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環戒

耳東靖 2024-4-9 02:00: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0 891
本文章最後由 耳東靖 於 2024-5-6 03:05 編輯

【作者】:耳東靖

【內容簡介】:
    猜得出這枚可一分為三的黑黝黝戒指,居然能引發地球數次星際大戰嗎?
    他做夢都沒想到幫友人獨生愛女驅魔時,竟不慎釋放那已遭鎮壓幾千年的九黎真君魂魄,並隨之介入紛亂複雜的兩岸政局漩渦裡;而因緣巧合獲取了三環戒後,價值觀大為改變的他該怎麼於黨派惡鬥窘境中,與正邪外星客鬥力鬥智呢?
    原本心性相投且仗義的過命至交,又要如何阻止他藉逆運動能環危禍世間?
    「水可載舟亦能覆舟」;現在,就讓我們來瞧即將重返人世的三環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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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爭天下  蚩尤鏖兵     索三戒  羲皇伏魔
       
    西元二千六百多年前的中國上古時代,一場非單純由人類參與且頗富決定性的戰役雖仍打得天崩地裂,但因另一方不斷湧進了外援,正逐漸接近尾聲------。

    敵對兩邊分別為剛併吞炎帝轄土的有熊氏,及聚各部落積極反抗的蚩尤;後來被尊稱「黃帝」的軒轅儘管人多勢眾,然而由於這原屬他肱骨之臣的「叛將」似掌握盤古失傳法寶,豈止甫駁火即屢吃悶虧,九戰皆敗之餘甚至連一座城池亦久攻三年不下,要不是有「玄女」跟諸多奇士助陣,哪能將之圍困在漳河一隅?

    「大---大王!先鋒軍來報,夸父他---又死於敵人的手中---」那渾身浴血的持戟神荼才奔至蚩尤跟前,遂把御賜利器插佇的單膝跪稟說:「另外,我兄弟鬱壘和地魔獸所率的左、右翼,都要---都要撐不住啦;您快撤,讓末將來替您斷後。」

    「孤自決定沿涿鹿退到此地,早已無路可走了;」這非傳聞中三頭、六臂與八腳但異常魁梧的虯髯漢待略瞥周圍零落洞丁,便神情黯然的扶起神荼,同時自腰際把那面代表虎符的「牛首印璽」掏給他道:「姓姬的裁處群酋爭議卻一再昧心徇私,辱咱苗族太甚,我焉能善罷干休?傳吾口諭---,叫大夥覓徑逃生吧。」

    清楚這不肯苟延降敵的倔強主公欲死戰以明志,那別名荼與的「未來門神」俟顫蘶蘶接過了帥印,就抹淚泣問:「姬軒轅何嘗不曉得您---是真的在替老百姓著想啊,怎能僅為了大王忽受上天贈賜惠民至寶,即憑空羅織些不實的罪狀?」

    聽愛將提及讓他驟獲某些智能的寶貝,蚩尤把親鑄的碩大「虎魄金刀」一交予左手遂盯著這枚指環發呆;片刻後,方精神復振的說:「只要孤無愧於心,他愛如何便如何;可是聯合外來力量逼迫咱,我絕對無法坐視不顧!」

    接著,死意已決的他又把懷中一卷皮革交付,並催促對方道:「將『釋天訣』、璽座併埋進故土帳內善加保管;快去!務必幫我諸苗留幾許煙火。」

    胡亂擦拭朦朧濕潤的眼眶,也算是條好漢的神荼為了使首領再無罣礙,恭諾畢就轉頭復衝向火線去宣達諭旨;目送得力臂助離開的蚩尤遙望人家鮮黃色主帥大纛已悄立於俯瞰山坡,不等成竹在胸的姬軒轅下「四面包抄令」,即緊握刃柄往仇敵落腳處急奔,霍霍刀光更沿途殺散不少企圖攔截的敵軍。

    「九黎蠢莽!勝負之判既分,你為何還要像那固執的刑天,想盲目頑抗到掉腦袋瓜?」亦屬「外來力量」且剛擊斃夸父的應龍立刻現身擋道,並持他這同闢世兵刃「乾靈鎮坤鉞」齊名的「開天斧」,肅顏指著對方勸說:「全因尊駕遲遲不交付盤古兄當時賴以調整陰陽、五行的『三環戒』,導致無數生靈連年遭困烽火荼毒的災難裡,還讓跟著你走偏的共工揚言必不計代價同歸於盡;萬一往追的祝融真止不住他做傻事,你---要怎麼向天下贖罪?」

    「哼!『烽火荼毒』?虧你們有臉講出這四字呢---」儘管明白和此君的層級相差太多,蚩尤仍毫不畏懼的槓問:「吾曾隨那也期待變革的舊主姜魁隗一塊歸順有熊氏,但姬軒轅可兌現過會厚待咱諸苗的諾語?又是誰見孤乍擁改善族人環境的能耐,頻託『討伐不臣』的藉口發兵寇我疆界以遂逞奪寶私心呀?這指環乃擇仁篤之輩獲授,各位恃強豪取---便不怕將受天譴?」

    被神情凜然的蚩尤問到頓時語塞;應龍正緊皺雙眉另想說帖,已領著眾侍衛陪姬軒轅走近的玄女忽接口道:「我們就是怕你駕馭不了那突如其來的能力,才會在數次敦促返還未果,和姜魁隗聯軍向閣下索這原不屬於你的寶物。」

    俟瞧她跟支持政敵的應龍都不類人形,早在暗加戒備的蚩尤隨即冷冷駁斥說:「笑話!若照此理推論,豈非與咱長久所信仰的『有德者居之』道理大相違背?我九黎位處窮鄉僻壤,因土地苦寒貧瘠而不似華夏恁的物產豐饒;孤經由『太一』的引領方偕共工於曲阜城郊覓得戒指,使我苗族有及時擺脫貧厄的機緣,怎能單憑爾等的信口開河,輕易讓公孫家順遂的奪取?」

    像怕他採玉石俱焚的激進手段,玄女待跟投鼠忌器的應龍互望一眼,便斟酌詞句探問:「『太一』?那麼東皇星的人可曾告知你---『三環戒』用途?」

    「妳要問的,應該是孤曉不曉得環面這東西---,有何威力吧?」蚩尤先看了看已把四周封鎖的敵兵,接著才露出悲壯笑容朗聲道:「我既能用裡頭『卍』字和『五角』、『六芒』星提升諸部生活品質,豈不知倒轉那幾個圖騰或色區就可變成毀滅力量之秘訣?是你們不仁在先,莫怪我心腸狠毒。」

