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相進化 作者：寧悅岳 (已完結)

第七百二十三章 再入誅仙

　　枯藤，老樹，沒有昏鴉。

　　夕陽，老馬，沒有人家。

　　荒蕪的平原古道上，一匹老馬拉著一輛初看簡樸，但細看卻予人一種莫名神秘感的馬車前行。

　　老馬很瘦，毛髮枯黃，張開嘴時可以看到連牙齒都缺了幾顆，可憐的是還有一隻腳跛了，所以根本跑不起來，只能慢悠悠地向前磨蹭，唯一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是一雙眼睛很有神。

　　「大兄，咱們究竟是要去哪？」古道寧靜，馬車內傳出一個略顯稚嫩但極為動聽的女童聲音。

　　「為什麼非要去哪裡，咱們就這樣浪跡天涯不好嗎？」回答的是一個男子懶散的話語，雖未見其人，卻很容易就讓人聯想起一個在冬日太陽下，躺在草叢上懶洋洋曬著太陽的男人。

　　「大兄！」

　　女童的聲音陡然拔高，說道：「聖人言天行健，君主當自強不息，你身為一域仙尊，身繫億萬眾生的興衰榮辱，更當砥礪前行才是，不然安於現狀，蹉跎歲月，來日大禍降至徒呼奈何？」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改過自新，努力做一個勤奮的人，一個正值的人，一個有高尚情操的人，好吧？」

　　秦長風雙手抬起投降，自帶著小莫識重入誅仙世界半年來，他們從東海的流波之濱一路向西，小姑娘就化身為聖夫子般，對他以最嚴格的要求進行說教，彷彿一定要把他改造成心目中的聖人模樣。

　　秦長風無法拒絕這個倔強認真的「義妹」，所以每次都是鄭重保證，但這空口白牙顯然與放屁無異。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小姑娘無奈地嘆了口氣，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麼累，但天生的性格與來自靈魂的責任感，讓她不願認輸，堅定不管有多麼困難，都一定要讓自己的仙尊大兄變成心目中該有的樣子。

　　她有時候甚至認為，自己之所以天生神慧，並得大機緣與仙尊結尾兄妹，就是上蒼為了讓她完成這個使命的。

　　「大兄可以說說咱們來此地的目的嗎？」小姑娘不得不轉換話題，因為不然的話，身旁這位在世人心中高貴強大的大兄，很快又會眯上眼。

　　秦長風自然不是真睡了，而是在摸索精神之海的修行，只是沒必要跟她說罷了。

　　五大本命技能中，已經只剩這半道還未戰紋化，但相比而言，左右神目也是最難修煉的。

　　尤其是右眼，自融合成功後，他連使用都很少，更惶論進階。

　　而今真正將注意力落到這道技能上，才發現有多麼棘手，半年時間幾乎沒有什麼進步，只是摸索出來一點這道技能似乎需要另外一個擅長精神意志方面的人配合才好修煉。

　　只是在這個已經被他遠遠甩在身後的世界中，他找誰來配合？

　　「精神對抗……唯一有希望的是似乎也只有她了？也罷，死馬當活馬醫吧。」

　　正沉吟之際聽到小莫識的話，秦長風回神道：「我來找一個人。」

　　「什麼人呢？」小莫識很好奇，一來能讓無上仙尊牽掛的人想必絕非尋常，二來這時候秦長風的神情很莊重，這在她的記憶中很少見，因此更為這個人的身份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她叫陸雪琪。」

　　「還有呢，她在哪裡？」

　　「沒有了」，秦長風悵惘道：「我來找她，找到時，你自然全都會明白，找不到我說一萬句也沒有意義。」

　　小莫識不解，又若有所思，她天生神慧，年紀雖小，但心智卻不下於十五六歲的少女。

　　秦長風撥開窗簾，看向天際通紅的晚霞，微微有些惆悵，雖然珍貴無比的轉生花確有起死回生補全殘魂的妙用，但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宿主在這一生中去體驗曾經的過往，從而覺醒。

　　就像一個失憶的人，慢慢找回記憶一樣。

　　所以秦長風帶著小莫識老馬緩行，就是為了到他和陸雪琪曾經駐足的地方都去看看。

　　大半個月後，前方古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凝目向前方望去，卻是有一個小鎮，看去規模雖然不大，但往來進出的人卻是不少。

　　老黃馬眼睛中的光彩更盛，高昂起脖子唏律律打了個響鼻，顯得很開心，而後居然邁開步子，一瘸一跛地跑了起來，速度竟然還快得驚人，一陣風似的從古道刮過，把兩邊的行人驚得目瞪口呆。

　　「小池鎮……」

　　小鎮出入口旁的石碑上刻著這樣三個字，小莫識念了出來，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由一陣恍惚。

　　老黃馬信步跑了進去，一雙老眼賊溜，鼻息聳動，四處搜尋，很快來到一家包子鋪前，二話不說張開嘴就咬，一口一個，眨眼間最上面一籠的七八個大包子就全進了它的肚子。

　　包子鋪老闆反應過來登時大怒：「誰家的老瘸馬，偷吃起包子來，這還得了？今天要是賠不出來就把你給宰了做包子餡！」

　　老黃馬朝地上吐口唾沫，對著籠屜搖了搖頭，似乎還嫌不好吃，極為不屑的樣子。

　　「嘿!你還成精了不是，爺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了！」五大三粗的老闆樓起袖子就要上來開幹。

　　「店家，這是買包子的錢，我家老馬疏於管教，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

　　馬車的車簾被一雙素白小手撥開，接著出現一張美麗的小臉，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肌膚雪白得宛如透明，眉心有一朵奇異的黃色小花，似乎有九片花瓣，像是胭脂點在那裡，每一處都完美無瑕，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的煙火。

　　老闆和附近的一些人全都看待了，並沒有什麼邪念，只是單純地被這簡直是仙宮中走出來的小人兒給震撼，他們這一輩子當真沒見到過這樣脫俗的人物。

　　「店家若還有其他要求，盡可以說來。」小女孩見久未回覆，不由揚起了秀氣的柳眉。

　　「沒……沒有，可以了。」老闆有些語無倫次地從那雙白玉雕琢而成般的小手中接過銅錢，心中不由暗罵自己沒用，竟然在一個小孩子面前這樣失態，但同時又有些委屈，真的不能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女童讓他感到那些偶爾出現在小鎮的修行者才能帶來的壓力，甚至比那還要大。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小莫識禮貌的一笑，輕輕放下了車簾，看到一副百無聊賴，事不關己樣子的秦長風後，又是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這半年間，一路走來，幾乎全都是她這個才五歲的女童當家，無論吃穿住行都由她來安排，而仙尊大兄則是理所當然的地當起了甩手掌櫃。

　　事實上，秦長風自然沒有她想的那麼不堪，只是這些瑣事他向來就不喜歡管而已。

　　望著小鎮裡穿梭的人群，秦長風眼中不由浮現唏噓之色，當年這座小鎮他也來過，這個世界才過二三十年，但於他而言，卻幾如滄海桑田，帶著陸雪琪的轉世故地重遊，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咦……」

　　秦長風忽地嘴角一彎，露出一抹玩味之意。

　　小莫識好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路口盡頭的大街邊擺著一張破舊木桌，旁邊插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帆布，寫著「仙人指路」四字。

　　竹竿之側，一個氣度不凡的老者朗聲喊話：「預知五十年前程，能斷三百年運勢，鐵口神相，筆判陰陽，欲知後來日子，且來看上一相！」

　　而在他旁邊，有個昏昏欲睡的年輕女子，容貌生得頗為俏麗，此刻趴在桌子邊上，一臉無奈的表情。

　　年輕女子眼看著老者賣力地喊叫，卻半天時間一個客人都沒有，早已有些不耐煩，正要叫住他時忽然間面前一花，一片陰影籠罩過來，卻是一匹老馬拉著一架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近前，而她卻毫無所覺。

　　接著眼前又一花，就只見一個看去很年輕，但滿頭白髮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下。

　　「小姐，給我測個字如何？」白髮男子朝她淡笑，雲淡風輕。

　　年輕女子眉頭微皺，本能地感覺這人太過神秘，而且似乎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不等她說話，老者已經一溜煙跑過來，呵呵笑道：「沒問題沒問題，來，客官請坐。嗯，先說一下，我們是祖師真傳，相術無雙，所以測一個字要十兩銀子……」

　　白髮男子笑而不語，拿起桌上的毛筆在白紙之上寫下三個字，而後逕自轉身。

　　年輕女子怔了一下，看向白紙，只見上面寫著：閻法心。

　　「喂！客官你的字還沒測啦！」老者在後面不甘心地大喊，等了半天就這一個顧客，怎麼能讓煮熟的鴨子輕易飛走？

　　秦長風掀開車簾，看到的就是莫識小姑娘明明很好奇，但卻凡非要板著臉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不由發笑：「不必了，我不需要知道答案。」

　　因為根本就沒有答案，而今他的字，這個世界誰能測？

　　哪怕原劇情中最神秘的周一仙和小環也不行，留下這三個字，只不過是興之所至，並向世人透出某種信息而已。

第七百二十四章 故人相見古井邊

　　「不測也要給錢的！」周一仙仍舊不甘心，再不開張保不齊就真要餓肚子了。

　　「你拿著這三個字去天音寺，讓和尚們給你黃金萬兩！」

　　老黃馬閒庭信步朝陣外走去，人影已消失不見，獨留下這樣一道自負的聲音。

　　三個破字值萬兩黃金？

　　周一仙氣惱不已，冷哼起來：「沒錢還來調戲我老人家，現在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什麼樣的人都有……」

　　「爺爺快別說了。」

　　看似年輕還像是個少女，實則已經不小的小環拉住他的袖子，讓他閉嘴。

　　「怎麼了？」周一仙一怔。

　　小環將白紙遞過去，示意他看上面的字。

　　「閻法心？」周一仙不解道：「這個名字雖然有點古怪，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小環幽幽說道：「魔門閻公子，天音寺法心。」

　　她語氣平緩，周一仙卻像是見到了鬼魅一般，大驚失色：「是他，他回來了？！！！」

　　二十餘年前，正魔兩道英傑輩出，但最煊赫的兩個名字卻毫無疑問是閻公子與法心，後來人們才知道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那個二十年間，天下風雲幾乎卻因他一人而起！

　　即便失蹤數十年，可直至今日，仍有許多人在尋找他，尤其是在這正魔兩道即將展開又一次決戰的時候……

　　雖然驚駭，但轉眼，周一仙卻如獲至寶般的將白紙折起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並嘀咕：「這可是寶貝啊，哪天真走投無路了，天音寺的和尚不可能不把它買下來，這可是佛門聖僧的墨寶……」

　　小環撫住額頭，真心無語。

　　「閻法心是誰？」

　　馬車駛出小池鎮，老黃馬在秦長風的指揮下轉道去向十里外的小樹林，車內小莫識終究安耐不住好奇。

　　「魔門閻公子，天音寺法心，那一年，十幾歲的小僧法心下山修行，紅塵歷劫，多年之後他已有一身讓師門長輩都要驚嘆的修為，青雲門中，他一戰封名，但卻也見到了一個注定要牽絆一生的女子，她的名字叫陸雪琪……」

　　秦長風平靜的講述著，像是再說另一個人的故事，小莫識不知是懂了還是沒懂，聽得很入神。

　　直到夜色深沉，終於來到目的地。

　　樹林中薄霧飄繞，月光下宛若輕紗，將背著小姑娘的秦長風籠罩。

　　本來以她小小的身子，直接抱在懷中也沒什麼，但知書達禮的小姑娘認為那樣不雅，堅持要背。

　　她的雙腿無力，實則問題並非出現在雙腿本身，而是出現在靈魂，便如前一世的白塵霜一樣，由於神魂不全故而影響到身體在某一方面也有殘缺。

　　在林間空地，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燈火，一道霜華，輕輕照下，映著那裡的霧氣，婉轉飄蕩。

