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歐洲人不喜歡戴口罩？

最近「口罩」成為熱議話題，一些住在歐洲的人也不約而同談論自己住的地方並沒有戴口罩的習慣。事實上，如果在 Google 搜尋「wearing surgical masks」，多半會找到外國媒體關於「為什麼那麼多亞洲人愛戴口罩」的討論；如果用「口罩  歐美」來查，則會找到「歐美人怎麼都不戴口罩」的疑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異呢？

關於歐洲人與戴口罩這回事

提到戴口罩與不戴口罩的文化差異，對一些旅居歐洲的人可說心有戚戚。現在住在瑞士的「像我這樣的一個小旅人」就在 1 月 29 日寫道：

上星期，我回到了香港跟家人短聚幾天。經過 2003 年非典型肺炎（SARS）一役，香港人對於個人及公共衛生非常敏感。早於 12 月中武漢出現一兩宗零星個案的時候，有一些港人已經自動地把警惕性提高到最高級別，開始在外戴口罩。上星期在香港的街上，大部分人都已經戴上口罩，更不用說口罩和衛生用品已經斷貨了，我和媽媽跑了好多家超級市場，萬寧、屈臣氏和便利店也找不到想要買的酒精搓手液。在回歐洲的飛機上，我和大部分乘客都全程戴上口罩，只有在進食的時候才把它脫下。

但回到歐洲後，我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平行時空。繼同機的乘客各散東西，我進入了申根區以後，變成了唯一戴口罩的異類。突然，我感受到最近海外港人群組都在熱烈討論的那種在歐洲各國戴口罩的壓力。最後，我敵不過自己的心魔，即使在回瑞士的飛機上附近有 3 個沒有戴口罩的中國人，也脫下了口罩，屈服於「歐洲文化」之下。

類似的狀況並不是冰山一角，「倫敦男子日常 london.nanzhi」也談到當自己身邊的英國人怎麼看待戴口罩這回事，寫道：

A 先生說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戴口罩是在香港看醫生時，護士拿給他一個口罩，起初他完全不知道那該怎麼戴。他說，許多英國人其實不喜歡有東西罩著口鼻的感覺，加上從古至今，政府也未曾宣導這樣的行為。

究竟，為什麼在歐洲許多國家，「不戴口罩」是個很普遍的現象呢？

（Source：pixabay）

「有戴有保佑」這裡不適用

整體來說，比起東亞社會普遍有「戴口罩避免自己把病毒傳染給其他人，也能避免自己被感染」、「有戴有保佑」的想法，德國媒體 The Local de 談到戴口罩的作用時，認為口罩的作用並不在保護自己，而是「不要把病傳染給其他人」──但就算一般小感冒，歐洲人普遍也沒有戴口罩的習慣。

感冒了，就讓它自己好

「台灣護理師的荷蘭生活記實」便指出，對荷蘭人來說，生病感冒都是件很正常的事，如果感冒就讓它自己好──且多數病也真的會自己好。

住在荷蘭的「歐洲職涯顧問」Weiwei 也抱持類似看法，她在詢問周遭荷蘭人對「生病為什麼不戴口罩」的想法時整理道：「荷蘭人認為免疫力高，你就不會生病，所以即使附近有人生病沒戴口罩，你也不用擔心；如果你被傳染了，代表你抵抗力不佳，不要怪對方沒戴口罩。」這類想法自然不會讓他們對在公共場合頻頻咳嗽的人行注目禮，或是暗地希望這些人有戴口罩。

▲ 在一些人口密度相對低的歐洲國家，多少成為他們不擔心感染的原因之一。圖為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Source：Flickr/Ed Webster CC BY 2.0）

不戴似乎也沒問題？

人口密度相對低也是原因之一。不只是荷蘭，住在瑞典的「瑞典劉先生」提到：「瑞典地廣人稀，連排隊搭公車人和人之間都要隔 3 人的距離（不然你就會變得像癡漢），人與人之間互動冷漠、再加上沒有娛樂性生活，大家待在家裡的時間很長，除了上班之外沒什麼好出門的。」

