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怪異] 無極限通靈 作者:七麒(已完成)

 
BloomCaVod 2019-6-9 19:14:0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90038


【作者概要】:七麒,男 ,河北省-秦皇島市,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懸疑靈異 > 現代怪異

【內容簡介】:

  每個人都有過通靈的經歷,只不過我們的感受很輕微,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然而有些特殊的人比我們感受更深,他們有的是天生通靈的人,或是通過修煉而通靈,他們有很多名稱,道士,巫婆,薩滿,陰陽師,陰陽先生,降頭師,魔法師,女巫,特異功能者,等等,等等……
  新的靈異類競技節目,無極限通靈大會,即將開始,大會分三季,第一季在國內進行,冠軍將獲得兩千萬的獎金,並參加亞洲區通靈大會,冠軍將會獲得五千萬獎金,亞洲冠軍將參加世界級的通靈大會,成為最後的通靈之王,將會獲得一億獎金。
  所有偉大的通靈師們匯聚一堂,展現古老玄妙的通靈術,通過各種比賽分出高低,而故事的開端要從一個被黃鼠狼綁架了的少年開始!

【其他作品】:《失落的奇幻世界》、《我是個陰陽符師》、《與鬼廝混的日子》、《鬼宗師》、《星期五有鬼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9-6-10 16: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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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4
第一章 惹禍上身

    人不輕狂枉少年,這句話就是個大坑,輕狂是要付出代價的,也是惹禍的根源,王小白就惹禍了,好像禍還惹的不小,他被一群黃鼠狼給綁架了,沒錯,就是被綁架了,雖然身上沒綁著繩子,卻被一群黃鼠狼抬著走在野地裡。

    王小白是盤腿坐在半張破床板子上的,抬床板的是十幾大的不像話,毛髮油亮油亮的黃鼠狼,抬著床板子像人一樣直立向前走動,嘴裡嘿呦嘿呦……相當有節奏的叫個不停,王小白全身上下動彈不得,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月亮特別亮,照的天地之間慘白慘白的,一如王小白此時的心情,他魂都快嚇飛了,偏偏暈不過去,想喊救命,聲音只存在於想像之中,根本喊不出來,想哭都流不出眼淚,被黃鼠狼抬著輕飄飄的向前移動,夜風吹著已經乾枯的荒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王小白十五歲,柳河鎮人,父親是林業局的一個小科長,母親開了個小賣店,家境一般,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沒遭過什麼罪,今年剛上高中,很平凡的一個小男孩,從幼兒園到初中畢業都沒什麼出奇的,可考上高中就不一樣了,鎮子上沒有高中,要去縣裡上學,因為離鎮子遠,所以要住校。

    住校對於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來說,簡直就是逃離了父母的魔掌,王小白也是一樣,呼朋喚友的很是興奮,嘚瑟的都不知道咋地好了,於是不到一個星期就出事了,今天下午剛上完課,王小白在教室裡沒走,看一本玄幻小說正入迷,同鎮上來的老同學孫靖凱闖了進來,對王小白咋呼道:“小白,雙山來的幾個小子調戲李曉靜,陳建斌跟他們幹起來了,約好了在江邊打架,你去不去?”

    做人得仗義,得講究,王小白當然得去,柳河鎮的人是很抱團的,他們一起來上學的時候就說好了,別管是誰,挨了欺負大家都上,他要不去,被大家瞧不起不說,等他挨欺負了,誰還幫他?又正是熱血沸騰的年齡,憑什麼就調戲我們鎮子上最漂亮,學習最好的李曉靜了?

    王小白書也不看了,噌的跳了起來,四下找了找,在門口找了個破鐵鍬,跟著孫靖凱出了校門,跳上自行車和另外四個同是一個鎮子來的同學直奔江邊,破車子蹬了半個小時,互換了好幾次,趕到了嫩江邊上。

    這一片江邊比較荒涼,秋草枯黃,正是打野架的好地方,王小白和五個同學趕過來的時候,戰鬥已經開始了,柳河鎮來打架的學生有六個,雙山鎮來的有十個,幾乎是兩個打一個,這也是為什麼孫靖凱會中途回來叫人的原因。

    以陳建斌為首的柳河鎮顯然是吃了虧,節節敗退,鼻青臉腫,可還揮舞著棍子,板凳腿,鏈子鎖,勉強支撐,王小白六人趕過來,等於是添了一支生力軍,尤其是孫靖凱,暗戀李曉靜很久了,當然要出頭,怪叫一聲:“幹他們!”

    拽出了車鏈子鎖嗚嗚喳喳的衝了上去,王小白也揮舞著鐵鍬跟其它幾個小子趕過去幫忙,雙方架勢看似拉的很大,又是鐵鍬,棍子,鏈子鎖的,其實也不是真玩命打,就是瞎比劃,瞎叫喚,瞎打,誰也不傻,都知道打傷人要賠錢,要退學,要關派出所。

    武器拿的挺全,都是嚇唬人的,誰也不敢真往腦袋上招呼,無非就是往身上來幾下,還不敢使太大勁,基本上還是拳打腳踢,所以王小白他們一出現,情形立刻一邊倒了,雙山鎮的那幫小子挨了幾下子,眼見不好,跑吧,撒開了腿就跑。

    柳河鎮大獲全勝,按理說也就到這了,可主事的陳建斌被打的挺慘,嘴角被打破了不說,右眼還被打了個烏眼青,跟凍梨似的,陳建斌這小子人高馬大,一直是柳河鎮初中裡的扛把子,還真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急眼了,看見王小白伸手就搶鐵鍬,嘴裡狠狠罵道:“我特媽弄死他們!”

    王小白嚇了一跳,急忙往後一縮手道:“老陳,打跑就行了,別鬧大了,讓學校知道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半大小子最愛說狠話,陳建斌也不例外,也是真被打急眼了,捂著眼睛拔腿去追右邊一個穿黑衣服的雙山鎮小子,估計眼睛上那一拳就是這小子打的,一邊追,一邊喊:“你不是牛逼嗎?跑啥呀?我特媽讓你白打了?我弄死你……”

    別的同學都在宜將剩勇追窮寇,就王小白離陳建斌最近,怕出事,急忙跟了過去,雙山鎮那小子也是被追急了,自行車都沒來得及推,狂跑了一陣子,眼見就要被追上,瞧見江邊一處地勢高的地方有個平房,慌不擇路的闖了進去。

    平房是東北常見的磚瓦房,兩間的屋子,圍起來個小院子,不知道是江邊打魚的人家,還是誰住在這,反正挺孤零零的,並沒有跟遠處的人家連成一片,前院子裡種著蔬菜,右邊用鐵絲隔起來的空地上養著雞鴨。

    在東北來說這實在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家了,雙山那小子跑進了院子,是希望這家能有大人,大人一出現,這事也就過去了,可這家偏偏就沒有人,沒人就沒人吧,門還沒鎖,雙山那小子很順利的就逃了進去。

    陳建斌和王小白追到門口,實際上並不打算追了,打算在門口堵那小子,不是你家,總得出來吧?沒想到這小子是個硬茬子,從褲兜裡掏出個彈弓子,壓上石頭子給了追到院子裡的陳建斌一下子,正好打在了腦門上,疼的建斌火冒三丈的衝了進去。

    王小白也跟了進去,進去之後,王小白髮現這家進屋就是炕,有點不太一樣,一般來說,東北的平房家裡進門之後都有一條走廊,走廊左邊是房間,有門,有炕,一直向前走的話,就到廚房了。

    但是這家沒有,進屋之後就是一個通炕,佔了多半邊屋子,在炕的左邊,擺著一張小木頭桌,桌子用黃布遮掩的嚴實,上面是一個神龕,裡面供著一尊神像,神像是用松木雕刻成的,涂的彩漆,是個穿黃襖的年輕女子,顯得很年輕,栩栩如生,旁邊還有道黃符,寫著黃三姑神位。

    神龕上有一盤槽子糕,一盤應季的香蕉,一盤是拆了包裝的黃鶴樓香菸,還有香爐,香灰早就把香爐填滿,顯然是經常有人拜祭的,神龕裡的神像是這戶人家的保家仙。

    東北有五大仙家,胡、黃、白、柳、灰。胡仙是狐狸、黃仙是黃鼠狼,白仙是刺蝟,柳仙是蛇、灰仙是老鼠,在東北這疙瘩,它們被認為是最容易修煉成精也最常與人打交道的生物,人們將這些精靈尊之為“仙家”

    柳河鎮就有不少人家供奉保家仙,關於五大仙家的傳說也是數不勝數,王小白從小就聽了一耳朵,看到神龕雖然沒當回事,但也有點敬畏,畢竟人家是有保家仙的,跑進人家裡打架算是怎麼回事?

    王小白有心想拉架,可雙山那小子被陳建斌逼急了,跳上了坑不說,還從坑頭的針線筐裡抓起了一把剪子,陳建斌可是空著手呢,真要是那小子犯傻,拿著剪子亂桶,這事可就鬧大了,王小白顧不得多想,舉起鐵鍬想給那小子一鐵鍬,拍得他離陳建斌遠點,別真鬧出血來。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王小白一鐵鍬拍出去,也沒用多大勁,雙山那小子嚇了一跳,往旁邊一躲,王小白也沒控制好力道,啪的拍在了神龕上,神龕一下子就塌了,王小白嚇了一跳,忍不住收手,鐵鍬頭刮著了包裹著木桌上的黃布,愣是給扯下來了。

    一片狼藉中,王小白看見木桌下面趴著只跟家貓一樣大小的黃鼠狼,這黃鼠狼一身黃毛,油光鋥亮,一雙眼睛閃爍著妖異的綠色,兩個前爪抱住了一隻燒雞,顯然也被王小白嚇了一跳,竟然沒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誰能想到坑頭的神龕下面藏著一隻黃鼠狼啊,王小白有點懵,那黃鼠狼一點也不怕他,微微翹起了嘴,那模樣像是在對他笑,王小白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這時候外面有人大聲喊道:“小王八犢子,跑我家打架來了!誰也別跑……”

    王小白扭頭朝窗戶外面看去,院子裡急赤白臉的走過來一個老瘸子,得有五十多歲,一瘸一拐的,顯然是這家主人回來了,再不走,可就真要出事了,王小白也急了,扔了鐵鍬,拽起陳建斌跑出屋子,翻了籬笆牆就跑。

    老頭是個瘸子,追不上他倆這半大小子,至於能不能抓住雙山那小子,就不是他倆能操心的了,兩人跑了半個多小時,感覺老瘸子追不上來了才停下,陳建斌非常激動,說王小白太特媽夠意思了,要跟他拜把子兄弟,請他喝酒,於是兩人就走到了縣城裡,找了家家常菜喝起了大酒。

    喝到八點多鐘,要回學校,半路上王小白找了個旮旯噓噓,剛掏出鳥來,就見一個黃鼠狼對著他齜牙咧嘴的笑,這笑容挺眼熟,王小白就想到這,那黃鼠狼突然一個轉身,對準他,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4
第二章 黃鼠狼拜壽

    王小白醒過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被一群黃鼠狼抬著不知道去那,想起白天的事,傻子也知道是成了精的黃鼠狼在報復他,可他不是故意的啊,不小心砸了神龕,何況當時屋子裡不是只有他,還有陳建斌和雙山那小子呢,咋就光抓他一個人?

