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耽美] 《罰你愛上我》098.這賊人不就是他家董事長兼總經理?

taonong 2020-3-8 17:22:45 發表於 耽美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0 2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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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這賊人不就是他家董事長兼總經理?

  「老闆,隨便來個蛋餅。」

  「我們店沒有隨便的蛋餅。」

  「我只好點原味蛋餅。」

  「賣完了,沒看見鐵門拉下來了?」

  「看來今天沒得吃,那我來還債好了,以前欠你不少。」

  「你不欠我什麼。還有別的事?」

  「來質問你為什麼沒跟我在一起啊。」

  「陳大老闆,你可以調戲的人這麼多,沒必要突然跑來調戲我吧。」

  「信,不想再跟我當朋友?」

  「你明明對我沒那個心,別上門自取其辱。」

  「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沒那個心?」

  「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不如直說。」

  小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到倪信的,這幾年他被莫名翻臉竟然覺得很習慣。

  透過王家的關係,小均申請到岳父的特別接見,在獄中面對面會客,竟害他差點被追打。

  大概是魏家親友在岳父面前炒作他的性傾向與過往情史,子公司IPO承銷價不如預期也算他頭上,泰鎂大帳房有問題的傳言更沒間斷過。

  大帳房是有緒媽的人,小均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只好不停強化自己查帳功力,難不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鬼藏在他看不見的細節裡?

  雨勤沒多少周旋家族明爭暗鬥的經驗,還出了餿主意,要跟小均拼第三胎安撫身陷囹圄的父親。

  小均不知道這是岳父的心理戰術,一方面警告小均別有作怪念頭,他的眼線多得是。

  另一方面也想摸索出家族結盟的版塊,小均太嫩了,對內鬥完全生澀。

  聖國慶幸自己沒看走眼,他在獄中一句話、一個臉色,就能逼著這傻小子急得團團轉。

  一下揣測他心思,一下努力拚三胎,隔天去公司還不停檢查自己到底又哪裡出包。

  能透過小均遙控曾經屬於自己的失落帝國,還算有點成就感。

  獄中生活無聊的很,小均比雨勤還勤奮會客,這小子硬著頭皮想見又不敢見的掙扎窘樣,看了挺紓壓。

  聖國的小心機間接促成小均夫妻的造人計劃。

  小均知道女人有懷孕黃金期,兩個女兒他都認了,也不差再多一個親生寶貝。

  朋友依舊不多,對雨勤基本義氣還是要的,只是沒想到多年前被那家人種下的餘威仍在,完事後依舊無法遏制吐的亂七八糟。

  這幾年小均漸漸認分,終於看開,明白他若不精彩,阿司不會回來。

  曾下決心不再對此人牽腸掛肚,只是每當辛苦吐完總會想起他。

  正當小均還在想著:阿司回來了,好高興,但接下來怎麼辦?

  倪信已經面無表情補上一刀: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阿司回來了?」

  記得這人以前沒那麼一針見血啊?

  「我找你是因為有點想你了。」

  倪信表情很僵,生硬轉換話題:
  「對了,阿司有東西借放我這裡,我打算還他。」

  「嗯?什麼東西?」好奇直往倪信身上瞧。

  倪信看出小均對他的熱絡,卻絲毫不為所動,冷冷保持適當距離:
  「我想當面還他,我要怎麼找到他?」

  小均有阿司的聯絡方式,卻不想告訴倪信,他想獨享阿司一陣子,至少是這一陣子。

  「不方便?怕我找人綁架他?」

  「你怎麼老愛往那方向想,約個時間我帶你去找他?」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時間寶貴。」

  「跟你說話更貴。」小均沒好氣。

  阿司離開後,他跟雨勤結婚。

  在結婚前夕,堂弟有濬在失戀中心呼喊倪信。

  神奇的是,幾天前倪信跟小魔傳來好消息。

  更神奇的是,這消息還是叔叔傳給他的。

  小均也不懂有濬爸爸沒事幹嘛關心倪信的消息,關心就關心,還跟他分享是怎麼回事?

  是要跟他交換情報嗎?

