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婚不由己,總裁情深不負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4 16:08: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2 44856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17
第80章 愛昧的火苗能否燒起來還是未知數
    不過,她沒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而是又說道,“陸英琦也挺奇怪的,你們結婚三年了,他都沒怎麼管過你,現在多了一個聶東晟,他倒是跳出來和你大吵大鬧。他什麼意思啊?自己不用,也不許別人用?典型的佔著茅坑不拉屎。”

    白薇說的理是這個理,但話不太好聽。顧一念瞪她一眼,白薇識趣的閉了嘴。

    隨後,他們的電影開始入場,顧一念和白薇一起在門口檢了票,走向二號放映廳。

    人群陸陸續續的往二號放映廳進,放映廳內大概能容納二百多人,光線非常昏暗。顧一念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走路的時候不喜歡看人,而是低頭盯著地面,特別是人多的時候。

    她和白薇的座位是七排六號和七號,顧一念拿著票,找到第七排的位置走進去,才發現坐在五號座位上的人竟然是聶東晟。

    顧一念的第一反應就是認錯了人,她的印象中,聶東晟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看電影應該闊綽的包場才對,而不是和二百多人擠在一個小放映廳裡。

    她停住腳步,濃密的長睫毛眨動了幾下,當她看清另一邊的宋茜時,終於可以確定自己沒看錯,那的確是聶東晟和他的那位‘大智若愚’的未婚妻。

    顧一念下意識的轉身想要和跟在身後的白薇換地方,卻被白薇一推,直接跌坐在了位置上。

    白薇隨後坐下,貼在她耳畔小聲嘀咕道,“你現在換位置,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沒看到人家聶總裁是帶著未婚妻來的嗎,挨著坐兩個小時而已,他還能把你怎麼著。”

    顧一念瞪白薇一眼,隨後,很是無奈的轉過頭,出於禮貌的和聶東晟打招呼,“聶總,好巧。”

    “嗯。”聶東晟淡然的點頭,沒說什麼。坐在他身邊的宋茜卻嗤笑了一聲:冤家路窄。大概是聶東晟在場的緣故,宋茜要維持端莊淑女的形象,不敢說太刺耳的話。

    而顧一念假裝沒聽見,沒理會她這茬。

    他們是提前入場,距離影片放映還有十分鐘左右,大螢幕上播放著房產廣告。顧一念無聊的擺弄著手指,眼角的餘光偶爾不自覺的會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鼷。

    聶東晟今天的穿著並不像平時那樣正式,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休閒西裝,淺色的襯衫與長褲,少了幾分冷硬,多了幾分優雅與隨意。

    顧一念一直覺得,聶東晟屬於那種上天的寵兒,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中,他都像閃閃的發光體一樣耀眼。

    放映廳內僅有的幾盞燈突然熄滅,大屏幕上是綠色的畫面,顯示廣電總局的審核號。之後,電影開播。

    《尋龍訣》是根據原著《鬼吹燈》改編,雖然不屬於恐怖片範疇,但畫面和音效都給人一種沉重與陰森感。

    而顧一念屬於那種典型的膽子小,好奇心又大的人,不敢看還偏要看。當影片中那些日本鬼子的乾屍復活時,她嚇得閉上了眼睛。但即便如此,四周漆黑的環境和恐怖的音效,還是讓她害怕。

    而此時,她的左手突然被人緊握住,一種堅定的力量通過那隻緊握著的手掌傳來,充滿了安全感。

    顧一念的左邊只有聶東晟,那麼,握住她手的人舍他其誰。顧一念睜開了眼簾,卻不敢看他。她猜不透聶東晟到底什麼意思,他帶著未婚妻來看電影,這會兒卻抓著她的手不放,就算她看盜墓片害怕,也不關他的事。

    顧一念下意識的掙動了幾下,卻並沒有掙脫。四周都是人,宋茜和白薇又坐在旁邊,她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最後也只能任由著他。

    記憶中,陸英琦曾經也牽過她的手,只是,時間太久遠,她已經記不得他掌間的溫度。

    而這一刻,她冰涼的手被聶東晟揉在掌心,他的大掌乾燥溫熱,顧一念不得不承認,被他握著的感覺,其實並不讓人討厭。她也不再害怕了。

    電影即將結束前,聶東晟不著痕跡的放開了她的手。

    頭頂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坐在出口旁的人開始陸續向外走。他們這一排的人也都站了起來,顧一念下意識的用餘光看了眼聶東晟,他側臉的輪廓冷峻深邃,沒並有看她,好像剛剛抓著她手不放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的身邊,宋茜親暱的挽著他手臂,頭靠在他肩上,正在低聲耳語著。顧一念聽不清她的話,只看到宋茜一臉的嬌笑如花。

    ……

    走齣電影院,白薇仍抱著半桶爆米花在吃,墨鏡後的一雙眼睛卻一直盯在顧一念的身上。

    宋茜瞎,她可不瞎。影片放映時,她眼見著聶東晟抓著顧一念的手不放,兩人之間即便沒有實質性的關係,也肯定有愛昧。只是,這愛昧的火苗能否燒起來還是未知數,她一個局外人,話說深說淺了都不好。

    白薇斟酌許久,還是選擇閉嘴。

    地下車庫,顧一念打開車門,向白薇詢問,“你今晚住我那裡,還是回家?”

    “回家,苦逼的還要背劇本。”白薇回道。

    顧一念和白薇一起上車,此時,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從她們車前緩緩的駛過,車牌9966,是聶東晟的車。

    ……

    看完電影,聶東晟負責送宋茜回家。

    夜色如墨,黑色路虎攬勝在夜色之下急速的行駛著。

    車內,宋茜一直擺弄著她腕間的鑽石手鏈,並向聶東晟詢問道,“好看嗎?”

    聶東晟左手兩指間夾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目光不溫不火的看了一眼。那條手鏈上鑲滿了碎鑽,璀璨奪目,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估價大概在一百萬左右。

    “不錯。”他說。

    宋茜笑的有些得意,“一個藥品商送的,他最近正在討好我媽。”

    宋茜的母親蔣麗梅是協和醫院的副院長,手上有一些權利,各大醫療器械的經銷商和藥品商想要討好她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聶東晟沒搭腔,只是墨眸中的顏色遽然間深黯。他放下了一側的車窗,用打火機點燃了指間的煙,煙霧順著半敞的車窗飄散到窗外。

    宋茜把頭靠在他肩上,隨即又抱怨道,“東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你從來都沒送過我禮物呢。”

    她指的禮物,無非是貴重的珠寶首飾和奢侈品。

    “我近期比較忙,你喜歡什麼可以吩咐林向南去辦。”聶東晟吐著淡淡的薄霧,聲音也略顯寡淡。

    “東晟,還是你對我最好。”宋茜一副受寵若驚狀,紅唇貼上去,想要親吻他,聶東晟卻側過頭,不著痕跡的躲閃開。他的一雙墨眸深邃清冷,沒有一絲的波瀾。

    車子在宋茜家門口停下,她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試探的詢問,“不上樓坐坐,喝杯咖啡再走嗎?”

    “不了,今天太晚了,阿惟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聶東晟給出的理由充分十足。

    他當然不會受邀上樓,他一旦上去,只怕就不是喝杯咖啡那麼簡單了。類似的事件,在宋茜的身上也並不是沒發生過。

    聶東晟不買賬,宋茜也不能繼續賴在車上不走,她推開車門下車,看著他的車子離開後,才轉身上樓。

    公寓內,蔣麗梅還沒有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女兒回家。

    “回來了?有沒有和東晟提結婚的事?”見宋茜進門,蔣麗梅迫不及待的追問。

    宋茜跌坐在她身旁,有些垂頭喪氣,“我倒是說了不止一次,可他不接這個話,我還能怎麼辦,總不能逼婚吧!”

    “你們訂婚的時間也不短了,按理說婚事早該提上日程。東晟這樣一直不表態,他拖得起,你一個女孩子可拖不起。”蔣麗梅面露幾分愁容。

    “媽,您和聶伯伯是多年的老同學,關係一直不錯,你去和聶伯伯說說,讓東晟盡快娶我過門吧。”

    蔣麗梅搖了搖頭,事情哪兒有那麼簡單容易。“東晟現在的翅膀硬了,你聶伯伯的話他未必聽,更別說他們父子的關係一直都不太好。”蔣麗梅說完,伸指戳了一下宋茜的額頭,“我讓你多去聶家和阿惟搞好關係,你就是不去,愛屋及烏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我又不是沒去過,那個小屁孩太難搞了。”宋茜一臉委屈的回道,此時,手提包中的手機鈴聲響起,宋茜拎著包上樓接聽電話,終於不用繼續聽蔣麗梅的嘮叨了。

    電話是方紫怡打來的,約宋茜明天一起逛街,她欣然的答應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17
第81章 女人想轉正,肚子先上位
    第二天,兩個人在伊斯丹商場門口見面,這裡是她們最常逛的高檔商城。

    方紫怡在一間專賣店裡試裙子,宋茜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喝咖啡。白瓷的咖啡杯,正冒著白色的霧氣,濃香四溢。

    “這件怎麼樣?今年的新款。”方紫怡穿著一條玫紅色長裙,水蛇一樣的腰肢,胸前傲人的胸前的確很博人眼球。

    不等宋茜回答,一旁的帥哥服務員已經讚美道,“這條長裙就像為你量身定製的一樣,皮膚白淨的人最適合穿玫紅色,尺寸也剛剛好。這條長裙可是今年的限量款,整個b市僅此一條,絕對不會有撞衫的尷尬。”

    帥哥服務員不遺餘力的推銷著長裙,這間店裡的衣服動輒上萬,提成也是相當的客觀,為了錢,他當然賣力。現在這個社會,本就是金錢至上的社會逆。

    方紫怡對這條長裙似乎也很滿意,拿出金卡遞給帥哥服務生,帥哥去刷卡,她坐在沙發上悠閒的等著。

    “陸英琦給了你多少分手費,讓你這麼揮霍。”宋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不久之前,方紫怡還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說陸英琦要和她分手。今天卻心情大好的拉著她shopping,的確反常鼷。

    “分不分手也不是他說了就算的,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太太。”方紫怡笑的很是得意。

    宋茜一臉不解,沒太懂她的意思。

    方紫怡靠過來,貼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女人想要轉正,肚子就要先上位。”

    宋茜滿臉的震驚,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方紫怡的肚子,“你,你不會是有了吧?”