    「慢---」始終沉默的姬軒轅見此獠眸映凶光即將動手,遂走出以「指南車」作隊標的人叢,與應龍、玄女併肩的繼續勸解說:「你適才言及本王未遵守前誓,這不是扭曲我委任閣下為『六相首』以融合邊夷的用心?而當年大夥瞧你擁至寶均諫吾須預先往征,本王卻力排眾議召遍授『冶金術』的你來接大位,結果亦是閣下誤會我暗伏殺機而公然叛變的呀;替諸苗謀福祉原天經地義,但縱容部屬劫吾輜重、礦區一節,你仍舊要執迷不悟嗎?」

    愈想愈火,起先攻無不克最終竟潰不成軍的蚩尤便揚刀咄問:「事到如今就算孤說破嘴巴,你還不是罵咱十惡不赦?各位想怎樣?我無不奉陪。」

    看對方已逆向轉開指環那三個刻圖,心知不妙的玄女連忙運勁先把姬軒轅拉到背後,這才驟啟腰際猶如黑鳳凰的「戰鬥裝置」展翼騰迎,同時吆喝也剛變原形的應龍道:「快!趁尚未催動反陰陽、五行之力,攔住他!」

    不敢怠忽,姬軒轅旁側那亦為外來物種的侍臣柏常見狀即踏步上前,緊躡於玄女袍尾跟應龍自左右兩邊夾擊;蚩尤焉肯讓這些異相者占圍攻的優勢?雖非初次顛倒圖形,俟感受罩身魔甲激引潛能的強大力道後,也隨之升級的「虎魄金刀」仍在發出炫目光芒中,叫聯軍包抄的截堵將士們紛紛嚎跌,而他遂於漫天血雨後狂笑說:「把孤陣亡的弟兄們,都喚醒吧!」

    詫異的姬軒轅先瞧傻了眼,等環顧四週發現那命絕苗眾均緩緩站起,連剛戰死的浴血夸父、無頭刑天亦分別拎著渾鐵棍和斧戟急奔而至;這未來的華夏共主忙舉劍果斷傳諭:「熊、罴、貔、貅、貙、虎各部聽令,結陣!」

    那廂,旋舞在刀幕裡的玄女看應龍、柏常已趕上赴援,為避免二殞將屠戮過甚,待「羽叢彈」接連爆炸暫時逼退殺氣騰騰的蚩尤,便對雙盟友道:「這無藥可救的傢伙就交給你們了;我先處理那兩具喪屍,誅伏即回!」

    權衡緩急輕重,也隱察姬軒轅的柏常遂趁「乾靈鎮坤鉞」再度架開凌厲魔刀,亦遙射袖內的「紫光槍」呼喝說:「娘娘快去,莫讓復活屍妖作祟!」

    遠眺姬軒轅已披「龍紋金甲冑」,振翅疾飛的她俟覷準刑天與夸父血淋淋上盤,便在落地時撒甩一大把像極短羽箭的小型火彈砲;不過別看這「斷首戰神」及「追日勇漢」沒了魂魄,停步躍閃下豈止矯健如昔,依舊威猛的兵刃還立刻砸劈玄女後腦、肩頸,叫仇敵不得不亮出那「翼迴鏢」招架。

    蚩尤於體內的能量陡增間,卻不願跟相形見絀的柏常、應龍瞎糾纏了;輕易化解斧砍和槍掃的勢頭,就似泥鰍般飛快溜竄到陣前幾丈遠處,打算用剁倒一直排兵卒的凜寒刀氣,讓受衛士叢層層保護的姬軒轅當場斃命!

    「危險!」、「主公快退!」出自不同方位的急切警告才響於耳畔,兩抹身影已各別藉大鎚與狼牙棒擋住了統帥,儘管臂膀、胸脅仍被劃開一條數寸長的流血傷口;姬軒轅睜眼細瞧,拚死相救的乃兒子姬青陽及將領殷拓。

    「陽兒、承武!你們---你們------」情緒激動的他剛彎腰欲加以扶持,又殺散不少侍衛的蚩尤早衝進陣內獰吼道:「公孫匹夫!現在---,看誰能再救你!」

    正當快刀把尾隨跟至的兩名「外星要臣」復震到口噴奇色血霧,幾員大將也持兵刃準備捨命護駕,半空中一個霹靂嗓音忽喝止說:「休得猖狂!」

    話語甫出,連失魂的夸父、刑天都已陸續罷鬥,和甚覺耳熟的玄女一塊訝望;蚩尤這時亦愕然仰視,只見從天緩降的礙事傢伙也是人臉蛇軀異相者,即斜眼的睨問:「你又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憑什麼對孤大聲呼喝?」

    「原來是『羲皇』御駕親臨,我等有失迎迓。」玄女瞧清楚是另一星球的伏羲氏,遂與受傷的應龍、柏常躬身遙揖;待示意姬軒轅及眾人免除冗拜禮節,那別名太昊的羲皇便於落地後,盯著甲冑嬝冒氤煙的蚩尤道:「糊塗蠻王,既獲得巧逢眷顧的際遇,為何不倚之造福天下蒼生而妄動干戈?」

    「想不到人皆欽敬的羲皇,亦是不分黑白之輩,哼---」雖收起小覷之心,但仍眼神不屑的蚩尤俟把刀背扛在右肩,立刻冷然質問說:「從頭至尾都未曾探究真相事實,卻只憑單方面橫加指責,霸主是像你這麼當的嗎?」

    由於沒被人如此頂撞過,伏羲氏不禁先呆了呆,隔良久才沉著臉反問:「大膽!分明是你擅運『動能環』毀滅圖形,且用難以控制的力量濫殺無辜在先,至今還狡滑辯白?你若無推翻預謀,幹嘛私自『冶銅鐵』、『制五兵』於九黎?再三容忍的姬軒轅軟語索寶,爾等洞丁卻為何作亂並掠奪物資?」

    看他復將天平袒向敵對那端,蚩尤清楚彼眾我寡的局面多說無益,牛脾氣發作下索性耍狠道:「造反的事既都做了,你待怎樣,孤全接著就是!」

    本以為憑往昔「人世王者」之尊出面干預必能收化解奇效,哪知這來自胡虜的渾大個不買帳即罷了,還打算挑戰他的「神祇權威」底線,臉上無光的恚怒太昊遂咬牙恫嚇說:「冥頑夷酋!好意勸你放下怨念、休戰思過不聽,硬要跟天下為敵是不是?今日你若兀要恃強執迷不悟,遇禍---莫悔。」

    把心一橫,明瞭無生離指望的蚩尤便在吼了聲「吃我一刀!」後,直接朝猶徒手的伏羲氏急馳;眾人見那挾帶嘯響的刀鋒已漸劈至羲皇鼻準正替他捏冷汗,忽瞧二者中央早顯映一抹璀燦卻實質的彩壁,不僅將這身裹魔甲的蠻王彈飛丈許處,太昊揚臂時更把屏幕轉換成密集光矢急追而來!

