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州長下令禁「男扮女裝表演」卻被挖出自身黑歷史

這兩天，所有美國人都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啪」，那是搧在田納西州長比爾·李（Bill Lee）臉上的打臉聲。打他臉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最近，這位州長將簽署法律，把「在公共場合以及在未成年人面前的變裝表演」列為刑事犯罪。消息傳出不久後，人們意外發現，他本人曾經在高中時也穿過女裝，穿得非常高興。



其他先暫時不說，首先……為什麼變裝會屬於犯罪行為？？這是美國過去兩年的熱門議題，攤開了說，是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又一場撕逼大戰。變裝（drag）是美國流行的一種表演藝術。表演者通過誇張的妝容、華麗的服飾和浮誇的姿態，飾演另一個性別的自己。大部分時候是男性扮演成女性。



男性表演者叫做「變裝皇后」，女性表演者叫「變裝國王」。他們的表演內容除了外形改造外，還有唱歌、跳舞、講笑話、對口型做姿勢，只要穿上戲服都算是表演。美國媒體說，變裝藝術可以追溯到莎士比亞時期，當時劇院裡的女角色是由男演員扮演的。但「變裝」這個詞具體怎麼出現的還有爭議，有人說穿長裙的男演員被人踩住裙擺，所以被drag了（它有「拖拽」的意思）；也有人說，drag是「打扮成女孩」（dress as a girl）的縮寫，聽著也挺有道理。



19世紀，變裝皇后們出現在歌舞雜耍巡迴劇團裡，和雜技、喜劇、馴獸、歌舞等節目一起表演。到20世紀，變裝成為全美同性戀酒吧的台柱節目，現在也有大把觀眾去看。變裝曾經是小圈子裡觀賞的表演，但2009年，競技真人秀《魯保羅變裝皇后秀》一炮而紅，進入大眾視野，之後拍了十幾季。



看這些內容，感覺變裝和犯罪沒什麼關係啊？確實沒什麼關係，但保守派把它和兒童性犯罪扯上了。刺激到他們的應該是「變裝皇后故事時間」。這是一個非營利組織舉辦的活動，邀請變裝皇后們在公共圖書館裡給小孩子念童書。



非營利組織的目的是，讓孩子們熟悉LGBT群體（雖然變裝皇后不一定是同性戀或跨性別者），從小培養出包容開放的心態。這個項目挺成功，在美國開了35個分會，在國際上有5個分會。變裝皇后們很樂意接觸主流人群，展示自己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孩子們也玩得很開心，他們太小，不理解背後的政治含義，只覺得和長相奇特的大人玩很有趣。



但保守派們就不太高興了。自由派把變裝皇后當作LGBT的代表，保守派也這麼看，出於宗教原因，他們自然而然地反感這個群體。在大眾印象裡，變裝皇后和「同性戀」、「色情表演」等詞掛鉤。讓他們和小孩子近距離接觸，一些可怕的念頭出現了……



2018年，休斯頓圖書館火上澆油：他們在沒有做背景調查的情況下，邀請一個有前科的兒童性罪犯當變裝皇后，給孩子們講故事。新聞曝光後，很多人炸了，指控「變裝皇后故事時間」的真實目的是性虐待兒童。兩派的矛盾越來越激烈，變裝皇后成為靶子。



僅去年一年，美國就有超過120起針對變裝皇后的暴力襲擊事件。剛剛過去的2月，右翼組織「驕傲男孩」衝到邀請變裝皇后講故事的書店前，打傷那裡的人。



右翼政評員評價變裝皇后是「墮落的戀童癖」，佛羅里達州長甚至提議，要對帶孩子去變裝皇后故事時間的家長們發起調查，懷疑他們是性變態。



到今年，全美已經有14個州準備頒布法律，限制變裝表演。田納西將成為第一個發布正式禁令的州。因為去年9月，有人拍到田納西理工大學的變裝秀上有兒童觀眾，他們把錢遞給一個打扮成天主教僧侶的變裝皇后。褻瀆宗教和荼毒兒童全沾，共和黨人把他們罵翻了。



趁著輿論熱度，共和黨議員傑克·約翰遜（Jack Johnson）提出新法案，要求限制變裝表演的場合。田納西州長比爾·李大力支持。在他的推動下，法案迅速通過田納西參議院和州議會，目前法案已經端到李州長的辦公桌上，只要他一簽字，法律就將生效。「我們必須保護無辜的孩子們，保護他們免遭戀童癖的毒手。」李州長激動地說。



法律生效後，成人節目表演者（包括變裝皇后和脫衣舞者）將不能在公共場合表演，也不能面對未成年人表演。它對「成人表演」的定義很含糊：「……任何能引起人下流想法的行為，無論是否謀求報酬」。這似乎是說，如果你變裝後簡單地站在大街上，只要有旁人覺得色情，就屬於違法。變裝皇后們感到害怕，擔心自己上街都算犯罪。



「我們穿的衣服比海灘上曬太陽的人都多，到底哪裡色情了？」一些人指責田納西官員刻板印象太重。田納西州平等部的主任說：「跳舞的人經常搖動臀部，這是色情嗎？既然啦啦隊和舞蹈隊都能這麼跳，為什麼變裝皇后不行。怎麼他們一跳舞，就色情起來了？」李州長不管。他說自己肯定會簽署法案，立刻馬上會簽。直到五天前，有人在Reddit的LGBT板塊上發了張圖，陰陽怪氣地說：「這是比爾·李州長的變裝照（來自1977年高中年鑑）。」



眾人一看，還真是他！他穿著堪堪遮住屁股的短裙，帶著珍珠項鍊，頭頂女式假髮，還挺清純可人的（啊不是）。人們在美國高中年鑑數據庫裡也找到這張照片，看樣子，李是在扮演啦啦隊長。他所在的高中似乎有男女換裝的傳統活動，女生穿西裝，男生穿裙裝。



「呵呵呵呵，如果李州長的法律在1977年頒布，那他現在已經坐牢了。」網友們冷嘲。

富蘭克林高校告訴記者，照片裡的人大概率是李，但背後沒寫名字，他們不敢確定。



記者們直接拿著照片追問李州長：「這是你嗎？州長先生？這個人看著很像你？原來你也穿女裝啊？」



李州長既沒否認，也沒承認，憋了一會兒只說出「荒謬！」「這是多麼荒唐可笑的問題！你們怎麼把這種事，和在孩子面前表演色情節目混為一談！那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



他最後坐上汽車，一句話也沒再回應。看樣子，就是他了。自己年輕時嬉皮笑臉穿女裝，現在禁止其他人穿女裝，怎麼看怎麼雙標啊。

網友們開足火力吐槽：

「 '在兒童面前進行色情表演……'哦，那高中的小孩也是18歲以下啊，根據他的定義也違法了。」


「如果在公共場合、在孩子面前變裝都屬於犯罪。如果這條法律在他那個年代實施，他那會兒已經被關監獄了。」


還有人翻出2000年，川普和朱利安尼的變裝影片。他們倆在一個活動上演短劇，朱利安尼飾演噴香水的女人，川普飾演他自己，抱著朱利安尼一陣狂嗅。



「哦，你這個死鬼～（oh you dirty boy）」朱利安尼說，「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呢。」「我嘗試過了，但忍不了。」川普說。



呃……川普和朱利安尼都是共和黨名人，不知道禁止變裝秀的共和黨官員看到這段影片，有什麼感想。



變裝這個東西，一些人能做，另一些人則不行。可能是因為，重點從來不是在「變裝」這件事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