    方紫怡笑了笑,有些羞澀,更多的是得意。她的手掌覆蓋在平坦的腹部,點頭承認。“沒有孩子,女人就是男人的衣服,想怎麼換怎麼換。可一旦有了孩子,男人就是女人手裡的風箏,逃也逃不掉了。這個方法,你同樣可以用在聶三少的身上。”

    宋茜耷拉著唇角,覺得方紫怡這話實在沒什麼建議性。她如果能把聶三少拉尚床,懷個龍種,早就走馬上任聶太太了。

    這招她不是沒試過,可她脫光了站在聶東晟面前,聶東晟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又能如何?強了聶三少的本事,她還沒有。

    此事,帥哥服務生把銀行卡和消費單送過來,方紫怡拎著衣服走出專賣店,並拿著手機,撥打陸英琦的號碼,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方紫怡巴掌大的小臉扭曲了幾分,在宋茜的面前,又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無法發作。

    ……

    與此同時,陸英琦正在開會,手機一直是靜音狀態。

    台前,顧一念正在做上季度的總結報告以及本季度工作規劃,她大概說了半個小時左右,結束之前,向陸英琦這個總裁詢問有沒有要補充的事項。

    陸英琦搖頭表示沒有,說了聲‘散會’後,又把顧一念一個人留了下來。

    “還有什麼事?”顧一念低頭整理著會議資料,淡漠的詢問。

    “明天陪我去劇組考察。”陸英琦從軟椅中站起身,丟下一句後,走出了會議室。

    顧一念遲疑的抬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半響才反應過來。電影的case一直都是她負責,陸英琦幾乎沒過問,現在突然提出要去劇組考察,她猜不出他的意圖,但公司還是陸英琦說了算,她沒有理由攔著他。

    因為天氣不太好的緣故,他們當晚就出發去了劇組所在的城市。

    一路上,顧一念雖然和陸英琦坐在一起,卻一直沒有說話,他看他的文件,她睡她的覺,倒是兩不耽誤。而坐在前面的司機和助理早已見怪不怪。在外人的眼中,他們不僅和‘恩愛’兩字無緣,還是一對冷漠的夫妻。

    哦,更確切地說,他們只是名義夫妻而已。

    經由高速路,他們到達入住酒店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助理拿著幾人的身份證到前台辦理入住手續。顧一念坐在大廳旁邊的沙發上等,沒有等的太久,助理拿著房卡回來,她接過後,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上樓。

    她用電子房卡刷開了房門,把行李率先搬進去,只是,剛要關門,一條手臂卻橫擋在房門上,陸英琦穿著深卡其色的長款風衣站在門外,左手邊是一隻中號行李箱。

    “有事?”顧一念擋在門口,沒有打算讓他進去坐坐的意思。

    “拎著行李箱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回房間。”陸英琦晃了晃手中的房卡,上面的房號正是顧一念的房間。

    顧一念下意識的皺眉,“可能是小陳搞錯了,你去前台換一間吧。”

    “沒有搞錯,是我讓小陳給我們訂一間客房的,夫妻住在一起沒什麼不對,還是,你覺得我們的錢多到可以隨意揮霍浪費?”

    “夫妻?”顧一念只覺得好笑,“陸總可從未盡過屬於夫妻的義務。”

    ‘夫妻義務’這幾個字很容易和‘床上關係’這個詞混交,陸英琦單手插著兜,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比如?”

    “比如相互尊重。”顧一念冷著臉說完,直接關上了房門,並將門反鎖。

    她蹲在房間的地板上整理行李箱,而房門沒有再響起。陸英琦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優點,至少這個男人從不會死纏爛打。

    顧一念在浴室中洗了澡,倒在床上還沒什麼睡意,拿出手機給白薇發微信。

    “回酒店了嗎?”她問。過了許久後,才等到白薇的回應。

    她說:沒有,還在片場,晚上有一場夜戲。

    顧一念:床戲?

    白薇:有多遠滾多遠。附加一個抓狂的表情。

    顧一念笑了笑,劇本是她親自審核的,男女主角之間一直屬於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愛昧十足,卻並沒有實質性的*接觸,換句話說白薇就算是想拍床戲也沒得拍。顧一念不過是打趣她而已。

    “還有別的事嗎?馬上要到我的戲了。”白薇問。

    顧一念:我在xx酒店,明天去劇組探班。

    她打斷這段話之後,猶豫了一下,又在後面加了幾個字:還有陸英琦。

    白薇並沒有好奇陸英琦過來做什麼,當然,即便她詢問了,顧一念也無法給出答案。陸英琦的心思,誰懂呢。

    白薇:你過來挺好的,至少方黎川會老實一些。方大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只怕你一個。我看八層是看上你了。

    白薇這樣說道。顧一念一臉的黑線,握著手機快速的回道: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你別忘了,他是方紫怡那國的……

    顧一念把消息發出去後,久久沒得到回應,白薇應該是上戲了。

    她把手機放在左手邊的床頭櫃上,倒在柔軟的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因為認床,顧一念睡得並不算太好,第二天起床後,太陽穴疼的厲害。

    陸英琦打電話過來,告訴她九點準時在樓下集合,一起開車去劇組,她沒法賴床,只能爬起來洗漱、提前十分鐘就來到了酒店大廳。

    意外的是,她竟然在酒店華麗的大廳內遇見了林向南。

    他迎面走來,顧一念只能禮貌的微笑,打招呼,“林特助,好久不見,你這是?”

    “聶總過來談生意,昨晚就下榻在這間酒店,今天應該會順路去劇組探班。”林向南一板一眼的說道,這個年輕的男人,總是喜歡板著一張臉,好像缺少笑神經一樣。

    而他並不是多話的人,特意和顧一念說了這些,顯然是在提點。潛台詞是:聶總裁今天會駕臨劇組現場考察,相關人等準備接駕,以免招待不周,惹得萬歲爺不快。

    顧一念微笑點頭,表示心領神會。

    她和陸英琦的車與聶東晟的座駕幾乎是同時抵達拍攝現場,因為怕耽誤拍攝進度,並沒有大張旗鼓,導演只是領著幾個劇組的主要演員和工作人員過來打招呼。

    白薇跟在導演的身邊,見到聶東晟和陸英琦同時出現,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腦,她用眼神詢問顧一念,然而,顧一念卻對她搖了搖頭,她也正一頭霧水。

    此時,顧一念也有些控制不住場面,按理說,這兩個大男人之間沒有私人恩怨,也沒有利益衝突,可碰在一起的時候總讓人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就像上輩子的仇人一樣。

    顧一念自認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他們爭風吃醋,但她又實在想不出聶東晟與陸英琦之間其他的關聯點。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17
第82章 一個男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
    今天劇組拍攝的是一場外景戲,方黎川扮演的男主角在長街上向白薇扮演的女主表白。街道早已經被劇組的人員封鎖,燈光師和攝像師就位,道具組的工作人員正忙著佈置場景。

    開拍前,導演帶領著他們一行人在現場參觀,顧一念原本跟眾人走在一起,因為接聽電話,才逐漸走到了後面,與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和陸英琦都不在公司,市場部那邊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問題,顧一念正在和市場部總監通話,注意力比較集中,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站的位置比較危險,旁邊,道具師傅正踩在梯子上,給一間店舖掛匾額。

    “老王,你那邊好了沒有?過來幫我一下。”有人喊了他一聲逆。

    “馬上過來。”道具師傅掛完了匾額,急匆匆的爬下梯子,因為太著急的緣故,不小心絆倒了腳下臨時布的電線,而電線的移動扯到了梯子的一角,梯子傾斜砸到了匾額,匾額掛的並不是十分的結實,晃動幾下後,搖搖欲墜。

    而此時,顧一念就站在匾額下方,背對著打電話,根本沒看到傾倒的梯子和沉重的匾額即將砸到她。

    陸英琦是第一個看到顧一念有危險的人,臉色都變了,大喊著,“一念,小心!”

    顧一念順著聲音看過來,神情茫然的看著他,她後腦勺又沒長眼睛,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鼷。

    陸英琦急切的想要過去,然而,另一道身影卻比他更快一步來到了顧一念的身邊。當梯子和沉重的匾額落下來的時候,他把顧一念緊緊的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脊背替她擋住了危險。

    當聶東晟在顧一念面前倒下的時候,顧一念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

    隨後,人群炸開了鍋,林向南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圍了上來,有的查看傷勢,有的緊急撥打120。

    眾人都圍在聶東晟身邊的時候,白薇卻把顧一念拉到了一邊,緊張的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你流血了?”白薇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跡,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顧一唸好像傻掉了一樣,木訥的站在原地,半天才稍稍回過神。她低頭看著衣襟沾染的鮮血,只覺得刺得雙眼發疼。

    “不是我的血。”她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向倒在地上的聶東晟,他額頭的傷口雖然用白色的紗布緊按著,但還是有鮮血不停的湧出來,大半張臉都被血跡模糊了,不知道傷的究竟有多重,但人一直昏迷不醒。

    救護車很快趕到片場,聶東晟被專業的醫護人員抬到了救護車上,劇組的人都想跟著一起去醫院,卻被林向南婉言拒絕。

    他們又不是醫生,跟著去起不到作用,還可能添亂。萬一媒體方聞風而來,肆意報導,聶東晟受傷的事很可能會引起公司的股價震盪。

    林向南不愧是跟在聶東晟身邊的人,即便是如此混亂緊張的局面下,依舊能保持著冷靜的頭腦。

    他拒絕了所有人,卻單獨對顧一念說道,“顧總監,麻煩您和我一起去一趟醫院,聶總的傷勢如何目前還不得而知,如果住院的話,可能還需要陪護,我一個人只怕分身乏術。”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顧一念,顧一念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射穿了一樣,但她來不及去考慮別人的想法。聶東晟是因為她受傷的,林向南提出讓她隨行去醫院,如果她拒絕,那就顯得太沒有人情味兒了。

    最終,顧一念和林向南兩個人跟隨救護車一起去往醫院。車行途中,聶東晟清醒過一次。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很蒼白,漆黑的眼睛一直看著顧一念,並伸出手掌,抓住了顧一念柔弱無骨的小手。

    顧一念幾乎是下意識的掙動,想要擺脫他。然而,聶東晟卻握的更緊,即便是病人,男人的力量也是十分強勁的。

    “別亂動,輸液回血了。”醫生突然出聲說道。

    聶東晟的手背上還插著輸液管,亂動難免會造成血液回流。而他根本不為所動,一雙深邃的墨眸執著的看著她,掌間的力度不減。

    顧一念沒敢再動,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感覺臉頰有些發燙。

    而林向南坐在旁邊,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身為聶總裁的首席特助,他非常的知趣。

    ……

    聶東晟被推進了手術室,輕微腦震盪,額頭的傷口被縫了七針,好在傷的位置不明顯,否則只怕要破相了。

    從他被推進手術室,一直到轉移進病房,顧一念一直陪同左右。林向南去辦理相關的住院手續,病房內只有顧一念和聶東晟兩人單獨相處。

    房間內是近乎壓抑的沉寂,顧一念覺得很不自在。

    “林特助去辦手續怎麼還沒回來?”等了許久也不見林向南出現,顧一念忍不住說道。

    “公司的事物比較多,他應該是回b市了。”聶東晟倒在病床上,平淡的語氣沒什麼波瀾。

    林向南跟著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繼續留下當電燈泡,那他真的要考慮換人了。

    顧一念愣了愣,突然有種被林向南坑了的感覺。

    “倒杯水給我。”聶東晟倒在床上,語氣十分的理所當然。

    顧一念的成長環境注定了她有些大小姐脾氣,並不太喜歡被人使喚。但聶東晟目前還是剛剛被推出手術室不久的病人,而且,他受傷又是因為她。

    顧一念不能拒絕,只能認命的倒了杯水遞過去。他看了看,卻沒接。

    “沒照顧過病人?喂我喝。”聶東晟皺眉說道,眉宇間卻並無不悅,反而藏著幾分狡黠,好像故意在逗弄著她一樣。

    顧一念把床頭搖起來,只喂他喝了少半杯水,“少喝點水,以免上廁所。”