    王小白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沒有,別說跑了,手指頭都沒法動彈,偏偏不影響胡思亂想,想要求饒,嘴都張不開,絕望的被黃鼠狼抬著在深夜裡遊蕩,遊蕩了也沒多長時間,到了一片漆黑的樹林子。

    林子附近沒有路,是片野林子,東北這種老林子很多,經常伴隨著恐怖怪異的傳說,一般人不會往裡面鑽,偏偏這群黃鼠狼大搖大擺的抬著王小白進了林子,一進林子王小白就感覺裡面陰森冰寒,林子裡面竟然比外面的溫度要低了不少。

    現在是秋天,雖然還不到十月份,樹上的葉子就掉落的差不多了,生脆的落葉,踩上去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黃鼠狼們的體積不大,可抬著王小白坐著的半張破床板子呢,走的有些費勁,腳下未免就重,踩樹葉的聲音有些響,尤其是在這寂靜的林子裡,聽在王小白的耳朵裡,都感覺有些驚心動魄了。

    林子裡面很黑,偶爾有月光穿過樹林的縫隙灑下絲絲光芒,光影交錯,似乎總有東西盯著這支奇怪的隊伍,四周的風聲在林子裡形成一股股奇異的呼嘯,不是嗚嗚嗚的響聲,更像是有人在痛苦呼號,

    王小白經過了最初的害怕,恐懼,絕望,到了林子裡反倒有些適應了,問題是害怕也沒用,乾脆瞪大了眼睛看著,看這群黃鼠狼要把他帶到什麼地方,黃鼠狼們在林子裡前行了約莫有十幾分鐘,眼前突然就開闊了起來,在林子中間有一片平地,而在這片平地上,矗立著一間小廟,還有院子……

    紅磚紅瓦的小廟,小廟裡面燈火通明,外面不少黃鼠狼在手舞足蹈,還有幾個頭戴骷髏,跪在地上拜月,拜月的黃鼠狼有七八個,都比野狗還大,頂著的骷髏頭有的還很新鮮,煞白煞白的,有的頂著的卻是老朽破爛,枯黃不堪。

    幾個黃鼠狼先是在地上朝著月亮磕三個頭,然後抬起頭對著月亮深呼吸,一副陶醉模樣,還有一些小黃鼠狼在小廟附近亂串,顯得很是興奮,甚至還有的黃鼠狼捧著白酒瓶子在喝酒,右邊遠一些還升起了一堆篝火。

    黃鼠狼佔了多數,裡面還有一些狐狸,蛇,刺蝟,老鼠之類的,院子裡面也是堆滿了東西,糧食就不說了,各種瓜果,旱菸葉子,核桃,榛子,香菸,甚至還有一箱沒開封的酸奶……

    十幾個黃鼠狼沒停頓,抬著王小白就進了廟裡,進了廟,王小白就更害怕了,小廟在外面看上去並沒有多大,裡面卻是別有洞天,差不多有個一百多平米,牆壁上掛著火把,熊熊燃燒,使得屋子裡很暖和。

    廟正中位置靠後一點,擺著一張古香古色的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山羊般大小的黃鼠狼,這黃鼠狼真是成了精的,穿著一身藍色的褂子,千層底的布鞋,兩個前爪還套著一個翡翠的扳指,拿著一桿純銅的煙袋鍋子,煙袋鍋子裡的煙氣縹緲。

    三角的眼睛,眼睛漆黑,不光有眉毛,還有鬍鬚,有些泛白,最讓王小白詫異的是,這成了精的黃鼠狼,竟然還是雙眼皮……

    老黃鼠狼的面前有小黃鼠狼在磕頭,旁邊還有七八個小黃鼠狼對著鍋碗瓢盤在那敲來敲去,竟然敲出了喜慶歡樂的勁頭,其中有一個還舉著個小孩子玩具的塑料喇叭,滴答答的吹個不停,王小白被抬進來,所有的黃鼠狼都楞了楞,傻乎乎的看了過去。

    一個挺大的黃鼠狼朝著王小白走了過來,一晃,變成個三十多歲的老娘們,挺漂亮,穿了身紫色的衣服,杏核眼,尖下巴,就是臉色有點發黃,皺著眉頭尖聲問抬著王小白最前面的黃鼠狼:“老七,今天是黃二爺的大壽,你帶個半大小子來幹啥?”

    那叫老七的黃鼠狼,很是生氣,吆喝了聲,把半拉破床板子放到了地上,深吸了幾口氣,口吐人言:“老……老祖宗,……三姑,這小……小子……”

    竟然還是個磕巴!還磕巴的比較嚴重,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廟裡變得很靜,都在聽那個老七說,可他磕巴了半天也沒說明白,太師椅上的老黃鼠狼有點不耐煩了,對那個老娘們道:“黃三姑,給那小子解了封,讓他說!”

    黃三姑走到王小白身邊,對著他噗!的吹了口氣,王小白感覺身上猛地一冷,陰寒刺骨,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竟然能動了,誰也沒想到的是,王小白能動之後,哇!的哭了出來,喊道:“我還是個孩子啊!”

    黃三姑哭笑不得,拍著王小白的肩膀道:“別怕,三姑不會害你,到底是咋回事,你跟三姑說說,待會三姑就送你回家。”

    王小白知道這是進了妖精窩了,或者說是仙家廟堂,幸虧醒來的早,看到了那麼多怪異的事,有點適應了,神經也變得大條了些,否則早就嚇暈過去了,他人比較機靈,知道這個時候就得認慫裝弱,否則就得完蛋。

    黃三姑語氣溫柔,加上王小白在老瘸子家裡看到神龕上供奉的黃符上面寫著的就是黃三姑神位,甚至那神像跟眼前的黃三姑都有七八分相似,他要還不明白是咋回事,那就是真傻了,說起來王小白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小學畢業的時候,跟他爸去過首都,看過升旗。

    機靈的孩子就有機靈的辦法,王小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住了黃三姑的衣袖,哭著道:“我是個好孩子啊,他們嚇死我了,三姑,我就看著你親切,跟我媽似的!”

    先拉拉關係,把話說的親切點,黃三姑是個女的,心軟,就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了,不就是撒個嬌的事,王小白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沒想到黃三姑臉上一紅,呸的聲道:“誰像你媽媽了,我還是個大姑娘呢。”

    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王小白也不敢嘚瑟了,抽抽搐搐的裝可憐,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到自己不小心拍壞了神龕,看到了黃鼠狼……黃三姑嘆了口氣,對那個叫老七的黃鼠狼道:“老七,一個半大小子,淘氣,打壞了神龕又能咋地?還不是幾塊木頭的事,你讓趙瘸子在做一個就是了,還用得著把這孩子綁了來?不是三姑說你,你這修的可不是正道,有點神通,也不是這麼用的啊!”

    那個叫老七的黃鼠狼聽到黃三姑這麼說,急赤白臉道:“三……三姑,不是神龕的事,是我那燒……燒雞被這小子破壞了……我那可不是普……”

    說了半天才說明白,原來黃老七那隻燒雞是用香火供奉出來的,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倒不是說香火供奉的燒雞多有靈氣,吃了能成仙,但多少有些靈氣,而且鮮香無比,就等著今天大功告成給黃二爺祝壽,沒想到最後關頭被王小白給破壞了,老七是個小野仙,是黃三姑下面堂口的,資質不高,原本是想趁這個機會表現一把,討黃二爺個歡心,守了那燒雞四十九天,被王小白破壞,一番心血付諸東流,惱羞成怒之下,召喚了十幾個兄弟把王小白綁到了黃仙廟。

    黃老七說完,黃三姑見他急赤白臉的樣子,扭頭問黃二爺:“二爺,這也是老七的一番孝心,四十多天的功夫,說毀了就毀了,肯定心疼,惱怒也正常,二爺你看這事……”

    黃二爺是個老仙家,不會為了這點事報復王小白,可要是一點表示也沒有,怕寒了黃老七的一片孝心,黃老七要是心裡不舒服,再去找王小白的麻煩,也是沒有必要,惹出事來就不好了。

    黃二爺抽了口旱菸,看著黃老七,微笑著道:“老七啊,你家二爺不缺這口燒雞吃,一個半大小子,那有不淘氣的?這樣吧,今天我過大壽,讓這小子給我磕三個頭,就算是替你拜壽了,我老人家承你這個情,就當是我吃了燒雞了,事後你也別去找這小子的麻煩,我指點你幾手修行上的事,事就這麼過去了,你看怎麼樣?”

    黃二爺都發話了,黃老七那敢說不行,何況也得了好處,親自被黃二爺指點指點,那頂多少工夫啊,也就不說話了,黃二爺看著王小白道:“今兒我大壽,你能來,也是有緣,來吧,叫我聲二爺,給我磕三個頭,我讓三姑送你回去。”

    惹了這麼大的禍,出了這麼大的事,得罪了黃仙,磕三個頭就算過去了,王小白也沒想到,機靈勁立刻就上來了,生怕黃二爺反悔,腿肚子也不哆嗦了,兩步跑過去,趴在地上就磕頭,嘴裡還說著吉祥話:“祝黃二爺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給您磕頭了……”

    三個頭磕的實在,黃二爺笑眯眯的舉了下煙袋鍋子,道:“起來吧,這孩子頭磕的倒是怪實在的!也是個會說話的……”

    說到這,突然看到王小白的腦瓜頂上的天靈蓋上有三個旋,臉色忽地就是一變,不再是懶洋洋慈祥模樣,煙袋鍋子壓在了王小白的肩膀上,沉聲問站在一邊的黃三姑:“三姑,咱們門下還有幾個在大坎上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5
第三章 討口封

    有道是,飛禽走獸,智有高下,性有善惡,壽有長短。異則稱怪,壽則稱精,術則稱妖,道則謂仙。畜道眾生,各有異稟,然拘於小成,難悟大道。說的是動物修仙不容易,不光要走正道,還得經受各種劫難。

    不說威力大的雷劫,天劫,就說那一道道的坎,就不是容易趟過去的,只有趟過一道道的坎,道行才會提高,才會有成仙的希望,而且動物修仙是有等級的,仙,妖,精,怪。

    先是怪,在成精,後是妖,然後才是仙,但這個仙只是尊稱,不是真正的神仙,而是草仙,百姓口中的大仙,這麼說吧,黃仙廟裡的黃二爺,都不算是草仙,只能算是妖。

    黃三姑是精,成了精的,可以隨意幻化人形,黃老七就只能算是怪了,至於那些亂竄的小黃鼠狼就連怪都算不上了,而所謂的大坎,是一道真正的坎,從怪到精的關鍵點,只有過了這個坎,才能幻化成人形,成為精怪。

