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異世大陸] 異界重生之打造快樂人生 作者:從容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5 13:06
72 郊遊 01

  眼前的少年,披著一頭齊肩的黑髮,也不知是誰的手藝,在他額間單獨梳了兩縷出來,用獸皮繫住,垂在額頭兩側,倒有點像畫冊上的精靈,有一種出塵的味道。看著他走過來,霍克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眉色漆黑,像是用最黑的碳筆描成,上面再塗以最亮的清漆,像兩把長劍的樣子,斜飛沒入鬢間,實在很英武。眉下的眼睛,像不帶一絲雜質的兩個深潭,認真看時,好像會所人的全副注意力都吸引進去。這是他臉上最出採的部份,帶著狡黠,含著笑意,又有些古靈精怪,更有著無盡的智慧之光。

  原來,這少年竟是長得這般出眾的!雖然仍是一身簡單的布衣,卻掩蓋不住過人的光華。

  更不要說他臉上帶著的那種笑容,有點懶洋洋的,古靈精怪之中帶著無比的真誠,陽光灑在他臉上,整個笑容都在閃閃生輝,自有一股親和的魔力。

  「嗨!」徐錚遠遠地就揚手。霍克看到他手裡拿著兩串用木枝穿著的水果,五花八門的品種還不少,自己至少認得四樣,上面澆著亮晶晶的糖汁,糖上還沾有許多細碎的白色的碎屑,這個倒是認不出來。

  「徐錚殿下早安!」霍克道。

  「早什麼安?早飯都吃過很久了。」徐錚皺眉,道:「還有,別殿下來殿下去的,累不累?你不累,我累。拜託你不要時不時提醒我們兩個的身份好不好,當王子很累的,難說道你沒感覺出來?」

  完全與眾不同的反應……霍克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以傲慢輕視的態度對人習慣了,現在想換個態度相交,卻完全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見牛郎的注意力在自己手上,徐錚笑道:「才試做出來的,錫安版冰糖葫蘆。嚐嚐。」

  不由分說,一人手裡塞了一串。

  瞪著手裡的東西。霍克倒是知道肯定無毒,但他可無法做到徐多這麼隨意,也不知道該不該當著徐錚的面吃東西,倒發了半天的呆。

  牛郎用兩指捏著所謂的冰糖葫蘆,發現自己手大。這東西細小而精緻,捏著它很是費勁。

  「什麼叫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啊,就是用水果切成塊,上面澆上熬製好的冰糖,用簽子串起來就可以吃了。吃的時候水果酸甜可口,外面的冰糖酥脆甜香,嚼的時候還有一股黏牙的綿勁。口齒生香,很是不錯。原製法是用山楂,可我找不到這種水果,只好用其它的水果代替。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冰糖葫蘆有很多種口味,只是做不出最原本的口味來,未免有點遺憾。嘿嘿。它製作出來了,就是螢火蟲裡三大簽穿小吃的鎮店食品之一。」

  看牛郎還在瞪手裡的冰糖葫蘆,徐錚催促:「看什麼?試試啊,我試過了,很好吃。最熱的時候過了,天氣在逐漸轉涼,先試做出來。打算冬天的時候在小吃店裡賣。呵呵,冬天吃這個,很過癮的。」

  霍克瞪著手裡的東西,最終還是拉不下臉,便把手裡的這串給了牛郎。

  牛郎嘴大,一串塞進去,一閉嘴就去掉半串,連木枝也不小心咬斷了。小心翼翼地把斷掉的木頭拔出來,才嚼了幾下,臉上就已經動容,道:「真好吃!你製作的?香、甜、酸、脆,好多種感覺。」

  徐錚笑道:「我出的主意,麥卡找的水果,小初切的,安格爾削的木簽,法魯爾熬的糖汁,上面的碎雪一樣的東西是椰蓉,露西娜阿姨做的。好吃吧?」

  「好吃!」牛郎忙不迭點頭,一劃拉,又去掉半串,這次倒沒有咬斷木簽,一邊嚼著,又道:「不夠甜,好像糖少了點兒。」

  「呵呵,愛吃糖的牛頭。」徐錚呵呵笑,道:「這話你應該去向小初說,凡是沾糖的東西,他都說太甜。」

  再一次肯定徐錚對牛郎當真沒有半點偏見,和他相處,比自己和牛郎在一起都更自然。霍克心中大奇,道:「徐錚……」

  「別殿下。」

  霍克尷尬地一笑,道:「來找我什麼事?」

  徐錚笑瞇瞇地道:「沒事,找你玩,行不行?」

  霍克大詫,很奇怪的理由……

  「又不一定非要有正事才能找你。人生就那麼短短百年,除了正事以外,還有許多有樂趣的事情可以作。」徐錚伸過頭,興致勃勃地道:「比如說,郊遊。」

  「郊遊?」不由自主地在腦裡浮起出一個景象:一堆皇親國戚,趕著馬車,帶著野餐籃,前面衛兵開道,後面騎士相隨,頂著烈日去爬山。然後屁股底下坐著科比獸排出的糞便滋養的草,鼻端聞著那種『神奇』的味道,說不定還要讓小石頭子紮著敏感的屁股,一群人正經八百的端著開會似的表情吃東西喝酒,時不時還要眺望遠方,一臉滿臉感概地發表讚歎:「啊!河山多麼壯麗!土地多麼肥沃!疆界多麼寬廣!我要為了它 ,努力奮鬥終生!」旁邊是貴婦和仕女低聲八卦,像無數隻小蜜蜂,織出背景音,最後形成低俗的合唱。

  徐錚王子居然還有這種惡趣味?霍克控制不住地露出奇怪的表情。怪人喜歡怪事,更喜歡做怪事,果然是這樣。

  「你不喜歡?」徐錚不解的問,郊遊呢,感受陽光和大自然,多好的一件事。居然有人不喜歡,真是奇了怪了。

  「……喜歡。」霍克道。天知道他有多厭惡這種變相的社交方式。只是,徐錚喜歡,他又想和徐錚交上朋友,就只能喜歡了……

  「那就好!」徐錚大喜:「我這就是來邀請你,參加我們今天的郊遊。」

  「我們?」

  「對。」徐錚眉開眼笑地道:「我把朋友全叫上了,一大幫子人!人多才熱鬧!為了今天的郊遊,螢火蟲和原野酒館歇業一天。布魯斯都沾上了好處,戴恩叔叔放他一天的假,不必累死累活的去當他的大王子。當然,這也就意味著戴恩叔叔自己必須幹更多的活,因為連雷克斯爺爺也跟著來了。可憐的戴恩叔叔。當國王確實是一件噁心到極點的事。累死累活的還沒啥好處,煩死人了。請我做我都不做!」

  更加奇怪的理論……霍克吃驚地看著徐錚,這人究竟還要說出些什麼怪話來?

  徐錚停了停,又道:「承安最熱的時候正在逐漸過去,今天天氣出奇地比較涼快,大家在城裡悶得久了。正好出去散散心。此時不去,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擇日不如撞日,要慢慢計劃拖到真正涼快的時候梅雨季節也就到了,我聽露西娜阿姨說,到時候雖然帝都雖然無雨,但天色總是陰沉的,完全不適合出去。所以。就是今天!」

  「老陛下也跟著來了?到底有多少人?」霍克張口結舌的問。徐錚是怪人做怪事倒也罷了,老陛下居然也跟著在裡面摻和?!而且聽那口氣,布魯斯也在,這位大王子不是號稱沉著穩重的嗎?也讓拖下水了……

  徐錚掰著手指頭數:「班得瑞一家,大小成員外帶店員全體到齊;螢火蟲全體成員出動;三個五階釀造師;嚕嚕一家大小;塞繆斯一家除開戴恩叔叔;修斯大叔和蒂娜,還有他的角馬臨時車隊;安格爾和露琪,再加你們。哇哈哈!人多得很!男婦老少全有。本想連加西亞老師和弗瑞斯特老師都叫上的,但他們有課,不像我可以逃學,嘿嘿嘿!」徐錚得意的笑。

  霍克很是吃驚,一幫人裡有平民有貴族,竟然能和諧地聚到一起?另外,這人逃學去郊遊……自己長這麼大。還沒幹過這種沒品的事。

  沉呤了一下,道:「好,謝謝你的邀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需要準備什麼?」

  徐錚一愣,「出去玩還要準備什麼?帶上自己的身體,帶上遊玩的心情,對了,還得帶上一張好吃的嘴,就行了。」

  這說法有趣,牛郎呵呵地在霍克背後笑,聽起來和在維吉爾時那種沉悶的郊遊完全不一樣。

  「不過……」徐錚上下打量霍克,竊笑:「我們是去郊遊,不是去慰問鄉民,你穿著這身禮服,頂著高貴的王子金冠,只怕是不合適。而且行走也不舒服。」

  「那我穿什麼?」自記事以來,除了這身正服,還真沒穿過別的東西。

  徐錚嘻嘻一笑:「早替你想到了。」

  虛空裡伸手一探,已經拿著一套衣服在手裡。

  空間魔法!而且是感覺不到魔法波動的魔法!霍克止不住臉色大變,更加感覺徐錚神秘莫測。

  「你還是魔法師?!」牛郎又驚又喜地叫道。沒辦法,天生學不會魔法的牛頭人對魔法師永遠崇拜得五體投地。獸人的薩滿祭祀的技能都有一半是通靈而來的,不像魔法師,完全是自學自練。

  徐錚乾笑:「一半一半吧。」天知道,他現在連火球都發不出來,只能聚出一個姆指大小的火彈來玩。

  「來,換上。這是我從布魯斯那裡搶來的,他的體型和你差不多,應該沒問題。」

  霍克壓抑著心裡震驚,去換了平民衣裳出來。

  徐錚看了他一眼,就笑道:「果然真正的王子就是王子,一身平民衣裳也掩不住畢露的鋒芒。霍克你真是生了副好相貌,穿著平民衣裳也是俊得很啊!」

  聽不出是褒是貶,衣上的平民布衣讓霍克渾身不自在。但奇怪的是,穿著走了幾步後,又跟著徐錚走出自己的居處,竟感覺一身布衣輕薄柔軟,倒是相當地舒適。實話實說,確實要比穿著硬梆梆的王子正服要舒服得多了。

  出得門來,只見外面一溜停著十五輛角馬車,其中六輛樣子稀奇古怪的,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另九輛上面裝滿了人,男女老少平民貴族都有,全穿著布衣,看著自己。

  徐錚的專用坐騎,叫做嚕嚕的那隻魔獸蹲伏在地上,半瞇著眼享受陽光。在牠旁邊,地上趴著一隻火系熾焰蜥蜴,霍克認得,是光頭青年約克的魔獸夥伴。在牠的旁邊,又趴著一隻雷系的雷豹,似乎還是幼年的樣子,倒已經能看出未來的爆發力量。這三種品種完全不同的魔獸待在一起,居然和諧得很,都一副懶洋洋地享受陽光的愜意表情。不同種類的魔獸與魔獸之間還能這樣的?霍克很是吃驚。

  無意間一抬頭,霍克更加大吃一驚,天空中竟然還有兩隻風系翼翅虎,正展著雙翼在天空滑翔,低空掠過時,背上傳來清脆歡快的笑聲,塞繆斯家的瑪雅公主和塞迪小王子,一人騎了一隻,在上面開心得放聲歡笑。

  又見風系翼翅虎,而且是三隻,震驚得霍克都有些麻木了,忍不住地懷疑,這種魔獸究竟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確實不可訓服,要不然,為啥偏偏錫安出現了這麼多隻?

  是自己不知道,還是世界真奇妙,連魔獸也知道郊遊了?

