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110.誰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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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什麼叫做“違反就要幹死你”?
「收工了?送你回家。」
倪信剛拉下早餐店鐵門,路邊停放的賓士車走下一名男人。
「陳⋯⋯陳公子?」
「上車吧,陪我去逛逛。」
倪信不太敢上車,站在車外朝內部探頭探腦:
「車上還有別人?」
「只有我,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
「陳公子,我跟你乾弟弟之間是清白的!」
「乾弟弟?誰告訴你我有乾弟弟?」
「有均那天衝來我店裡,他警告我別碰你的乾弟弟,他好像快氣瘋了,怎麼回事?」
「說到這件事,我正想跟你道歉,順便向你解釋一下那天的狀況。」
「呃⋯⋯?」
有緒順水推舟,倪信反而不好拒絕,何況有緒是他們家的“貴人”。
倪信保在美國龐大的療養相關費用,陳公子與倪家各分擔一半。
倪信十分感激有緒長年出手相助,那天小均衝來傳話,想和小魔發展關係的火苗當下就熄了差不多。
「我工作室在附近,在那邊聊天比較方便,你還沒去過吧?」
陳公子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
除了點頭,倪信還能說什麼?
倪信被陳公子帶進了混雜各公司行號的某棟辦公大樓。
陳公子的工作室不大,卻放了不少文件櫃,侷促的空間被整理得井井有條。
「除了公務對象,你是我工作室第一位客人。」
有緒一邊煮咖啡,一邊聊了起來。
「我是第一位?有均沒來過這裡?」
有緒撇撇嘴:
「讓他發現我工作室不整間被他掀爛?最愛亂搜我房間⋯⋯。」
等等,這人怎麼嘴角有一絲偷笑的愉悅?
小均到底和幾個人在搞曖昧啊?
倪信想起好幾年前他曾經跟某個人討論“均緒配”的可能性。
想起那個人熟悉的表情,倪信心口一陣噁心煩悶。
「陳公子,先解釋一下,我和小魔沒交往。」
「我一向不愛干涉別人交往,不過你也鬧得太高調了,我頭一次被小魔的哥哥兇,想不到他兇起來相當可怕。」
「你跟小魔很早就認識了?甚至比我們更早?」
有緒倒是乾脆承認:
「我大學時代就認識王適摩了。」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小魔是你找來加入我們樂團的?因為你不放心有均跟我來往?」
「你還是叫他小均我聽了比較習慣。」
倪信察覺陳公子轉移話題,大概不想回答。
不過事過境遷,那時候的細節或真相,現在也不重要了。
「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嗯,阿司的兒子生病了。」
「阿司的兒子生病了?」
倪信與陳家也不能說毫無關係,兒子念保是陳家外孫,多少還是比一般人更有機會耳聞陳家第三代的消息。
他隱約見過阿司的兒子,沒想到他竟然生病了。
「什麼病?」
「腫瘤。」
「腫瘤⋯⋯?」聽起來不太妙。
「惡性的。」
「我⋯⋯我能幫什麼忙?」
「當然能,我們想替Daniel組兒童樂團,希望你和念保一起加入。」
「我?不是兒童樂團嗎?我已經不是兒童了。」
「我們缺老師,你有組團經驗再適合不過了。」
「請問除了孩子們,我還會見到哪些大人?」
「你對大人過敏?」
「我只希望能提前知道我還會遇見哪幾位陳家公子。」
「孩子的爸齊司是一定有的,還有Beck、我,至於其他兩位家長會不會找別人加入,我無法保證。」
倪信沒接話。
「陳家還有哪個人你見不得,不如現在直說,也許我可以幫忙把他加入黑名單。」
「不用這樣,先讓我考慮幾天吧。」
「倪先生,陳有濬招惹過你嗎?」
倪信愕了一下,為什麼別人說起這個名字毫無困難⋯⋯。
「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太好了,沒關係就是沒關係。請你現在就答應我吧。」
「我需要回家跟我爸商量一下。」
「乾脆點,我們這些家長會出錢,保證指導費夠你請店員顧好早餐店。」
「我沒辦法立刻答應你。」
「我們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不是時間的問題。」
有緒欲言又止:
「倪信,如果我現在向你討人情,不知會不會太不厚道?」
果然⋯⋯陳公子還是開口了。
倪信保的事情他們欠了陳公子太多,倪信不願意欠人人情,何況人情債債主都主動開口了⋯⋯。
「看來我今天是沒辦法拒絕了?」
「樂團場地是小均內湖的房子,可以長期免費出借,除了負責兒童樂團,其餘時間你可以自由運用,甚至組一個獨立樂團也沒問題。」
「這是⋯⋯小均的意思?」
「是,如果你還擔心的話,我可以跟你簽份契約。」
有緒從抽屜拿出兩份已經印好的契約,原來天羅地網早就佈置好了。
「條件還算優渥吧,簽名吧。」
「等等,簽約的事情有點突然。」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玩了幾天就不見蹤影,跟人簽約是我的個人習慣,沒什麼陷阱。」
「我還是覺得⋯⋯。」
有緒為了說服倪信,拿鑰匙打開最裡面的文件櫃,拿出一疊契約:
「這小子擔任泰鎂總裁時,就算閉著眼睛都敢簽名,你可以參考看看。」
倪信翻著一疊契約。
「擔任陳汪洋的烏克麗麗家教也要簽約?」
「當然,我最討厭別人三分鐘熱度,今天陳有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都逼他簽約了,何況是你。你是樂團的靈魂人物,萬一哪天任性不來,我們這兒童樂團不就垮了?我要怎麼向那一票家長交代?」
聽起來頗有道理。
「再說了,陳有濬會不會出現都不一定,就算他出現好了,除非他吃了你,否則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一個大活人?忍一忍,你介意的話,下次我們不替他開門就是了。」
有緒這麼一說,倪信反而不好意思。
陳家公子當得好好的,宋晴天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跑來兒童樂團苦苦糾纏他?
