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第九百八十九章狡兔三窟

    還是平日裡喝的那種茅台酒，此時喝到嘴裡，穆國興卻感到格外的香甜。 一邊說著一些官場裡的客氣話，一邊頻頻舉杯，不管是誰來敬酒都是來則不拒一飲而盡，就這一手又讓這些干部們敬佩不已。

    這些干部們的級別都不高，別說和一個副部級高官在一起吃飯了，平日裡就是見上一面，也是非常困難的。今天看到穆國興如此平易近人，也都大受感動。既然受到感動了自然要有所表示，在酒桌上也只有喝酒是最好的辦法了，不一會的功夫就一個個喝的臉紅脖子粗，有些撐不住勁了。

    陳音浩適時的制止了這些干部們，他可不想在穆國興面前丟他們中組部的臉。微笑著說道︰「「穆書記，根據中央的命令，我們大約於後天就要離開安江返回京城了，你還有什麼指示？」

    穆國興聽明白了陳音浩話裡的意思，他是在問，穆國興對於寫給中央的調查報告有什麼意見，笑了笑說道︰「陳組長，堅持原則實事求是，我相信聯合調查組的大多數同志都會這樣做的！」

    何永來今天晚上也在希爾頓酒店陪省政府來的幾個客人吃飯，臨上車時意外的發現，穆國興的一號車也停在大堂門前的不遠處，一種非常複雜的心理湧了上來。今天上午給穆國興打電話，人家還說沒有時間，有重要的工作要做，現在晚上竟然在這裡吃飯了。

    何永來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坐進了自己的車裡，問他的秘書古旭新︰「古秘書，穆書記今天晚上在這個酒店有什麼接待嗎？你瞭解一下！」

    按理說一個市長秘書的能量應該是非常大的，但是幾個電話打完，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打聽到。

    「何市長，我打了幾個電話，他們都不知道穆書記今天晚上有什麼公務接待！可能是他與家人在這裡用餐吧！要不我再打電話問一問應秘書？」

    何永來擺了擺手︰「算了吧，不是公務接待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去打擾人家了！」

    嘴上這樣說著，可何永來的心理去翻開了嘀咕，沒有時間聽自己的匯報，卻有時間陪家人吃飯，這就說明穆國興對自己的成見還是非常大的。看來，要想求得他的原諒也並非是一件易事啊。看來這件事情必須要抓緊！否則的話要不了兩天穆國興就會又一次召開市委常委會，要是讓他在常委會上解釋五月花廣場的問題，那就是要公開的揭開五月花廣場的蓋子了，只要是上了常委會，事情那就嚴重了！

    何永來想到衛秋祥質問他的時候那副嘴臉，又想起軍分區邵司令看他的時候用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如果穆國興在常委會上提出五月花廣場的問題，那些常委們還不得生剝活吞了他啊，幾十個億啊，打了水漂，儘管這是公家的錢，可誰又會在這麼大一筆巨款面前而不心痛呢。

    如果以前不在財政上卡市委還好說一點，現在要是大家知道，卡住了市委，而錢都填進了五月花廣場那個無底洞，不要說是常委們了，就是市委的那些普通幹部也饒不了他。想必，要不了幾天，各種各樣的舉報信就會像雪片一樣飛到省和中央兩級紀委那裡去。

    老爺子在的時候也許還會有人看在老爺子的面上，能對他處理的輕一點，可現在老爺子已經要離開京城了，再也不肯管這些事情了，他又能依靠誰呢？

    何永來也知道，他是徹底的把穆國興給得罪了，在穆國興剛到任的時候，他就處處與穆國興作對，在財政上想要卡人家。後來又想把穆國興給搞下去，或者說*著穆國興不揭開五月花廣場的蓋子，那些所謂的群眾來信也都是他找人一手炮製的。以穆家的能耐，要想查清楚這些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啊！

    老穆家肯定會對老何家展開反擊的，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誰不會敢啊！是被撤職還是被雙規，何永來想到那些被雙規幹部的慘樣，身上又一次打了一個寒戰。

    古旭新好像發現了何永來的不正常，轉回身來關切的問道︰「何市長，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車裡的冷氣太足了，要不要調高一點溫度？」

    「不用了，我的身體沒有不舒服，古秘書，你問一下穆書記的秘書應一偉，向他打聽一下穆書記的私人電話，我有工作要和穆書記談！」

    古旭新打通了電話，說了幾句之後又馬上掛斷了，轉回身來說道︰「何市長，應秘書說，穆書記的私人電話未經他本人同意，不準對任何人講！」

    何永來點了點頭︰「應秘書有沒有說，穆書記現在在那裡啊？」

    「應秘書說，穆書記正在希爾頓酒店私人宴請聯合調查組的領導。」

    何永來的頭嗡的一聲響了起來，他感到已經被吳墨工給出賣了，也許這個老東西聽到風聲後馬上就改變了立場了，已經和穆國興談好了條件，現在正在一起把酒言歡呢。要是讓他把一些秘密給抖摟了出來，自己還能有個好嗎？

    其實何永來還真的是誤會吳墨工了。此時的吳墨工正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喝著釅釅的苦茶，苦思冥想著如何應付眼前這種亂糟糟的局面。他從今天穆國興的作為和陳音浩轉達他的話，就斷定出老穆家是肯定要收拾他的，現在就是如何讓老穆家不把他收拾的過於慘了，能給他留上個三分面子，也就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穆國興又不肯見他，回到京城要想見到新老兩位五號首長那更是難於上青天。讓誰去做這個說客呢？吳墨工確實頭疼了，數來數去，找不出一個人來能為他說話的。他此時也在暗暗的責怪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緊緊的依靠著何家，怎麼就沒想到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呢？俗話說狡兔還有三窟呢，難道自己還不如一隻兔子了嗎？

    苦澀的茶水喝到嘴裡已經品不出任何的滋味了，當京城帶來的茶葉被他全部喝光了的時候，吳墨工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看了看時間，用顫抖的手指撥通了中紀委李忠勝的電話。

    「李書記你好！我是墨工啊！」

    電話裡傳來李忠勝毫無感*彩的聲音︰「墨工同志啊，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嗎？」

    「李書記，我這次帶聯合調查組來安江，工作做的不好，丟了咱們中紀委的臉了，我要向你承認錯誤，並請求組織上對我的處分！」

    李忠勝迅速明白了吳墨工來電話的意思了，不緊不慢的說道︰「墨工同志，對於你的問題還是等你回來後咱們再講吧！」

    吳墨工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李書記，我知道我這次犯的錯誤很嚴重，我也不奢求組織上對我的寬恕。只是我考慮到咱們中紀委的威信和面子，想請你向中央首長反映一下，念在我多年勤勤懇懇工作的份上，能夠對我從輕處理，！」

    李忠勝沒有正面回答吳墨工的問話，而是反問了吳墨工一句︰「墨工同志，中央這次派你率聯合調查組去安江的任務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好了，現在我要休息了，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可以向中紀委申請延長你們在安江市的調查時間，不必著急回京！」

    吳墨工不愧是一個在官場了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就在李忠勝放下電話的同時，他就猜到了，李忠勝話裡的暗示。

第九百九十章是否忠誠

    李忠勝這是在暗示吳墨工，中央派聯合調查組到安江市的主要任務，是要瞭解安江市主要領導工作情況的。你吳墨工採取不公正的調查態度，只忙著調查穆國興了，而對另一個主要領導安江市的市長何永來卻不管不問的，你這不是違背了中央的指示精神了嗎？

    暗示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告訴吳墨工，只要你調查了何永來的情況，能把五月花廣場工程的蓋子幫助穆國興揭開，也許中央會記住你這點功勞對你從輕處理。穆家也許會看在你這點功勞的份上，不再對你窮追猛打。能抬手放你一馬，這也說不定，就看你自己如何去把握了。

    李忠勝在電話裡講的已經很清楚了，如果吳墨工認為有必要繼續在安江市調查下去，可以向中紀委提出申請，延遲返回京城的時間。其目的除了工作等方面的原因之外，也存在一些要幫一幫吳墨工的意思。畢竟要是把一個中紀委副書記搞得太狼狽了，影響也是很不好的，中紀委的面子還是要顧及一下的。

