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6章 提醒
好在大家吃過午飯休息好之後,才會開始下午的正式彩排,倒也有時間好好商量下這個事情。於是,周秀英就讓他們先等等,把排練的事情做好,到時候會通知他們的。
大劇院負責此事的外聯部副部長趙莉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琢磨著,晾一晾這些日本人和韓國人也是挺不錯的。以往都是他們眼高於頂,現在總算求到頭上來了。當然,這也只精神勝利法,想想自己爽爽就好,是萬萬不能說出去的。
周秀英這邊也還讓大家專心彩排,吃飯休息的時候再談這個事情也不遲,大家估摸著也有故意讓他們等等的想法,還真別說,挺爽的!
秦放歌這傢伙挺淡定的,關鍵他也沒空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工作上的事情就夠多的了。
到吃飯的點,他餓得還是挺準時的,也沒別的什麼好去處,就還吃食堂唄!周秀英沈建萍一衆大牌也都不例外,都吃食堂,也節約時間和體力,加上穿著打扮,也別出去嚇人了!
然後周秀英宣佈收工,讓大家抓緊時間吃飯和休息,兩點開始正式彩排,中場休息半個小時,到五點半的時候結束,這其中自然包括大劇院管弦樂團那邊。
周秀英也跟秦放歌沈建萍齊紅她們一起去吃飯,都是血肉之軀,再怎麼精神,不吃好東西補充體能都是絕對不行的。
但沈建萍齊紅翟麗音周紅霞一衆師姐到底是女人,八卦起來也不分年紀和地位,沈建萍好歹聲樂歌劇系主任,翟麗音周紅霞她們也都是響噹噹的女高音歌唱家,都紛紛在猜測,「這些日韓同行是想過來打探情報嗎?」
齊紅也有些不解,「不用這麼心急吧!明晚就可以看到演出的。」
「我估摸著他們心中肯定不服氣的,也想提前知道真實情況!」沈建萍也擲地有聲的道,「從整體的古典音樂水平來講,日本韓國的實力是要比我們強一些,但要說歌劇創作還有演出,我們有了秦放歌之後,比她們只強不差!這點信心我們還是有的,要不然,周先生也該罵我們沒志氣了!」
她也是仗著秦放歌在周秀英那兒特別受寵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理直氣壯,其他幾個女高音歌唱家也都跟著點頭附和。而像是範青、曹金華、華子延幾個男性歌唱家,都特別沒有義氣,扔了秦放歌到她們中間就跑了,完全不打算摻和這事情。秦放歌被這一衆大齡師姐抓住,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好在有周秀英這尊大神在,她們也不太敢亂來。
翟麗音也講,「他們兩國家的人,說到底還是太小家子氣,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迫不及待,是想看笑話還是怎樣?真是的。」
周紅霞說,「可能真是對秦放歌太好奇吧!他現在的名氣和影響力,感覺已經超過了我們亞洲的任何一位古典音樂家!從上座率就可以看得出來,加上媒體各種大肆報道,不服氣的情緒是肯定有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秦放歌連忙懇求道,「各位老師千萬不要捧殺我好嗎?我很心虛的……」
周秀英這會倒是開口道,「你心虛什麼,她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就算是青木貴子,現在風頭也沒你盛,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裏的。」
沈建萍她們一聽頓時更樂了,老太太這明顯是開啓了護短模式,青木貴子是誰,那可是世界上響噹噹的指揮家,也是亞洲人的驕傲,指導過太多的名團,也參與過非常多歌劇院經典歌劇的指揮。在古典音樂界的地位,也就只跟寥寥數人不相上下,倒是不好說誰的水平更高誰更低。
但周秀英說得也是沒問題的,要論出風頭的程度,青木貴子也沒辦法跟秦放歌想提並論的,即便他混這古典音圈四五十年,秦放歌也不過剛出道一年左右。
架不住他天賦好顏值高啊,又各種噱頭十足,世界第一男高音,作曲家,鋼琴家各種頭銜不要命的往他頭上戴。
當然,這樣出風頭並不完全是好事,心中不服氣的,覺得他實在太過譽的都比比皆是,哪怕他已經用自己的音樂作品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他年紀太輕,還沒滿二十歲,典型的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很多人都會覺得,再天才又能天才到哪裏去?