  小均能拿出來的情報大概就只有倪信的兒子吧。

  倪信之子成長很快,現在已經是小大人模樣。

  倪念保跟陳家阿公阿嬤互動也開始有自己主見,副總跟爸終於不如先前一頭熱,只平靜要求過年過節念保得回來團圓。

  倪信更久之前已經解散樂團。

  接下他爸的早餐店,經營有方。

  小均這幾年都有精確掌握這群人動態,包括倪信一見到老朋友就愛理不理,宛如被陳有均倒了八百萬。

  請問我臉上是寫著“陳有濬”三個字嗎?

  不停腹誹倪信,還得帶著懷舊之情,和藹可親載著倪信駛進泰鎂大樓。

  熟練滑入車道,穩穩停在地下一樓專用停車位。

  「真方便,台北市區不必煩惱停車問題。」

  「嗯,好險有這個車位,不然我今天只能在車上顧車了。」

  不在監獄接見室,看來這人是沒辦法好好跟他對話!

  「帶我找阿司怎麼跑來你家族企業的大樓?難道說阿司也在你的集團上班?」

  想通後,倪信語氣一點也不訝異。

  「我的集團?我也是領薪水的,不就是被家裡派過來的代表嗎?」

  「也要家裡實力夠才當得了代表。」

  「或許吧。」

  小均不停在心裡毀謗倪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結婚對象王適摩,外號小魔的那個人是什麼背景啊?!

  表面上是單親家庭小孩,沒被說破的是他與王孜樂同父異母的兄弟關係。

  王適摩來自一個連有緒都嫌麻煩的政治世家,你倒是大大方方把人家的么弟娶回家?

  快振作吧,別看我配個車位就抓狂,小魔他爸還被配過官邸!總統初選民調說不定你還投過他爸一票。

  「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倪信突然落寞起來:
  「也許這是我們沒在一起的原因。」

  我們當然不會在一起啊。

  有濬提過你看過我寫給他的信。

  說不定早在我們初見面你就把我當成前任替身。

  被當成備胎的男主角雖然少見,但無奈的我也只能繼續演下去⋯⋯。

  「意思是如果你不討厭你自己,我就可以得到你?」

  「你怎麼連我都不放過?」

  「就只能你酸溜溜,我不能酸溜溜?」

  「有均⋯⋯這幾年來我可能被刺激到變得很敏感。」

  「嗯?從我送喜帖到現在,中間發生什麼事?」

  「沒發生什麼事。」

  「聽說我家人騷擾讓你低落很久,樂團後來解散,而你怪我了?」

  「你家是你家,你是你,我是我,我何必這麼無聊。」

  倪信欠揍了一整天,但小均怎麼跟他計較?

  跟陳家永無止盡的官司糾紛當然不是主因,倪信跟元技雙少私交好得很。

  對他陰陽怪氣,無關倪信放棄音樂夢、賣起早點的遺憾。

  最主要原因保證就是自己四年前掃到陳有濬的颱風尾!

  事到如今,小均只能一路裝傻裝蒜裝無辜。

  就是要斷了“倪晴戀”。

  試想,今天倪信的同性結婚對象萬一是有濬,保證週刊會幫忙讀者複習,從有緒的車震到阿司親親照,再到“弟弟王”。

  後果不堪設想,小均怕他們三位當事人會直接被爸釘在牆上。

  可是⋯⋯“弟弟王”正偕同倪信會見寶貝弟弟耶。

  唉,躲得了“倪晴”,躲不了司。

  「三個人也可以組一個團,不如你再多寫一點歌,我們一起巡迴走唱。」

  「陳總別尋我開心。」

  「我想找回讓你開心的事情。」

  「說得一嘴紙上談兵叫做窮開心。」

  現在的他確實做不到,逗他開心罷了。

  在車上說了好一會話,小均終於帶倪信沿著地下一樓從樓梯走回地面。

  倪信頭一次來到泰鎂集團。

  站在一樓大廳,心想,大集團果然氣派非凡,不知道等一下會不會來個列隊歡迎。

  小均卻十分低調,身為總裁卻跟作賊似的,快速低頭閃進側門的星巴克,任意挑了不起眼的小角落,拉著倪信相對而坐。

  「你跟阿司約在這裡?」

  倪信是個聰明人,全台北星巴克那麼多,小均會為了方便停車專程把他帶來這?