    顧一唸給他喂水還勉強,要是讓她給聶東晟接尿,她肯定是做不到。

    而聶東晟當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涼颼颼的瞪了她一眼後,說道,“我傷的是腦袋,還沒到半身不遂的地步。”

    顧一念心想:這男人天生就是萬惡的剝削階級,能自理還讓人喂水喝。

    聶東晟雖然傷的不算太重,但還需要留院觀察幾天。晚上的時候,顧一念本想雇個臨時看護照顧聶東晟,但他們所在的是三線城市下屬的一個縣城,地方的縣醫院,看護人員有限,就算顧一念有錢,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去挖別人的牆角。

    她雇不到人,只能自己留下看護聶東晟,好在,他也很好照顧,能使喚她的次數不算多。

    夜晚病房熄燈之後,顧一念倒在臨時租用的護理床上休息。

    而麻藥的藥力過後,聶東晟額頭的傷口疼的有些睡不著,他側身倒在病床上,藉著稀薄的月光,靜靜的凝望著顧一念嬰兒般的睡顏。

    這一刻,似乎時間靜止,空間凝滯。惟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

    顧一念在病房裡呆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白薇才到醫院來給她送換洗的衣服。

    彼時,聶東晟還睡著,她走出病房,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裡面換衣服,並拿著臨時的一次性洗漱用具洗漱。妝肯定沒的化,顧一念素著一張臉,白白淨淨的樣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像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一樣。

    她把披散的長發紮成馬尾,伸手揉捏著脖頸。護理床又硬又窄的,睡得顧一念脖子都僵硬了。

    “我還要回劇組開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白薇低頭看了眼腕錶,她還要趕時間。

    顧一念送她到電梯口,“今天找到專業的陪護,聶東晟這邊也不需要我了,晚上我大概就能回b市。”

    白薇點了點頭,伸手按著電梯鍵,猶豫著有些話到底該不該說。但她是個直性子,最終還是不吐不快。

    “一念,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

    “……”顧一念一臉不解的看著她,沒太聽懂她沒頭沒腦的話。

    白薇微嘆了一聲,繼續說,“你別和我裝傻充愣,我就不信你沒發現,聶東晟對你好的已經有點過了。一念,如果你沒打算過讓他睡你,當心沒辦法收場。”

    白薇把話說得如此直接又直白,顧一念一時間愣在當場,這次不是沒聽懂,而是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此時,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白薇言盡於此,踩著高跟鞋走進電梯。

    顧一念在合起的電梯門前愣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向病房走去。白薇的話無疑又給她提了個醒,她的確應該和聶東晟保持距離了,否則,她很可能無法收場。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17
第83章 你們不嫌丟人現眼,我還嫌煩
    顧一念來到病房門前,剛要伸手推開門,就聽到裡面傳出說話的聲音,出於禮貌,她沒急著進去,而是站在外面等。

    顧一念沒有偷聽的習慣,但縣醫院病房的門顯然不具備隔音這個功能,屋內,於浩和聶東晟的說話聲不時的就會鑽進她的耳朵逆。

    聶東晟問,“我讓你查蔣麗梅最近和哪些藥品批發商走的最近,還有她經手的一些醫療器械採購合同都有什麼紕漏和可疑的地方,你查的怎麼樣了?”

    “目前沒查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她那個位置上的人,沒有手腳乾淨的,我一直讓人盯著這條線,早晚能挖出東西來。”於浩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

    聶東晟深斂著墨眸,提醒了句,“當心別打草驚蛇,蔣麗梅精明著呢。”

    於浩點頭,冷彎的唇角溢出一聲嗤笑,“她的確是能人,否則,當年你媽的那件事,她也不會做的滴水不漏,讓你載了那麼大的跟頭,甚至知道現在,都沒抓住她的把柄。呵,宋茜要是有她媽一半的本事,黏在你身邊這些年,說不定真能把你拿下了。”

    聶東晟冷皺著眉,不語。他不太願意再提當年的事,更不願意談論宋茜這個話題,大概是怕反胃。

    此時,於浩的手機響了,他接聽電話,又是公司的事。聶總裁不在,他這個副總忙的焦頭爛額的。

    “下午兩點鐘西郊1號地競標,我馬上要趕回去。”於浩掛斷電話後說道。

    “那塊地的價格評估大概在一億八千萬左右,有銀星地產和萬向投資兩家公司陪標,價格大概還能壓下兩千萬左右。”聶東晟交代道鼷。

    於浩點頭,“放心,我會斟酌處理,不多花一分冤枉錢。”他說完,站起身走到病床邊,伸手拍在聶東晟的肩膀上,“聶三少就繼續演你的苦肉計吧,真搞不懂你,不就是想睡個女人嘛,直接撤掉衣服推尚床,往她身上一圧不就完了嗎。何必大費周章,又浪費時間。”

    聶東晟冷淡的推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懶得和一個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男人浪費口舌解釋什麼是‘感情’。而他對顧一念,也從未用過計。

    因為他捨不得,捨不得算計她。

    於浩見他不搭腔,也識趣的沒再多嘴。實際上,他非常清楚顧一念對於聶東晟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然而,此時站在病房門外的顧一念卻並不清楚,她聽完於浩的一番話,外加上聶東晟並無反駁,她便直接視為默認了。

    此時,顧一念甚至懷疑昨天片場的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為了睡一個女人,聶總裁當真是用心良苦。

    顧一念彎起唇角,溢出一抹嘲弄的笑。然後,並沒有再回病房,而是直接離開了醫院,並一聲不響的開車回了b市。

    途中,她接到了聶東晟打來的電話,顧一念直接掛斷,隨手把手機丟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有幾分負氣。之後,手機沒再響過。聶三少的尊貴與驕傲,當然做不出死纏爛打這種事情。

    ……

    顧一念開車回到b市已經是下午了,她大半天的時間都搭在了高速路上,連飯都沒得吃,一直都不太好的胃開始隱隱發疼。而當她回到金地名居,看到站在她家門外的方紫怡時,胃就更疼了。

    “一念姐。”方紫怡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動人的看著她,還真是我見猶憐。一直以來,陸英琦好的就是這一口。

    可顧一念卻不吃這一套,無論她多麼的同情心氾濫,也不可能對一個破壞她婚姻的第三者心生憐憫,顧一念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聖女瑪麗蘇的潛質。

    “你堵在我家門口有什麼事嗎?”顧一念拿出鑰匙開門,卻擋在房門口,並沒有要請她進去的意思。

    方紫怡今兒反常的沒有囂張的氣焰,耷拉著腦袋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不知情的人見到這幅情景,還以為顧一念把她怎麼著了呢。

    “一念姐,我們能進去說嘛?”她一口一個一念姐,但實際上,顧一念只比她大兩個月而已。

    “沒那個必要。有什麼話就說。”顧一念冷淡的說道。

    方紫怡緊咬著紅唇,眼中含著淚,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聲音哽嚥著,“一念姐,我懷孕了。”

    顧一念聽到‘懷孕了’這幾個字的時候,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其實,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滾過之後懷孕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她沒想到陸英琦這麼混蛋。

    “懷孕了?那是好事啊,恭喜了,什麼時候辦喜事別忘了通知我,我肯定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顧一念並沒有按常理出牌,方紫怡愣了一下後,才繼續說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英琦的。”

    “哦,是嗎?既然你這麼確定,那就去找他,你找我說不著吧。”顧一念懶得和她繼續浪費口舌,說完之後直接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而方紫怡從不是個輕易服輸的角色,她依舊站在門外,隔著一道門板,繼續說道,“一念姐,你可以怨我、恨我、殺我了也行,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我不能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我十六歲就和英琦在一起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嚴格來說,我並不是第三者啊。”

    方紫怡嚶嚶的哭泣著,有些激動的伸出手掌,拍打著顧一念家的房門,“一念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當初,我媽媽生病,也是你拿錢給她看病的。我求求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門內,顧一念無奈的站在玄關處,只覺得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既然這麼相愛,陸英琦當初也不會為了利益和她結婚,看來他們所謂的愛情也沒有多重要,至少,沒重過利益。而現在呢,是想讓她好人做到底,成全了他們?

    顧一念伸手摀住心口,被氣的心疼。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陸英琦的電話。

    只是,不等她開口,陸英琦冷嘲熱諷的聲音已經先發制人的傳進她耳中,“顧一念,看來是我小看你了,聶東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乎你的?居然命都豁得出去。”

    他以為聶東晟那種身居高位的男人,對別人的老婆即便再感興趣也不過是玩玩而已,沒想到,他已經到了能玩命的程度。

    陸英琦覺得他是不是應該感慨一下自己老婆的魅力太大呢。

    “陸英琦,你還真是會反咬一口!你如果是個男人,就自己過來和我談離婚的事,我顧一念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你弄個女人堵在我家門口算是怎麼回事?馬上把她弄走,你們不嫌丟人現眼,我還嫌煩。”顧一念實在是忍不住的發飆。

    電話那邊的陸英琦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他並不清楚這件事。“我馬上去處理。”他說。隨後,語氣很重的又補充了一句,“顧一念,我是不可能和你離婚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

    掛斷電話,顧一念氣的直接摔了手機,看來,他是想把她困死在這段婚姻裡。他不好過,也不會讓她好過。

    顧一念跌坐在沙發上,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她從茶几的抽屜裡翻出一包沒開封的軟包中華煙,是上次家裡的水管壞了,打算招待修水管師傅的。但現在自來水公司查的嚴,師傅沒敢收,就一直放在抽屜裡。

    她拆開了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菸,有些笨拙的用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因為沒經驗,嗆得肺疼,一直不停的咳著,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事兒她是真的覺得委屈。

    當初陸秉仁投資失利,陸家處於破產的邊沿,陸英琦跑銀行借款,四處碰壁,遭人白眼。人生從高處跌入了谷底,連方紫怡這個相戀多年的女友也離開了他。

    後來,顧一念下嫁,五千萬的資金投入公司,陸家才起死回生。陸家的公司更名為lg影視傳媒集團,顧一念佔有一半的股份,顧家提供了大量的人脈和資源,陸英琦才能重新登上了人生的頂峰。

    他又有了錢,方紫怡也重新回到了他身邊。顧一念和他共患難的感情,卻比不上方紫怡與他年少時的幾句甜言蜜語。男人果真是犯賤的動物。

    顧一念居住的公寓並不大,但一個人的時候,還是覺得空曠寂靜的厲害,孤獨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特別是心情也不好。