    黃三姑聽黃二爺說到大坎,朝前走了幾步,道:“門外有八個拜月的黃門弟子,都在坎上,二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黃二爺臉色很古怪,用煙袋鍋子指著王小白的頭頂道:“這小子頭頂有小三花。”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花”與“華”通,“華”乃是“花”的本字,故而“三花”就是“三華”,表示人體精氣神之榮華。所謂“聚頂”就是精氣神混一而聚於玄關一竅。很多人修煉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層次,王小白卻是天生小三花,雖然比不上修煉出來的三花聚頂那麼神奇厲害,但生來就有小三花,也是挺神奇的,所以頭頂有三個旋。

    黃三姑看了看王小白的頭頂,道:“還真是小三花,看不出來他還是個靈童子。”

    “可惜了,可惜了,這小子已經十五六了,要是五六歲開始修煉,是個成道的好苗子,不過,頭頂小三花,那也是不容易的了,靈氣比一般人足,讓這小子幫咱們黃門子弟過了大坎……”

    王小白早就想站起來了,磕完頭就麻利的往起站,沒想到黃二爺突然翻臉,煙袋鍋子壓在了肩膀上,他全身一沉,感覺跟扛了座山似的,壓根就站不起來,聽黃三姑和黃二爺說的玄乎,好像對自己的腦瓜頂很感興趣,說有什麼小三花。

    他腦袋上就三個旋,頭型都不好打理,只能理平頭,沒想到還有這麼個說道,王小白玄幻和仙俠小說沒少看,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我是修仙的奇才?屬於靈根特別強的那一類?還是黃二太爺看上自己了,要收自己當徒弟?

    王小白正胡思亂想呢,黃二爺一把拽起了他,眯著眼睛,臉上帶著笑對他道:“小子,咱們有緣,我有點事求你,待會我門下的弟子進屋,會問你,你看我像不像個人兒?你就回答,我看你像個人兒!只要這麼回答就行,等他們問完了,你也回答完了,我就讓黃三姑帶你回家,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你看行不行?”

    聽到黃二爺的話,王小白收了胡思亂想,急忙點頭,他可不想在妖精窩裡待下去,何況就是說幾句話的事,又能怎麼樣了?但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二爺,剛才你說我磕了頭就讓我走,這次你可得說話算話啊。”

    王小白是怕答應了黃二爺,黃二爺又出幺蛾子,誰知道黃二爺卻是一愣,盯著王小白看了看,小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對他道:“你給我磕了頭,咱們恩怨就算清了,我給黃門弟子討口封,反倒是欠了你的,這樣,你先給我黃門弟子口封,完事了,我老頭子給你磕三個頭,還回去!”

    王小白嚇了一跳,不過是不小心拍壞了神龕,破壞了一隻燒雞,就被妖精們綁到廟裡來了,要是黃二爺給自己磕三個頭,那小命還要不要了?自己又不是唐僧,也沒有孫猴子來救,急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黃二爺,你說的什麼口封咱們開始吧,我還得回學校呢,要不我們老師該找我了……”

    黃二爺嗯了一聲,把王小白摁在了太師椅上,對黃三姑道:“去囑咐囑咐外面的崽子們,讓它們挨個進來討口封!”

    黃三姑點頭出了廟門,王小白坐在太師椅上感覺這叫一個夢幻,剛才還跪在地上磕頭呢,現在就坐到太師椅上了?想要站起來,卻被黃二爺給摁住了,只能是任人擺佈,腦子挺亂,不知道黃二爺說的討口封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要自己回答幾句話幹啥?難道自己有特異功能,說了話就好使?

    王小白不知道的是,人為裸蟲之長,生而稱靈,一些動物在坎上會找人討口封,晚上跟在人的後面問,你看我像不像個人兒?說它像個人,它就可能幻化成人,道行更上一層,成為精怪,如果胡說八道一番,或是罵它,輕則這輩子都沒希望換幻化成人了,重則道行全失,三災九難,氣量小的經不起打擊,甚至能被氣死。

    王小白頭頂小三花,靈上加靈,比起普通人說出的話更管用,對黃二爺這一門來說,能討得王小白的口封,那可比一般人強太多了,這也是為什麼黃二爺看到他頭頂三個旋,把他留下來的原因。

    王小白忐忑不安的坐著,過了沒多大一會,黃三姑從廟外面領進來一串黃鼠狼,一共是八個,正是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八個拜月的黃鼠狼,黃老七也擠了進去,擠到了第四個位置,橫眉冷對的,黃三姑皺了下眉頭,也沒多說話。

    所有的黃鼠狼腦袋上都頂著個骷髏頭,黃老七也不例外,不知道怎麼就突然頂上了個骷髏頭,挺規矩的排成一排,黃二爺咳嗽了一聲,第一個黃鼠狼就走了過來,離王小白還有三步的地方停下,口吐人言,聲音卻很蹩腳,像是三四歲孩子說的話:“你看我像不像是個人兒?”

    王小白按照黃二爺教的回答道:“我看你像是個人兒!”

    那黃鼠狼興高采烈,直立著,抱起兩個前爪對王小白拜了拜,躲到一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無一例外,問的都是同一句話,王小白也回的是同一句話,前三個都沒事,進展的挺順利,到了黃老七這,出問題了。

    黃老七也不知道臨時在那找的骷髏頭,挺新鮮,上面還有沒腐爛乾淨的肉絲呢,蹦著就到了王小白三步的距離,尖著嗓子問道:“王小白,你……你瞧我像不像是個,是個……神兒。”

    前面三個問的都是像不像是個人兒,到了黃老七這問的是像不像個神,加上它磕巴,王小白楞了下,看著黃老七頂著骷髏頭陰森恐怖,剛要回答你像個神兒,黃二爺怒斥道:“黃老七,你要犯規矩嗎?”

    黃老七蹦跳著,眼睛閃著幽幽綠光,盯著王小白的眼睛,喊道:“這小子欠……欠我的,他要不回答我像個……像個神兒,我就弄……弄死他!”

    黃老七面相猙獰,又是它把王小白綁來的,一激動,胡亂蹦跳,腦袋上的骷髏慘白慘白的直搖晃,王小白嚇了一跳,意識有點迷糊,下意識的就要回答道:“我看你像是個……”

    神字還沒出口,門外猛的傳來一聲怒喝:“閉嘴!”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帶著呼嘯猛地朝著黃老七砸了下來,黃老七怪叫了一聲,根本來不急躲避,黃二爺臉色一邊,煙袋鍋子向前一伸,挑了下那東西,可也只是挑的顫抖了下,那東西猛地砸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大響,小廟裡面煙塵四濺。

    變故來的都有些莫名其妙了,王小白和所有野仙都忍不住去看掉在地上的東西,就見是個嘣爆米花的老機器,漆黑漆黑的冒著煙,還發出嗤嗤……的聲響,緊接著嘭!的一聲響,爆米花開鍋了,白花花的爆米花散的到處都是,傳出一股子香氣,這動靜太大了,所有的野仙都有些驚慌,黃二爺皺著眉頭,朝門口吐了口煙,問道:“什麼人?”

    黃二爺吐出的煙形成個刀子的形狀,快速絕倫,到了門口卻猛地一頓,接著被拍散,門口出現一個老頭,這老頭五十多歲的年紀,鬍子灰白,戴著眼鏡,穿著軍綠色的老軍裝,戴了個老舊樣式的帽子,兩個胳膊上還套著套袖,腰有些彎的走了進來。

    王小白看見來的人,眼珠子都瞪圓了,忍不住開口喊道:“王大爺!”

    王小白還真認識這老頭,是他們學校門口嘣爆米花的老王大爺,說起這老王大爺,王小白跟他關係還挺好,因為每次王小白買爆米花,老王大爺都會多給他不少,總是笑眯眯的說跟他有緣,崩兩塊錢的爆米花,能給王小白五塊錢的。

    王小白同學買爆米花,都讓王小白買,老王大爺也不在意,每次都多給,說起來他倆還真是有緣,老王大爺突然出現在王小白初三下學期,就在初中的學校門口崩爆米花,等王小白考上了高中之後,就出現在了縣高中的門口。

    三個多月的時間,王小白就跟老王大爺混的挺熟的了,但誰能想到,老王大爺還是個高人啊,關鍵時刻,拎著爆米花機來救他來了,王小白眼淚都快下來了,也不敢動,老王大爺卻推了推眼鏡,對他笑了笑道:“小白別怕,你大爺我救你來了!”

    夜闖黃仙廟,還這麼大大咧咧的,黃二爺也忍不住動氣,問道:“你是誰?”

    老王大爺一步步的向前走,從懷裡掏出個證件,無比認真的對黃二爺道:“我是個道士,真的,我有道士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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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老道

    老王大爺真就從懷裡掏出來個道士證,藍皮,黃字,道士證三個字在火光下很顯眼,更顯眼的是道士證下面還有幾道黃符,黃二爺臉色黑了黑,還沒等搭話,那邊剩下幾個等著討口封的黃鼠狼見老王大爺搗亂,都有些惱怒,吱吱……怪叫了幾聲,一起朝著老王大爺撲了上來。

    老王大爺嘿嘿一笑,抽出黃符向外一甩,三張黃符疾射而出,啪啪啪!打在最前面三個黃鼠狼頂著的骷髏頭上,三個黃鼠狼一聲慘叫,骷髏頭從頭頂滾落到地上,滿頭的鮮血淋漓,身上直冒黑煙,老王大爺把道士證踹進懷裡,右手一翻,手中多了個三寸長的令牌。

    老王大爺冷笑一聲:“要動手嘛?這可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黃二,跟你說了實話吧,我是為那小子來的,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砸了你們家的供堂,也就是幾塊爛木頭的事,該給你磕的頭也磕了,該口封的也給你們口封了,怎麼就那麼不要臉,要讓這孩子口中封神兒了?他沒有神權,真要給你家崽子封了神兒,這輩子天罰不斷,體弱多病,三步一道溝,五步一個坎的,可能連三十歲都活不到,你就忍心了?”

    “這事,我老王不能不管,今天你要是痛快放了這小子還好說,你要不放,嘿嘿,那我就領教領教黃二爺的仙家本事了!”