  又一轉頭,那日比鬥的四個青年男女都在,看到自己,叫做露琪的少女和兩個孵生兄弟弓箭手立即調開了目光,光頭的青年卻是對自己憨厚地一笑,然後揮手高叫:「喂,牛頭,到這裡來,跟我一起坐。」

  心裡好一陣鬱悶,自從徐錚這一夥人出現以事,自己受歡迎和關注的程度,就始終不如一個牛頭人。

  臉上不爽,卻又發作不得,任徐錚把自己帶到一輛馬車前,爬上去時,才看到上面坐著布魯斯和三王子福倫。兩人都對自己禮貌地一笑,生疏而有禮,讓霍克難以自制地就拿徐錚熱情而沒有距離的笑容和他們相比。

  結論,牛郎半點也沒有說錯,徐錚就是是不同的。

  徐錚緊跟其後爬了上來,還在霍克背後推了一把,將霍克按到坐位上,才歡聲叫道:「修斯大叔,請快快揚起你手裡的鞭哎,出發~嚕嚕,帶著你的朋友,前面滴開路~大夥兒一起逍遙去!目標:錫安郊外。目地:吃喝玩樂!呀哈哈哈!陽光,青草,微風,還有大自然,俺們來了!」

  一通潑皮般的亂叫亂嚷,讓所有人都大笑起來,霍克忍了兩下沒忍住,也在嘴邊露出個笑容。

  好像和以前的郊遊不一樣啊,應該——很有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5 13:10
73 郊遊 02

  史上最牛叉的郊遊隊伍往城外開去,皇家貴族和平民史無前例的被徐錚召集到一起,沒有衛兵和騎士前呼後擁,卻有角馬車足足十五輛,像個小型車隊的規模。再由五隻魔獸開道,其中三隻更是拉風的風系翼翅虎,浩浩蕩蕩向錫安城外開去。

  守城的衛兵早得了通知,連盤查都沒有就放出城去。好在徐錚力求低調,出城的時候化整為零,十五輛角馬車分次出去,再叫三隻翼翅虎飛高點,自行去城外等待,如若不然,有三隻這麼顯赫的標誌,全城都知道馬車上面是些什麼人,會引起不必要的哄動。

  出得城來,離城遠些了,這才化零為整,繼續向前開走。

  霍克曾問起目標在哪,徐錚的回答很無賴,居然說既然是出來郊遊,當然是走到哪就算哪,享受的,就是這個出遊的過程。

  起初霍克很受不了這個回答,因為做事的無目的性,完全違背霍克的人生理念。但隨著繼續往前走,霍克忽然意識到徐錚一臉嘻笑著說出來的話竟然很有道理。把這次的郊遊和以前在維吉爾的郊遊相比,就能立即感覺兩者的不同來。

  在維吉爾,郊遊是有目的性的,總是要先選好一個地方,直奔目的而去。而跟著徐錚,整個過程是散漫的,走走停停,看山、看石、看花、看樹、看天、看雲、看天空、看陽光灑落,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走著走著,忽然就會停下來,徐錚一陣風跳下車衝出去,或是爬樹,或是摘花,有時候連青草都拔一大把。興奮地拿回車上來獻寶。他那群朋友當然不用說,連瑪雅和塞迪這時都會從翼翅虎背上跳下來。跟著徐錚一起去折騰。隊伍裡他們兩個,再加螢火蟲店裡的麥卡和小邦加,一共四個小孩,跟在徐錚屁股後頭,都樂瘋了。

  現在,徐錚正在用細繩仔細地把自己拔的一把青草繫起來,懸在角馬車的橫樑上。看著徐錚的一雙手掌被草汁弄得綠油油的,布魯斯問道:「這麼髒,採回來做什麼?塞繆斯城堡外多得是,也沒見你採過。」

  徐錚嗤鼻,道:「那是不同的,野外的草有塞繆斯城堡外的那些草沒有的陽光的味道。不信你聞聞。我帶回去。晚上掛在床邊。」

  三個王子都將信將疑地伸鼻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徐錚這樣說了後才生出的感覺,當真覺得聞起來有種清新溫暖的陽光味道。福倫當下就分了一半來自己留著。

  布魯斯笑道:「你就是怪事多。」

  徐錚嘿嘿得意地一笑,又大叫大嚷地催修斯繼續前行。而修斯大叔對徐錚又是無比地縱容。和卡洛兩人肩並肩坐著喝酒,聽到徐錚毫無章法的大喊大叫,和卡洛相視一笑。繼續驅著馬車前行。

  霍克背倚著坐椅,鼻端若有似無地有一陣沒一陣地飄來徐錚所說的那種陽光的味道,忽然就感覺這次郊遊,真的很與眾不同。

  並不是因為角馬車經過徐錚改良,坐起來絲毫不顛簸,讓人感覺很舒服;也不是因為手中杯子的葡萄酒泛著深紅玫瑰的色澤,幽香深遠。味道好得讓人歎息;也不是因為車上小桌子上擺放的所謂的小吃的食物的味道特別好,好得讓人不顧形象地大吃。

  而是突然之間,霍克覺得陽光很好,所括細碎的光斑灑在地面織成的雜亂的畫案都很看;微風吹在身上很舒服,很有點徐錚所說的那種陽光的味道;小孩的尖叫大笑時不時會傳過來,周圍的角馬車上的交談低語也會傳過來,偶爾爆發一陣子輕笑。這些所有的東西組合到一起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種會讓人快樂的元素。

  恍然間,霍克就明白了:之所以不同,是因為心境的不同,身邊的人不同。

  人不同,他們和維吉爾的那些出遊貴族所抱的目的從根本上就不同,維吉爾的郊遊,是變相的社交,人人都想以郊遊為手段,沾上點故,攀上點親,為自己的權利之路鋪石築路。這種人,是低俗的,乏味的,無聊的。

  心境不同,維吉爾的人是為了郊遊而郊遊,徐錚這幫子,就只是單純郊遊,事實就是這麼簡單。

  但正是因為這個簡單,一切都變得不同了。乏味的社交突然變成了豐富有趣的經歷,讓霍克對徐錚的話有了深一層的瞭解:目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過程,在整個過程中,去發掘快樂,然後,很容易地,你就快樂了!

  感悟到這一點,霍克不由自主地更加放鬆,居然也可以用有趣的心情去看三隻翼翅虎飛飛行行,高興飛就飛,高興用走的就用走的方式,自在隨意。去看大小班比試用箭射樹葉,看誰射下來的多,輸了的就洗對方一個月的內褲。他甚至覺洗內褲這種荒謬的賭鬥好像也不是太奇怪。再去看約克和牛郎,自說自話,兩人的話題風牛馬不相及,卻竟然談得很投機。他注意到約克的光頭在陽光下出奇的晶亮,比魔法師手的水晶亮度還高,而牛郎的尾巴在屁股後頭一直甩,劃出許多歡快的圈。到最後,連露琪時不時暴出來的毒語聽起來都像天籟一般。

  原來,心境不同了,所感覺到的一切就不同了。

  霍克正在感覺自己的年齡正在迅速變小,看到麥卡追在一隻驚慌的松鼠後大笑不止的樣子,他居然也很想去試試。這種感覺對霍克來說很陌生,陌生得讓他有點恐慌,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又走了陣,離城更加遠了,角馬車速度雖然不快,倒也不慢,估摸一算,至少離開城市已經有二三十里。

  離錫安越遠,就越是遠離繁華,眼前的道路兩邊都是耕地,越往前走,越能看到承安的平民在地裡耕作的景象。

  一行人在內,包括徐錚自己,恐怕都沒有看到過這種在地裡耕種的場景,不由得慢下了馬車,都從車上望出去,看著農人在地裡勞動。

  此時已近正午,陽光慢慢變得有些毒辣,地裡辛勤勞動的農人仍然很多,男人們大多光著上身,露出一身被曬得黑黝黝的皮膚,女人們當然不能學那樣,隻很有承安地方色彩在頸間繫著一塊手織的布巾,用來吸汗並阻止汗水往下流。

  雷克斯、老邦加等人乘坐的馬車駛過來,停在徐錚四人的旁邊,雷克斯歎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耕種的畫面了。托徐錚的福,再次看到,仍然覺得很震憾,勾起人很多回憶。」

  伸手一指平民們正在往土壤裡埋下的種子,雷克斯道:「他們種下的是承安播種最廣泛的糧食,叫做褐麥。它產量低,成熟的時間比較快,一年最多可以播種和收割四次。收割後,經過初處理去掉外面堅硬的外殼後的麥粒呈淺褐色,褐麥的名稱就是這樣來的。然後再經磨坊粗磨,製成粗麥粉,就可以製作平民常吃的粗麵包。再經一次粗磨,兩次細篩細磨,還要經過一次窖藏,才能成為上等的細麥粉,做成精緻的麵包。」

  「把褐麥要曬成乾麥,陽光充足的情況下,就得用掉近十天。這點還好,承安啥都缺,就是不太缺陽光。只不過頂著烈日去攤曬褐麥,那種烈日下和麥子一起曬得快要脫水變成人乾的辛苦,並不是一種美妙的事。」

  「曬成乾麥後,四個人合力,光是用耙犁去掉外面堅硬的殼,一百斤褐麥,大約就得花去一天的時間。接著是粗磨,如果運氣好,正好碰上有風,風車就可以省去很多力氣,但如果沒風,乾麥又不能久置,發了芽就糟糕了,所以只能手工磨。如果你們近距離去看那些平民的手,就會發現整個手掌上遍佈老繭,這都是長年累月磨出來的。」

  「最後是各種工序的反覆,從收穫褐麥到製成麥粉,最少得一個月。我說的這些,還沒有包括耕種的辛勞。」

  露西娜和雅琦乘坐的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停在旁邊,露西娜含笑的聲音傳來:「曆法十八個月,每年二月開始,前四月種一季,夏季缺水,時間最長,所以六月種一季,秋播時間最短,要趕著做,因為只有三個月時間,最後一次從十五月開始,到來年二月之前,五個月種一季。」

  雷克斯大感佩服,道:「班得瑞夫人真是一把好手!我光知道怎麼種,什麼時候種卻是不知道。」

  露西娜呵呵地笑:「我本就是平民出身,小時候就在農莊裡生活,以前和卡洛常常幹這些活兒。後來嫁進城裡,倒是沒機會再做。」

  向露西娜行個禮,雷克斯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你們有誰知道,你們常吃的那種麵包裡,包含著承安平民多少的汗水?」

  徐錚一陣汗顏,他確實不知道。布魯斯和福倫,以及霍克,都露出窘迫的表情來。誰會知道製作簡單的麵包的麥粉,工序竟是這樣複雜,包含了這麼多的辛勞在裡面?

  徐錚尷尬的道:「雷克斯爺爺,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是帝君,嗯,前任帝君,難道也下地幹過?」

  雷克斯展顏一笑,道:「幹過。」露出追憶的表情,道:「我父親說過,不會種麥的帝君,永遠是一個不合格的帝君。所以,我曾爺爺種過,我爺爺種過,父親種過,我也會種,戴恩也曾種過。我們都學到了很多。」

  下地耕種的帝君?霍克訝然看著雷克斯,無法想像他種地的樣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5 13:13
74 郊遊 03

  不會種麥的帝君,就是一個不合格的帝君的嗎?

  徐錚和布魯斯微微出神,都在想著這句話的內涵和延伸出去的意思。

  兩人都不在乎能不能坐上那張並不是那麼舒服的王椅,事實上,整個塞繆斯家族,包括徐錚這個半路收來的,每一個都對那個位置避之不及,但雷克斯的話,卻讓兩人不由自主地沉思起來。這句話,看來似乎是判斷一個帝君是否合格的標準,實際上,經更深層的意思,表達的是一種人生理念,一種對待生活的態度,一種做人的信條,一種為君的王道。

  這句話相當於在說:事無鉅細,都應該從最基本的做起。就算是為君為帝,也應該這樣,而且更應該這樣。

  兩人細品這句話,越品越覺得包含的內容意境深遠,頗有警醒的意味,卻聽霍克道:「為君者,應該一覽眾山小,凡事顧全大局,以一個統領者的角度出發,如若事事親臨,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怎麼處理得完?事有輕重大小,並不可能面面俱到。一代帝君,掌管整個國家的糧食調配,如果還要親自管種糧,甚至親身種糧,是否有點因小失大,輕重不分?維吉爾與承安,做事的出發點和方法是不同的。」

  和老帝君理論,霍克的口氣就收斂了許多,雖然斂了倨傲,但話裡的意思依然鋒芒畢露。拿維吉爾來和承安比較,維吉爾的國力當然更強,霍克自然有一種優越感。

  徐錚與布魯斯聽著霍克的話,表面一聽,彷彿也有道理,但仔細一品,又覺得似乎不太妥當。具體哪裡不妥,又說不明白。

  卻見雷克斯微微一笑。道:「是,事情確實有輕重緩急之分,做為一個帝君,也不可能事事親為。但治國與為君本身是不可割的兩面,明君才能治好國。一個瞭解人民生活的帝君才是明君。學會種麥,親自去種麥,做為一個國君,當然不可能天天去做。但做與不做,會做與不會做,這之間的差別是很大的。這裡面的重點,是一個態度問題。顯現的是治國的核心思想。」

  轉頭看向霍克,雷克斯溫和地道:「二王子,你可否對我說說,你曾爺爺在位的時候。維吉爾人口數量多少,擁兵多少;你爺爺在位的時候,人口多少,擁兵多少;到了你父親手裡,這些數目又是多少?」

  霍克臉色微變,沉默不語。雷克斯全部言中,維吉爾幾代傳下來,國力確實一直在走下城路,人口一年不如一年,已不如幾代之前那般強盛。相伴地,與人口直接掛勾的徵兵數量也在相應地萎縮。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必帶重金來求發展國家的技術。