    不甘示弱,未奏功的「虎魄金刀」除用炫目快斬抵禦外,並於解危之際將裂嶽猛勁立刻推回羲皇身前;眨眼間的激鬥,看得大夥不禁面面相覷。

    因不曾料想那入魔道的後輩苗漢居然有偌大能耐,伏羲氏見本命星「五彩屏」仍收拾不了頑抗的此人,還已遭股股鋒銳勁氣劃破護體的蛇甲堅鱗,盛怒之餘忍不住就從天際遙喚似通靈的「褐蟒砲」,配合針對克制動能環的「八卦印」對他猝射了枚「烈熾彈」;這組連在位時都未曾用過的武器果真強大,震耳欲聾的小顆蕈菇雲驟映間,竟把瘋狂揮舞刀刃的厲嚎蚩尤淹沒!

    俟轟響逐歛,諸君瞧右手被炸斷的他豈止甲冑頓失,跪俯身前更散落缺卍字型且兀燃燒的六芒、五角星環;也為之震撼的玄女看夸父、眾苗屍又陸續踣跌,唯獨刑天尚持戟呆佇,即溫言道:「你人臣的本份已盡,可安息了。」



第二回   六芒環  奉命鎮墓     亮銀獸  為害邊村

    話剛出口,炎黃聯軍遂於耳聞極度疲憊的嘆息中,目睹那亦屬「戰神級」的叛將慢慢倒下;姬軒轅敬失敗的蚩尤是個真英雄,便在人群裡朗聲勸說:「好兄弟,投降如何?你若歸順,我還是能如同以往和爾等共享一切。」

    藉插土刀刃吃力的起身來,這九黎君長沒聽他講最後一句,就搖著頭毅然拒絕道:「你當初不也是拿同樣說詞拉攏咱的嗎?我不再---相信你了。」

    頓了頓,蚩尤亦不待周圍神色驚疑的軍士上前擒縛,把略損金刀架於脖頸邊即悲壯的笑說:「敗者為寇,咱---認命啦!但你切莫得意的太早,總有一日,吾和每一位犧牲的將士必重返世間;現在,孤會遂你的鏟除願望!」

    語畢,因此濺灑的鮮血便隨他劃破咽喉而沾滿衣襟;太昊見未瞑目的蚩尤到死仍虎立不躺下,倒好生佩服,兼之適才所受的刀傷頗重,就與正靠近的姬軒轅辭別道:「肅反的大事既定,本座也該走了;共工那廝由於亦得過『三環戒』的部份力量,我擔心祝融及內人不是他敵手,需過去幫襯。」

    「承蒙羲皇眷顧,誠乃晚輩之幸也;」率眾向他恭揖,這完成統合大業的新君忽瞧著僅剩二環訥問:「戒結功效已破,那兩枚至寶---該怎處理?」

    雖猜卍字戒是剛被「褐蟒砲」炸毀了,但對蠻王臨終之語兀忌憚的伏羲氏在沉吟後,仍皺眉叮囑的說:「受另族魔君涎覷的寶物缺一已不足掛懷,然而卻不可不防橫死的此獠另生枝節;這樣吧,把他屍首跟衣服分開安葬,吾亦親授軒轅『三環戒』的驅動法門,並留下卦印、蟒砲以備不時之需,俟貴部挑好合適人選即世代鎮督,莫讓他及麾下均已入魔的亡將有復出作怪機會。」

    「謹遵聖諭。」姬軒轅等口述完指令的太昊果匆匆別離,又見剛剛捨身救駕的兒子、殷拓二員大將皆性命無礙,遂厚贈並把星環、看守重責密授之。

    於是當擇妥蚩尤葬身處,盡歸一統的華夏亦正式邁入文明新紀元;只是尋覓未果的卍字戒卻在一場大雨後,被發現兀套於某斷臂的無名指上------。

*          *   *

光陰回到二十一世紀------。

    河北省涿鹿縣的瓦山村,一對男女便隨那瘦小駝翁俱潛至遍起夜霧的密林。

    儘管時值初秋,遠離城市繁華喧囂的此處已頗為涼冷,但在這片罕有人煙的荒郊野外,幾十名駕駛公務車輛入山的不速之客卻正各自忙碌;而從他們著手開挖田埂的範圍推敲,均戴「考古隊」識別證的對方顯然早進行了好一段時間------。

    「快!催趕來墓地的調撥駐軍,清晨前就須報到;」一個掛「主任牌」的眼鏡佬邊指揮,邊吼著下屬說:「還有,派人截斷通路,莫讓那票泥腿子再度攪局。」

    矮老兒這時也已靠近拉起的封鎖線,並在瞟示啣追晚輩們噤聲後,躲藏樹叢中遠眺那一群「省政工作人員」肆意動土;緊挨旁側的男子瞧女孩勉強跟上,略顯蒼白的娟秀臉龐更無先前詭譎戾色,稍稍放心之餘亦順著他雙眸朝前方望去。

    手腳甚俐落的白髮叟叫殷敬,表面以務農為生,實際身份乃這座闢麥田作掩飾的古墳守護者;臉帶病容的姑娘是他孫女殷瑤,小ㄚ頭雖不懂為何要像村內公孫家世代嚴守挺出名的「蚩尤墓」,也不知自幼即看慣的隱密土丘下到底是葬誰,因雙親俱杳仍待繼承爺爺「衣缽」,不過當那天施肥時無意掘獲一柄殘缺鏽蝕銅劍,她終於經老人家說溜嘴的支吾其詞,瞭解此處才真是「戰神」確切的長眠地。

    這個約莫四旬男子---,則是位台灣人,和女孩生死之交的失蹤父親殷柳皆曾隸屬北京「中國寶藏護衛團」;單名陳鐵的他由於亦精研宗教玄學,一個禮拜前甫接獲殷敬電話,遂自仍停留的住所趕赴同袍故居,要瞭解此處後來出現的異象。

    是的,事情便從她帶回劍柄刻有奇怪符號的古物彼晚開始,包括殷瑤在內的整村婦幼首先都陷入昏睡狀態,甚至於短暫醒覺過程似遭邪祟附體般歇斯底里;殷敬心知不妙,匆返田丘查探路途又見公孫佬那曾照料的墓園已擠滿閒雜人等,趁機向圍觀的街坊一套問,方曉得「衣冠疑塚」的這座墳昨夜居然無端震破,縱使沒造成傷亡,不過豈止將裡面的物件散落到一蹋糊塗,裂痕還往真墓延伸而去。

    就算因此把蚩尤的葬身位置公開倒也無妨,但令他擔憂的---卻是未紋雕於劍柄之另兩個印記,如今卻像烙示般工整的映在麥田內;當這直冒冷汗的殷敬束手無策,猛想起兒子那名具特殊專長的摯友,衝回家就立刻聯絡亦感納悶的陳鐵。