國內很多人尚且如此想,更何況是可能一直對國人帶著偏見的歪果仁?哪怕同是亞洲人!似乎這個競爭更加激烈了……
而在周秀英開啓護短模式後,沈建萍她們更是順著杆子往上爬,作爲她的得意弟子,這點察言觀色本領還是有的。
鑑於目前的古典音樂市場現狀,中國想要走出去,首先要超越就是韓國和日本了。也正如沈建萍所說的那樣,由於國內古典音樂起步比較晚,落後於韓國和日本,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關鍵在於,要正視現實,勇敢的迎頭趕上。
箇中原因也是很多的,最重要的當初經濟原因了,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韓國比中國更的早富裕起來,在精神文化層面也就更早有了更高的追求,學習西方古典音樂,送學生去歐美求學,然後學成後回到祖國,進行下一代的音樂教育,先只講古典音樂。
而日本的話,他們西化得更早,從一百五十多年前進行改革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西方古典音樂,進行現代音樂教育的試驗。形成了社會、中小學校、大專院校一體化的全民音樂素質教育體系。而且日本與東西方陣營的藝術家都保持了溝通和聯繫。邀請了很多的古典音樂大師做客日本演出,指揮樂團,擔任指揮藝術總監等職。
而且,由於日本民族的特性,拋開和中韓的各種恩怨不說,日本天性中的不安全感,以及跪伏強者,也會做妥協等特徵結合起來,加上二戰後日本經濟騰飛得比韓國更早,國民自信心更是高度膨脹,甚至揚言買下全世界這樣的狂妄之舉。然後就被米國爸爸出手大落塵埃,只是,廋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進行古典音樂教育的程度和普及水平,也遠不是後面跟著追上的韓國和中國能比的。
就拿最具代表性的交響樂團水平來說吧,日本也是超級變態的,光是東京一個地方,就有近十隻交響樂團。加上日本一直以來就崇拜和愛好西方古典音樂,對本土小樂團的支持也很給力。現場的管理和事務的處理有條不絮和精益求精,完善的,也是導致樂團和指揮優秀髮揮的因素,也出了相當多優秀指揮,青木貴子就是最典型的,他們的新生代指揮水平也都相當高。
這些差距都是需要正視的,周秀英雖然要求秦放歌和其他弟子不能妄自菲薄,但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尤其不能坐井觀天。
周秀英見多識廣,甚至也親自爲秦放歌解惑,講了她對日本爲什麼能將古典音樂水平發展到亞洲一流的一些看法。至於以色列的話,大家都下意識的歸到歐洲去了,不是特別提的話,也不會想到。基本就還是以東亞的中日韓三國爲競爭對象的,現在海外的留學生中,黃種人也就這三個國家居多,香港臺灣也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個地方的交響樂團水平也都不差,臺灣愛樂樂團的水準甚至更在內地樂團之上。
說起日本人,普遍被認爲含蓄、妥協及不好爭端,固然優於西方人而富「風流文雅的氣質」,樂於與他人吟詩作對,但「缺乏個性」則是它的一體兩面。日本人喜歡牽就他人喜好,做不了自己的主人,「當奴才反而顯的得心應手」。也有認爲日本人充滿「依依愛戀」,意即極端迎合他人,渴望依戀於他人的慾望,因此「取悅」、「拘謹」、「害羞」固然是依依愛戀的表達形式,但「憤怒」、「被害妄想」、「扭曲」也是它矛盾的變奏。