    而此時,放在茶几櫃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屋內死一般的沉寂。

    顧一念倒在沙發上,屋內是嗆人的煙霧,她懶懶的伸手抓起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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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樣疼
    “喂,你好。”她的嗓音略微沙啞的說道。

    “原來你真的回b市了,醫院那邊還打電話到劇組來詢問呢。”白薇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我覺得你說的挺對,我的確應該和聶東晟保持距離,我不想和他睡。”顧一念握著話筒,倒在沙發上,目光茫然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雖然極力的維持著平靜,但白薇還是聽出了不對勁。“嗓子怎麼啞了?別告訴我你剛剛哭過。”

    顧一念皺著眉,伸手去摸眼角,的確有些濕。她對白薇從不藏著掖著,有些話說出來,心裡反而會好受一些。她以為自己很堅強,但實際上,顧一念只是一個脆弱的可憐蟲而已。

    “方紫怡懷孕了。”她說鈐。

    “然後呢?這一次還不打算離婚?”白薇的語氣有些嘲諷,除了嘲諷之外,還有些心疼顧一念。

    陸英琦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弄出了私生子沒什麼奇怪的。只是苦了顧一念。無論多好的女人,離過一次婚,世俗的目光都會給她貼上一個‘不值錢了’的標籤。

    “離啊,也只能離了。”顧一念苦笑著,拉長了語調回道。

    曾經,她一次又一次的找理由,說服自己原諒陸英琦。而現在,她再也無法說服她自己了。陸英琦和方紫怡兩個人孩子都有了,她怎麼還能厚著臉皮不給他們騰地方呢。

    “白薇,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嗎?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樣疼。”

    “我懂,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愛過幾個人渣,沒什麼好傷感的。”白薇安慰了句,又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顧一念彎了下唇角,她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先找個會計師清算公司資產。感情上她被傷的不輕,錢財方面自然不能再委屈,如果弄得人財兩空,她才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起訴離婚之前,我會把屬於我的那份財產算清楚。”

    “的確不能便宜陸英琦那個人渣,當初如果沒有你,陸家早就破產了。你憑什麼給他當墊腳石,他用過後想一腳踢開就踢開!即便離婚,也要給姓陸的放點血。”

    顧一念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的緊握成拳,半響後,才說道,“他們打我的一巴掌,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回去。”

    ……

    顧一念不知道陸英琦是如何安撫方紫怡的,但那天之後,方紫怡沒再鬧過,顧一念甚至沒有再見到過她。

    在公司,她和陸英琦對待彼此的態度一如既往,比起夫妻,他們之間更融洽的關係應該是工作夥伴。他絕口不提離婚的事,看來的確是不打算和她離婚的。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陸英琦的話,顧一念也不會選擇離婚。離婚就意味著分財產,陸英琦自然不會甘心看著他辛辛苦苦打拚來的公司被瓜分。

    不離婚,他也一樣家外安家,何樂而不為呢。

    只可惜,他的快樂是建立在顧一念的痛苦之上的。人被壓迫久了,難免就要反抗。

    顧一念現在就處於反抗狀態中,她已經暗中請了會計公司,對公司的資產進行清算。她不會讓陸英琦佔一分便宜,屬於她的,她全部都會拿走。

    至於聶東晟,他好像從她的世界中完全消失了一樣,顧一念即便是得到他的消息,也是通過媒體,從網絡或報刊雜誌上。

    等她再見到聶東晟,已經是三個月之後,電影發佈會的現場。

    ……

    農曆五月三十,也就是陽曆的7月15號,這日子是顧一念找了大師算過的。然而,發佈會的當天,卻下起了入夏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化妝間內,白薇一邊補妝,一邊忍不住抱怨道,“你選的這是什麼鬼天氣,雨下的都要冒泡了,多影響出行。”

    “挺好的啊,你難道沒聽過:山主貴,水主財。電影上映後肯定大賣。”顧一念說。

    白薇輕嗤了一聲,她一向不信這些。

    化妝間的門被人從外敲響,顧一念說了聲‘請進’之後,陸英琦推門走進來,一身白色的昂貴西裝,非常的正式,讓人不禁聯想到中世紀電影中血統高貴的王子。這個男人,一向是卓爾不凡的。

    “呦,穿的人模狗樣的,不錯啊。”白薇看不慣陸英琦,避免不了的冷嘲熱諷。

    陸英琦皺了下眉頭,並沒有與她爭執。今天的場合,白薇是當之無愧的女主角,這個時候連陸英琦也不敢惹她。

    “發佈會倒計時還有十分鐘,準備好入場了嗎?”

    “嗯。”顧一唸點頭,跟著陸英琦一起走進發佈會現場。

    雖然天氣惡劣,不便於出行,但受到邀請的人該來的都來了。b市的各大傳媒幾乎全部到場,靠著聶氏集團的便利資源,很多事都好辦的很。

    站在聚光燈下,顧一念不得不挽著陸英琦的手臂一同走過紅毯,扮演著恩愛夫妻,接受媒體記者的採訪。

    聶氏集團投資的電影,聶總裁的名字避免不了會出現在發佈會受邀者的名單中。

    聶東晟姍姍來遲,而他一出現,隨即成為了發佈會現場的焦點,顧一念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聚光燈追隨過去。

    他出席發佈會現場,穿了一套純黑色的手工西裝,配套的襯衫也是黑色系,低調而尊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屬於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面對媒體記者的輪番上陣,有些問題甚至十分的刁鑽,聶東晟應對自如,滴水不漏,明明不見鋒芒,卻又讓人感覺鋒芒畢樓。

    商場上,認識聶東晟的人都知道,他看起來優雅如斯,實則是個像狐狸一樣精明狡猾的男人。

    應對完記者,聶東晟和隨行的人在迎賓的引領下入座貴賓區。今天於浩沒有來,跟在他身邊的是林向南和四少聶琛北。

    隨後,陸英琦和顧一念也在貴賓區入座,幾個人遇見,避免不了要打招呼。

    “聶總,別來無恙。”陸英琦率先伸出了手掌。

    聶東晟禮貌的與他握手寒暄,俊臉上無波無瀾。深邃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看過顧一念,而她微低著頭,很明顯在故意迴避。

    陸英琦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手臂挽著顧一念不盈一握的腰肢,向另一旁的幾位友人介紹著,“這位是我太太顧一念。”

    聶東晟和林向南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倒是聶琛北,差點兒沒驚掉了下巴。這麼多年,他三哥好不容易對一個女人產生了興趣,對方居然是個有婦之夫,這在聶家還不得炸翻了天。

    “三哥,我律所還有點事,先走了。”他說。

    聶東晟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本來,今天的發布會本來也沒聶琛北什麼事,是他偏要跟過來的。現在他是走是留,就更不重要了。

    聶琛北走出發佈會現場,站在空曠無人的走廊上,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他大哥聶西爵的電話。

    “大哥,你知道嗎,三哥竟然看上一個有丈夫的女人……可能沒那麼嚴重,估計三哥就是玩玩,那女的長得挺好看,三哥大概就是喜歡這個類型。我讓人找個差不多容貌氣質的給三哥,玩一段時間膩味了,也就忘了。”

    ……

    發佈會現場內,閃光燈不停的閃爍下,白薇挽著方黎川的手臂,走過紅毯,男女主角一起登上舞台。

    白薇穿著白色的晚禮服,走到黑色三角鋼琴旁坐下,她雖然平日裡看著不怎麼靠譜,但認真起來的樣子,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女神,要貌有貌,要范有范,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

    她開始彈鋼琴,方黎川唱歌,曲目是電影《遲到的愛情》的同名主題曲。

    台上的表演剛剛落幕,陸英琦的手機震動起來,他出去接聽電話,之後就沒回來。顧一念只收到一條短信,他說:公司臨時有事,先回了。

    顧一念看完之後懶得回覆,直接把手機重新丟回到手提包裡。

    白薇走下台後也來到貴賓區,在陸英琦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來,挨在顧一念的身邊,只是,她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目光一直盯著出口的方向。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顧一念壓低聲問道。

    “沒事,頭有些疼。”白薇妝容精緻的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慌亂的神色,並心虛的收回了視線。

    顧一念卻下意識的向出口的方向看過去,只來得及見到一道一閃而過的高大背影。那背影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脊背挺拔,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即便是一個背影,都透著一種冷漠與清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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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顧一念不敢亂動,心臟突然跳的厲害
    “大哥?”顧一念幾乎是無意識的站起身,她哥的背影她自然熟悉不過。可是,顧一宸明明還在國外,如果他回國,沒有道理不和她打招呼。難道是她看眼了?

    顧一念想要追過去看個究竟,卻被白薇扯住了手臂,“你去哪兒?馬上就該你這個總製片人上台了。”

    顧一念猶豫了一下,隨後,台上的主持人請她上台講話,頓時,場內的聚光和閃光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逆。

    顧一念無法再分心去理會其他的事情,提著裙襬,邁著自認為優雅的步子,踏過紅毯,走上台。

    她講完話之後回到座位,現場的燈光熄滅,大螢幕上開始播放先導預告片。再之後,導演帶領著幾個主要演員上台接受媒體記者的採訪,與現場的觀眾做一些互動後,發佈會就算是圓滿落幕。

    接著還要進行後期的拍攝,剪輯與製作,宣傳方面也是重中之重,顧一念屆時要放更多的心思在上面了。

    觀眾和受邀請的嘉賓、演員陸續離開,空蕩蕩的放映廳內只剩下顧一念一個人。她單手撐著額頭,太陽**跳著發疼。最近工作太忙,操心的事情也不少,她精神緊繃的時候經常會頭疼。

    無人的放映廳內光線很昏暗,原本關掉的聚光燈卻突然亮了起來,重新落在舞台上。

    顧一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只見黑色的三角鋼琴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人,他坐在聚光燈下,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尊貴與極致的優雅鼷。

    十根修長漂亮的手指,指骨根根分明,落在黑白琴鍵上,優美的鋼琴聲順著他的指尖流淌出來。

    他對著話筒,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唱著一首《蒲公英的約定》,歌聲在空蕩蕩的放映廳內迴響著,觀眾席上只有顧一念一個人,而她,也是他唯一的觀眾。

    “小學籬芭旁的蒲公英

    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

    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多少年後也還是很好聽

    將願望摺紙飛機寄成信

    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認真投決定命運的硬幣

    卻不知道到底能去哪裡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清晰,打過勾的我相信

    說好要一起旅行

    是你如今唯一堅持的任性

    ……”

    他的聲音非常的好聽,帶著一點點傷感與疼痛。

    顧一念坐在位置上,安靜得聽。明明是一首完全與己無關的歌,她卻莫名的不停落淚,腦海中不停的閃過許多的畫面,只是那麼快,她根本無力撲捉,越是努力的去想,頭越是疼的厲害,好像炸開一樣。

    顧一念覺得自己這一刻肯定是中邪了。

    她極力的控制著情緒,等到音樂聲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擦掉了臉頰上的淚痕,恢復了平靜。