  雷克斯又轉回頭去,淡淡地道:「承安雖弱,但一直在往上走,維爾吉強盛,卻一直在往下滑。你曾爺爺是個體恤人民的明君,你爺爺稍差,但也不忘野望之時還知道養民強國。而你父親,野心太大,付出卻又太少,維吉爾的發展趨勢,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至於你,二王子,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由我來說?」

  霍克按捺住心裡的不服,道:「老陛下請講。」

  雷克斯呵呵一笑,道:「你曾爺爺及前以前的那些維吉爾君王,都是讓人佩服之極的人物。但到了你們爺孫三代,嘿嘿嘿,我厚著臉皮說一句,你爺爺已經忘了本,你則只保留住了維吉爾血統裡的優秀相貌,你父親最糟糕,好的沒留住,壞的全學全了!」

  霍克大怒,卻又不好發作,只得道:「雷克斯陛下,我爺爺可不曾說過你塞維斯家半句壞話,怎麼你一說維吉爾,就沒有半句好話呢?」

  雷克斯忙道:「失禮,失禮。二王子就當是玩笑話,聽過就罷。」

  吃了雷克斯半玩笑半認真的一頓數落,對方又是爺爺輩的,霍克心裡有怒氣,卻又發作不出來,只得強笑一下,就算帶過不提。

  雷克斯老狐狸一隻,當然也是點到即止,再借題發揮下去,未免就顯得為老不尊。當下半個字也不再提,只和老邦加、巴洛,三個老人下了馬車,望著地裡幹活的農人。

  看著地裡的人揮汗如雨的樣子,雷克斯忍不住道:「真希望自己再年輕二十歲,想當年我埋種的勢頭,那可是犀利得比我的劍法都不差。」

  徐錚哧的一聲笑出來,道:「雷克斯爺爺,好漢不提當年勇。」

  雷克斯眼一瞪,道:「我當年的埋種的手法就有我劍法那麼強橫!」

  徐錚笑道:「你劍法很好嗎?」

  回想徐錚古裡古怪的精妙劍術,雷克斯一窒,忽地又笑起來:「用來揍你這個臭小子還是綽綽有餘。」

  徐錚:「……」

  忽地眼珠一轉,開始飛快地脫自己身上的衣裳。

  布魯斯瞪著徐錚,口吃的道:「你……你要……幹啥?」

  徐錚一邊脫,一邊得意地道:「幹一件他幹不了的事。」說話中,三二下把自己的上衣扒了個精光,露出一身微微有些黝黑,卻健康結實的肌肉來。「他不能年輕二十歲,我卻是年輕得很。我這就下地學埋種去!」

  露琪遠遠瞧見,頓時臉上飛紅,啐道:「呸,暴露狂!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來露肉。」

  露西娜正在和皇后手持撲克,試玩徐錚所授的那種小貓釣魚的玩法,看見他這樣,也止不住臉上發燒,覺得好笑。「這孩子,真是的……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也不顧忌別人。啊!皇后,不是這樣玩的,牌只能從背面拿,不能從底下掏。」

  「哦,是嗎?」雅琦道,身子正襟危坐,就是不斜眼瞧一下徐錚那邊。

  那邊,徐錚已經脫光上衣,用力緊了一下腰帶,笑呵呵地向地裡奔去。跑到中途,突地轉向回來,衝到露琪面前齜牙一笑,道:「暴露狂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做遛鳥俠!」

  在露琪紅著臉,尖叫怒罵聲中,這才大笑著跑了。一邊跑,一邊嘴裡叫道:「走,都去試試。雖然不想為君,但可以體驗生活,大家一起來感受一下,自己種出來的褐麥,究竟是個什麼味道!」

  布魯斯心中一動,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那邊約克與牛郎已經極積響應,一個脫得上身和自己的光頭一樣清潔溜丟,另一個露出佈滿整個上身的細密的牛毛,憨笑著跟著徐錚往前奔。

  大好兒郎,似乎就是要這樣子光著,在陽光下疾奔,才有點熱血的感覺。

  三人一動,其餘的人像大班與小班,安格爾這類的,瞧著前面那三人,貌似很過癮,立即就以這三人馬首為瞻,也樂呵呵地跟著往地裡跑。只是沒那個膽子學三人這般豪放,半祼著向前飛奔。

  徐錚衝進地裡,氣勢之豪邁,倒把地裡的農人嚇了一跳。

  正在埋種的農人是一個大叔,看到徐錚氣勢洶洶地奔來,搞不清他是來找事的還是問路的。下意識舉拳在胸,戒備地看著徐錚,道:「你要做什麼?」

  徐錚衝到他身邊才止住勢子,看對方像防狼一樣地看著自己,也覺得大為尷尬。搞什麼嘛,自己可是真心想來幫忙的,不過就是衝得猛了點兒,笑得大聲了點,叫得也厲害了點兒,至於用這種眼光盯著自己麼?看他一手護胸的樣子,別人不知道,說不定還以為自己要對他的貞操下手,做點什麼不道德的事……

  徐錚摸著後腦,乾笑:「大叔,我來幫你忙,學埋種,可不可以?」

  狐疑的看著徐錚,眼前的少年笑得和善而陽光,雖然剛才大叫大嚷的看上去有點嚇人,但現在這樣笑著,倒是讓人大生好感。

  上下打量徐錚,大叔笑道:「雖然你身著布衣,但一身光潔,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料想你肯定是好人家的孩子,為什麼要學這種辛苦勞累的事情?」

  徐錚認真地道:「因為有個老頭子說,凡事應該從小做起,以小見大,體驗最基層的人民的生活,才會懂得做人的道理。我沒體驗過,所以我想跟大叔學習,可以麼?」

  訝然地瞧著徐錚,那大叔禁不住一再打量他,道:「你這孩子還當真懂事。你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麼沒見過你?」

  徐錚呵呵一笑,道:「帝都平民家裡的野孩子,大叔叫我小錚子就是。」伸手去種子堆裡抓了一把,道:「是不是挖個小坑埋進去就行了?哦,好像還要澆水,澆多少?」

  大叔正待說話,又有幾個少年奔了過來,其中居然還有一個毛絨絨的長尾巴和角的非我族類。那大叔瞪著牛郎,眼都直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雖然也知道除了人族以外,還有著其它種族的在。但是以往只是聽說過,真正的非人類種族卻從來沒有見過。冷不丁眼前冒出一個,而且還長得這麼……不好形容,一時間之間,那農人只會呆呆地瞪著牛郎看,連該幹什麼也忘了。

  第二批人奔到大叔跟前,道明來意,居然也是來學習種地的,包括那個高大的長得像牛一樣的傢伙也是。大叔被弄得一驚一咋的,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為啥突然之間,種地這種辛苦的活兒突然就成了搶人的熱門工作了呢?

  不過,農人的善良與質樸就在這個時候顯現了出來。雖然心中覺得疑惑,大叔還是拿起種子,熱情的開始傳授自己耕種多年的心得。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5 13:17
75 郊遊 04

  大叔拿起一把種子,道:「現在是秋播的時候……」

  安格爾機靈地接嘴道:「秋播時間最短,只有三個月,所以得搶著播。」

  眾人都白了他一眼,安格爾得意地道:「我可不是聽露西娜說的,我也種過。我可不是那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種人。嘿嘿嘿。」

  大叔笑笑,又道:「現在你們手裡的褐色圓種子就是褐麥種,只需在土裡掏上一個五分深的小坑,把種子埋進去,再掩上土,用手把土壓實就行。不能壓得太實,只需用兩分力氣就好,不然不利於種子發芽。」

  徐錚幾人跟著大叔身後,一步一隨地學他的樣子,去抓了一把種子來,又學他的樣子去刨坑。

  除了安格爾以外,這一群人沒有哪個種過。安格爾手法很是熟練,已經用著很快的速度在刨坑埋種。

  徐錚拿著一把種子,只見手裡的種子大小不一,顏色也深淺不定,都是深深淺淺的褐色,沒有明顯的區別,不禁問道:「大叔,這些種子種下去,都能保證全部能順得發芽麼?」

  大叔搖搖頭,道:「不能。所以一個坑裡一般要埋上五到八顆種子,一是防止有死種,二是多利用空間,因為就算八顆種子全部順利發芽,八株褐麥長在一起,還是可以順利成長,不會顯得過於擁擠。」

  徐錚覺得奇怪,便問道:「雖然我不懂種莊稼,但是我還是知道種之前都有一個選種的過程的。這些種子都沒有經過選種?」

  大叔道:「選過的。一般我們都水選法,就是把種子泡進水裡,等上一陣子,能成為麥種的,一般結實,份量比較沉。就會沉進水底。壞種,假種。側會浮在水裡上,取水底的種子來種就行了。不過不能保證百分之百選種正確,一般來說,選出好種子的機率在七八成的樣子。沉在水底的種子也會有壞種和假種,雖然少。但還是有的。再有一個例外,就是死種,就是那種外面看起來一樣,但不會發芽的那種,用這種辦法選不出來,所以才會一坑多枚種子,就是防止這種情況。」

  徐錚看著手裡的種子。還真看不出來,光是選種埋種就居然也是這麼有學問的。當下學著大叔的動作,也去刨坑埋種。

  這種種植工作,徐錚從來沒做過。一邊埋種一邊埋土的時候,心裡有一種很是新奇的感覺。當手裡的種子埋下去以後,似乎埋下的並不是僅僅只是一粒種子。似乎連著希望和對未來美好的期望也一起埋了下去,就等著種子成長發芽,讓它們和種子一起成長,結出豐碩的果實出來。

  頭上的烈日當空,承安的氣候又是乾燥炎熱,埋種的工作做起來並不輕鬆,很快地就汗流夾背。轉頭去瞧牛郎等人。同樣也是一臉大汗,穿著衣服的,汗水都浸濕了衣衫;沒穿的,汗水則順著身體往下流,很快地,褲子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以前在星際聯盟,流傳著一首古老的詩:鋤禾日當午,汗滴和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當初讀到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現在去親身體會,才真正地瞭解了每一顆糧食的來之不易。隱隱地,對雷克斯所說的不會種地的帝君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帝君的說法,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不懂人民辛勞的帝君,又怎麼會是一個好帝君?懂得人民的辛勞,才會體恤人民,才會發自內心深處去人民謀好處。這不僅是為帝為君之道,同樣也是為人之道。

  明白這一點,徐錚心裡升起更多的對雷克斯的敬佩之意。對於這個老人,徐錚看多了他油滑事故的一面,原以為他更像一個遊戲人間的風塵老人。此時才真正地瞭解到,做為前代帝君,這位老從之所以會被人所欽佩,是有它真實而深厚的原因的。

  回想起自己前世的經歷,自己為星際聯盟付出了所有。所有的人都以偉大來讚頌自己,自己就真的很偉大嗎?或許是吧。但徐錚自己並不覺得,只是處在幕後分析永無止盡的數據,遠離了人類的生活,像是高塔上孤絕清淒的公主,這個比喻雖然有點不倫不類的,卻是自己前一生的真實寫照,絕不如雷克斯這般貼近人民,貼近生活,活得真實。

  想到這裡,徐錚心裡幾乎升起了一種類似於感恩的情懷,越發珍惜這次寶貴的重生。

  手上的工作不停,汗水也不停的自額間滴落,徐錚順手用手背抹了一下額頭,頓時沾得一臉泥水,整張臉都糊花了。

  安格爾幾個瞧見,止不住都大笑起來,徐錚那清俊的臉讓這麼一抹,已經完全不成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咋咋呼呼地從幻之森魔獸森林裡走出來時那個小野人的樣子。

  露西娜拈著一張撲克牌,遠遠瞧著徐錚的樣子,止不住一直笑:「真是頑得可以。皇后,妳看他那樣子,像不像一隻淘氣的小泥猴?」

  雅琦偏頭看了一眼,看著徐錚大花的一張臉,噗地笑了一聲,又覺得有失體統,忙用手背擋住嘴,飛紅了臉。摸了一張牌出來,蓋在露西娜的牌上,突地有些出神,輕輕道:「二十一歲那年,父親要我嫁給還是大王子的戴恩。我當時根本就不認識他,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有一天,我跟著父親出遊,走到錫安東邊郊外時,父親指著地裡的一個男人對我說,這就是戴恩王子。我從馬車裡悄悄往外看,也是看到他頂著烈日,花著一張臉在地裡幹活的樣子。那張大花臉明明很醜的,但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忽然就跳個不停,我突然就想,也許嫁給他是個不錯的主意。所以……我就嫁了。」

  露西娜輕輕地笑,道:「那妳後悔了沒?」

  雅琦笑起來:「從來都沒有後悔過。雖然他總是很忙,但我知道,他心裡只有一個我。而且,後來我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心動。因為認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認真體驗生活,肯去瞭解平民大眾的男人更有吸引力。」