　　秦長風在這裡停下，望著那月光下彷彿始終未變的古井，道：「就是這口古井，傳說，只要在月圓之夜，以虔誠心願，俯看它，必定能夠得嘗所願。很多年前，我便是在這裡看了這口古井，明白了自己的心。」

　　這是真相嗎？

　　當然不是！

　　當初他並沒有明白什麼，只不過是得到了一句神秘複雜的話而已：三重天，三重地，三重人間，芳華不老，紅顏易逝，開虛實三界九道，九宮主與九界長存……

　　當初他並不理解這句話的意識，現在倒差不多都懂了。

　　三重天，三重地，三重人間，三界九道若無意外，說的應是他計畫中輪迴法珠的內的九道九界，至於九宮主，應當指的是這九個世界都需要有人坐鎮執掌，九宮主在則九界不滅，九界不滅則九宮主永生。

　　這也在無聲提醒秦長風，輪迴九道一旦開啟，就不只是他想像中作為力量本源那麼簡單了，而是還隱藏了更深層的秘密。

　　例如當初他是通過魔羅之眼看到這句話的，而九道輪迴與之究竟有何關係？

　　與此同時，小莫識在趴在他肩頭，目光從他臉龐穿過，落在了幽深的古經中……

　　也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中突然光芒大放，璀璨明亮，竟似白晝。

　　秦長風和小莫識同時抬頭，只見蒼穹夜海之上的明月，居然呼嘯著急速墜落。

　　音波呼嘯，聲威浩蕩，眨眼間，那月亮已如一顆巨大的黃色光球來到頭頂，整個樹林的樹木都被刮來的狂風壓低、折斷，天搖地動，宛如滅世！

　　小莫識自小便如眾星捧月的明珠，在最好的呵護中長大，何曾見過這樣駭人的場景？不由長大了嘴……

　　轟！

　　一隻大手擎天而起，隔著萬里，一掌將那天月拍成粉碎，強勢而霸道。

　　抬手遮天！

　　天月似一朵巨大的煙花綻放，明光將整個世界籠罩，但當光芒消逝後，小莫識卻驚訝的發現，一切都安靜如常，樹木沒有這段，山林沒有摧毀，明月也安然掛在夜空，何曾墜落過？

　　一切彷彿只是幻覺。

　　但也不僅僅是幻覺，因為秦長風正慢慢地收回手掌。

　　山風吹過，將他的白髮拂起，也將對面陰影中走出的一名女子白衣飄然。

　　這是一個美麗渾然不似人間顏色的女子，赤足走來，卻沒有沾染半點塵埃，晶瑩剔透，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好久不見啊，你終於回來了。」

　　女子來到古井邊微笑，望著他，眼中掠過了一抹複雜之色，幾縷柔軟的黑髮，被風吹到額前，她伸手輕輕攏起，動作細微而輕柔，身姿微動中，竟有股渾然天成般驚心動魄的嬌媚散發出來。

　　「聽這語氣，你等了我很久？」秦長風目光在對方絕美的身姿上坦然留戀，毫不掩飾目中的讚美。

　　「不錯，自獸神一戰你離開後，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料定你還會回來看這口古井。」

　　說著，白衣女子嘴角邊忽然抿起一個好看的小彎，似看到當年喜歡的少年露出溫柔歡喜的笑意，略帶了一分狡黠。

　　秦長風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像你這樣的小把戲我見得多了，也就是運氣好等到了，沒等到的話估計會一輩子自怨自艾，然後大晚上唱幾句什麼小松崗，月如霜，人如飄絮花亦傷之類的曲子，搞得妖氣衝天，把附近的凡人全嚇得晚上不敢出門……」

　　「噗嗤！」

　　白衣女子被他諷刺卻反而笑出了聲，看去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在她身後的樹林中，暗中隱藏的另一名美貌女子則是露出尷尬之色，因為秦長風說的這曲子就是她曾經在這裡唸過的。

　　「那聖僧閣下要不要收了我這個狐妖為民除害呢？」

　　星光之下，這美豔到了極處嬌媚彷彿已是天生的女子，轉眼間已站在秦長風的身前，只隔了細細一道縫隙，幽香撲鼻，白衣拂動，嬌媚的臉似就在眼前，溫暖豐腴動人的身子若隱若現，在這月色下比最美的春色還要迷人。

　　她便是當初秦長風從南荒救出來的九尾妖狐小白！

　　「想得美！」

　　秦長風驕傲的抬起頭，冷哼：「你可知我而今有多高嗎？像你這樣的小妖根本入不了我法眼。」

　　小白驚訝地抬起手臂，說：「哎呀！你可真是很高呢，我要抬起手才能摸得到你的頭。」

　　秦長風：「……」

　　「你也就欺負我現在騰不出手來收拾你。」秦長風看似凶巴巴，實則內心也很開心，畢竟能見到故人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是，尤其是……還是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故人，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九尾天狐小白這才看向他背後雙手兜著的小姑娘，打量許久才帶著一絲驚疑地笑問：「小姑娘你好啊，叫什麼名字？」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皺起了眉頭，一板一眼道：「問別人的名字前是否應該先介紹自己呢？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啊……都是我的錯！」

　　秦長風連忙插嘴打斷，小姑娘說教起來那可真是鬼見愁，於是主動為兩人介紹起來：「小白，這是我的義妹小玉，小玉兒，這是大兄的朋友九尾天狐小白。」

　　「你好，小玉兒。」

　　「你好，白姐姐。」

　　兩個原本的朋友，就這樣隔了二十餘年再次完成相識。

　　望著這一切，秦長風感到很欣慰，前路雖然漫長，但已經有了一個相當不錯的開始，不是嗎？

　　「其實我正好也在找你。」

　　趁著月色，秦長風邀請小白同行，一起去青雲門。

　　小白也欣然應允，帶著兒子小六夫婦一同上了秦長風的馬車，回道：「有求於我吧？」

　　「錯，是我給你一個幫助我的機會。」秦長風鄭重的糾正她，這樣的機會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好吧，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小白也不以為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當年秦長風救她脫困，她心存感激，後來秦長風傳了她天書三卷，給原本已經沒落的天狐一族重新崛起的希望，她更是銘感於心。

　　秦長風沉聲道：「我在修煉一道精神神通，你天狐一族最擅狐媚蠱惑人心，我需要你想盡一切神通勾引我、魅惑我……以此來達到錘煉神通的目的。」

　　小白微微踟躕：「我有點為難，萬一你要沒經受住怎麼辦？」

　　二人本就坐在一起，小聲攀談著不知不覺兩顆腦袋就靠在了一起，卻還不自知。

　　六尾天狐夫婦不敢吭聲，小莫識板著臉開口道：「男女有別，非禮勿……」

　　「我……有點頭疼。」小白暗自傳音，誠實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秦長風感同身受地回道：「不瞞你說，我也有點……」

第七百二十五章 張師叔

　　白雲悠悠，飄蕩在群山之上，輕風吹送，說不出的悠閒適意。

　　巍峨高聳的青雲山還是那座青雲山，直插入雲，氣勢雄偉，山下的草廟村也依舊是那個草廟村，因為有人固執維持著它的原狀，數十年如一日。

　　一個人，一座村。

　　芳草萋萋，清風陣陣，一切都沒有改變，彷彿沒什麼能讓它改變。

　　二十年前決定天下命運的一戰不能，更早之前的那場大禍也不能。

　　草廟村三個字，是一種寄託，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望著日落月升，張小凡的思緒終於從縹緲虛無的過往收回，他沒有落寞，沒有傷感，只是向著清風明月微微一笑，然後便轉身點燃油燈準備今天的晚飯。

　　以他現在的修為，其實幾個月不進食都沒關係，但他像一個普通的村民一樣堅持一日三餐。

　　生活需要儀式感，唯此能讓他感到安心，證明自己不是已經被這個世界遺忘。

　　不多時，簡陋木屋上歪歪豎立的煙囪中，就向外飄起了輕煙，木屋內便也有了一陣誘人的香氣。

　　三隻眼的小灰猴咯吱咯吱地上躥下跳，早已急不可耐。

　　一盤青菜豆腐，一碗肉骨頭，一碗米飯，一壺酒。

　　一人一猴很默契，青菜豆腐和米飯歸男人，肉骨頭和酒歸猴子。

　　「去，給我拿雙碗筷來。」

　　昏黃的燈光中，隨著一道清麗悅耳的聲音，一個女子驀然走了進來，徑直在桌邊坐下，熟練地指使男人，彷彿這一幕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哦。」男人木訥的應了一聲，然後乖乖起身走向廚房。

　　女子單手托腮，歪頭看著他的背影會心一笑又暗自一嘆，一張勾魂攝魄的俏臉上盈盈眼波美不勝收，似有千情萬怨，道不盡也訴不完。

　　她一襲水綠衣衫，晃動時腰間有金鈴輕響，手指尖帶著一朵樸素而不失靈動的傷心奇花，襯著她的脫俗之質，動人心魄之美，令整個屋內都明亮增色。

　　「明明是最簡單的菜，為什麼總能被你做出不一樣的味道？」綠衫女子嘗了第一口，便讚歎不已。

　　長相普通的男人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本來就是個廚子啊。」

　　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認真道：「如果沒有踏上修行這條路，我想我應該會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大廚吧。」

　　女子怔了一下，而後幽幽道：「你不是喜歡做飯，而是忘不了草廟村，忘不了大竹峰，忘不了過去！」

　　面對這暗含指責與氣惱的話，張小凡神色仍是那般溫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這次來，怕不是蹭一頓飯這麼簡單吧？」

　　「沒事誰來找你這個榆木疙瘩？」綠衫女子哼了一聲，道：「我爹想借你的面子請你兄長一會。」

　　「兄長？」

　　張小凡登時怔立，這個時常想起但卻有感到很陌生的詞語，勾起了他如海潮一樣的回憶。

　　二十年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片刻後，張小凡搖頭。

　　「看來你真什麼都不知道。」綠衫女子也輕輕搖頭，嘆道：「他回來了，三個多月前就曾在小池鎮出現，現在正魔兩道，整個天下的修行者都在找他，尤其是天音寺的和尚們，幾乎是發了瘋一般。」

　　啪！

　　筷子掉落在地上，發出在寂靜的木屋內發出清脆的響聲，張小凡徹底怔住了，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回來了……」

　　時光悠悠，一轉眼不知已是多少光陰年歲，那個在他記憶中始終高大偉岸，如同一座大山一樣，那個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回來了。

　　張小凡心中百感交集，難以言述，一時間竟渾然忘記了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啪！」

　　又是一聲筷子碰撞的聲音，但不是落地，而是被女子拍在桌上。

　　張小凡驚醒，愕然看向她，「怎麼不吃了？」

　　女子面無表情：「吃飽了！」

　　「沒吃多少啊？」張小凡看了眼飯碗。

　　女子淡淡道：「吃了很多氣，你看不到而已。」

　　張小凡無語，有一點不明白自己怎麼又惹惱了這位姑奶奶。

　　綠裙女子撫著額頭嘆道：「雖然你和法心是兄弟，但我怎麼看你們都不像。」

　　張小凡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附和：「大兄才情無雙，世所驚佩，我生性愚鈍自然比不上。」

　　這次輪到女子無言以對了，半晌才幽幽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身為天音寺聖僧，卻敢為了陸雪琪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你呢？早已不是青雲弟子，卻還死守著正魔界限？」