    「伯父,您是指這三種嵌印,墓穴中全部有?」風塵僕僕的他一進門檻,即呆望畫於白紙的圖騰問道;殷敬正要講話,被窩裡的殷瑤忽像著了魔彈跳在地,並於嚎叫聲中箕張十指的猛朝兩人撲來,俟陳鐵以搏擊的擒拿術將她按回床沿,才聽對方用陌生嗓音飆吼說:「無知小輩,再不恭迎吾王,叫你們都不得好死!」

    「你是誰!為何纏住我孫女的身子?」愈瞧愈驚,臉罩寒霜的殷敬遂喝問道。
    卻未立刻回應答案,早附身在殷瑤體內的那邪靈先狂笑罷,方怒睜翻白的眼珠反問:「姓殷的,虧你的祖上已把守了這座墳塋五千多年,竟不曉得我的位階?呔!你老子傳承之際,到底有沒有叮嚀一旦『王座標記』現蹤,便是他復出之日?」

    不禁倒吸口涼氣;殷敬愣了半响,終於遲疑的說:「尊駕是---是『遁神』?」

    「嗯,還記得我稱呼,總算沒荒廢了你們世代為墓奴的功課---」那讓他叫「遁神」的蟄附者一面講,一面斜瞥身手不錯的陳鐵威逼道:「莫以為這樣就能攔擋我九黎真君重返陽間;告訴你們吧,又快會齊的各魔將---勢必助他奪還一切!」

    「住口!」不料被眼前囂張靈體貶做「墓奴」的殷敬卻立刻怒目嚴斥,並直指那名為「亮魔獸銀靈子」的他罵說:「我殷家子孫之所以甘願隱居山野,即是為了要阻止爾等再度禍害凡塵;快快滾回你們的地獄,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天真;」二度仰頭獰笑了許久,力量漸復的亮魔獸銀靈子待暗運內勁,遂語帶恐嚇的道:「村裡面像這妮子的女人、娃娃有幾個?你憑什麼能耐攆咱走?」

    明白他所言者---乃蚩尤當時那皆剽悍的「二十八騎虎苗衛」,殷敬愕駭下正要進一步追問,「遁神」卻抓準了陌生青年專注聆聽的鬆懈破綻,忽甩脫制肘的往前奮勇撞去,試圖把這現任的「守墓人」給活活開膛;陳鐵俟喝了句「伯父小心!」,雙拳也已倏分左右的攻向他脖頸、指尖,不過怎來得及截住對方的迅捷秒殺?橫臂招架的殷敬好不容易能後撤一步,哪知亮魔獸銀靈子在巧妙閃躲襲喉的迂迴旋身中,居然改攫取為掌拍的又猛罩此翁頭部要穴,端的是狡猾厲害!

    知絕無倖理,殷敬剛嘆氣且閉目等死,適才棋差一著的陳鐵連忙甩家傳「辟邪鞭」捆捲其腰腹,並趁再拉到炕上機會順手拿起地板繩索,將他牢牢綁於床尾;鬼門關走一遭的殷敬不敢輕怠,急掏出孫女先前拾回的劍柄,便把刻「卍」字型繡圖緊貼在動彈不得的亮魔獸銀靈子腦門,掐著頸戒「六芒星」喃聲念祖傳咒語。

    「天殺的,竟真私藏『六星環』?可恨哪你!」眉間黑氤瀰漫的「遁神」因喪失反擊餘力,待咬牙切齒罵了些沒人懂的土話,隔約半响就在闔眼的殷瑤「咚」聲躺平後,如同一陣騰冒煙霧驟離宿主的身軀;猶有餘悸的二者看她甦醒而神色亦逐漸恢復正常,殷敬方拎持著損朽銅劍,對滿臉疑惑的兩人娓娓敘明來龍去脈。

    「您意思是---那昔為『藥王』偏將的蚩尤,全因獲得內含卍角星的『三環戒』始懷冶銅、制兵異能,令人數不多的九黎蠻族具抗衡有熊、神農二氏聯軍本錢?」耳聞他們家祖先「承武公」殷拓也是效命於軒轅的部屬,陳鐵愈聽愈奇;只不過既目睹這墜鍊確實發揮驅魔的功效,俟與殷瑤又嗟訝互望,即不解的問說:「然而小侄從文獻紀錄中,見春秋管仲、戰國的韓非均言蚩尤乃黃帝首相;豈止曾助他明天道、理教化,在位期間更創百藝、興農耕讓百姓安居樂業,最後如何會像個暴君般誘使轄眾轉性嗜殺?再者,您剛提的那三枚指環,到底是怎麼回子事?」

    「阿柳說你對西洋的巫術亦曾仔細研究;」表情嚴肅的殷敬一取下鍊墜,遂於忐忑遞予時反問道:「這玩意除了質地奇特外,能發現戒面裡---有古怪處嗎?」

    慎重接過那通體略黝的戒指後,藉燈光檢視的陳鐵頭一個感覺---,便是這東西絕非由現在既知的任何金屬可打造;其次,他還瞧出環中六芒星呈明顯的白、灰、藍、黑、紅、紫等色彩,待稍加沉吟就毫不避諱的說:「星芒符號來自於印度怛特羅密教的崇拜象徵,猶太人不僅稱之『所羅門封印』,以色列甚至把它畫在國旗上;但我可真不曉得咱五千多年前即和此物有牽扯,也摸不透六色的意義。」

    不以為忤,殷敬反倒頷首嘉許;甫念高中的殷瑤雖決定續繼「族職」,於各種學識的求知慾卻很強,看那剛奮不顧身相救的娃兒臉叔叔仍皺眉思索,索性代他問道:「爺爺,別賣關子了;這『三環戒』恁的神奇,為什麼您只有保管一枚?」

    「傻孩子,若不分開它,日後萬一另有不肖之輩復倚仗作惡,人世間---可不是得二度面臨那無止盡的腥風血雨?」將指環戴回脖頸的殷敬先捏捏孫女臉龐,才把這原該傳承的「秘辛」連同陳鐵都一塊明言說:「水能載舟,亦可覆舟;妳我祖上『承武公』雖獲授此物,豈止不曉得『五角環』另賜給何人,後輩更因戰亂曾一度丟失『六芒戒』,咱殷家還是到唐朝結束前,才從洋鬼子手中搶回來。」

    頓了頓,他又接著分析道:「要是以外國歷史記載來推敲的話,其它兩個戒指應該也是同樣情形;幸虧他們不清楚有啟動咒語,頂多只能順著顛倒圖騰的魔性暫時興風作浪、荼害蒼生,否則若是像那選擇玉石俱焚的蚩尤,世界早毀了。」