  露琪在一旁接嘴道:「我還以為是他露出來的胸肌吸引了妳。在我看來。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腹肌的男人最有吸引力。比如,那個牛郎雖然毛太多,但一身的肌肉就是要比白仔雞似的安格爾更好看。對了,雅琦皇后。當時他露了沒?好不好看?」

  雅琦回想當時的情景,臉突地紅了,低聲道:「……還好。」

  「還好?那就是露出來了!咋樣?結不結實,腹肌有幾塊?沒八塊的一律不過關!」露琪竊笑著問道。

  露西娜與雅琦大窘,露西娜低聲笑罵道:「露琪,矜持!在皇后面前,不許胡說。」

  「露西娜阿姨。妳就別假了。前些日子,我看見妳就盯著昆西叔叔的腹肌使勁看來著,我都不好意思看呢。光會在皇后面前裝淑女。」露琪撇著嘴道。

  「小丫頭,居然連我都敢戲弄。看我怎麼整妳。」露西娜紅著臉,伸手就去擰露琪的臉蛋兒。露琪尖聲笑著,扭身躲到雅琦身後。小聲笑道:「別擰我,昆西叔叔看過來啦。」

  露西娜一僵,當真沒擰得下去。

  昆西來到馬車邊,看著裡面三個似笑非笑,一臉古怪的女人,奇怪地問道:「怎麼啦?表情這麼怪。」

  雅琦用手掩住嘴,只是笑。露琪卻故做正經地問道:「昆西叔叔。你過來做什麼?」

  昆西道:「看徐錚幹得那麼來勁,我手癢得很,也想去試試。路過你們這裡,聽到熱鬧得很,就過來看看。」

  露琪忙道:「沒事,沒事,你趕緊去吧。」

  昆西點點頭,看了渾身僵硬的露西娜一眼,轉身向徐錚那邊走去。

  露琪突道:「昆西叔叔,你不脫衣服的麼?」

  「什麼?」

  「呃……沒事。」

  昆西應了一聲,走遠了。露西娜鬆了一口氣,一把扭住露琪的臉,叫道:「小丫頭,妳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話妳都敢說。」

  露琪一邊呼痛,一邊大笑,道:「我這還不是幫妳,讓妳正大光明地看個夠本。露西娜阿姨,妳也單身好多年了,把大小班帶到這麼大,也很辛苦,我看不如就嫁給昆西叔叔得了。昆西叔叔是好男人呢。修斯大叔也不錯,要不妳在他們兩人中間挑一個?」

  露西娜大嗔,不依不散和露琪笑鬧起來。

  那邊,徐錚越種越覺得在陽光下盡情的流著汗水,是一種相當愜意的感受。陽光,飛灑汗水,盡情的燃燒青春,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熱血沸騰的事?

  胡亂地抹了一把汗水,徐錚也不在乎身上究竟搞得有多髒,仰頭衝愣愣看著自己的布魯斯與霍克歡聲叫道:「你們還打算看多久?下來試試吧,不要去在乎什麼為人之道或是為君之道,就是這種揮灑汗水,埋下希望等待收穫的感覺,就會讓你沸騰起來!」

  用手拈起一顆種子,把它放到陽光和眼睛連線上,瞇著眼看它,徐錚笑道:「看到沒,你們就沒發現這顆褐色的不起眼的小東西,代表的就是明天的希望?」伸手將它埋進土裡,掩上土,再往上踏幾腳,踩實了,才又笑道:「現在我埋下它,等收穫的時候,我再來收割我的願望!」

  陽光下,徐錚大笑,安格爾與大小班、牛郎、約克,甚至後面加入的昆西,都在用一種奇特的熱情搶平民大叔的活幹,那個樸實的大叔反倒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地裡,不知道做什麼才好。一群人就這樣喧賓奪主地搶幹著農活,偏偏卻又形成了一幅極其吸引人的畫面,讓人控制不住的就想參與其中。

  布魯斯愣愣地瞧著,忽然暴出一句粗口:「幹!種地就種地,誰怕誰?大家都是現學,我不見得就比你們差!」

  衝動之中,布魯斯開始用力地挽起衣袖,一衝風朝前衝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5 13:58
76 郊遊 05

  布魯斯搶先奔了下去,抓來一把褐麥來就開始學著大家的樣子種。不得不說,做為承安首位繼承王子,他在別的方面或許還不錯,但種起褐麥來,確實很不怎麼樣。和安格爾比,他是大大的不如,和徐錚比都差了很多。

  到得後來,布魯斯自己都意識到自己的效率低下,大惱之下,也學徐錚那樣,乾脆脫掉上衣,也赤膊上陣。

  雷克斯遠遠地瞧著,止不住微笑起來。老邦加笑道:「承安的大王子相當地不錯啊。」

  雷克斯也笑:「二王子更不錯,我還在擔心,怎麼才能讓布魯放下他的身段,去體驗真實的平民生活。他就已經在徐錚的激將下做到了。可惜啊,這兩人都對王位無意,當真讓人頭痛得很。」

  老邦加一樂,道:「難道比一大堆兒孫來爭奪王位還更讓人頭痛?看準一個,強行拉上馬就是。只是,徐錚不可以。徐錚的性子不適合做這個,更不應該用王位去束縛他。他應該屬於更多人,值得好好的珍惜。」

  雷克斯微微一歎,道:「人人都護著他,這少年確實有不凡之處。」

  霍克在一邊聽著,心裡越發不服。在維吉爾的時候,他也是天之驕子。可到了承安以後,似乎人人都比他更強,特別是同樣身為二王子的徐錚。在承安看到的,聽到的,都與維吉爾有太多的不同,這不免又激起了霍克的好勝之心。

  不就是種麥麼,雖然不齒以自己的身份下地種麥,但徐錚做得到,布魯斯做得到,自己也做得到!當下大踏步往地裡行去,他就不信,這兩個王子做得到的。自己就做不到!

  霍克走過去,拿著褐麥種子就開始種。

  只要有心學習。播種褐麥並不難,不外乎挖坑埋種掩埋,再澆上水就行,實際的技術含量並不像自己沒有動手以前想像的那麼高。

  但很快的,霍克就發現沒那種容易。種上幾坑褐麥還沒有什麼。但一直種下去,整個過程卻是十分地辛苦。

  臨近秋天,承安的天氣顯然微有降溫,但依然很燥熱。現在已是中午,頭上的三輪太陽白花花的,烤得大地都升騰起肉眼明顯可見的熱浪。透過這層熱浪,看什麼東西都像是隔著一層不真實的水霧。模糊的,並且不停的在動彈。

  土壤很乾燥,整個土壤的結構,要不是結成結實的硬塊。要不就是散沙一般,走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對於鬆散的地方,工作起來還比較容易。但對於乾硬的地方,就必須用手裡的工具把土壤刨鬆後才能進行播種。這樣就加大了勞動的強度,很快地,霍克就全身汗透衣衫,控制不住地喘著粗氣,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滴落。

  它們順著額頭往下流,流過臉龐。流過頸間,再順著流進衣服裡,把本就濕透的衣衫浸得更濕,黏乎乎地貼在皮膚上,緊緊地綁住肢體,像一層多餘的皮膚,不僅讓人施展不開,而且還特別的難受。

  更可惡的是,這些汗水順著身體的動作,會控制不住地流進眼裡,引起眼睛劇烈的刺痛,燒灼著眼睛,使得本就因為熱浪升騰的視線更加地模糊,看不清下一步的工作。

  再接著,霍克感覺到手裡的工具表面越來越粗糙,劃過他柔嫩的掌心,起初還只是微微的刺痛,到後來越來越難以忍受,顛著無人注意時,霍克看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果不其然的起了水泡。每當工具的表面和水泡相摩擦的時候,那種不適的突兀和痛楚平白無故地被放大許多倍,想要刻意地去突略它,最後卻發現很難做到。

  緊跟著,是大量流汗帶來的疲勞和缺水。多幹得一會兒,全身就有提不勁來的酸軟感覺,嗓子眼裡更是渴得像冒煙一要,似乎來個火星什麼的就可以輕易的點著。

  又種得幾個坑,霍克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心裡難免覺得憋曲,自己一個堂堂的維吉爾二王子,為什麼要不智地來趟這潭渾水,衝動地就下地來做這種不體面的事?自己應該高坐殿堂運籌帷幄,而不是在這裡和硬實的土塊奮戰,種平民才種的褐麥!

  再過得一陣,霍克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就想撒手不幹。

  可當他抬起頭來,發現遇到這種難題的並不是只有自己。他看見布魯斯在皺眉,曲起手掌伸展了幾下,又甩了甩手後接著又幹。他還看到徐錚不停地用手在額間抹汗,把一張本就花的大花臉抹了個更花。而且他還看見兩人在衣角上撕下布條,裹住手掌上的水泡,繼續幹。

  同樣的處境,讓霍克心裡平衡了一些,知道自己遭受的難處,別人同樣也遇上了。

  不同的,那兩個人只是皺皺眉,就接著幹,而不像自己這樣,在心裡暗自抱怨,想著要放棄。剎那間,霍克恍覺自己似乎要低人一等一般,更激起心裡的傲氣,暗自咬著牙,加快了手裡的速度。

  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霍克有著自己的傲骨。

  突地立直身體,三二兩除掉了衣服,露出一身白晰得有點誇張的肌膚,以一種暴發的勁頭開始猛幹。

  他這樣的勢頭,不免讓幾人有些吃驚。

  徐錚愣愣地看著霍克,忍不住暗自佩服,還別說,這二王子一身的傲骨,永不服輸的性子倒真的讓人刮目相看。比起他這點兒,自己性子裡就是少了爭強好勝的念頭,過於平和,沒有這種強烈的進取心。

  徐錚看著霍克,忍不住佩服地道:「霍克,你真行啊!」

  看著自己明顯落後的進度,布魯斯也對霍克讚道:「好樣的,確實不錯。」歎口氣又道:「我好像在這方面確實沒有什麼天賦,就我最差勁。」

  安格爾抹了一把汗水,看著自己遙遙領先的成績,有些驕傲,調笑布魯斯道:「你的手掌適合握住大權,也許不適合種麥子。」又看看霍克的成績。也讚:「厲害!比徐錚都強。」

  真實的肯定和讚譽,讓霍克心裡升起難以抑制的自豪。這種以前的讚譽不同。首先,它沒有奉承與虛假,是對你的成績的全盤肯定。真實,不造做,真心的讚你而並不是想在你這裡得到什麼。這就給霍克帶來新奇的感受。同時,它更是來自年齡相近的同齡人,讓霍克頭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通過自己的雙手,而不是通過自己的頭銜獲得別人的尊重。這在維吉爾,同樣也是不曾得到過的。

  所以,突然之間霍克就覺得種褐麥似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陽光太毒。可以忽略;身體勞累,可以忽略;手心的水泡,可以忽略;就連嗓子乾得難受的情況,似乎也好轉了許多。

  這麼一來。霍克便以更大的熱情去播種褐麥,漸漸的在這個過程中體驗到了親身參與勞動時那種真正的樂趣。

  親自動手,永遠假借他人之手更有意義。在陽光下揮灑汗水。通過勞動換取成果,則更加的有意義!

  無形之中,霍克越幹越快,越幹越來勁。旁人一看他的勢頭,不免被帶動,連徐錚都興起了好勝之心,不想讓霍克拉下得太遠。也認真的種起來。新一輪的種麥比賽,就在這樣暗中較勁中迅速展開。

  田地裡認真勞作的少年人與青年人,額頭汗水密佈,形像狼狽不堪,但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就像被淡淡的光球籠罩,散發出青春的光彩來。

  於是乎,沉悶、勞累、漫長的種麥工作,就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下被一群年青人以一種更加怪異的熱情勢頭所幹完,農田的主人,那個樸實的大叔反而呆愣愣的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這群突然鑽出來的人在發什麼瘋。

  看穿著,倒是一身布衣,但沒下地之前,一個個都是乾乾淨淨的,外加上手掌細嫩,一看就不是幹過農活的人。再看談吐氣質,更加顯得與眾不同,要不是優雅從容,就是一身貴氣,實在不太像普通平民。但就是這樣一群奇怪的年青人,居然把自己的活兒全搶著幹完了!真是奇哉,怪哉!