    顧一念伸出手掌拍了幾下,發出非常單調的掌聲。對音樂顧一念是內行人,說實話,他唱的不錯,只是,鋼琴彈得實在是不敢恭維,雖然沒有錯音,但按鍵的力度明顯不足。

    而舞台上,聶東晟一雙漂亮俢長的雙手順著黑白琴鍵滑落,放在了膝蓋上。他微斂著深眸,盯著自己的左手,一點點緊握成拳。剛毅的唇角揚起一抹略微無奈的笑。

    連一首簡單的曲子都彈得差強人意,他的手的確是廢了。

    在他遲疑的時候,坐在觀眾席上的顧一念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她莫名其妙的比別人多看了一場表演,現在演出結束了,她還不走幹嘛,難道要留下和他敘舊嗎。

    上次醫院的事情,她終究心裡還是存了芥蒂。

    顧一念踩著高跟鞋走出舉辦發佈會的會展中心大門,外面依舊下著瓢潑大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車子被陸英琦開走了,她一時間無法離開,只能拿起手機,準備聯繫秘書。

    此時,聶東晟從身後走過來,說道,“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他話音剛落,一輛奢華的純白色邁巴.赫62s已經穩穩的停在了他們面前,因為是出席正式的場合,車子也比較正式。

    顧一念剛想出聲拒絕,沒想到聶東晟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拉開車門,強行把她塞進了車裡,並對司機說,“鑰匙給我,你先回去。”

    司機當即下車,把感應鑰匙交到聶東晟的手中。

    他發動引擎,車子如箭一般衝破雨幕,在道路上急速行駛著。現在,顧一念想下車也下不去了。

    “金地名居,謝謝。”她沒什麼情緒的說道。

    聶東晟沒搭腔,車子仍沿著道路平穩的行駛著。

    雨下的很大,雨水一直不停的沖刷著車窗,能見度很低。顧一念算是半個路痴,這樣的鬼天氣基本也辨不出方向。直到聶東晟把車子停在了一處空曠並全然陌生的地方,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是什麼地方?”顧一念問。這麼個鬼地方偏僻又無人,她心裡難免有幾分緊張。

    “不清楚,我也沒來過。”聶東晟說,平靜的語氣聽起來居然那麼的理所當然。他把車子熄火,側頭看著她,目光幽深。顧一念的緊張他自然看在眼中,於是說道,“緊張什麼?如果我真的想和你做,也不會選在車裡。空間小,施展不開,也不舒服。”

    他還是第一次把話說得如此的直白而赤,裸,顧一念妝容精緻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白,強壓著怒火,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那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地方安靜,適合談話。”他回道,習慣性的從煙盒裡倒出一根菸。

    然而,雨勢太大,根本沒辦法開窗,車內的空氣不流通,吸菸的話難免會嗆人。聶東晟怕嗆到她,猶豫了一下後,又把香菸重新丟進了煙盒裡。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問。

    顧一念遲疑了一下,隱約猜出他指的是上次醫院的事。“沒有。”猶豫片刻後,她才回道。

    聶東晟聽完,邪魅的勾動唇角,漆黑而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經洞穿了她的心一樣,“看來你當時在門外聽到的應該不少。”

    顧一念微皺著秀美,沒否認。既然他已經把話挑破,她再掖著藏著也沒必要。

    “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女人之間即便關係再好,有些話也是忌諱。但男人不會,何況,於浩那個人說話一向口無遮攔。所以,無論你聽到什麼,不要一味的用主觀判斷,而是好好的動動這裡。”聶東晟伸出指尖,指了指腦袋。

    顧一念依舊沒回答,她在思考他話中的可信度。

    當天事發的比較突然,也存在許多不可預估性。現在仔細一想,聶東晟的確沒必要自導自演這樣一場愚蠢的戲碼。

    如果他存了心只想和她春.宵一刻,有很多機會可以對她用強,憑他的身份地位,她又不敢把他怎麼樣。何必捨近求遠,舍易取難。

    狹小的空間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顧一念不想繼續和他這麼僵持著,於是放低姿態說,“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沒關係,你想得通就好。目前我們還是合作的關係,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存在不必要的誤會和隔閡,你懂嗎?”

    “嗯。”顧一唸點頭表示贊同,態度順從了一些,“聶總現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當然。”聶東晟重新發動車子的引擎,轉動方向盤,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聶東晟的邁巴.赫最終在金地名居的樓宇門前停住。

    車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白晝恍若黑夜一般,雨勢雖然小了一些,但雨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噼啪聲仍不絕於耳。

    顧一念推門想要下車,卻被聶東晟阻止,“雨太大了,我送你進去。”

    他撐著雨傘下車,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讓顧一念下來。

    從車子停靠的位置距離樓宇門大概是十幾米的距離,但下雨天又起風,雨傘的作用就不那麼大了,身體避免不了的要被淋濕。

    聶東晟撐著的傘一直傾斜向顧一念的方向,他一側的肩膀早已經濕透了。他護著她,一路走進樓宇門內。停住了腳步,但彼此的身體仍然親密的貼在一起。聶東晟沒有動,而顧一念是不敢亂動,心臟突然跳的有些厲害。

    “聶總……”顧一念本想道聲謝,然後趕緊逃離這種尷尬的局面。然而,兩個人貼的實在是太近了,她一抬頭,柔軟的唇瓣不經意的擦過他剛毅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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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他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下雨天的氣溫明明很低,但這一刻,顧一念的臉頰卻燙的厲害,也窘的厲害,身體僵硬著不敢再動。

    聶東晟低斂著深眸,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勾起的唇角溢出淡淡的邪魅。他收起手中的雨傘,淡聲說道,“快回去吧,衣服都濕了,擔心感冒。”

    顧一念濕了的裙子包裹著女子的身體,玲瓏有致的嬌軀展露,無遺,聶東晟是個身心健康並正常的男人,他很有種衝動想要把她圧在身下狠狠的蹂,躪逆。

    但他並沒有更進一步,如今的聶東晟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三十歲的成熟男人更能沉得住氣,他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他撐著傘走進雨裡,顧一念即將問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她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要唱那首《蒲公英的約定》給她。但想想又覺得不妥,說不定聶總裁只是即興發揮而已。她這麼一問,就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嫌疑了。

    ……

    聶東晟開車回去的途中,車速快了許多。顧一念在車上的時候,他一般情況下會降下速度,一來出於安全考慮,二來是為了能夠和她多一點的時間相處。

    車內的空調也由熱風調成了冷風,顧一念畏寒,大部分的女人可能都是畏寒的。而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反而怕熱,何況,聶東晟現在有些慾求不滿的感覺,好像體內都圧著一團火鼷。

    腦子裡不停的浮現出顧一念淋濕的身體,屬於年輕女子柔美的、充滿新鮮活力的身體,凸凹有致的展現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聶東晟一向自負冷靜,這一刻,卻好像什麼都亂了。他手握著方向盤,不經意的抬眸,看著後視鏡中的自己,無奈的失笑。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信號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聶東晟接通車載藍牙,那邊傳來了林向南恭敬的聲音,“總裁,夫人最近的狀態不是太好,療養院那邊打電話來,問您方不方便過去探望一下。”

    聶東晟原本晴朗的臉色突然變得比窗外的陰雨天還要陰沉,他沉默著,雙手突然緊握住面前的真皮方向盤。

    信號燈已經由紅轉綠,後面的車子不停的鳴笛催促著。聶東晟啟動車子,並轉動方向盤,調轉了車頭的方向,然後淡漠的對林向南迴道,“好,我知道了。”

    湯池療養院位於北邊的郊區,從市內開車過去至少需要一個小時,下雨天的路況不好,聶東晟開車抵達療養院時,時間已經是傍晚。

    因為天氣的原因,白晝和黑夜,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頭頂的天空黑漆漆的,療養院的大樓內四處都亮著白色節能燈,有些冰冷又刺眼。

    聶夫人的病房位於二樓最盡頭,兩室一廳的套房,環境不錯,乾淨也清淨。每天都有專人負責打掃。只是聶夫人的脾氣不好,時常會發飆,醫生、護士、連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都挨過她的打罵。

    如果不是後台硬,又有錢,她大概早就被趕出去了。

    聶東晟站在白色的房門前,門板上貼著一張病人的基本信息表。

    姓名:白慕雅,年齡:55週歲,診斷:抑鬱症。

    聶東晟抬起手臂,象徵性的敲了幾下門。裡面並無回應,當然,他也從不期待一個抑鬱症患者會給與回應。

    他直接推門走進病房,臥室的大床上,白慕雅坐在床角,捧著一本老舊的印刷書,正在一頁一頁不停的撕扯著,扯得滿地都是白色的紙屑。

    聶東晟下意識的皺眉,吩咐護工把地面清理乾淨。然後走到白慕雅面前,從她手中奪下被撕扯的破爛不堪的書,交給護工一併丟出去。

    白慕雅仰頭看著他,難得的沒有對著兒子發飆。“你來啦。”她淡漠的開口。

    “嗯。”聶東晟應了一聲,聲音比白慕雅更淡漠,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白慕雅床邊,沉默的看著母親。

    他記憶中的母親是溫柔恬靜的,典型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儀態萬千,說話的聲音都是慢聲細語的,宛若江南春雪。

    而如今,她垂著頭,長發散亂,蒼白消瘦的臉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她的聲音不算太大,卻歇斯底里的,“幹嘛把書丟掉?你也應該好好看看!那個賤女人,明明是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一個無恥的第三者,卻把自己寫的像個無辜受害者一樣可憐。你爸爸就吃她那一套,到現在也忘不了她。”

    聶東晟皺著眉,卻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想要為母親理順頭髮。“她的確是受害者,她已經死了。”他平靜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白慕雅卻激動的推開他的手,瞪大了雙眼瞪著他,眼仁白的有些駭人。“她沒死,她還活在你爸心裡呢。”

    “這些年,我從未聽他再提起過她,大概已經忘記了吧。”聶東晟平靜的說道,一雙漆黑的眼深邃的看不到底。

    他的父親,天生就是一個薄涼的人。活著的人都無法入他的心,死去的人更是輕易就能被遺忘。一直以來,走不出過去的,也只有他的母親而已。

    哦,不,可能,還有他自己……

    房間內死一般的沉寂。

    聶東晟沒再開口,白慕雅也是十分的安靜。護工敲門走進來,推著餐車,晚餐很豐盛,菜式也完全符合白慕雅的口味。

    白慕雅拿起筷子安靜的吃飯,舉止優雅,隱約還能看到當年的一點影子。

    聶東晟坐在一旁,看著母親吃完飯才離開。

    離開之後,白慕雅突然問了一句,“東晟,你呢,你忘記了嗎?”