    吳墨工雖然領會到了李忠勝的暗示，但他卻又一次感到為難了。如果要揭開五月花廣場這個蓋子，雖然可以幫助了穆國興，討好老穆家，但勢必就會牽扯出何永來這個主要責任人來。

    雖然何家老爺子現在已經不再管家裡的事情了，但何世昌這個人的能量相比較他吳墨工而言，還是要大的多。對了景的時候，收拾他吳墨工還是很容易的。

    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吳墨工的名聲在官場中就徹底的臭了。像他這麼一級的高官，腦門上早就貼上了某一個派系的標籤了，如果背叛原來的靠山臨陣倒戈，就會讓官場中所有人所不齒，歷史上這種人物也不少，哪一個封建王朝也都有這種人。清王朝的吳三桂和洪承疇不就是這些人中的典型代表嗎？清朝的乾隆皇帝為此還編纂了一部《貳臣傳》，在這部書裡，乾隆對這些投降變節的人是極盡諷刺。儘管他們也為大清王朝的江山立下了很大的功勞，但是，依然會遭到後人的恥笑和唾罵的！

    雖然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是過去那種封建王朝了，但是幾千年遺留下來的傳統思想，是不會那麼快就完全消失掉的。每一個政治家族都對他們派系的人是否忠誠，作為推薦這個人進步的一條重要標準。

    就拿穆國興來說吧，如果孫書庭不對他那麼的忠心耿耿，穆國興能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把孫書庭從一個副科級的縣委辦副主任，以火箭般的速度，提拔到現在這個正廳級幹部的位置上嗎？

    以小見大，這也正代表了一些政治家族的用人之道。如果吳墨工在這個關鍵時刻對老何家落井下石，以後他也就不用再想在官場上混下去了。試問，又有哪一個政治世家敢收留這種人啊。沒有了這些政治世家的支持，他吳墨工將變的一文不值。

    吳墨工又一次坐不住了，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的轉起了圈。在這麼重大的問題面前，不論是誰也要考慮的周詳更周詳一點。

    也不知轉了多久，吳墨工終於感覺到累了，斜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吳墨工病了，早飯都沒有去餐廳裡吃。在陳音浩去探望他的時候，吳墨工揮退了其他的人。

    「音浩同志，我的身體很不舒服，我估計可能要去醫院裡住幾天了。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認識到自己這次帶調查組來到安江，在調查中沒有堅持原則，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昨天晚上我已經向中紀委的李忠勝同志講過了，並提出了我們調查組下一步工作的計畫，忠勝同志也同意了我的意見！」

    陳音浩此時也鬧不明白，吳墨工到底為什麼突然就轉變了態度。看著他憔悴的面容，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陳音浩此時也做出了一副關心的樣子說道︰「墨工同志，身體有病就去醫院裡治療一段時間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有什麼工作安排，就儘管吩咐吧！」

    「音浩同志，中央派我們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要調查瞭解安江市主要領導幹部的工作情況。現在對市委書記穆國興同志的調查已經結束了，我們在調查中並沒有發現他的任何違法亂紀的現象。至於那一個億的貸款問題嘛，雖然有些違規，但也是事出有因，算不得什麼大的問題！現在對於市長何永來，我們還沒有開始調查。我已經向李忠勝同志請示過了，他也同意我們繼續調查延期回京。你是一個堅持原則的好同志，我希望你能擔負起調查何永來的責任來。

    陳音浩雖然脾氣耿直，但是官場經驗一點也不少。吳墨工的話音剛落，他就明白了吳墨工的意思。這個老狐狸，這是要將功贖罪了，他不好出面調查何永來，卻把這個包袱甩給了自己，他倒是躲到醫院裡到醫院裡偷清閒了。管他呢，調查何永來也是中央調查組的一項重要任務，本來就應該同時調查何永來，卻一直拖到現在。這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也許還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幫一幫穆國興。

    想到這裡，陳音浩微笑著說道︰「墨工同志，謝謝你的信任！我會把這項工作做好的，你就安心的養病吧！」

    陳音浩的動作確實夠了快的了，前腳把吳墨工送進了醫院，後腳就召集全組的會議，傳達了吳墨工的指示，頗有點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樣子。

    「同志們，吳墨工同志因身體不適，住進了醫院。他已經授權給我，帶領大家對安江市市長何永來同志進行全面的調查。我們要接受在調查穆國興同志時的教訓，切實做到堅持原則，實事求是。還是老規矩，分為三個小組，拿出兩天時間來深入安江市的幹部和群眾當中去，聽聽對何永來同志的風評，然後再根據群眾反映強烈的問題，有重點的展開調查。」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調查組的全體人員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不是說明天就要返回京城了嗎？怎麼又要開始繼續調查啊？

    陳音浩好像也看出了大家的心思，笑著說道︰「怎麼，大家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嗎？我問你們，中央交給我們聯合調查組來安江的任務是什麼？」

    「全面瞭解安江市主要領導的工作情況！」

    「這就對了嘛！」陳音浩滿意的笑了︰「安江市的主要領導都有誰啊？一位是市委書記，另一位就是市長了。現在對市委書記的調查已經結束了，下面我們是不是要調查一下市長啊？如果不調查市長，會不會讓人家有意見啊？說我們調查組沒有把市長列入到安江市的主要領導之中。同志們哪，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這是對一個市長尊重不尊重的大問題。如果不調查他，我們怎麼向中央寫這份調查報告啊？所以啊，這次就再耽誤大家幾天時間，盡快的完成這項任務！」

    陳音浩的話裡既有嚴肅也有幽默的一面，大家看著這個一貫嚴肅，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露過笑臉的副組長，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對大家笑了起來，都感到有些奇怪。心想，你至於嗎，不就是組長住院，讓你臨時主持幾天組裡的工作嗎？又沒有真的升你的官！

    這些人想歸想，可對陳音浩佈置下來的任務沒有一個敢違抗的。反正是現在回不去了，那就去調查唄。散會後，調查組的幹部三三兩兩的走出了酒店，一場針對市長何永來的調查就此全面展開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看誰更厲害

    穆國興宴請完了聯合調查組的中組部幹部，回到月亮灣別墅不久，就接到了他父親穆從軍的電話。

    「國興，情況都知道了吧？」

    穆國興想了想，感到父親這句問話還真是不太好回答。

    「爸爸，我只聽聯合調查組的陳音浩和我講過，京城裡的政治形勢發生了一些變化，何永來也突然轉變了態度，其他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本來我也不想給你打這個電話的，可是考慮到早讓你知道一點也好。這一次中央全會上，老何家推薦的兩個人全部落選。老何家包括宋家在內的所有支持者，在選舉的時候突然集體倒戈給了他們一個重大的打擊。何老爺子已經向中央打了報告，要求去外地修養。」

    穆國興這才明白了何永來的態度為什麼轉變的這麼大。可是他又不明白，為什麼老何家的支持者們會這樣做。

    「爸爸，老何家的支持者為什麼會這樣做呢？老宋家這樣做豈不是*著何永來把五月花廣場工程的事情給抖摟出來嗎？這對他們家裡有什麼好處嗎？」

    「嗯，你能考慮到這一些事情很不錯！你現在也是一個副部級的幹部了，有些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一些了。吳墨工在安江市搞的那個偷拍事情，京城裡現在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了。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是一直為各個家族所不齒的。你鐘爺爺為了這件事情勃然大怒，先後去找了新老兩個一號，和一些大的政治世家。在這種情況下，何家那些支持者們誰還敢頂風而上呢？本來老何家提的這兩個人選，估計就是通過了，也只是一個微弱的多數。這樣一來，何家的失敗也就是必然的了。」

    「那老宋家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呢？他們已經和何家達成了一種交易，這不是和何家已經公開翻臉了嗎？」

    電話裡傳來了穆從軍的笑聲︰「哈哈，宋老爺子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啊。在你爺爺那代人當中，素以膽大心細謀略過人而著稱。你想啊，當他知道這些情況之後，以他的謀略和眼光，他會很正確的預料到事情發展的必然結果。所以做出那樣的決定也就不奇怪了」

    穆國興明白了，想必是宋老爺子預料到何家會有這種變故，這才毅然決然的與何家分道揚鑣了。也可以說，宋老爺子是在拿著他們家族的命運進行著一場豪賭。從這一方面來講，宋老爺子這個人確實是不簡單啊。確實是膽大心細謀略過人啊！

    這樣串聯起來一想，事情也就很清楚了，何永來知道了他們家的變故這才改變了他的態度。他向穆國興示好的原因，應該就是要把五月花廣場工程裡面的貓膩抖摟給穆國興。這樣做對何永來將來的利益簡直是太多了。

    首先何永來可以讓穆國興出面去和老宋家斗，鬥的過他呢，何家也就報了他們的一箭之仇，何永來也可以利用穆國興替他擋若干的明槍暗箭。如果穆國興鬥不過宋家，在五月花廣場這個事情他何永來不能說沒有了任何的責任，但起碼也可以減輕大部分。