  「他在這裡上班。」

  「你安排的?」

  「不是,前幾天我發現時嚇壞了,只能向你求救。」

  「你們兩個現在是什麼狀況?」

  再多的餘怒就是禁不起小均的無辜求息怒。

  「我們目前狀況有點詭異。」

  「他會再離開台灣嗎?」

  「不清楚。」

  「你會讓他走嗎?」

  「我不願意。」

  「你想把他留在身邊,像哥哥一樣照顧他?」

  「嗯。」

  「你要跟他偷偷摸摸一輩子?」

  小均被問住,困頓好久才艱難回答:
  「也許不會那麼久。」

  「他會很痛苦。」

  小均苦笑:
  「那我該怎麼辦?」

  「很多年以前,阿司賴在我家喝酒,他喝醉了,我爸不歡迎他,希望我立刻把他送走,但他醉到我得陪著他一起坐上小黃,司機才肯開車,那天他超級盧,都到他家還不肯下車,一直嚷著他沒有家,最後我們讓小黃開到了台北監獄門口,時間是凌晨兩點。」

  小均堵得難受,悶不吭聲。

  「儘管他說話總是沒頭沒腦,其實他是一個非常壓抑的人。」

  嗯?倪信在替我介紹陳有司這個人?

  「該怎麼說呢?有時候我真的佩服他,也許有人可以為你做一百件為難事都不皺眉頭,可是他為了你,他忍住不做一百件事,反而只替你做一件事。有均,忍住什麼都不做,比拼命付出一切⋯⋯是無法想像的痛苦。」

  小均明白,他都明白,所以他讓阿司離開他四年,狠下心不把阿司找回來,小均努力讓自己被阿司成全。

  如果他不讓阿司犧牲他想犧牲的,成全他想成全的,兩人之間的死結也許一生無解。

  明白問題是一回事,解決問題又是另一回事,走到了阿司成全小均的第四年,他們又該如何走下去?

  「小均,你跑去結婚我真的很憤怒,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小魔被逼婚他從來沒有屈服。」

  「聽說你們兩個要結婚了,恭喜你。」

  倪信表情卻有點古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均一臉賊兮兮:
  「那是怎樣?」

  倪信假裝沒聽到:
  「你為了貪圖⋯⋯你為了某種原因放棄阿司,我對你很失望,又不忍心指責你,畢竟你出身那種好家庭,比一般人更有機會登上高位,反正我不是你,理解不了你。」

  倪信總能以挖苦結論,而小均總能反映他的心境。

  多年來讓他牽腸掛肚的男人,骨子裡原來是個俗不可耐的凡人,倪信很憤怒。

  從古至今演爛的家族聯姻,陳大公子竟然也不能免俗玩起這種把戲。

  當然,人家可是陳大公子,儘管世事變遷,血統在這年代仍舊比其他東西保值多了,不好好利用可就白白糟蹋千古難逢的投胎密技。

  “陳有濬,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提否認親子關係,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是啊,人家可是陳家公子,不好好利用可就白白糟蹋了吃好喝好的金絲籠。

  原來可以當面指著鼻子痛罵一個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往事如風,他與那個人,只剩風中傳說。

  「信,四年前有人說我太依賴阿司,依賴到病的更重,我從十八歲開始發病,病了很多年,病到我好想從這世界上消失。」

  小均音量很低,倪信幾乎快聽不到了:
  「終於有一天,有個機會上門了,我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我的病情好轉,別再讓任何人對我失望,我想在沒有阿司的地方堅強,我常在想,是不是我的病好了,他就願意留下來了?」

  「結果你好了嗎?」

  小均搖頭:
  「我學會跟我的身心症和平共處,我在信任的人面前發作,他總說我只是想跟人撒嬌耍賴,其實不是好不好。」

  「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在信任的人面前⋯⋯。倪信想,他吃味了。

  「他說不能告訴你。」

  「所以他認識我?」

  小均被抓到說溜嘴,表情懊惱。

  倪信終於笑了,臉色和緩許多:
  「既然已經有人排隊照顧你,那你還跟我求助什麼?」

  「每個人都說我變好了,只有你對我很失望,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在乎我的看法嗎?」

