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直播之工匠大師 作者:九個栗子 (已完結)

 
q781009 2019-8-1 21:54: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1 283584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48
第110章 竹報平安【為神止紅塵堂主加更!】

    響聲巨大,把正仔細觀看的沈曼歌給嚇了一跳,差點連捧著的石榴都掉了。

    陸子安瞟了一眼,直接一爆栗敲白樹航頭上了:“好就好,拍什麼桌子?”

    “對不起……我我我我太激動了……”白樹航都不敢捂頭,恨不得把自己手給剁下來。

    媽呀,女魔頭不會打死他吧!

    陸子安點點頭:“給你在隔壁訂了間房,你洗洗睡吧,順便好好想想詞,明天就是博覽會最後一天了,到時肯定會讓你上台解說的。”

    “好噠!”

    話是這樣說,白樹航其實一整晚都沒睡好,拍了照片給叔爺爺看過以後,叔爺爺把解說詞給他潤色修改了一遍,他翻來覆去地背,背著背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家就來人了,其他人白叔爺爺都沒準他們進來,只讓他們在門外等。

    帶來的還有白梓航的作品,原本準備用來做壓軸的《竹報平安》雙面鏤空精雕擺件。

    平心而論,白梓航的確進步非常大,原本他的基礎就很紮實,尤其在經過陸子安的指點後,他原本缺失白家絕技的精髓也被填補完整,技藝更是突飛猛進。

    這幅《竹報平安》擺件非常精美,竹子亭亭玉立,婆娑有致,有君子之風。

    整幅作品關鍵在於對竹枝葉的取捨、概括,線條自然、一氣呵成,表現竹的無限生機,濃淡相映、妙趣橫生。

    這樣的雕刻技法,完美地趨避了白梓航對鏤雕透雕不夠精湛的短處,整體非常大氣,完美地表現了冬陽木雕的精妙。

    這幅作品可以說是白梓航這些年來的巔峰之作,但是陸子安卻搖了搖頭:“你這幅作品很不錯,進步很大,但是不能拿去作為壓軸作品。”

    這是大實話,白叔爺爺與白梓航對視一眼,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看過文康的那幅龍鳳呈祥,雖然有瑕疵,但他的技藝比我要精妙得多。”白梓航握緊拳頭,神情沉重。

    白叔爺爺撫鬚長嘆:“但目前來說,這已經是梓航能做到的巔峰之作了……”

    “還好有樹航。”白梓航的目光轉向茶几上的《待春歸》,眼神裡充滿期待:“這幅作品做的好,名字取得更好!一定能博得滿堂彩!”

    白叔爺爺也讚許地點點頭。

    “你小子,好樣的!”白梓航一拳頭拍白樹航肩上,笑得很是開懷。

    白樹航哎呀哎呀地叫著痛,齜牙咧嘴地做出怪模樣。

    旁邊的白叔爺爺一拐敲他腿上了,嘴裡斥責著沒個正經,眼裡卻漾滿笑意。

    真好。

    白叔爺爺正色道:“行了,就用樹航這個根雕作為壓軸展示品,我們出發吧。”

    小心翼翼將根雕放進箱子抬下樓,白家人便跟陸子安他們告別了。

    陸子安伸了個懶腰,悠哉悠哉去了博覽會。

    因為今天冬陽市的六個木雕竹編世家今天會出展,而且會當場拍賣展品!

    原本空著的獨立展區已經佈置完畢,一邊三個互相對應。

    因為還沒開始,所以陸子安帶著沈曼歌先去了竹雕區。

    遠遠就看到唐老闆神色不安地往這邊眺望,看到他們就喜笑顏色開地迎了上來:“陸大師!哎呀,我這兩天一直在等您呢。”

    “怎麼了?”陸子安笑著走進去:“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上回的提議……”

    “答應,答應,我們全都答應!什麼時候簽合同?我都已經擬好了,也打印出來了,您等著啊,我師傅也趕過來了,我這就讓他過來。”唐老闆無比的熱情,端茶倒水忙前忙後,態度無比謙恭。

    陸子安微微一笑,端坐如松。

    上次唐老闆太過震驚,竟然忘了讓陸子安留聯繫方式,陸子安自然不會主動去說,所以這兩天唐老闆幾乎是抓心撓肺的,睡都睡不安穩。

    好不容易盼著他來了,自然恨不得馬上籤了合同才好。

    很顯然他師傅也是這麼想的,住的是離博覽會最近的酒店,時刻守著電話,這不,接到電話連忙趕了過來。

    易師傅已過花甲之年,頭髮花白,穿著一身中山裝,腰桿筆直,大概是走急了些,面色紅潤,眼睛深邃明亮,顯得很是精神。

    他一進來陸子安連忙起身,結果易師傅一沖過來就握住他的手,激動不已:“陸大師!您別起來!果然後生可畏啊,老頭子我代表全派傳人謝謝您!您是我們金凌派的大恩人!”

    用的竟然是敬語,陸子安連忙道:“您過獎了,我……”

    易師傅擺擺手,中氣十足地道:“不必自謙!好就是好,咱們行內不以年齡論尊卑,只以技藝定高下!來來來,您快坐下。”

    一陣寒暄過後,易師傅總算是答應了不再用敬語,陸子安也放鬆了些。

    唐老闆拿了合同過來:“這是完全按照陸大師您說的擬定的,來,陸大師您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咱們就可以簽了。”

    遞了一份給沈曼歌,陸子安拿起來仔細翻看著。

    條條款款,具體到了每個細節,洋洋灑灑好幾大頁,確實如他們所說,沒有一處坑,完全就是按照陸子安上次說的內容撰寫的,不過是更詳細了些。

    “可以的,就這樣吧。”陸子安接過筆:“是一式兩份嗎?”

    “對,是一式兩份。”易師傅已經簽好了,兩人交換籤完,各種蓋章。

    易師傅簽完後,手都有點抖,強抑著激動道:“那行,陸大師,木雕展會快開始了,我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看明後天哪天合適,我準備工具,我們上山挑竹子去!”

    陸子安也沒想到這位易師傅會是這麼爽快的人,想了想:“那就明天吧,剛好昨晚停了雨,晾一天,明天上山就不滑。”

    “哎哎,行的行的。”易師傅撫著鬍子連連點頭,歡喜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些。

    從竹雕區出來,沈曼歌忍不住笑道:“這位易師傅倒是位妙人。”

    陸子安笑著點點頭:“是啊,挺有意思的一位老人。”

    “呀,聽那邊在打鑼呢,肯定已經開始了,快走快走。”沈曼歌拉著陸子安往前加快了腳步。

    兩人趕到時,主持人已經到了白家的展區前:“這就是本屆博覽會的壓軸大戲!為了讓大家有更完美的體驗,讓大家能夠看的舒心!玩的開心!我們一共準備了兩件作品!”

    主持人聲音激昂:“一件是新起之秀,文康,文先生的作品,另一件,當然是我們冬陽遠近聞名的木雕世家白家!白樹航先生的作品!”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49
第111章 相思之木,等待春歸

    主持人一揮手,旁邊站著的兩個人將桌上的兩個盒蓋揭開,露出裡面用紅綢蓋著的兩幅作品。

    “大家肯定都在疑惑為什麼文先生的作品會出現在白家的展台上,然而,這正是本屆博覽會最大的看點之一!文先生的技藝之精絕,絕對出乎大家的意料!現在讓我們來揭開它神秘的面紗!”主持人捏住文康那綢布的一角,用力一拉!

    紅色的綢緞如流水傾洩,逐漸露出裡面一尊精美的五十釐米高的實心紫檀木根雕。

    竟然也是根雕!

    陸子安挑挑眉梢,露出一抹興味的笑容,有點意思啊。

    看得出,這尊根雕是文康的巔峰之作。

    整個樹根被雕琢成了雍容華貴、富麗堂皇的牡丹花叢,花朵栩栩如生,一柄如意優雅地置於花叢中,精湛的刀功將如意微微壓彎枝條卻又被花瓣托住的感覺描繪得淋漓盡致。

    台下響起一片低呼聲,不少人蠢蠢欲動,琢磨著拍這件作品要多少資金。

    “看!這就是文先生精心雕琢的《吉祥如意》!常言道十檀九空,像這樣高大的紫檀木可不多得!”主持人激動得聲音都有些打飄兒:“這雕工尤其難得!這如意的造型非常別緻,將樹根分成兩個部分,卻又有種兩個島嶼相連的感覺。”

    他指尖輕輕摸過那如意:“這如意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根材的自然弧度,從整體著手,不拼、不接,牡丹與如意相輔相成,結構虛實巧妙,相交得體,實在是難得的上乘之作啊,大家說是不是?”