    他無意識的停住腳步,劍眉深鎖著。他沒有回答,片刻的遲疑後,推門離開。

    聶東晟去了一趟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之後,一個人站在寂靜的長廊上,高大的身體依靠著冰冷的牆壁,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的袖口挽著,俢長的兩指間夾著一根燃著的煙蒂。

    他沉默的吸著煙,煙霧縈繞間,英俊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這些年來,精神上的摧殘已經把他的母親折磨的不成樣子了。而他,無能為力。

    ……

    晚上的時候,雨終於停歇了。天空無月無星,像一塊黑色的大幕布一樣。只有街道兩旁昏黃的路燈亮著,散出的光都是冷冰冰的。

    回程的途中,聶東晟的車速飛快。這個時間,阿惟應該睡了,他不方便回林溪城的公寓打擾阿惟和月嫂休息。

    至於北歐莊園別墅,他不想回去,那裡太空了,沒有一絲的人氣,更別提屬於家的溫暖。呵,大概說出去也未必會有人相信吧,堂堂的聶氏總裁,也會害怕孤獨的滋味。

    最終,車子緩緩的駛入了聶氏集團公司的地下車庫,在專用車位上停下來。他乘坐直達電梯,來到了總裁辦公室。

    他站在門口,在一片漆黑中熟練的按下了開關,led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來,偌大的總裁辦公室映入漆黑的眼底,靜物都是深色的基調,空空蕩蕩的,讓人感到幾分壓抑。

    聶東晟穿著黑色的皮鞋走進去,習慣性的把手伸進西裝口袋裡去摸煙,煙盒空了,他隨手丟進紙簍內。然後走到大班桌前,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條軟包中華,拆開了一盒。

    抽屜敞開著,在紅色煙盒的旁邊,安靜的陳放著一隻黑色的首飾盒。他漆深的目光靜靜的盯著那隻小巧的盒子,遲疑片刻後,才把他從抽屜中拿出來。

    彈開盒蓋,黑色的盒子裡是一枚精美的鑽戒,更確切地說,是一枚婚戒,鑽石很閃,只是樣式有些老舊了。

    聶東晟頎長的身體半倚著黑色大班桌,一隻手拿著戒指,另一隻手夾著一根燃著的煙。煙霧緩慢的瀰散著,他深邃的眼眸淹沒在層層的薄霧裡。

    三年前,他用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枚戒指,然而,得到的卻是心愛的女人嫁作他人的消息。他無力阻止,也沒有資格。只能把自己的心和這枚戒指一起封藏。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敲響,咚咚咚的聲音,在靜夜中格外的清晰。

    聶東晟把戒指重新丟進抽屜裡,合起抽屜後,淡淡的說了聲,“請進。”

    他漆黑的深眸看著門口,只見於浩推門走了進來。“這麼晚還沒回去?”

    “技術部加班,我得盯著。”於浩回道,又問,“我見你辦公室的燈亮著,才知道你回來了。伯母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聶東晟回答,平淡的語氣沒什麼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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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阿遠來過
    反倒是於浩無奈的搖頭,“你家老爺子心也真夠狠的,把髮妻丟在療養院裡,這麼多年看也不看一眼。”

    聶東晟背對著他吸菸,側影的輪廓深邃,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沉默半響後,他才說道,“一會兒把萬源集團的資料發到我郵箱裡。”

    “你不是說對那個項目沒興趣嗎?”於浩不解的說道逆。

    “沒興趣並不代表這個案子沒有可操作性,有錢賺沒道理不做。”聶東晟回答。

    “好吧。”於浩向辦公室門外走去,打算回去整理萬源集團的相關資料。聶總裁聖意有變,他這個小跟班也只能認命的被差遣。

    於浩剛走到門口,卻又停住腳步,轉身對聶東晟說,“差點忘了告訴你,顧一宸回來了,你不去和未來的大舅子聯絡一下感情?”

    聶東晟淡漠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在水晶菸灰缸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指尖的菸灰,依舊沉默是金鼷。

    “得,你就憋著吧。我懶得管你的事。”於浩自討了個沒趣,聳肩離開。

    今兒早上江離然還取笑他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當時就還了江離然一拳:你丫的罵誰是太監,老子行著呢。

    ……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顧一念上了趟廁所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凌晨五點鐘,時間尚早,她抱著被子坐在床頭發呆。

    昨晚睡得並不算好,一直在不停的做夢。算不上是美夢,但也絕對不是噩夢。

    夢中下著和昨天一樣的傾盆大雨,她和一個男人站在雨中忘情的擁吻著,然後,他把她帶到了停在路邊的車子裡……他雖然溫柔,可她還是很痛,咬著牙忍著不哭。結束的時候,她看到車座的墊子上有紅色的血跡,是她的血,她的第一次。

    ……

    顧一念用力的錘了下腦袋,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才會做這種春.夢,可是,夢境偏偏又是那麼的真實,好像它真的曾經發生在她的生命裡。

    顧一念的腦袋突然像炸開一樣的疼著,疼的幾乎無法忍受。她丟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進廚房裡,翻出放藥品的盒子,找了一片去痛片吃下去。

    客廳的角落裡放著一把意大利產的大提琴,她已經很久沒有動過。

    小的時候,母親帶她去少年宮學琴,老師說她對音樂很有天賦,學了幾年之後,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常見的樂器她幾乎都精通,特別是大提琴,顧一念愛極了把它抱在懷中的厚重感。

    母親活著的時候給她做過人生規劃,等到她十八歲的時候,就送她去音樂之都維也納留學深造,她的夢想也是抱著心愛的大提琴,站在世界舞台上。

    可是,當她車禍之後醒來,卻發現自己的人生已經改變了原本預定的軌跡,母親的離世,讓一切成為了謎團,再也沒有人能為她解答。

    顧一念抱起大提琴,有些生疏的拉動琴弦,低沉而略帶著傷感的曲調緩緩的流淌在屋子裡。正是那首《蒲公英的約定》。

    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真心,與你聊不完的曾經。說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堅持的任性……

    憂鬱唯美的大提琴聲中,突然夾雜進一道急促的敲門聲,咚咚咚的,一聲強過一聲,催命一樣。

    顧一念把琴放在一邊,起身去開門,鄰居的女人穿著一條吊帶睡裙,披頭散髮的站在門外,一臉的不滿,嗓門也扯得很大,“你怎麼回事啊,大早上的拉喪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們這種正正經經上班的人可和你比不了,你靠臉蛋吃飯,不起床也有人把錢送到床邊。”

    隔壁鄰居的男人有點好色,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道。在電梯間遇見的時候,沒少和顧一念搭訕,他女人因此看顧一念很不順眼,又因為顧一唸經常應酬晚歸,穿的衣服又漂亮昂貴,便不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顧一念早晨拉大提琴也的確有點理虧,又想著息事寧人,於是說了幾句軟化,道了歉。女人這才嘟嘟囔囔的離開,仍抱怨著顧一念的不是。

    她打發掉鄰居,回屋之後點開熱水器洗了個澡。剛洗完澡,換好了衣服,房門就又被人敲響了。

    顧一念赤著腳從浴室裡走出來,一邊拿著毛巾擦頭髮,一邊向門口玄關走去。“來了,來了。”她口中回道,心想:這一大早,一個個的都像催命一樣,不知道這次又是哪條冤魂上門了。

    她一隻手扯著毛巾,用另一隻手開門。門一開,先是愣住,然後直接激動的撲到了對方懷裡。

    “哥!原來你真的回國了,我還以為發佈會現場是我看眼了呢。”

    顧一宸穿著長款的亞麻色風衣,身上還帶著幾分室外的冷意。他寵溺的伸手揉了揉顧一念濕漉的頭髮,說道,“先進去再說吧。”

    顧一念高興的有些過了頭,這才想起讓顧一宸進屋。

    她隨手把毛巾丟在茶几上,迅速的動手拾起散落在沙發上的裙子、上衣,還有胸衣,直接塞進浴室的洗衣機裡,然後才回到客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家裡有些亂。”

    顧一念的生活能力一直很差,但結了婚還這樣,不得不讓顧一宸擔心,這只能說明一點,就是她的婚姻並不幸福。

    “日子都過成這樣了,陸英琦也不管管你?”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皺眉問道。

    “我們兩各忙各的,顧不上這些小事,鐘點工每週會來清理一次。”顧一念避重就輕的說道,隨後便岔開了話題,“哥,你怎麼突然回國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回國處理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回去。”顧一宸說。

    顧一唸點了點頭。顧一宸做風投,忙得很,的確不能在國內做過多的停留。

    “外婆最近身體怎麼樣?”他又問。

    “老樣子,一個月前心臟病住了一次院,現在恢復的還可以。她一直都念叨著你呢。”顧一念回道。

    “陪我去看看她老人家,我也怪想她的。”顧一宸說。

    老人家和過世的丈夫都是大學教授,她至今還居住單位分的教師家屬樓裡,十幾年前老伴過世之後,那棟房子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大概到死也不會離開。

    顧一念開車,載著顧一宸去外婆家。途中,顧一宸對她說,“國外的資產我已經開始著手處理,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國外的生意,回國接手寰球國際。”

    “老爺子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顧一念問,多少有些意外。

    “是我的意思。這些年梁淑紅那個女人在公司裡沒少安插她的人脈,顧一雪馬上要大學畢業了,畢業後肯定要安排在公司實習。我現在回國未必是最好的時機,但錯過這個時機,想要扭轉局面可能就更難了。”顧一宸早已看清了他們目前面對的局面。

    “你有多大把握?”顧一念又問,雙手緊握著車子的方向盤。

    顧一宸淺笑,深眸中有一種可以讓人安穩的東西。“我不會輸的。”

    他曾經說過,顧家的一切,他都會拿回來,一分也不會給梁淑紅母女。

    “我也不會讓大哥輸的。”顧一念笑笑的說道,但目光卻是認真的。

    ……

    老舊的家屬樓沒有電梯,他們爬著樓梯,從一樓到五樓。顧一念扶著樓梯扶手,累的氣喘吁吁的。

    “體力太差,有時間多鍛鍊身體。”顧一宸取笑了她一句。

    顧一念癟癟嘴,有時間她寧願睡大頭覺,也不會出去鍛鍊。

    五樓左手邊的第一間,顧一念站在門口按門鈴,出來開門的是照顧外婆的保姆阿姨。

    “一宸和唸唸回來啦,你們外婆正念叨著呢。”保姆阿姨高興的把他們迎進屋。

    老人家已經八十高齡,雖然避免不了一身的老年病,但精氣神看起來卻不錯,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帶著老鏡,賞玩著一副捲軸畫。

    “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被資本主義的衣炮彈俘虜,樂不思蜀了呢。”老人家見到顧一宸,板著臉說道。但眉宇間流露的卻是慈愛與歡喜。

    “外婆,我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顧一宸笑著,伸手摟住了老人的肩膀。都說老小孩,人越老越需要人哄著。