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有緒繼續說服:
「你就簽吧,讓我安個心,何況你簽的那份契約沒有罰則,講師待遇、場地免費使用還白紙黑字,上頭每個字對你都是保障啊。」
倪信細細一讀,確實如此。
只是還有點不放心:
「小均跟你簽的那份家教契約⋯⋯為什麼有違約條款?」
「小均跟你當然不能比,他非常愛說謊,我不罰他罰誰?」
「為什麼違約條款的內容被便利貼蓋住了。」
有緒拿起契約看了一眼:
「我怕違約條款嚇到你,反正你那份又沒有違約條款。」
「我可以看嗎?」
有緒頓了一下:
「真的要看?」
「你讓我看,我就簽字。」
為了讓倪信乖乖簽約,有緒撕開了家教契約違規條款的便利貼,丟回去給倪信。
倪信是真的好奇,反正欠陳公子還不清的人情,人家要他簽約,他就簽吧。
只是不想讓陳公子覺得他簽名簽得太乾脆,看起來像容易搞定的濫好人。
拿便利貼下的小祕密交換簽名,反攻一下陳公子也不錯。
「啊?」
「就說會嚇到你。」
「什麼叫做“違反就要幹死你”?」額角冒出三道黑線。
有緒臉燒得像被燙到:
「就⋯⋯就字面上的意思。」
從小腹浮起一股燥熱後,倪信就再也退不掉。
為了掩飾自己的臊動,倪信趕緊低頭把合約簽了。
「對了,合約有看清楚嗎?你還要提供一張照片。」
「為什麼我還要提供照片?」
「我需要建檔,脫上衣拍一張。」
怎麼空氣中有種販賣人口的味道。
有緒是合約甲方,倪信名字一簽就像可以賣身似的,不停催促倪信脫衣拍照。
「裸上身還好吧?我辦公室也沒人會進來。」
倪信怕誤上賊船,抵死不從。
「真麻煩。」
有緒索性脫掉自己的上半身:
「你替我拍,我替你拍,這樣總可以吧?」
「拍照為什麼要裸上身?」
「擔心指導老師身上有刺青啊,你不知道現在家長都很難搞嗎?」
「家長不就是你們嗎?」
「孩子們有媽的好不好。」
越聽越有道理,倪信、有緒就在工作室裡互拍了幾張裸上身近照。
趁倪信沒注意,有緒偷偷把照片傳了出去。
「咖啡都涼了,不喝幾口?」
倪信開玩笑似的回了一句:
「我不會再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吧。」
「唉,你是電影看太多了嗎?我要是那麼做得要觸犯多少法條,你當我很想坐牢?」
倪信也想不出有緒有任何犯罪動機,索性隨便他,悠哉喝了一口咖啡,難得的極品好咖啡。
見有緒不忙著把衣服穿回來,倪信故作大方,也就裸著上身陪他喝咖啡聊是非。
恍然間,倪信眼前的人竟然有點像晴天。
有緒察覺有色眼光,趕緊敲敲桌面試圖敲醒他理智:
「想幹嘛,我後方外賓止步。」
倪信情慾不小心被掀開,奔放到差點收不住。
「我發誓我咖啡沒加料,你能不能克制一點,我是以力服人,你別告訴我你今天可以接納我⋯⋯。」
「你想去哪了?」
他只是心煩意亂中,恍然感官錯亂,以為看到了這個時空下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有緒心想,倪信、有濬是抽籤決定的,幸好老天有眼,讓他抽到了倪信,萬一是汪汪抽到倪信,恐怕節操不保!
