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人物】歷史上的馬超（上）

馬超，字孟起，將軍馬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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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的父親居於隴西，娶羌女為妻，故馬騰有羌人血統，身長八尺，面容雄異，漢靈帝時氐羌叛亂，馬騰英勇過人、屢建戰功，屯兵於汧水、隴山一帶。

混血兒往往擁有得天獨厚的魅力，推測馬超繼承了父親的武勇與雄姿，當年策馬馳騁於荒野間，眺望遠方，那深邃憂鬱的眼眸不知迷倒多少少女……

當然，這只是想像畫面，但少年時期的馬超歷經滄桑卻是事實，家中履遭變故，讓他提早認識亂世的無情。

說起馬超家族之事，那就不得不提起韓遂，史書中，馬騰和韓遂的名字往往同時出現，馬家與韓家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比民視連續劇還要曲折離奇，說書人將其整理為以下三部曲：

第一季：三輔作亂  

最初，韓遂和金城人邊章於涼州隨羌胡起事，殺害金城太守、攻燒州郡，朝廷派出名將皇甫嵩應戰，卻不敵韓遂聯軍，皇甫嵩堪稱是東漢最後的希望，此役失利有兩個原因，一則是西涼聯軍兵強馬壯，一則是宦官掌權，將前線膠著的戰況說成是皇甫嵩一面倒的大敗，於是皇甫嵩被召回貶官，使得韓遂聯軍氣勢更盛。

連皇甫嵩都壓不住韓遂，還有誰能夠挽救東漢呢？在這個黑暗的背景下，一位重量級的英雄挺身而出──這位英雄不是別人、正是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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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初登場是個正派角色，他素有才武、勇力過人，能夠在策馬奔馳中左右開弓放箭，他原本是皇甫嵩部將，此時受封為破虜將軍，隨司空張溫迎敵，結果董卓一戰成名，大破韓遂聯軍，斬首數千級，這期間有六隻軍隊至隴西迎敵，五路皆敗，只有董卓的部隊沒有任何損傷。

聯軍退兵之後，內部分裂，韓遂先誅邊章與其他首領，擁兵十餘萬，進圍隴西，又殺害涼州刺史耿鄙，拉攏馬騰、王國並叛，共同推舉漢陽人王國為主帥，攻掠三輔地區（三輔指稱長安周遭地帶，關中至隴西則是今日陜西至甘肅一帶）。

面對王國聯軍，朝廷再次請出了皇甫嵩和董卓應戰，此役大破叛軍，韓遂兵敗之後廢去領導人王國，聯軍又變回一盤散沙。

第二季：兄弟鬩牆  

東漢風雲第二季，漢朝名存實亡，董卓也從正義的黑暗騎士變成了殘暴的太師，此時另一位批著藍色披風的英雄誕生了──沒錯，他的名字叫作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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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卓與曹操兩位超級英雄世代交替的期間，韓遂與馬騰回到涼州，卻開始互相攻伐，起先只是部曲之間的小衝突，後來越演越烈，兩人竟變成了生死仇敵。

韓遂與馬騰原本甚為親密，甚至結為異姓兄弟，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其實，看過第一季的劇情，對於這個轉折應該不會太意外。韓遂兩次起事，第一次失敗後吞併了邊章的勢力，第二次失利則是藉此除掉王國，可見跟韓遂同船當夥伴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而馬騰也不是吃素的，早年平羌胡有功，涼州刺史耿鄙以他為軍司馬，但馬騰不念舊情、說反就反，當時涼州內亂自然與刺史昏庸有關，不過馬騰起兵未必是為了什麼大義，他和韓遂終究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典略曰：騰攻遂，遂走，合衆還攻騰，殺騰妻子，連兵不解。   

這對結義兄弟翻臉不認人，戰火一發不可收拾，馬騰先擊敗韓遂，但韓遂怒喝一聲：「來互相傷害啊！」反攻馬騰，殺害馬騰妻子，雙方征戰不斷；至赤壁戰前，曹操身為丞相，為了維護皇城之外的和氣，遣司隷校尉鍾繇、涼州牧韋端前往勸架，馬騰已不復年輕，當年的雄心壯志消退，他決定入京為衞尉，將家屬遷往鄴城，軍旅生涯就此畫下句點。