　　不知不覺，她明眸中已瀰漫出水霧，愛一個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相見相知卻不能相守。

　　「碧瑤……」

　　張小凡抬起腳，手臂抖動，似想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可最終……他卻全都收了回來，轉而滿臉皆是無奈：「我畢竟出自青雲門，而你爹鬼王又野心勃勃，現今更已統一整個魔門對正道蠢蠢欲動，大戰一觸即發，到時候你我如何自處？」

　　自秦長風斬獸王離開，這個世界便再次回歸正魔兩道廝殺的局面，鬼王更是如願斬殺四大古獸開啟了完整的四靈血陣，整個天下一年之前就已是風雲變幻，暗流洶湧。

　　正道修士尤其憂心忡忡，因為誅仙劍早已被秦長風盜走，便等於他們沒有了能與四靈血陣這等上古之力抗衡的力量。

　　縱然由於秦長風的原因，青雲門道玄沒有被誅仙劍侵蝕心智依然還是證道魁首，縱然天音寺借他留下的聖法逐漸崛起，但與四靈血陣、八荒玄火大陣以及誅仙劍陣相比，卻還是渺小如塵。

　　修行大道沒有根本突破的情況下，人力無法抹平這種與天地偉力之間的差距。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鬼王的女兒呢？」

　　碧瑤起身依在門口，窗外的月輝和屋內的燈光都照在身上，月光下肌膚似瑞雪初降，清麗無雙，恍如仙女一般。

　　張小凡一時間便也不由看得痴了……

　　命運有時候真的無可違逆，雖然因為秦長風的到來，他們之間發生交集的時間往後推了十餘年，但在秦長風離開後的這段歲月裡，還是相遇了。

　　而且這段感情依舊有些坎坷。

　　「張師叔，我等奉掌門師祖之命請您為天下蒼生出山！」

　　門外突然響起的聲音，將二人同時驚醒，抬目望去，便只見幾名穿著青雲門服飾的年青男女跪在門外。

　　見張小凡未出聲，幾名青雲最新一代的弟子中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大聲道：「晚輩也知道張師叔已隱居多年不問世事，但而今魔道猖獗，鬼王宗聲勢浩大即將席捲天下，局勢已岌岌可危，當今天下能拯救危難的也只有您了！」

　　張小凡見看著她依稀熟悉的面容，聲音有些乾啞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眉目如畫，恭敬道：「回稟張師叔，弟子齊小萱。」

　　「師姐和齊師兄的女兒嗎？」

　　張小凡神情瞬息一變，隨之面色平靜地揮了揮手，說：「你們走吧，我已不是青雲弟子，也不是你們的張師叔。」

　　「師叔……」幾名青雲門的年輕弟子神情不甘，仍想勸諫，對於當年的那段恩怨，門中長輩皆諱莫如深，因此他們只是略有耳聞，但未經世事心思單純的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人都好好的，就應該只是一點小恩怨，早應該過去了。

　　「哎！想不到你都還有鹹魚翻身成為香餑餑的一天，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再來，記得多準備兩個好菜。」

　　碧瑤月嫣然一笑，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門外幾門青雲門的男弟子登時便看得痴了，便是齊小萱在內的女弟子都不由出神，為這美麗所驚嘆，她們回想門中的長輩，發現幾乎無一人能與之相比。

　　或許……便只有那位傳說中仙姿絕世，讓佛門聖僧都為之傾倒的陸師叔能一爭芳華吧。

　　碧瑤抬起頭，隱有自得，背負雙手悠然自若地飄然踏出門檻，便要離去。

　　這時，幾名青雲弟子終於回過神來，其中一名看去年齡較大的男弟子瞳孔猛然一縮，隨之驚駭出聲：「是你，鬼王宗妖女碧瑤！」

　　顯然，他曾在某種場合見過這女當今修道界無人不知的鬼王愛女。

　　「什麼？」

　　其餘人大驚失色，錚錚劍鳴，劍鋒出鞘聲立刻不絕於耳。

　　「妖女哪裡走！」

　　「說，你來此有什麼目的，是想對我張師叔不利嗎？」

　　「不用廢話，當此之際鬼王之女來青雲山下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齊師妹你趕緊回師門報信，我們先拖住她……」

　　面對青雲小輩們的指責呼喝，碧瑤不言不語，也不動手，只是轉頭望著張小凡輕笑，眼眸輕眨，似在說你看著辦。

　　「她是來找我的，與青雲門，與正魔兩道皆無關，你們趕緊回青雲吧。」張小凡解釋道，其實他本不願意多做解釋，但也知道剛出茅廬的正道弟子究竟有多麼嫉惡如仇，當年他也是這樣過來的，而且與碧瑤第一次見面就因正魔之爭鬧得很不愉快。

　　「張師叔，他是魔教妖女，您怎能……」

　　「夠了！這裡沒有什麼張師叔，也沒有正道和魔道，所有人都給我走！」

　　張小凡一掌揮出，所有人只覺一股雄渾掌風迎面，竟似如驚濤駭浪，讓他們這些小舟毫無反抗之能，直接被捲飛數百丈，直到除了草廟村才安然落地。

　　夜空下寂靜無聲！

　　縱然碧瑤也驚訝不已，以前只知道張小凡得到了二十年前天下第一人法心的大部分傳承，雖然從未出過手，但而今修為必然極高，可卻也沒想到高到這種境界，連她都和那些青雲門的小輩們一樣一掌被吹飛……

第七百二十六章 青雲山下牽紅線

　　夜幕下，青雲弟子們如同泥塑木雕，久久難以回神。

　　實實在在被驚住了，若是張小凡一掌把他們打死都還不至於如此，關鍵在於毫髮不傷地把他們送出來遠比打死打傷要難得多！

　　「走吧，回青雲。」

　　「咱們趁著晚上瞞著師門長輩，甚至假稱掌門師祖的號令走這一趟，就這麼無功而返了？」

　　「不回去又能怎樣，我們勸不動他，若是勸得多，恐怕也輪不到我們來了。」

　　齊小萱眼中滿是嘆惜，她偶然聽起爹娘私下談論當下局勢時，知道自二十年前那位天音寺聖僧失蹤後，這位與之有兄弟關係的張師叔可能就是唯一能阻擋鬼王宗步伐的人了。而今一見，對方的實力的確驚人，可卻也難以令他出山，想來當年的恩怨遠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

　　其實張小凡的確為難，一邊是於他有養育授業之恩的師門，一邊是紅顏知己的父親，他能怎麼辦？

　　但這也不意味著他不會出手，倘若青雲門真的危在旦夕了，他知道自己最後很可能還是會出手，但出不出手都是他的事，一群小輩就來指手畫腳算怎麼回事？

　　青雲門已經衰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聽說當年的那個人已經出現了，但卻沒有去天音寺，你們說他會不會回草廟村？」

　　幾位正道弟子憂心忡忡，四靈血陣的威勢曾在鬼王宗統一魔門的時候展露過一次，當世整個天下無不為之動容。

　　「這是師門長輩該操心的事，況且即便真要請那位出手，也應當是天音寺出面，他的身份畢竟與張師叔不同……不對，有妖氣！」

　　年齡最大的那位弟子說著忽然神情劇變，凝目向著雜草叢生的道路盡頭看去，只見一頭老黃馬拉著一輛馬車慢悠悠走過來，車上沒有馬伕，在這深夜中顯得無比古怪。

　　「何方妖孽敢來我青雲山下？」

　　這位青雲弟子手掐劍訣，凝眉大喝，仙劍時刻準備出鞘，作為正道弟子他很容易就從馬車內感知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妖氣。

　　「喂！人家聞到了你的狐騷，喊你呢。」

　　馬車內秦長風左眼緊閉只睜著右眼，與對面的九尾天狐小白一瞬不眨地對視，這個姿勢已經保持許久了……小白以天狐一種擅長的魅術和幻術進行攻擊，而他則以精神之海來抵擋。

　　「若不是為了幫你，我豈會收不住妖氣，被一群小傢伙發現？」

　　小白不滿的嘟囔，竟像個小姑娘一樣，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一旁的六尾夫婦和小玉兒本該目瞪口呆，但卻很平靜，因為這一路走來，早已見怪不怪了。

　　九尾天狐雖然活了很久，但性子卻很闊達散漫，隨性而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並不會刻意遮掩什麼。

　　「也對，那我就幫你把他們打發走，就當做是對你的報答吧。」

　　秦長風呵呵一笑，轉眼間就把本是他分內的事變成了自己的功勞。

　　「再不出來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路邊的青雲弟子們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手，畢竟在此時此地，突然出現這樣一輛詭異的馬車，誰能放心？有人甚至懷疑這可能就是接應魔教妖女的。

　　馬車靜靜前行，悄無聲息，車內始終沒有人回覆，青雲弟子們登時凝神聚氣，各自的法寶已經開始發光顫動，戰鬥一觸即發。

　　但當馬車來到身邊時，他們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出手了，已經來到喉嚨的法咒怎麼都說不出口，手上捏著的劍訣也怎麼都揮不出，身體並沒有被禁錮，但卻就是無法發動攻擊，因為腦海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們不可出手，否則便是大逆不道。

　　彷彿，這馬車內坐著的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青雲門的掌門師祖！

　　這可太詭異了！

　　他們明確肯定道玄師祖絕不可能在這馬車內，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生出這樣一股與理智完全相反的感覺。

　　來自於精神上的巨大壓力，恍然間讓他們好像被沉入一片極深的大海，四面八方都是無窮無盡的海水，令他們無條件沉淪，稍稍生出反抗之意，便是驚濤駭浪拍擊而來，讓神魂劇顫，恐怖無邊。

　　須臾，再次聽到咯吱咯吱的車輪轉動聲，眾人才齊齊回神，卻發現前面只有一匹老馬拉車前行，不知何時已經從他們身邊穿過，但哪有什麼大海和驚濤駭浪？

　　彷彿一切都只是錯覺。

　　但怎麼可能這麼多人同時錯覺？相視一顧，都看到了對方額頭冷汗與眼中驚悸。

　　這時，馬車內終於傳出一個懶散的聲音。

　　「小傢伙們走吧，回青雲門幫我跟道玄帶句話，不日將登門拜訪。」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二十年前，有人稱我法心，也有人稱我閻公子……」

　　馬車已消失在草廟村的殘垣斷壁之中，留下這樣一句話迴蕩在呆若木雞的眾弟子耳中。

　　「你的精神遠比我強大，何以神通還要我幫你修煉？」小白一直好奇這一點，她早已發現秦長風真的如他所說已經深不可測，高不可攀。

　　秦長風解釋道：「我掌握的力量，你掌握的是技巧，這並不矛盾，就好像讓劍仙去殺豬並不會比屠夫做得更好。」

　　理是這麼個理，但這比喻也太粗俗了一點，難道豐腴美貌不似人間生靈的九尾天狐在他眼中居然只是一個屠夫？

　　身為兒子，六尾有些暗自不平，即便小玉兒都為小白感到不值。

　　小白自己卻不生氣，彷彿世間真也沒什麼能讓她生氣了，目光依舊柔媚如水一般，甚至淺笑吟吟，秀髮飄蕩，嬌柔嫵媚處動人之極。

　　「當然，如果你和我的境界相差太遠，對我的幫助自然會越來越小，所以我傳給你的元神大道，你也要早點練成才行。」

　　所謂的元神大道，自然就是試練塔的法則元神之路，其強悍玄妙根本無需多言，一旦練成，凡人都可瞬間超凡入聖，也唯有讓小白練成法則元神，才有希望幫他徹底將精神之海昇華極致。

　　對抗磨煉，也需要磨輪和錘子有相應的強度才行，否則隔靴搔癢，能有多大作用？

　　幾個月的時間，他將精神之海從初窺門徑提升到登堂入室，算是進了一大步，但隨後精進速度就大為放緩，顯然小白這個錘子已經不太合格了。

　　「那我們豈不是還要繼續朝夕相處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秦長風登時不高興了：「怎麼，能每天看到我的絕世仙容，你還不樂意？」

　　小白滿臉擔憂地解釋：「不是，我擔心你真要是經受不住誘惑，獸性大發了怎麼辦，要知道我肯定的攔不住你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秦長風認真地想了想，試探著問道：「真要是發生了那樣的事，那我就以身相許來補償你怎樣？」

　　秦長風本是在戲弄這隻老狐狸，想看她難看臉紅的樣子，卻不曾想到白狐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反悔啊。」

　　秦長風反被戲弄有些惱羞成怒，登時譏諷道：「我原本以為你雖出身於狐媚一族，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擁有純潔高尚的品性，卻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水性楊花的隨便女子！」

　　被這樣毫不留情的搶白，小白卻依然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彎腰來到秦長風近前，將臉對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了看，隨後貝齒輕咬紅唇，吐氣如蘭道：「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你才知道？」

　　秦長風無言以對，徹底服氣了!