  「在乎。」

  「我沒什麼看法,只是單純覺得陳家人很噁心,為了擴大集團,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能直接跟弟弟接吻的人搞成現在這種德行。」

  「我現在這樣不好嗎?」

  「我個人覺得想吐。不過日子是你在過,你高興就好。」

  小均突然不接話。

  倪信注意到他的異色,跟隨他視線目光一掠,見阿司穿著咖啡店制服,前胸圍著一條圍裙,小心翼翼跟著同事走出來。

  倪信也在咖啡店打過工,內行人看門道:
  「有人帶他,他目前還在新人訓?」

  「嗯。」

  阿司真的很笨,小均才來幾次就把訓練內容聽到滾瓜爛熟,還得壓抑自己才不至於衝上去替阿司回答咖啡豆的知識與最佳溫度。

  阿司卻老是忘東忘西,商品陳列方式、咖啡豆包裝SOP、設備操作,沒一次弄對。

  「他在你公司樓下打工,你們是不是已經有打算了?」

  小均搖頭:
  「他不跟我說話。」

  「他住在你爸媽家嗎?」

  「嗯。」

  「那很奇怪,他回來了,也沒躲著你,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困難?」

  「我想⋯⋯他希望我發作的時候可以隨時找到他。沒發作的時候,我們只能當陌生人。」

  「你希望我替你們傳話?」

  小均憋住委屈與惆悵,不情願點頭了,倪信不由好笑。

  「有均,我剛剛的話有些重,我知道你原本是直男,找個女人結婚也沒什麼不可以,我不認為是背叛。

  「只不過見你一夜之間熟練混進另一個豪門家族,那家人竟也不覺得奇怪,人人各就各位演起夫妻、父女跟接班人,我好奇你們這些上流社會那麼缺演員嗎?」

  「跟魏雨勤提親隔天,我的家人跟她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我終於不再是泥娃娃,在某一刻有爸也有媽。」小均努力緩了緩,才繼續開口:
  「她爸在餐桌上問了我很多事,我回答的差強人意,我對面正好坐著雨勤的繼母⋯⋯我一開始說不出口,後來鼓起勇氣喊了未來岳母一聲“媽”。

  「信,我知道我只是替代品,可是這世上每個微小的心願都要付出代價,而我的代價就是⋯⋯讓我心愛的人付出嚴酷的代價。」

  倪信沒料到這麼多年沒見面的小均就這樣直接剖開自己。

  兩人相識以來,倪信對小均時而心疼、時而怨懟、時而惆悵、時而不解、時而驚讚、時而失望,最後終於收手。

  他感覺得出小均很想跟他建立連結,可小均對他的用心程度還不及陳公子一半,倪信再怎麼念念不忘也不可能繼續把位子留給他。

  「既然你新生活適應得不錯,又何必纏著阿司不放?」

  小均不想回答:
  「你不是有東西要還阿司?趁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吧檯,我陪你過去找他。」

  「客人要點什麼?」

  阿司的臉超級臭,他真的適合服務業嗎?

  「阿司,你回來了?好久不見。」

  「你怎麼不晚幾天再來,我現在還不能煮咖啡,你今天喝不到了啦。」

  「沒關係,小均喝得到就好。」

  一提到小均,阿司竟然充耳不聞。

  「阿司,我要一杯美式。」

  阿司不動如山,直接無視小均。

  倪信看出這兩人互動大有問題,小倆口鬧彆扭,他硬跑來湊熱鬧太尷尬了,連忙將包裡的東西拿出來還給阿司。

  倪信拿出的紙袋裡面鼓鼓的,似乎裝了不少東西,阿司一臉茫然,突然之間意會到什麼,迅速遞出雙手。

  說時遲那時快,小均先發制人搶走倪信手上的東西往外衝,留下倪信一臉錯愕。

  「倪信,裡面是什麼?」阿司問的很急。

  「你寄給我的信我隨手抓了一疊過來,我實在沒辦法替你改寫寄給小⋯⋯。」

  倪信話還沒說完,阿司已經像一陣風追了出去。

  小均見後有追兵,奮不顧身衝進泰鎂電梯。

  「小偷!不要跑!小偷!」

  電梯裡的員工聽到有人大喊小偷,一名神情慌張的男子挾帶可疑贓物朝他們狂奔而來,還被咖啡店員工吆喝追趕。

  想幫忙逮人,順便定睛一看⋯⋯。

  什麼?這賊人不就是他家董事長兼總經理?該怎麼辦?大義滅親嗎?