不過，馬超並沒有隨父親同行，他留下來統領馬騰舊部，在關西開啟了他的傳說。

第三季：關西戰神  

鏡頭先切到幾年前，官渡大戰期間，袁尚命郭援、高幹攻打河東，對曹操造成極大的威脅，鍾繇向馬騰陳說利弊福禍，馬騰決定遣馬超相助，這是馬超在歷史戰役中初次登場。

馬超、龐德與敵軍交戰於平陽，大破郭援軍，龐德原為馬騰帳下先鋒猛將，此役親手斬下郭援首級，馬超則是在兩軍交戰時中了流箭，仍拖著受傷的腳奮戰，率軍破敵，可見其勇猛。

鏡頭切換回來，話說馬騰入鄴城，歷經了幾次造反與投降的掙扎，最終決定向曹操低頭，馬超則受封為偏將軍，繼續帶領馬騰部曲，為國效力，這看起來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然而，曹操的下一步棋，打亂了整個局勢。

曹操遣鍾繇攻打漢中五斗米道的「師父」張魯，這次出兵讓馬超、韓遂人人自危，因為行軍路線勢必會波及關中，於是馬超做出了艱難的決斷。

典略記載，馬超謂韓遂曰：「關東人不可復信也！今超棄父，以將軍為父，將軍亦當棄子，以超為子。」   

馬超之父、韓遂之子都被扣留在鄴城，卻見曹軍率兵前來，兩人處境相同，馬超對韓遂說道：「我就知道城裡人說話不算話！現在戰事已不可避免，我當捨棄父親，從今以後，您就是我的父親，將軍且勿猶豫，當捨棄孩子，以後我就是您的兒子！」

想當然爾，這八點檔的狗血對白並沒有感動觀眾，只讓馬超惹來一身罵名，他不顧親族安危造反，淪為評論者口中的不忠不孝之徒，但各位看官不妨想想，為什麼馬超會做出這個決定？難道只是因為好戰嗎？

荀彧曾言道：「關中將帥以十數，莫能相一，唯韓遂、馬超最強。」雖然馬騰與韓遂互相攻伐，韓遂甚至是殺害馬超家人的殺人兇手，不過，馬超不反抗也就罷了，當他決心反抗曹操的那一刻，眼前只剩下拉攏韓遂這條路，關中諸將並非同一陣線，馬超心裡很清楚，唯有與韓遂聯手，才有力量召集群豪、迎戰曹軍。

要做一輩子縮頭烏龜，或者做一次英雄，錦馬超揚起長矛，做出了他的選擇。

潼關大戰  

潼關之戰是一場「看似由關中聯軍主動發起」的戰役。馬超、韓遂、楊秋、李堪、成宜等人群起反叛，掌握先機、駐兵潼關，曹操調兵西征，雙方軍隊夾潼關駐紮，馬超佔得了天時與地利。

然而，曹操展現其過人的軍事能力，他先急攻潼關，與敵軍相持，引開聯軍注意力，夜裡遣徐晃、朱靈暗中渡河，佔據黃河西岸扎營；曹操自己則率軍北渡黃河，馬超發現之後急忙趕到，觸發了歷史事件「許褚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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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先讓士卒渡河，自己身邊只有許褚與百餘人斷後，馬超率萬人大軍殺來，放箭追擊，當時箭如雨下，許褚扶曹操上船，餘眾爭相登船，船差點沉沒，許褚大刀一揮斬落攀船的士兵，混亂中，船夫中箭而死，許褚左手舉起馬鞍擋住了射向曹操的亂箭，右手拿槳拼命划船，曹操才得以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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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瞞傳》的記載裡，不知道是不是許褚身軀太過龐大，諸將一時找不到曹操身影，只道曹公死於亂軍之中，直到曹操下船，眾將士悲喜交集、感動流涕，曹操卻大笑說道：「今天差點就栽在這個小賊手中了！」

這句話還有另一個更有名的版本，正是：「馬兒不死，吾無葬地也。」

曹操切身體會到馬超的武勇，若非有許褚在，他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不過，這也是馬超最接近勝利的一次機會，曹軍犯險渡河之後，據黃河之西、渭水之南，局勢漸漸逆轉。

曹軍沿黃河修甬道向南推進，逼退馬超等叛軍，又四處設置疑兵，暗中以舟船運兵入渭河，叛軍夜襲曹營，曹操卻像是早料到似的，以伏兵破之──在善於用兵的曹操面前，馬超等人完全討不到便宜。