    這是一個典型的一箭雙鵰的計謀，不管怎麼樣，何永來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假如穆國興鬥不過老宋家，追不回宋維達的欠款，何永來就有話說了︰看看吧，我已經把這件事情全部向你做了匯報，你都鬥不過他，更何況我呢？所以說嘛，對於市財政給宋維達提供擔保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企業排憂解難也是政府應該做的工作，誰又能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啊？這樣以來，你還要我負什麼責任啊？

    穆從軍聽到兒子一直沒有講話，知道他正在考慮問題，也沒有打斷他，拿著話筒靜靜地等著。穆從軍堅信，只要是他的兒子一開口講話，那就意味著他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考慮清楚了。

    「爸爸，對不起，我有些走神了。」

    「呵呵，沒關係，怎麼樣，事情都想清楚了吧？」

    「京城裡的情況由於我還沒到哪個層面，不好亂講話。但是從安江市目前的情況來看，五月花廣場的問題依然是鬥爭的焦點，何永來的背後有能人在給他出謀劃策。今後我的主要對手，將是宋維達以及它背後的那個大家族。」

    電話裡傳來穆從軍滿意的笑聲︰「呵呵，不錯，京城裡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你只要辦好安江的事情就可以了。他們可以想出這種辦法來，你也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借用一下外力嘛。記住，要依靠組織，不能單槍匹馬的去蠻幹！」

    放下電話，穆國興心情愉快的站起來，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現在已經清楚了何永來的目的，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他的父親不是告訴他了嗎，要在適當的時候借用一下外力，要依靠組織嗎？

    鐘靈走了進來，看到穆國興的樣子笑著說道︰「老公，你這是怎麼啦，看你這副樣子，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高興事了。」

    「呵呵，是啊，是有一件高興事，咱們今天晚上咱們要好好的慶賀一下。他們能給我來一個一箭雙鵰，我今天晚上就先給你們來一個一箭五鳳，看看誰厲害！」

    穆國興說著，攔腰抱起鐘靈，臉上帶著色色的壞笑。

    「哎呀，快放我下來，被孩子們看到像什麼樣子！唔……。」

    第二天一上班，穆國興剛批示了幾分文件，應一偉敲門走了進來︰「穆書記，何市長來了！」

    隨著話音，何永來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穆書記，不速之客前來打擾，還請不要怪罪啊！」

    「呵呵，永來同志啊，快請坐！」穆國興迎了過去，一邊和何永來握著手，一邊對正準備泡茶的應一偉說道︰「應秘書，把我從京城帶來的那個好茶給我們泡上！另外，把其他的工作暫時都推遲一下。」

    應一偉泡好了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看到幾個正等在那裡準備要向穆國興匯報工作的局委辦的頭頭們說道︰「穆書記正在和市長談話。請大家到會客室裡去等一下，或者是改日再來！」

    這些頭頭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這個機會了，那裡肯放棄啊。聽到應一偉的話後，都是不聲不響的站了起來，跟著應一偉來到了會客室。但是，每個人都感到很不理解，一向強勢無比的何市長，怎麼突然就來到書記的辦公室裡哪。

    看到這些頭頭們一個個露出驚訝的神色，應一偉笑了笑給他們沏好了茶，坐回到辦公椅上開始整理他的文件來了。但是，卻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兩隻耳朵上，仔細聽著穆國興辦公室裡傳來的細微的聲音。

    對何永來的突然來訪，不僅那幾個局委辦的頭頭們感到吃驚，就是作為穆國興秘書的應一偉也是大惑不解。這個一貫強橫跋扈的市長自從參加了市委大樓的搬遷典禮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穆國興的辦公室，今天到底是為什麼竟然不請自到呢？等一會可千萬別再打起來了。

    應一偉在這裡擔著心，可穆國興的辦公室裡的情況，卻與他想像的截然相反。何永來品著穆國興從京城帶來的好茶，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穆書記，你這是極品大紅袍啊！這種茶我也好久沒喝過了！」

    穆國興笑了︰「不會吧，永來同志！你回京的時候，老爺子就沒有送你一點？」

    何永來一臉尷尬的說道︰「呵呵，老爺子的客人多。我回去的時候，能跟著喝上一杯就不錯了。想讓他老人家送，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可惜啊，以後就是想喝也喝不到了！」

    「我這個茶葉呢，也不全是老爺子送給我的，我鐘爺爺也是隔三差五的支援我一點，所以我才能經常飽飽口福啊！」

第九百九十二章利益要最大

    何永來明白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他是在說，穆國興的身後不僅站著自己的家族，還站著一個強大的老鐘家。 但從這一方面來講，也就遠不是你何永來能夠比擬的。

    「穆書記，咱們都是從京城裡來的，有些話就不必要拐彎抹角的了，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老何家發生的事情了吧！」

    穆國興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楮注視著何永來，想聽聽他到底要講些什麼。

    「我爺爺今天就要離開京城了，我也沒有時間回去送他老人家，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很難過！」

    這小子是想打悲情牌！穆國興的腦子裡立刻出現了這個念頭，依然不動聲色的看著何永來。

    何永來看到穆國興不為所動，在他的目光的注視下，感到自己就像是被剝光了似的展現在他的面前，心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公子哥怎麼就這麼厲害啊？與他鬥了這麼長時間了，就沒有沾過他半點便宜。早知道如此，當初又何苦和他斗啊！要不是爺爺為了得到老宋家的支持，鬼才願意理宋維達那個紈褲子弟哪「穆書記，我今天來這裡是要向你承認錯誤的。其實，你早就猜到我來找你的目的了吧！」

    穆國興依然沒有接何永來的茬，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可讓何永來鬱悶大了。一個人只要是不開口說話，你就是是個神仙也猜不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更何況何永來還不是個神仙呢！

    何永來心頭一陣火起，但是，想了想又把這股火給壓了下去。他本來就是要來求得穆國興的諒解的，要是在人家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兩人勢必會談崩了，被穆國興趕出辦公室都是有可能的。這樣一來何永來的希望不就徹底的破滅了嗎？問題是，何永來還有發火的資本嗎？

    「穆書記！」何永來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在你剛到安江市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由於一些誤會使我對你不夠尊重，對市委的工作不夠支持。現在我已經意識到，我犯這個錯誤的性質是嚴重的。我要向你、向市委作檢討！」

    說完這句話，何永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國興，發現穆國興臉色依然平靜，正在注視著他，還是沒有開口講話的表示。這時的何永來，感覺到他就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在法官威嚴的氣勢面前，不得不主動的交代自己的問題。

    「穆書記，我在用人方面也違反了組織原則，提拔和任用了一批不符合幹部使用標準的人，給市委和您的工作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也影響了安江市工作的順利開展，在這一方面我也要檢討！」

    看了看穆國興依然沒有講話的表示，何永來只感到穆國興身上那種威嚴的氣勢已經把他壓的快要喘不上氣來了，這時他才真正領教到了穆國興的厲害！也知道為什麼穆國興會有一個神眼判官的稱號了。在這種情況下，想必沒有一個人能在穆國興面前有所保留和隱瞞的。

    何永來在心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取過了他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袋，雙手遞給穆國興。

    「穆書記，這是市財政給宋維達在五月花廣場建設擔保貸款的所有資料，」

    謝天謝地！穆國興終於開口講話了，可他講的卻不是何永來想要聽到的。

    只見穆國興輕輕的推開了那份文件嚴肅的說道︰「永來同志，對於五月花廣場財政擔保貸款的問題我已經全部瞭解清楚了。對於這個問題我是這樣認為，你應該把他向省委或者是中央講清楚！理由也很簡單。第一，他是在我上任之前發生的問題，我沒有必要替別人擦這個屁股。第二，這件事情責任重大，牽扯面廣，遠不是安江市委所能解決的了的，必須要更高一級的領導來處理這件事情。第三，如果你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勢必要拿到常委會上進行討論的，你想他能產生一種什麼後果啊？」

    穆國興這一番話一說出口，就把何永來準備了一夜的說辭全部給擋了回去。何永來想了想穆國興說的這三個理由，都是非常客觀的，讓人找不出半點漏洞來。

    穆國興說的這番話擺明了就是告訴何永來，你何永來在我上任之前惹出來的麻煩，憑什麼讓我去給你擦屁股啊？這麼一件牽扯到幾十個億款項的大事，你為什麼不經市委常委討論也不向省委匯報呢？原來沒有匯報，那是在我穆國興上任之前，你何永來膽大妄為做出來的事情，現在你家裡的後台已經倒了，你是不是要主動的向省委匯報一下啊？省委怎麼處分你，那是省委的事情，我穆國興可不想替別人做那個惡人。免得給人留下一個我穆國興不能容人的印象。

    至於最後的一個理由嘛，那就更簡單了，何永來就是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得出來。如果把這件事情拿到常委會上進行討論，那些常委們一聽到幾十個億都被你何永來填進了五月花廣場的那個黑洞裡了，這些常委會有什麼表示啊？