再然後,從世界史的角度分析,經濟繁榮帶動中產階級崛起因而產生強烈學習音樂的興趣,乃是歷史之必然。這個現象第一次發生在十九世紀早期的中歐、第二次爲淘金熱時代的美國,第三次則發生在二次戰後的日本,中上階級總視音樂學習爲展示社會位階的象徵,並非獨爲日本的專利。日本女孩在婚前必須學習茶道、藝術插花或彈奏日本箏,戰後這項習俗已擴充至學習鋼琴、小提琴或豎琴等領域,日本將古典音樂整合進其教養文化,可見一斑。
還有認爲日本人的自卑和崇拜強者心理,因而熱愛異國文化。日本人對於外語、外來文化強烈的好奇心,表達了非排他的特質。他們在閉鎖與對外來文化開放的態度上,事實上並存著雙元的特質與結構。
而在音樂學院裏,周秀英和沈建萍她們都有跟日本的音樂學院交流的諸多經歷,也在這時候,對他逐一細講。也是因爲秦放歌並沒有去過日本,將來和日本的音樂同行交流時,多些瞭解總是沒錯的。
大家都知道秦放歌風流多情的秉性,翟麗音也就說得更直接,叫他多提防著點,「別被人家用美人計給騙到神魂顛倒!」
一般人對於學習「藝術」,總抱持許多迷思,比方,藝術裏崇尚自由、感性、想像力,學習過程想必民主化、充滿造創造性的經驗。然而,現實學院裏的菁英知識及術科傳遞,則是相當威權、訓誡、充滿機制性的等級,從門派的師徒制、到什麼曲子可以碰(或不能碰),都是典型的等級,與一般做爲「通識」的才藝教導,並不相同。以音樂院爲例,學生與教師採一對一教學,經常形同父子(母子),關係既公且私,許多偉大音樂家傳記敘述嚴師如何管教學生,從音符到介入私人感情,外人很難想像。國內的話,基本也是屬於這樣的類型。
音樂學院和其他大學不太一樣,並不相信有教無類。術科的訓練,本身就是爲擁有音樂天賦者而設計,音樂院的機制視學生如學徒,必須完全信賴老師,學習才有效果。周秀英也最愛天賦異稟的學生當弟子,秦放歌沈建萍她們都是。玄妙的哲學式談論或許可以發生在其它藝術領域,但在音樂的課堂上,學習的目標很明確,老師多半在做「指正」的工作,舉凡音階練習、音準及節奏、形式與風格的掌握,才是課程的核心。
在歐洲音樂院裏會聽到類似的談論,他們普遍認爲西方的崇尚個人主義、平權及民主等概念,並不利於需要刻苦的術科練習。反而日本人乖巧、服從及願意苦練,所以,也經常可以看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就走出去的日本音樂留學生,成就優秀,也常在國際比賽上拿獎。後面韓國人發揚光大也更能吃苦,以及更不要臉,學音樂最多用的樂器就是鋼琴,韓國留學生不擇手段霸佔琴房也讓無數學生表示深惡痛絕,連中國和日本的學生都受不了她們。
而日本人的古典音樂經驗,仍舊還是遵循經濟基礎仍然決定了文化位置的分配;而他們的學習精神與人際策略,更是啓示他們的音樂家:「言從計聽,不意謂照單全收」。有時表達了「協商「的策略,日本人不會在場面上表達對抗的立場,但他們有自主的協商與折衝能力,他們擅長不動聲色的否定對方。但遇智慧建言,也會關起門來接受並苦練。日本人的表面順從,給音樂院裏的教授極大的安全感與信心,但他們一面吸收,換取更上層樓的機會,一面小心翼翼維護自己的協商天分,締造屬於自己的文化語言。
這也是翟麗音沈建萍她們一衆師姐提醒秦放歌的地方,生怕他吃虧上當,日本人或許表面對你彬彬有禮,也不停鞠躬哈腰到你都覺得不好意思,可真心中真的在想什麼打什麼鬼主意,也真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