    與殷瑤靜靜聽老人家簡約講述世代相傳的秘辛;因親眼見過適才的怪異事件,所以俟殷敬言及比「二十八騎虎苗衛」更強的刑天、夸父、共工諸魔或許將再重返陽世,愈覺頭大的陳鐵遂皺著眉復問:「麥田既被烙下六芒跟五角印記,蚩尤臨死前又曾提相似的語句;留此雙記號者---,莫非亦持有『卍字環』?」

    「不無可能---」想到居然是在他這一代發生變故,心情沉重的殷敬雖略感惱火,卻也只得垮著臉籌劃解決之策;等踱思半响,便打定主意對他倆道:「人多易辦事;待會去替村民驅趕邪靈,你和瑤妞需亦學全整套法門才好幫我一把。」

    呆了呆,陳鐵不禁躊躇說:「那是伯父非子孫的不傳之密,小侄怎可擅聞?」

    「此刻倘不變通迎敵,墨守成規的私藏它能有何作用?快,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殷敬俟瞧了這稍嫌婆婆媽媽的晚輩一眼,也不管他願意與否,即開始跟兩人面授當年伏羲氏口述的秘訣;由於那段不太像是地球上任何一種語言的詞咒挺嚼舌,需搭配的手印亦頗繁雜,殷瑤、陳鐵直花了半個多小時方牢記在心。



第三回   自取禍  魔君復出     困險地  星艦突圍

    於是等帶妥隨身應用之物,這一老二少遂直奔住戶稀稀落落的小村裡------。

    昔兼虎苗衛隊長且剛被擊退的「亮魔獸銀靈子」所言不假,當他們持「六芒星墜」逐一將居民不多的遭蟄婦幼救醒,恰滿他說的二十八之數;儘管甚為顧忌的幾名大魔頭未曾現蹤,但除了已累到渾身酸痛外,始終不敢輕忽的殷敬還從最後一縷靈體口中得知那些復出同伴,確實是有不知名者以「卍字環」助其重聚。

    見情況和腦袋冷靜的陳鐵推斷相符,看來欲解此謎題---仍須回古墓一探究竟不可;萬事起頭難,既曉得關鍵的癥結點,他立刻與皆主張追根源的二人去一趟林子內,結果才剛走至隱僻的麥田附近,便發現這裡早已給政府機關團團封鎖。

    「奇怪,省政府的古文物單位,到底是怎獲取消息的?」因百思不得其解,殷敬在喃語罷就悄問陳鐵道:「前後不過才數天,難不成---也是烙印者佈的局?」

    同樣摸不著半點頭緒;然而陳鐵還不及回答,忽聽那眼鏡佬續吆喝說:「加把勁;留下遠古怪刀的匿名人士曾告訴咱這裡有重要物件,大夥須小心挖掘!」

    聞言不禁跟全吃一驚的殷家祖孫面面相覷,不過當他們猶苦猜那所謂的「匿名人士」會是誰、「遠古怪刀」是什麼東西之餘,卻瞧奉命來援的地方軍非但已源源而至,率隊指揮官更向那正瞥視車裡某柄裹布刀械的戴眼鏡主任行軍禮道:「報告王副書記,您昨日要的兩千精銳均已集結完竣,目前都佈署於林子外。」

    遙望的陳鐵不禁拊思另一位能耐勝過自己,且服軍職的至交是否會來------。

    「好,叫他們全荷槍實彈,不准任何人靠近麥田---」這官階不算低的王姓眼鏡佬頗滿意頷首罷,又補充交代並追問:「找人帶一個連到這警戒;工兵營呢?天快亮了,你替我督著營長加緊速度,若真誤咱正事,我親自送他上軍事法庭。」

    話猶在耳,那領一排運兵車恰趕赴的少校已打開車門上前應卯說:「『佈防先鋒中隊』九百八十三名將士全員到齊,王副書記指定的開挖工具亦盡數攜至!」

    「把兩具大型鑿石機統通搬進來,待會架妥即動手掘墳;你們記住,協助的事情---一個字都不准向外面洩漏。」這種天氣卻忙到流汗的王副書記俟將手帕塞回口袋中,遂領其它考古隊員朝已顯露玄武岩壁的穴室走去;看他們動員守軍挖墓地,滿肚子疑問的陳鐵雖甚感愕訝,目前也只能暫隨束手無策的殷敬呆望。

    「後退,要引爆了!」因兩塊緊掩的堅硬壁石太厚,少校在請示過王副書記並取得炸開墓穴的授權指示,便吩咐埋置好火藥的士兵們壓下控制栓引線;自幼和父親居於此地的殷敬見墳塋非但已遭侵入,挾帶煙硝的巨大聲響更把出土口轟得面目全非,百感交集的微楞下正要現蹤阻止軍隊繼續破壞,卻瞧那漆黑的古墓內忽向外騰冒一大片濃墨色雲體,且一散開馬上就分為多股的朝將士身周捲去!

    「老天爺,這---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哎喲!」、「大夥快避開;烏雲---烏雲會咬人,啊、啊------」接連慘呼聲隨即從纏及工兵的口中傳出來;嚇一大跳的王副書記瞧指揮官與少校盡皆挨剮般倒跌,在拔腿逃命間居然亦被煙氤團團圍住!

    愈看愈奇,可是畢竟不忍見那傢伙死於非命,殷敬遂在提氣縱躍時把凌厲掌風一古腦的全推向來者;陳鐵瞧他已出手,便跟也頗具武學基礎的殷瑤於跳落之際用護身鞭將這幸運主任先扯到一旁,並齊念剛會不久的咒語合作抵抗殺人霧!

    不過那黑煙可比附身的眾魔祟更難應付得緊;聯袂之舉雖暫止歇墓氤恣意胡為,等它們均撇下鼠竄官兵再度裹圍三人,明顯感受倍增壓力的殷敬就復握著六芒墜子,果斷對甫習練即進展神速的陳鐵道:「小鐵哥,勞駕你多替我護著她!」

    看殷瑤確實已在刺耳呼嘯聲中左支右絀,他遂趁靈動鞭身揮散彼此間的罩頂烏雲時,順便把這小姑娘捲至安全範圍內;然而逐漸匯聚的黝黑霧氣亦非等閒,一察覺前來礙事的「鐵三角」有抵禦破綻,立刻化作魁梧人形襲向她面門------。

    「危險,快撤!」眼見孫女將遭荼毒,殷敬想也不想就逕奔那致命的雲怪!

    陳鐵卻曉得此乃聲東擊西策略,連忙示警說:「伯父留神!」;但話剛出口,這原本裝作獵殺女孩的氤體隨即轉頭反撲,左右攫抓的雙掌更迅捷蓋住了對方!