  員工跟衝入電梯的小均互相對看,空氣頓住,瞬間安靜的有如冷凍櫃。

  有員工再也受不了窒息感,奔著逃到電梯外大口呼吸。

  此舉引發連鎖反應,所有員工爭先恐後像觸電全彈了出去,瞬間逃得不知去向。

  剩小均一人獨佔電梯,他不停長按樓層鍵,企圖取消別人的樓層,慌張到忘了關門。

  阿司一臉煞氣在最後一刻抵住了門,陰沉沉步入電梯。

  「呵,人緣到底有多差?泰鎂瘟神快把東西還我!」

  「我搶倪信的東西關你屁事。」

  「不要逼我動手。」

  「想單挑嗎?」

  「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兩人的電梯在九樓無預警頓住,副總陪幾位重要客戶等著進電梯,門一敞開,竟然看見小均慌忙竄出,沒命朝外狂奔,直接衝上安全門後的樓梯,後面還有一個追兵窮追不捨,副總跟客戶錯愕的面面相覷。

  沒逛過頂樓小均還不知道頂樓熱鬧非凡,肉眼粗估有二十幾名員工在頂樓悠哉抽菸。

  小均有點傻眼,爸,對不起,有均領導無方。

  機靈混進菸友堆,小均跟左手邊借了菸,跟右手邊要了火,蹲在地上跟著吞雲吐霧,另一隻手沒閒著,忙著拆開紙袋的內容物。

  阿司東張西望,小均躲哪去了?

  「還我!你這劫匪!」

  小均才拆了一封信,雖然他一目十行,但寫了滿滿六張,很難一眼看完。

  「不還我的話,我就告訴員工你的真實身分。」

  「除了跟你七上八下,我還有什麼身分?」

  「七上八下?」

  「我七次上,你八次下,還剩一次我忙得上上下下。」

  阿司瞪他:
  「下流,別以為我不敢,快還我!」

  小均不還就是不還,眼睛繼續馬不停蹄追第二封,一樣好多錯字,看的好痛苦。

  「朋友們,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阿司朗聲提問。

  左右兩旁看戲的菸友很配合的反問:
  「他是誰?」

  「他就是在你們公司尾牙唱“煙花易冷”的卡拉之星!」

  毫不留情指著小均。

  什麼卡拉之星?好歹我也是自彈自唱好不好。

  阿司遠在伊拉克卻能精準掌握他這四年所有動態,字裡行間對他公司大小事如數家珍,小均不得不懷疑網路上是否也有一個”靠北泰鎂”。

  等小均回過神,身旁的菸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礙眼的路人,兩人開始近身肉搏你拉我扯。

  「這些信不就寫給我的嗎,為什麼我不能看?」

  「收件人是倪信又不是你,小偷!」

  「裡面每一個字都跟我有關,你敢承認不是給我看的?」

  「給你看的又怎麼樣?我是擔心你才逼倪信代筆轉交給你,四年都過了,你現在才看到有什麼屁用。」

  阿司急切反駁,他不再苦苦瞞住自己的心情,一顆心倉皇失措想要緊緊黏著另一顆心,卻被狠心的大腦主人發號施令阻攔。

  泰鎂副總帶著保全人員上了頂樓,他是雨勤的堂哥,調查小均這麼多年了,齊司又是泰鎂的大股東,副總怎麼可能看到這對兄弟冤家還沒任何準備。

  慢條斯理躲在附近觀戰,一旁找人全程錄影,這次非抓到陳有均小辮子不可。

  「就算我收信遲到,留給我當紀念品總可以吧?」

  「不行。」

  「為什麼?」

  「你現在必須忘記我。」

  「連自己的弟弟都記不得,這是早發性失智症吧。」

  「不可以看這麼多信!你每天睡覺時間都不夠用,你這樣下去身體真的會垮。」

  「我親媽都沒擔心我,你瞎操心什麼?」

  「你為什麼不好好睡覺?」

  「時間真的不夠用,我承認我有點貪心,什麼都想做到最好,而有些事情就是得花時間。」

  小均被人剝奪過很長一段的寶貴時間,就算他天資聰穎,然而日出日落、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大家沒有兩樣。