這隻臨時組成的叛軍節節敗退，便欲求和，曹操聽從賈詡之計，假裝同意議和，趁機挑撥離間。

會談之際，兩軍列陣排開，只有主帥上前交談，馬超自負武藝高強，本來想偷襲曹操，卻想起敵營有個以武勇聞名的虎將，便向曹操問道：「你們家那位虎侯在哪裡？」

曹操向後指了指，馬超看見許褚正瞪大雙眼盯著自己，於是打消了襲擊曹操的念頭。

這段故事後續在《三國演義》中變成了「許褚裸衣鬥馬超」，由於許褚光天化日之下脫去衣服、在野外與馬超大戰三百回合，有如猛虎一般的癡漢行徑，讓許褚贏得了虎癡的美名，因為馬超叫了那一聲「虎侯」，後來大家都習慣將「虎癡」當作許褚的名號了。

另一方面，曹操和韓遂會談時卻又是不同光景，曹操與韓遂的父親同年舉為孝廉，兩人有許多舊識，曹操便向韓遂聊起陳年往事，絕口不提當下的戰事，兩人說得興起，忍不住拍手歡笑。

馬超在一旁遠遠看著，見曹操如此對待韓遂，卻派個癡漢對付自己，這明顯是差別待遇啊！

「曹公跟你談了什麼條件？」等到會談完畢，馬超立刻問韓遂道。

「他什麼也沒說啊……」韓遂一頭霧水，馬超的疑心卻逐漸加重。

雙方沒有談和，擇日會戰，在這段期間，馬超偶然看到了曹操寄給韓遂的信件，信中多處用立可白修改過，改正後的筆跡卻與原信不同，簡直像是韓遂寫的字──馬超覺得心好累，再也不敢相信人類了──當然，這些都是賈詡與曹操的陰謀。

會戰當天，馬超聯軍已隱隱出現裂痕，曹操先派出輕裝軍隊迎戰，相持良久，再出動精銳虎騎夾擊，大破叛軍，曹軍斬殺成宜、李堪等人，楊秋逃到安定，韓遂和馬超退還涼州，關中宣告平定。

起初，當曹操下令攻打張魯時，有人出言勸阻，認為此舉會促使關中諸將造反，後患無窮，但事後看來，或許這一切全都在腹黑總裁的計算之中；戰爭期間，每當關中有新的軍隊參戰，曹操不但不感到憂慮，反而哈哈大笑。

「丞、丞相，別再笑了，通常您笑起來都沒有好事啊……」

「你們還太淺了！」曹操對諸將解釋。「關中遙遠，長征不易，假如這些軍隊一個個據關而守更是難以擊破，今天他們集結於此，反而給了我們機會一舉殲滅他們啊！」

又有人問道：「當初兩軍在潼關會戰，敵軍北方空虛，我們沒有乘隙進攻，反而駐守潼關，拖延時日再北渡黃河，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曹操聞言大悅。「如果我軍進駐河岸，敵軍肯定會提早封鎖所有渡口，所以我故意將大軍迎向潼關，讓叛軍全力鎮守南面，於是徐晃、朱靈二將才能攻佔黃河之西，然後我軍才能北渡黃河，這正是勝負的關鍵啊！」

曹操的用兵講座確實精彩，他一開始瞄準黃河、渭水之地，卻配合演出這場「潼關之戰」，關中聯軍根本不知道，原來此戰的劇本早就決定好了──

馬超看似佔得天時與地利，然而失卻人和，曹操面對這十餘隻軍隊絲毫不懼、指揮若定，帳下又有曹仁、夏侯淵、徐晃、朱靈、許褚、賈詡等能人，終於拿下最後的勝利。

韓遂敗走金城，後來被帳下部將砍下首級獻給曹操，他在鄴城作為人質的子孫都遭到處死，馬騰家族自然也逃不過這一劫，不僅身死，而且坐夷三族。

聯軍崩潰，一如馬超的內心崩潰，他的父親、親族全都因為他而遭到處死，那心境實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見證了東漢的衰敗，經歷了三輔之亂「人相食」的黑暗時代，如今，馬超身邊幾乎沒有任何夥伴、親人。

我想，支撐馬超活下來的動力，大概只剩下一個人──曹操。

馬超化作復仇之鬼，跨上戰馬，拾起長矛，儘管他知道，前方是無盡的荊棘之路，但這也是他唯一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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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重整兵馬、再次上路，究竟這條道路的終點是悲劇或是悲劇呢？欲知詳情，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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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蜀漢錦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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