    何永來想到這裡，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悲哀的想到穆國興是不肯原諒他了。這件事情要是匯報到省裡，那還會有好果子吃啊，這麼大的一件事，省裡也不敢做主，肯定會上報中央。

    也許要不了多久，中央文件處分他的就會下來了。何永來甚至連文件上的內容都想到了︰何永來同志因工作嚴重失職，自即日起停止工作，經有關部門調查後再做處理！

    何永來面如死灰，心裡在不住的念叨著兩個字︰完了！到了這時，何永來也顧不得他公子哥的臉面了，也忘記了自己副部級幹部的身份了，可憐巴巴的說道︰「穆書記，我知道我犯錯誤的性質是很嚴重的，你也不會原諒我的。但我還是想請你幫幫我，如果你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從今以後我會一切行動都服從市委的指示，聽從您的調遣！」

    穆國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昨天晚上穆國興就想好了對付何永來的一切辦法。他覺得何永來肯定會在最近幾天再來找自己談的，而和自己談話的最後結果也必定是樹白旗投降。

    穆國興也預料到了何永來的下場。如果何永來向省委匯報了五月花廣場這件事情，必然會被省委報告給中央，何永來被停職查辦是毫無懸念的。到了那時，中央又會給他派來一個新市長。而中央為了制衡他這個太子，一定會派一個和他身份背景查不多的人來，到時候兩人之間必然又要開始發生一番爭鬥！

    對於鬥爭，穆國興道是不懼怕，可是那樣也就苦了安江市的老百姓了。市委書記和市長整天鬥來鬥去的，誰也沒有心思好好的工作。由此而引起的後果就是，安江市的工作將受到很大的影響。經濟發展停滯不前，甚至引起倒退！兩人到頭來也必然斗的兩敗俱傷，被中央雙雙拿下！

    這可是不是穆國興想要的結果。中央如果拿下了何永來，再給他派來一個強勢的市長，遠不如留下一個向他徹底投降的何永來得到的利益要更大一些。這樣的話，穆國興就可以放開手腳大膽的開展工作了。憑著他的能力，安江市的經濟又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的階段，由此而奠定穆國興向更高一級發展的一個堅實的基礎。

    正是基於這些原因，穆國興才覺得要幫一幫何永來。因為他知道，幫了何永來其實也就是在幫他自己。這樣以來，穆國興必然在其他的政治世家面前可以賺一個心胸寬廣，能容人的好名聲。讓昔日的敵人替自己歌功頌德，比自己人的吹捧可是要真實的多，可信度也跟高。

第九百九十三章品德的考量

    穆國興看了看可憐巴巴的何永來，一種勝利者的喜悅從他的心中升了起來，他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夠伸出手來拉何永來一把，倒不是奢望他能對自己忠心耿耿，起碼今後會揪住他的小辮子讓他老老實實的聽自己的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嘛！

    「永來同志，不要這樣嘛，你也是一個副部級幹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呢？讓我都為你感到臉紅！」

    何永來尷尬的說道︰「穆書記，我說的是心裡話，如果我被拿下去了，中央必定會派一個新的市長來，你想是要一個和你爭鬥不休的市長呢？還是要一個老老實實聽你話的市長？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肯定會選後者的。 而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穆國興心裡微微有些吃驚，看來這個何永來並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繡花枕頭，還確實有幾分能耐，竟然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找出這麼一個和自己討價還價的籌碼來。看來，今後即便是留下他，也是要處處防備一些的，是不是的敲打他一下，免得他再出什麼⼳蛾子！

    「永來同志，對於鬥爭嘛，我並不懼怕任何人。翻開我們黨的歷史來看不就是一部鬥爭史嗎？在鬥爭中求的團結，在團結中求得進步！我的話想必你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何永來吃了一驚，他知道穆國興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穆國興並不是一個害怕鬥爭的人，而是一個善於在鬥爭中取得進步的人。這一段時間的兩人之間的鬥爭不就可以很好的說明這個問題了嗎？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你何永來甭想那這一套來和我討價還價，你現在已經沒有了那個資格，要麼老老實實聽我指揮，要麼自己去省委講清楚你的問題。

    何永來想來想去，只感覺他想孫猴子一樣是無論如何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垂頭喪氣的說道︰「穆書記，你贏了！我也輸的心服口服！能輸在你的手裡我不怪任何的人，只怪我的能力不夠啊！你說吧，想要我怎麼做？」

    穆國興滿意的笑了︰「永來同志，其實我們都是在為這個國家的人民而工作，工作當中有些分歧這是很正常的，衡量是非的唯一標準就是要看他符合不符合人民群眾的利益，這是非常重要的！」

    穆國興端起杯子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有繼續說道︰「咱們來分析一下你在安江市這幾年所作的工作，首先你在用人方面就存在著很大的缺點。現在官場上有一種風氣，就是，誰是誰提拔起來的，就成了誰的人，這很不正常啊！我們都是國家幹部，怎麼能拉幫結派搞山頭主義呢？」

    「從具體的情況來分析，上次被雙規的那六名正處級幹部，還有原財政局局長金良宜，這都是你*著前任市委通過對他們的任命的。事實證明，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還有那個施可波也與你走的非常近，難道這不足以說明你在用人方面存在嚴重的問題嗎，」

    此時如果有人看到一個剛剛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在用一副嚴肅的樣子，批評一個年齡遠比他要大得多的人，一定會感到有些好笑。但是，這裡是官場，在官場是不論你的年齡的，也不會講究尊老愛幼那一套。

    在官場裡只要是官夠了大，下級的年齡就是再大，也照樣要老老實實的聽著年輕上司的訓示，不能也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示。你就是不想聽也得裝出一副虛心的樣子來，誰要是不這樣做，那就是不尊重領導，對領導的指示陽奉陰違，一大堆大帽子就會從天而降，直到把你壓死。

    穆國興和何永來的這場談話，也是如此，讓何永來不敢有不滿的意思。雖然這是建立在穆國興吃準了何永來不敢反抗的基礎上，但是，穆國興說的很有道理，也讓何永來找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來。人家做的事情讓人信服，說的話讓人口服，你憑什麼不聽人家的！

    「何永來同志，下面咱們再談談你在工作當中所犯的錯誤，第一，市財政局在四年時間裡未經過審計，據市委瞭解到的情況都是你極力阻攔的結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第二，市財政局在你的授意下私設小金庫，數額竟達一點四個億，你不知道這是嚴重的違法亂紀行為嗎？第三，你在統計局上報統計數據時，指示下面的幹部嚴重虛報經濟增長數字，騙取政績。難道你不知道你是在違法嗎？第四，你以市財政緊張為名，利用財政來卡市委的脖子，*迫市委多次同意你的不正確提議，你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問題嗎，嚴肅的說你是在反黨。第五……」

    何永來這時再也坐不住了，他沒想到穆國興來到安江市這短短的幾個月裡，竟然把他做的這些是給調查的清清楚楚，不要說別的了，就憑這幾條，只要穆國興把他的這些問題報告給了中央，任憑是誰也是保不了他的。

    看到何永來要開始說話，穆國興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永來同志，稍安勿躁！我講完了以後會給你講話機會的！」

    何永來馬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在這種情況下，哪裡還有他說話的份啊？乖乖的聽著就是了。

    穆國興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在市政府的工作當中，你未能做到依法行政，權大於法的現象屢屢發生，因此群眾反映強烈，現在市委督察室已經收到了很多的群眾舉報心、信，對此，你難道不該負點責任嗎？第六，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你未經市委批準，擅自為以市財政給宋維達作擔保，貸款達七十個億，致使各家銀行每個月都在扣市裡的財政收入，現在還有四十多個億沒有還清。這七十個億是人民的血汗錢，是這個國家的錢，你有什麼權力能隨意支配這方面的問題，你能向省委和中央解釋的清楚嗎？你這是在瀆職，是在犯罪，你知道不知道？」

    趁著穆國興又一次喝水的機會，何永來期期艾艾的說道︰「穆書記，我知道我錯了，我實在工作方面考慮的不周到，今後我一定要注意這方面的事情！」

    穆國興感到，還沒有把何永來徹底的打敗，他還在狡辯，一臉嚴肅的又說道︰「何永來同志，你認為你只是在工作方面考慮不周到才犯的錯誤嗎？我不否認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你要從你的自身方面找一下原因，我認為，你在思想上還存在著嚴重的問題，遠的方面咱先不說，咱們就從我來到安江市任職之後說起吧，在市委宿舍裝修的問題上，你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在聯合調查組的事情上你又做了些什麼？在調查組偷拍我私生活的照片的問題上，你又做了些什麼？那些寫給中央的所謂的舉報信，又是出自誰的授意？」

