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遊戲畫質和細節不斷進步,不少人玩遊戲的目的不再是打怪升級,史詩級的風景足以讓玩家流連忘返。
就像最近口碑爆棚的《碧血狂殺 2》,開發經費高達 8.4 億美元,打造出讓人歎為觀止的西部世界,一些玩家甚至透過這款遊戲製作風景縮時攝影,4K 畫質可媲美專業攝影師作品了。
實際上在遊戲圈,還真有叫「遊戲攝影師」的職業,他們更像是遊戲旅客,重點是拍攝遊戲有趣畫面而非玩遊戲,這種「拍攝」更準確來說就是遊戲截圖。
遊戲截圖真能成為職業?還真的能,甚至有職業遊戲攝影師每年收入高達幾千萬,不過這件事並沒有你想像中簡單。
遊戲攝影的興起2006 年,玩家 EVA 和 Franco Mattes 在《第二人生》中拍下虛擬人物的肖像照,這幅作品叫《13 個最美麗的頭像》(Thirteen Most Beautiful Avatars),是最早公認的遊戲攝影作品,之後遊戲截圖攝影開始上升到藝術程度。 不過遊戲攝影(In-game photography)為人熟知還是近幾年的事,遊戲畫質提升和遊戲內相片模式(Photo Mode)出現,加上網路普及,讓玩家參與和遊戲攝影傳播提供了更好的條件。 ▲ 逼真的遊戲畫面。
製作越來越精良的沙盒遊戲是孕育遊戲攝影最肥沃的土壤,這類遊戲往往節奏輕鬆,沒有大 Boss 、通關和升級等任務,場景又極具觀賞性,對只想在遊戲裡當遊客的玩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13 個最美麗的頭像》推出後第 2 年,另一款沙盒遊戲《蓋瑞模組》(Garry’s Mod),14 歲玩家 Vioxtar 就透過搭建場景並拍攝,成為圈內小有名氣的遊戲攝影師。 ▲ Vioxtar 的作品。
2009 年發表的《當個創世神》(Minecraft),誕生一大批「遊戲建築師」和「遊戲工程師」之外,也受一大批遊戲攝影愛好者青睞。 ▲ 《當個創世神》的玩家耗費 3 年在遊戲裡搭起故宮全貌。
不過現在最熱的沙盒遊戲莫過於稱為神作的《碧血狂殺 2》,龐大且逼真的細節不時讓人與現實世界混淆。 遊戲角色倒在泥地上後衣服的泥跡和皺褶、會隨著雲層移動變化的陰影、太陽光和水面的折射都栩栩如生。 有網友對比 2005 年以來幾代《碧血狂殺》的畫面,畫質提升十分明顯,4K 畫質讓那些遊戲攝影作品的精細程度媲美攝影雜誌照片。 截圖工具匱乏讓很多遊戲攝影愛好者頭疼,2005 年,《跑車浪漫旅 4》成為第一款包含適當的遊戲內照片模式和濾鏡、完全控制相機的遊戲,但遊戲照片模式的普及經過很久才到來。 為了解決這問題,不少玩家開始使用輝達 Ansel 這類為遊戲玩家設計的截圖工具,玩家可暫停遊戲啟用自由鏡頭,選取不同的角度、位置、焦距和景深截圖,還能後製處理。 這幾年越來越多廠商開始意識,精美的遊戲畫面能吸引更多玩家,遊戲加入照片模式成了標配。另一神作《戰神》也在 1.20 版本追加此模式,廠商也逐漸鼓勵玩家進行漫無目的的「步行模擬」。
畫質提升和技術門檻降低,解鎖了遊戲攝影師的技能樹。現實生活要拍攝火山和南極等極限場景,對攝影器材和拍攝條件有較嚴苛的要求,這在遊戲中都不成問題。 ▲ Leonardo Sang 的遊戲攝影作品。
遊戲攝影的迷人之處在於,玩家足不出戶就能以現實難以取得的視角和角度,拍出令人驚豔的場景。
不玩遊戲拍遊戲,遊戲攝影師的世界在遊戲世界一逛數小時,只為了拍一張滿意的照片,遊戲攝影師可說是最佛系的玩家了。某種程度來說,創作遊戲攝影作品的過程與一般攝影師並沒有太大不同。 33 歲遊戲玩家 Rasmus Furbo 玩了大半輩子遊戲,在某個夏天迷上遊戲攝影,他表示這跟現實中拍照沒有太大不同,但更能控制周邊環境。 如果我自己去旅行,我真的提不起勇氣問陌生人是否願意配合我拍張照,但在遊戲裡不用擔心這些。
身為平面設計師的 Furbo 很快掌握了遊戲攝影的技巧,他的《漫威蜘蛛人》遊戲攝影對蜘蛛人的打光,讓 UI 設計和用戶體驗負責人 Gil Doron 都為之震驚。 《戰神》系列是 Furbo 最喜歡的取景地,已在這款遊戲拍攝 5,000 多張照片,他十分享受穿梭在戰火中拍照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就像戰地攝影師,雖然這些照片並不是特別好,但某種程度卻更寫實。
▲ Rasmus Furbo 的《戰神》照片。
英國 Chris Dicks 在 Instagram 創建了專門展示遊戲攝影作品的帳號,他是業餘攝影師,卻幾乎不玩遊戲,但不妨礙他愛上遊戲攝影。 ▲ Dicks 在《地平線:期待黎明》用俯瞰角度拍下角色 Aloy。