  年輕時留下的遺憾太強烈了,四年前當機會來敲門,小均認為沒有鬆懈的本錢。

  這些年他把自己發條上太緊,盡其所能滿足所有天上掉下來的家人。

  有緒知道他很忙,原因不是兼任董事長和總經理,而是對時光無法回頭的焦慮感。

  有緒甚至找人開發小均專用APP,點開來只見一個掛鈴,需要主人時就撓撓這個鈴,主人自然會知道。

  與其說是主人不如說是奴才,他這奴才一聽到召喚立刻巴巴趕去魏家幫小均紓壓,當起寵物靈肉治療師。

  有緒從來不問:“我跟齊司你會選誰?”

  可惜有一次還是不小心走漏心事:
  “寵物就是這樣,誰牽了狗繩牠就得跟誰走,何必為難自己的寵物?我知道我這寵物疲憊不堪,主人會隨時帶你回去休息,就算你這隻汪汪第一天就給我翹家到現在。”

  頓了很久,也許是聽到小均鼾聲才有勇氣接下去:
  “汪汪還有很多規矩不懂,教起來很累,你別等到很老了才歸隊,教到你會,我一隻腳都要進棺材了。”

  當他喃喃自語時,小均鬼使神差醒過來,畢竟他們心靈相通,其中一位情緒起伏過大,另一個也很難睡得香甜。

  接下來有緒更誇張,竟然在他旁邊哼起旋律,別仗著他睡著就背著他亂表白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歌,又沒歌詞,曲海茫茫啊。

  小均依著旋律上網一一尋找,終於被他找到,竟然還是一條廣東歌。

  是怎麼樣?這世間已經找不到任何隻字片語可以弄懂兩人的關係?

  很沒出息的這人竟找條歌表達自己心意,唉,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神下凡下的好突然。

  背著他哼哼唱唱到底是想表白還是企圖留下更多謎團?

  因為小均事後找出歌詞一看,腦子更困惑了。

   「他出發找最愛 今天也未回來
   途中那些細節 沒有太多的記載

   但為什麼不放開 竟吊在懸崖旁邊盼待
   難道信尚有份禮物等他去拆開

   誰若碰到這個他 還望可將那美意帶回家
   流落野外恐怕太快叫他睇化
   愛情電影小說也太虛假

   誰若碰到這個他 能為他了了這小心願嗎
   無力協助他嗎 也願你任由他
   騎著世上最終一隻白馬

   他不過想要愛 差點上斷頭台
   人家跌倒兩次吧 就再不相信愛

   浪漫願他不要改 所信是模糊仍肯冀待
   誰願意為美麗信念 坦克也震開

   誰若碰到這個他 還望可將那美意帶回家
   流落野外恐怕太快叫他睇化
   愛情電影小說也太虛假

   誰若碰到這個他 能為他了了這小心願嗎
   無力協助他嗎也願你任由他
   騎著世上最終一隻白馬

   找太耐 就算找得太耐
   他拒絕 未上訴 便下台
   大地上 問有哪位 敢這樣愛

   無論你是愛他不愛他 還是可將那勇氣帶回家
   時代遍地磚瓦卻欠這種優雅
   教人夢想 不要去談代價

   最後即使走進浮砂沉沒中 也會發出光亮嗎
   臨近破滅一下要是信任童話
   還是有望看到天際白馬

   他出發找最愛 今天也未回來
   留低哪種意義就看世間怎記載
   」(《家明》 作詞:黃偉文 作曲:伍樂城)

  此刻決戰阿司,腦中閃過這段往事,自然不是想偷懶唱同一首給阿司聽,他又不會廣東話。

  他偷渡了有緒,卻不願意接下來的漫漫歲月裡私藏阿司。

  “難道要偷一輩子嗎?”

  倪信問他,他問自己。

  況且阿司就是行走在陽間的小姦夫,人盡皆知藏得住嗎?

  想著有緒到底想表達什麼?

  阿司提到的“司馬”也有一個馬,不知道跟歌詞裡的“白馬”有沒有什麼關係。

  有緒到底在找什麼東西?鐵定不是在找他,有緒到底在找什麼呢?