    如果剛才，穆國興只是指出了何永來工作上的錯誤，何永來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說到這方面的問題上了，那就是牽扯到一個人的品德方面了，作為一個政府官員尤其是高級官員，對於品德上的考量是非常重要的，要不的話，為什麼京城那些政治世家們再聽到老何家竟然指使人調查穆國興的私生活時，對那麼毅然決然的和他們分道揚鑣呢？

第九百九十四章想清楚再來談

    何永來被穆國興這一番話，批的是張口結舌，耷拉著腦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在他以為辦的一些非常秘密的事情上，都被穆國興掌握的清清楚楚。他也不知道穆國興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調查的這麼清楚，知道的這麼多！

    事情還沒完，穆國興又說道︰「像你這種人，還有什麼本錢來和我討價還價？你不就是以為和我的身份差不多，想要為你們何家在安江市乃至順海省經營一塊地盤嗎？我告訴你，安江市和順海省是人民的地盤不是哪一個人的。你比北山省的莫震東還要厲害的多嗎？老莫家比你們老何家的勢力難道小嗎？我告訴你，自古以來邪不勝正，一切醜陋的現象只要暴露在陽光之下是長久不了的。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不要再抱著一些其他的幻想了，還是要認清目前的形勢。今天你的態度還極不端正，你回去想明白了再來找我談！否則的話，我將召集常委會討論你的問題，並向省委和中央如實匯報！」

    穆國興說完，回到了辦公桌上按鈴召來了應一偉。

    「應秘書，那幾個等著匯報工作的同志已經等的很久了吧？現在你先送何市長出去！」

    何永來站了起來，走到穆國興的辦公桌前，鼓足了勇氣說道︰「穆書記，我會認真反省我的問題的，我想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再向你匯報一次工作。」

    不管怎麼樣，在應一偉的面前還是應該給何永來留點面子的，穆國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永來同志，我也相信你能想明白我今天和你講的這些話，你想找我談的時候，可以直接和市委秘書長孫書庭同志聯繫。我最近工作也很忙，儘量抽時間和你再談一次吧！」

    穆國興話裡的意思很明確，何永來要想找他談，就必須先和市委秘書長孫書庭聯繫預約，否則的話，何永來要是再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穆國興也是不會見的。

    這句話還包括另一層含義，就是穆國興已經不把何永來當做一個搭檔，或者說當做一個市長來看了，而是直接就把他當做了一個下屬來看待。這就是明著告訴何永來，從現在開始，你何永來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老老實實地聽招呼，要是不老實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收拾你。

    這句話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何永來的臉上。無論是誰都會受不了的。穆國興就是要激怒何永來，看看這個公子哥是不是真的服了。如果何永來開口反駁了，穆國興收拾起他來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看到何永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連個屁也沒敢放出來，就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辦公室。應一偉明白了，這個昔日不可一世的何市長，是徹底的敗在了穆書記的手中了！

    何永來剛回到辦公室，市政府秘書長謝建新敲門走了進來。看到何永來的臉色蒼白也嚇了一跳，搶先給何永來泡上了一杯茶，關切的問道︰「市長，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這個小古是怎麼搞的嘛，領導的身體也不知道注意一下！「何永來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對謝建新說︰「秘書長，我身體沒什麼，這件事情也不能怪小古，可能是天氣太熱了。說吧，有什麼事情？」

    「市長，中央聯合調查組打來電話，明天上午九點鐘要約你談話。如果你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和他們講一下改時間再談？」

    何永來此時就想要虛脫了似的，剛被穆國興批了一頓，聯合調查組又要約談自己，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啊！以身體不適為理由顯然是不合適的，再說了，你躲過了初一還躲得過十五嗎？該來的是遲早要來的。

    想到這裡，何永來強打著精神，擠出一副笑臉來，對謝建新說道︰「秘書長，時間就不要另外再改了嘛，我也早就想和中央調查組的同志見見面了，和他們好好的聊一聊。這件事情你就安排吧！另外，你替我記住，市委那邊有好多的車都已經到了即將要報廢的年限了，你統計一下，去購置幾台車，給他們替換一下。記住，不能違反規定超標準購車！」

    謝建新滿臉疑惑的走了出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把古旭新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小古啊，今天我可要批評你了，我看市長的臉色有些不對，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你作為一個市長的秘書，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

    古旭新嚇了一跳。雖然他是市長的秘書，但還是要接受秘書長領導的，急忙解釋道︰「秘書長，市長去穆書記辦公室之前一直是好好的。他從穆書記辦公室出來之後我才看到他的臉色有些不對，本來我想要向你匯報來著。可是，市長剛回來，你也來了，也沒給我這個匯報的時間。我的工作沒做好，還請您批評！」

    謝建新明白了，何永來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的原因，肯定是吃了穆書記的憋屈了，這才變成這樣！

    作為謝建新這一級的幹部，尤其是一個市政府的大管家，雖然和孫書庭都是秘書長，但遠遠比不上孫書庭來的風光。道理嘛，也很簡單，孫書庭是市委秘書長，市委常委，行政級別是正廳級。謝建新呢，是市政府秘書長，其行政級別就只能是副廳級。雖然兩個人的級別相差了這麼一級，但絲毫也不影響他們這一級幹部對市裡主要領導消息的掌握。

    這一段時間，謝建新始終在為何永來捏著一把汗，確切的說，也是在替他自己捏著一把汗。他也知道，自從穆書記來到安江市後，每一次在常委會上，穆書記都讓何市長吃了敗仗，把何市長搞的是有苦難言，毫無辦法。

    前幾天，中央派來的聯合調查組，何市長確實高興了一陣子，可不知怎麼回事，從昨天開始，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再看到何市長的時候，卻發現他臉上就像是掛了一層寒霜一樣，嚴肅的嚇人。謝建新就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但是，像他這種級別的幹部，是根本不會知道高層的一些消息的，儘管他多方打聽，卻一直沒有打聽到一個確切的消息。

    當聽到古旭新的匯報後，又聯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張報紙，謝建新有點明白了，肯定是何永來這個太子爺的家族，在剛剛召開完的中央全會上受到了重挫。謝建新又聯想到何市長是從穆書記辦公室裡出來後才變了臉色，他就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安江市的天這次恐怕要真的變了。

    正當何永來在辦公室裡心神不定的時候，穆國興卻接到了一個好消息，這個消息是省紀委書記欒夏書打電話告訴他的。

    「國興同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經過我們紀委幹部連續不斷的攻心，施可波終於在昨天交代了他的問題。好傢伙，他在一個五月花廣場工程中的受賄就達到了一個多億，這麼一條大蛀蟲，不要說在我們順海省了，就是放眼全國能有幾個啊！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意外的消息，施可波在交代當中，還扯出了安江市的兩個副市長富紅輝和武新利，你是不是感到有點吃驚啊？」

    其實對於富紅輝和武新利的問題，穆國興早就掌握了，只是他不想讓方平逸感到為難才先把施可波拋了出去。以穆國興的設想是，先把施可波給收拾了，斷掉何永來在常委裡的一條臂膀，然後再把這兩人的問題匯報給方平逸。以調整工作為名，把這兩個人調離安江市，慢慢的收拾他們！

第九百九十五章有沒有問題

    這樣做的目的，一個是可以避免引起安江市和順海省官場上大的震動，二來也可以向方平逸示一下好，不至於讓他在中央面前太難堪。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不用自己向方平逸匯報這兩個副市長的問題了，現在施可波就把他們給咬了出來，這倒讓穆國興有些意外了。

    正在穆國興琢磨的時候，欒夏書又說道︰「國興同志，還有個情況要向你通報一下，就是你上次讓我留心的那件建設局質檢科科長韓羽奇的案子，施可波也交代了，是他指使人給韓羽奇栽的髒，也可以說韓羽奇同志是冤枉的。最近幾天我們省紀委將和省檢察院省、高院取得聯繫，盡快的無罪釋放韓羽奇。至於，善後事宜嘛，那就要有你們安江市委來解決了！我估計啊，通過韓羽奇這件案子，可能又要牽扯到一批人，又要夠你忙活一陣子了！」

    穆國興心中一動，他想到，施可波擔任了這麼多年的政法委書記，已經把政法系統經營成了他的獨立王國，政法系統幾乎有一半的幹部，都是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市公安局局長田書江原來是交警支隊的支隊長，也是因為靠上了施可波，才在不到五年的時間裡就被提拔擔任了目前這個職務。這兩個人之間會不會還有什麼牽扯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壞了！穆國興預感到安南市的打黑行動一定會出問題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請省紀委查清施可波是否與田書江有勾結，如果沒有公安人員在內部的協助，施可波是很難給韓羽奇栽贓的。

