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西遊稱雄 第69章 本將世受王,恩明日城破,不過一死耳!
城外宋軍軍營,
深夜,一片靜謐祥和中,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楮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喧鬧了一日的攻城戰,此刻已經平息,夜色越來越濃,朦朦的月光垂下,軍營已經恢復平靜,大部分的將士,都已經開始休息起來,除了少數的巡邏隊,軍營再也沒有人活動的痕跡。
王帳之中,宋王卻是一身戎裝,並沒有休息。
簾子被卷開,他束手端坐在王帳中,視野正能夠看見前方黑暗中的長安城。
望著黑夜中的龐然大物,看著那長安城,宋王雙眸中不由的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快意。
唐國要滅了,昔日那強盛不可一世的唐國,要完了。
宋王良久,目光挪移,定定仰望著天空,看著那無邊的夜空,他眼神茫然,陷入了回憶。
回想昔日,他不過是一位浪蕩子,本來一切都好,不出意外,他將要這樣活下去,最後等父親身死,他會獲得宋侯之位,繼續如此渾渾噩噩下去,但卻是被唐國毀滅了這一切,宋國被唐國所滅,父親宋侯身死,他也成為階下之囚,喪失掉了所有的一切,從貴公子。淪落成為奴隸,強烈的反差,讓他無法承受。一度的想過自殺。
當他付諸行動,卻是被看守攔下。幾次如此,自殺,都沒有如願。
從邊遠的宋地被一直押送到長安,唐王赦免,讓他領宋侯之爵,這一座雄偉的城市,光怪林立的景象,讓他領悟到了什麼是繁華。熄滅了心中的死意。
雖然貴為宋侯,但宋國已滅,他不過空有爵位,備受唐國排擠。
嘲笑,欺壓,自從他來到長安之後,就沒有一日斷絕過。
也記得那些年自己的窘境,在那唐國的勢壓之下戰戰兢兢,伏低做小。似如下僕一般,奴顏婢膝。委曲求全。被唐國頤氣指示,哪怕再怎麼不合理的刁難,也都要想盡辦法。傾盡一切去辦到。
那時自己惶惶不安,生恐被人尋找理由殺死。
昔日的死意,消退,變的怕死起來。
那是因為他當時心有不甘,亡國之仇,毀家之恨,不得不報,他要留下有用之身,以待來時。
不是他真正親近之人。很難明白他在這幾十年中的痛苦艱難。每日午夜夢回時,都往往是一身冷汗。因噩夢而驚懼交加。
好在這些都已經過去。此刻的他,已經將那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唐國打的七零八落,只留下一座孤城。
雙眸中回想起最近幾十年的所作所為,想到了那改變自己命運的一天,當日他在街道上面逛蕩,卻是偶然遇到一位道人,那一句話,他至今還都記得。
“龍鳳之姿,天日之表,”
當時嚇的他一身冷汗,拔劍就要殺死那道人,卻是發現已經不見,只有一句話流傳耳中。
“唐乃土德,宋乃木德,木克土,興宋滅唐此乃天意,”
“宋侯元朗改為匡胤,必能繼承天意,興兵而起,覆滅大唐,”
此話多人聽見,他不敢久留長安,當日他匆忙出逃,返回宋地,只有家將七人,起兵抗唐,左右不過一死,他按照道人所言,改趙元朗為趙匡胤。
唐國討伐,一戰勝,二戰勝,三戰還是勝。
短短時日,席捲宋國,記憶的畫面,他最後定格在了麾下百萬將士,兵出東方,橫掃東土,包圍長安的一幕。
想到今日見到的那那些或愁眉苦臉,或驚懼惶恐的唐國人,宋王幾乎就欲大笑出聲。
遙想當年,唐國強盛,橫絕宇內,勢壓諸國,興兵討伐,不從者,滅國,可從想過,短短幾十年,就落到今時今日般的境地?