  察覺到他們的不同,大叔有些拘束,不敢怠慢這群來歷不明的年青人,便匆匆提著桶,拿著水來慰勞大家。

  霍克站直身體,舒展了一下筋骨,回頭去看自己努力工作的成績,不禁很有自豪感,連帶的,看向徐錚和布魯斯的眼光都有些小有得意。

  徐錚接手水桶提過來,笑道:「別光得意,知道你厲害,服了你了,行了吧?來,喝點水解渴。」

  霍克轉過臉,看到徐錚手裡的桶,再看桶邊上掛著的杯子,又看看桶裡水面上浮著的一層不明事物,臉上露上敬謝不敏的為難神色。

  徐錚大笑:「喝吧,水確實不好。但是裡面的心意,你在別的地方是喝不到的。」

  心意?霍克有些不懂,但看徐錚喝得暢快,心裡又不願意輸人,只得強壓著噁心,喝了一些。

  那大叔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讀搓著手,道:「謝謝你們,請多喝一些吧,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的,只有請你喝水解渴,算是報答你們幫忙。呵呵,家裡的人都去城裡找工作去了,沒有你們,我一個人還不知道幹到什麼時候。」

  一邊說著話,一邊歉意讀笑。那誠摯和樸實的笑容立即讓霍克明白了徐錚所說的心意是指什麼。真實的誠心的感謝,讓霍克感覺到喝進嘴裡的水就像春風化雨,滋潤了乾涸的嘴和心。

  微紅著臉,霍克居然破天荒讀對一個平民回了句:「謝謝。」口氣生澀無比,惹來徐錚一陣大笑。

  牛郎瞪著霍克,忽地道:「霍霍,你剛剛說了謝謝?」

  「霍霍?」徐錚一呆,突地放聲狂笑:「這名兒好,我喜歡!哇哈哈!」

  霍克惱羞成怒,怒道:「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共同勞作拉近了距離的結果,幾個人反倒覺得霍克的樣子有些可愛,便笑得更加厲害,一個個前仰後合的,連一向討厭霍克的小班都忍不住開始調笑他。

  雷克斯看著霍克羞窘的樣子,微笑道:「這小子還不錯,比他父親和爺爺強多了。」

  老邦加點頭:「嗯,我也這麼覺得。」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4 22:4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7 22:23
77 朋友

  轉頭逐一看過去,每個人都勞累不堪,卻都流露著一種難言的滿足。尤其是霍克,留戀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有點不捨的味道。

  徐錚笑道:「走啦,還看什麼?」

  霍克不捨地道:「辛苦地勞動了這麼許久,真想看到它們長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更想看到它們結出豐碩的果實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布魯斯道:「就像徐錚所說的。埋下了希望,就會有收穫。我代表塞繆斯皇家鄭重地邀請你,等收穫的那一天,歡迎再來承安做客!你能看到豐收的那一天的場景的。」

  徐錚也道:「如此真心實意地付出努力,必然有必回報。安啦,霍霍,你能看到的。」

  聽到這個噁心巴啦的小名,霍克瞪了徐錚一眼,終於扭頭過去,但心裡已經暗暗決定,等到收成的那一天,一定會帶著牛郎再來帝都,看看自己種下的,究竟會收穫什麼。

  一行人告別農人大叔,轉身向著馬車走去。農人大叔這才注意到,隱藏在樹林後面,竟然有著一隊小型的角馬車隊。隨著車隊領頭人的一場鞭,三隻龐的飛行魔獸沖天而起,三對翅膀帶起的風勢吹得塵土飛揚,如同狂風過境一般,吹得樹林一片動盪,發出巨大暄嘩聲,聲勢頗有點驚心動魄的感覺。

  此時農人大叔再遲鈍,也聯想到了最近錫安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塞繆斯二王子和遷到帝都來被帝都居民稱為帝都守護者的風系翼翅虎。黑髮黑眼的特異長相,除了那位二王子還能有誰?比傳說還要親近平和,又有一身陽光朝氣的,不是他還能是誰?三隻威猛的風系翼翅虎更是正字標記,鄉野民間,早一傳十,十傳百。家喻戶曉,卻不料傳說中的人物與守護魔獸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

  再聯想到幾個人古怪的作風和掩藏不住的貴氣。恍然驚覺得事實讓農人大叔手裡已經舉到唇邊的杯子悄然滾落地面,失聲驚呼:「皇家之人來幫我種麥子?!我的光明之神,我竟然教過皇家之人種麥子?說給老婆聽,她一定不會信!」

  似乎難以置信,可身後排列整齊的麥坑又在提醒他這是個事實。衝動之下,拔足就去追逐那一隊角馬車隊,卻看到三隻翼翅虎越飛越遠,趕車人甩著響鞭的聲音也在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樹林深處。大叔望著角馬車隊消失的方向,呆立許久,彷彿間。只道身在夢中。

  徐錚懶洋洋的倚著馬車的靠背,看布魯斯與自己一樣,經過一番勞累之後都沒有了什麼體力,正半瞇著眼。享受大汗淋漓後的放鬆。唯獨霍克有些不同,一身布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沒了往日一絲不苟。身上的衣服連折皺都沒有的正經樣子,正愣愣的望著外面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錚手軟腳軟的爬過去,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一手搭在霍克的肩上,涎著臉笑道:「霍霍,在想什麼?」他現在是叫這小名叫上了癮,張嘴閉嘴都是霍霍來霍霍去的。

  滿以為霍克會毫不猶豫的打開自己的手。惱怒地瞪自己兩眼,卻出奇地發現對方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竟然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這反應叫徐錚有些忐忑不安,悻悻地收回手,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

  「在想什麼?」徐錚又問。

  「沒什麼。」霍克淡淡地道:「只是在想我看到的,聽到的。還在想,你究竟想對我做什麼?」

  「呃……」徐錚乾笑:「有嗎?」

  看了徐錚一眼,霍克道:「我長得像傻子?別把我當傻子,我感覺得出來,你不是平白無故把我叫出來這樣簡單,你在努力地想向我傳達點什麼。我都不知道該防備你還是讚賞你,你做到了,我的確感覺到一些以往不曾感受到的東西。它對我的衝擊很大,現在你滿意了?」

  「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霍克打斷徐錚:「那種事你做不出來,也不屑去做。你是很個奇怪的人,有時候天真得幼稚,似乎完全不懂人情事故。有時候又睿智得可怕,像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心中無慾無求,笑看人生。有時候又古靈精怪,做事完全不按常理的路線。有時候平凡樸實,有時候又光彩耀人。真想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你。」

  「我?」徐錚茫然地摸著後腦:「我就是徐錚而已。」

  古怪的看著徐錚,霍克挫敗地道:「我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回答,什麼都是,又什麼都不是。就像說,我就是我的道理一樣,也不知道究竟是道理高深,還是實際上在糊弄人。」停了停,又道:「你究竟想向我表達什麼?」

  徐錚愣住了,苦惱地想了半天,道:「我本來心裡很清楚的,叫你這麼一問,反倒迷惑了。嗯,我當時只是在想,你這個朋友,值得一交,就這麼簡單。當時我當真只是這麼想的。然後,我就想讓你聽我所聽到的,看我所看到的,感受我所感受到的,分享我所體會到的。朋友嘛,就應該是這樣,同喜同悲。生活嘛,就應該是這樣,認真努力而且快樂地過每一天。呃?我到底想對你說什麼?完蛋了!我自己都一腦子漿糊,明顯的老年癡呆提前!」

  一番胡亂而沒有頭緒的話,卻讓霍克聽得眼中精光不停地閃動。

  朋友麼?真是久違了的稱呼。原以為自己終身不可能擁有這麼奢侈的東西,短短的承安一行,卻讓自己聽到了比水塔和紙張還有價值的東西。

  難以控制的下意識握緊拳,霍克屏息,然後謹慎地問道:「你覺得我確實值得一交?」

  「當然。」徐錚點頭,毫不顧忌地道:「雖然你有著這樣那樣的壞毛病,但我就是覺得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朋友嘛,再多都嫌少。難道你就不覺得,有真誠的朋友,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麼?」

  確實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人生貴在有知已,真心真意牽掛的朋友千金難買。在以前。霍克並不真正相信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但看著徐錚誠摯的臉,就是無法控制的讓一股暖流在心裡流過,難以抑制的就會去想,假如。就放縱自己一次,勇敢一次,交上一個朋友試試呢?

  有著無數動人傳說的友情,自己配不配擁有,徐錚這樣的人,自己又配不配和他成為朋友呢?

  頭一次,霍克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心中莫明地感動。霍克的嘴巴卻控制不住地道:「以國家利益交往,我不能保證做得到。只以個人的身份交往,你在我這裡又得不到什麼好處。你確定?」

  徐錚皺眉:「我沒指望在你那裡得到什麼好處。」

  霍克不解,以他的思維模式。離開了利益和好處,朋友還能成為朋友?當了二十多年的王子,霍克學會了很多事。其中,永遠沒有真正的朋友,就是他深信不移的原則之一。但面對著徐錚,他的理念動搖了,看著那雙清澈的眼,他就是非常非常想去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徐錚撓著頭皮,又道:「其實也完全不是沒有好處。」

  霍克心中暗自歎息:果然。

  卻聽徐錚接著道:「好處很多啊。有人會關心你,有人會隨時記掛著你,在你成功的時候,有人和你分享,在你失意的時候,有人會在背後撐著你,大笑的時候,有人比你笑得更大聲,大哭的時候,有人感同身受,比你更悲傷。汗……朋友貌似是萬能藥,沒了他就是不行。難道你就沒有發現,當你想述說什麼的時候,身邊卻沒有一個人,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霍克靜靜的聽著,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聽進耳裡。在這一刻,他真正地理解了牛郎的話,徐錚,他就是與眾不同的!

  待聽到最後一句話時,霍克止不住黯然地道:「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很可惜的,我身邊就是沒有這樣的人。」

  「沒有嗎?」徐錚微笑。「其實一直都有的,只是你忽略了。」

  「誰?」

  徐錚用嘴呶呶仍然光著膀子,正在和約克說得口沫橫飛的牛郎,道:「他就是。」

  「他?」霍克用微微帶著嘲諷的口氣道:「一個奴隸能做什麼?」

  徐錚正色道:「我最不喜歡你的就是這一點,太自命不凡了。他能做的很多。是誰,無論你性子有式惡劣,永遠不棄不離地站在你的身旁?又是誰,可以拒絕我的邀請,就算仍然身為奴隸,也要跟著你?又是誰,從小一起陪你成長,忠誠不二地讓你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又是誰,可以讓心高氣傲的你解下佩劍,當作信物交給他?霍克,不要輕視他,牛頭人有著最好的品質,是難得的朋友。」

  停了停,又道:「現在再加上我,或許我不能給你什麼好處,但請想信,無論過多少年,我都會記得你,記得曾經和那麼一個臭屁沖天的二王子一起種褐麥,一起光著膀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流汗水!也請你記得我,許多年以後,還記得承安有個叫徐錚的人,是你霍克的朋友!我沒別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快樂時候也好,失意時候也好,會想起我就行。」

  突然有什麼東西湧上來堵住了霍克的喉頭,堵得他憋得難受,一股岔氣直往眼裡湧,竟生出一種眼睛裡被噴進了辣椒麵的感覺。

  霍克猛地轉頭開,全神貫注地努力去看馬車外。

  徐錚有些失望,真心去交往,這人卻仍是改不掉高傲自大的臭脾氣。歎口氣,正想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可以達成的時候,突聽霍克悶聲道:「我會記住你的。無論多少年都會記得。你這樣的人,要讓人忘記,很難!」

  徐錚一愣,猛地扭過臉,看見了霍克彆扭的表情和眼裡的紅潤,突地就笑了起來:「你這人……還當真是彆扭。」

  「閉……閉嘴!」霍克惱羞成怒地喝道。「你也好不到哪去,成天裝高人樣,噁心巴啦的!」

  「我什麼時候裝了?」

  「現在就是。」

  「……霍霍,我今天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討人厭?」

  「很多人都說過,我不在乎!我是維吉爾二王子,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你……真是不可愛……」

  「可愛不是形容男人的。我是英俊,瀟灑,多金,而且高雅!」

  「是自大吧?」

  「是自信!」

  「太過自信就是自大!」

  布魯斯受不了地插嘴:「拜託你們兩個不要再進行這種幼稚的對話了,好不好?兩個都是二王子,頂著王子的身份,光說這種沒營養的話,說出去丟死人了。」

  徐錚與霍克不約地互瞪對方一眼,終於閉上嘴,結束極其低級幼稚的鬥嘴。馬車裡再次沉靜下來。

  許久以後:

  「霍霍。」

  「別這麼叫我!」

  「牛郎能叫,我為什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霍霍~~~~」

  「媽的!我要殺了你!」

  「你打不過我,露琪他們都是我教的,你見識過。」

  「……我還是要殺了你!」

  布魯斯:「……」

  「……」

  「……」

  「停車,我受不了啦!爺爺,把維吉爾來的白癡弄你車上去看著。卡洛,把徐錚給我弄走,煩死人了!」

  聽著那輛車傳來的對叫怒罵,所有人都會心的笑起來。看來,徐錚的魅力又無往不利的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朋友。