    台下不少人連聲應道:“是!”

    還有人揚聲道:“別賣關子了,快開拍吧!”

    主持人笑了:“咳,大家別著急啊,我們當然還是得按老規矩,請文先生上來做一番作品自我闡述的。”

    他微彎腰,優雅地伸手:“下面我們有請《吉祥如意》根雕作品的創作者,文康,文先生上台!”

    文康今日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神情悠然地出場了,他接過話筒,落落大方地道:“大家好,我的參展作品是《吉祥如意》,這件作品傾注了我和我爺爺數月以來的心血,其實說起來,這根材的來歷也是一段比較有意思的故事……”

    他頓了頓,目光遙遙在陸子安臉上定了兩秒,才若無其事地移開:“故事起源於數年前,那時我父親還年輕,他結識了一位忘年交,兩人感情好到什麼地步呢,好到,那人叫我父親去淘樹根,他二話不說就去了,不遠萬里,走進山窩窩裡淘樹根。”

    陸子安眯了眯眼睛,心弦一動,莫非……

    旁邊沈曼歌低聲道:“淘樹根?是挑樹根的意思嗎?”

    陸子安點點頭:“嗯,就是有些人嫌外邊的樹根不夠自然,有些根枝被破壞,便自己進深山老林裡找老樹根挖出來。”

    “哦……”沈曼歌若有所思。

    而台上的文康正繼續說:“我父親運氣不大好,竟然摔下了懸崖,同行之人找了數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得返程,消息傳回來,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他微微一笑:“可是他沒死,不過他傷得很重,被人救了以後又傷到了腦袋,記不大清事,暈暈沉沉過了快十年才總算恢復了,回到了家鄉。”

    台下一片噓聲:“我們是來看展會的,誰要聽你這言情八點檔的破劇情啊!”

    也有人持反對聲音:“哎,聽著挺慘的,說完吧年輕人。”

    主持人也沒想到文康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連連朝文康使眼色,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見文康不為所動,他連忙往後台張望,心裡嘀咕著:這人怎麼回事啊!腦子有坑吧?讓他做闡述,他說這些有的沒的是干啥呢?

    “那時候我母親已經另嫁,也生了一個兒子,不過我父親回來的時候,我繼父這時候已經去世了,所以我父親希望能夠重續前緣。”文康絲毫不為所動:“但是因為世俗牽絆,他倆無法在一起,他倆最終選擇殉情而亡……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禮物,便是這……寄託了他們最美的祝福的,紫檀根材。”

    聽到殉情而亡時,台下也有人唏噓不已,有感性的聽到最後更是眼眶微紅。

    文康的神情卻依然輕鬆而閒適,眼底沒有一絲悲哀,彷彿在說著與他無關的事情。

    他微笑著道:“根藝,是凝固的思想,是靜止的生命,但是這個寄託了我父母美好祝福和希冀的作品不是,它是有靈魂的,我相信它會讓擁有它的人夢想成真,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讓您《吉祥如意》!謝謝大家!”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雖然文康這彎轉得有點急,但好歹還是貼合了主題。

    而且作為一個兒子,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至善至孝,如今的年輕人裡懂得感恩的人不多,父母拋下他殉情,算是不負責任的父母了,他能這樣想已經很難得了。

    哪怕就衝著這點,他們也願意把掌聲送給他。

    文康優雅地鞠了一躬就下去了。

    主持人鬆了口氣,暗罵他總算還是圓回來了,連忙笑著道:“好的,謝謝文先生為我們帶來一段這麼感人的故事,現在我們來揭曉白樹航,白先生的作品!”

    紅綢搖曳,當它輕輕落地的時候,桌面那尊造型奇特的根雕作品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麼呀,玩我們呢這不是,特麼也是根雕就算了,怎麼還杵幾根樹杈子在上頭?搞笑呢嘛。”

    “你們搞錯了吧,這個怎麼可能是白家的作品,滾下去!換真的上來!”

    “就是,剛才那個狗屁不通地說了個酸嘰嘰的愛情故事,這個該說啥?”

    也有真正的內行人盯著那作品沉吟不決:“我感覺這……”

    主持人掌心都有些冒汗,連忙大聲道:“正如大家所見到的一樣,對,我們白樹航先生的作品,也是根雕!名字非常的具有詩情畫意,叫《待春歸》!”

    他顯然也聽到了剛才那人的叫嚷,微笑道:“當然,這絕不是樹枝插上去的,這真的就是樹根,不過是白先生用他精湛的技藝將其雕琢成了逼真的樹枝!”

    這回台下沒人再說話,每個人都在沉思默想。

    待春歸。

    主持人請白樹航出來闡述,白樹航大步走上台:“大家好,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作品《待春歸》。此作品選用的是有“相思木”之稱的紅豆木,紅豆木不易開裂,顏色喜人,我沒有上漆也沒有打蠟,它擁有的正是其本身的色澤。”

    台下不少人暗暗點頭,目光粘在根雕上無法移開。

    這個作品乍一眼看上去雖然簡單,但細細品鑑後便覺得很有意趣。

    相思之木,等待春歸。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0
第112 痛並快樂著

    是等待春天,還是在等待將於春天歸來的人?

    等待本身就是一種傷人的東西,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但更多的人卻樂此不彼的痛並快樂著,只因為他們堅信,那人必有歸期。

    就如這《待春歸》一般,待到春來百花開,那人便會踏著花香回到他的身邊。

    不知何處突然響起一道輕聲呢喃般聲響,有人在颯颯寒風中歌唱:“……陌路過客裡,無人似他當年模樣,他日重逢,笑嘆一句別來無恙……”

    清透婉轉的歌聲極為動人,很多人都不禁隨著曲調露出迷茫而悲傷的神情,看著根雕的眼神也漸漸產生了變化。

    在心有慼慼焉中完成欣賞與互動,這,正是白樹航這幅作品最能夠打動人的地方!

    白樹航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樹枝的部分:“大家看,這真是樹根,《待春歸》故名思義,就是等待春天的到來,所以整體造型著重強調的就一個,自然!我沒有進行過多的雕琢,只在天然材質的基礎上,加上我的巧妙構思,帶給紅豆根材以新的昇華!”

    他微微一笑,眉宇間雖然依舊有些稚氣,卻又平白添了三分傲然:“我知道大家覺得我年輕,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和我的作品一樣,都在嚴寒中苦守,等待春天的歸期!”

    曾經衝動幼稚的少年,終於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依然略顯稚嫩,卻已經學會扛起肩上的責任。

    陸子安眼中漾出讚許的笑意,台下眾人也不由自主露出了與他相似的笑容。

    沈曼歌嘀咕道:“這個二傻子,早上背的詞一句沒用上。”

    “估計是文康說的那些話對他造成了影響。”陸子安笑笑:“走吧。”

    “咦,不看了?”沈曼歌驚訝地道。

    陸子安挑眉一笑:“勝負已分,不是麼?”

    文康說的故事再感人,那也是個故事,哪有真正觸動靈魂的作品來更動人。

    前面說得那麼悲情,後面又說要把他爸媽留給他的根材給賣掉,真正這麼重要會捨得賣?不過是煽情罷了。

    在場的人誰又是傻子?為了這雕工願意掏錢的人肯定有,但是到底還是及不上《待春歸》就是了。

    “你說文康說的這個什麼故事是真的嘛?”沈曼歌琢磨著,眉頭緊皺:“你說文康說的他爸的那什麼忘年交,會是白老爺子嗎?我總覺著哪裡不對勁,要真有這麼真摯到殉情的感情,他媽為啥要嫁進白家?”

    陸子安彎唇一笑:“故事嘛,總是半真半假,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對事物的看法自然就不同。”

    白樹航和文康兩個人說的故事,主角是同一個,但是卻完全偏向了兩個不一樣的方向。

    無論誰是誰非,單論行事風格和手段,文家就已經落了下乘,所以他還是比較傾向於白家,可能等以後有個立場公正的人才能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吧。

    沈曼歌哦了一聲,回頭望了一眼:“反正……他說的那麼慘,這玩意我是不敢買回去的,感覺怪滲人的……”

    “……”陸子安哭笑不得,拿著合同捲成的紙卷敲了她一記:“你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這有什麼滲人的。”

    “本來就是嘛……”

    兩人漸行漸遠,站在通道口的文康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回過頭。

    白樹航在離他一米處站定,冷冷地道:“你說謊。”

    “我說謊?”文康抱胸冷笑:“是你被騙了吧,怎麼,不肯相信白老頭有這麼壞?”