    黃二爺臉上有些羞愧,說起來他的確是他欠了王小白的了,他見王小白頭頂小三花,算是人裡面頂尖有靈氣的,就想借這個機會,給自家的弟子討幾個口封,雖然王小白一口氣口封好幾個弟子肯定有災,但黃二爺早就想好了,他會保佑,幫助王小白度過難關,親自給他們家當保家仙來報恩。

    沒想到黃老七如此的不懂事,上來就讓王小白封神兒,這孩子雖然有靈氣,可沒神權,真要封了,這輩子也就毀了,這種事黃二爺是萬萬不會幹的,他走的是正道路子,修行不易,要是王老道不來,他也得阻止。

    可突然冒出來個王老道,來的蹊蹺不說,還挺橫,讓黃二爺有點下不來台,畢竟也是東北仙家裡有頭有臉的人物,琢磨著該怎麼找個台階下,這當口王老道不依不饒,腳下踩著罡步,口中唸誦咒語:“先天主將,一炁神君。都天糾罰大靈官,三界無私猛吏將。金睛朱發,號三五火車雷公……”

    在王小白和其它黃鼠狼的眼裡,王老道跟有點站不穩似的,忽忽悠悠就靠近了,黃二爺是個知道深淺的,聽到王老道的咒語聲,驚了一驚,沉聲道:“原來是王靈官一脈,怪不得這麼大的口氣,今天這事我黃二有責任,也欠了這孩子的,日後再報吧!”

    說完這兩句煙袋鍋子猛地朝地上一敲,噗!的一聲,屋子裡的火把,蠟燭,燈火,一下子全都滅了,小廟裡漆黑一片,煙氣瀰漫,陰風亂竄,過了會屋子裡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月光順著門口撒進來,屋子裡一片狼藉,黃鼠狼卻是一個都沒有了,剛才種種,更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王小白懵了半天,一時半會的有點緩不過神來,王老道從牆壁上摘下個火把,點燃了對著他照了照,王小白眨巴了幾下眼睛,看著王老道那張滄桑的老臉,,突然無比認真問道:“你要收我為徒嗎?”

    王老道一愣,很是出乎意料,王小白一個才十五歲的孩子,經歷了常人難以經歷的詭異事情,見到救他的人,沒有哇哇大哭,沒有嚇的魂不附體,反而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不是收他為徒,特媽的,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王老道眯起眼睛,笑著問道:“我為什麼要收你為徒?”

    王小白還是有點驚魂未定,腦子卻能轉過來了,深吸了口氣,道:“那個黃二爺,說我腦袋上有小三花,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他讓我給其它沒成人型的黃鼠狼口封,說明我跟一般人不一樣,要不然我磕完三個頭他就該放我走了,老王大爺你來的又很及時,說明很關注我,現在想想,我初三的時候你就在我們學校門口崩爆米花,我上了高中,你又在我們學校門口崩爆米花,還總是多給我……”

    “你總的圖點啥吧?俺家不是有錢人家,圖財是不可能的,我又是個男的,圖色就更不可能了,加上黃二爺說的,估計你是看上我資質不錯,想收我為徒,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為啥每次崩爆米花都多給我,還這麼及時就趕過來了。”

    王老道嗯嗯點頭,卻是心中暗喜,王小白這小子還真是個好料子,關鍵時刻撒得了嬌,認得了慫,還能從這些隻言片語推斷出他的目的,才十五歲的一個半大小子,聰明就不說了,膽子還不小,竟然沒嚇得尿褲子,還有條有理的分析,哎呀,天生小三花的人,真就是不一樣。

    王小白推測的八九不離十,王老道叫王鎮,是靈官法的唯一傳人,靈官法一脈世代相傳,只傳王姓,傳內不傳外,傳子不傳女,可到了王鎮這一代,由於歷史原因,王鎮無後,可這靈官法不能在自己手裡絕了根啊,就只能是找王家的旁支,想收個弟子,把靈官法傳下去。

    王鎮先是查家譜,接著用秘術推算,得知有王家有一脈到了東北,可東北三省地方大了去了,想要找到並不容易,但王鎮還是千里迢迢從陝西趕了過來,這一找可就是十幾年,直到王小白上初三的時候才找到。

    王小白家這一支,跟王家正根從晚清就分枝了,王鎮也沒貿然認親,悄悄的跟上了王小白,看出了王小白頭頂的三個旋,頓時驚喜若狂,也是暗暗跺腳,要是早找到幾年,王小白打小就跟著他,憑這資質,只要好好努力,絕對是宗師級的人物。

    十五歲了,三花靈氣消耗的差不多,除了頭頂的三個旋,跟普通人也沒啥區別了,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好好調教,繼承靈官一脈是沒問題的,問題是,該怎麼跟王小白說?該怎麼光明正大的讓這孩子拜師?

    貿然找上門去,不被當成神經病就不錯了,何況好好的孩子不好好學習,學習道術,王小白的父母也不同意啊,還能滴血認親不成?他輩分極高,論輩的話,是王小白的爺爺輩,卻要收個孫子輩的當徒弟,這話都說不出口。

    而且王鎮還得考驗考驗王小白的心性,是不是本質好的孩子,本質不好,資質再好也不能收,琢磨著先跟他混個臉熟,開始崩起了爆米花,混了段日子,已經混熟了,知道王小白這孩子本質不壞,雖然每次找他崩爆米花都多給,王小白也沒有死佔便宜,有一次還用零花錢給他買了雙膠鞋,雖然鞋不值錢,但也能看出這孩子心裡有數。

    王鎮很滿意,琢磨著該找個機會跟王小白聊聊了,不成想王小白出事了,天天守在學校門口崩爆米花的王鎮,晚上沒看到王小白,卻碰到了回去叫人幫忙找人的陳建斌,掐指一算,知道不好,拎著崩爆米花的鍋就找上了門。

    王鎮找來的很早,藏在了廟後面,把事情看了個清清楚楚,知道了前因後果,開始沒想貿然出頭,這事王小白是有錯,莽撞的壞了人家的壽禮,得點教訓也是應該,黃二爺又是個修正道的,不會為難他,沒想到黃二爺也看出了王小白的小三花,讓他口封幾個門下弟子。

    王鎮還是沒有出手,以王小白天生帶的靈氣,口封幾個黃鼠狼像人沒啥問題,黃二爺這些野仙走的是正路子,知恩圖報,等於是王小白的緣分,沒想到黃老七要朝王小白討個像神兒的口封,王鎮就不得不出手了。

    於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這也是王鎮和王小白的機緣,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要是不趁此把王小白收了,那王鎮這輩子的道也就白修了,王鎮內心差點就淚流滿面了,祖宗保佑,靈官一脈能傳下去了,但表面還得端著,而且這麼好的機緣,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王鎮沉默了下,對王小白道:“現在不是我收你為徒的事,而是你必須要拜我為師,你要不學點本事,黃老七肯定會跟你糾纏不清,你想想看,你口封黃老七可是只封了一半,你把它給卡住了,不上不下,它再找誰口封都不管用了,得不到你的口封,他這輩子修煉的再好,都不可能得道,你要是口封它像個人,他就能得道,幻化成人,你要是不口封,你猜他會不會纏上你?”

    王小白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急忙道:“我拜你為師,師父你就收下我吧,我一定跟你好好學!”

    王小白打蛇順棍上,腿也不軟了,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給王鎮磕頭拜師,王鎮愕然,這孩子那都好,機靈勁是真有,就是這臉皮……也真是有夠厚的,現在主動權在王鎮手上,他反而要多考驗一下王小白。

    王老道往旁邊一站,道:“先不忙著磕頭,你要真有心拜我為師,得闖三關,明天的這個時候,還到這來找我吧!對了,不要把我的事跟任何人說,否則你就找不到我了,還有,黃老七要是纏上你,千萬別多說話,更不能說它像個什麼什麼,千萬不能說……”

    說完,一個箭步撿起地上的崩爆米花爐子,幾步出了黃仙廟,剩下王小白詫異的只看到了王鎮的背影一晃,沒了蹤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5
第五章 一飲一啄

    王老道說走就走,走的非常瀟灑,不知道怎麼就沒影了,根本沒給王小白反應的時間,他是走了,剩下王小白站在黃仙廟裡發楞,恍恍惚惚的還沒回過神來,感覺跟場噩夢似的,也就是片刻功夫,黃仙廟裡灌進風來,發出嗚嗚嗚嗚……滲人的聲響,王小白猛然明白過來了,這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不敢繼續在黃仙廟待著,拔腿就追王老道,大喊道:“師父,等等我,我不知道怎麼回學校啊……”

    出了廟門,早就沒了王老道的影子,王小白憑著記憶拔腿朝林子外面跑,跑出了林子是荒野,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只能是朝有光亮的地方走,可這地廣人稀的黑土地,走了半天也沒看到個人家。

    好在今天晚上是個大月亮天,月光清幽,視線極好,王小白卻是越走越心驚,不光是找不到學校心慌,在他行走的過程中,總感覺有個東西在跟著他,這種感覺非常莫名其妙,什麼都看不到,卻能感覺到,像是他跟那個東西有了奇異的聯繫。

    王小白膽子不算小,可這種情況下也是越來越心慌,走到半路上撿起個一米來長的木頭棍子,咬牙切齒的發狠,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就這麼走到了一顆樹旁,猛地一回頭,就見一個黃影子跟著他,看到他轉頭,嚇了一跳,竄進了旁邊的草叢。

    雖然只是看見了個大概,足夠了,王小白確定他看到的就是黃老七,特媽的,陰魂不散啊,真的纏上了自己了,想起王老道說過的話,他給黃老七口封了一半,愣是沒說出他像個什麼東西,把黃老七卡住了,肯定會纏著自己,還真是這麼回事。

    可是,黃老七為什麼好像挺怕他了呢?為啥不敢明目張膽的跑出來討口封了呢?難道王老道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自己?不是沒這種可能,按照玄幻小說的套路,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想到這王小白膽氣壯了壯,拎著棍子罵罵咧咧的朝前走。

    王小白不知道的是,黃老七比他鬧心一萬倍,簡直就是作繭自縛,把自己坑了,就像王老道說的那樣,它現在被卡住了,王小白只口封了他一半,並沒說他像什麼,這就難受了,要是王小白接著口封他像人,基本就能成道了,可要是王小白胡說八道,罵它,咒它,說它該死,像個王八之類的,那基本上就道行全毀,得重新修煉,甚至以他的氣量,都能被氣死。

    而且討口封這種事,跟一見鍾情似的,只能是第一個人碰到的人口封管用,第一次討不到,也就沒有第二次,第三次了,所以黃老七隻能是跟著王小白想辦法,現在不比剛才,黃仙廟裡王小白不敢胡說八道,現在可就不一定了,真要惹王小白生氣,隨口說句氣話,罵它幾句,黃老七就得道行全毀,完蛋了,何況還有個厲害的王老道,想嚇唬王小白都沒門。

    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黃老七太過貪心,本來佔理的事,弄成了這個模樣,急的跟什麼似的,偷偷跟著王小白想辦法,還只能躲在暗處想辦法,情況調轉過來了,現在不是王小白怕它,是黃老七怕王小白,還不得不跟著他。

