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手機計算機和電話撥號鍵盤的數字都是 3×3 排列，然而兩者數字排序相反。
 ▲ 左為手機計算機程式，右為電話撥號鍵盤。
計算機從上往下 3 行是「789-456-123」，電話撥號鍵盤則是「123-456-789」。兩者功能雖然迥然不同，然而主要功能都是輸入數字。
如今這兩個功能整合到智慧手機，互動卻保持獨立，這都要從計算機和電話撥號鍵盤的演變講起。
計算機的數字鍵盤沿用超過 100 年 如今手機計算機的數字按鍵順序，沿用自早期計算機，這介面的歷史長達 100 多年。  ▲ 計算機鍵盤順序的早期專利。
早在 1916 年，名為 David Sundstrand 的美國人以機床公司 Sundstrand Corporation 名義，獲得一個 3×3 鍵盤鍵位排序專利。編號為 US001198487 的專利，用更有邏輯和符合使用習慣的方式，重新排列數字鍵盤的鍵位。
3×3 的鍵位排列中，數字從左往右、從下往上排行，9 在右上角， 1 在左下角，0 在 9 個數字鍵的下方。
這鍵位排列讓操作人員能單手快速輸入數字，提高易用性。
1964 年夏普生產的首款全電晶體電子計算機 CS-10，是世界第一部具現代意義的電子計算機。夏普前社長佐佐木正帶領團隊研發出電子計算機的液晶顯示螢幕、太陽能儲電板等，讓液晶電子計算機成為人手一部的計算工具，他也因此被稱為「計算機之父」。  ▲ 早期卡西歐 001 計算機，體積龐大且價格昂貴。
卡西歐、夏普、三洋等是當時計算機市場貼身肉搏的對手，這些電子廠商之間的競爭，讓計算機價格在短短十年內不斷下降，從昂貴的辦公設備變成普通人買得起的電子設備。他們後來生產的個人計算機，都沿用「789-456-123」的鍵盤。  如今實體計算機、電腦鍵盤右側的小鍵盤、智慧手機的計算機功能，以及一些數據統計、收銀類機器的數字輸入介面，依然被這個 100 多年前的設計影響。縱使計算機的功能越來越多，新增不少功能按鍵，但數字鍵依然是「祖傳」排列。
有人認為，計算機的設計曾受早期收銀機的影響。由於「0」在計算數值時特別重要，經常會放大、加粗或標紅，這個設計和使用習慣也一直沿用至今。
電話鍵盤順序的唯一最優解如今電話按鍵最常用的是 3×3 排列，1 在左上角、9 在右下角、0 在最下面，最早由美國電話電報公司 AT&T 設計推廣。  ▲ Jean Heiberg 設計的全電木外殼電話。
鍵盤式電話普及前，轉盤撥號電話使用很廣泛。英語單詞表示撥號的「Dial」就出自旋轉撥號盤。1931 年，Johan Christian Bjerknes 和 Jean Heiberg 共同設計了世界最經典的轉盤撥號電話，電話外殼首次全部使用酚醛樹脂（俗稱電木），聽筒放在撥號盤後方，外觀是典雅的黑色。
由於轉盤使用太複雜，內部零件老化損耗後容易發出錯誤的電話信號，於是按鍵式（Push-Button）電話開始登上歷史舞台，並在 1970 年代逐漸取代轉盤撥號電話。  ▲ 按鍵式電話的按鈕通訊原理。
按鍵式電話使用「雙音多頻」（Dual Tone Multifrequency）技術，每按下一個鍵，就會發送一個高頻和低頻的組合信號。比如按「8」，等於發出 852Hz 和 1,336Hz 的組合聲。  ▲ 貝爾實驗室設想的 16 種電話按鍵排列方案及測試分組。
1960 年 7 月，AT&T 大名鼎鼎的貝爾實驗室公布他們確定電話按鍵布局的過程。貝爾實驗室一共準備了 16 個數字鍵盤方案：十字架、倒金字塔、圓環、半圓、斜排、橫排、直排、三行……
為了挑出數字鍵盤唯一最優解，他們邀請實驗用戶參與測試，選擇他們喜歡的方案，同時比對 16 個方法的撥號速度、精確度等。  ▲ 入選第二回合的電話鍵盤方案。
經過第一回合競賽，5 個方案進入第二回合，分別是： - 3×3+1 布局（就是最後勝出的方案）
- 雙行橫排
- 雙行豎排
- 與舊旋轉撥號盤相同
- 速度計排列
 ▲ 「3×3+1」與「5+5 橫排」兩種鍵盤排列的撥號效果很接近。
這回合競爭中，由於參與測試的用戶並不喜歡雙行排列，因此這兩個方案被捨棄。然而「3×3+1」與「5+5 橫排」這兩種，輸入效率和錯誤率都很接近。  ▲ 貝爾實驗室得出的電話鍵盤排列最優解。
貝爾實驗室的工程師對按鍵距離、尺寸、製造難易程度等綜合考量，最終才選定「3×3+1」。後續，方案應用到 AT&T 生產的電話機，並對全球電話廠商產生影響。
計算機鍵盤在 1916 年面世，貝爾實驗室做電話鍵盤測試時，也曾將計算機鍵盤當作測試方案之一。然而整個測試中，計算機鍵盤的使用效果並沒有在前三名。  貝爾實驗室的測試顯示，同樣輸入一串常見的電話號碼，計算機鍵盤需要 5.08 秒，電話鍵盤是 4.92 秒。兩者雖然相差不算太大，然而計算機鍵盤明顯處於下風。
如今銀行 ATM 的數字鍵盤，大部分使用電話鍵盤，也有部分使用計算機鍵盤。一些 ATM 還會多設「00」鍵，簡化用戶操作，以分擔「0」的使用壓力，延長鍵盤壽命。
智慧手機的計算機功能並沒有重新設計，除了將實體計算機的功能移到手機，UI 也盡可能與之相似，這種「懶惰」法，能讓用戶憑先驗知識使用新介面，降低用戶的學習成本。
電子產品另一個有名的路徑依賴就是打字鍵盤。全世界最通用的 QWERTY 鍵盤，於 1867 年出自報社編輯克里斯多福·萊瑟姆·肖爾斯（Christopher Latham Sholes）之手。  事實上，這設計並不是為了打字更快，而是為了打字更慢。當時為了防止機器打字機的字母撞針碰撞卡住，肖爾斯就把出現頻率較高的字母分開，於是 QWERTY 鍵盤誕生了。
QWERTY 鍵盤的打字速度並不夠快，後來還有更「科學高效」的鍵盤來挑戰，但 140 多年來，這個打字鍵盤依然沒有變。
不僅沒有變，從桌機到筆電的實體鍵盤，再到手機鍵盤，依然是 QWERTY 鍵盤的天下。
路徑依賴能讓產品的設計者、生產者、使用者都變懶，縱使沿用舊方案可讓新產品的生產和推廣更省事，但有時也會妨礙產品創新進步。
追求快速更新的時代，已越來越少人會像當年的貝爾實驗室，為了區區鍵盤找 15 個人逐步測試 16 個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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