大唐長安,大將軍府!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又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迷離的夜色纏繞中,一間寬敞的房屋中,一名發色銀白的老者,端坐上首,眼皮垂下,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在其下首,卻是端坐著一名道人。
道人鬢角銀白,一身麻布道袍,身材消瘦,氣息謙和如玉。
“唐國將滅,這也是情理之中,吾王以正統起兵,自是天下景從,所向披靡。”
“確實!自四百年前開始,唐國就是暴行累累,倒行逆施。陳國庇護唐國多年,有何罪,竟然興兵討伐,陳王仁慈,天下敬仰,何其無辜,全族被誅滅,其他還有景國,衛國,吳國..............都亡在了唐國之手。最近幾十年,更是以武力脅迫天下,不修文德造下無邊的惡孽,從此盡失人心。如今正是眾叛親離之時,人心向背至此,唐國焉有不敗之理?”
坐在老者一旁還有著一位中年男子,相貌並不英俊,依稀的能夠看見和老者有著相似之處,他站起身來,對著老者款款的說道。
“人心向背,此話太假,”
“先王慈悲,事必躬親,大小之事,無有錯誤,當今王上也是英明果決,百姓愛戴,臣下敬仰,何來眾叛親離?”
“唐國至今,雖然氣運將終,一敗再敗,但豈能見到投敵賣國之人,眾叛親離何從談起,”老者張開了自己的嘴唇,看著自己的佷子,雙眼冰冷,臉上含煞。
“本將受初代唐王大恩。豈能投降,作出背叛之舉,”
“大將軍滅國無數。勞苦功高,早以回報。”
“是啊,這麼多年,做牛做馬,我們不欠唐國,今日宋王兵圍長安,滅國之禍,就在眼前,伯父難道不為了大郎想一下。”中年男子開口講道。
“本將正是為大郎著想,你怎知,唐國一定會敗,”
“祭壇之中圖錄光芒大炙,瑞氣迸發,這是國師將回的徵兆,唐宋之戰,最後結局,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老者張開嘴巴。沉聲的開口講道。
“貧道承認,國師本事非凡,當年改平為唐。才有了唐國興盛,崛起於東土,但時至今日將軍太高看他了,”
“五德流轉,此乃天意,唐為土德,宋為木德,木克土,正附和五德相克。”
“在具體說一句,要是三十年前。宋王剛剛興起之時,要是國師領兵討伐。那麼還有覆滅宋王的可能,而如今,唐國不過剩下孤城一座,宋王鯨吞唐國全境,只要攻陷長安,就能夠以竟全功,”
“以一城,敵一國,”
“此舉何人能夠完成,國師不來還好,只是承擔唐滅反噬之力,要是國師前來,必死無疑,”道人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的遲疑。
“長安城黃龍大陣已破,殘陣只能夠勉強維持,今日一戰,城牆已經破碎嚴重,明日一戰,破城乃是必然,”
“大將軍還需仔細考慮,如今佔據上風的乃是我家宋王,破城,滅唐,就在明日,”
“這不是宋王處於下風求於大將軍,而是大將軍有求于我家宋王,今夜不降,明日再降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道人一改之前溫和,看著老者目光變的淩厲起來,嘴中咄咄逼人的說道。
“伯父還考慮什麼?”