    白樹航握緊拳頭,額角青筋直跳:“爺爺已經死了,你們偷走了我們家的藏書,也學會了我家的絕技,你還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我想讓文家替代你白家!”文康猛然逼近一步,聲音冷凝:“你奪走的一切,我通通都要拿回來!”

    “我呸!”白樹航再也忍不住了:“你要不要臉?當初要不是我爺爺收留你,你特麼能讀上書?你個白眼兒狼!我他媽奪走你的一切?你腦子呢?你來我家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文康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要不是白老頭,我爸媽原本會結婚,我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哪輪得到你來我跟前蹦跶?你爺爺害死了我爸媽,還不准我討回公道?”

    “你放屁!我還沒說你爸害死了我媽呢,爺爺都死了,你當然什麼髒水都往他身上潑了!”白樹航到底年輕,氣得跳腳。

    文康鄙夷地打量他一眼:“隨你怎麼想,反正今天一過,陸子安是不會再幫你們了。呵,我倒想看看,沒了這座靠山,你們能撐多久。”

    從他在後台見到白樹航的根雕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既然是這樣,他也沒想著還要將根雕拍出高價,倒不如換個角度為自己謀得更大的利益。

    說完他就施施然走了,白樹航站在原地,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咬咬牙回去找白梓航商量去了。

    陸子安帶著沈曼歌離開木雕區,在其他展區轉了轉,倒是淘了不少精緻的小東西。

    沈曼歌察覺到他心不在焉,不禁遲疑道:“子安哥,你是不是不喜歡逛街啊,要不我們回去吧?”

    “沒有。”陸子安把玩著一個小手串:“我只是在想,既然竹子可以做成木,那麼木料可不可以變成竹子呢?”

    既然竹雕與木雕相通,那麼反過來應該也是可以的啊……

    沈曼歌想了想:“應該不行吧?木頭有紋理啊,再怎麼打磨也還是會有痕跡吧?”

    “那倒也未必,我可以雕琢成竹蔑編織的樣式,加入木雕技藝,那就可以將竹雕和木雕糅合在一起……”陸子安越想越覺得可行,忽覺意動:“我覺得可以一試!不過這木料得好好挑選才行……”

    想要這樣做的話,這木料就不能挑顏色太深的,原色必須與竹子相近……

    但是顏色太淺,做木雕又顯得不夠穩重……

    兩人走著走著就出了展區,沈曼歌忍不住去逛各種小店子去了。

    陸子安思緒飛轉,構思著將木材雕成竹子的大概形狀和步驟,竟然絲毫沒發現,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直到被一陣笑聲驚醒。

    “怎麼了?”他一臉茫然。

    沈曼歌晃了晃手裡的衣服,捂著嘴輕笑道:“子安哥,你是要看我換衣服嘛?”

    “啊?”陸子安回過神,看了一眼才發現他竟然跟到了更衣室前,咳了一聲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好在店裡人不多,老闆正在招呼別的客人,倒也沒人看到這一幕。

    “子安哥,要不我們去市裡面找找有沒有你想要的木料?反正現在還早。”沈曼歌走了出來,一邊轉換角度看效果一邊道:“你看我這件衣服好看不?”

    “不去了吧,晚上這邊有閉幕式,會演出打鐵花,我挺感興趣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0
第113章 徐聞黃花梨【為寧曉佳盟主加更2!】

    陸子安看著她身上的衣服,第一反應是:這黑不溜秋的……

    但是為了活下去,他還是昧著良心點了點頭:“好看。”

    “打鐵花?”沈曼歌來興致了,眨巴著眼睛道:“那是什麼?”

    陸子安沉吟道:“就是煙火,把廢鐵熔化成鐵汁,向天空拋灑,火星四射,和煙花差不多,不過更好看,是邀請的雀山那邊的老藝人來的,聽說還不錯。”

    “哦,這樣啊……”沈曼歌拎起另一件衣服,笑著道:“那這件呢,漂亮嗎?”

    陸子安掃了一眼:“漂亮。”

    他回答得太快太果斷,沈曼歌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拿過一件超級醜的衣服在身上比了一下:“那這件?”

    陸子安毫不猶豫:“好看。”

    果然,沈曼歌默默地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衣服:“走吧。”

    “不看了?”

    沈曼歌如今都快習慣了,以前還會氣一下,現在已經淡定得很了:“不看了,我們去木料店吧,剛好我也挺好奇你要怎麼把木頭做成竹子。”

    陸子安也大概有了思路,便帶著她轉個彎進了木料店。

    結果轉了幾個店舖,都沒有遇到合適的木料。

    冬陽市這邊學木雕的人多,學徒嘛,一般買木料都是買軟木,所以店舖都是軟木居多,就算偶爾有些硬木,也都是比較貴重的、顏色比較深的木料,都不符合陸子安的需求。

    正準備再找一家,瞿蓓蓓打電話來了:“陸大師,抱歉抱歉,上午實在沒忙過來,我現在過來取戒指的話,您有空嗎?”

    “呃,我現在在外面,沒在酒店。”陸子安看了看大概的位置:“我這邊離酒店有點遠,要不你下午過來吧,我吃了飯就回去。”

    瞿蓓蓓連忙道:“好的!麻煩您啦陸大師。”

    “沒事。”陸子安掛了電話,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買輛車,雖然他不怎麼出去,但真要有什麼事還是有台車比較方便。

    他看向沈曼歌:“曼曼,你會開車嗎?”

    “開車?”沈曼歌花容失色: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子安哥看到了她跟哚哚的聊天記錄?不不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強自鎮定若無其事地道:“開什麼車?”

    陸子安笑了:“那還能開什麼車,小車啊,難道你還能開火車?”

    “哦哦哦!”原來子安哥說的開車真的是開車啊,沈曼歌拍拍胸口吁了口氣,愉快地道:“不會。”

    “那回頭我們回長偃市了你就去學吧。”陸子安笑道:“我準備買台車,你考個駕照的話,到時出行也方便,剛好快過年了,回去也省事。”

    沈曼歌乖巧地點點頭:“好的!”

    兩人一道吃完飯,又逛了幾家,沒找到合適的便回去了。

    瞿蓓蓓接了電話就來了,看到修改後的戒指歡喜得不得了:“我的天吶,也太美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戴到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

    “我的天……”瞿蓓蓓掩唇驚呼,緩緩轉動手掌,戒指從每個角度看上去都特別的精美,每個角度看過去的感覺都不一樣,這是真正的360度無死角。

    尤其是新添的牡丹花叢,雖然加了花朵,但因為打磨得足夠光滑,所以一點也不扎手。

    “我好喜歡!”瞿蓓蓓驚喜不已:“謝謝您,陸大師!我真的,特別開心!”

    “你喜歡就好。”陸子安微微一笑,正準備坐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瞿小姐,我想問你一下,你那裡有沒有顏色淺一點的,唔,最好是偏黃的硬木?”

    他這也是突然想起了瞿老闆,瞿蓓蓓來冬陽肯定也是因為木料,興許她這邊能有合適的?

    偏黃……

    瞿蓓蓓想了想:“金絲楠木?要多大的啊?”

    陸子安連忙擺手:“呃,金絲楠木就不用了,我用來練手的,所以需要稍微大一點。”

    這也怪不得瞿蓓蓓一開口就是金絲楠木,畢竟在她看來,挑選的木料必須得配得上陸子安的技藝,次一點的她都不好意思提。

    她想了想:“我這邊倒有一塊徐聞黃花梨,也挺大的,但是不是心材,是一塊邊材,唔,料子不是特別好,開黃花的,料子偏黃,你要不要看看?”

    徐聞黃花梨分為黃紅兩種。開紅花的樹,木材為紅褐色;開黃花的樹,木色金黃而溫潤。

    徐聞是地名,位於華夏大陸最南端,這裡的黃花梨品質極高,只可惜由於過度開採,產量大不如前。

    陸子安欣喜地點點頭:“好啊,我不需要太好,就一般般就行,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給我送過來?”

