來是預備役上校……

    楚君歸感覺，第九艦隊這些傢伙的套路，有點深。

    不過刁難也好，欺騙也罷，如果只是多走點路，那麼15公里和50公里對楚君歸來說沒有什麼分別。就算戰甲不在身上，也是一樣。

    楚君歸聳聳肩，就沿著規劃的路線開始走，速度不快也不慢，大致就是普通人慢跑的水平。按這個速度，等他趕到宿舍時很可能已經錯過食堂正經開餐的時間。不過若大的基地，怎麼可能沒有付錢的飯店？

    楚君歸現在也算是手裡有點小錢，太空基地物價再貴，飯也是吃得起的。

    按照路線，楚君歸沒走多遠，就拐進了一條無人街道。街道兩側都是粗大的管道和鋼鐵牆壁，無門無窗，光線也略為黯淡。

    楚君歸腳步稍許放慢，因為前方路口走出一個黝黑男人，一雙豹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

    「楚君歸？」

    「是我，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這裡是第九艦隊的地盤就夠了。」

    楚君歸感覺這傢伙的腦回路似乎有點問題，這裡是第九艦隊的母港，他當然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黝黑戰士也不多話，大步向楚君歸走進，每一步速度都在加快，到最後已經變成一道殘影，向楚君歸撲去！

    楚君歸很是無奈，這些傢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上來就開打，也不說個來由。難道第九艦隊的風格就是這樣，該長大腦的地方長的全都是肌肉？

    豹子已化為黑色閃電，倏忽到了楚君歸面前，一拳擊出。他這一拳完全是虛招，不等楚君歸有所反應，人已到了楚君歸身後，正欲出手，忽見眼前出現的不是楚君歸後背，而是他的臉！

    楚君歸何時轉身的，豹子根本就沒有看清。

    然而能夠在十萬人的陸戰隊中脫穎而出，豹子自然不是庸手。他身體一折，已和楚君歸擦身而過，又到了楚君歸側面。正欲出手之際，已看到楚君歸頭已經快要轉到位了。

    豹子心中一動，沒有動手，而是繞向楚君歸背後。可是無論他如何提速，楚君歸轉身的速度都只比他慢了一線。

    剎那之間，豹子已經繞著楚君歸轉了數十圈，只覺整個基地好像有些不穩。

    他忽然想明白了，自己等於被楚君歸用眼神趕著在繞圈。一想到這點，豹子頓時羞怒交加，怒吼一聲，抓住楚君歸一個動作稍緩的機會，一拳向他臉上擊去。

    楚君歸反應慢了一瞬，等轉過來時，豹子的拳頭已經快到臉上，再也躲不過去了。

    感受著拳頭著肉的感覺，豹子心中剛剛一喜，就見眼前忽然也出現一個拳頭，佔據了整個視野！

    他瞬間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暈過去之前，豹子心中還有兩個念頭：這一拳好快！這一拳怎麼這麼重？

    楚君歸上身後仰，然後慢慢挺直，回歸原位。他摸了摸嘴角，那裡有點腫，並且透著點腥味。

    「嘴角還是破了啊。」楚君歸想著，把那點幾乎等於沒有的血絲擦去。然後他看了看地上的豹子，只見對手眼睛腫得好像饅頭，已經全無知覺。

    「好像也不太虧。」楚君歸沒有理會豹子，繼續按照規劃路線往前走。

    此刻陸戰隊總部裡面響起砰的一聲，陸雲慷手裡的水杯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大廳內有上百人，都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盯著中央的虛擬屏幕，上面正回放豹子和楚君歸戰鬥的全過程。

    只見豹子像個傻子一樣繞著楚君歸狂奔數十圈，然後兩人互毆一拳，一人沒事，一人暈倒，就這樣結束了。

    說實話，一點都不精彩。

    就算流氓打架，也得有來有往吧？

    普通陸戰隊員看不出名堂，高手們則看出不少門道。

    陸雲慷身旁，凌菲冷冷地道:「他輕敵了。」

    陸雲慷沒好氣地說：「我當然知道！」

    凌菲也不動氣，說：「我覺得你該好好敲打一下你手下那些傢伙了。一個個本事不大，自視倒是挺高。」

    陸雲慷冷道：「放心，不會再有輕敵的事了。」

    「最好不要。上面可是有人在看著呢。」凌菲提醒了一句。

    陸雲慷臉色鐵青，喝道：「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