    「欒書記，施可波有沒有交代他與公安局局長田書江之間有什麼問題嗎？」

    「施可波這個人是干公安出身的，反審訊能力非常的強，我們掌握了一點證據才能*著他交代一點。沒有證據的，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的。我估計他還是在幻想有些人能夠來保他。你們那裡的那個何市長，不就是他的一個很硬的後台嗎？」

    穆國興想了想情況確實如此，警察對於審訊這一套都是非常熟悉的，更何況施可波就是一個警察出身的政法委書記呢？省紀委的同志也不知道費了多少的精力才撬開了施可波的嘴巴，讓他交代出在五月花廣場工程中收受賄賂以及栽贓陷害韓羽奇的問題。

    想到這裡，穆國興感到，手下可信任的人太少了。如果李青山在這裡的話，這些事情也就不用他來*心了。但是，現在調李青山來安江的時機還不成熟。雖然何永來已經初步的認輸了，可是誰知道老何家在省裡的那幫代表人物，會再出點什麼⼳蛾子啊？

    「欒書記，我想請你們省紀委幫我一個忙，能不能重點審訊一下施可波與田書江之間的關係，看看這兩個人之間是否還存在著什麼貓膩。因為這件事情非常重要，牽扯到我們安南市打黑的工作。要是派一個有問題的公安局局長去負責這個案子，那問題可就大了。」

    電話那邊傳來的欒夏書爽快的聲音︰「穆書記，你說的確實是個大問題。這樣吧，我馬上讓專案組的同志重點審問施可波與田書江之間的關係！不過，根據我們這一段時間的觀察，要想從施可波嘴裡套出點什麼來可是不容易啊，這需要時間。」

    穆國興笑了︰「哈哈，欒書記，對於這個問題你不要擔心。我這裡有兩個人，是我來到安江後從軍委特勤大隊借來的。這兩個同志，對於審訊這一套可是非常的精通啊。我在巡視組時，在調查北山省靖山市公安局局長沈有仁的時候，最初他也是死不開口，被這兩個人做了幾次工作後，就竹筒倒豆子全部交待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這兩個人暫時轉借給你用一下。」

    「哈哈，你穆書記可就是神通廣大啊，連軍委特勤大隊的人都能借來。既然你有這麼兩個寶貝，那就好辦多了，徹底撬開施可波的嘴巴也就指日可待了。」

    兩人又就施可波的這個案子交換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就結束了這場通話。

    穆國興按鈴召來了應一偉︰「應秘書，請你和紀委陳書記聯繫一下，如果他有時間的話請他到我的辦公室裡來一下！」

    剛批閱了兩份文件，陳彥靖就敲門走了進來。

    「穆書記，您找我？」

    「呵呵，彥靖同志，快請坐！」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應一偉泡好了茶也沒有來得及喝，穆國興就直截了當的問道︰「彥靖同志，我今天找你來是有個重要情況要向你瞭解以下。在被我們雙規的這些貪官們的交代材料裡，有沒有牽扯到公安局局長田書江的？」

    陳彥靖迅速理解了穆國興的意思，穆書記這是準備要對田書江下手了。看來，這個年輕的太子確實是一個狠角色，省紀委前腳雙規了施可波，他後腳就要對施可波的手下進行清理整頓了。可是又一想，穆國興做的也並不過分，公安局是個非常重要的部門，哪一任市委書記都會把他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的，要是讓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去擔任公安局長，想必誰晚上也不會睡好覺的。

    「穆書記，對於這方面的工作我們確實還是疏忽了。在審訊這些貪官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涉及到田書江，這些人的也沒有主動交代的。您也知道，現在這些貪官們只要是被雙規起來了，一般都是紀委掌握了多少證據他就交代多少，多一點也是不肯說的。」

    穆國興又問道︰「田書江這個人的情況你瞭解嗎？請把你掌握的講一下！」

    「對於田書江這個人的情況，我還是知道一點的。他五年前是交警支隊的支隊長，工作做的還是不錯的。三年前被提拔為市公安局的副局長，負責治安工作。去年是由施可波提名，常委會通過了對他局長的任命。」

    穆國興心想，看來田書江的提拔還是符合組織程序的，五年時間升兩級也是正常的。

    「田書江這個人和施可波的關係怎麼樣？」

    「由於田書江是施可波力主提拔起來的，兩個人走的比較近，也是可以理解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田書江這個人的工作能力和其他的表現怎麼樣？」

    「要說起田書江的工作能力來，我個人的看法是一般，並不是太強！特別是對一些大案要案的偵破領導方面，他還有一些不足。比如說去年對建設局韓羽奇涉嫌販毒一案，由於證據不足，曾被檢察院連續兩次把案子給退了回來。這件事情把田書江搞的很狼狽，最後還是在施可波的壓力下，檢察院才提起了公訴。但是，韓羽奇和他的家屬對這個案子不服，多次向有關部門申訴，我們市紀委也收到了他們的申訴信。但是，由於這件案子牽扯面太大，再加上其他一些方方面面的原因，遠不是我們紀委一個單位可以解決得了的，所以，這件案子就擱了下來。」

    穆國興想了想，感到田書江肯定在韓羽奇這個案子當中扮演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從這件案子來看，檢察院並沒有和施可波攪在一起，否則的話，他們不可能兩次把案子都退回給公安局。而他們對韓羽奇提起的公訴，也是在施可波的壓力之下才進行的。

    現在施可波已經交代了他是栽贓陷害韓羽奇的罪魁禍首，那就利用這個案子，調查一下公安局局長田書江，在這個案子裡應付的責任，以此為突破口，查清楚田書江究竟有沒有問題！

第九百九十六章兩場不同的談話

    「彥靖同志，剛才省紀委欒夏書欒書記已經給我打來電話，施可波已經交代了他栽贓陷害韓羽奇的犯罪事實。我認為韓羽奇這件案子並不是那麼簡單，如果沒有人配合施可波，他是絕對做不成這件事情的。所以，我認為田書江這個人有可能也參雜進這個案子裡去了。你們市紀委要從這件案子入手，展開秘密調查，看看田書江這個人有沒有牽扯到裡面，如果牽扯到裡面了，牽扯的又有多深！」

    陳彥靖心領神會的回到了他的辦公室，抽調了幾個精幹的紀檢幹部組成了一個秘密調查組，由他親任組長，開始了對田書江的秘密調查。

    在穆國興與陳彥靖談話的同時，市政府何永來的辦公室裡，中央聯合調查組副組長陳音浩帶領幾個調查粗組成員，也在與何永來進行著另外一場談話。

    「永來同志！」雙方寒暄過後，陳音浩開始講話了︰「今天我們中央聯合調查組與你進行談話，請你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如實向調查組講清楚一些問題。」

    這句話一說出口，辦公室裡的氣氛立刻就有些緊張了起來。何永來看到陳音浩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就裝出一副微笑的面容說道；「呵呵，陳組長不要那麼嚴肅嘛，我能有什麼問題向你們陳述啊？這幾年安江市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嘛，中央對我們安江市的工作成績也是肯定的。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批準我們升格為副部級市。」

    何永來是在告訴陳音浩，我現在是一個副部級幹部，雖然你們是代表中央來的，但你這個副組長才是一個小小的廳級幹部，在與我談話的時候最好要客氣一點！

    陳音浩馬上就明白了何永來話裡的意思，脖子一梗毫不示弱的說道︰「何永來同志，我明白你剛才話裡的意思，你不就是在向我暗示你現在是一個副部級高官了嗎。也許我這個小小的廳級幹部還入不了你的法眼，但是，我也要告訴你，我們聯合調查組是代表中央下來的，任何人也不能否認這一點，難道你何永來同志還能認為你這個副部級幹部能夠大過中央嗎？」

    陳音浩話裡的火藥味十足，他這個人最看不慣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的擺官架子了。自從穆國興請他們吃過一次飯後，不僅是陳音浩就連一同去吃飯的其他調查組的幹部，都被穆國興的人格魅力徹底的折服了。他們認為，穆國興儘管是出身於那種家庭，現在又是身居高位，但對人卻是謙虛熱情和誠實的。

    現在聽到何永來竟然在聯合調查組成員的面前擺架子，這兩個太子一比較，在他們心目中的份量就不言自喻了。誰是一種什麼樣的人，不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了嗎？

    其實陳音浩也不是單純因為剛才何永來講話的這一點，才對何永來產生了不好的看法，而是另有原因。這兩天，聯合調查組深入到安江市的幹部和群眾當中，廣泛的聽取了何永來的風評，聽到對何永來的反映都非常的不好。