“長安城的情況,伯父豈能不知,絕對堅持不過明天,要是等到城破後投降,在宋王面前獲得的地位截然不同,為了大郎想一下,他還年輕,還有著其美好的未來,”中年男子在道人話語落下後,繼續的開口,對著老者苦口婆心的勸解說道。
“四百年前本將不過平侯親衛,在平城之中見到國師,仙人風骨,讓人心折,幾百年來地位不斷上升,從校尉到偏將軍,再到大將軍,時刻沒有忘記國師之能,”
“你說的雖然有理,可這一些還不夠,”
“本將知道你們玄門中人,擅長望氣之術,唐國是否是行將就木,將要覆滅,本將要親眼見到唐國龍氣再做決定,”老者開口幽幽的講道。
“還請大將軍稍等,”
“貧道雖然精通望氣之術,但如今戰事關鍵,煞氣彌漫,還要多花費一番功夫,”道人站起身來訴說了一句,就從自己的空間當中,拿出了幾面小旗,直接的插在了地面上,青磚鋪砌的地面,如同豆腐一樣,
一道金光,卻是從小旗之中迸發,轉眼之間匯聚一起,如同洪流。
虛空生畫,長安城景色蘊含其中,最後定位於皇宮所在。
一根龍柱直通天宇,一條真龍,盤踞而上,黃色鱗片屢屢如生,伴隨著道人的觀看,本來微閉的龍目,掙開了眼楮,寒光一閃,直勾勾的看著道人。
噗哧,一口鮮血從道人口中吐出,
畫像消失不見,道人面露驚恐,嘴中不甘的叫道;“怎麼可能?”
“唐國不過是剩下孤城一座,怎麼可能還是真龍,”
“龍氣應該潰散,不成龍形,不然宋王如何能夠勢如破竹,包圍長安,”
道人不斷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這一刻的他,卻是已經瘋狂了,臉上神色激動,癲狂之態,展現的淋灕盡致,剛才的一幕,徹底的打破了他內心中所有的認知。
這是世界觀被顛覆了,這就宛如,突然的有著一天,有人告訴你,你根本不是人,你是豬。
顛覆感,絕對要比這形容還要大,而絕對不會小。
修道,修道,一些認知,已經深入人心,固定在其的內心中,比如你修煉,本來元神之後,乃是雷劫,可當你有一日發現,元神之後,乃是妖丹,這樣的事實,絕對的會讓你的認知破碎,從而的癲狂,尤其是道心的破裂,輕則重傷,重則完蛋。
道人癲狂一陣,他突然的平靜下來,嘴中念念叨叨的說道;“不對,剛才我看錯了,這一次我再看一次,”
隨著訴說,他身軀平靜,只是雙眸中有一些瘋意。
一咬牙,一口血噴出,虛空生畫,再一次的觀看了那一條屢屢如生的黃色真龍。
此次不光是如此,他看見了一條青色的真龍,兩條龍正在纏鬥著,而佔據上風的卻是不是青色真龍,而是黃色真龍,只見他一條尾巴一甩,把青色真龍擊退,一口就咬在了青色真龍身上,大口的吞噬起來。
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青色真龍正在縮小退化著。
青色真龍的龍爪,正在退化,最後一聲哀鳴,舍棄了半截身軀,卻是逃走了,但已經維持不了真龍之形,退化成為一條青蛟。
畫面有一些模糊,看的並不真切,但大概的意思,卻是展露無疑,道人的雙眸中,更為的驚懼。
“怎了可能,不但乃是真龍,竟然還吞噬掉了對方,讓其退化為青蛟,木克土,這是五行流轉,怎麼可能會出錯,”道人徹底的瘋了,嘴中一句接著一句,不斷的訴說道。
“本將世受王恩,豈能背叛,明日城破,不過一死耳,”老者一下子從座位上面跳起,手中出現了一柄長刀,對著道人就是一刀。
刀氣縱橫,雷霆蘊含,快如閃電。
一刀過後,一顆頭顱直接的沖天而起,血液四濺,老者一把的抓住道人的頭顱,收起長刀,對著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道;“剛才的一幕,徹底的要遺忘掉,”
“伯父所言甚是,”
“不,不,不,這麼做不行,拿著他,去皇宮,告訴王上,你受逆賊蒙蔽,一時糊塗,讓他進入長安,但想到王上恩惠,幡然醒悟,已經斬殺逆賊,特前來請罪,”老者把頭顱,扔到了中年男子手中說道。
“伯父我?”中年男子聽見要自己主動去請罪,急忙的說道。
“不要想著隱藏,如今情勢逆轉,定然是國師回來了,你的事情,無法瞞的過去,不想王上秋後算賬,你必須的去,”
“好,”中年男子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