當人少時，疾病就相對不容易傳染，再加上這幾十年來， 歐洲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特殊傳染病，更讓人們不會產生戴口罩的想法。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歐洲人普遍認為：如果你生病了，就應該待在家休息，不要出門。在生病請假相對容易、也比較習慣在家工作的歐洲社會，讓這個觀念更加穩固。談到自己的職場經歷，「Ambrose@London 惡鬼的倫敦大冒險」寫道：「我有好幾次到了台灣感冒需要戴口罩上班時，就被英國同事趕回家請病假休息去了。」

▲ 今年 1 月 28 日，台灣駐奧地利代表處在貼文中談及奧地利官方目前對戴口罩的看法。（Source：Taiwan in Österreich 駐奧地利代表處）

在禁蒙面法之下……

也有些討論認為「歐洲國家不喜歡有人戴口罩」可能跟禁蒙面法、不准人民把臉遮起來有關。

以這次在中國武漢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為例，Taiwan in Österreich 駐奧地利代表處在 1 月 28 日發文提到，奧地利官方認為奧地利尚未出現新型冠狀病毒確診案例，因此人們仍不能以防止感染為由在公共場合配戴口罩，否則會因違反禁蒙面法被罰──不過駐奧地利代表處接著在留言處補充，警察現在似乎不會抓戴口罩的人，顯然是因應這波疫情保持一定彈性。

習慣蒙面，戴口罩就沒問題？

話說回來，人在土耳其的「說土語的臺灣菸酒生」指出，就算是對戴頭巾和蒙面習以為常的土耳其人，也不怎麼習慣戴口罩，甚至在大街小巷咳嗽打噴嚏也沒有要遮的意思。

戴了，代表超級嚴重

總而言之，種種原因造就歐洲社會普遍沒有戴口罩的習慣、也不怎麼喜歡戴口罩，更創造出許多歐洲人關於「只有罹患絕症或是感染急性傳染力疾病的人才要戴口罩」的觀念，換句話說，如果你戴著口罩走在路上，反而會引起其他人不安甚至主動關切。

因此，對生活在歐洲的亞洲人來說，面對公共場合到底要不要戴口罩，也成為令人苦惱的問題了。

小補充：為什麼東亞社會習慣戴口罩？

東亞社會戴口罩的習慣可能是受到日本影響。1923 年，日本發生將近 60 萬人死亡的關東大地震，當時因為地震引起的火災讓空氣好幾週充滿濃濃的煙塵，讓居民開始戴口罩，在那之後，日本社會也逐漸生成「感冒時要戴口罩避免感染他人、造成其他人困擾」的觀念。

1934 年，戴口罩的習慣又隨著第二波流感大流行更鞏固，加上日本 1950 年代快速工業化帶來的空污、花粉症困擾，讓人們把戴口罩視為再普通不過的事。

這幾年，甚至有人把口罩當成項鍊、手環這類時尚配件，2014 年，中國設計師奕平（Yin Peng，音譯）在中國時裝週以「霾害時裝」為題，把口罩當作時裝搭配的一部分。

▲ 2 月 1 日，新加坡一個家庭免費發放 4 個口罩，口罩文宣強調，身體健康的人不用戴，有發燒、咳嗽、流鼻水，或是感冒正在痊癒的人才需要戴。（Source：達志影像）

口罩確實不是萬靈丹，也需要搭配勤洗手等防疫作業，關於什麼時機要戴口罩、要怎麼做比較好，可以參考。

註：本文特別感謝像我這樣的一個小旅人、倫敦男子日常 london.nanzhi、Leven in Nederland 台灣護理師的荷蘭生活記實、歐洲職涯顧問、瑞典劉先生、Ambrose@London 惡鬼的倫敦大冒險、說土語的臺灣菸酒生提供他們在歐洲的生活經驗（依文中出現順序排序），以及 Taiwan in Österreich 駐奧地利代表處提供的資訊。但要注意的是，不一定能代表所有歐洲國家的現況。

外國人大都一生病，都會乖乖待在家裡休養，也不去外頭傳播病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