    瞧驟襲氣勁來勢猛烈,無招架餘裕的暗嘆殷敬正束手待斃,兩條熟悉的瘦長背影忽切入墨煙堆,帶頭者並於拍碎爪狀稠霧時朗喝道:「殷老兒,催六芒咒!」

    待睜大眼看清二人竟是村內另座古墳守護者:公孫諒、公孫愷父子倆,儘管恍然大悟他們原來是姬青陽的後代,殷敬卻無空暇思考其中緣由,忙和接應的陳鐵、殷瑤又念起了鎮墓咒語;那已慢慢形成猙獰面目的妖氤見昏暗天色裡隱現著五角、六芒星符,大駭下亦似頗忌憚的朝穴位處緩退,且發出悶雷般的怒吼聲。

    「他只剩『三環戒』分離前的逆運殘缺力量,已不足為懼;咱須趁此良機,再把他趕進墳室!」與兒子捏手印作法的公孫諒俟瞧家傳秘術奏效,遂咬牙向其它隊友說;踏步齊肩應戰的殷敬看他果持有五角環,頹志一振之餘便加緊施為。

    「『九黎至尊』勿憂,某來助你;」當兩戶人家就快將宛似復活的蚩尤逼返墓穴,非但又聽一個陰騖嗓音在耳邊迴盪,一把旋飛金刀更於匿置的主官車破窗而出間,將不及閃躲的公孫愷脖頸斬落,血湧畫面險叫公孫諒暈了過去;這仍不見蹤影的神秘客等魔王接回兵刃,即邪笑道:「刀已修妥,您可再傲睨俗世啦;屬下適才曾發現類似頑敵柏常的快艇,得先阻住他以永絕後患,咱稍後會合。」

    「放屁!只要我姓公孫的尚存一口氣在,絕不許你重新為禍於紅塵---」先把愛兒斷頭屍身攤平,強忍悲慟的公孫諒待昂首怒目斥罷,遂向殷敬提醒說:「那躲藏鼠輩必定掌握反卍紋戒指;咱需快點行動,勿叫眾魔將有藉此復聚機會。」

    把刀尖橫在頰旁舔兀滴血珠,蚩尤瞧相助者已渺訊離開而無法跟他索討卍字戒,便對底下四人冷漠哼道:「往日炎、黃二族的數十萬聯軍,孤都不怕了,單憑你們---也想螳臂擋車?乖乖交出六芒、五角環,否則看本王怎麼整治各位。」

    俟抬望微露晨曦曙光的天際,他又拎這柄亦加持過的「虎魄金刀」直指著對方說:「此二物原不屬於爾等;識相的---,就快歸還孤以避滅門之禍吧!」

    「我還你個鳥!」再也按耐不住報殺子深仇的火氣,公孫諒即在縱躍剎那用緊握拳頭給了答案;殷敬祖孫和陳鐵見他率先進攻,遂分左右亦猱身截堵!

    既復從神秘客處獲取使慣的稱手傢伙,力量大增的蚩尤儘管還沒能夠還原肉體,霍霍刀光仍令他們險象環生,急於雪恨的公孫諒一不小心,居然又給利刀劃破脅腹;而林外這邊,耳聞同袍驚呼聲的眾官兵也已蜂擁奔圍,乍瞧蚩尤如神燈飄浮巨靈般的陰魂,哪管裡頭尚有幾個無辜村民在,舉起槍便對墳塋胡亂掃射!

    「爺爺你---怎麼了?」與大夥全擠於石堆後躲子彈,殷瑤看祖父右胸直淌著鮮血,情急中正要幫他處理傷痕,卻見殷敬忽扯斷墜鍊,向肩負同樣使命且亦受重創的「鄰居」道:「公孫兄,你我快施『血咒』,否則必將來不及阻擋那廝。」

    「好,不過以咱現在狀況,恐怕已無能力再把他送回古墓了;」也緊握五角戒,公孫諒先喚陳鐵、殷瑤至身前,接著更諄諄叮囑說:「我公孫家唯一的傳承者既死,你們待會須記牢此心法,要不然以後---就沒人制得住復活的九黎魔君。」

    話畢,他已跟抹血到戒面的殷敬捏指念起經文來;二後輩瞧角環的印訣雖較簡扼,眨眼激發的力量卻不遜於六芒星,遂凝神專注學這令蚩尤退怯的新咒術。

    忙斜持刀柄用剛刻劃之反卍形紋抵禦;那驟然現蹤的蠻王即使對槍林彈雨視若無睹,畢竟非公孫、殷氏敵手,急迫間又難以召喚兀未聚集的將領助戰,沒多久便在卯足勁把一大圈連同軍士斬殺的銳氣送出時,藉勢頭脫離二環印所組成的「降妖陣」,並切齒恨聲道:「且莫得意;當孤再捲土重來,就是血洗凡塵之日!」

    這猝將十多個倒楣鬼斷首或腰斬的恐怖虹彩,則使林野中嚇壞的駐軍暫且停火後撤;殷敬看破肚公孫諒兀怔視已復遠遁的蚩尤,隨即向近側關心的陳鐵和殷瑤說:「我---不成啦---,小鐵哥你---務必要護著瑤妞善用家傳戒---除魔救世------」

    亦垂危的公孫諒見他逕把芒環遞給孫女,遂示意陳鐵至跟前將那血角環託付道:「公孫一脈---到吾已絕,老頭兒便---偷個懶,請尊駕---代我完成艱鉅任務------」

    忽被寄予厚望,不料會碰上這變故的陳鐵正不知怎應對,臨終的殷敬又從旁勸解說:「適才那種景象---你全親眼目睹---;小鐵哥何忍坐視---邪祟塗炭人間?」

    「既如此,小侄傾力而為;」雖曉得擔子不輕,但由於天生一副俠義心腸,略猶豫的他立刻恭敬跪拜道:「陳鐵就算拚了性命,也要設法阻止這魔頭肇禍。」

    快油盡燈枯的二佬聞言大慰,片刻後即在殷瑤慟啜的哭聲中雙雙闔眼------。

    「進去!無論如何,都須給我找回金刀!」當他倆才把公孫愷的屍首亦妥置併排,卻聽剛剛死裡逃生的王副書記居然敢再重返此地,且頗恩將仇報的補充下令:「那些闖入村民知道的事太多;為免橫生枝節,不管男女老幼全一齊逮捕!」

    兩個人心窩不禁涼一大截,猶撫屍悲泣的殷瑤瞧他竟忘恩負義,一時倒也無計可施,遂望向這唯一可依靠的「至親」;同感氣憤的陳鐵看軍隊人多勢眾,且擔憂她遭受無謂的傷害,才剛想舉手現身投降,卻見那濛濛亮天際雲層中復驟滾一道水龍捲般的炫燦光束,耀眼的芒彩和強大風勢嚇得官兵們又各自落荒而逃。