    幹部和群眾的反映主要有兩點，一個是反映何永來不尊重市委利用財政卡市委的脖子，妄圖在安江市一手遮天。第二個反映強烈的問題，就是五月花廣場的建設。五月花廣場已經成了安江市人民的一塊心病了，幾乎每一個到安江市來做生意或者來旅遊的人，都會向當地群眾問起這件事情，讓他們感到羞愧不已。

    正由於這樣，聯合調查組才決定，有重點的調查這兩件事情。陳音浩是一個非常堅持原則的老組織幹部，特別是對一些違反組織原則的人是深惡痛絕的。在他的思想裡，一個不尊重市委的市長那就是不要黨的領導，一個不要黨的領導的幹部，他能是一個好官嗎？

    有人曾經說過，做任何事情都要避免存在先入為主的思想，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陳音浩本來就因為群眾的反映對何永來產生了不好的印象，在加上他耿直的脾氣所致，對於何永來當然也就不肯客氣了。

    何永來微微一怔，他也沒想到這個副組長竟然這麼厲害，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公開的頂撞他。有心要發火，可又想到他自己家裡目前的處境，和屁股下面的骯髒，也就不得不忍了下來。

    「陳組長，你可能是誤會我了，我絕對沒有你說的那種意思。我對中央來的調查組還是非常尊重的，尊重你們就是尊重中央，這是誰都不可否認的事實！」

    看到何永來的態度軟了下來，陳音浩臉上的神色也有所緩和了。

    「何永來同志，如果我誤會你話裡的意思了，我個人可以向你道歉。但是，個人歸個人，工作歸工作，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我也讚賞你剛才最後表現出來的態度。」

    看到這裡，何永來基本上算是明白了，陳音浩就是一個在官場中所謂的死牛筋式的人物。堅持原則，脾氣耿直，有些方面過於認真了，說到底，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

    何永來正在這裡琢磨著陳音浩的為人，又聽他繼續說道︰「何永來同志，我們調查組經過深入的調查瞭解，發現安江市的幹部和群眾對你的風評不是太好。今天我們有幾件事情要向你瞭解一下，希望你能實事求是的向調查組反映情況。」

    何永來一聽，感到吃驚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調查組已經早就對他展開了調查，幹部群眾的對他的風評也知道的清清楚楚。這時，何永來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吳墨工一定是背叛了老何家了，否則的話他是不會允許調查組來對自己進行調查的。事實嘛，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吳墨工背叛了，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住進了醫院？為什麼又把調查自己的工作交給了這個認死理的副組長呢？

    看到陳音浩的眼楮正在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同來的兩個調查組的幹部也擺好了一副記錄的架勢，何永來心裡嘆了一口氣，說道︰「陳組長，一個人在工作中難免會犯這樣或者是那樣的錯誤，引起一些干部和群眾的誤解也是很正常的。為了配合調查組的工作，能夠使中央瞭解到真實的情況，我願意回答調查組的詢問！」

    「那好，我先向你瞭解第一個問題。根據一些干部和群眾的反映，你對市委很不尊重，多次以財政緊張為名，卡市委的脖子，有時甚至還延遲發放市委幹部的工資，對於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啊？」

    何永來裝出一副笑臉，慢悠悠的說道︰「陳組長，這件事情是有些人誤會我了，我並沒有對市委不尊重！至於延遲發放市委幹部工資的問題嘛，這裡面也是有具體原因的。安江市這幾年城市的基礎建設方麵攤子鋪的太大，投資方面也控制的不是太好。所以，市財政經常會有一個短時期的緊張情況。我已經就這些問題和前幾任的市委書記做過溝通，他們也理解了我的做法嘛！」

    陳音浩也笑了︰「何永來同志，我不得不佩服你這個人，腦子很聰明，也很會講話。其他的方面我們先不講，現在我們只說說工資發放的問題。既然市裡財政緊張，你為什麼只延遲發放市委幹部的工資，而市政府幹部的工作卻都是每月都能夠及時足額發放，並沒有一次延誤過呢？」

第九百九十七章花言巧語

    何永來感到這個問題還確實不好回答。當時，他延遲市委幹部的工資發放，就是為了以此向市委施加壓力，達到他的一些目的，並讓安江市所有的幹部知道，他何永來才是安江市說了算的人！但是，何永來此時也絕對不敢再陳音浩面前實話實說。過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對於這個問題嘛，我是這樣看的，市政府的幹部都是擔負著具體的行政工作的，他們的工作非常的重要和艱巨，給他們按時發放工資也是應該的嗎！」

    陳音浩迅速的抓住了何永來的話柄，馬上問道︰「按照您的解釋，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何永來同志認為市委的工作不重要，所以才給他們延遲發放工資，是這樣嗎？」

    何永來聽後嚇了一跳，他可不敢在陳音浩面前說出那個「是」，如果說出了那個字，那問題可就嚴重了。這件事情要是被聯合調查組寫進了調查報告裡報到了中央，一頂反黨的大帽子是百分之百的要給你扣上的。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種政治鬥爭年代了，但是這樣以來，何永來也就徹底的完了。既然你反黨，還憑什麼讓你再當這個黨的官啊。恐怕還不僅如此，何永來還有可能被中央當做了一個反面的典型，他做的那些違法亂紀的事，也就會被人當做是反黨的有力證據。被移交司法機關，關進大牢裡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何永來感覺他的心臟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圓其說了。但是，在幾個調查組成員面前，他又不得不表態。這可把他給難為壞了，如果承認了，就是反黨，如果不承認，那你怎麼解釋啊？

    「陳組長，我絕對不是你理解的那樣來考慮這個問題的。黨是領導一切的，這是一個根本原則，我作為一個黨員也是很清楚的。但是，安江市的情況有些特殊，再說了，延遲發放市委幹部的工資，也並不能把他與不尊重市委聯繫在一起。

    陳音浩毫不相讓，繼續追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看問題並不是這麼簡單吧！」

    何永來心裡是一陣陣的悲哀，在心裡把陳音浩祖宗八代罵了個遍。心想，我是*你女兒了，還是把你孫子給丟到井裡去了，你怎麼就抓住我這一點不依不饒了呢？

    「陳組長，這裡面的原因是這樣的，嗯，……」

    何永來的小聰明確實不少，嗯聲剛落，口齒馬上就伶俐了起來。

    「延遲發放市委幹部工資的這幾次，都是由於市財政就缺乏那麼一筆錢了，所以就只好延遲市委幹部的工資了。如果缺的錢多了，我也會延發市政府這邊幹部的工資，甚至有可能延發全市所有幹部的工資。」

    這個理由還算是有那麼點道理，儘管很牽強，但總算是能有一個糊弄人的說法了，總比承認市委工作不重要，而被人扣上反黨的大帽子要好的多。

    何永來說完這句話，在心裡暗暗的祈禱著︰陳音浩，你這個死牛筋，你可千萬別再追問了，你要是再追問下去，就徹底把我*到牆角上去了，倒時也少不得與你翻臉了！

    陳音浩好像也看出了何永來的心思，雖然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但說出的一句話卻讓何永來面如死灰。

    「何永來同志，你說的這個理由是不是成立，我們都很清楚。調查組的工作就是要實事求是，對於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調查組將展開進一步的調查，財政是不是真的緊張了，是不是單單就缺市委幹部的工資了，到市財政局翻開你們的賬本一查就清清楚楚的了。我也提醒你一句，對中央調查組說假話，就是欺騙中央，他的後果是什麼，你也很清楚！」

    這個老傢伙還要繼續追查下去！何永來記得很清楚，那幾次扣發市委幹部的工資時，市裡的財政並沒有緊張到那種地步。再說了，就是真的緊張了，也可以到下面財政好的市縣裡讓他們支援一點嘛。也不可能單單就缺了市委幹部工資這麼一點。

    這下子可是真的完了，承認了是反黨，不承認又是欺騙中央，何永來掂量了掂量，兩頂大帽子哪一頂也不小，都是足夠壓死人得了。他感到這個時候，唯一能夠救他的就是穆國興這個昔日的政敵了。也只有他出面幫自己講一句話，才能免遭這場大禍！

    何永來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在調查組去財政局調查之前找穆國興再談一次，求得穆國興的諒解，大不了以後一切都聽他的不就成了嗎？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想不聽他的也不行了，當他的一條狗，還能保住現在的位置，總比被撤職查辦蹲大牢要強的多吧！

    想到這裡，何永來用自認為足夠誠懇的口氣說道︰「陳組長，我講的都是事實，也歡迎調查組去財政局調查！」

    何永來的這句話倒是讓陳音浩有些意外了，這個落魄太子究竟又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了，不怕調查組去財政局調查，難道情況真的如他說的那樣？

