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羅府
羅指揮使見薛雲提到自己院子宏大精美還有些嫉妒，就笑嘻嘻地說：“老弟，這個大院是祖上修建的，為兄只是沾了祖上的餘蔭，不是兄弟來了大同，哥哥窮得都要想賣掉這個院子了。”
薛雲：“大哥客氣了，以你大哥大同指揮使的身份統領大同數萬衛所兵，就是隨便卡點油還不夠你一家人生活。”
羅指揮使說道：“兄弟不知道大同這個地方，當真是窮山惡水，而衛所的士兵又懶惰，一年下來窮得半年無糧食下鍋，加上大同地處邊塞民風彪悍，動不動就搞群體性事件，鬧餉、逃逸、殺官那年沒有幾起，我們這些上官都是儘量出資財安撫手下，所以這大同鎮是大明最沒有油水的地方。”
薛雲：“看來外面的傳聞不實，大哥真是大明難道的好官啊。”
羅指揮使苦笑：“兄弟大同人是不是說我最貪婪。”
薛雲：“這些都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在猜測，應該屬於仇官現象，大哥你清者自清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羅指揮使歎口氣說道：“我的確是個貪官，只是比起大明其他地方的衛所刮得少些，不是我不想多刮些財物，實在是這些衛所兵太窮了，在雞腳杆上刮肉沒得搞頭啊。”
薛雲聽了羅指揮使坦白之言反而有些尷尬：“嘿嘿，大哥說得也是，這大同年年都有蒙古人來騷擾，衛所的兵丁那有心思種莊稼，何況大同的土壤也不是很適合農耕啊。”
羅指揮使拉著薛雲在大院的花架下坐定，然後悠悠的薛雲說道：“先祖在大同立業已有兩百餘年，我羅家又是大同的世襲指揮使，大同的衛所兵丁就是我羅家安身立命的本錢，看到自己的手下吃不飽穿不暖我也難過，可是我是羅氏家族的族長，整個宣大乃至山西有上千人等著我給他們生活補助。”
薛雲聽了十分吃驚，望著羅指揮使半天才說話：“大哥，你的壓力很大啊，可是他們沒有自己的謀生之道嗎。”
羅指揮使搖搖頭說道：“羅家已經分過兩次家了，後來分家出去過得不好的又想回來，那些人鬧了很多次，以後就再沒有人提分家了，不過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現在羅家光男丁就上千，好在祖上重男輕女只給男丁發錢，不然我這個指揮使早就破產了。”
薛雲覺得這些是羅指揮使的家務事自己不好插嘴，想說自己的事又覺得時機不對，沉默半天還是找不到話題，最後還是沒有話找話說：“縱是千人以大哥的實力應該還不是問題吧。”
羅指揮使：“如果僅僅是支付些銀子還好，可是我從父親手裡接過這個爛攤子後，正遇到北方建虜崛起邊疆兵禍連連，使得大明的經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偏偏祖上和山西明俗一樣實行的是大家族模式，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不能分家，羅家的親戚、族人就坐等我這個族長發救濟錢，特別是到了春秋兩季糧食接不上趟了，親戚、族人還成群結隊的到我府上來吃大戶，說來說去都是一個祖宗的，我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對付他們，最後只有一門心思地撈錢來補貼家裡。”
薛雲歎口氣說道：“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前些時候我家大房長孫提出分家，竟然要我薛府一半以上的家財，被祖父他老人家堵了回去，我好心暗中送了他高達二十多萬兩銀子的錢財和物資，這些都是我在大同府辛辛苦苦自己掙來的，沒想到這次去了遼東他居然把我出賣給遼東右參政袁崇煥，差一點我們大同軍就被遼東軍兼併了。”薛雲半真半假的跟羅指揮使說著找共同語言。
羅指揮使聽了大為震驚：“兄弟你的運氣真是太差了，這些地痞流氓下三濫你都遇齊了，下次袁崇煥和你堂哥碰我的手上要死要活就憑兄弟一句話了。”
薛雲聽了羅指揮使的話說道：“如果不是顧慮朝廷的態度，我真想把袁崇煥砍成十七八塊，那樣才能稍稍解我心頭之恨。”
羅指揮使問道：“兄弟，你說有事來找我，你說說是什麼事情。”
薛雲向院子四周掃了一遍見空無一人才說道：“大哥，兄弟現在有難了，還望兄長搭救。”
羅指揮使吃了一驚問道：“兄弟，你出了什麼大事嗎。”