    可是王小白不知道啊,還以為真跟王老道說的那樣,黃老七纏上他了,只能是撒丫子快跑,跑了半個小時,看見江邊了,有幾個人拿著手電,喊著他的名字,王小白高聲大叫:“我在這呢,我在這呢……”

    陳建斌帶著柳河鎮的幾個同學騎著車子整滿世界找王小白,聽到王小白喊叫,急忙趕了過來,見到王小白沒事,陳建斌鬆了口氣,問道:“小白,你特媽尿泡尿那去了?咋還跑江邊來了?嫩江還缺你這點水?可特媽嚇死我了,找了你半晚上了,要不是碰到賣爆米花的老王頭,真不知道你在這……”

    感情還是王老道告訴的陳建斌他們自己在那,王小白看著沒事的陳建斌也是恨得慌,特媽老子幫你打架,你屁事沒有,把我兜進去了,現在還得想出瞎話把這事給遮過去,愁眉苦臉的想了想,道:“槽,哥們遇到邪乎事了,我喝多了,尿完泡,看見你喊我,就奔著去了,稀里糊塗的就跑到河邊來了,路上磕了一下,看到前面那人根本不是你,是個黃鼠狼,我撿了個磚頭,給了它一傢伙,把它嚇跑了,就在這附近晃蕩,找不到回學校的路了……”

    王小白的瞎話半真半假,東北農村經常有這種故事,不是被狐狸迷了,就是被黃鼠狼迷了的,大家不說全信,也信個七七八八,何況陳建斌還在一邊咋咋呼呼道:“臥槽,我知道了,咱倆今天揍雙山那小子,你把老瘸子家裡的保家仙神龕給拍了,黃大仙是給你點教訓,幸好沒出事,趕緊走……”

    陳建斌一解釋,大家就更信了,七八個小子騎著自行車,呼嘯而去,見到了同學,王小白才終於有了安全感,暗暗慶幸多虧了王老道,可在往學校騎的過程中,王小白隱約還是看到了黃老七陰魂不散的跟著。

    王小白根本沒有退路,暗暗發誓一定要跟王老道學本事,然後弄死黃老七……回到學校,早就關了校門,幾個小子把自行車鎖在外面,翻牆回到宿舍,嘰嘰喳喳的都挺興奮,說起今天的群架,牛逼吹的震天響,還說了會王小白被黃仙迷了的事,這種事在東北不稀奇,誰都聽說過,各自吹聽到過的傳聞,講了半宿的鬼故事……

    一直到二十點才意大家才猶未盡的漸漸睡去,王小白卻怎麼也睡不著,精神得很,發呆想著之前的事,跟特媽做夢似的,今天的事對他的人生觀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以前聽鎮子上的老太太,老頭,講那些神啊鬼的啊故事,聽著挺嚇人,但沒真正見過,也就是個半信半疑,上了初中之後,就越來越不相信了,感覺那都是騙小孩子的,就是一群迷信的老頭老太太的無聊故事。

    可誰能想到,都是真的啊,而且還親歷其中,看到了黃鼠狼拜壽,黃鼠狼拜月,黃鼠狼口吐人言,黃鼠狼幻化人形,既然有妖精,那鬼怪也肯定是有的了,可是,這跟他學的出入太大了,跟現在這個世界出入也太大了。

    在這個遍地互聯網的世界,手機,電腦,高鐵,飛船……這才是正常的世界,可在這正常的世界背後,卻共存著另一個世界,那麼問題就來了,到底那個世界是真的?是老師口中的世界,還是神啊鬼啊的世界?

    抑或說兩個世界並存?那麼問題又來了,並存的怎麼這麼和諧,另一個世界隱藏的也太好了吧?除了一些傳說,傳聞之外,基本上接觸不到,要不是自己機緣巧合親自遇到,看到了,要是別人說起這些,估計也就當個笑話來聽了。

    真不是笑話啊,自己都口封好幾個黃鼠狼了,黃老七還纏著他呢,王小白又想起了王老道,真看不出來,一個崩爆米花的竟然是個高人,機緣巧合碰到了,那是不是自己也能跟玄幻小說裡的主角一樣學一身真本事?

    王小白有些興奮,有些忐忑,還有些搞不明白為啥王老道收他為徒還要考驗,要過什麼三關,明天還得去那個黃仙廟去找他,難道跟江南奇怪教郭靖功夫一樣,必須得都先考驗一番?

    胡思亂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想著想著想困了,王小白迷糊了過去,還沒等真正睡著,耳聽得有人叫他:“王,王,王小白,王小白……王小白你醒醒……”

    聲音尖細尖細的,非常難聽,帶著陰森寒氣,王小白激靈一下醒了過來,大汗淋漓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宿舍裡的幾個同學睡的呼嚕震天,也沒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恍惚了下,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又躺在了床上繼續睡。

    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那個陰森,尖細的聲音再次出現,還挺縹緲,這個聲音一出現,屋子裡其它的聲音就全都消失了,非常奇妙,王小白聽不到同學的呼嚕聲,只能聽到那個聲音,一聲聲的陰森的召喚:“王……王小白,王小……小白,你別……別睡,我有……有事找你……”

    王小白激靈一下子又坐起來了,大聲罵道:“你特媽出來,老子弄死你!”

    王小白再傻,也知道是黃老七搞的鬼了,沒誰的聲音這麼尖細,還磕巴成這個德行,大聲喊叫是給自己壯膽,也希望能把同學喊醒,讓他們幫忙,誰知道同宿舍的同學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王小白床頭靠近的窗戶外面響起刺啦一聲響。

    是那種骨頭刮玻璃的刺耳聲響,聽在耳朵裡非常的難受和刺耳,王小白情不自禁的扭頭朝窗戶看去,伸手抓住了床邊的手電筒,就見月光下,有個東西正對著窗戶哈氣,哈哈哈了一陣過後,窗戶起了一層霜氣。

    王小白摁亮了手電筒朝窗戶照去,想看看外面是不是黃老七,就見窗戶上的哈氣上面寫了五個七扭八拐的字:說我像個人!

    黃老七不光會說話,還會特媽寫字!王小白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5
第六章 第一關

    窗戶上字醜的七扭八歪,王小白差點沒認出來,黃老七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想起王老道囑咐不能跟它搭話,王小白沒吱聲,乾脆在門後找了個掃把,壯膽把窗戶打開,黃老七要再出現,先給它一掃把,反正也得罪了,反正也陰魂不散了,總不能讓它給嚇死吧?

    讓王小白納悶的是,他一來勁,黃老七不出現了,又不敢睡死過去,時刻提放著,困得的是沒法沒法的,一個勁的犯迷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醒,一直到後半夜才睡過去,等醒來天都亮了,王小白也沒心思學習,腦袋裡全是王老道昨天跟他說的話。

    好不容易中午放學了,同學們去食堂吃飯,王小白來到了校門口,王老道擺好了崩爆米花的爐子,正等著顧客上門,可他這生意實在是不咋地,大中午的也沒人吃爆米花,王小白快走兩步湊過去,蹲到王老道身邊,輕聲道:“師父,晚上我肯定去黃仙廟,但我不認識路啊。”

    王老道還是昨天晚上那身衣服,套袖黑的跟抹布似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高人,瞧見王小白訕訕的蹲在身邊,嘿嘿一笑,道:“晚上八點,還是昨天的黃仙廟,咱們不見不散啊,對了,先別叫我師父,我還沒收你為徒呢!”

    說完就收攤了,頭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王小白一臉的懵逼,高人真是有個性啊……

    王老道擺了一上午的攤,也沒做成生意,估計是在等王小白,他昨天走的匆忙,話沒說清楚,沒說幾點到黃仙廟,王小白來問他該怎麼去黃仙廟,只回了一句晚上八點見,等了一上午,裝了這麼一下酷,神經病啊!

    王小白實在是理解不了高人們的個性,唉聲嘆氣的往回走,也沒心思吃飯,想回宿舍再睡會,一是昨天真沒睡好,再一個也想養養精神,還沒等回到宿舍,有人喊他:“王小白,王小白你等我一下!”

    扭頭一看,是他初中的同學,也是現在的高中同學,柳河鎮初中一枝花,李曉靜,李曉靜比王小白還小一歲,大眼睛,雙眼皮,人長的也白,還有一雙大長腿,偏偏打扮的很樸素,兩個小辮子甩啊甩的,跑著就過來了,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

    李曉靜上初中就是班長,人家不光長得漂亮,學習也好,王小白的學習……也就那麼回事,既不好,也不壞,就在中上游晃蕩,平時兩人也沒什麼話,怎麼今天找來了?王小白納悶的停下,就見李曉靜的手裡捧著個飯盒。

    李曉靜跑到王小白跟前,不知道是跑的急還是有點害羞,臉有點發紅,喘著氣對王小白道:“王小白,謝謝你昨天替我出頭,我都聽孫靖凱說了,因為這事你還被黃皮子給迷了,我本來是想在食堂謝謝你的,可你沒來,我……我就給你打了飯,趁著熱乎吃。”

    “謝謝,謝謝!”王小白接過飯盒,暗罵孫靖凱事多,屁大個事都跟李曉靜說,人家還不願意搭理他,真是有夠賤的,想起昨天那麼多人去約架,誰都沒事,就他出事了,王小白就很鬱悶。

    李曉靜看出王小白情緒不高,對他道:“咱們都是一個鎮子上出來的,我有事了,你們幫我,你要是有啥事,我能幫上忙的,你也別客氣,跟我說。”

    不知道為什麼李曉靜說著說著臉又紅了,王小白靈機一動,對李曉靜道:“我還真有事求你。”

    “什麼事,你說,我要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李曉靜說的很斬釘截鐵,王小白對她道:“我這兩天有事,作業來不及做,你幫我把作業都給做了唄。”

    “就……就是這事啊,行,讓我幫你把作業做了。”李曉靜有些失望,答應下來王小白轉身走了,看著李曉靜的背影,王小白感覺她有點古怪,動不動就臉紅,突然心裡一動,難不成李曉靜看上我了,要跟我搞對象?