    “唔,明天上午行嗎?因為晚上閉幕式,我得在晚上前把這邊的木料都運回去,所以時間可能來不及。”瞿蓓蓓很抱歉地看著他。

    雖然有些可惜,但陸子安還是爽快的答應了:“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把鑰匙留前台,到時你直接去拿就行。”

    “好,那晚上見啦,陸大師。”

    瞿蓓蓓走後,陸子安索性又買了一堆木頭上來,呆在酒店打開直播練了一下午的刀功。

    要不是沈曼歌叫他吃飯,他恐怕還得繼續練下去。

    兩人吃完飯,便直接去了開幕式現場,雖然到得早了半個小時,但來的人已經不少了。

    原本的展台已經全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低排列的座椅,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舞台。

    不少人都買了螢光棒什麼的,陸子安一度懷疑他們是來參加演唱會的。

    他挑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眉頭微皺,打鐵花是個比較危險的節目,需要的場地很大,他們這蓬子都不拆,暖是暖和了,但是他們就不怕起火?

    等得無聊,中途沈曼歌跑去買了一堆吃的,興沖沖地跑了回來,腦袋上多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小髮箍。

    “嘻嘻,子安哥,你看,好不好看?”她晃動腦袋,腦袋上那對裝了彈簧的發光的貓耳朵也一搖一晃的。

    陸子安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了半晌:“你再搖一下。”

    “嗯?”沈曼歌以為他沒看清,便再搖了搖:“怎麼啦,好看不?”

    他真的很想問她:你有沒有聽到水聲?

    陸子安嫌棄地瞅了眼那對丑不拉嘰的玩意,昧著良心道:“好看。”

    沈曼歌喘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嘻嘻一笑:“來,給你戴上。”

    “……別!”陸子安躲避不及,被她逮著往胸前夾了個發光的小夾子,看著像只……

    “這是豬?”陸子安彈了它一下。

    “哎別取,這不是豬啦,這是佩奇!”沈曼歌給他扶正:“別戴歪了。”

    陸子安看著她挺開心的樣子,沒忍心吐槽她這奇葩的眼光:“坐好,快開始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1
第114章 打鐵花

    已經滿座,伴隨著一聲鑼響,人聲逐漸低微。

    四面燈光全暗,舞台簾幕緩緩拉開,中間啪地亮起一束燈光。

    一陣清脆如小溪叮噹的琵琶聲響起,絲毫不突兀,巧妙地將所有雜音全部壓了下去,然後便有人以秦琴相和,整個空間頓時被空靈的樂聲包圍。

    陸子安微微眯起眼睛,享受地聆聽著。

    簾幕全部拉開,露出舞台上的八人樂隊,或坐或站,笛聲悠悠,笙簫同奏,卻並不雜亂,曲調高雅而流暢。

    這正是江南絲竹八大曲中的《霓裳曲》,風格秀雅精細,在合奏時各個樂器聲部既富有個性而又互相和諧。

    剛開始還好,有些人雖然聽不懂,但還是尊重,老老實實聽著。

    但時間有點久了,他們便不耐煩了,嗑瓜子的接電話的層出不窮,甚至還有人在嘀咕著說月白妹子什麼時候來。

    陸子安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到最後台下聲音太大,台上的演奏完成時甚至有幾秒都沒人反應過來。

    還是他們謝幕的時候眾人才趕緊鼓掌,陸子安氣得有點肝疼。

    主持人上台炒熱氣氛,他皺眉看向沈曼歌:“月白是誰?”

    沈曼歌眨眨眼:“我剛聽他們在議論,好像是個新晉的明星,長得很漂亮,人氣挺高的,這裡很多人都是她粉絲。”

    好吧,他明白了。

    陸子安嘆了口氣,接下來的兩個節目反應也差不多,他心裡越來越煩燥。

    想好好聽個曲子根本就聽不了!周圍的人群全都在騷動,直說月白快來了快來了。

    要不是為了看打鐵花,他早就走了。

    還好,打鐵花安排在了下一個節目,他籲口氣,坐下來安靜等待著。

    舞台後的蓬布緩緩降了下來,只留下一塊透明的塑料遮掩著,眾人一眼便看到了夜空。

    遠處有呼喊陣陣,地勢低而寬闊的前坪上搭起一個丈餘高的大棚。

    沈曼歌輕聲道:“子安哥,那是啥?”

    陸子安眼都不錯一下,隨口答道:“那是花棚,上面鋪的是新鮮的柳樹枝,樹枝上綁了很多煙花、鞭炮什麼的,中間的桿子上也綁了。”

    化鐵水的熔爐架在平地上,師傅們倒進煤炭,用鼓風機吹,通紅的爐火燒起來,便有師傅將鐵汁注入花棒。

    花棒其實就是新鮮柳樹棒,棒的頂端掏有直徑3釐米大小的圓形坑槽,用以盛放鐵汁。

    盛有鐵汁的花棒叫上棒,未盛鐵汁的花棒叫下棒。

    打花者赤裸著上身,頭上反扣一葫蘆瓢,迅速跑至花棚下,用下棒猛擊上棒。

    銅鑼敲響,古樂齊鳴,伴隨著打鐵花師傅的呼嘿聲,十幾個打花者一棒接一棒,一人緊跟一人,往來於熔爐和花棚之間。

    一棒鐵花衝天而起,另一棒接踵而至,棒中的鐵汁衝向花棚後,遇到棚頂的柳枝立刻迸散開來,衝向夜空,猶如火樹銀花,絢麗多姿,光彩奪目。

    漫天鐵花,如雨似瀑,如傘如蓋,引起眾人一片驚嘆。

    “哇哦!好漂亮啊!”

    “太牛B了,他們都不怕燙的嘛!”

    沈曼歌也很驚訝:“哇,真的太厲害,他們速度好快啊!真的,我都擔心他們會被燙到,這可是鐵水哎!”

    “打白不打紅,打快不打慢!”陸子安滿目讚歎,笑著解釋道:“這些老藝人在擊打手中木棒的時候,用力是非常巧妙迅速的,打出的鐵花很大,散開之後形成的鐵花雨非常細小,落下來以後就變成細碎的鐵屑,溫度迅速降低,即便落在身上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所以打鐵花的過程容不得半點的馬虎,全程都是膽大心細。

    鐵花又點燃了棚上的鞭炮、煙花,頓時,鐵花倒懸如火山噴發,鞭炮齊鳴似兩軍激戰,霧嵐氤氳,流光溢彩,驚心動魄。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很多人都在各種攝像,有些人甚至都站了起來。

    陸子安欣慰地笑了,看來傳統文化果然還是……

    這時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更熱烈的騷動,前面很多人都站了起來,激動地尖叫著,聲音甚至蓋過了打鐵花的聲響。

    “啊啊啊,是月白女神來啦!”

    “女神女神!”

    很多人從他們面前擠過,左邊迅速空了一大半,而那在空中盛放的璀璨鐵花,竟然已經沒有人再看。

    陸子安固執地仰起頭,定定地望著那空中那逐漸燃燒殆盡的鐵花,一直堅持到它消失的最後一秒都久久沒有收回目光,心中一片悲涼。

    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鐵花已經停下來了,夜空恢復寂然,師傅們安靜地收拾著用具。

    在一聲更賽一聲的呼喊中,主持人上台宣佈下一個節目是由月白獻唱。

    觀眾席中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叫喊聲,無數人揮舞著螢光棒無比激動。

    陸子安慢慢地起身,離開了現場。

    沈曼歌看著他單薄瘦削的背影,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到了一樣的難受。

    她回首望去,月白已經上台,燈光璀璨中她如花嬌顏分外精緻美麗。

    與之相對的是,表演完打鐵花的那些老藝人已經收拾好用具,離得太遠,她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逐漸消失在了視野中……

    回到酒店,陸子安坐在沙發前,點了支菸。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打開直播間,就像這幾年一直做的那樣,什麼也不做,安安靜靜地做他的木雕,他們或許會發幾條,或許什麼也不會發,一切都那麼自然而隨意。

    他打開直播間以後,才不到五十人。

    【哇,好驚喜,沒想到大師這麼晚了還開直播!】

    【大師,你別削木頭啦,做點東西嘛!】

    【對呀對呀,聽說月白也去了冬陽耶,大師你有沒有見到她呀,嘿嘿。】

    陸子安抽了口煙,吐出個煙圈:“今天人很少啊。”

    【今晚有遊戲決賽呀,他們都去看遊戲直播去啦!】

    【這個平台本來就小嘛,人也不多。】

    【是的,太小了唉,要不是為了大師我都懶得來。】

    陸子安沒再說話,眯起眼睛慢慢地抽完了整支菸,屏幕上刷了很多話,有些人見他什麼都不做,一怒就退了。

    直播間裡人更少了,陸子安慢慢將煙摁熄,退出了直播間。

    說不難受是假的,他小時候曾經見過一次打鐵花就一直唸唸不忘,循著兒時朦朧的記憶,追尋神秘無“煙”之花,卻沉醉在絢爛的鐵花中。

    那樣場面恢弘、氣勢磅礴、喜慶吉祥的傳統獨特表演,卻在一個女明星面前一敗塗地。

    他內心彷彿有滾燙的鐵水在流淌,灼得他的胸腔都一陣炙熱,像是難過,又像是更有衝勁。

    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他想做點什麼!