　　有史以來，他第一次心甘情願認敗，因為終於遇到了臉皮比他還厚的。

　　與此同時，馬車內剩下的三個人也是滿面羞愧，縱然已經見過，但這次真的是讓他們三觀盡毀……誰能想到這樣的兩個人竟是天狐一族最強大的九尾天狐以及當年名動神州的佛門聖僧？

　　其實秦長風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全都被小玉兒看在了眼裡，將來陸雪琪覺醒後想到這樣一幕，他該怎麼面對？

　　為了緩解尷尬，秦長風再次施展注意力轉移大法，腳下輕輕一點，便讓老黃馬帶著馬車直接穿梭虛空，來到草廟村的另一頭村口，將正準備離去的碧瑤給堵了個正著！

　　「閣下何人，何故擋住小女子的去路？」碧瑤渾身寒毛都立起。

　　眼見著老馬拉著從生生從虛空憑白出現，說沒被嚇住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觸及到這種領域，因此這一幕於她而言，堪稱仙跡。

　　「老子正準備去找張小凡的麻煩，看你從她屋內出來相比關係不同尋常，正好拿你來威脅他！」

　　馬車內傳出一個粗獷囂狂的聲音，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魔頭形象呼之慾出。

　　「張小凡遁世二十年，與世無爭，你能和他有什麼仇？」

　　「哪那麼多廢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碧瑤還想多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只覺一股無可反抗的力量捲來，便將她拉上馬車，向著整個草廟村內唯一發出光亮的木屋衝去。

　　秦長風現在的元神神念何等驚人？即便不刻意搜尋，方圓十數里的一切也全都瞭如指掌，所以碧瑤和張小凡之間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

　　對於張小凡的糾結磨蹭，他很是不爽，所以準備在人生的關鍵路口推他一把……

第七百二十七章 我有多強

　　「張小凡，給我出來!」

　　突然門外又是一聲暴喝，才剛剛清淨下來正準備收拾碗筷的張小凡不禁煩怒莫名，這一波又一波的，今晚是撞鬼了嗎？

　　連三眼猴子小灰都暴躁地瞪起了眼，但很快它的目光就變成了疑惑，還有一絲絲的顫抖，身為靈猴他是可以通過氣息感知人的，而此時外面就出現了一種它這輩子最怕遇到的氣息……

　　張小凡並沒有發現小灰的變化，他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從牆角抽出自己的法寶「燒火棍」大步走出門外，月光下望著村口方向緩緩駛來的古怪馬車。

　　車上沒有車伕，但原本該是車伕坐的地方卻坐著碧瑤！

　　「仇家來尋仇？」

　　張小凡握緊手中的法寶，沉聲喝道：「敢問閣下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今天看你不爽，想找你的麻煩！」

　　之前那狂傲的聲音又響起，但詭異的是竟然是從四面八方響起，彷彿說話之人並不在馬車，而是融入了天地。

　　僅僅這一個小細節，便可以看出來者不凡，但張小凡自負自己二十年靜修的修為也絕非等閒，開口冷哂道：「閣下想找我的麻煩恐怕不大容易，最後若是反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那就更讓人笑話了。」

　　「這是威脅還是警告？」

　　馬車內秦長風笑得咧開了嘴，心想他這個兄弟脾氣似乎也不小啊，同時出聲道：「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些年有多大長進。」

　　話音一落，他人在車內手掌輕輕一拂，車位虛空中便轟然大震，只見月光凝聚，瞬息化作一隻光芒璀璨的手掌，在空中「呼」地呼嘯一聲，便向張小凡當頭鎮落，看似雲淡風輕，但手掌籠罩下的張小凡卻感到一股巨大無比的壓力。

　　「天龍！」

　　張小凡一聲大喝，人漂浮上半空，法寶擎天，指訣翻飛，霍然點出，登時周圍的天地靈氣沸騰，龍吟狂嘯，在他身前，五條不同顏色的光龍凝聚而出，龍目睜開的瞬間，捲起狂風衝天而上。

　　「天書五道的道力竟然都修煉出來了，當真不凡啊！」

　　秦長暗自讚嘆，當初離開前，他將完整的天書五卷並五種不同道力的修煉法訣全都傳下，但也沒想到他僅僅二十年就能練成，要知道當初他自己都花了十幾年。

　　張小凡對自己這一擊很自信，天龍聖印加天書五道之力，這世間各教掌教都難敵，鬼王若不祭出四靈血陣恐怕也要避退，即便……他那位負天下盛名的兄長，若在當年，他也有信心一戰。

　　可結果卻讓他駭然失色，那手掌壓下，竟勢如破竹，任五條天龍如何翻騰肆虐都無濟於事，便彷彿蚍蜉撼樹，根本撼不動！

　　一時間，靈氣暴裂之聲不絕於耳，他覬覦厚望的五條道龍或被鎮壓，或乾脆直接蒸騰化為烏有。

　　「世間竟還有此等人物？」張小凡心中驚詫，自己竟毫無還手之力。

　　吼！

　　身後傳來一聲暴喝，是小灰，眼見主人受困，它也顧不了那麼許多，身軀暴漲，霎時兩丈多高，人立而起如同凶猿神魔，眉心金色眼瞳更是駭人無比，腳掌在地上狠狠一跺，巨大身軀便衝天而起，如離弦之箭，兇猛迎向天空手掌。

　　然而……

　　轟！

　　整個世界，全都靜止了。

　　方圓十數丈內的大地，全都轟然下陷，連帶著上面的草木花石，也像是被一座大山狠狠轟擊過，化為齏粉，深深陷入地底深坑，唯有後面的那座木屋卻詭異的絲毫無傷，甚至連一點飛塵都不曾震落。

　　至於張小凡和小灰主僕兩個，被一掌拍回木屋裡，嘴角皆流出刺目驚心的血跡！

　　「小凡！」馬車上的碧瑤登時心神大亂，若不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死死禁錮，早已衝了出去。

　　「別擔心，我沒事。」張小凡朝她一笑，讓她安心，實則自己心裡也很詫異……他是真的沒受什麼傷，但以剛才那一掌的威勢，本不該這樣雷聲大雨點小才是。

　　「女人，你想不想救他？」秦長風在馬車內桀桀笑問，逐漸顯露自己的真實目的。

　　「你想怎樣？」碧瑤自然知道這是在問她。

　　「我要你用身體換他的命，怎樣，答不答應？」

　　「不行！」張小凡怒叫，就要發狂般的撲過來。

　　「現在沒你說話的分，給我安靜點！」秦長風一道神念落下，直接讓他閉嘴，心想我為了你的終身大事容易麼我？你還盡給我搗亂！

　　「女人，趕緊做決定，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秦長風努力維持自己的莽夫形象，免得被這兩人看出破綻來。

　　「我……你說話算數？」

　　我說話一般不算數，秦長風心裡這麼想，口裡卻說道：「老子用得著騙你？」

　　「好，我當應你！但你若敢騙我，我便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碧瑤語氣中滿是決絕，望著掙扎的張小凡時，目光內又充滿柔情與不捨。

　　「小凡，對不起，以後不能陪你了。」

　　「不要，你別答應！」

　　張小凡目眥欲裂，雙眼赤紅無比，臉上青筋由於掙扎太猛的緣故都一根根蚯蚓般突起。

　　「既然這樣，那你們現在就拜堂吧。」

　　「拜堂？」兩個原本正生離死別的人當場錯愕。

　　「不錯，拜堂成親，就是現在！」

　　「我……我們？」張小凡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們，難道還是我們？」秦長風一揮手，把碧瑤和張小凡全都送回木屋，大吼：「趕緊給老子拜堂，就是現在，別磨蹭！」

　　「這……怎麼回事？」碧瑤和張小凡並排跪在木屋內，都是莫名其妙。

　　「請問閣下究竟意欲何如……」

　　張小凡想要弄個明白，但話還沒說完，就感到頭上好像被人拍了一巴掌，然後就聽那修為深不可測的人不滿喝道：「何什麼何，給我磕頭，一拜天地！」

　　事已至此，既不能反抗，也只能接受了。

　　張小凡和碧瑤端正神色，心中各自有著複雜卻相似的情愫，齊齊對天一拜。

　　「二拜高堂！」

　　張小凡和碧瑤又對著堂前張小凡父母的靈位深深一拜，碧瑤神情愈發肅然，彷彿此刻並不是被逼迫下的權宜之策，而是真的高朋滿座，風光大嫁。

　　「夫妻對拜！」

　　二人轉過身互望彼此，這時候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就顯露出來了。

　　張小凡目光凝重，依舊對未來充滿擔憂，他不相信一個深不可測的強者刻意前來，就只是為了戲弄他。

　　而碧瑤嘴角卻浮現了笑意，喜悅湧入心間，對她來說，未來如何又有什麼關係呢？只需擁有這一刻的美好，即便明天太陽不再升起，便也此生無憾了。

　　「送入洞房！」

　　前面都很順利，直到這最後一步，兩個人都默默站在原地，不像某人，他們畢竟還是要臉的。

　　「送入洞房！聽不懂人話還是怎嗎？」

　　張小凡無奈，只能拉碧瑤進入旁間的臥房，坐在床上大眼對小眼。

　　「我……」

　　張小凡欲言又止，碧瑤噗嗤一聲，用手指摀住他的嘴，溫柔笑道：「別說了，我都懂，今夜洞房花燭，我是你的妻子……」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霸道了？」馬車內小白望著秦長風幽笑。

　　秦長風撇嘴：「這不是霸道，是自由，強者的自由！說多了你也不懂。」

　　「強者……你有多強？」小白明眸如水，似笑而非笑。

　　「我有多強？」

　　秦長風走出馬車，敞開雙手擁抱整個夜空，縱聲大笑：「我要這天長存，天就不敢塌，我要這地不朽，地就不敢裂，我要這日月星辰東昇西落，它們便絕不敢有一日停息！」

　　車外秦長風意氣風發，車內四人卻滿面無語，都以為他是再說廢話。

　　但誰又知道，這話裡的每一個字都無比真實，守護一方天地維持寧靜，遠比毀滅一個世界要難得多啊……

第七百二十八章 因果七成，兄弟相見

　　一夜一夢一生，最好的秋色，最好的年華。

　　初晨也見木屋外的楓樹落葉紛飛，竹風穿庭，秋水長天一色，秦長風於屋前獨自負手而立，他就這樣站了一夜。

　　一夜未眠，想了很多。

　　有人生上的，也有修為上的。

　　凡人百年歲月如朝生暮死，故而總多感慨，修士一心求索大道，那些無病呻吟自然要少得多，但思及過往種種，仍不免有所嘆息。

　　走到現在，走到這一步，秦長風不說沒有遺憾，至少也問心無愧。

　　不是他做得有多好，多麼高尚，多麼正值，而是對得起自己的心，至於這心是紅還是黑，他又豈會在乎。

　　便如他會用不太合適的手段幫張小凡解決終身大事，只要目的達到了就行，這能讓他心中安暢，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放下了一塊心病。

　　這些人生感悟看似無用，但很多時候卻與大道修行息息相關。

　　因為心境往往決定了看待事物的角度，這便是領悟道與法的窗口!