Dicks 通常會在《地平線:期待黎明》的廣闊大地尋找滿意的拍攝地點,有時是森林,有時是山頂,《地平線:期待黎明》也被眾多玩家戲稱為 PS4 最好的攝影遊戲。
攝影師在現實中可能會在倫敦徘徊一整天尋找拍攝好照片的機會,遊戲中也是如此。
其實遊戲攝影不只是玩家自娛自樂的業餘愛好,遊戲攝影也有職業選手,圈內也有像電競大神李曉峰(Sky)傳說般的遊戲攝影師。
不得不提巴西的遊戲攝影師 Leonardo Sang,他把暴力血腥的《俠盜獵車手 V》拍成城市風光大片,最令無數玩家羨慕的是,Leonardo Sang 靠遊戲攝影年收入高達 80 萬美元(約台幣 2,493 萬元)。 ▲ Leonardo Sang 的作品。
Leonardo Sang 與另一位遊戲攝影師 Robert Overweg 發起一個虛擬實境攝影(Virtual Reality Photography)計畫,透過再創作遊戲截圖,達到類似真實攝影的藝術效果。
「遊戲中的汽車後座」(Backseats in Games )是 Sang 最著名的攝影系列之一,他以遊戲汽車後座為視角,將公路攝影風格應用到遊戲攝影。 Sang 本人是電影攝影師,他在遊戲攝影時會參考電影大師史丹利‧庫柏力克的單點透視構圖,也會對圖片較大幅度的後期調整,甚至故意增加顆粒感讓照片更接近底片質感。
除了「汽車後座」, Sang 也創作了不少有意思的攝影系列,比如一個系列就記錄了遊戲不同角色的鞋子。在 Sang 看來,遊戲攝影是一種新類型,遊戲攝影能拍到現實生活難以捕捉甚至不存在的細節。 至於為什麼遊戲攝影師這麼賺錢,看看另一位大神 Duncan Harris 就知道了。遊戲記者出身的 Harris 依靠出色的遊戲攝影技巧,現在同時為 Sony、EA、Bethesda、SE 等遊戲廠商提供服務。 ▲ Duncan Harris 的《快打旋風 V》遊戲截圖。
遊戲攝影師為遊戲廠商提供精美的畫面截圖取得收入,但這有可能帶來一些副作用。一些過度修飾的遊戲攝影作品嚴重偏離原作,玩家被這些圖片吸引購買才發現上當,這種遊戲截圖玩家稱為「bullshots」(screenshot+bullshit)。就像《遊戲市場與公關》一書指出的: 一幅好圖片抵得過評測人士的千言萬語,而這純屬欺騙。
但也同時說出遊戲攝影的藝術和商業價值。
遊戲攝影不只是一張張精美截圖如今大部分遊戲都加入照片模式,意味著給每個玩家一台傻瓜相機,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在遊戲裡拍攝,看似簡單,但就像傳統攝影,業餘玩家和職業玩家之間仍有很大差距。 上文提到的 Duncan Harris 曾表示,不少人低估遊戲攝影師的工作難度,他以一張圖為例介紹自己的創作過程。 看上去不過是一張普通截圖:女孩一腳踢向持槍男子的畫面,但 Duncan Harris 在拍攝這種圖之前,需要調整兩個角色的光線和陰影比例,確認畫面不同部分的占比,確保沒有類似「腳穿過頭」的穿幫鏡頭,使用適當的前景粒子和前景霧來突出空間感…… Harris 稱自己的工作和《國家地理雜誌》攝影師的最大區別,只是遊戲場景可不斷重溫。 另一位職業遊戲攝影師 Berduu 獲得遊戲廠商 EA 的職位,他為了獲得理想的遊戲截圖,採用大量專業工具來調整遊戲中太陽光、時間、霧氣、光源、角色動作和特效,《戰地風雲系列》和《星際大戰:戰場前線 II》都是 Berduu 的代表作。 ▲ Berduu 的作品。
Berduu 透露提供廠商的遊戲截圖通常要先研究遊戲的原畫和設定,並和遊戲藝術總監溝通,選出最佳角度和場景,但作品很少一次就達標,花費幾天製作一張圖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除了用於宣傳,也有遊戲攝影師希望透過這些作品討論一些更嚴肅的社會問題。 比如都柏林藝術家就透過《俠盜獵車手 V》拍攝名為「洛聖都的下沉」(Down and Out in Los Santos)系列,記錄遊戲裡無家可歸和窮困者的境況,並與真實世界的洛聖都貧民區對比。 用這種方式探討這個話題,避開了真實生活拍攝遇到的道德問題,我希望這計畫能在虛擬實境的背景下,對人類的所有權這個問題提出質疑。
▲ Alan Butler 的作品。
遊戲攝影逐漸成為次文化,有人把它視為新媒體藝術形式,但也有不少人認為藝術應該是從無到有的創作,經由遊戲廠商製作的遊戲來截圖不能稱之為藝術。不過,藝術又是由誰定義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