    他無法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2
第115章 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沈曼歌慢慢吃完一個蘋果,看著陸子安的臉在光影中若隱若現,她起身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子安哥,那個月白的名氣還挺大的啊。”

    “是啊,名氣挺大的。”

    沈曼歌想了想:“其實我覺得打鐵花很好看,但是跟平時的煙花也差不多,大家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頂多發發朋友圈裝一下文藝,真要說起來,確實不如親眼見到月白來的激動人心。”

    是這樣嗎?

    陸子安垂眸沉吟不語。

    “我曾經看過一句話,我還挺喜歡的:在愛的記憶消失前,請記住我。”沈曼歌定定地看著他,神情無比的嚴肅:“對於親情如此,對於這些傳統文化,又何嘗不是?子安哥,我覺得,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去管外界有多少紛擾,堅守本心!”

    聽了她的話,陸子安沉思良久,最後才慎重地點點頭:“謝謝你,曼曼,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他決定將自己做成一個跳板,讓更多的人通過他瞭解到更多華夏的傳統文化。

    無非就是提高曝光率嘛,他也可以的!

    以前也有人跟他說過讓他換平台擴大知名度,尤其是在有了點名氣後,也有其他平台和電視台的人找他,但他都沒有理會,因為他更注重於雕刻。

    雖然功勛值可以兌換東西,但目前的他並沒什麼需求,功勛值再高他也頂多是換工具能用一下,可現在的他不這樣想了。

    他想要更多的人看到這些東西,去關注,去瞭解,進而愛上這些平時他們很少關注的事物。

    反正現在這個平台也沒多少死忠粉,換了也沒什麼。

    說幹就幹,他直接就打了鄒凱電話:“對,我要換平台,就你上回說的那個最大的平台,嗯,行。”

    鄒凱的效率極高,不過幾分鐘就把賬號密碼發了過來:“陸大師,都用的你的資料,已經通過審核了,你現在就可以登錄,那邊我已經打好了招呼,旁的事你都不用管,我來處理。”

    陸子安正在翻木料:“嗯,行,辛苦你了。”

    “哎呀不用這麼客氣啦,嘿嘿嘿,為大師做事我很榮幸的啦!不用說謝。”鄒凱笑嘻嘻。

    陸子安挑了塊黑雞翅木,大小尺寸都挺合適的。

    然後他便直接登錄了新的直播間,這個平台的人果然非常多,為了拉高他的人氣,他們不僅給了許多廣告位還給他連線了一個人氣比較高的女主播雪舞。

    直播間人數瞬間飆升到了五萬,這在以前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雪舞撩了撩長發,嬌俏一笑:“嗨,大師你好呀,我是雪舞。”

    陸子安聲音沉靜:“雪舞你好,大家好,我叫陸子安,初來乍道,請大家多多支持。”

    【哇,小哥哥聲音好好聽啊!是要唱歌嘛?】

    【這名字是什麼鬼,工匠大師……唱歌還是玩遊戲噠?】

    【剛看了滾動橫屏,哇,是個木雕大師加盟了哎,鋪天蓋地的廣告,平台下血本了昂!】

    【雪舞小姐姐為什麼跟他連線,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py交易……】

    雪舞笑眯眯地道:“哎呀大家不要鬧啦,這位可是非常有名的木雕大師呢,特別厲害!”

    【小哥哥長得這麼帥,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

    【就衝著這個,大師這個PY我交定了!】

    【我愛大寶健打賞了一架飛機!】

    【我愛大寶健:BB啥呀,趕緊整吧!】

    【對呀對呀,大師你會做什麼呀?是用這木頭做嘛?好醜啊。】

    陸子安看著他們嬉笑打鬧,倒也沒什麼尷尬的,看到這個問題微微一笑:“這是黑雞翅木,我準備雕個有趣的小玩意,希望能讓大家看的開心吧,那我現在開始了。”

    “好的好的,大師你做吧,嗯,我來給大家唱歌吧!”雪舞嘻嘻一笑:“大家可以點歌哦!”

    陸子安沒有再關聲音,既然決定了前進的方向,這些不可避免,倒不如從現在開始習慣。

    他扶正木料,略一思量便開始下刀。

    旁邊的沈曼歌安靜地聽著雪舞妹子唱歌,雪舞的聲音很空靈,歌也很好聽,一片一片刷禮物的。

    她慢條斯理喝了口茶,心中琢磨著:回頭她就轉來這個平台,然後跟子安哥連線,嘿嘿,這雪舞妹子的人氣……唔,也只比她高一丟丟嘛!

    圓刀排列,平刀切削,陸子安有條不紊地對這塊木料進行著雕琢。

    不過與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再考慮這是什麼流派,那是什麼絕技,想用什麼用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隨心所欲,不再侷限於刀法技藝,他的線刻流暢,落刀利索,木屑翻飛間竟然恍惚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很多人都是被雪舞的名氣吸引而來,但最終卻因為陸子安的精湛雕工而留了下來。

    【我真的感覺我戀愛了怎麼破,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真的太厲害了,我特麼看人搞雕刻都看得熱血沸騰是幾個意思!】

    【說明你虛火旺盛,需要找衣衫襤褸的小姐姐去去火了……】

    陸子安以浮雕技藝在木料上分出層次,表現出整個題材的立體感。

    然後用圓刀雕琢法,以大大小小不規則的凹凸形成體積,並在表面造成自然、渾厚、拙朴的美感。

    與平刀結合起來,一步步雕琢出一個高舉雙棒的男子,花棒光滑細膩,男子的肌膚與衣服卻粗糙毛澀,兩者形成強烈的質感對比,使整個作品產生了一種豐富有趣的表現力。

    沈曼歌喝茶的手頓在了半空,安靜地看著陸子安飛快地將整個木雕做出十來個面。

    她看出來了,這是打鐵花。

    從舉花棒到打出鐵花,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那璀璨的一幕在陸子安刀下重現眼前,心底的感動竟然沒有絲毫折扣。

    中間的是花蓬,十來個小人繞著它進行著各種動作,花蓬上連柳枝和鞭炮都精細地描繪了出來。

    花蓬上的桿子非常直,陸子安吹了吹木屑,將整個作品倒過來,在底部雕琢出一個倒三角椎,然後將木雕主體下方的木料削減一釐米,將兩者分別打磨光滑,然後往三角椎上一套。

    做完這一步,陸子安花費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打鐵花》木雕終於可以宣告完成。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3
第116章 醉在這絢爛裡,何其榮幸【為T葉舵主加更!】

    【這是什麼呀,感覺像是一幅連環畫?】

    【我好像在哪見過……】

    【我知道,這是放煙花吧!】

    陸子安微微一笑:“不,這是打鐵花。”

    他將整個作品平放於桌面,認真細緻地將所有浮屑吹淨:“好的,大家請看,這,就是雀山鐵花。”

    【雀山鐵花?我聽過啊啊啊,聽說很漂亮的!】

    【隱約聽說過,但是不知道是干嘛的。】

    “對,非常漂亮。”陸子安眼中閃現出一抹懷念,聲音輕幽:“打鐵花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它幾乎與華夏的冶煉史同步興起,素來有民間焰火之最、中原文化奇葩、中華第一鐵花的美譽,說白了,其實就是流傳於京晉豫地區民間傳統的煙火。”

    雪舞早就沒有唱歌了,忍不住瞪大眼睛道:“原來是這樣……大師能不能把它轉一下?剛才我看你雕了很多個面耶。”

    “嗯,可以的,它本身就是可以轉動的。”陸子安伸出手,按在木雕上微微用力。

    憑藉著打磨光滑的倒三角椎底座,整個木雕輕巧而緩慢地轉動起來,速度不快,也就讓大家能夠更清楚地看到每一個面的細節。

    打花者奔跑,跳躍,有力地擊打花棒,每個動作都栩栩如生,尤其是這樣連綿不絕,眾人彷彿真的看到了火紅的鐵水被拋出,向四周噴射飛濺一般。

    動感,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突然想去看一下真實的打鐵花。】

    【+1,大師,真正的打鐵花也像你雕刻的這麼好看嗎?】

    “比我這個更好看,非常絢麗,那樣的場景,只見一次便會終生難忘。”陸子安很認真地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大家真的能去看一下,我非常喜歡看打鐵花,每當我看著夜空中飛濺的鐵花,我都會由衷謝技藝高超的打鐵花藝人,是他們一路堅持,一路傳承,才讓我再次見到這般瑰麗的技藝,醉在這絢爛裡,何其榮幸。”