    話講到這種地步了，陳音浩自然也就不好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下去了。

    「好啊，這件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下面我再問你另外一個問題。你們安江市五月花廣場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剛剛建好的建築物就都成了危房呢？你是一個市長，在這個問題上你不應該負點責任嗎？」

    何永來也料到了陳音浩肯定會問他這件事情的，陳音浩的話音剛落，何永來就接口說道︰「在五月花廣場建設的問題上，我確實是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

    聽到何永來承認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了，陳音浩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何永來這是要以主動承擔一些責任，來掩蓋住更大的問題。

    「噢？那就請你說說，你這個當市長的應該負有什麼樣的責任吧？」

    「首先，市政府放鬆了在工程當中的監管，有關行政部門在工程當中推諉扯皮現象嚴重，對於建築質量存在的問題沒有及時發現和處理，這才造成了目前的這種狀況。」

    避重就輕！陳音浩的腦子裡馬上就出現了這個想法。按照何永來的說法，沒有發現質量問題，是下面有關行政部門的錯誤，他這個市長只要是負點領導責任。至於領導責任嘛，說到底伸縮性是非常的大，往往到最後，就成了沒有責任了。現在不是還有交學費這麼一說嗎？

    「何永來同志的意思是，你在五月花廣場的建設中出現的問題只應該負領導責任了，罪魁禍首應該追究下面有關行政部門的頭頭了，是這樣嗎？」

    何永來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被這個　牛筋像剛才一樣抓住了話柄，再窮追猛打下去，那可就糟糕了。

    出乎何永來的意外，陳音浩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追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又問道︰「這件事情我們會做進一步的調查的。現在請你解釋一下，市財政是怎樣為五月花廣場工程的承建商擔保貸了七十個億的？」

    何永來最怕提起這個問題，現在被陳音浩問了出來，低頭略一思考，說道︰「這件事情也要怪去年那場突如其來的金融風暴。承建五月花廣場的那個建築商是國內一家非常有勢力的大型建築公司，由於受到金融風暴的影響，他們在資金上也出現了一些問題。我們市政府為了不影響工程的進度，也是為了給企業排憂解難，曾多次協調有關銀行，給這家承建商提供資金上的支援。但是，銀行業也被這場金融風暴給嚇壞了，提出了要由我們市財政作擔保！根據我剛才講過的原因，所以，我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第九百九十八章掂量一下

    「何永來同志是認為，你在這件事情上的出發點是好的，對此我個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發展經濟為企業排憂解難，也是符合中央有關指示精神的。單從這一方面講，你做的並沒有什麼錯！」

    何永來也沒有想到陳音浩竟然會誇獎他，但他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他知道，陳音浩剛才講的只是一個話帽子，更嚴重的話還等在後面呢。

    果不其然，陳音浩又繼續說道︰「何永來同志，你能不能向我們講一講，這個你自認為非常有實力的的承建商，在你們市財政為他擔保貸了那七十個億之後，到目前為止，他們一共償還了銀行多少的款項。還有多少沒有償還的？」

    何永來硬著頭皮說道︰「本來承建商的計畫是在建好五月花廣場之後，用建築物的銷售款償還銀行貸款的。可是，由於建築物嚴重的不合格，到現在一套也沒用賣出去，所以，銀行的貸款他們是一分錢也沒有還。現在銀行已經按擔保協議扣了我們市財政三十多個億了，目前還有接近四十個億的貸款壓在我們身上。」

    陳音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又說道︰「現在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上面，何永來同志是不是還依然堅持你在這個問題上是只負有領導責任呢？」

    何永來沒法回答，只好又點了點頭。

    「在給建築商擔保貸款的時候，像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你有沒有經過市常委會的討論啊？有沒有向省委、省政府匯報過啊？」

    何永來依然沒法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陳音浩怒極而笑︰「何永來同志，我幹了快一輩子的組織工作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幹部。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你竟然敢自作主張，請問，你的組織紀律觀唸到那裡去了？你還是不是一個黨的幹部？七十多個億啊，能在我們這個國家建立多少座希望小學，能解決多少飲水困難的群眾吃水問題啊？今天的談話就這樣吧，到此結束了！你看一下這兩份談話記錄，在上面簽個字。」

    何永來接過了兩份詢問筆錄，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最後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雖然他心裡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簽字的念頭，但他也不敢這樣幹。他知道，只要是在這份談話筆錄上籤了字，這就成了一份鐵證了，聯合調查組必然會把他連同調查報告一起上報給中央。

    平日裡何永來也不知道在多少份文件上籤過自己的名字，每一個簽名都是那麼瀟灑飄逸。這次簽完名他有仔細的看了看，越看越感到難看。他感覺到他剛才就猶如一個罪犯似的，在判決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強撐著精神送走了調查組的人員，何永來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剛要撥穆國興的電話，他的耳邊立刻響起了穆國興對他說的那句話，「我現在工作很忙，如果你想找我談，可以和秘書長孫書庭同志聯繫，我將儘量抽時間再和你談一下。否則我將把你的問題提交常委會討論，並向省委和中央進行匯報！」

    何永來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此時哪裡還像個市長啊，想要見市委書記還必須要通過他的秘書長。可是又一想，這能怪誰呢？鬧到今天的這種地步，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嗎，這才叫做是自作自受呢！

    何永來又想打省長任利江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這兩天他也不是沒有和任利江聯繫過，可任利江對他的態度是一次比一次冷淡，最後一次竟然說，他是順海省的省長，不是哪一個人的保姆，自己做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承擔責任，還美其名曰說要讓自己加強鍛鍊。

    這句話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這不是明擺著是看到老爺子去外地休養不管事了，才想把自己這個燙手山芋給丟掉嗎？何永來這時真的感覺到了樹倒猢猻散這句話所說的情形了。要是老爺子在的時候，任利江他敢這樣做嗎？每次不都是顛顛的在幫自己出謀劃策嗎？

    何永來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感到毫無辦法，儘管在官場裡誰是誰的人，誰又是誰的後台，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一個人肯明著說出來的。假如你要是問一些當官的，他是誰的人，這些當官的除了會恥笑你的無知之外，保證每一個都會信誓旦旦的說，他是政府的官員，是人民的公僕，是黨的人！

    任利江與何永來在官場上的關係一個是省長，一個市長，是確確實實的上下級關係。從這一方面來講，任利江說的話並沒有什麼錯誤，他是順海省的省長，並不是他何永來的私人保姆。人家憑什麼要為你何永來出謀劃策，要給你擦屁股呢？

    何永來也想到了要給他的父親何世昌打電話，但他的父親只要是看到他的號碼，都一律不接。最後，何永來只好打通了家裡的電話，他的母親告訴他，他父親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頭髮大把大把的掉，並告訴何永來，有事要自己想辦法去處理，要記住他爺爺說的那句話；夾起尾巴做人！

    何永來想來想去，想不到一個可以幫助他的人。他也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一天最多兩天，中央聯合調查組就會把他的問題調查的清清楚楚的。只要是聯合調查組的報告一報到中央去，何永來多次在夢境中看到他被撤職查辦的場面就會成為現實了。

    這個時候，唯一能救他的人就是穆國興了。只要是他能向調查組講一句話，調查組肯定會尊重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意見的，也許就會在調查報告中把他何永來的問題寫的不是那麼很嚴重。假如穆國興再肯利用一下他家族的影響力，何永來也許只會受到黨內的紀律處分，還不至於有一個很壞的下場。

    何永來也沒有想到，一向與他斗的死去活來的政敵，此時竟然成了他唯一的救星。但是這個救星要想救他也不是沒有條件的，而這個條件何永來心裡也是非常清楚的。

    想了半天，何永來終於打通了市委秘書長孫書庭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了孫書庭帶有西北口音的普通話。

    「你好！我是孫書庭，請問您是哪一位？」

    「孫秘書長，你好！我是市政府的何永來啊。」

    說完這句話，何永來自己都感覺到臉上一陣陣的發燒，怎麼想怎麼就感覺到這不像一個市長與市委秘書長說話所用的口氣。雖然二人沒有從屬關係，但是，一個是副部級的高官，一個正廳級的幹部，上下級的關係畢竟還是存在的嘛！唉，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啊！

    「呵呵，是何市長啊，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

    何永來怎麼也聽不出來，孫書庭的話裡有要求指示的意思，除了指示那兩個字之外，就完全是一種平級幹部在說話的口氣。

    「孫秘書長，我有重要的工作要向穆書記匯報，你能不能盡快的幫我安排一下？」

    電話那邊的孫書庭聽到何永來的這句話，心裡是止不住的偷著樂。心想︰你這個強勢的市長今天也老實了吧！能用這種口氣和自己來說話，那就說明你是徹底服了穆書記了。就憑你這副樣子，還想與穆書記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和穆書記斗的人有幾個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