    “這次不走了?”老人家問。

    “那邊還有一些工作沒有處理完,不過,用不了多久就回國定居了。”顧一宸回答。

    雖然他拿了綠卡,但那不過是幌子而已,做給梁淑紅那個女人看的。他知道自己遲早是要回到這片土地。

    “回來好,回來就好。”老人家很是安慰的說道。老了,最希望的不過是親人守在身邊,她不希望自己死了的時候,還合不上眼睛。

    顧一念坐在老人家的另一邊,隨手抓了一把茶几上的瓜子嗑著。目光不經意間看到客廳的角落裡堆著許多的營養保健品,看起來都很昂貴。保姆阿姨顯然不會買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家裡不久之前來過客人。

    “外婆,那些東西是誰送來的?”出於好奇,她隨口問了一句,

    “哦,阿遠剛來過,這幅吳茀之的《春色滿江圖》仿品就是他送來給我解悶的。”老人家回道。

    顧一宸聽完,劍眉深蹙的盯著老人手中的畫軸,並用兩指細緻的摸了一下紙質。仿品?那個男人的手中從來都沒有仿造的東西,這幅真跡應該是價值不菲,他倒是夠捨得。

    而顧一念聽到‘阿遠’這兩個字後,有些失控的丟下手中的瓜子,起身向樓下跑去,顧一宸想攔都沒能攔住。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街,那麼多的車輛和行人,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其中,那些被遺忘的記憶,讓她已經無法辨認出曾經愛過的人。

    “阿遠,阿遠哥哥!”她茫然的站在接頭,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大聲的呼喊著。

    身邊經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好奇的看她一眼,大概是以為她是瘋子吧。

    顧一宸隨後追上來,扯住她的手臂,沉聲說道,“別喊了,他應該是不想見你,也不想你見到他。”

    長長的街道,車水馬龍,車聲、人聲、嘈雜聲不絕於耳,卻唯獨沒有他的回應。顧一念知道,他的確是不想見她的,否則,五年了,他不會一直不出現。

    “一念,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清醒,過去已經過去,揪著不放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顧一宸的話終於讓顧一念安靜下來,她單薄的身體顫抖著跌坐在路邊的台階上,眼中含著淚,卻強忍著不哭。

    “他曾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就算我們的過去被判了死刑,我也想死的明白。”顧一念苦笑著,微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蒼白。

    亦如,她腦海中,那段蒼白的曾經。

    ……

    而與此同時,馬路對面的街角,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車。

    車內,打火機啪的一聲輕響,男人點燃了一根菸,任由著煙光在指尖明明滅滅。

    他的目光一直一直的盯著車窗外,眼神深邃而憂鬱。

    因為距離太遠,他看到的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但即便看不真切,他仍然能深刻的感覺到她的傷痛。

    那單薄的身影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裡,硬生生的灼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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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還懂得吃人嘴軟的道理
    他緩緩的伸出手掌,試圖去撫摸她蒼白的臉龐,而觸手的卻是冰冷的車窗。

    “唸唸。”兩片薄唇微微的顫動,他呢喃著一個名字,聲音中隱約夾雜著一絲哽咽。

    ……

    顧一宸和顧一念兄妹回到外婆家的時候,已經收斂好所有的情緒,他們陪同老人家一起吃了午飯後才離開。

    之後,一個下午的時間,顧一宸約見了幾個寰球國際的股東,為回國之後接手公司做前期準備逆。

    中國人談生意多半都是在酒桌上,觥籌交錯,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散。

    他大概是時差還沒有調過來,一直了無睡意,就隨便找了間酒吧坐坐,打算把時間熬過去鼷。

    這個時間段酒吧的人並不算太多,他坐在吧檯上,喝著一杯有些泛苦的伏特加。音響中播放著一首曲調舒緩的老歌,不知不覺間把人的思緒拉回了過去。

    ……

    他記得那是2006年的春節,天空高遠,無風,乾冷乾冷的。他約了幾個人一起去滑雪,其中有阿遠,還有他妹妹顧一念,像個小尾巴一樣偏要跟著。

    他們幾個大男生在一起玩兒的很h,但顧一念不會滑雪,又不知道被哪個不長眼睛的推了一下,從雪道上直接滾了下去,當時就摔暈了。

    他當時也嚇懵了,抱起顧一念就要去醫院,而另一個人,卻好像比他更緊張。那就是阿遠。

    阿遠不讓他移動一念,怕傷到脊椎。明明是醫學院的高材生,給一念檢查的時候,手卻在發抖。

    那時候,顧一宸就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後來,顧一念入院,他們兩個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守著。

    寂靜的長廊無人經過,空曠又安靜。他點了根菸,問他,“你今兒的反應有點兒過啊,不會是喜歡上我妹了吧?”

    他這話帶著點兒試探的意思,阿遠笑了笑,笑容很淺,卻真誠。“唸唸這麼可愛,難道我不能喜歡她嗎?”

    說實話,一宸當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好像自家種的白吃被豬給拱了,心疼。

    但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顧家的情況又比較複雜,阿遠是值得信任的人,顧一宸也只能樂見其成。

    後來,他出國之前有過帶妹妹一起離開的打算,但當時一念和阿遠已經難捨難分了。他這個當哥的總不能硬生生的把他們拆開。

    臨行前,他對阿遠說:我把一念交給你,我也能放心離開了。替我好好的照顧她,如果你敢對她不好,我饒不了你。

    他當時篤定的讓他放心,可結果呢……顧一宸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

    一陣嗡嗡的手機震動聲把顧一宸從回憶拉回到現實之中。他接聽電話,陌生的號碼,但聲音卻是熟悉的。

    “聽說你回國了,見一面吧。哥幾個都挺想你的。”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顧一宸的目光微冷,聲音也是冷的,短短的一句後,直接掛斷。

    ……

    此時,電話的那一端,江離然把手機擱在了桌面上,對桌上的其他兩個人說,“顧大少沒賞臉,三缺一,甭玩兒了。”

    “別啊,別掃興,把聶小四叫來頂上不就行了。”於浩手癢的厲害,坐在牌桌上不起來。

    聶東晟坐在他對面,一直沉默的吸著煙,沒搭腔。一雙墨眸斂的極深,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明鏡一樣,表面上看來,顧一宸是沒給江離然面子,但實際上,他拒絕的是聶東晟。

    於浩拿出手機給聶琛北打電話,聶總裁沒阻止,也沒走人,江離然這個作陪的更不好再說什麼了。

    他們並沒有等的太久,聶琛北就過來了,只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女孩子。

    女孩很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樣子挺純的,還帶著幾分生澀。

    “小四,行啊。我說你小子身邊就沒斷過女人,這個又是哪兒弄來的?”於浩打趣了一句。

    “律所新招聘的實習生,正經的政法大學畢業。”聶琛北笑著回道,在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而那個女孩並沒有坐在他身邊,而是被他推到了聶東晟的身旁。

    這女孩也挺聽話的,乖乖的坐在了聶東晟旁邊。

    包房內的燈光都是暖黃色的,比較昏暗,這女孩坐下之後,他們才看清楚容貌。這一看不要緊,都不免驚了一下,她的長相與顧一念像了五層,只是氣質差太多,太過唯唯諾諾。

    於浩和江離然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替聶小四捏了一把冷汗。玩兒什麼不好,偏玩兒火。

    聶東晟一直沒說話,冷峻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而身邊突然多出的女孩,似乎已經被他視為了通明空氣。

    他開始摸牌,俢長性感的指骨捏著青玉色的麻將,煞是好看。但牌風卻非常的犀利,打的聶四那叫一個措手不及,眼看著一條跑車的錢又沒了。

    於浩和江離然是跟著吃瓜撈,也沒少輸,在心裡把聶小四從頭到腳都問候了一遍。

    聶東晟一隻手摸牌,另一隻手騰出來去拿放在桌角的礦泉水。而他身旁的女孩一直木訥的坐著,這會兒倒是來了眼力見,也急忙伸出手去拿,想要遞給聶東晟,兩個人的手不免撞在一起。

    女孩膽子挺小的,像觸電了似的把手收回去。

    而聶東晟只是劍眉微擰,依舊拿起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後,又放回原處。

    聶三少極少近女色,剛剛居然沒發難。聶琛北覺得有戲,向那個女孩不停的使眼色。

    女孩看來的確是個生手,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顫抖的伸出柔弱無骨的小手,壯著膽子把手放在了聶東晟的腿上。

    隨後,只聽到啪的一聲,聶東晟已經推了面前的牌,臉色陰沉的瞪了聶琛北一眼,“看來今天是不能好好玩牌了。”

    他並未發作,只是站起身,拎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三十歲的男人,早已過了衝動的年紀。這些年的歷練與修養,已經讓他不會再輕易的暴露情緒。

    聶東晟摔門走出包房,聶四也清楚自己把人給惹火了,急忙追了出去。

    “三哥。”他在走廊上把人攔住。

    聶東晟停住腳步,一雙深眸看著他,沒說話。

    “三哥,我知道你怪我多管閒事。但你玩女人也先分清什麼樣的能玩,什麼樣的不能玩。別人的老婆,可千萬不能碰,別狐狸沒逮到還弄得一身***。”

    聶琛北這話幾乎是挑明了說的就是顧一念。他見聶東晟沒搭話,於是繼續說道,“裡面那女孩,容貌和姓顧的挺像,身材也差不多,正經的大學生,還是個雛兒呢,最主要的就是干淨,玩膩之後也能輕易甩掉。她家裡遇到點兒困難,她媽生病了急用錢,我出了這個數她才願意。”

    聶琛北用手比劃了一個八的數字,八萬塊睡一次,算是天價了。

    “三哥,女人除了長得不同,圧在床上還不都一樣。那個姓顧的你可千萬別沾手,沾了手就可能甩不掉……”

    聶東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深吸了口煙,沒心思繼續聽他說,於是出聲打斷,“你的話說完了嗎?”

    他吐著淡淡的煙霧,一張俊臉隱在薄霧之後,掩藏了所有的情緒,只是聲音微冷,“聶琛北,你記住,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

    電影的拍攝部分已經接近尾聲,但隨之而來面對的就是資金的吃緊問題。因為這部電影對顧一念來說有著不同的意義,所以,要求也非常之高,甚至近乎苛刻。而高標準與高要求,勢必要耗費更多的資金。

    前期預算的一億三千萬所剩無幾,後期製作費用仍是一筆龐大的開銷。讓顧一念頭疼不已。

    “顧總,劇組那邊需要支付一百八十萬的場地費,否則,我們的人無法撤出來。”助理小陳提醒道。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她的工作人員都被扣著呢,如果不結賬,人就別想領回來了。

    公司目前有四個電視劇正在拍攝之中,每天銀子像水一樣的流出去,財務嚴重吃緊,這些超資的預算成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此時,白薇正推門走進來,顧一念見到她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女神,借我一百八十萬現金。”

    “顧一念,你不會混到連一百多萬都拿不出來吧。”白薇側頭測尾的把她鄙視了一遍。

    顧一念無奈的聳肩,她的錢都砸在公司裡,手頭只有十幾萬的生活費,杯水車薪。

    白女神平時不靠譜,但絕對的俠女風範,仗義的沒話說。她從手提包裡翻出一張金卡,直接丟給顧一念,在錢財方面,她一向不太在意。當然,這和白薇的高收入也有一定的關係。

    有錢人才不在乎錢,如果窮的連飯都吃不上,恨不得一分錢劈成八瓣來。

    顧一念把卡遞給助理小陳,讓她去銀行提現,然後去劇組結賬。

    助理離開後,白薇又問,“後期製作費用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你打算怎麼解決?”