    「瞧這情況,妳我還是比『他』晚來片刻---」率先從橢圓型緩降梭艦內走出的異相男子於環顧罷周遭景象,便對身後容貌亦似華夏人種的女郎說:「咱之前雖曾再度接獲『領航者』傳送訊號,通知那失落卍紋戒新主人的蹤影,想不到這傢伙比歷任擁有者滑溜且更能控制此物,莫非真的---是撞『不周山』的那廝?」

    用友善微笑坦迎陳鐵、殷瑤的詫異注視,女郎俟彎腰看了看殷敬與公孫父子的遺體,就起身向二者道:「人死不能復生,勿太難過了;幸虧五角及六芒星皆已順利的傳承下去,若是信得過我們即進入船艙中,咱助二位離開這險境吧。」

    眼見畏縮遙望的四散軍士又忐忑蟻聚,別無脫困善策的陳鐵遂勸她說:「那勞什子副書記、眾官兵焉肯分啥青紅皂白?還不如把伯父他們先帶到避禍之地。」

    瞧舉目無親的殷瑤點頭依從,這適時伸援的不知名男女便在安頓妥切後,讓駐軍僅能昂首呆看碟梭升空疾馳;陳鐵見那兩位外星客除耳朵較尖外實跟常者無異,只將今夜聽到的典故稍加串聯,就大著膽子問道:「相救恩德,我二人銘感五內;但恕陳某問一句---;你們既均通曉戒紋的來龍去脈,為何不事先阻擋?」



第四回   重鑄身  半途遇襲     返故土  適時伸援

    「你倘是指『三環戒』五千多年的動向,因基於遵守盤古前輩彌留口諭的緣故,吾等均不會干預指環流落原民何者手中,即使當初被尊稱『太一』的東皇星族在發現『它』時,都只是引導蚩尤、共工前往取得而已;」這臉部線條略顯僵硬的男子遂邊操控飛碟,邊解釋說:「不過由於幫此星體開創過文明的盟友發現有人企圖用卍字紋戒指逆運能量破壞墳塋,所以便通知恰在附近的我們來勘查。」

    「兩位應該也已經猜到咱之間的許多相同處---」那甚為親切的女郎亦回過頭接著道:「我的名字叫娜塔莉,他是我的丈夫桑沙,均係屬克諾亞星球的外訪客;敝祖上乃『蛇王星』媧皇藉以塑造人類的雛型,算起來---你我也有少部份的淵源。」

    再度和殷瑤愕訝互望,腦袋兀自亂糟糟的陳鐵待整理一下思維,方續問說:「五角、六芒環後來復歸原主也就罷了,桑沙先生提到卍紋戒目前的持之者更刁鑽,這代表曾擁有它的人並無善念;而各位---即視若無睹的任其橫行於世間嗎?」

    把艦艇設妥自動導航模式,仍面無表情的桑沙遂從椅內站起來瞧著他問道:「貴邦不是有句名言,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三環戒原是調整地球資源的動能環,本質並無好、壞之分,端看人們如何運用;像蚩尤若非拿它製造爭權工具,又怎會招致殺身之禍?爾等不斷出現類似的野心家,卻要吾輩做什麼處理?」

    「例如美國的印第安霍比部落與印度釋迦牟尼,甚至經波斯、亞洲西部到希臘跟歐洲,他們藉之渡人為善,塵世便充滿祥瑞氣氛;」那未因此而見怪的娜塔莉也接口說:「反觀後來的野心家及德國納粹,就算缺少咒語的佐助,依舊能用負面的威力荼害蒼生、破壞生存環境,何況咱起初的立場即是以不介入為原則。」

    「但此刻---憑我跟叔叔的修為,根本不是這剛被釋放的蚩尤之敵---」瞧祖父逐漸冰涼的遺骸,眼淚忍不住再次盈盈滴落的殷瑤遂啜泣道:「公孫爺爺儘管已將五角環託付給他,然而咱二人全是從今晚才開始習練,恐怕壓制不了那魔頭。」

    看心有不忍的愛妻一眼;桑沙先沉吟了半响,便以稍顯同情的語氣安慰這孤苦少女說:「事在人為;不過兩位若真要以目前的火候應付---,確實是力有不怠。」

    難得聽他透露出願幫忙的口風,娜塔莉就順著丈夫的話尾道:「是啊;那怨靈遭禁錮幾千年的九黎蠻王,形體都尚未復原即這般厲害了,陳兄弟跟殷家小妹子別說拿他沒辦法,可能連那倚仗卍紋戒重新危害世間的傢伙,亦非其對手------」

    見頷首認同的桑沙並不全然淡漠冷酷,陳鐵明白是誤會了人家,遂斂容致歉說:「晚輩因所學有限,又瞧不慣蚩尤和所屬的爪牙肇禍肆虐,剛剛才會出言無狀,還請您包涵一二;只是兩位伯父與公孫大哥既死於他手底,陳某---誓報血仇。」

    「共工倘真重奪卍紋戒指,絕不肯輕易放過雙星環之主---」瞭解二人仍處於劣勢的局面,愈發同情的娜塔莉便提議道:「或許,咱能先厚植他們自保的根柢。」

    曉得她是想藉現有醫療設施改造這對男女的腦部潛力層、體質基因,桑沙不置可否的問說:「我猜羲皇那時之所以願留下三環戒的驅動碼,心思應與咱無甚分別吧?況且『領航者』要妳我來查察端倪時,似乎也沒言明不准幫戒環後人。」

    頓了頓,他逕對皆燃起一絲希望的陳鐵、殷瑤上下打量了好一會,並直率的講解道:「這『細胞汰生儀』本是我們用來應付危難的救治器材;儘管亦具備強化結構的效果,卻同時有新軀體恐負荷不了超載能源的技術面瓶頸,禍福難測。」

    「也就是結束後雖有助於兩位控制此二環的機能,亦存在難以掌握的風險;你們倆---要不要先考慮一下,以決定是否進行改造?」娜塔莉立刻補充的提醒說。

    「謝謝妳的關懷,我想---我已經不用再考慮啥;只要能替爺爺雪恨,即使賠掉性命也無妨---」未料及殷瑤僅向她略一搖頭,遂起身跟陳鐵囑道:「叔叔,萬一姪女發生什麼變故,六芒星墜和我們兩家的傳承任務,便有勞您多多擔待了。」

    「何需與我客套?相對的,如果陳某有任何意外,也請妳代為掌管公孫伯伯的五角戒;」陳鐵萬萬未料及自己剛開始不過是單純來幫個忙,哪裡想得到居然會捲進那五千多年前無人知曉的奪寶紛爭,且一頭栽入可能引起滅絕的世紀災難中?俟點頭諾許罷,就跟這對外星夫婦說:「晚輩亦願讓賢伉儷做『構造更新術』。」

