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連載69) 作者:張樸

張樸 2022-2-15 17:12:02 發表於 男性長篇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0 177
《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連載69)作者:張樸
      69
      一晃半年多,我在北京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成天泡在潘家園、琉璃廠和報國寺等古玩市場上,也是各類拍賣會的常客。我竭力想忘記阿塔,我以為我已經忘了,直到有一天看見報紙上的消息:藏族女歌手央金卓瑪來京演唱。我是這個著名女中音的粉絲,立刻買了張票去聽。
      入場稍微遲了點,央金卓瑪的歌聲已經在劇院演出大廳上空迴盪。正走向座位的我突然像被閃電擊中了,整個身體凝固般停留在黑暗的過道上。那旋律,那歌詞,聲聲入耳:
      緊得夾腳的靴子,
即使緞子做的也不穿;
心裡不喜愛的人,
哪怕是王子也不嫁。
      如果有你一樣的馬兒,
沒有金鞍也不難過;
      如果有你一樣的情人,
沒有家業也很快活。
      我急轉身,跌跌撞撞衝出大廳。在一處僻靜的角落,我靠著牆,一隻手放額頭上,遮住臉。淚水嘩嘩,不管如何也止不住了。我需要好好地、狠狠地哭一場。
      哦,阿塔,妳在哪裡?我想妳了!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我感覺有人站在我面前,腦袋快貼到我臉上。我努力睜大淚眼,驚了:
    「是你?」我直起身來。對方往後退了一步,同樣吃驚地喊:
    「是你!」
      我激動地說:「想不到啊!在這兒碰到你,徒洛!」
      「你進來時我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確認。」徒洛也是一臉興奮,目光裡透著真誠的關心。
    「你忽然又離開了,我怕因此錯過,就跟了出來。你都好嗎?」
      我的嗓子眼又在發堵,說不出話。腦海裡閃過的畫面,竟是我與徒洛在送仙橋古玩城品茶聊天、把玩銅佛的場面,那時何等閒適雅意。如今人事已非,不勝唏噓。
    這時就聽徒洛又問:「剛從牢裡出來?」
      我不解地看著他,只聽他繼續說:
    「自從你被抓進去,我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都以為你被判了重刑。」徒洛顯得悲喜交加。
    「出來了就好,就好啊!」
      「你跟阿塔還有聯繫嗎?」我急聲問:「她還好嗎?」
      「該怎麼對你說呢?」徒洛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變得吞吞吐吐:
    「阿塔她,她已經神智不清,完全瘋了……」
      「你說什麼?」好像有個霹靂在頭頂上炸開,我歇斯底里地喊著:
    「你說什麼!」
      「還是先不談這些,」徒洛把話題一轉:「說說你在牢裡的情況吧!吃了不少苦頭?」
      「我沒有坐牢,」我脫口而出:「實際上第二天他們就放了我,我直接去了北京。」
      徒洛的表情從悲傷迅速轉變為吃驚。
    「你沒坐牢?直接就離開成都了?」他的目光燃燒著能把我燒成灰燼的火焰。
    「阿塔和阿媽在長途汽車站苦苦等你,在候車室的地上坐了一天一夜,你說好了要去接,為何不去?你這個該死的傢伙,你害怕阿塔連累你,對不對?所以你拋棄了她!」
      「誰說我拋棄了?」我有氣無力地分辯:「只是,只是……」
    一時,我拿不定主意,說出我的遭遇吧,又想起國安老友的警告。正猶豫不決,臉上已經挨了一拳。我沒來得及反應,徒洛又揮拳打來,我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徒洛邊打邊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阿塔?為什麼!」
      劇院的保安聞聲趕來,我衝他擺擺手,表示沒事。保安走後,我吃力地爬起身來,半邊臉火燒火燎地疼,用手摸了一把,濕乎乎的,血在流,嘴唇、牙床破了。我定住神,緩慢講述了我遭受的折磨和內心的恐懼。
    我傷心地說:「你罵我懦夫、孬種也好,膽小鬼、軟骨頭也好,但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我愛阿塔,從來沒變過。」
      徒洛攥緊的拳頭鬆開了,垂下來,滿眼的痛苦、絕望。
    「為什麼你出來後就不能吭一聲,哪怕只給她打一個電話或者發一個短訊?一切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徒洛抹起眼淚來,嗚嗚咽咽地說:「可憐的阿塔,是你害了她,害了她……」
      「阿塔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發狂般猛抓住徒洛兩個肩頭,使勁兒地搖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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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樸,四川成都人,英籍華人作家。在中國曾擔任過報紙編輯、記者,1990年代初赴英國留學,於1995年獲英國SOUTH BANK大學碩士學位,現居倫敦。 英文名著《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中譯者。迄今發表短篇小説、中篇小説、人物特寫、政論文、旅行札記等各類作品逾百萬字,張樸的首部長篇小説《輕輕的,我走了》被評論家譽爲「新移民小説的突破」。最近在臺灣出版的長篇小說《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是第一部描寫當代漢藏關係的長篇愛情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