    “找聶東晟要唄,他是投資人,我不找他找誰。”顧一念手中拿著一隻黑色的碳素筆把玩著,語氣頗有幾分無可奈何。

    電影不能貸款,除了拉投資沒有其他途徑,找聶東晟要錢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只不過,伸手向別人要錢也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她讓助理預約了幾次,每一次林向南都以聶總裁行程已滿為由拒絕。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整整一週,顧一念連聶東晟的影子都沒見著。而電影的後期製作和宣傳也因為缺少資金的問題而被迫停滯。

    顧一念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庸庸碌碌的人群倒影在清澈的眸子裡,只有螞蟻一般的大小了。

    她看著窗外的目光有些茫然,沉默許久後,才拿起手機,從通訊錄中翻出了聶東晟的電話號碼。

    只是,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撥通這個號碼。

    她想談的是公事,所以,一直讓助理去預約,完全的公事公辦的流程。但這個號碼是聶東晟的私人號碼,她這一個電話撥過去,公事和私事就很容易混淆。

    她欠聶東晟的人情太多了,繼續欠下去,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去還。

    但現實往往是不容人選擇的,資金短缺迫在眉睫,她硬著頭皮,還是撥通了電話。

    ……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時,聶東晟正在和幾個股東開會。

    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說了句,“抱歉,我接個電話。”然後拿起手機,向辦公室外走去。

    顧一念打來電話並不讓他覺得意外,在林向南那裡吃了幾次的閉門羹,她一定會找上他。

    顧一念在電話中說,“聶總,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您吃頓便飯。”

    “不必了,我還懂得吃人嘴軟的道理。我很忙,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聶東晟磁性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淡漠。

    顧一念碰了個軟釘子,隨後,老老實實的說明了意圖。

    聶東晟挺拔的站在會議室門外的走廊上,一隻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的兩指間還燃著煙。他抬眸的時候恰好看到於浩從會議室走出來,應該是幾個股東等的不耐煩了,他出來催促一聲。

    “我今天的行程已經排滿了,如果著急的話,你可以晚上到北歐莊園找我。”聶東晟簡短的回答,隨即掛斷了電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18
第89章 阿惟的媽媽曾對我說,我就是她的夢想
    此時,於浩已經來到他面前,抽著煙,嗤笑了一聲,“我說聶總裁,你能不能矜持一點,也裝一把高冷!對待女人,你就得多晾著她幾次,她才能學乖。像你這樣,每一次對顧一念有求必應的,她反而不把你當成一回事了。”

    聶東晟輕彈了下指尖的煙,唇角彎起淺淡的弧度。對于于浩的話,他沒發表任何的意見,徑直向會議室內走去。

    於他而言,對顧一念太好,也許她未必會領情。但對她不好,他根本狠不下心。‘捨不得’這三個字,有時候真的很要命。

    ……

    聶東晟是一個做事非常嚴謹的男人,但他說的‘晚上’這個詞概念真的非常模糊茶。

    顧一念還特意查了一下手機百度,晚上是指日落後至明天日出前的時刻。呵,範圍可真夠廣的,所以,她天沒黑之前,就開車到達了聶東晟的北歐莊園別墅。

    她去的早了,日理萬機的聶總裁還沒有回來,接待她的是家裡的保姆阿姨和那隻叫做朵米的大狗逆。

    “先生剛打過電話回來,他還在應酬。顧小姐可能還需要等一會兒。”保姆阿姨熱絡的給她倒了杯溫茶。

    當然,最熱絡的要屬朵米,趴在顧一念的腳下,大腦袋不停的蹭著她的腿。

    顧一念對保姆阿姨禮貌的微笑,回了句,“沒關係。”她有求於人,當然不怕等了。

    她端起茶盞,小口的品著茶。極品的雨前茶,入口清苦甘冽,連骨瓷茶具都十分的精緻考究。由這些細節不難看出聶東晟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男人。

    放下茶盞後,她無聊的逗弄著朵米,這只大狗雖然沒有昂貴的血統,但十分的聰明友好,它好像能聽懂人話一樣,顧一念讓它站著,坐下,握手,它都能一一照做。

    那隻叫做白雪的大白貓原本睡在飄窗上,不知何時也挪到了顧一念的身邊,依然半眯著眼睛,靠著顧一念的身體,懶懶的繼續睡著覺。

    有這兩隻陪著,顧一念反倒覺得時間也沒那麼難熬。

    保姆阿姨從廚房出來,無意間看到這情形,怕朵米會擾了顧一念,想要把它拴進籠子裡,朵米卻很不樂意,並衝著保姆汪汪汪的狂吠。這只憨厚的大狗凶起來的樣子倒很有一股威嚴勁兒。

    “朵米,不許叫。”顧一念伸手拍了一下它的大腦袋,朵米立即乖乖的趴在了地上,討好的搖著大尾巴。

    保姆微詫異,“沒想到朵米這麼聽你的話,平日裡除了聶先生,沒人能管的了它。”

    顧一念笑了笑,無從解釋。卻聽保姆隨口又說,“其實,這兩隻寵物都不是聶先生的,我上次無意間聽于先生說,它們以前是阿惟媽媽養的,後來她人走了,聶先生就一直養著它們。”

    人走了?是去世了,還是琵琶別抱了?顧一念不免心生好奇,但並未多嘴詢問。本來,別人的私事與她無關。

    “顧小姐,如果覺得悶的話,你可以到書房一邊看書一邊等。”保姆又說。

    顧一唸點頭,起身向樓上走去,而朵米一直跟在她身後,到樓梯口前自動停住,趴在原地,搖晃著大尾巴,眼巴巴的看著顧一念,卻不敢上去。二樓是它的***,這隻狗被聶東晟管教的很有規矩。

    聶東晟的書房裡四面都是高高的書架,有些書放在上面,還需要踩在木梯上才能拿到。

    她大致的看了一下,幾乎都是醫學類書籍。聶東晟是醫學博士,從這些保存完好的專業書就可以看出他曾經有多熱衷於這個救死扶傷的職業。

    顧一念突然想起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過的一句話,他說: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擁有夢想。

    這話說的也真夠深奧的,還真是個謎一樣的男人。

    顧一念無奈的搖頭,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盤膝坐在窗前翻看著。

    窗外,夜漸深,難得的星光璀璨。屋內橘色燈發出的暖光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

    聶東晟推門走進來,頎長挺拔的身體,身上只隨意的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口挽起一點,有一種低調的尊貴。

    他的脊背輕靠在一旁的書架上,目光清冷深邃,眉宇間卻透著深深的疲憊。今晚應酬的客戶有些難纏,即便有林向南擋酒,他喝得也不少,熏醉的感覺不那麼好受,還伴隨著隱隱的頭痛。

    然而,這些不適感在見到顧一念後,似乎緩解了不少。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著,肌膚白皙,靜靜的坐在那裡,比燈火更讓人覺得溫暖。

    “聶總。”顧一念見他回來,有些急切的從窗檯上跳下來,驚慌失措的模樣像極了受驚的小鹿,憨態可愛。

    但僅僅只是那麼一剎那而已,她快速的把散落的長發抿在耳後,恢復了顧總監的模樣,連唇邊的笑容都像訓練過一樣的標準得體,看似禮貌,卻很疏遠。

    “聶總,您回來了。”

    “嗯。”聶東晟極淡的應了一聲,幾乎是鼻音發出。他的目光掃過她看過的那本書,問道,“看得懂嗎?”

    顧一念失笑,“看不懂,太深奧了。”她把書從窗檯上拾起,很懂禮數的放回了原位,並不經意的說道,“看來想救死扶傷可沒那麼容易,我的智商好像不太夠用。不過,聶總已經是醫學博士了,為什麼要放棄這麼好的職業,轉行經商?”

    顧一念背對著聶東晟,好奇的目光仍在那些書籍上流連。她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會真的回答。

    “五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左手粉碎性骨折,復健之後雖然不影響正常的生活,但無法再做精密的工作,一個無法拿手術刀的醫生,還算什麼醫生!所以只能轉行了。”

    大概是飲過酒的緣故,他磁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又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奈,讓人莫名的心疼。

    時過境遷,他終究還是有些不甘與遺憾的。

    顧一念愣了愣,急忙道歉,“抱歉,無心提起了你的傷心事。”她這句歉意的確是誠心實意的,她沒想到聶東晟放棄行醫是出於這樣一個被迫無奈的理由。她一直以為他只是為了子承父業,繼續聶氏的公司而已。

    顧一念不太會安慰人,牽強的笑了笑,說道,“其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像我,十五歲之前,我的夢想是抱著心愛的大提琴站在世界級的音樂舞台上。可現在,我連自己為什麼放棄夢想都已經不記得了。也許,在我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比夢想更重要的東西吧。”

    她說完之後,抬眸看向聶東晟,發現他正深深的凝視著自己,一雙墨眸熠熠閃耀,比窗外的子夜漆黑,比天上的星子更璀璨。

    只是,這雙深眸中,掩埋了太多她永遠無法讀懂的情緒。

    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是憂鬱的、深沉的,也是危險的、無法掌控的。

    “聶總。”她有些不安的喚了他一聲,不知道自己是否又無心說錯了什麼。

    聶東晟深沉的目光終於從她身上移開,低頭點了一根菸,淡淡的說了句,“這裡不是公司,你可以叫我名字。”

    顧一念又是一愣,她沒覺得他們已經熟悉到了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特別是男女之間,避免不了會多那麼一層的愛昧。

    但她又不好撥了他的面子,只好敷衍的應了一聲,“哦。”反正如何稱呼是她決定的事。

    聶東晟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轉身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對著她吸菸,清冷的月光在他身後拖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透出一點孤獨的味道。

    他幽深的目光,靜靜的看著窗外,星與燈在漆黑的深眸中迷茫了一片。耳邊好似隱約響起了女孩如清泉一樣的聲音,她對他說:聶東晟,你就是我的夢想!

    他深吸了一口煙,壓制住不安分的情緒,兩片性感的薄唇輕輕的顫動著,低啞磁性的聲音透過淡淡的煙霧傳出來。

    “阿惟的媽媽曾對我說過,我就是她的夢想。”

    顧一念:“……”

    他沒頭沒尾的話,讓顧一念無法接,只能選擇沉默。

    這是聶東晟第二次在她面前提起阿惟的媽媽,顧一念不知道他為什麼和她說這些,但心裡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說不出是酸是痛。

    顧一念想,他一定愛她至深,即便在她離去多年之後,仍唸唸不忘。在如今這個現實到只剩下兩.性關係的社會,還有這麼藏情的男人,倒是難能可貴了。

    彼此間陷入了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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