    十五六歲正是青春懵懂的時期,學校裡搞對象的也不少,王小白上初三的時候也搞了個對象,莫名其妙的就對象上了,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分手了,上了高中沒幾天,就碰到了這事,沒想到李曉靜……

    王小白端著飯盒回到宿舍,就他一個人,打開飯盒是茄子燉土豆,大米飯,還真是有點餓了,王小白吃著李曉靜送來的飯,心情很複雜,挺微妙,還有點蠢蠢欲動,胡思亂想了會,想起今天晚上還要去黃仙廟,忍不住苦笑。

    搞對象什麼的還是先放一放,先把今天晚上這一關過去了在說,王老道指名道姓的讓他一個人去黃仙廟,昨天的路線記的不是很清楚,那就得早點出發,而且不能空手去,總得準備點東西。

    王小白把書包騰空,買了兩瓶礦泉水,奧利奧,還有幾節乾電池,又朝陳建斌借了一把匕首一樣的小刀子,揣在身上,這才感覺有了點底氣了。

    下午的課,王小白也沒上好,胡思亂想晚上的事,一會又看看前排李曉靜的背影,稀里糊塗的混過兩節課,老師佈置完作業,王小白拿著作業悄悄塞給李曉靜道:“拜託你了,等我忙完了,請你吃肯德基。”

    李曉靜的臉又紅了紅,王小白的心也是跳啊跳的,但還是壓制住了自己那顆懵懂的春心,也沒吃晚飯,騎上自行車,提前朝黃仙廟而去,從昨天回來的情況看,學校到黃仙廟,怎麼也得有十里地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問題是王小白昨天回來的懵逼,光擔心黃老七了,沒記住路,但大概方向還是記得的,騎著車子先奔江邊,到了江邊再憑記憶找路,說起來也是奇怪,那麼大一片林子應該很好找,可王小白騎著車子愣是找到了天色全黑了,還是沒找到那片林子。

    天一黑,王小白就更著急了,看了看表,都快七點了,騎著車子玩命的蹬,蹬到那片荒地,猛地聽到遠處有呱呱……的烏鴉叫,扭頭去砍,隱約的看到了有片林子,王小白歡呼一聲,快騎到林子邊上,月亮已經升起,但林子裡還是太黑了,黑的騎車進去簡直就是找死,王小白乾脆把車子停在了林子外面,拿鏈子鎖鎖上,舉著手電走進了林子。

    左手手電筒,右手拎著小刀子,生怕黃老七會突然出現,好在走的很順利,平平安安的來到了黃仙廟,黃仙廟前的空地上,王老道坐在那張老舊的太師椅上,不同於昨天的老舊破軍裝,今天穿了一身藏藍的道袍,千層底的布鞋,收拾的乾乾淨淨,利利索索,面無表情的看著王小白走過來。

    看到王小白右手上拎著的小刀子,王老道忍不住笑了笑,開口道:“黃老七真要對付你,你手裡的小刀子能頂什麼用?”

    王小白不好意思道:“壯膽用的。”說著話把小刀子踹進懷裡,走到王老道身邊,親熱的道:“師父,你早就來了啊?我沒遲到,咱們什麼時候考驗?”

    王老道伸出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竟然是塊卡西歐的電子錶……點點頭道:“現在七點半,你來早了半個小時,不錯,不錯,挺守時,先不著急去考驗,我教你幾句咒語和一個簡單的罡步,然後再去。”

    王老道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撩道袍,當真有點瀟灑高人的模樣了,對王小白道:“聽清楚了,步罡,全稱踏罡步斗,又稱步天綱。是從古老的年代傳下來的:罡,原指北斗星杓尾的一顆星,斗即北斗,後來又擴大範圍,泛指東南西北中五方星斗,假十尺大小的土地,鋪設罡單,象徵九重之天,腳穿雲鞋,存思九天,按斗宿之象、九宮八卦之圖步之,以為即可神飛九天,送達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這是基本功,一定要學踏實了……”

    王老道一邊解說,一邊在地上踏步,就見他落腳時而向前,時而後退,時而向左,時而向右……跟凌波微步似的,不過每一腳踏下,王老道身上的氣息就變得越來越不一樣,王小白聚精會神去學,一共九步,倒也不是很難。

    跟著王老道學了三遍之後,王老道長嘯一聲,唸誦咒語:“藏形隱跡,步我罡魁,我見其人,人無我知,動則如意,叱聲鬼隨,急如水火,鼓舞風雷,變澤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堅固,安然默然,萬載長生,與道合仙,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敕。”

    王小白也跟著一句一句的記下來,配合著腳下的罡步,如此這般學了兩個小時,王小白大汗淋漓,感覺身上都酥軟了,王老道這才停下來,看著他道:“行了,現在帶你去第一關的地方,跟我來吧。”

    感情第一關的考驗不是在黃仙廟,王小白懵逼的跟著王老道朝樹林外面走去,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都快十一點了,來到一座小山的東面山坡下面,月光下,就見這面小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墳頭,墓碑,晚風吹過墳頭上的野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6
第七章 鬼大哥

    月光清幽照在山坡上的墳頭和墓碑,冷冷清清,淒淒切切,總有些光輝被墓碑墳頭遮擋,顯得明暗交錯,如此多的墳頭,王小白還是頭一次看到,說不害怕是假的,可來都來了,還能回去?

    王小白看了看王老道,王老道也看著他,面無表情的道:“你去山坡上的亂墳裡面找一個叫張春華的墓碑,我在上面放了點東西,你去幫我拿回來!”

    一個人大晚上了去亂墳裡面找一塊墓碑,拿回上面放著的東西……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王小白有點心悸,可憐巴巴的看著王老道,王老道見他這模樣,沉默了下道:“你要是害怕,咱們就回去吧,拜師的事我就當是一個笑話!”

    王小白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王老道一激將,自尊心有點受不了,又覺得真要有事,王老道不會不管,壯了壯膽子,深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剛要邁步,老道一把抓住他後脖領子,提溜到跟前,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道:“別急,我給你眼睛裡抹點東西,你就用不著手電筒了!”

    也不管王小白同意不同意,摁住就往王小白眼睛裡滴了幾滴瓷瓶裡的水,跟眼藥水似的很清涼,這是王小白的第一感覺,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啊的一聲蹲在了地上,王老道也不理他,反而在他身邊嘟嘟囔囔的念了一大串的咒語。

    由清涼到火辣辣的炙熱,再到清涼,一分鐘都不到,王小白除了那一聲啊,愣是硬氣的沒在亂喊,王老道看著王小白,頗有些讚賞的點點頭,對他道:“沒事了,睜開眼睛吧,你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王小白也覺得沒事了,眼睛非但不難受了,反而有些清涼,挺舒服,睜開眼,嘩的一下,眼淚就出來了,不是他要哭,而是眼睛裡情不自禁的就流出了眼淚,眼前先是模糊一片,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清晰,更加清晰……

    這種清晰是王小白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他彷彿看到了風的流動,和秋草無奈的嘆息,似乎還在竊竊私語,連墓碑彷彿都有了生命,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卻又變得不一樣起來,以往覺得沒有生命的物體,好像都有了生命。

    就連月光都變得那麼溫柔,似乎有了溫度,更像是慈祥的目光,王小白震驚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回頭問王老道:“師父,你給我滴的是什麼眼藥水?”

    “我給你滴的不是眼藥水,是陰陽水,幫你把陰眼開了,去吧,都十一點了,早去早回!”王老道淡然說完,塞給了他一張黃符,然後蹲在了地上,拿出一盒煙來,點著抽了一根,很悠閒的吐了個煙圈。

    王小白攥著王老道給的黃符,回想了下他教給的罡步,大步朝前走了過去。

    踏上山坡,走過第一個墳頭,王小白眼前驟然就是一變,眼前沒有了墳頭,像是來到了一個村子,滿是密密麻麻的小房子,造型古怪,都是圓頂,建的亂七八糟,沒有規劃,有路,卻是寬的極寬,窄的極窄,跟迷宮一樣橫七豎八,王小白渾身發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心想回頭問問王老道,一回頭,看不見王老道了,他像是突然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王小白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開了陰眼,看到滿是墳頭的山坡怎麼成了奇怪的村子?難道是個鬼村子?該怎麼辦呢?王小白沒有喊叫,既然是考驗,那就是有難度的,遊戲裡面新手村還有任務呢,別說要拜王老道為師了,剛開了個頭就大喊大叫的,別說王老道看不起,他都看不起自己。

    想了想,王小白想起王老道臨時教給他的咒語和罡步,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沉下心來,唸誦咒語朝著前面踏起了罡步,王老道教給他的罡步只有九步,王小白在踏出去三步之後,景象驟然又是一變,變得正常起來,還是在那面山坡上。

    王小白忍不住歡呼了一聲,腳下一錯,景象又切換到那個詭異的村子裡,隱約間王小白看到幾個臉色慘白的人站在自家門口,死板,呆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王小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些人,多大年紀的都有,穿的衣服年代卻不一樣,每一個都陰測測的,目光陰森冰冷。

    王小白不敢大意,急忙唸誦著咒語:“藏形隱跡,步我罡魁,我見其人,人無我知,動則如意,叱聲鬼隨,急如水火,鼓舞風雷,變澤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堅固,安然默然……”

    重新踏起罡步之後,景象又變回了山坡,王小白謹慎起來,全神貫注的踏步,操蛋的是,罡步並不是走直線的,而是左右前後的這麼踏步,還要踏出天上星斗的模樣,如此一來,動作可就慢了,山坡上的墳頭又是如此之多,真要這麼踏下去,天亮也找不到張春華的墓碑啊。

    更操蛋的是,王老道連個大概方向都沒給,加上只能腳踏罡步,該怎麼找?半個小時後,王小白都冒汗了,卻沒有走出去多遠,附近的墓碑也看了,根本沒有張春華的墓碑,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必須要找出個好辦法。

    王老道這第一關也太難了吧?難度簡直是五星級的,王小白覺得有點累,停下來喘了口粗氣,恍惚的眼前又變成了那個怪異的村子,但在他身邊也就三步遠的地方,突然多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這男人穿著一身黑衣服,臉色慘白就不說了,臉上還竟是刀口,用線縫起來了,像是拼接成的,沒有血跡,一隻眼睛還沒有了,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王小白嚇了一跳,任誰身邊站著這麼個玩意都得嚇一跳,攥著黃符的右手都濕了,強忍著沒跑,那男人也沒動作,就是陰測測的看著他,也不說話,他倆對峙似的站了會,王小白開口道:“這位……大哥,請問一下,張春華的墓碑在那?”

    王小白第一次真真切切見鬼,就是位這位死的無比淒慘的鬼大哥,很刺激,很驚悚,奇怪的是,王小白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害怕,起碼沒有驚慌失措的拔腿就跑,也是因為腿有點軟,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感覺後背一陣陣的冒涼氣。

    王小白害怕了半天,鬼大哥並沒有對他做什麼,就是陰森冰冷的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活氣,像是一個恐怖的雕像,經歷過了最初的害怕,王小白也鎮定下來了,知道害怕沒用,何況手中有黃符,還有個王老道在暗中看著,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王小白壯了壯膽子,竟然打起了鬼大哥的主意,問他知不知道張春華的墓碑,應該是知道的,畢竟都是鬼,都埋在這面山坡,沒想到的是,鬼大哥根本沒搭理他,但也沒對他做什麼,只是把手伸了出來。

    一隻慘白慘白的手,慘白的手上都露骨頭了,王小白驚的冷汗都下來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可鬼大哥只是伸出了手,王小白琢磨了下,覺得鬼大哥這是要錢呢,問題是他也沒帶錢啊,早知道會碰上這種事,買點冥幣不就得了。

    不過,既然伸手要錢,說明鬼大哥知道張春華的墓碑在那,那麼能不能變通一下?王小白試探著問道:“大哥……能不能你先告訴我張春華的墓碑在那?再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明天我給你燒紙錢,都是十億面額起的,絕不糊弄你!”