　　秦長風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夜靜立，朝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在身時，他心中便突然明澈……領悟了因果法則的第七成奧義。

　　他之所以會幫張小凡，因為他們是兄弟，這就是一段因果。

　　當原劇情中生死離別，最後陰陽兩個的張小凡和碧瑤在他的影響下這一世圓滿地走到一起時，他心中莫名欣慰，這也是一段因果。

　　所以因果為什麼存在，為什麼世間一切生靈都無可逃脫？

　　因為這天地的運轉自有其規律，眾生便如無數個看似分離實則緊密相連的齒環，當其中一個轉動時，便會帶動身邊的其它齒輪，繼而影響到無盡遠的地方。

　　由此，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些無形的齒環，並施加影響的話，那邊等於掌控了世間的因果！

　　秦長風右眼之內，滄瀾無盡，那是精神之海的象徵，但在深邃的瞳孔中，卻在此刻浮現出了一道奇異的青色光輪，如同青月掛在滄海。

　　海上生明月嗎？

　　除了秦長風自己，沒人知道答案。

　　只是小白從馬車上下來時，望見那一抹青色後登時一顫，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什麼被改變，突然生出自己與秦長風彷彿已有一種極為親密的關係的感覺，但事實上他們至今除了嘴上互佔便宜外，並沒有發生什麼超出友情的事。

　　這種感覺極為怪異，明明沒有發生的事，卻讓她感覺事實確鑿，一時間臉色微紅，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長風了。

　　「你怎麼了，臉紅什麼，是我的盛世容顏讓你沉醉了嗎？」

　　秦長風裝作不解的詢問，實則心裡笑開了花，一切自然都是他搞的鬼……他在無聲間，強行改變了一段他與小白之間的因果！

　　具體來說，應該是憑空插入一頓原本沒有的因果，原本只是大道精進之後一時興起的嘗試，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妙用。

　　這便是對因果法則掌握到這種程度後的強悍之處了。

　　以前都只是能看到或順勢借用部分因果之力，但現在卻可以在小範圍內更改！

　　不過最大的作用，自然還是對相應神通道法威力的提升，尤其是精神之海和三災中的人災，影響最大。

　　精神之海雖還在修煉，但他已經打定主意將來會以因果合道戰紋化。

　　至於息吹心災，在秦長風的規劃中，其威能的根基由因果、輪迴與真假三大法則之力構成，而承載的神通便是一念聖印和右眼精神之海，因此因果大道精進，自然會使其為力大進。

　　「因果、天命真假、死亡三大法則都已經掌握到了七成以上，所以……現在就只差空間法則、第五道秘法和精神之海達到要求，便可晉陞天王境！」

　　一念及此，秦長風不由目中精光大放，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在君王境的修煉任務遠比其他人要繁重，曾經技能、秘法、法則像三座大山一樣壓在頭頂，但現在這三座大山都只剩最後一道台階就可以登頂，便彷彿已經可以觸摸到天尊境那片天空的雲彩了。

　　而且空間法則其實是最容易領悟的，因為他手中有一枚空間始源，只不過秦長風想一舉將空間法則直接掌握到第八層以上，所以才將之留在了最後。

　　畢竟不久之後的天王戰，有資格參加的，都是天尊境數一數二的存在，他若只有死亡這一道掌握八成以上的法則，恐怕還是會在境界上吃大虧。

　　「你還有心情打趣我，趕緊想想怎麼跟你兄弟解釋吧。」小白在他面前一晃，留下一陣幽香，帶著銀鈴般的笑聲離開。

　　隨之，身後就響起一個驚喜、錯愕、懷疑等種種情緒交雜的聲音：「大哥？！」

　　張小凡，和他的新婚妻子碧瑤攜手走出門，就看到一個熟悉，一個等了二十年的背影，他心中喜不自勝，但也驚疑……昨晚的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秦長風先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真誠好看的笑容，然後才轉身敞開雙手：「怎麼，見到大哥了也不說來個擁抱？」

　　張小凡沒有遲疑，徑直上前，哪怕心中有再多疑問，大哥也永遠是大哥。

　　擁抱過後，秦長風看向夫妻二人笑道：「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婆婆媽媽，昨晚的事的確是我做的，如果你們心中有芥蒂，我可以道歉。」

　　張小凡木訥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碧瑤落落大方的行禮，笑道：「大哥言重了，應該是碧瑤謝您才是。」

　　一笑之間，那本就不多的一點芥蒂也就此煙消雲散了，到了現在她要是還不知道秦長風是在幫她，那也就不配碧瑤這個名字了。

　　張小凡聞言也終於放開笑道：「大哥你回來就好，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只是不知陸師姐她……」

　　說著他微微一頓，暗自觀察著秦長風的表情，怕觸犯了忌諱，畢竟當初他親眼看到陸雪琪施展了痴情咒，這些年他與碧瑤查看過許多典籍，都言之鑿鑿的點名施展痴情咒者畢定魂飛魄散，古往今來，絕無例外。

　　這時，恰好小莫識醒了，睡眼惺忪地來到掀開車簾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秦長風連忙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而後轉身笑道：「這時小玉兒，我認的義妹，你們……隨便稱呼吧。」

　　「她是……」張小凡和碧瑤看著小姑娘隱有陸雪琪影子的面容，登時驚疑，若不是秦長風說是義妹，他們差點就以為這時秦長風和陸雪琪的孩子了。

　　秦長風看向小姑娘柔聲道：「小玉兒，你和碧瑤姐姐去村後看看吧，我記得那裡的秋菊這個時候可是好看極了。」

　　小莫識哪裡不知道秦長風是想支開她，但只是輕輕點頭，乖巧地道：「好，只是麻煩碧瑤姐姐了。」

　　「怎麼會，心歡都來不及哩。」碧瑤雙手接過小姑娘，滿臉笑意。

　　「也算我一個，連你都稱讚的美景真的讓人好奇啊。」小白從木屋內走出，讓人驚奇的是小灰爬在她的肩上，竟然極為親近的樣子。

　　「去去，都去，別打擾我們兄弟互訴衷腸。」秦長風揮手，讓她們趕緊滾蛋。

　　等所有人都走後，張小凡便問道：「大哥，那孩子……」

　　他始終還是想知道答案。

　　秦長風嘆息一聲，解釋道「你陸師姐的確曾魂飛魄散，而小玉兒便是她的轉世，這些年我上窮九天，費盡心思才終於找到能讓她重生的轉生花，但這花也需要歲月沉澱才能漸漸發揮作用，所以我便帶她回來，想讓她拜入青雲門，早日蘇醒。」

　　這事謎底一旦揭開，就並沒有什麼好多說的，秦長風隨之岔開話題笑道：「倒是你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那個倔強的張小凡。」

　　「這樣不好嗎？」

　　「如果是為自己倔強自然好，但若是為別人就大可不必了。人這一生苦海無盡，常常身不由己，何苦歷經折磨，卻活成別人想要的樣子？」

　　張小凡若有所悟，知道秦長風這是在說他不敢接受碧瑤的事。

　　秦長風又道：「小玉兒成長，你陸師姐覺醒都需要時間，在此期間，我不希望世間太過動亂，碧瑤不是說鬼王想見我嗎？你去鬼王宗走一趟，一是陪碧瑤回門見家長，二是給鬼王帶話我便在這裡見他。」

　　張小凡微微踟躕，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想說，沉吟半晌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鬼王的四靈血陣威勢驚天動地，當真非人力可以抗衡，比當初的獸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哥你有把握嗎？」

　　秦長風遠望蒼穹，背負雙手，笑而不語。

　　鬼王？

　　四靈血陣？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才算是不欺負人，就算只是拔下一根汗毛估計都夠嗆。

　　而張小凡微微一怔之後，便也明白了意思，一邊好奇他而今修為究竟到了何種高不可攀的境界，一邊行禮告退，為去鬼王宗做準備。

　　無論接下來世事如何，他既然已與碧瑤結尾夫妻，去鬼王宗拜見鬼王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一杯茶，誰能喝？

　　青雲山下，草廟村。

　　從高天遠眺，天空沒有往日那種萬里無雲的蔚藍空曠，大地也不再蔥綠或霜黃，而是被一種暴戾的血紅色取代，化作烏雲與風暴一般，向著青雲山重重壓來。

　　正道三派的強者精英幾乎全部匯聚於此，嚴陣以待，魔門鬼王宗這一次的發難已然蓄謀良久，故而勢頭也兇猛無比，短短十餘天內，正道勢力便不斷收縮，而今除了三派的山門重地外，天下幾乎全部淪陷。

　　在與鬼王宗的戰鬥中，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更讓人恐懼的是正道精英一旦戰死，便會被鬼王宗用不知什麼神秘詭異的邪惡術法，盡數迷了心志，反成了鬼王的幫凶，六親不認，返身過來對正道道友大肆殺戮。

　　甚至，連普通姓都不能倖免，盡數被迷惑心志，成了他手下只懂殺戮的凶器，人數已超十萬之眾，威勢之大，竟比當年那一場號稱天地巨劫的獸妖之災，更勝一籌。

　　而今，又到了正道生死存亡之際，且決定命運的地方，恰然又是草廟村。

　　見證過二十年前那一戰的人，無不心中感慨，唏噓不已。

　　魔門弟子加上邪法傀儡人山人海遮天蔽日，一路從狐岐山橫推，所向披靡，直到這草廟村下才赫然停止，彷彿有一道無形天塹擋在前方，不允許他們跨過雷池半步。

　　正道方面人數明顯要少得多，但只要能來的，卻也幾乎全部聚集在這裡了，除了青雲門、天音寺、焚香谷三大魁首，其餘小門派的修真者也大多趕來參戰……雖然人都惜命，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其中有一派名為金剛門，門主『大力尊者』在鬼王中禍劫中殞命，其唯一傳人石頭便帶著自己的小徒弟來到青雲山下。

　　「師父，魔門勢大，邪法難以力敵，正道諸派何不據守青雲山，依託護山大陣與之周旋或還有一線希望，如此於山下狂野決戰，豈不是自取滅亡？」

　　小徒弟才十六七歲，但頗有幾分智計，與他師父的耿直大為不同。

　　「你生得晚，不知道二十年前天下也曾發生過一次巨災，從南疆十萬大山中席捲而來，當時正道危在旦夕，但就是在這草廟村下一個人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斬殺獸神平定了這場大禍。」石頭生得人高馬大，宛如巨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說話時仍然嗡嗡作響，讓周圍不少人都聽到。

　　但他自己卻似乎不知道，見小徒弟聽得入神，便滿足他的好奇心，繼續說道：「可那一戰雖平息了大禍，但這人的紅顏知己也為救他而死，心灰意懶之下他避世而去不知所蹤，至今已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了，大師可想過如何處置他與敝派陸雪琪之間的感情？」