  此時,就聽騎在翼虎爹身上的塞迪歡聲叫道:「報告!前面有塊平整的草坪,我們就在那裡休息,好不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8 22:46
78 當風吹過山頂的草坪 01

  徐錚吹了一聲口哨,嚕嚕應聲懸停在角馬車的上空,徐錚自馬車上翻身躍起,躍到嚕嚕背上,騎著嚕嚕升上天空。這一舉動,不免惹得布魯斯和霍克大為羨慕,霍克眼紅不看著徐錚騎著嚕嚕越飛越高,布魯斯則心急火撩的想知道魔獸蛋的孵化進度怎麼樣了。帝都飛行大隊的魔獸蛋是由軍方統一處理,自己的和吉米的交給了修斯,每天就只被允許去看望一次,勾得兩人心癢難熬,只盼著牠們快點孵出來,並且快快長大,好帶著自己飛向藍天。

  徐錚在嚕嚕背上,手搭涼棚往遠處眺望,不遠的地方果然像塞迪所說,有座小山,山上稀疏的長著一些不太高大的樹,樹的中間則被圍著一塊平整的草坪。

  徐錚飛到修斯頭上,道:「修斯大叔,前面的小山可以休息,有塊草坪,風景還不錯。只是路不太好走,要繞著山一直往上轉才行。」

  修斯應了聲,熟練的帶領著角馬車隊往徐錚所指的方向行去。

  車隊到達山頂的草坪時,徐錚領著塞迪與瑪雅三人騎著翼翅虎,早就到了,正嘻笑著在林間奔進奔出的拾木柴。修斯帶領著車隊停下,三人已經拾了不少,塞迪和瑪雅被徐錚指揮著,努力地想要搭建起一個篝火堆。搭建篝火堆這種有趣的事情,兩人皇家的孩子都沒有做過,興奮得歡聲叫嚷,在樹林間絲毫不停地奔行,勁頭比徐錚還足。

  牛頭從馬車上跳下來,看到兩個小孩吃力地在抱著柴火,自告奮勇地就加入了拾柴的隊伍。其餘的人陸續從馬車上下來,整個車隊分成兩組,載人的九輛圍成圓圈,其餘六輛則一字排開。隨著修斯的一聲令下。六輛多功能組合式房車就在一幫趕車人的手裡,迅速伸展打開。變成六輛供人吃住休息的特殊車輛。

  霍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六輛車的驚人變化。沒變之前,它們只是看上去有一點點怪異,體型顯得要比普通的角馬車大上許多。一變之後,霍克才驚覺它們的內部構造竟然是如此的複雜,簡直五臟俱全。應有盡有,活脫脫就是一個移動的廚房和餐館的結合體。

  霍克讚歎著走過去,發現它停下來以後,底部有個活動的鉸盤,只要轉動它,整個馬車就會打開。整個打開的過程就像是變魔術,先是伸出六隻腿穩固的撐在地上。把馬車往上升上少許,反倒讓四隻車輪微微懸空。緊接著馬車自兩邊各伸出兩張桌子來,桌子底下各懸著四張椅子,同樣可以四平八穩的放在地上。再跟著一排排的櫃子與架子相繼彈出。上面掛著酒杯、各種工具、擺放著食物和食材,最誇張的是,居然還有爐子。更過份的是爐子裡面竟然生著火,隨著可以投入使用。

  這種馬車實在太奇妙了!

  情不自禁地看著像猴子一樣爬在篝火堆上往上堆木頭的徐錚,因為有著紙張與水塔的前車之鑒,所以除了這個古靈精怪的人,霍克想像不出來誰還能設計出這種古怪而又實用的東西。

  快步走向徐錚,霍克問道:「那馬車是你設計的?」

  徐錚正在跟一根粗大的木柴奮戰,聞言便答道:「是啊。這種房車式的設計已經是第二代了。第一代多功能組合型售賣車的重點在售賣上。後來想到卡洛叔叔傭兵工會的野外冒險生活,就又設計這種房車式的。它的重點就在於長途旅行時做為臨時的居所用。你看小桌的兩邊,是不是還有放下去的兩塊?把它們翻折上來,是可以作為床使用的。連爐子都是雙體設計,內部刻有火系魔法陣,平時燒柴,遇到找不到柴的特殊情,放入晶石或是魔核就同樣也可以用,只是時間不持久罷了。」

  房車?真是個貼切的名字,這就是具有房子功能的車。霍克用古怪的眼光看著徐錚,這樣的主意都想得出來,這小子還是人嗎?也沒見他腦袋比別人大一圈,怎麼滿腦子就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喂,喂!」徐錚不滿地道:「你那是什麼眼光?」

  「我很景仰你。這是景仰的眼光。」霍克酸溜溜地道。這混球,確實厲害,想不服都不行。這種的怪東西,古怪奇妙有趣實用,都佔全了,自己可是萬萬也想不出這種點子來。

  「滾一邊去!」徐錚沒好氣地笑道:「等我哪天掛了,你再來景仰我。現在你要嘛來幫我搭篝火堆,要去就去拾柴,不指望你這個王子會建營地。不管你做什麼,就是別給我閒著!」

  霍克悻悻地瞪徐錚一眼,道:「這種房車,我要一輛。」

  換做昨天以前的霍克,這樣的話萬萬說不出來。就算是心裡萬分想要,他唯一會做的舉動,就是換重金來換。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自然而然的說出了這句話。

  「行。送你一輛。現在給我滾去拾柴。」徐錚揮手道。

  霍克突地就笑了,這個回答似乎在意料之外,但卻又在情理之中。因為對方是徐錚,他肯定就會這麼回答。

  「我送你十隻健壯的科比獸。我從不白佔人便宜!」扔下這一句,霍克仰著頭走了。

  徐錚爬在篝火堆上,忍不住的笑。真是死要面子呢,死活都要爭那一口氣,就是不肯白佔人便宜。真是個彆扭,但還滿可愛的傢伙。一輛房車型角馬車換要十隻科比獸,真是佔了好大了的便宜!這個房車其實就只是點子新奇,實際上造起來不麻煩,造價也很便宜,這生意做得。要不乾脆找哈澤和伊力奇努點力,再造十輛,換一百隻科比獸得了,徐錚惡毒地想。

  就在徐錚東想西想之際,所有的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職,開始為整個郊遊的精髓部分努力開來。

  雅琦、露西娜兩個柔弱的女性被露琪帶到背陽的地方舒適的坐著。兩個女人雖然得到了特殊的照顧,卻不太好意思乾坐著去看別人好勞動,便把餐具墊布等的清潔整理工作接了過來。雅琦雖然貴為塞繆斯皇后,此時卻顯出了良好的素質來,做起這些工作時,有條不紊的樣子也不比露西娜差多少,只是太久沒做顯得生疏緩慢,但舉手投足間,以前優良的大家閨秀的影子依然清晰可見,優雅的舉止和從容的動作,叫露西娜與露琪兩個平民出生的女性止不住地欣賞不已。

  搭建臨時營地對於卡洛這個小傭兵隊長來說,是再熟練也不過了。當下領著安格爾,大小班,還有主動放棄優待女性待遇的露琪,見石搬石,見樹劈樹,很快圍著清出一片場地,甚至還搭了兩個供女性和雷克斯一幫老人乘涼的涼棚。

  修斯則和一群角馬車趕車人作著房車的準備工作。修斯這個資深的馴獸師和約克這個年青的馴獸師,還把角馬集中到一起,放它們自行到附近的樹林裡吃草。有這兩個疼愛魔獸的人,角馬們都跟著沾了光。在平常,都是吃陳草和乾草,這樣新鮮多汁的青草是吃不到的。

  至於三隻翼翅虎和雷豹蒂娜、熾焰蜥蜴焰赤媚,只用負責休息和玩樂就行了。但實際上,五隻魔獸本能的就擔當起警戒和巡視的工作。不知怎麼的,翼虎爹和翼虎娘明顯的在繼徐錚之後,很是偏愛塞繆斯家的兩個小孩,這從它們可以讓這兩個小娃娃放縱的騎在自己背上,並帶著他們到處飛著玩就能看出來。見到兩小孩遇到自己掰不斷的樹技時,翼虎爹張嘴一個風刃過去就搞定。翼虎娘更是誇張,見兩個小傢伙和牛頭一起,把周圍的乾柴都拾光了,再找拾不到時,仰天張嘴嘯了一聲,嘴中綠光一閃,滿嘴的亂風刃噴出,大大小小的樹技頓時掉個滿地。毫無節制的寵愛與護犢行為,由翼虎娘表現得淋漓盡致。

  見到兩隻翼翅虎的表現,兩個小孩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體,就差沒有馬上從屁股後頭長出和牛郎一樣的尾巴來,然後抱住兩隻翼虎就狂搖自己的尾巴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

  牛郎有尾巴,但他可不敢這麼做。兩隻翼翅虎的威力讓他驚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尾巴尖上的毛像貓炸毛一樣,全部根根豎起。狂暈,風系翼翅虎果然很了不得!好彪悍的魔獸,真是惹不起,最好躲得遠遠的。

  於是就出現很好笑的局面,兩個小不點兒興奮地圍著翼翅虎打轉,碩大的一個牛頭卻戰戰兢兢地跟在最後面,連尾巴都老老實實地夾在雙腿中間,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夾起尾巴做人的笑話。

  嚕嚕,見到父母的威風以後,激動得兩眼放光,仰天大張嘴著,狂嘯了一聲,也指望自己能從嘴裡噴點什麼出來。但事實上,這樣做的結果只是引發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咳,噁心巴拉地噴了一地的吐沫,其它啥也沒噴出來。徐錚見了,無法控制的在篝火堆上一陣狂笑,最後樂極生悲,從上面失足跌了下來,以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摔在地上。這下子,就換成全體狂笑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26 22:4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9 22:25
79 當風吹過山頂的草坪 02

  當夕陽剛剛落下去的時候,徐錚就迫不及待地點燃了篝火。篝火這個東西對於塞迪與瑪雅來說是新奇的事物,對徐錚來說,同樣也是新奇的事物。前世今生兩世的經歷裡都沒有親眼見過篝火這種東西,更沒有親自動手去點過它,所以徐錚興致勃勃地蹲在篝火邊,看著火焰漸漸吞沒樹枝,表現出來對篝火的興趣比別人表現出來得要濃厚得多。

  卡洛走過來,奇怪地道:「你沒見過篝火?」他對徐錚的來歷的認識,還停留在流浪少年的身份上。以這樣的來歷,沒見過篝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徐錚眼睛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道:「在網……見過。但親自點和守在篝火旁邊,這倒第一次。」

  大小班走過來,笑道:「我們倒是見得多了。以前爸爸常帶我們一家去野營,篝火是必點的。後來偶爾跟著卡洛叔叔出去冒險,營地中篝火也是必點,而且還得必須用人守著,一守就是一整夜。」

  「為什麼要守著?」徐錚問道。

  霍克也走了過來,譏笑徐錚:「萬事通,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大部份魔獸都是怕火的,營地裡篝火不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魔獸的襲擊。另外可以告知其它的冒險者或是旅人,這裡有人,可以來尋求幫助,比如獲得休息的地方和食物、水。」

  「哦。」徐錚恍然大悟,喜道:「是好東西啊。」

  雷克斯見眾人談笑甚歡,也走了過來,道:「知道不知道篝火的來歷?」

  布魯斯笑道:「爺爺,你又在這裡賣弄了。」

  雷克斯得意地道:「那也得有賣弄的東西才行。篝火一詞最早來自古精靈語Bonsoucefieercos。原意是指天空中降下的天火引燃的森林裡的火堆。由於森林大火的威力是相當可怕的,所以這個詞還有恐懼和點燃死人的意思。也有引申出去的指用火焚化死者淨化的意思。到後來,和精靈交好的矮人族把這些天火引進自己的地下城裡妥善的利用起來。矮人的鍛造更是離不開它,所以篝火的意思漸逐轉好的一方向,到了今天,它就是指野外用樹枝堆成的柴堆點燃的火堆。當然,也有引申出去的歡快的意思。」

  厲害!徐錚咋舌。雷克斯老頭兒果然博學得很。年輕時候的豐富冒險經歷讓他學到了許多。冒險者的生活啊——徐錚不由得神往起來,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有機會自己也要出去冒險,見識亞里斯大陸的風情。

  露西娜和雅琦來到篝火邊,道:「你們是打算是一直看著它,說個沒完沒了,還是更願意圍著它坐下來。盡情享受篝火帶來的樂趣?」嘴上笑著,去馬車邊搬了兩張椅子來,一張給了雅琦,一張自己坐下。笑盈盈的道:「小錚啊,現在是你展示手藝的時候到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你的烤肉了!不知道你露西娜阿姨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吃到你親手烤製的美味?」