    【媽的,說的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雖然酸唧唧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下次一定去看看!】

    雪舞怔怔看著那木雕,由衷讚道:“大師你真的好厲害,我以前在一個慈善晚會上見到過打鐵花,確實很漂亮,您真的把那種感覺都雕出來了……”

    但是她當時真的沒仔細看,僅匆匆一瞥,只記住了那一瞬間的璀璨。

    “謝謝。”陸子安的目的就是這個,非常配合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將這個木雕一次次推動旋轉,一點也不嫌煩。

    轉得慢的時候,眾人便欣賞它每根線條每個動作的美感,轉得快的時候,眾人便能看到一套完整的打鐵花的動作,於眨眼之間璀璨綻放的鐵花,美得讓人忍不住沉醉於其中。

    就像陸子安說的那樣,醉在這絢爛裡,何其榮幸。

    看看時間,都已經快一點了,陸子安跟大家道了別,便退出了直播。

    鄒凱很快打了電話過來:“陸大師,你們在哪個酒店?地址發我下,我現在過來找你們。”

    “現在?”陸子安有點懵:“現在一點多!”

    “我已經落地冬陽啦哈哈哈哈!”鄒凱興奮不已:“你微信共享下位置給我啦,我馬上就到。”

    陸子安就把地址發了他,門牌號也跟他說了,扭頭奇怪地看著沈曼歌:“你說他為什麼不找卓鵬和吳羽?”

    “根據他以往的表現來看。”沈曼歌打了個呵欠:“我猜他肯定是又作死了。”

    唔,陸子安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沈曼歌直接睡去了,陸子安也有點困,索性去洗了個澡,剛折騰完鄒凱就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東瞅西看的:“曼曼睡了吧?”

    “睡了。”陸子安打了個呵欠:“你這麼晚跑來幹什麼?”

    “臥草還好我沒打醒她,不然死定了。哎呀這不是你換平台的事情嘛,我跟你講,有很多東西要注意的,比如你今天晚上的直播像素就不夠清晰。”鄒凱把一個大背包放了下來:“看看我帶了什麼!高清戶外直播相機,還有……”

    他嘰嘰呱呱說了一大堆,陸子安聽得昏昏欲睡:“好,謝謝,我覺得……呵欠……我們可以明天好好談談,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合作,你專做戶外直播,全程跟拍什麼的。”

    “對頭!我就是這樣想的!”鄒凱興奮得臉通紅:“這大平台資源豐富,我們得固定一下直播的時間,時間要長,內容要豐富,這樣吸引的觀眾才會多,然後要……”

    “行行行,都可以,你看著辦。”陸子安實在是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真的困了,你全權處理吧,我都聽你的,我明天還要去上山挑竹子呢,我先睡了。”

    鄒凱興奮得直接原地蹦跶了一下:“好,太棒了噢耶絲!安哥你趕緊去睡吧,這些瑣事都交給我就好!”

    等陸子安睡了,他摸出手機給瞿哚哚發信息:【初步協商完成,陸大師同意合作!】

    瞿哚哚也是夜貓子,回得很快:【棒,那你是怎麼談的,我負責什麼?】

    臥槽,這茬忘了。

    但是這點小事難不倒他!鄒凱求生欲極強地回覆:【談好了,我主外,你主內!】

    這一次瞿哚哚沒有立即回覆,而是一直顯示正在輸入,鄒凱以為她是要發一段長長的話來表揚他,卻沒想到,過了幾十秒,她才回了三個字:【去死吧!】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他卻透過這三個字看到了將近一百字的髒話。

    “……”鄒凱表示,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第二天一大早,卓鵬就過來了,帶來了一份詳細的規劃方案,作為轉換平台及發展前景的說明。

    陸子安作為主策劃及持行者,擁有最大的權力,他決定了他們前進的方向。

    卓鵬則負責外交,鄒凱負責戶外直播及各類宣傳的製作,哚哚負責室內直播與網店的維持。

    “雖然還不夠完整,但基本的內容已經囊括。”陸子安在桌面輕輕一敲,愉快地道:“很好,那我們這個草台班子也勉強算是搭成了!”

    “還有吳羽負責物料,只是他現在不在冬陽了,等回了長偃市我們再好好慶祝一下。”卓鵬笑道:“現在換了新的平台,陸大師你可能得好好考慮一下每天直播的內容,最好是不要雷同,人嘛,都是圖新鮮的。”

    陸子安點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對了,吳羽怎麼突然離開了?”

    卓鵬陰惻惻地看向鄒凱:“這就得問阿凱了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3
第117章 圖個開心

    “別看我,不關我的事。”鄒凱理不直氣也壯:“他自己慫,不能怪我。”

    沈曼歌饒有興致地道:“哎,說說,你幹啥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鄒凱還是不敢拒絕回答她的問題,只能乾巴巴地道:“呃,那個,就是我把陸大師給他雕的那個鴛鴦戲水拍了張照片發給了他媽……”

    鴛鴦戲水?

    沈曼歌驚奇地看向陸子安:“你還給吳羽雕過這麼……的木雕?”

    “什麼鴛鴦戲水。”陸子安嫌棄地瞥了眼鄒凱:“人家那是倒流香,名字叫花弄影。”

    “哎呀差不多差不多。”鄒凱搓著手嘿嘿地笑道:“反正都一樣,阿姨翻遍了吳羽的房子,終於找到了,這不,他就趕緊回去了。”

    沈曼歌表示茫然:“但坑了吳羽一把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這圖啥呢?”

    誰讓吳羽上回又惹他,故意勾起他的少年噩夢!

    “圖個開心!”鄒凱覺得自己可厲害了,叉會兒腰!

    MDZZ……

    三人直接起身:“好餓,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哎,我願意說了我說我說呀,你們別走……”

    臨出門前,陸子安突然想起幾天沒看系統了,打開系統界面看了一眼,卻驚訝地發現功勛值下多了一項。

    信仰點:1點。

    這是什麼?陸子安有點懵。

    他試探地長按了一下,上面浮現出一行淺淡的文字:傳揚打鐵花技藝,增加1點信仰點。

    但是具體的信仰點使用說明依然沒有,臥槽這系統太狠了,出新東西不但不提醒,連介紹都沒有!

    “啊,等下,你們先幫我點個,我去趟廁所。”陸子安躲回洗手間,衝著系統界面喊了好幾聲:“系統?喂?真的放養啊?喂!臥槽我服。”

    算了,不理他就不理他吧,反正他會研究出來的。

    傳揚一項技藝就增加一點,比功勛值來得費勁但是有意思!

    這麼麻煩才得來的,肯定比功勛值要有用得多,功勛值能換材料和工具,這信仰點是做什麼用的呢……

    他連吃早餐的時候都在琢磨這個,還沒吃完,易師傅就帶著唐老闆和自己的幾個徒弟過來了。

    剛好今天還出了點太陽,也稍微回溫了點,倒是挺適合爬山的。

    卓鵬送他們到山下便說撤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喲,鵬哥,你這不行啊,年紀輕輕就腎……唔!”鄒凱捂著膝蓋蹲了下去。

    若無其事收回腳的卓鵬微笑依舊:“好的,祝大家玩的開心,再見。”

    “陸大師,請。”易師傅笑眯眯地請陸子安先行。

    陸子安連忙婉拒:“一起走吧一起一起。”

    跟在易師傅身後的幾個小徒弟一窩蜂衝過來:“啊,我來提吧!”

    他們不僅搶走了沈曼歌的大包包,還把鄒凱的東西也全提走了,沒搶到的竟然還一臉遺憾。

    看那架勢,簡直恨不能把陸子安抬上山去。

    陸子安到底沒能拗得過易師傅,只能走在前面了。

    這是冬陽市比較偏的一座山,風景很好,但是因為離市區遠,所以平時很少有人來。

    小路蜿蜒,雜草叢生,走在路上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哈嘍,大家早上好啊!今天呢,我們陸大師將帶我們上山挑竹子。”鄒凱已經開始了直播,他倒退著走到陸子安面前:“來來來,給個特寫的鏡頭啊,大家說,咱們主播帥不帥!”