薛雲話一出口就放下了包袱，把建虜準備跟朝廷議和條件誅殺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羅指揮使，羅指揮使聽完連說建虜陰險，竟然使出這樣不要臉的毒招，要借大明朝廷的刀來殺薛雲，這次就算薛雲不死恐怕也要脫一層皮。
羅指揮使說道：“兄弟你來找哥哥需要我怎麼幫你。”
薛雲：“大哥我發現了建文餘孽，小弟身兼錦衣衛千戶、東廠護法有捉拿欽犯的責任，小弟準備這幾日提兵入漠北剿滅建文餘孽。”
羅指揮使沒想到自己認的小兄弟居然還身兼錦衣衛千戶、東廠護法二職，看來薛雲這個人也不是表面的那麼簡單，現在薛雲擺明車馬是出去躲事了，不論朝廷抓人還是免薛雲的職，只要見不到薛雲本人這個總兵的交接就無法完成，薛雲帶領大同軍精銳遊離於大漠觀望，以後薛雲和大明的關係很大程度取決於朝廷和他1態度了。
羅指揮使頭有些大，雖然知道如果朝廷答應建虜的條件是禍國殃民的亂政，可是憑羅指揮使多年的經驗判斷，以朝廷裡那些貪圖繩頭小利喜歡窩裡鬥的官員，建虜成功的希望真的很大。
羅指揮使說：“兄弟的意思是去大漠躲起來，然後以靜制動坐看朝廷出招。”
薛雲：“就是大哥說的這個意思，朝廷如果還記得我的功勞不接受建虜的條件，小弟就真心去車臣汗那裡抓了朱由華回來交差，還是朝廷忘恩負義我就呆在大漠不出來或者報幾場敗仗，暫時消失在蒙古大漠之中。”
羅指揮使：“兄弟，那大同怎麼辦，還有你的家人怎麼辦。”
薛雲：“大同我交給我六哥負責，至於我的家人相信不會無罪而誅，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兄弟說不得擁立正朔，重新建立大明王朝。”
羅指揮使暗道這薛雲也是狠角色，要是天啟皇帝知道了薛雲的想法，不知道他還敢不敢輕易處理薛雲，羅指揮使想到這裡安慰薛雲說：“建虜的詭計朝廷上下也是心知肚明的，想來不會因為建虜一面之詞就誅殺自己的功臣，不如先跟張公公、趙大人二位通一下氣，我們大同府也做一下朝廷的工作，另外讓弟妹哈日珠拉來大同逛一逛，那時候朝廷官員就知道兄弟的重要性了。”
薛雲說道：“小弟也是想請兄長從中周旋一二，相信拖他一兩年建虜的真面目就會暴露出來，那時候朝廷就會明白自己上了建虜的當，小弟的出頭之日說不定就到了。”
羅指揮使說道：“建虜的伎倆連三歲的小孩都騙不住，只是怕有人趁機黑整你，畢竟你在大同對商人的幾次大屠殺得罪很多的人，如果大同總兵的位子一旦被別人占去，老弟再想翻身就難了。”
薛雲：“大同是我薛家精兵錢糧的出處，我薛雲絕不會輕易放棄的，如果我失去了大同這個依靠，別人來大同就別想再吃口外貿易這碗飯了，有我在大漠裡新來的總兵能夠守住大同城他就應該燒高香了。”
羅指揮使知道薛雲是在向自己暗示決心，羅指揮使想著這一年多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了很多，前幾天才剛剛跟薛雲達成共同發財的協議，如果朝廷對薛雲動手而薛雲又不肯退讓，自己指望大同的口外貿易就成了畫餅，自己家族男女老少幾千口人就要喝西北風了，關鍵是這些人最近的日子過得滋潤，再讓他們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去，估計這幾千人會把自己活生生的吞了。
羅指揮使暗暗咬牙決心跟薛雲博一把，只要這次薛雲輸得不是太慘，以他的薛家軍實力莫說重新得到朝廷重用不成問題，就是投靠建文餘孽朱由華說不定大明還可以中興，羅指揮使心裡猛的一跳，自己怎麼想到造反這條路上去了，不過仔細一想這還真的不是沒有可能的，只要薛雲肯真心輔佐朱由華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現在自己抓住薛雲這一條路，到時候可以腳踏兩條船，保住羅家世代的富貴，甚至公侯萬代也是有可能的。
羅指揮使想好了才對薛雲說：“你是我兄弟現在落了難，哥哥不幫你誰幫你，大哥我豁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來一個總兵我就殺一個總兵，來兩個總兵我就殺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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