  難不成他在找一個叫司馬的人?

  阿司多年前留下的紙條也要他小心司馬。

  結果司馬到底是誰?

  這⋯⋯他就幫不上忙了,認識的人不多,他要去哪裡幫忙找司馬?

  “他不過想要愛 差點上斷頭台“

  有緒找的歌詞也太誇張了,雖然有緒曾被逼著跳過樓,但他可是第一時間就死命牢牢抱住他。

  “但為什麼不放開,竟吊在懸崖旁邊盼待,難道信尚有份禮物等他去拆開。“

  這是他四年前的心境,四年後,別說坦克了,他大概連婚姻生活也沒有勇氣放開。

  愛情是一種信念?還是一種虛設?

  四年後他還願意拿出勇氣拼愛情嗎?這教小均好難回答。

  那天他在床上抱著阿司,發現阿司冒出好幾根白髮。

  時間是把鋒利的刀,捨不得名為阿司的“自私”被名為小均的“得失”割得遍體鱗傷。

  「齊司,我可以把信還你,可是你要陪我看風景。」

  「不要,頂樓好熱,你的員工全跑上來圍觀了!」

  「不要也行,你的信我就閉著眼睛往樓下扔,我家副總很愛撿這種東西貼在公廁裡。」

  「你⋯⋯你有種。」

  為了表示誠意,小均伸手將阿司拉到牆邊後,立即塞一封信還到他手心。

  「齊司,我來泰鎂四年,從來沒上過頂樓,今天託你的福我才知道公司頂樓跟菜市場一樣熱鬧。」

  「其他的信也還我。」

  「我知道我曾在你面前表達對一事無成的處境有多不甘心,所以你退讓了,很不客氣的退到千里之外。」

  「小均,我要回去了,不然我會丟工作。」

  說著小均曾說過的話,阿司有點恍惚。

  好幾次對著空氣獨白,現在他對面竟然不是空氣了,忍不住拍拍腦袋,揉了幾次眼睛,難以置信。

  「在離開元技後幾個月後,我曾經獨自走進元技大樓。」

  「啊?你還回去幹嘛?」

  「當然不是去找你。反正那次我被轟出來了。我不敢相信我連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你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應該知道我有多臭屁,我年少時很目中無人,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

  「不如意的都過去了,哥,你現在真的很棒,連陳有緒都不如你。」

  「我曾經周詳計劃著未來人生,高中時不唸書整天在社團鬼混,打算畢業後跟喜歡的女孩一起留學,回國後去媽的家族企業從基層做起,就算鬥輸那些高手也沒在怕,找你出來一起創業就是了。」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一場人生的意外,不會讓我遇見你。」

  「可是意外發生前我們已經認識了耶。」

  「意外前我們關係不深入,我比較喜歡走過你的辛酸路。」

  視線害羞相遇,小均正溫柔望著他:
  「司,跟你相愛我很幸福,今天我不打算放棄你。我慢慢喜歡上意外轉彎後的新風景⋯⋯還有你。

  「如果高中畢業那年一帆風順,得天獨厚的我,不會領悟到我手中的信是甜美又刺痛的禮物,這幾天我想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計劃,打算把你偷渡到我生活裡的,可是我突然發覺你不是⋯⋯。」

  「我不是什麼?」

  他不是有緒,有緒那變態能辦到的事,阿司絕對辦不到。

  「你不是隨隨便便的走私品,我不能那樣對你。」

  「你⋯⋯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

  「很奇怪嗎?我沒跟你分手,你的單方面決定沒經過我同意。」

  「小均,我們不能這麼做,你現在什麼都有了,我們不能⋯⋯。」

  「你有沒有出息啊!就算不是魏雨勤的老公,我好歹也是齊大股東的小狼狗,就算你不肯認,看在我是你哥的分上,至少也替我弄個顧門口的工作吧,最好每天可以跟你打工的咖啡店守望相助。」

  「可是我從來沒來開過股東會,我不知道要找誰⋯⋯不對!你到底想幹什麼?好好的總經理你繼續幹就是了,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行啊,你知道我沒法跟外人做朋友,我只有三個朋友,一個在高雄巴著小齊創業,一個被我娶了,就剩個倪信,他說我當泰鎂女婿和總經理好噁心,我再繼續幹下去就真的沒朋友了。」