    鬼大哥面無表情,陰測測的還是伸著手,根本沒法溝通,王小白不甘心,繼續道:“大哥,我真沒帶紙錢,你相信我,只要你告訴我張春華墓碑在那,我明天一定給你燒,我要不給你燒,你找我去……”

    不知道是鬼大哥聽不明白王小白的話,還是覺得伸了這麼半天的手沒收到錢,突然就生氣了,伸出去的手不再是平攤,變為抓了,朝著王小白的脖子就抓了過去,速度之快,王小白根本就沒有反應。

    王小白汗毛一根根都豎起來了,嚇得要癱倒了,但還沒來得及!關鍵時刻,一個黃影子猛地竄了出來,撞到了鬼大哥身上,啪的一聲脆響,一陣寒氣炸裂的聲響,鬼大哥飄忽著被撞飛了,黃影子撞飛了鬼大哥之後,跌在地上滾了一滾,站起來朝王小白齜牙咧嘴的笑了笑。

    月光下王小白看的清楚,黃影子竟然是黃老七,可黃老七是怎麼跟過來的?王老道就不管管?它為什麼要幫自己?王小白滿心疑惑,黃老七卻對他呲牙之後,轉身朝前面跑去。

    王小白有點擔心黃老七要害他,看樣子又不像,真要害他就不用撞飛那位鬼大哥了,黃老七到底想要幹什麼?王小白剛想到這,身邊陰氣陣陣,四周突然就出現了許多鬼影子,一個個朝他伸出了枯幹蒼白的手……

    王小白揉了下發軟的雙腿,顧不得多想,拔腿就跑,嘴裡唸誦著咒語,奇異的是,咒語聲中,那些鬼影子似乎有些忌憚,並不會靠的太近,那位鬼大哥卻比較兇猛,兜了個圈子又朝著王小白飄了過來,這次伸出的是雙手,看樣子是想把他掐死。

    鬼大哥是最凶的,飄的也是最快的,一道白影子就過來了,跟武林高手似的,關鍵時刻黃老七再次出現,撞飛了鬼大哥,朝著王小白吱吱亂叫,不敢說話,伸出前爪示意跟它走,王小白髮現想逃都沒路了,四周野鬼越來越多,連踏罡步的時間都沒有,情急之下,只能是跟著黃老七撒腿狂奔。

    罡步是來不及踏了,但王小白卻一直唸誦著王老道教的咒語,咒語聲中,除了鬼大哥凶狠之外,其它的野鬼只是跟隨,並不能靠近,鬼大哥對咒語的抵抗力比較強,幾乎不受影響,但是每次要抓到王小白,黃老七就會突然出現撞飛鬼大哥。

    折騰了有十來分鐘,黃老七往右邊一拐,沒了影子,王小白跟了上去,拐過一道黑影,眼前突然變換了個模樣,不在是那個古怪的村子,又變成了山坡,而在右邊的一個墳頭前面,矗立著一塊墓碑,張春華之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6
第八章 墳場

    這是一座新墳,並沒有太多的雜草,四周看上去還算平整,也沒有年深日久的痕跡,墳頭不大,像是個大點的土包,沒有像有些墳頭壘砌一圈小圍牆,墓碑顯得非常寒酸,又小又窄,石料也不好,簡單刻著幾個字,母親張春華之墓,年月日刻的是去年十一月八號,落款是兒子趙自強。

    拱頂的墓碑頂端,放著一本書,上面壓了塊石頭,夜風吹過,掀起書頁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響,王小白歡呼一聲,衝到墓碑跟前,都伸手要拿書了,覺得不妥,恭恭敬敬的對著墓碑雙手合十行了三個禮道:“老奶奶,我在你頭頂拿點東西,你別見怪。”

    行完禮,從墓碑上拿起了那本書,就見是一本特別薄,已經發黃的書,封皮上的書名是《靈官道吐納觀照術法》翻開一看,儘是些繁體字,書上有圖畫,畫著人和身上的經脈穴位,句子深奧古樸,但每一行字下面都有註解,卻是簡體字了,應該是王老道註解的。

    王小白把書揣進衣服的裡面兜裡,朝著墓碑又行了三個禮,表示感謝,剛準備要走,一抬頭,眼前沒有了墓碑,而是一個破舊低矮的小房子,房子門前站著個老太太,老太太穿了身質地很差的黑色壽衣,綢面的布鞋,頭髮都花白了,滿臉皺紋,慘白的一張臉,幽幽的看著王小白。

    不用猜,王小白都知道老太太是張春華的陰魂,可他已經很懂禮貌了啊,難不成張春華也像其它的孤魂野鬼,要伸手要錢?王小白眼珠子轉了下,覺得還是離遠點比較安全,剛側身邁了一步,張春華開口了:“小夥子,先別走,我有事求你!”

    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著急,有點感情,不像是其它的孤魂野鬼那麼死板,王小白腳步停頓了下,腦子裡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隱藏任務?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網絡遊戲的套路里經常有隱藏任務。

    難道王老道還經常玩網絡遊戲?王小白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可畢竟是在張春華的墓碑上拿到的書,決定聽聽她說些什麼,張春華見王小白停下,也不飄過來,就站在門口對王小白道:“我有個兒子叫趙自強,我離世的急,家裡有一張建設銀行的卡,裡面有兩萬塊錢,密碼是123456,藏在廚房的水缸下面了,你好心幫我告訴我兒子一聲,要不我不放心走啊,唉……”

    這一聲唉,幽遠深長,有著心酸,無奈,更多的卻是擔心,王小白很聰明,從張春華的墓碑上看得出她家裡條件肯定不好,否則也不會是這個樣子,而且張春華看上去蒼老的跟七八十歲一樣,可墓碑上雕刻的過世年齡還不到六十。

    兩萬塊錢對於一個窮人家來說是個大數了,無非是帶個話的事,要是不答應,怕老太太陰魂不散的糾纏,王小白也沒猶豫,對著張春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娘,肯定幫你把話帶到,對了,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張春華張口要說,遠處忽地響起一陣奇異的呼嘯,張春華的身影變淡,仍然說出了家裡的地址,王小白卻沒聽清楚,緊接著眼前一個恍惚,又變回了山坡的模樣,不同的是,山坡上突然陰風陣陣,升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王小白不敢多做停留,拔腿就走。

    走了沒幾步,霧氣越來越濃,如絲白霧當中鬼影重重,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惡鬼圍著王小白轉圈,惡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大多鮮血淋漓,淒淒慘慘。王小白是陽身,往前一走,激盪得霧氣縹緲。

    王小白看的很清楚,十幾個惡鬼全都是身軀不全,身上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十分淒慘,他是真害怕了,急忙腳踏罡步,唸誦咒語,可是罡步和咒語都不管用了,不管他怎麼努力,十幾個惡鬼就是圍著他轉圈不走,霧氣越來越濃,甚至還有兩個膽子大的惡鬼伸手要遮住他的眼睛。

    王小白也沒別的辦法,一邊唸誦著咒語,一邊小跑了起來,咒語聲似乎形成了個磁場,那兩個要遮他眼的惡鬼,在離王小白有一步距離的地方,就被無形的力道給彈開了,王小白聽說過鬼打牆,人在深夜,荒郊野外,或是墳地,會迷路,有個辦法是撒泡尿就解了,能用這個辦法的都是沒見到鬼的,真見到了十幾個惡鬼跟在你身邊轉圈,尋找時機要偷襲你一下,你尿個我看看?

    解褲子的時間都沒有,緊張之下,絕逼的尿不出來,王小白就是這種情況,罡步和咒語還不能停,一停惡鬼就往身上撲,王老道不出現,黃老七也不見了,只能是勉強支撐著繼續向前跑,暗暗祈禱早點離開這滿是墳頭的山坡。

    越是著急,越是出錯,山坡上滿是墳頭,密集不說,一點規律也沒有,還有些年深日久的枯墳,王小白跑的本來挺順利的,可是腳下突然一空,竟然踩塌了一座枯墳,情不自禁的身體就斜楞著一栽,他一栽倒,惡鬼們撒了歡了,一起撲了上來。

    王小白栽倒在地,並沒有奇蹟出現,王老道沒出現,黃老七也沒出現,按說肯定是壞了,可他右手上還有張黃符呢,巧的是,栽倒後右手臂揚起到了最高,黃符舉起,在惡鬼們撲上來之前,猛地一道金光閃現,惡鬼們紛紛躲避,躲避的速度比撲上來的還快。

    王小白驚了一身冷汗,就見他踩爛了一具腐朽的棺材,腳陷進去了,到小腿肚子,王小白快速把腳抽了出來,趁著惡鬼們沒有撲上來,急忙朝前快跑,剛跑出去三五步,忽地右側一寒,王小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扭頭一看,就見身邊飄著一個大臉盤子的女鬼,衣衫破爛,跟灶上的抹布似的,半邊腦袋都沒了,剩下一隻眼睛,散發著幽幽綠光,撅著嘴對著他右肩膀輕輕一吹。

    王小白右肩一沉,整個右臂失去了知覺,暗叫不好,要知道人身上有三盞燈,一盞在頭上頂著,另兩盞在肩膀上,是人身上的陽火,陽火若滅,便會被惡鬼趁虛而入,這個說法王小白從小就聽過,知道險惡,急忙大聲唸誦王老道教的咒語。

    幸虧王小白念的及時,女鬼吹滅了王小白右肩上的陽火,忽閃到了他左側,正要撅嘴再吹。咒語聲響起,硬是在霧氣之中起了一層氣浪,女鬼還沒等吹出第二口引起,就被氣浪掀開,王小白左臂一寒,好在無甚大礙,拔腿就跑。

    霧氣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那個大臉盤子的女鬼似乎是做了個示範,所有圍著王小白的惡鬼都撅起了嘴,打眼望去,所有的鬼都古怪的撅著嘴,各式各樣的嘴……那景象蔚為壯觀。

    所有惡鬼都在等他稍有鬆懈就吹他身上的陽火。好在王小白唸誦著的咒語聲音越來越大,形成一道奇妙的韻律,讓惡鬼們靠近不得,跑得順利了起來,可也沒順利多長時間,那個鬼大哥出現了,鬼大哥是個比較兇猛的,還有一個死鬼老頭,怒氣衝衝的朝著他衝撞。

    罡步是來不及踩了,王小白除了唸咒語之外,右手上有一張王老道給的黃符,剛才關鍵時刻起了作用,眼見著那鬼大哥衝撞過來,咒語聲對他的作用竟然有限,已經近到王小白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臭氣了。