    【帥帥帥!】

    【帥得我一臉血!】

    【男神男神!戶外看起來比昨晚還要帥啊啊啊!】

    鄒凱摸著自己的臉愉快地笑了:“啊哈哈,謝謝大家誇讚我啊,畢竟今天我才是主播。”

    【臥槽太不要臉了。】

    【就是就是,我們是誇大師的!我要收回我的讚美!】

    “收不回了哈哈哈!不過也不用收回啊,我本來就這麼帥!”鄒凱叉腰仰頭大笑三聲。

    陸子安和沈曼歌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加快了腳步。

    回過神來的鄒凱連忙追上去:“哎呀等等我呀!”

    爬到半山腰,太陽也已經完全出來了,冬天的陽光一點也不曬,暖暖的照在身上,非常舒服。

    陸子安走走停停,易師傅總是說再往上點,最後他在一塊巨石上停了下來,朝後邊的易師傅遙遙擺了擺手。

    等了一會兒,易師傅才趕上來,喘著氣道:“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想當年這種山我都是隨隨便便就爬到頂了……”

    唐老闆給他扇著風:“師傅,要不就這兒的吧,這裡的竹子已經很好了,如今到這邊來采竹的人少,應該能找到不少合適的。”

    陸子安也點點頭:“是啊,我剛看了看,有不少生長期在四年間的竹子,易師傅要不咱們就到這吧。”

    “喛,那行吧。”易師傅終於還是點了頭。

    於是陸子安便帶頭往竹林裡走,鄒凱興奮地跟在他身後:“大師,有人問你為什麼要是四年的竹子!”

    陸子安手在竹子上拍了拍:“竹子分為三階段,前兩年是幼齡竹,2-3年竹為壯齡竹,4-5年生竹為老齡竹,太幼和太老的竹子都不適合雕刻,所以一般竹刻以三至四年間的竹子為最佳。”

    【哇,才知道竹子也分年齡段,長知識了。】

    “但是留青竹取材與一般的竹刻不同,它必須選在秋冬時節入山,要選兩三年未出筍的毛竹,因為嫩的質地太軟,雕刻容易變形,老的紋理粗糙且有斑。”陸子安一邊說,一邊輕輕拂過不少粗長卻有斑的竹子:“像這些就不可以。”

    易師傅連連點頭:“對,你們都看著點,要選竹質堅實、竹面平整、竹筠看不出立紋的。”

    後面跟著的小徒弟們一個個聽得非常認真。

    一行人邊走邊聊,鄒凱聽得一頭霧水:“是現在挑也了就可以直接做嗎?”

    “當然不是。”陸子安拍拍竹干:“砍好後,要扛著下山,不能沾地,免得破壞了竹青。到了平地就斷成合適的長度,放進有明礬的水中大火煮青,再陰乾半年,等過完梅雨季,留青竹刻最重要的材料才算是完成了準備工作。”

    【我去,這才算是完成了準備工作?】

    【這搞個材料就去了大半年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4
第118章 奢侈的手藝

    鄒凱把這兩句給念了出來:“真的是這樣嗎?”

    陸子安點點頭:“是啊,留青竹刻取材最是嚴格,耗時極長,雕刻也非常講究,所以精美的留青竹刻從來都是文人用來賞玩的珍品,這是一門奢侈的手藝,一般條件下是不可能大規模流通的。”

    跟在後面的易師傅怔了怔,眼底掠過一抹黯然。

    陸子安還有半句沒有說,不能大規模流通,就意味著不可能靠手藝餬口。

    雖然陸子安研究出了亂真雕刻法,可以將金凌竹刻更好地展現於人前,他也覺得這是金凌竹刻轉變的希望,但他對人們接受竹刻的前景依然覺得不容樂觀。

    終於他們挑好了一根非常好的竹子,唐老闆他們帶齊了工具,把整根竹子連根拔起,沒有損傷一點表皮,然後便扛著下山,到平地再斷成合適的長度。

    因為這塊巨石很平整,易師傅年紀也大了,陸子安擔心他出事,所以便說不爬山了,就在這巨石上休息,等弟子們返回則直接教他們竹刻技藝。

    有微風吹拂,帶來絲絲的涼意卻並不會覺得太冷。

    沈曼歌站在陸子安身側,微笑道:“好漂亮啊。”

    的確,遠處的白霧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散去,從山上往下看,山坳裡隨風輕擺的竹林格外的美。

    尤其是站在這樣的林子裡,聽著竹林聲響,更是感覺身心寧靜,全副心神都寧靜下來。

    【哇,小姐姐聲音真好聽,求再說兩句!】

    “竹刻藝術,意在心境。”坐在自己帶來的小馬紮上,易師傅微笑著道:“所以常出來走走是有好處的。”

    陸子安點點頭:“看四季的輪變,看細微的生長,每種風景帶給人的感受都不一樣,所以有人說,真正的意趣,在山水之間。”

    【這是哪兒啊,感覺真的挺漂亮的,是旅遊景區嗎?】

    【主播你鏡頭轉一下呀,我都看到小姐姐的衣服了!】

    “這是冬陽郊區的竹山,風景確實還不錯哈。”鄒凱看了後一句果斷搖頭:“鏡頭是不會轉的,永遠都不會轉的,給你們看了我會被打死的!”

    【為什麼??】

    【小姐姐的聲音聽著好溫柔的不會打你的啦!】

    呵呵,那是你們的錯覺。

    鄒凱堅持己見,為免他們爭吵不休,索性四下轉了轉,帶他們看風景去了。

    閒聊一會,易師傅的徒弟們折返了,陸子安想讓他們休息一下再開始,結果一個個激動得兩眼放光,額角還掉汗就連連擺手:“不累不累,真的,陸大師您開始吧!”

    陸子安接過竹筒,正準備席地而坐,結果沈曼歌拿出她的大包包:“等一下!直接坐地上會著涼的!”

    然後就在大家目瞪狗呆的表情裡,她拿出毯子墊在石頭上,然後是摺疊椅,然後上面再蓋一塊軟乎乎的椅墊,愉快地拍拍手:“好啦,你可以坐了!”

    “……”旁邊一眾坐在地上的徒弟們:扎心了啊,老鐵。

    陸子安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好的,那我開始了。”

    “首先,要在竹面上打好畫稿,運用各種雕刻技法操刀。”陸子安拿起平口刀:“平口刀剷去空白處,要注意力道不要過大,用力要穩,要慢,不要急於求成。”

    眾徒弟各自拿一竹筒學著雕刻,他們都是有底子的,還是很容易的。

    “刻留青部分,用平口、圓口刀。”陸子安換刀:“竹青最表面的一層可以用來表現景物的近處和亮光部分,像這樣,在露出的竹肌上又深刻一層表現遠景,使作品更富有立體感。”

    這部分他們也沒問題,因為畢竟都是學金凌竹刻這麼多年的。

    陸子安滿意地點頭:“下面要將竹雕琢成木質,但是你們得觀察它本身的紋路,根據其本身紋理進行雕琢,將你看到的,像木紋的地方進行精細的加深,造成一種視覺錯覺……”

    到這一步,眾人就開始亂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對呀,這裡的線條是怎麼能這樣轉呢,竹刻不是……”

    陸子安仔仔細細地將同一動作來回展示數遍,再三解說,他們總算是弄明白了,見他們有所進益,他才平靜地道:“運刀講究精準爽疾,瀟灑雅緻,線條蒼勁簡練,竹雕雖然在製作程度上有侷限,但也可以利用這些侷限來造景、來破型,定於新的意境!”

    他吹了吹浮屑:“為了符合現代人的審美,並將竹雕藝術融入人們的生活,可以稍稍減去繁複的雕刻,多一份簡約的自然氣息,但是同時也要在上面儘量呈現你的修養和文化。”

    陸子安淺刻浮雕都極為精通,刀法簡潔輕快,技藝純熟,寥寥數刀,將強勁的風勢表現得生動傳神。

    一幅竹林初冬的景色躍然竹上,景色細緻逼真,竹林微微起伏的線條體現出風的感覺,整個作品意趣盎然。

    沈曼歌斜靠在一棵竹子上,遙遙看著陸子安。

    竹林颯颯,背倚青天,他就這樣毫無痕跡地融入了這幅畫面,看著竹筒的眉眼認真而深情,令人怦然心動。

    心跳得有些快,沈曼歌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一張。

    “喲……你在拍什麼呀!”鄒凱賤兮兮地湊了過來,因為他們在講那些細節,他不能直播,現在正無聊呢。

    “我在拍景色啊。”沈曼歌手一抖差點把手機都給摔了,但還是強撐著鎮定地拍了幾張景色:“我發給哚哚看!”

    發給哚哚?

    鄒凱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道:“嘿嘿,要不要給我拍一張發給她?”