　　人群正中的位置，自然是屬於青雲門和天音寺的，焚香谷而今其實也已有式微的跡象，道玄真人神情複雜，回首往昔，頗多感慨。

　　天音寺方丈普泓上人領著包括普空神僧、法相、法善等在內的數百僧人排在青雲門弟子旁邊，此刻倒是很平靜，合十回禮，淡笑道：「緣來緣去皆是法，便由他去吧……老衲只願他這一生能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蒼生，無愧於己身便是知足了。」

　　這時，原本安靜下來的魔教大軍內突然傳來一片凶戾嘶吼咆哮之聲，猶如萬千野獸隆隆傳來，空氣一時凝重無比。

　　隨之有人顫聲大叫：「鬼王現身了！」

　　所有的人瞬間齊齊轉頭，只見一個滿身玄衣，背負雙手之人傲然凌空踏出。

　　隨著他的出現，血色紅芒遮天蔽日飄了過來，整個天幕都變作了血紅色，暗紅的烏雲滾滾翻騰，讓人看著便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彷彿因他一人，整個世界都將化作血色的煉獄。

　　「所有聽令，不准輕舉妄動，一切等他從木屋出來再做決定！」

　　眼見已經有正道修士在驚悸顫抖中難以控制自己，道玄真人急忙下令。

　　對於正道大軍，鬼王視若無睹，閒庭信步般從虛空落下，來到草廟村的木屋前，這裡張小凡和碧瑤站在門口靜候。

　　鬼王朝碧瑤輕輕點頭，隨之邁步而入。

　　「坐！」

　　秦長風正對門口坐在桌前，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小玉兒已被六尾狐妖夫婦帶著出去，屋子內唯有小白站在他身後。

　　鬼王與小白對視一眼，都露出一抹複雜之色……碧瑤的母親出自天狐一族，所以鬼王應當是和小白認識的。

　　「白鬢邊生，年華似水流，正與魔，恩與怨，在歲月面前都算得了什麼，二十年沉澱，鬼王何以還是看不透？」秦長風望著鬼王鬢角的斑白長嘆，便像是看著螞蟻忙忙碌碌費勁辛苦將比自己中許多的東西搬進巢穴，卻不知哪怕幼童無意灑泡尿都能讓它們幾天甚至一輩子的辛苦化為烏有。

　　鬼王不答，因為沒有什麼好回答的，秦長風不懂他的執念，而他也不可能因為這一句話就立地頓悟，而是反問道：「萬某於歲月中蹉跎，的確是老了，但你應該春秋鼎盛才是，何以也滿頭白髮？」

　　這時，後面的小白都豎起了尖尖的耳朵，這也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但秦長風不說，她從小玉兒那裡都得不到答案。

　　「我嗎？」秦長風一笑，誠實地回答道：「放浪形骸，欠下的因果太多，便用青絲還了情債。」

　　鬼王目光平靜，神色淡漠，並無任何觸動，因為無論是什麼原因，其實他都不關心。

　　「言歸正傳吧，此行我勢在必得，你可要阻我？」

　　「天下兩個字很重，鬼王只怕未必承受得起！」秦長風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涼透的茶水推了過去。

　　鬼王目光微閃，他可確定這茶碗與茶水皆是普通無比，與尋常農家大的幾乎別無二致，不明白秦長風這是什麼意思，若說是招待客人，那未免也太過寒酸了點。

　　秦長風解開了他的疑惑，淡笑道：「我要說天下在我眼中不過就是這杯茶水的重量，鬼王可能不信，但事實便是這樣。只要鬼王喝下這杯茶水後能受得住，從此以後我不在你面前出現，凡你鬼王出現的地方，我自動退避三舍！」

　　「無論你避不避，正道我都要滅，但你這杯茶水，萬某也不妨喝給你看。」

　　鬼王內心的倨傲躍於言表，顯然對秦長風話語中隱約的警告並沒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走這一趟，不過是因為對方二十年前斬獸王的戰績而已，但即便當初的獸王現在在他面前，也絕非四靈血陣的對手。

　　「咕隆！」

　　鬼王端起茶杯，毫不遲疑仰頭將寡淡的茶水全部喝下，而後將茶杯放下，轉身踏步而去。

　　一杯茶水而已，哪怕有世間最厲害的奇毒對現在的他而言都毫無作用。

　　既然是帶著大軍來的，他就從來沒打算善了！

　　然而……

　　轟！

　　踏出門的瞬間，鬼王便神色劇變，剎那慘白無比，他一腳落下，居然天搖地動一般，在地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同時牙關緊咬地鼓起全身力量，否則他怕自己會當場倒下！

　　「爹爹，你怎麼了？」碧瑤驚愕，以為他中了毒。

　　鬼王擺了擺手，知道自己並非中毒，而是單純的被一種恐怖無比的壓力鎮壓，無形中，彷彿時刻都有一座大山壓在背上，讓他步履維艱，更別說是戰鬥了。

　　「這便是天下的重量，鬼王還是回去吧，十五年後等你消化之後便會修為大進，到時候你再要覆滅正道，我絕不阻攔。」

　　鬼王喝下的，不是毒，但自然也不是單純的茶水，秦長風凝聚了這個世間的部分因果在裡面，無形無相，但絕非鬼王這種境界可以承受。

　　簡而言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鬼王既然承受不了這天下的重量，自然也就沒資格再席捲天下。

第七百三十章 拜師

　　「好手段，萬某輸得心服口服！」

　　鬼王轉身拱手，倒也灑脫，雖然從頭到尾沒有真正交手，但他知道自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腹中那一杯茶的境界，他就算再修煉二十年也望塵莫及！

　　「好說。」秦長風難得謙虛，在張小凡面前，他多少得顧及些形象。

　　「為什麼是十五年後？」臨走之前，鬼王最後一問。

　　這時，正好小六夫婦抱著小玉兒走來，看他們無奈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小玉兒堅持，他們沒辦法只能照做。

　　秦長風主動迎上去將小姑娘抱過來，笑道：「因為十五年後，她會橫空出世，以一口仙劍將你敗於青雲山下。」

　　「她？」

　　鬼王看向秦長風懷中才五六歲的小姑娘，立時冷哂：「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秦長風哈哈大笑：「這話你十五年後再說，如果你贏了，我給你磕頭道歉。」

　　「那就一言為定！」

　　鬼王冷哼一聲，強提內元，扛著沉重的身軀拂袖而去。

　　「宗主，下令吧，兒郎們早就等不及了！」上前迎接的鬼王宗長老意氣飛揚。

　　然而鬼王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後下達一個讓他們難以置信也難以接受的命令：「撤！」

　　「什麼？」

　　「都打到這裡來了，勝利就在眼前，怎麼能撤？」

　　「請宗主收回成命，我等願為宗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鬼王宗眾修士登時炸開了鍋，群情奮勇，一時間便是鬼王也難以彈壓。

　　更有脾氣暴躁的二話不說，直接就像著草廟村木屋殺來，他們斷定宗主之所以改變主意，定和這木屋內的人有關，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們全都殺光好了。

　　而且這麼做的人為數還著實不少，黑壓壓一大片，成百上千。

　　便在這時，萬眾矚目之下，只見木屋前那左手抱著女童的白髮男子伸出右手對著虛空輕輕一彈……

　　一聲低沉的震嘯，便從虛空中迸發而出，逐漸拔高，瞬間轉為激昂清越，聲裂金石直衝雲霄。

　　在嘯聲中，一道巨大的毫光衝天而起，如被塵封千萬年的仙劍，轟然現世，馳騁九天，翻雲覆雨而來，狂風呼嘯，眾生無不變色，便是那青雲山脈的群山大地都隨之而顫抖，彷彿無法承受著曠世仙威。

　　「這……這是什麼？」

　　「是他……他出手了！」

　　正魔兩道，有人驚喜，有人驚駭，紛紛目瞪口呆地望著璀璨而壯觀的光柱，通天貫地，不可一世，彷彿神陽墜入人間。

　　那些衝殺而來的魔門弟子，被這光芒籠罩，頓時消失其中，從此再也不曾在世間出現。

　　因為，他沒已經被這光同化，煙消雲散！

　　巨光向前，衝入鬼王宗的大軍之中，那些原本只是猶豫，並不曾動手的修士們登時遭殃。

　　原本這題蔽日的整齊陣型中央，出現一道的深淵，光芒萬丈。

　　三分之一的魔宗修士，葬身其中！

　　一仁王經有云：一彈指九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故而彈指之間萬眾消亡。

　　天際，當璀璨光芒減退，風雲漸息，活著的人都像是做了一場短暫卻畢生難忘的夢一般。

　　「就這一剎那，魔門大軍就少了三分之一？」每個人都以目光互相詢問，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走！」

　　鬼王再一次大吼，再無遲疑，帶著剩餘之人飛快退去，平生第一次背影有一絲倉皇。

　　血雲散去，和煦的陽光再一次灑向人間，帶著和平與溫暖，正道弟子恍若隔世，望著草廟村前方大地之上那條眼光下滿是琉璃光彩的深淵，久久難言。

　　「小玉兒，聖人說上蒼有好生之德，你這次怎麼不勸諫了？」秦長風逗弄小姑娘，於他而言，外面所有人加起來的份量，都不及懷中的小人兒。

　　不料向來好為人師且與人為善的小姑娘這次卻冷冷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附近，秦長風和張小凡都是一怔，依稀彷彿看到了陸雪琪的影子。

　　「好好好，沒想到我家小玉兒還有這樣的俠義之心呢，將來一定會成為人人愛戴的女俠。」

　　陸女俠嗎？秦長風突然感到心中莫名溫暖。

　　小姑娘卻目光一暗，低聲道：「我雙腿都不能動，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秦長風不等她說完就打斷，笑道：「你眉心這多轉生花內有無窮偉力，只需按部就班的修行，便能有仙神之力，最多十五年，剛才那所有妖魔，都不夠你一指鎮壓的。」

　　這話可沒有半點水分，事實上，轉生花的珍貴，怎麼形容都不為過，除了可以令人重生外，它本質上其實就是因果、輪迴這兩大無上法則力量融合凝聚而誕生的珍寶，可謂具象化的道經，正常修士若將之練成仙丹，都能直接掌握這兩道的無上之力。

　　「水月大師可在，請現身一見。」

　　秦長風昂首望天，對正道巨擘們所在的方向開口。

　　水月大師自然也在當場，聞言向前幾步越眾而出，須臾落入草廟村，來到木屋前。

　　不用秦長風說任何話，她第一時間目光就凝聚在小玉兒身上，再也無法挪開，來自師徒間的冥冥感應，讓她忍不住柔聲叫道：「雪琪！」

　　小玉兒目中登時閃過一絲疑惑，又閃過一絲瞭然，最終卻禮貌回道：「前輩是否認錯人了？」

　　秦長風暗中傳音，將小姑娘的身份和盤托出。

　　「對不起，的確是我看錯了。」

　　水月大師神情中仍是掠過一陣疼惜之意，忍不住伸手是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秦長風誠懇道：「大師，我想請你收小玉兒做徒弟，算是我欠了你一個人情，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只管開口。」

　　想讓陸雪琪盡快覺醒，那麼小玉兒拜入青雲門，再為水月大師的弟子，那便是必經之路，這也是秦長風一路來到青雲山下的主要目的。

　　水月大師沒有回話，而是鬆開小玉兒的手，朝著秦長風深深作揖。

　　在她心裡，能讓她有機會再一次看到陸雪琪，便是她應該謝過秦長風才是。

　　秦長風微微側身讓開，而後笑道：「小玉兒，還不給師父行禮？」

　　小姑娘早已提前知道秦長風準備給她找個師父，至於原因，秦長風不說，明事理的她也沒有追根究底，想著只要自己按大兄說的做，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於是以作揖代替磕頭，對水月大師恭敬三拜。