「陳公子,你為什麼跟小均簽那種違約條款?」
「怎麼了?」
「我看簽約的日期,當時你們兩人各自都有婚姻關係。」
「所以你的理智大於情感?」
「也沒有,只是隨著年紀漸長,愛情或情慾已經不排在我的人生第一位。」
有緒覺得掃興,默默就把衣服穿起來,不發一語將合約歸檔,又整理了一下檔案櫃,明顯裝忙。
倪信很不好意思,他不該隨意評論別人的感情事,這下還冒犯到陳公子。
「是我不對,我太認真了,你們只是寫著好玩,我不該看到幾個字就被嚇到。」
倪信也把上衣穿回來,一口氣喝乾咖啡,準備告辭。
「陳公子你繼續忙,我先回去做點安排,決定何時開始就麻煩你通知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這邊叫車很方便,我先下樓。」
「等等,我可以解釋。」
「你不用跟我解釋啊。」
「不行,我想我還是要先跟你解釋清楚,免得你一直對我有誤解。」
「那⋯⋯那我們再聊一會兒吧。」
倪信心裡喊苦,早知道就別亂管閒事,真的是好奇心殺死貓。
現在他得乖乖坐回來,耐著性子聽陳公子澄清那些本來就不關他事的私密。
「其實,簽那些違約條款只是鬧著玩的。」
「我明白。」
「他動作很靈活,常常像隻餓壞的野貓迅速攀上我的床⋯⋯其實是他家的床。這時候我會抱住他,為了阻止他繼續往前爬。」
倪信表情超級尷尬,他已經有整整四年沒碰過男人,陳公子跟他不熟,現在竟然說起那麼露骨的床事,這⋯⋯這分明在整人嘛。
不好意思打斷,他剛冒犯對方,冷靜後反而不敢造次,只好強笑,裝出男閨蜜的知心表情。
「他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吃晚餐,
我問他:“不是才剛吃晚餐,你爬那麼快幹什麼?”
他說:“我急。”
我問:“急什麼?”
他說:“急著送死,快讓我死~~,千萬別捅得我半死不活。”
我說:“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他說:“那⋯⋯那快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說:“想攻城就得先回答,你那邊有多想我。”
他說:“想到我憋不住了⋯⋯難受到很想死。”」
有緒的聲音忽然停住。
倪信滿臉通紅,不是說要解釋,怎麼成了情色直播間?
「總之這個人永遠處於荒島模式,希望你別誤會,我平時餵食頻率是一週兩次起跳。」
「⋯⋯。」
倪信不知該說什麼。
他只好拋出一些“理智”的質疑,免得陳公子繼續對他“情色劇”轟炸。
「陳公子,你為什麼願意接受這種安排?」
「什麼安排?」
「你應該知道小均目前的感情狀況,他跟阿司應該⋯⋯還有感情。」
「你是不是也想明白我為什麼願意接受有夠委屈的安排?」
「其實我不太認同小均這樣做,他會傷害到很多人。」
有緒心想,倪信果然是有正義感的朋友。
倪信前一刻惹到有緒,有緒故意撩他。
想撩動倪信忍耐多年的火山,試試看會不會原地爆發。
果然倪信開始口乾舌燥,視線本能四處尋找供他解渴的飲料。
「聽說愛情的特色是獨佔慾,“願意被對方委屈”是不是很不像感情世界允許的狀態?」
倪信笑了一下,陳公子的歷練應該也不是感情世界的新手了,怎麼會問他一個純情到傻眼的問題:
「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不過我的感情觀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沒那麼像愛情?」有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倪信第一次近距離觸碰到陳公子的內心世界,沒想到這人會驚慌無助成這樣。
有點可憐,有點讓人心疼。
「所以你,認真過嗎?」
「陳公子,我認真過。」
「有個人到底要不要我,我該如何辨識他真正的心意?」
「這我沒辦法回答你。」
果然愛情能讓人變成完全不一樣的人,連陳公子這種人都找不到抗體。
但為什麼突然有種不甘心的牙酸?
有人每天忙著一打二,而我卻讓自己每天不停錯過。
我認為我是對的,我沒懷疑過這點。
但如果是對的,“錯過”為什麼會有個“錯”字?
空白四年,狠心四年,我真的是對的嗎?
「所以你認為你是對的?」
倪信愣了一下,試圖澄清: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對的。」
「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不就是你剛才的意思?」
倪信忍不住了,蠕動著嘴,聲音微弱,匆匆告辭。
一轉身就衝出陳公子的工作室。
他竟然在路上不停奔跑,想讓自己又熱又喘,企圖用這種笨方法冷靜自己。
“有個人到底要不要我,我該如何辨識他真正的心意?”
晴天,四年了,已經整整四年了。
為什麼四年來我從來不敢面對你,你到底要不要我,我為什麼沒有勇氣問你?為什麼我不肯靠近你,辨識你真正的心意?
因為我怕痛。
但我們兩人這樣就真的不會痛嗎?
下一章
112.躺著躺著就出事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3-28 22: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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