    “你?”沈曼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給他拍了張就發了出去。

    瞿哚哚很快就回覆了:【哈哈哈哈哈哈,這特麼是頭豬吧?】

    沈曼歌點開看了一眼照片,也忍不住笑了,鼻孔拍得超大……

    “臥槽給我刪掉!”鄒凱怒了:“我還沒準備好呢,你這真是……”

    【哇,好漂亮呢,羨慕,這是哪啊?簡直是世外桃源!】卻是瞿哚哚看了前面的兩張風景照。

    沈曼歌認真地回覆她這是哪裡,本來鄒凱還想搶的,結果看了瞿哚哚那句世外桃源一下就沒繃住,笑得手都沒力氣了。

    “你怎麼了?”沈曼歌警惕地看著他,見鄒凱笑得扶著竹子站都站不直,索性換了根竹子:“二傻子。”

    “二?二怎麼了。”鄒凱緩了緩,邊笑邊道:“天才比人才不就多了個二,你覺得我二,那是因為我是天才!”

    沈曼歌瞅他一眼,眼神很明顯:怕不是個傻子吧?

    陸子安他們這邊的教學告一段落,正準備收拾東西下山呢,卻聽到前邊有人聲傳來,顯然正在往這邊走,聲音越來越清晰。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2:55
第119章 留得枯荷聽雨聲【為藍瓶好喝的舵主加更!】

    “竹山風景果然獨好,竹子的長勢也非常喜人啊……”

    眾人起身收拾,陸子安正準備叫沈曼歌拿她的大包包過來,就聽到有人叫他。

    “陸先生?”

    他回過頭,看到一群人朝這邊走過來。

    仔細地看了看,很好,好像都認識,又好像一個都不認識。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似乎很開心,快步走過來:“哎呀,真是太巧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到陸先生。”

    陸子安一邊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他的樣貌,一邊報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啊,是挺巧的……”

    男子並不生氣,依然笑容滿面地道:“我譚波景啊,你忘啦?就前幾天的開幕式!就是坐在你左邊第三個的呀,記得了不?”

    哦,原來也是特邀嘉賓,陸子安笑容真切了些:“我當然記得的,譚先生……”

    “對對,就是我。”譚波景把他介紹給身後的十來個人:“這位陸先生可是極有才華的,非常不錯,別看他年輕,那技藝確實是沒得說,是這次冬博會最年輕的特邀嘉賓呢!”

    跟著他來的眾人連連誇讚,那簡直是往死裡誇,誇得陸子安都有點無奈了。

    “咦?這是什麼?”卻是譚波景看到了陸子安手上的竹筒,好奇地道:“這是竹子吧……”

    陸子安嗯了一聲:“是竹刻。”

    “哎?你不是做木雕的嘛,竹雕也會?”譚波景頗為疑惑。

    陸子安笑了笑:“嗯……略懂。”

    “嘶……慢著。”譚波景皺了皺眉,盯著看了幾眼:“我看這刀功,不像是略懂啊……這是刻的什麼?刻的是哪句詩?感覺意境很是深遠啊……”

    呃,他這刻的就是眼前這竹林啊,不知道他是從哪看出意境深遠的。

    陸子安把玩了一下竹筒,這譚波景雖然自來熟了些,但倒也是個挺有趣的人,他也不想當眾駁他面子,索性點點頭:“是啊,是首詩,就是……”

    “哎,別說,千萬別說。”

    譚波景笑了笑,挺直腰板故作神秘地道:“看這作品應該是尚未完成,不如陸先生你繼續做,我們各自來猜猜這畫中詩意如何?沒猜出來的請客啊,也不早了,我看山下那館子就挺不錯的!”

    跟著他來的眾人自然附和:“可以啊,以前都是看畫作詩,都玩膩了,現在看畫猜詩,倒也挺有意思的。”

    “我們可都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老譚等會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哈哈哈!”

    眾人朗聲大笑,氣氛很是融洽。

    陸子安也沒什麼好彆扭的,反正也做了一半了,便重新坐了下來。

    原來這些人都是詩社的,都是些退休的老爺子,天天沒啥事就到處看風景吟詩作畫,倒也挺有意思的。

    而譚波景則是冬陽竹編譚家當家人,竹山這邊他常來,今天也是老朋友聚會,說起竹山風景不錯,過來陪他們遊山玩水的。

    陸子安提起刀,以畫法刻竹,運刀酣暢不失細膩。

    竹刻畫面結構完整協調,雖為淺刻,仍有柔緩起伏,陡猝高下,修竹清雅,寥寥幾刀便勾勒出船塢和臨湖的涼亭。

    翠竹、清水把這座亭軒映襯得格外清幽雅潔,格調高古雅緻,頗有遠離塵囂之感。

    眾人不禁微微皺眉,這是什麼詩呢……

    翠竹、湖水、涼亭、船塢……

    有人低聲呢喃道:“莫不是門泊東吳萬里船?”

    “不,不像。”旁邊一人搖搖頭:“那是初春,而且也不該是翠竹,該是翠柳才是。”

    其他人都在看竹刻的畫面,譚波景的目光卻粘在陸子安手中的刻刀上久久無法移開。

    這刀功!

    淺刻、深刻、留青俱精,刀法細膩全面,在各種技藝之間切換自如,他看過那麼多人雕刻,除了白大師,真沒見過誰刀法運用得如此酣暢淋漓!

    而且由於陸子安書畫基礎紮實,做出來的竹刻作品工致雅靜,極具大師風範。

    當他輕輕以指腹刮摩掉浮刺,吹掉浮屑,整個作品也算是完成了。

    畫面上是一處鳳尾森森的竹塢,清幽之至,遺世超塵。

    濃重的陰雲沉積不散,寒霜的遲到才留下了幾枝枯萎的荷葉在風中舞動,聽上去彷彿是秋雨瀟瀟。

    右側有大面積的留白,反而給了人想像的空間,彷彿遠處那隱約的竹紋都化為了幾重山水,幾重城池。

    譚波景忍不住在心中默念: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李商隱的詩,素來只能體會和品味,而這竹刻卻精細地將整首詩的意境和情思都描繪了出來,實在是難得……

    “喛?老譚你可不能賴皮啊哈哈哈。”

    譚波景被人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笑了笑:“我早就猜出來了……就是陸先生這刀功實在太精湛了,我都看入神了。”

    眾人善意地笑了起來:“怕不是想不出來在犯愁吧?你說你猜出來了,你倒是說說,這刻出來的是哪首詩?”

    陸子安微微一笑,將竹筒遞了過來:“譚先生。”

    “啊,好。”譚波景拿到手裡,近看更覺這雕刻手法細膩獨到,整體清雅,給人以平和的視覺感,不過這般欣賞把玩便已覺精妙無比。

    越看越心喜,譚波景輕聲一嘆:“好啊,這雕工如行雲流水……”

    “哎喲你先別顧著誇陸先生的雕工了,你就說,他這刻的是哪首詩!”這些老爺子一個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譚波景一揚眉:“當然是留得枯荷聽雨聲啊!你別告訴我你們沒看出來!”

    “哈哈哈哈,果然他也看出來了。”眾人大笑。

    譚波景卻是越把玩越心喜:“哎呀你們看看,這線條!這構圖!我看看我看看……”

    他將竹筒舉起來,眯起眼睛:“就是這欄杆怎麼像是木的……”

    “怎麼會,我們站這看著的,就是竹子做的,怎麼會是木的?”有人笑話他,伸手拿過去細看。

    “哎呀,好像還真是木的啊……”他推了推老花鏡:“這,不應該啊,也不像是粘上去的……哎,你看看,這。”

    他們一群人互相傳遞,將竹筒翻過來覆過去地看,最後譚波景疑惑地看向了陸子安:“陸先生,你這……”

    “對,這是一種新的技藝,叫亂真雕刻法。”陸子安微微一笑,理了理袖子:“似木是竹,竹木相融,取真假難辨之意。”

    “亂真雕刻……果然精妙!”譚波景忍不住握緊了幾分:“陸先生,這,試問能否割愛?我實在喜歡得緊。”

    “……”陸子安表示這個真的純粹練手之作,沒想過要賣,畢竟之前還在拿它教學……

    見他為難,譚波景連忙道:“抱歉,不方便的話就……”說著就把作品遞了回來。

    陸子安搖搖頭,一邊伸手去接,一邊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純粹是練手之作,作不得數的。”

    “練手之作?”譚波景真的驚訝了,都已經遞給陸子安了又一臉心疼地握緊捨不得撒手:“你不會要把它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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