    鬼大哥也學著別的惡鬼,噘嘴要吹王小白頭頂的陽火,王小白急了,揮舞著黃符就拍,咒語是不敢停的,咒語聲中,黃符猛地散發出金光,像是活了一樣,金光燦爛之中,黃符上的字跡猛然出現,如同有了實體,然後猛地壓了下去,把鬼大哥壓的慘叫一聲,緊接著黃符上的符號和字跡就在空中落地,金光燦爛,開闢出了一條路來。

    這一幕太神奇了,簡直比電視劇裡的五毛特效還牛逼呢,黃符上面的符號和字跡一出現,所有的惡鬼紛紛閃避,王小白順著符號,舉著手裡的黃符向前猛衝,這一次再也沒有惡鬼刁難,跑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王小白突然發現他跑出了東山坡。

    王老道還蹲在原來的地方抽菸,面無表情,在他身邊,黃老七躺屍一樣的動也不動,身上貼著一張黃符,看到王小白,王老道伸手把黃老七身上的黃符揭了,黃老七打了個滾就跑了,瞬間沒了影子。

    看到王老道,王小白覺得很委屈,想起剛才經歷的種種,嘴一咧就想哭,王小白看上去挺堅強,膽子也不小,可那都是逼得啊,之前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他害怕,本能的就必須堅強起來,可再怎麼說他也才十五歲,一安全了,反倒覺得害怕了。

    王小白一咧嘴,王老道站了起來,嘆息了聲道:“修道是逆天行事,前路艱難,還不知道多少困苦磨難等著你,要是這點挫折都經受不住,還修的什麼道?小白,你今天要是哭出聲來,就回家去吧,我可不想收一個娘娘們們的徒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6-9 19:16
第九章 挨訓

    王小白!王小白……

    迷迷糊糊中,王小白感覺有人在叫自己,聲音有點熟悉,會是誰呢?啪!一聲脆響,在腦袋跟前響起,王小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到數學老師一臉黑線,臉色那是相當的難看,都快耷拉到腳面上了。

    王小白很納悶,睡之前我用書擋在前面了,這麼快就被發現了?腦子裡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被數學老師給拽起來了,數學老師姓劉,是個三十七歲的男老師,戴著度數很高的眼鏡,人很嚴肅,是他們的班主任,提留起王小白,劉老師怒其不爭的對他吼道:“上課不到十分鐘你就睡著了?睡著就睡著了,你還打呼嚕,把教室當你們家炕頭了,給我門口站著去……”

    在同學一片哄笑中,王小白很委屈的站到了門口,他也不想上課睡覺,可是太特媽困了啊,連著兩天沒睡好覺了,尤其是昨天晚上,三點多才回學校,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睡不著,一閉眼,彷彿就能看到白霧中的那些惡鬼成片的撅著嘴……

    折騰到快天亮,好不容易睡著了,沒睡多大一會就要起來上課,能不困嗎?王小白感覺腦袋沉的跟灌了鉛似的,傻乎乎的站在門口,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朝著他擠眉弄眼,劉老師繼續上課,王小白卻怎麼也聽不進去,情不自禁又想起了昨天的事。

    從亂墳裡出來,見到王老道後,王小白沒有哭出來,拿出書遞給王老道,王老道告訴他,這本書就是留給他的,讓他照著上面練習呼吸吐納,一個星期後再去黃仙廟找他。

    王小白不明白王老道怎麼就跟黃仙廟幹上了,就不知道有個成語叫雀佔鳩巢?王小白點頭答應,問王老黃老七怎麼被他抓到了?王老道說,他不想讓黃老七壞了王小白的第一關,其餘的就不多說了。

    回去的路上,王小白想起張春華的事,對王老道道:“師父,我找到張春華的墓碑了,還看到她了,他讓我給他兒子帶個信……”

    “嗯嗯,你自己看著辦,對了,那本書裡的呼吸吐納之法很關鍵,你要好好練習,關係到你的第二關,還有,我最近不在你們學校門口崩爆米花了,你也別找我,現在我給你講講靈官法呼吸吐納的幾個關鍵,你聽清楚了……”

    王老道把這事給岔開了,根本沒當回事,似乎去不去找趙自強都沒關係,王小白也沒來得及多說,王老道就開始給他講解呼吸吐納的關鍵,回到黃仙廟,王老道瀟灑的轉身走了,剩下王小白騎著車子回到了學校。

    高中的課程是很緊張的,去不去幫張春華找他的兒子呢?王小白有些猶豫,他現在嚴重睡眠不足,缺覺不說,還缺課,寫作業,加上還得練習王老道書上的呼吸吐納功夫,這時間真的就是緊張的不能在緊張了。

    可一想起昨天張春華擔心,憂愁的模樣,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不放心啊,耳邊似乎還迴蕩著那聲淒涼的嘆息,王小白決定幫張春華找到趙自強,告訴他銀行卡在那,好在明天是星期六,連著兩天休息,應該能找到趙自強,畢竟縣城也沒多大。

    渾渾噩噩的混到了下課,被劉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裡,王小白乖乖的站在門口,王老師把書往桌子上一拍,對王小白喊道:“你知道高中這三年有多重要嗎?這三年關係到你一輩子,考上個好大學,畢業後能找個好工作,上個三流的大學,畢業後你連工作都找不到,人生的差距就是在這時候拉開的,我當初要是能考上個好大學,還會回縣裡當老師嗎?你學習成績不算差,一直在中上游,努努力還是能考上985,211這樣的大學的……”

    劉老師為人刻板,嚴肅,可是心不壞,從來不收家長送禮,也不收紅包,不額外補習,真心是想把孩子們都送到好大學,王小白知道劉老師的苦心,這個時候只能是低頭認錯,對劉老師保證道:“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一定好好學習!”

    劉老師嚴肅的看著王小白,從桌子上拿出他和李曉靜的作業,道:“你這個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愛耍些小聰明,你以為你讓李曉靜幫你寫作業,字跡潦草點我就看不出來了?這就不是你的字跡,王小白,老師說你,是不想你浪費這三年,還有,不許搞對象,我盯上你了,這學期你學習要是進不了班級前三,讓你爸媽來領你回去……”

    王小白欲哭無淚,自己咋就那麼招人稀罕呢?事已經夠多的了,還讓劉老師給盯上了,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乖乖認錯,劉老師整整訓了王小白十分鐘,上課鈴響了才給放回去,接著就是第二節課……

    第二節課是英語,王小白腦袋跟漿糊一樣的根本聽不進去,不敢再睡覺了,琢磨了下乾脆偷摸的拿出那本《靈官道吐納觀照術法》,基礎是呼吸吐納,按照上面寫的,先開口,緩緩吐出體內濁氣,再自鼻中吸入清炁,用意嚥入下丹田,以補充呼出之氣。呼必呼盡,吸必吸滿。吸時小腹圓起,呼時小腹回收,叫做順呼吸。

    初學者吐納必須如此,這樣口呼鼻吸三次。然後抿口合齒,舌頂上顎,收視返聽。鼻吸鼻呼,一呼一吸,皆令出入於丹田。務必做到以心領氣,以氣隨心,吸氣時隨意念下注丹田,呼氣時以意念領出竅外,謂之心息相依。

    王小白試著吐納呼***神卻怎麼也集中不起來,課堂上的環境實在是不適合,可也沒別的事幹了,只能是慢慢體會,一直熬到了下課,別說,還真有了點體會,第二節下課,中間是課間操,一下課,李曉靜走過來問王小白:“劉老師找你,沒說別的吧?”

    李曉靜有些緊張,臉有點紅,王小白知道李曉靜是怕劉老師看出來她幫著做作業了,對李曉靜道:“沒說別的,以後不用你幫我做作業了。”

    李曉靜明顯鬆了口氣,小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了,你學習好,是咱們班的尖子,我以後要是那不懂的,你能幫我補補課不?”

    “好啊,你要是那不會的,只要我知道,我肯定教給你……”李曉靜說完,轉頭走了,兩個辮子晃啊晃的,像是蝴蝶……王小白看著她的背影發愣,陳建兵過來用胳膊肘給了王小白一下子道:“你小子行啊,你倆處對象了?”

    “處你大爺對象啊,人家是校花,我就是讓他幫我補習補習……”

    “拉到吧,李曉靜看你的眼神都不對,誰不知道是咋地……”

    陳建斌拉著王小白去做操,孫靖凱在一邊卻眼神複雜的看著王小白,他早就喜歡李曉靜了,眾人皆知的秘密,孫靖凱跟王小白他們都是發小,玩的一直比較好,不知道怎麼搞的,王小白突然有點心虛,路過孫靖凱的時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老孫,我沒跟李曉靜搞對象。”

    孫靖凱哼了一聲,低聲道:“王小白,我是喜歡李曉靜,也沒啥不好意思說的,不過,誰能追上還不好說呢,誰追到算誰的本事,我也沒打算恨你啥的,就這麼說吧,不管誰追到了李曉靜,咱們還是兄弟!”說完特牛逼的甩頭走了,陳建斌在一邊聽的清楚,大聲對孫靖凱喊:“老孫,夠敞亮的啊。”

    王小白哭笑不得,這特媽都是那跟那啊?還嫌事不夠多?來到操場,排列整齊,伴隨著廣播體操的音樂,王小白無精打采的動胳膊動腿,覺得自己一個人去找趙自強有點不靠譜,看著前面的陳建斌一邊嘚瑟的跟同學說話一邊瞎蹦跶,上去踢了他一腳。

    “臥槽,王小白,你踢我幹什麼?是不是嫉妒哥們跳的比較妖嬈?”

    “你蹦跶的跟隔壁吳老二似的,妖嬈個屁!老陳,跟你說點正事,明天星期六,你跟我去縣裡找個人唄。”

    “找誰啊,男的,女的?”

    “趙自強,三十多歲,男的,我家遠方親戚,二大娘家的兒子,在縣裡,也不知道確切地址,我爸給我打電話,讓我看看去,說親戚得走動……”

    “男的啊,男的不去!”

    陳建斌滿不在乎的回了一句,王小白怒了:“老陳,你特媽跟人打架,我慫過沒有?前兩天還喝酒說要拜把子呢,我有點事你就不去了?”

    “臥槽,你要這麼說,我就得去了,行,明天找倆車子,咱倆一起去找,可你家親戚連住那都不知道,七八桿子都扒拉不著,你去人家能認你嗎?”

    “認不認是我的事,你必須得跟我去。”

    “行,行,跟你去……”

    伸胳膊蹬腿的聊了幾句,廣播體操依舊在繼續,王小白懶洋洋的跟著跳,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讓他有些恍惚,他有一種感覺,這兩天的經歷讓他的人生從此脫離了既定的軌道,變得不一樣起來,就是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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