　　「孩子，咱們回家。」

　　水月不禁間已是熱淚盈眶，這一刻比魔門退走時都還讓她開心。

　　只是小姑娘自己心中有些遲疑……回家？她的家並不在青雲山啊！

　　從此青雲門小竹峰多了一個名叫玉莫識的女弟子，雖然雙腿不便，但修行資質卻驚為天人，僅僅三年，便震動了整個青雲門，恍惚間，不少人都想起曾經那個同樣仙姿絕世，名叫陸雪琪的的女子。

　　草廟村中，張小凡配碧瑤遊山玩水去了，秦長風代替他守著這份祖業，沉心修煉精神之海。

　　五年後，在他的幫助下，九尾天狐小白練成因果法則元神時，他便知道距離自己最後半道本命技能昇華的日子為時不遠了。

　　這是來自天道元神的感知，以前幾乎從沒錯過。

　　這也讓他忍不住感嘆天命之力的強大可怕，他尚且只擁有其中一絲罷了，就能在大道修行上有這樣大的幫助，很難想像，如九天侯那樣真正掌控完整一脈的，那又將是何等能為，何等莫測？

　　驀然的，他有一種預感……他和九天侯這個對手之間，很可能還會有驚天一戰！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三千聖印

　　落日夕陽的光輝，似也眷戀紅塵的繁華，所以纏綿在天際，久久不肯退去。  

　　草廟村在安靜與祥和中透著幾分聖潔，木屋後面那片傳說美極了的菊園中，秦長風默默盤坐。

　　而他身外……

　　時而一群僅以輕紗覆體，曼妙處皆若隱若現的舞女環繞，以令人血脈噴張的舞姿勾魂攝魄；

　　時而場景一幻，仙霧漫漫，雲裳羽衣，神情高貴的仙子輕撫長琴，柔情似水，佳期如夢，便讓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時而更有九天女帝，仙威浩蕩，萬界稱尊，卻獨青睞這盤坐的男子，柔聲軟語，只要他肯棄了修行，便可成為女帝夫君，無量長生，無上權柄全都唾手可得……

　　一種似有似無的波動擴散開來，守護著秦長風，令他在這種種誘惑中堅守本心，元神不迷。

　　這波動，便是精神之海開啟的結界。

　　原本，精神之海可以凝聚一道精神體來抵擋精神攻擊，但練成法則元神的小白，精神魅惑早已與大道相融，無所不在又無可捉摸，故而並不能以精神分身來直接抵禦。

　　更何況，那樣也就沒了鍛鍊神通的效果了。

　　小白的法則元神，是一株樹。

　　因果世界樹！

　　秦長風手中有一枚這種樹的神種，故而才可以讓她在極短的時間內練成元神。

　　不過與原本相比，她的元神也有所變化。

　　因果之樹上結了很多果子，每一枚果子內都有一個人，各自擁有不同的相性，如外界那些妖媚舞女、仙子及女帝等，實則都是那些果中人影的顯化，便像是她的分神一般，因果相牽，神通莫測。

　　也唯有如此，才能在十年之內幫秦長風將精神之海磨煉到極致。

　　「無瑕無垢，方得圓滿；歷經紅塵，看穿紅塵；因果加身，才知何為因果……精神無窮，大海無量，元神無極！」

　　便在秦長風處於突破前的關鍵時刻之際，外界也是風雲激盪。

　　五年又十年，十五年的約定之期一晃而過，鬼王攜吞沒天下的狂猛之姿捲土重來。

　　而且，消化了秦長風那杯茶水中的天下因果後，他的修為較之十五年前更有大進。

　　當今之世，縱他不開啟四靈血陣都難逢敵手，便是張小凡也是如此。

　　當然，這些年他陪著碧瑤郎情妾意，寄情於山水，修行方面自然是有所踟躕，否則但凡他煉成了法則元神，鬼王也絕非敵手了。

　　鬼王大禍，又是一次天地大劫。

　　正道勢力也再一次匯聚青雲，不過相比上一次，所有人的神情明顯都要輕鬆得多。

　　畢竟山下草廟村那人十五年間一直沒離開，有他這根天柱在，天便永遠塌不了。

　　更何況，這些年正道門派中天驕輩出，遠勝於魔門，尤其是青雲門，隱隱有壓倒天音寺，再次坐穩正道魁首之位的傾向。

　　只因這十餘年，門中出現了一個天賦才情舉世無雙的女子。

　　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

　　青雲門自掌門道玄真人以下，各脈首座齊聚殿上，另有多位長老也站在首座身後，而焚香谷與天音寺的高手也分列大殿左右，各據一方。

　　「此次鬼王宗再啟禍端，諸位以為我等該如何應對？」道玄真人高居首座，望著大殿眾人笑問。

　　大竹峰首座田不易脾氣暴躁，第一個站出來，沉聲道：「鬼王屢次三番為禍天下，實屬冥頑不靈，若不將之斬草除根，空蒼生永無寧日，所以這一次哪怕忍一時之痛，也務必要除去這顆毒瘤！」

　　眾人聞言，無不點頭贊同，一勞永逸的確是必須的，否則鬼王隔個十幾年就來這麼一次，誰受得了？

　　道玄真人卻看向天音寺眾僧所在的方向，笑道：「普泓大師，依你之見，山下那位這次可願出手？」

　　這也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若山下之人袖手旁觀的話，那別說覆滅鬼王宗，正道能不能保全自身都是問題。

　　雖然以他的身份，應該不至於這樣做，但十五年前他明明可以徹底除掉鬼王宗，卻只是彈指警告最終放鬼王安然離去，便讓眾人心中多了很多疑問。

　　世人都想知道願意，都在猜測木屋內的短短片刻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惜無人知道答案。

　　相比於其他人的悸動，普泓大師明顯平靜得多，他雙手合十，淡然道：「老僧曾見過他一面，只說道門當興。」

　　話音落下時，這位老僧神情中終究透出些許無奈。

　　身為佛門首座，他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如何的複雜與失望可想而知，但卻也無可奈何，他無法改變秦長風的想法，因為這個世界演化為九道輪迴中的道門世界已經決定，無可逆轉。

　　更何況，這個世界是他留給陸雪琪的，所以哪怕天音寺眾僧再不甘，也只能退讓。

　　與此同時，其他兩派眾人聽罷便心情各異了。

　　焚香谷更多的只是驚疑，疑惑那人身為佛門弟子，卻為什麼要讓道門大興。

　　青雲弟子則無不喜形於色，道門雖不止青雲門一家，但青雲門卻是毫無疑問的道門巨闕，因此道門當興具體為青雲當興也就理所當然。

　　不過無論怎樣，這句話背後暗藏的魔門不可能大興的意思，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也就意味著這一次鬼王的野心再次會被擊潰。

　　有了這個保證，人們才真正安下心來。

　　這時，焚香谷那位一身紅衣，始終壯年模樣的門主雲易嵐上前一步，笑道：「如此便先恭賀青雲道友了，不過在下這裡還有一件喜上加喜的事。」

　　道玄真人笑了笑，道：「那便請雲谷主賜教，究竟是何等喜上加喜的好事？」

　　不只是他，青雲門其餘人也好奇不已。

　　雲易嵐從身後拉過一人站在身旁，而後微笑道：「這件喜上加喜的事便是要為親傳弟子李洵，向貴派玉莫識玉姑娘求婚的。」

　　此言一出，整個玉清殿登時嘩然，如同炸開了鍋一般，聲浪沸騰，幾乎要將屋頂掀飛。

　　便是本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天音寺眾僧那裡，普泓、法相等核心門人也駭然望去，隱約中，更能從法相的目光內看出一抹怒意與嘲諷。

　　這種神情出現在佛門高僧眼中，實在詭異，但它卻切切實實的出現了。

　　無數道目光，瞬間望向小竹峰水月大師所在的方向……這場求婚的另一個主角玉莫識素來清冷，此時並不在場，人們的關注點自然落在了她的師父身上。

　　水月大師臉上古井無波，神情淡漠，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究竟是同意還是其它……

　　氣氛有些冷，道玄真人沉吟片刻，朗聲說道：「李洵這孩子少年成名，的確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啊。」

　　雲易嵐笑道：「真人過獎，不過我倒的確是打算將來將谷主一位傳給這個不成器的弟子，而大敵當前之際，我們有這麼一件喜事，更顯我們精誠合作，同時也振奮天下英雄士氣，可不是喜上加喜？」

　　言下之意，這事對焚香谷和青雲門雙方都有百利而無一害，而道玄真人也是這麼想的，若有焚香谷支持，青雲門壓下天音寺的勢頭的把握就更大了……雖然是同道，但誰是第一，誰是第二，卻還是必須要爭的。

　　「水月師妹以為如何？」道玄真人看向水月大師，知道這門親事能不能成，她的意見至關重要。

　　水月大師不置可否，反問道：「雲谷主可是認真的？」

　　雲易嵐抱拳，微笑道：「在下與小徒一片赤誠，還望師妹成全。」

　　水月大師緩緩抬眼，目光在雲易嵐師徒上轉了轉，才慢慢道：「這樁婚事，我本十分贊同，但為了李公子的性命著想，我以為還是算了吧。」

　　玉清殿內，又是一片嘩然，所有人都驚愕地望著水月大師，不知道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水月師妹可以不同意這麼婚事，但也大可不必如此戲弄我焚香谷！」雲易嵐的語氣很重，已是慍怒。

　　「哎！我字字肺腑，何曾有半點戲弄你們的意思？」

　　水月大師無奈嘆息，而後轉身對著小竹峰的方向喊道：「玉兒，借仙劍為師一用。」

　　嗖！

　　如隔空攝物一般，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大殿內的虛空突然蕩漾開水波樣的紋路，隨之一道藍光直接從中浮現。

　　這是一口仙劍。

　　劍鞘劍柄通體呈天藍色，色澤鮮亮，隱隱有波光流動，是九天神兵，是仙家至寶！

　　「雲谷主可認識這口劍？」

　　水月大師拔劍出鞘，幽藍的劍光登時如亙古綻放，神秘而璀璨。

　　「這是……天琊？」

　　「不錯，正是我的另一位弟子陸雪琪的佩劍天琊。」

　　大殿內所有人無不驚駭，難以置信，便是青雲之人也如此，因為玉莫識這十餘年從未用過劍，便也沒有外人見過這口天琊。

　　「它不是……怎麼會在玉師妹手中？」水月大師的弟子文敏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因為這口劍和你玉師妹，都是為師十五年前從草廟村木屋中帶上青雲山的。」

　　「這麼說，難道玉師妹是陸師妹的轉世？難怪這麼像，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怎麼可能，世上竟真有輪迴嗎？」

　　水月幽然道：「或許不只是輪迴，而是……重生！」

　　玉清殿上，寂靜無聲。

　　人的目光，都望著水月大師，若不是她輩分極高，都差點以為她在說胡話。

　　修真者追去長生都已是不可得，而重生，是人力所能觸及的領域嗎？

　　「不管是不是，這口劍與玉識一同拜入青雲門，你們便應該知道其中的含義了……」

　　水月大師語氣複雜，這些年隨著自己這個最小的關門弟子越來越像曾經的雪琪，她有欣慰，但也有悵惘。

　　因為小玉兒同樣也是她的弟子啊，難道真的就只能是成為別人的影子而活著？

　　想必莫識自己，心中也有著這樣的徬徨……

　　錚！

　　藍光幽閃，天琊神劍忽地自動歸鞘，並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飛出殿門。

　　眾人的目光追隨而去，只見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背對眾人飄然而去，天琊神劍便在她背後，雖只是一個背影，卻清豔不可方物，將所有人的目光深深吸引。