  「他是怎麼回事?我現在立刻下樓找他談談。」

  「不准走,不然就親你囉。」

  「你能不能別那麼不知輕重,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頂樓啊。」

  「不是,這裡是泰鎂,你員工都在!」

  「還沒下班他們當然都在。」

  小均終於覺悟他無法每件事都要,而阿司他不能不要。

  「哥哥,現在的生活讓你不開心?」

  「嗯。」

  「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你別再勉強自己。」

  「可惡,好想讓你知道我在吃什麼。」

  「你在吃什麼?」

  「我在癡心妄想,有你佐味,滋味美極了。」

  小均一湊近,阿司意識到小均想幹什麼,連忙推開他:
  「你想明天上頭條嗎?!」

  「我的人生是出了點意外,如果不是這一連串意外組合,也不配享受你的味道。」

  「小均,我們先離開這裡冷靜一下。」

  「嗯。信還你。」

  「小均⋯⋯你剛剛是認真的嗎?」阿司語氣中帶著遲疑與不安。

  「你怕被我騙?」

  「我怕你⋯⋯今天沒吃藥。」

  「⋯⋯。」

  「你今天為什麼一直叫我齊司?」

  「我覺得姓齊很好,改天我也想改名叫齊馬。」

  「⋯⋯。」

  「哥,不喜歡魏家我們就走,我覺得你快被他們逼瘋了。」

  這小子還是老樣子,對他胡言亂語攻勢完全沒抗體,人生出了意外讓他成了思覺失調患者,原來還是專程替齊司準備的?

  四年來,他努力愛魏家一屋子的人,從來沒有後悔過。

  可是齊司不需要他努力愛,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的人,只有拼命阻止自己的問題。

  人生可以不要這麼努力嗎?他接受意外,接受媽媽將他視為一場意外,接受他跟齊司在世人的意料之外。

  他不想等到阿司老了才有勇氣擁抱他,反正他的愛本來就很難得到原諒,在魏家撐越久恐怕日後找他算帳的人越多。

  倒不如見好就收,他⋯⋯經過就好。

  曾經遙不可及的人,突然近在咫尺,跟他說話,與他爭執。

  那些曾在夢中以為不可能實現的景物依舊,一天比一天更加珍貴,可惜他不可能一直住在裡面,成為風景裡的經典。

  正如倪信說的,那只是一齣戲,虛假的演出中帶了真感情,他是魏家的補位演員,魏家缺誰他就是誰,要是哪年碰上總統大赦,岳父突然被放回來,人補齊了,他尷尬了。

  謝幕就謝幕吧,一個連跟老婆行房都要以醉吐收場的人,跟岳父見面還要證明性傾向的人,跟岳母吵架得要扯到兒時恩怨的人,跟弟弟同床時數老要超過妻子的人。

  至此小均已經找不到不開除自己的理由。

  打回原形也不錯,當在泰鎂有權有地位,他總能輕易捕捉到旁人眼底的崇拜與愛意。

  小均怎麼可能不喜歡?

  只是當他失去一切後,還有誰願意多看他一眼?

  除了⋯⋯。

  小均腦中響起幾個人名,恰巧都跟他一樣姓陳。

  謝謝你們愛我,謝謝你們愛上我,我曾經活得憋屈,你們一起接住了我。

  我想把這份失落化成為我一生的禮物。

  愛不正確又如何?

  我要冰冷的正當關係?

  還是不守規矩的沸騰?

  寧可拋棄唯一公式,也要赴湯蹈火,只為擁抱禁忌中的絕品溫柔。

  我想我找到理由了。

  阿司回來了。

  才是唯一的理由。

  對阿司不忍心。

  仍是唯一的理由。

  連陳有緒這種人都忍不住的事,不願意看著阿司一次次忍無可忍,書寫四年的放不下,最後換來見不得光。

  既然可以當眾親吻這個人,在我心目中,他就不是一個可以被委屈的戀人。

  就算要遁入魔道,沉淪一生一世的瘋狂,最私心的王子也要光明正大當我陳有均一輩子的男人。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3-10 11: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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