  「遵命!」徐錚應了一聲,笑呵呵的跑去修斯大叔那裡拿肉塊。

  早在出發之前。卡洛和露西娜就在念叨著很久沒有吃到徐錚親手烤製的烤肉。徐錚對卡洛和露西娜的要求是有求必應,立即動手準備了許多肉食。這次出遊為了兩人能吃得高高興興的,徐錚下了許多準備工夫。

  出發的前三天,就去採辦了好幾種肉類,拿回來以後,先切製成最適合燒烤的大小,再精心配製了醃料。把它們放到醃料裡醃製,足足醃製夠三天的時間,才把它們取出來。可別小看這道工藝,經過這樣處理後的肉食再拿來烤製,是沒經過這道工序的原始肉類完全不能比擬的。

  徐錚和修斯拖著自己製作的『冰箱』回到篝火堆邊的時候,各人已經就坐,所有人在篝火邊轉成一個圈,環擁著中間的篝火。

  因為徐錚和塞迪、瑪雅的貪心,篝火堆堆得很高,足足有近一人半,直徑達到一米半的樣子。所以一點起來,簡直是火光沖天,熱浪襲人,隔得遠遠的,都能感覺它的熱力,聽到火堆裡的濕樹枝吱吱直響,乾枝發出辟啪爆烈的聲音。如述如訴一般,別有一股歡快的意味。

  顏色明亮的橙色火焰舔著火堆中的樹枝和樹葉,一條條黃燦燦、紅閃閃的火舌快樂活潑地嬉戲,互相擁抱,有時又竄向空中,濺出火花,燒著的樹葉飛騰起來,連天上的星星也被這一堆巨大的火焰映得失去了顏色。

  黑暗被火光阻擋在外面,形成一個奇妙的場景:火堆周圍似乎有一個光圈在顫動著, 成了黑暗與光明的分界線。分界線外是不可知的黑暗世界,寧靜而神秘莫測;分界線內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光明,歡快而真實。

  火光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橙紅的光把一張張臉都染上一種溫暖的色調。在這種色調的緩和下,人與人界限變得模糊了,地位以及等級的差異也被模糊掉甚至是縮短,唯有歡笑與快樂顯得特別的凸出。

  在等徐錚烤肉的時間裡,露西娜與雅琦又開始玩牌,似乎這位塞繆斯的皇后對徐錚帶來的撲克牌這種遊戲道具特別地情有獨鍾,連露琪都未能倖免,愁眉苦臉地被拉過去一起玩小貓釣魚。

  男人們都在喝酒,三個老人,三個中年男人形成一個團體。年輕人形成一個團隊,趕車人加入的就是這個團體。不知道是氣氛太好,還是篝火的照耀作用,牛郎這個異類的存在顯得一點也不突兀,居然也和一群人類找到了可談的話題,牛尾巴在屁股後頭歡快地擺動,粗大的嗓門吼得震天價響。

  男人的交談是缺不了酒的。徐錚就只看到酒像灌水一樣往肚子裡灌,其中不泛玉冰燒、小麴酒這樣的烈酒。如果只是果酒和啤酒倒也罷了,像這種烈酒也像喝水一樣的喝,回去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用抬上車的方式。

  魔獸們自成一個團體,全都圍在徐錚身邊,隨著徐錚手裡肉塊的香氣漸漸開始散發出來,一個個都狂吞口水,眼睛裡唰唰地往外冒綠光。這讓徐錚不得不一邊烤的時候,一邊還得防備地盯著牠們,就怕嚕嚕帶頭鬧事,性子一起就上來哄搶。以前牠就沒少幹過這種事,徐錚又對牠縱容得很,捨不得打也捨不得罵,只能聽之任之。

  經過多次的烤肉,徐錚的手法現在是越來越高明,一層層的香料與調料撒下去,濃郁的香味就散發了出來。被串在鐵釬上的肉塊滋滋作響,不斷往火裡滴落過飽和的脂肪。每一滴滴落下去之時,火堆裡就會冒出一股白煙,升騰起小小的火苗,緊接其後的是更加濃郁的香味散發出來,縈繞在鼻端,久久不去,勾得人和魔獸的口水都長流三千尺。

  在這種美味的香味勾引下,連焰赤媚和蒂娜都放棄掉約克和修斯,半步不離地趴在徐錚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烤肉。牠們的眼光,赤裸裸地表達出來的意思,人人都看得懂:美味啊,美味啊,恨不得現在就能咬上一口。

  安格爾肚子咕嘟作響,一口喝掉整杯桔子酒,惡狠狠地道:「徐錚這小子,烤肉的手藝越來越高段了。比剛從森林裡走出來的時候在小鎮拉克多爾外烤製的那次飄出來的味道要香濃好多倍!奶奶的,勾得我肚子裡的饞蟲不斷的造反,待會兒一定要狠狠地吃個夠。上次就是嚕嚕出來攪局,沒有吃個盡興,這次就要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班也道:「就是。」

  聞著那香味,霍克早震驚得說不出半個字來。他一直以為在肉類烤製上,維吉爾有著獨門的法子,烤製水平是整個亞里斯大陸上最高明的。現在聞到這個味道,他才知道,兩方的水平對比,維吉爾的烤製手法根本就見不得人。

  走到徐錚身邊,看著徐錚手法熟練的往肉塊上撒調料。手法之新奇,工序之繁雜,簡直是前所未見。更有許多調料,霍克不僅沒見過,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見了徐錚的手段,他才知道,烤肉居然可以用到這麼多調料,甚到連果汁和酒都可以用來為它增添風味。

  霍克歎道:「幸好上次比鬥的時候我沒有在烤肉上大做文章,你這種手段,硬要和你比,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徐錚頭也不抬,轉動著手裡的鐵釬,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讓著你。」

  霍克:「……」

  停了停,又道:「這法子可得教我。」

  徐錚道:「幹嘛,你堂堂一個二王子,也要親自動手烤肉?」

  霍克道:「你這個二王子就正在烤肉。」

  徐錚大樂:「我這個二王子的身份是假貨,當不得真。」

  霍克也笑了,道:「確實,沒見過比你更不像王子的王子。不過,若是個個王子都像你這般,只怕個個國家的公主都會搶破著,哭著喊著要嫁你。喂,我妹妹很漂亮,你有興趣沒?」

  「你妹妹?」徐錚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瞪眼道:「你幹嘛?推銷滯銷貨還是跳樓大拍賣?省了吧,估計你妹妹的脾氣和你一樣……好。」

  霍克悻悻地瞪著徐錚,他還真沒說錯,自己那個妹妹確實刁蠻任性,除了長得好看以外,完全是一無是處。他也是開玩笑而已,當真妹妹嫁了徐錚,自己都替徐錚委曲。只是……用得著這麼打擊人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9 22:49
80 當風吹過山頂的草坪 03

  正當霍克感覺到飽受打擊的時候,徐錚歡聲叫道:「烤好了!」

  話音一落,一群年輕人呼拉一下就圍了上來。徐錚先把烤製好的分給雷克斯等一干長輩,才輪到安格爾與約克等人。

  一輪烤肉分下來,除了徐錚與五隻魔獸,其餘人都有了。五隻魔獸見得到吃不到,意識到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了,心裡極不平衡,都拿忿忿的眼光看著徐錚。徐錚抱歉地看著牠們,趕緊烤第二批。

  這群人中,不少人是第一次吃到徐錚的手藝,一嘗之下,立即轟動。天吶,這烤肉吃到嘴裡,先是感覺到調料的層次豐富的味道,然後飽滿的脂肪包裹著的肉塊,外酥裡嫩,不僅有嚼口,而且嚼著的時候口齒生香,回味無窮。更有一股經過醃製後的特殊香味,一口烤肉吃在嘴裡,竟然吃出蕩氣迴腸的感覺。

  牛郎大口嚼著肉,口齒不清地道:「霍霍,這可要比咱們維吉爾的烤肉要好過千百倍。」

  霍克埋頭努力狂吃,難得一次沒反駁。

  再等第二次烤製結束,人與魔獸都吃了美味的烤肉。

  熊熊的火光映射下,人與魔獸和平寧靜地待在一起,共同享受著徐錚的手藝。篝火邊,是一張張歡笑的臉。火焰裡,燃燒的技葉發出輕微的聲響,和刀叉碰撞盤子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織就出歡樂詳和的氣氛。

  由於味道太過美味,再加之許多人又抱著一定吃個盡興的念頭,徐錚足足了烤了六次才作罷。到得第四次的時候,安格爾與霍克興致勃勃地學著徐錚的手法一起烤,居然烤出來的也不差。

  烤肉大餐之後,是甜點與水果。全體人移駑到房車的周圍,螢火蟲的獨特小吃源源不斷地往眾人面前送。冰淇淋、水果冰、冰糖葫蘆什麼的,擺滿了一桌。經過徐錚的手。冰糖葫蘆堂而皇之地登上了餐桌,倒是一件趣事。

  其它人還好,這些東西大多都見識過。唯獨從維吉爾來的霍克與牛郎,又是大大地驚異了一把。現在,霍克對徐錚的博學與多才多藝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沒了半點比試的心情。做人能強到徐錚這種變態的程度,那已經不是人了,是超級變態。對於一個非人類的存在,幹嘛要去和他比,除了打擊自己信心,實在沒半點好處。

  等到月上樹梢時,眾人全體酒足飯飽。懶洋洋該聊天的聊天,該喝酒的喝酒,該打牌的打牌,就等著月到正空時。休息夠了才起程回錫安。

  徐錚剛開始還笑吟吟地看三個女人玩貓釣魚,後來發現玩來玩去只玩這一種未免有些無趣。便把布魯斯拖了過來,讓他加入。教四人學打雙升。新式的還要叫究對家配合的玩法立即把四人吸引住了。老邦加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只覺得手癢難熬,也拖了老邦加和巴洛,再叫上卡洛,四人又組起一個牌局。緊接著是一眾趕車人,都對這個牌類遊戲很著迷,懷著濃厚的興趣學了起來。

  待得大家已經基本學會雙升的玩法。徐錚無意間一扭頭,發現霍克半倚在一棵樹下,手拿著酒瓶,半醉半醒抬頭看著天空。牛郎躺在他的腳邊,早已經醉得人事不知。

  徐錚走了過去,道:「滿悠閒的嘛。」

  霍克輕輕一笑,道:「突然發現,天上的兩輪月亮原來是這麼好看的。」

  徐錚拍拍屁股坐下,道:「當然。它們一直都這麼好看,只是你沒注意到罷了。」呵呵的笑,又道:「平時的霍克王子,哪有這種心情和時間去看夜空賞月。」

  霍克轉過頭來,道:「今天真快活。從來都沒這麼快活過。彷彿突然之間,爭王位,爭父皇的寵愛,皇宮裡的勾心鬥角都離我遠了,再也想不起這些煩心事。知道麼,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人還可以這樣活。徐錚,你真了不起,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今天的郊遊,我大約一輩子都會記得。」歎了口氣,又道:「這樣輕鬆而又快活的過了一天,才讓我意識了,原來對於以往的生活方式,我其實是不喜歡的。」

  徐錚也扭頭看著霍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霍克自嘲的一笑,道:「真羨慕你啊。更佩服你這個人,無慾無求的,唯一所求,就是簡單而快樂的生活。哪像我,東也爭,西也爭,大小凡事都爭,野心和權利慾望都太大。常常嘲笑別人俗,其實最俗的就是自己。」

  徐錚把灑瓶從他手裡拿過來,喝了一口,立即為裡面的玉冰燒的烈性皺起了眉。沒辦法,他會釀酒,卻就是不會喝酒。待嗓子裡的辣勁過去,徐錚慢慢地道:「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從前有個少年,從十歲起就開始躺在病床上……」

  把星際戰爭變成異界的戰爭,前世的徐錚換成一個亞里斯大陸的少年,徐錚慢慢說著自己的故事,前世的種種重新在眼前浮現。

  「……少年慢慢地變成老人,戰爭也結束了了。少年最後意識到,他原先所夢想的,都不是他真心嚮往的東西。原來,人最重要的東西,是自由,是健康平安,是簡單而快活的過完一生。」

  霍克喃喃地道:「自由,健康,平安,簡單而快活。真是一個要求不高,卻又很難實現的目標。人總會被這樣那樣的慾望蒙蔽住眼睛,看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嗯。」徐錚點頭,道:「我也沒看到。但那個可憐的從少年變成老人的人給我講了他的故事,我就懂了。現在我講給你聽,希望你也能懂,珍惜自己的每一天。幾十年以後,當你再回憶一生過往,你是更願意記得權利爭鬥,還是今天平凡而充實的一天?」

  霍克默然。

  徐錚呵呵一笑,道:「我喝支歌給你聽。」

  「你會唱歌?」霍克好笑地看著徐錚。

  徐錚瞪眼:「別小看我。我除了不會生孩子,別的什麼都會。哦,對了,繪畫除外。」

  「你就吹吧,把牛吹破,把天吹飛!」霍克輕笑起來,很是期待這位二王子唱出來的歌。

  也不理霍克的反應,徐錚清了清嗓子就用手掌打著拍子,開始小聲邊述事半歌唱地唱開:

  人生吧,就是戲一場。

  零歲閃亮登場,

  十歲快樂成長,

  二十歲為愛情彷徨,

  三十歲基本定向,

  四十歲拚命打闖,

  五十歲回頭望望,

  六十歲告老還鄉,

  七十歲再無奢望,

  八十歲曬曬太陽,

  九十歲躺在床上,

  一百歲變成畫像。

  生得偉大,死得淒涼!