　　「師父，我下山赴約去了。」

　　聲音入耳時，人們才恍然發現，仙影已是飄然而去。

　　草廟村，那片燦爛的菊園中，小白已經停止了精神幻術，因為不需要了，秦長風已經只差最後的明悟，晉陞已成必然，或許是一個月後，也有或許是一天後，甚至有可能就在下一刻……

　　原本靜靜侍立一旁的小白突然驚訝抬目，因為有人來了。

　　一個背負長劍，衣衫飄飄，膚色如雪的女子，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塵，令人心生傾慕之時，竟還忍不住有幾分敬畏。

　　當年的小玉兒還只是四五歲的小姑娘，而今的玉莫識卻已是雙十年華的仙子。

　　「大兄，玉兒來看你了。」

　　玉兒仙子來到秦長風身邊，向小白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著年齡增長，她對這位幾乎時時陪在大兄身邊的九尾天狐漸漸有些淡漠。

　　小白也不以為意，回報以微笑，青雲玉仙子的淡漠清冷，舉世皆知。

　　但世人卻不知道，她也有溫柔，但只為一個人呈現罷了。

　　「剛才焚香谷谷主為他弟子向我師父說媒呢？師父自然是沒答應，因為怕你會殺了那李洵……如果師父真答應了，大兄會不會衝冠一怒罪蒼生？」

　　玉兒仙子語笑嫣然，彷彿天山初雪融化，聚為瀅瀅流水靜靜而淌。

　　襯托著她絕世容顏，又像是九天的聖蓮傲然綻放，哪裡哪裡還有絲毫往日她冷僻對人的模樣。

　　「嗚嗚……」

　　遠方的天空突然響起蒼涼的之聲，那是戰鬥的號角……鬼王宗已經再次兵臨城下了。

　　「大兄，你稍稍等一下，玉兒先去赴約再來陪你啊，很快的。」

　　聲音婉轉而清麗，她在令明月都要失色的笑容中飄然起身，離去。

　　由於雙腿至今仍舊無力，所以她一直是以玄力飄動的。

　　夜月下，她便是最亮麗的那抹仙影，一個背影，便讓人窒息，讓人沉醉。

　　小白微不可察的輕嘆了一聲，她知道，雖然自己這十餘年常在草廟村，但這個女子並沒有把自己當做威脅，因為在這世間，幾乎就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縱然有……也不會是自己。

　　與此同時，秦長風也終於聽到了那道等待了十幾年的聲音：右眼精神之海晉陞靈境巔峰爐火純青，天道賜名三千聖印。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天王預選戰

　　「如何，終於成了嗎？」見秦長風睜眼，小白便即笑問。

　　「成了，但還稱不上終於，因為對我來說，遠比預料中的要順利。」

　　秦長風旋而又閉上了眼，因為神通剛成，他有些控制不住威能，怕一不小心直接把小白給滅渡了。

　　「那我可是居功至偉啊，你要怎麼謝我才行？」

　　小白妙目游離，雪白的長裙緊緊束縛在身體上，隨著秋風飄舞，背著雙手赤足在花叢走上前。

　　秦長風傲然冷哼：「我看你是可惜我最終還是守住了本心，沒有獸性大發，】所以你沒能得到我高貴的身體吧？」

　　和小白之間，雖然很純潔，但也真熟的不能再熟了，那一次次的精神誘惑，便像是一次次無聲的心靈交流，故而秦長風在她面前，也不由本性復發，說話肆無忌憚起來。

　　「怎麼又被你猜中了啊……」

　　小白哈哈大笑，她算是秦長風所遇到的女人中最另類的一個，無論秦長風怎麼努力，都不能激怒她半分，眼眸中閃爍狡黠之色，偷笑道：「我不管，總之我幫了你大忙，你得謝我！」

　　秦長風仍舊在感受三千聖印的變化，因此有些漫不經心的回道：「你要什麼樣的感謝，我認你做娘行不行？」

　　小白一呆，終於是被驚住了，她再怎麼也想不到秦長風的思想能夠天馬行空到這種程度。

　　須臾，她盯著秦長風近在咫尺的臉，看了看，忽地貝齒輕咬紅唇，笑道：「行啊，我自然不介意多一個乖兒子，就怕小玉兒不答應。」

　　「想得美，你也不想想，你得找怎樣一個男人才能生出我這麼優秀的兒子？」秦長風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終於初步掌握了三千聖印。

　　小白贊同點頭：「也是，不過雖說難找，但也不是沒有啊。」

　　「誰？」秦長風不由驚奇，難不成這個世界居然還有人有資格當他爹？

　　小白展顏一笑，露出天狐族特有的嫵媚，輕輕吐出一句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話可就有點過而且邏輯混亂了！

　　秦長風無語，神念感知到外面大戰一觸即發的形勢，便不準備再和這隻狡猾的老狐狸糾纏下去了，右眼突然化作無窮滄瀾，如同藍色的星空，無垠無量，不經意間的對視，都似乎能將靈魂吞噬。

　　正當小白驚駭之際，自蒼藍瞳孔內，各種道光化作符文飄飛而出，圍繞著這片花叢舞動，便見光芒交織中，一些神秘的道韻與景象迅速浮現。

　　接著眼前陡然一暗，彷彿斗轉星移，自己來到一片蒼古的虛空，星空下一株黃金古樹巨大無比，日月星辰都圍繞它而轉動，滿樹的樹葉凝結為一片片巨大的陸地，上面有山川河流，有生靈草木，還有生死輪迴！

　　「因果世界樹？」

　　小白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了這個念頭，來自於元神的冥冥感應讓她確定這是正確的答案。

　　只是……自己怎麼來到了這裡，這一切又究竟是真實，還是只是一場虛無的幻境？

　　「這是我開啟的精神世界，其中蘊藏了因果道秘，你好好領悟吧。」

　　秦長風的聲音突然響起，但卻不見他的身影，隨之小白就感覺自己在急速墜落，並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直到一切恢復正常時，卻發現自己已不是小白，而是成為了另一個人，腦海中突然多出的記憶告訴她，自己叫雲蓉，因果世界樹之魂……

　　事實上，小白自然沒有穿梭虛空，更不可能跨越時間，她一直都在花叢中，並未移動半步，動的只是她的精神意念。

　　她曾用自己的魅術與幻術磨礪秦長風十幾年，雖然也曾差一點就成功，但始終還是差了這一點，而現在秦長風神通大成，第一次出手就直接讓她淪陷，因為無論神通還是境界上的差距都實在太大了。

　　小白靜靜挺立，但她頭頂，卻有星辰與世界樹的幻影垂落，其上有眾生在喜怒哀樂中輪迴往生……一切都和她意念所看到的一樣。

　　這一片精神世界，其實可以化作無邊巨大，極限只取決於秦長風的元神，只不過眼下並非戰鬥，只是幫小白悟道而已，所以沒必要。

　　否則真要完全顯化的話，籠罩的範圍覆蓋青雲，恐怕外面的正魔大戰的風頭都會直接被搶走。

　　而這樣的精神世界，其實就是精神之海的昇華，是三千聖印力量的具現！

　　它由念力構成，完全虛幻，只能暫時顯露世間，無法長存，其中的一切都在秦長風一念之間生滅。

　　三千聖印之名，隱喻大道三千，象徵無量。

　　所以這樣的精神世界，秦長風可以隨意開啟，便像曾經的精神之海結界一般，成為守護在自己身外的一重精神屏障。

　　但這種精神世界所擁有的力量，自然遠強於精神之海，攻防兩端都不可相提並論。

　　例如眼下的因果樹界，在其環繞之下，周圍的大道法則便幾乎被部因果一道充斥，將其它大道的波動全部隔絕，或極限壓制。

　　這除了能讓秦長風的因果神通威力大增外，更能在戰鬥時克制某些對手的強大神通，就彷彿虛王的蒼穹之主不滅體，若當初秦長風有三千聖印，就可以用這種精神世界將虛空大道的力量驅逐，讓虛王無法感應道蒼穹之力，蒼穹之主的復活能力自然也就隨之受到極大桎梏。

　　既然名為三千，能夠開啟的精神世界自然不只因果樹界一種，理論上諸般大道為主的世界，都可以顯化。

　　只不過如果只是以臆想憑空創造的，沒有冥冥道律，也就不具這樣強大的威能，非得是那些秦長風曾經歷過，真實存在過，而且有過很深的體悟，掌握了其本源的世界才行。

　　滿足這些條件的世界當真極少，而具有因果樹界這種鮮明道律的就更少了，哪怕從他經歷過的幻想世界中尋找都很難，幾乎難覓。

　　但秦長風卻並不為此而擔心，因為他有輪迴法珠。

　　將來，輪迴法珠內的九道世界，天然就是最好的顯化對象！

　　那時，九道世界本身永恆鎮封於輪迴法珠內，一邊凝聚信仰之力轉化為道力，一邊顯化精神幻界加持道則，便可真正取代本命星成為力量之源！

　　驀然間，秦長風不由想起了柳神。

　　當初她曾在身為顯化三千世界，驚鴻一瞥，卻讓秦長風久記於心，每次想起都不免心馳神往，此刻他不禁生出了一個念頭……不知他日自己的九道世界與柳神的三千世界相比如何？

　　再見柳神之日，應該已經不遠了，因為這次回歸後，他便會再入完美世界。

　　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因為完美即將結束，開啟遮天紀元……

　　只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天王戰的預選戰！

　　早在一個月前，主腦就已經連發了多道提示和通知，天王戰將在一千個試練塔日後舉行，但在此之前還需舉行一場預選賽，目的是從諸多預備者中挑選出試煉者獲得正式登上天王戰擂台的資格。

　　事實上，雖說是天王戰，但規則並沒有強制的境界要求，也就是說只要是試煉者，都可以報名。

　　畢竟這一次非同以往，關係到第一批進入天界的名額，繼而影響能否成仙，因此報名者遠超往屆，很多實力高深莫測，但卻隱居不追求名利的強者也紛紛出世。

　　如此一來，本身就是天王境的試煉者便已然不少，再加上秦長風這樣暫時還只是君王卻也敢與無上天王爭雄的人，報名者已然上千，平均到24座試練塔每一座都有四十出頭。

　　這個數字絕對是驚悚級別的，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強者，而是那不足兩掌之數帝皇之下的大道天尊！

　　這麼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都上天王擂台一決雌雄，所以除了上一屆十八無上天王榜單上的那些天尊外，其它人都要先經過預選戰的篩選，最後只從千人中選出八十九人，與上屆無上天尊合併百人進入正式角逐。

　　之所以是八十九人，而不是八十二，便是因為上一屆的十八無上天王中，有一些已經隕落，尤其是明帝開天的那一戰，足足有死了五個，可見那一戰的慘烈程度。

　　預選戰的開啟，是秦長風所沒料到的，而且對他來說這個時間點也極為不利。

　　因為他還沒有真正跨入天王境，雖說君王巔峰距離天王境通常在大道的掌握上並沒有天塹般的差距，但天王境才能開啟的戰紋異象，卻絕對是君王境試煉者的一個巨大劣勢所在。

　　戰紋異象只有天賦才情無雙的試煉者才能開啟，但敢報名差哪家天王戰的，哪一個不是一方霸主，一時驕雄？

　　預選戰的開啟已成必然，秦長風無力阻止，便也只能接受，並努力殺進前一百名中。

　　好在的是他而今五大本命技能已經全部戰紋化，身負四大無上秘法，而小莫的法則元神估計也已煉成，合體之下不說與無上天王爭鋒，僅僅獲得正賽資格應當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