  所以啊,我親愛的朋友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唱就唱,遇事別往心裡多想;

  洗著澡,看著時間,舒服一分是一分,快活一秒是一秒。

  不求功與名,但求過得好!

  一曲珍惜人生百年唱罷,徐錚自己唱得癡了,霍克也聽得癡了。

  月影清稀,徐錚與霍克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山風徐徐吹來,撩動兩人的衣衫,只覺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一時間似乎想起了所有的事,又好似什麼事都沒有想起來,只覺凡塵如夢,最真實的東西,其實只是僅僅的快活一生而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錚才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打量了一下周圍,身後竟然有許多人,或立或坐的,都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有塞迪與瑪雅,仍是懵然不懂人世,都睜著晶亮的眼睛看著徐錚,道:「徐錚哥哥,你唱得真好聽,能不能再唱一遍?」

  好聽麼?徐錚苦笑了一下,百年人生,又哪是一首述事歌就唱得盡酸甜苦辣的?還是小孩子好啊,正因為什麼都不懂,所以才單純快活。哪像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刻意去遺忘前世的經歷,重新去尋找簡單的快樂。

  塞迪和瑪雅的一句話驚醒夢中人,雷克斯愣愣地看著徐錚,良久之後才抬頭去看天空的一輪黃月和一輪紅月,道:「舒服一分是一分,快活一秒是一秒。不求功與名,但求過得好!唱得好,唱得好!唱得真好!」突地哈哈一笑,大聲道:「原來人生不過就是如此,只求過得好!只求過得好!我居然今天才想明白!來,喝酒,喝酒!」

  眾人被他一喝,只覺得心中繁雜的思緒盡去,人生的方向和輪廓頭一次顯得略微清晰了起來。人生嘛,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功也好,名也好,利也好,只是鏡花水月,得不到也不必強求,關鍵最重要的,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人生百年,只是彈指一揮間,稍不注意就過去了,像歌裡所唱的那樣,變成畫像掛在牆上供人記念。開心也是過,不開心也是過,那為什麼不忘掉煩心的事,快活每一天?

  想到這一層,突然覺得神清氣爽,一切不如意,似乎都在山風吹來再吹走的帶著離開了。剩下的,就只有對美好明天的期待。

  在這一刻,當山風吹過山頂的草坪時,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充滿了快活和對明天的希望。

  這一夜,由於心境的變化,最終的結果就足足醉倒了半數以上的人。月到正空就回城的計劃被拖廷,直到次日天明,一干人馬才打道回府,結束這次使每個人都發生了心境變化的郊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0 22:05
81 一屋子是人的沒幾個…… 01

  郊遊回來的第二天,徐錚就立即回到了奧格瑪,老老實實地去上學。最近曠課實在太多,再不去的話,恐怕弗瑞斯特和加西亞都會發飆。貌似除了自己,奧格瑪裡再也找不出比自己更不像學生的學生。別人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只有自己一個成天不務正業……囧。

  加西亞老師會發飆,徐錚幾乎已經很肯定了。因為自己始終對攻擊類的魔法興趣不是很大,提不起鑽研的興趣,所以加西亞交代下來的三招攻擊型火系魔法,徐錚練來練去依然沒有太大的長進。

  相反的,無意間在另一個叫做梅德麗·吉耶魯的空間女魔法師那裡看到了關於傳送的空間魔法,徐錚立即對這個技能大感興趣,另一種途徑的空間的跳躍技能呢!傳送魔法,包括引之伴生的魔法傳送陣,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徐錚大喜之下,一頭就紮了進去,火系魔法的練習就全擱下了。此時想到馬上就要來臨的加西亞老師的考校後和知道現在自己仍然只能凝出一個小火彈的境界後必然會有的大發雷霆,徐錚很是有一種心有慼慼的感覺。

  不知道暴怒的加西亞老師施展起他的火系魔法來會是什麼效果?該不會一見到自己就迎面扔個禁咒什麼的過來吧?他可是在魔法師傳記裡讀到過超階位火系禁咒的威力,簡直跟一顆核彈差不了多少!

  所幸,幸運的光環籠置著徐錚,到了學校裡居然沒有見到加西亞這個脾氣火爆的老頭兒。徐錚樂翻了,衝到梅德麗那裡討了空間魔法的基礎知識手冊,又跑到弗瑞斯特那裡要了傳送陣的手冊,屁顛顛地騎著嚕嚕往螢火蟲飛。

  因為郊遊的事,螢火蟲與原野都歇業一天。所帶來的後果就是還沒開門,兩店的門外就各排起一條長龍。就等著開門營業。而開門以後,一忙起來就沒個停歇的時候,兩邊的人馬都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到吃晚飯前的時候才有了休息的時間。

  徐錚從奧格瑪回來,見到這樣的情況。只能加入進去幫忙。等到處理完那兩條可怕的長龍,徐錚才像癱瘓了一樣倒在椅上,呻吟著道:「我的媽!窮的時候巴不得有數不盡的客人上門,現在卻是後悔客人太多,一忙起來,簡直跟著腳不沾地一樣。」

  法魯法由於肥胖,勞累的結果就是所有人流的汗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流得多。他正伸著肥得像胡蘿蔔一樣的手指。拚命地抹臉上的汗,聽到徐錚這麼說,沒好氣地道:「你是平時太閒,完全是一個清閒的幕後老闆。平時我們差不多也忙成這樣。不是我說。咱們也該招點新員工了。再這樣忙下去,我估計我活不過三十歲!」

  盯著法魯爾肚皮上一圈圈的肥油,徐錚竊笑道:「再不減肥。你連二十五歲都活不過。」伸手在法魯爾肚皮上捏了一下,笑道:「瞧這層肥油,滿肚的油脂油膏,都可以拿來點燈了。連照明魔法都能省下。」

  法魯法讓徐錚捏得奇癢無比,忍不住扭著一身肥肉不停地躲避,止不住地笑。

  卡米拉睡眼朦朧打著哈欠,很不雅地用手背揉著眼角。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嚴重睡眠不足的樣子。看到她這副樣子,很難想像一到晚上,太陽一落山時,只要最後的一絲光線沒入地平線下,她就會搖身一變成為女超人。毫不誇張地說,夜晚的她一個人絕對能頂仨!

  小邦加和麥卡也累得癱了,要死不活地倚著牆,小胸脯有一下沒一下地起伏著,出氣多進氣少,就跟快掛了差不多。看到他們這樣子,徐錚心裡也挺不忍心,還是兩個發育中的小鬼呢,被這麼折騰也蠻可憐的。

  唯有小初,臉上見不到一絲倦色,身體像一桿挺直的標槍,木言木語地站著,只在看到徐錚去折騰法魯爾的時候,才在眼裡流露出淺淺的笑意。

  這人剛來的時候是不會笑的。不會笑不是指他不愛笑或是不笑,而是指他好像不會這個表情一般,臉上總是那種一千零一號的木然表情,像是誰都欠了他的錢,又像是撲克牌上的人像,至始至終擺著那副麻木不仁的表情。

  小邦加曾跟人打賭,如果誰讓小初露出這種表情以外的其它表情,那麼他就付五個金幣。結果,很不幸,所有的人都失敗了,小邦加這五個金幣的懸賞從來沒有人能拿得走。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小初臉上的線條在螢火蟲獨特的氛圍裡慢慢地柔化了下來,偶爾地,眼裡也會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大家都相處得久了,誰都沒有留意到。

  正鬧得歡,忽聽有人在外面問道:「徐錚王子是在這裡嗎?」聲音相當地粗豪,嗓門也很大,偏偏語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靦腆和膽怯,極度矛盾的兩方對立元素組合到一起,就形成牛頭獨一無二的問話方式。

  徐錚精神一振,喜聲應道:「牛郎,你來找我了?快進來。」

  高大的牛郎用一種很扭捏的表情走了進來,嚅嚅著道:「霍克王子去忙正事了,他說有塞繆斯的皇家騎士護衛,很安全,讓我不必跟著。我一個人在屋裡悶得很,想起徐錚王子說過,可以來找你的,所以我就一路問到這裡來了。」

  「歡迎,歡迎!」徐錚笑道:「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吧?」

  牛郎不好意思地道:「倒是沒有。錫安的人很和善,不像維吉爾的人那麼冷漠。只是問路的時候,大家看不停地看著我,讓我覺得很……困擾。在以前,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長了根尾巴是很奇怪的事,但現在總是會有人注意到我的尾巴,真的很困擾啊……」停了停,又道:「我這樣來找你,會不會讓你覺得很麻煩?」

  徐錚拉過牛郎來坐下,跑進廚房給他端了一份冰淇淋出來,笑道:「我當然不會感覺到麻煩,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將手裡的甜食遞過,道「按你的口味,特意加重了糖,請你吃。」

  牛郎靦腆地笑笑,接了過來,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吃了幾口,突地道:「你對我真好。為什麼你面對著非人類的種族,就能這麼輕鬆隨意呢?要知道,在亞里斯大陸,除了人類以外,其它的種族地位都是很低的。好像也只有你,嗯,還有霍霍,才會對我好。」

  徐錚拉了張椅子過來,也不坐,直接蹲在上面,看牛郎吃東西,嘴裡道:「那是因為我覺得除了長相不同以外,所謂的非人類種族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是人非人,在我看來,並不是以外貌來劃分的。」

  牛郎愣愣地道:「那應該怎麼劃分?」

  徐錚道:「按我的標準,有著善良的心,像人一樣活著,會愛自己,愛別人的,都是人。相反的,隻具有人類的長相,做事醜惡的,我並不認為他們是人。人,有著非常廣意的意思,不應該只從字面上看。難道說,頂著人類的皮相,殺人放火,做盡惡事的人,也應該叫做人類?他們早就不是人了。而我看到你時,眼裡看到你高大強壯的威武樣子,心裡看到你的忠誠和勇敢,你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說著這話時,徐錚的聲音不大,卻將卡米拉和小初的都注意力都引了過來。卡米拉停止了打哈欠和揉眼睛,一雙淺紅的瞳裡露出關注的神情來。小初無意識地握緊了拳,又在強力控制下,努力地放鬆自己。

  牛郎已經聽得癡了,半晌才愣愣地回神,不好意思地道:「我沒你說的那麼好。不過,你能這麼說,我很感激。」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來找你肯定不會錯。我雖然腦子很笨,但我就是知道誰好,誰不好。徐錚王子,你很好,真的很好!」

  徐錚笑道:「別叫我王子。朋友之間不興這麼叫,你可以叫我徐錚,小錚子也行,那是我小名。比如我,有時候叫你牛郎,高興的時候喜歡叫你牛頭,因為我感覺這樣子叫很親切。」

  牛頭憨厚地笑:「我本來就是牛頭,你高興怎麼叫都隨你。」開心的看著徐錚,道:「我喜歡你這個人類。我連你的長相都能記住!真想帶你到我的部落裡去看看,可惜我從小和部落的人走散,連他們藏在哪裡都不知道。」

  徐錚也笑:「有機會的。現在他們只是藏身,但我想有一天,所有的種族都可以公平的一起生活在這片大陸上。到時候,我就去你部落裡坐客,看看牛頭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知道麼,我現在越不越嚮往冒險者的生活了。」

  卡拉米一眨不眨眼看著徐錚,突地道:「你真的相信,真的有那麼一天,所有的種族都可以公平的生活在亞里斯大陸上,被陽光照耀著,享受人類體會到的一切?」

  徐錚點點頭,道:「我是這麼認為的,也深信,這一天一定會到來。因為陽光是無私的,它不僅僅只屬於任何一個人,也不應該僅僅只屬於人類。所有的種族,都應該公平和睦共享同一天藍天和陽光。」

  卡米拉深深的動容,禁不住道:「就是黑暗的子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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