    於是等娜塔莉把他們帶到艙腹內置有像「核磁共振」設備、床位的空間,即敞解兩人衣釦與取出陳鐵適才因力戰而遭損的手機,並在安裝好一大堆連接的管線後由桑沙按下了控制鈕;那彷彿電流且已分別輸入體內的能源便如同離閘光怪般,很快四竄於他們倆的全身上下,頓時叫二者軀幹皆成為半透明的狀態------。

    「這兩個地球男女外表看似文弱,卻均有不錯的底子。」靜候儀器逐步運作的桑沙見那兩人都承受得起鍛造高壓電,心頭顧忌驟消之餘就望著愛妻道;也因程序即將完成而頗感詫異,仔細檢視陳鐵周邊提早結束轉動設備的娜塔莉遂嘖嘖稱奇說:「尤其是他;無論在骨骼和大腦各方面的融合度,幾乎全呈現完美數據。」

    這時候,漸恢復神智的陳鐵於桑沙扶持中亦來到殷瑤身旁;瞧倖存的同伴仍躺在磁床裡,他不禁忐忑問道:「瑤妞她---狀況如何?莫非---遇上了什麼變卦?」

    「別擔憂,殷家小妹妹只是流程較慢了點,待會便可大功告成。」娜塔莉才軟語安撫,耳畔聽聞異響的桑沙忽面朝窗外問說:「咦,那些傢伙---竟還有追兵?」

    也隨他話語跟著望去,果真看到戰機群的她正懷疑中國科技怎會恁般先進,密集交織的火網已朝梭艇紛紛遙射至;不過這外星船性能焉是地球上的任何飛行物可比肩?自動導航非但於靈巧迂迴下輕鬆避開了攻擊,瞬間推進的加速更早把所有敵人盡拋諸後頭,而桑沙亦在立刻折返座位的剎那間將系統改回手控操作。

    「怪事,那些軍機是如何獲取咱倆行蹤的?」協助陳鐵挪到安全位置的娜塔莉俟確定殷瑤無礙,就柳眉微皺的喃問道;可是兩夫妻才剛陷入難解的迷團,卻見碟首忽壟罩層層烏雲,裡面一條裹卐字焰的人影也已將引聚雙炙雷猛往前送!

    由於太匪夷所思,反應極敏捷的桑沙雖側飛躲開頭波雷擊,但機尾仍遭第二抹電束撞個正著;系統與零件短路的艦艇因不受控,隨即在打轉時向地表急墜!

    「是---共工;陳兄弟,殷妹子的芒星先託付你了---」娜塔莉這時候亦瞧清楚截襲者確實是當年下落不明的水神,忙為殷瑤穿衣物並摘取指頭星戒,遞給正繫褲帶並接過「護毯」的陳鐵說:「我會傾力照看她,二環切莫讓入魔的那廝搶走。」

    見這遍佈異彩的帛狀光體居然一眨眼遂驟罩於全身,他還不及講什麼話,共工那存心要截奪二環暨鎮墓後裔的追雷竟又呼嘯砸至;桑沙當機立斷,趁啟動「摺疊空間速馳鈕」之際,忙朗聲通知艙裡所有人道:「咱需『緊急飛航』,都坐好了!」

    語畢,這尾巴猶著火的梭碟已進入「跳躍式航道」中;不過那雷電來得實在夠快,不等它隱身避閃,早於轟響罷跟著竄往時空裂縫內,把整艘艦艇攔腰劈炸!

    陳鐵暈倒前,重組大腦恰如資料碟正透過流動的光年譜,接收未來逐一發生的各式訊息;而他目睹的最後景象,則是殷瑤未醒身軀彈離磁床的混亂定格------。

*          *   *

台北市;剛進入炎夏的酷熱天氣,以行政院為首的車隊正陸續來到了總統府。

    職司警衛重任的每一名憲兵和維安人員不敢有絲毫怠慢,待主官車稍停至迎賓路口,立刻由侍衛官開門引領院長率先步入;而緊隨他身後的---,居然是陳鐵。

    「小鐵,主席託你領咱到這聚會,無非想討論要怎利用美、中如今的敵對關係;」那受爭議卻未遭撤換的大佬邊走邊調整口罩說:「你得順便替我出謀劃策。」

    瞧這「黨內新寵」的微笑仍不置可否,那後來依計讓南台灣港都重歸執政懷抱的卸任副院長就在旁側接口道:「像小鐵這般人才,確實早該讓總統拔擢栽培。」

    每次見到此君即勾喚才隔沒多久---卻略覺歉意的「往事」,尤其一想到被犧牲的對方很可能是真心要替故土同胞們謀福祉、尋出路,重返舊地的陳鐵難免有點罪惡感;不過礙於當時的處境,為求自保的他只好先幫那些傢伙「獻計輸誠」。

    這一切,都需從坐上了桑沙、娜塔莉的搭救太空船並遇襲那刻講起------。

    當那對外星夫妻的座艦挨共工啣追迅雷打到機腹,陳鐵遂在巨響後瞧捨身相護殷瑤的娜塔莉讓飛墜物件砸倒,儘管應變得宜的桑沙已使梭艇隱遁於航線中,遭雷殛的他們還是因船體折斷各自下跌;而陷入短暫昏迷的陳鐵俟再度睜開眼,不僅剛置身在熟悉的新北某市區,更發覺是個群情激憤且將近失控的集會場所!

    他驟然憑空現跡的白色炫目虹光,恰巧嚇阻這些正欲突破員警人牆的忿恨民眾,連那位被拉入「保駕」隨扈叢裡的知名政要,也與所有媒體記者們瞠目呆看。

    「你是誰,為何要護著這不懂民間疾苦且滿嘴屁話的『舔美』宵小?」一個無懼異象的老人家剛衝上前質問,他後頭另一條猥瑣瘦漢卻趁警方亦疏於防衛的空隙,想把手心裡不曉得裝啥的容器瓶口朝場中央潑;陳鐵因體質剛受外星客改造過,反應何等敏捷?且擔心波及無辜,便趁大旋身時欺近那偷襲者的肘臂旁。

    這半盛紅色汁液的小支飲料瓶則在漢子愣挫間頓遭奪下;不過他身邊三名同黨卻沒就此罷休,混亂中即鬆解裝穢物的提袋,欲潑向那猶擠於保鑣群的高官。

    見攜行的兵刃依舊在腰際,眼明手快的陳鐵遂疾揮著軟鞭往三人臂膀捲去!

    幸虧他動作比對方快了一步,因袋子中應聲落地的四濺髒東西---,立刻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當然,不知他們是何底細的民眾為了避嫌,很快便鳥獸散------。

    「快!將帶紅漆跟糞包的犯嫌,連同這使鞭子的傢伙全逮回警局!」負責秩序和安全維護的分局長正斥喝部下收「爛攤子」,有驚無險的政要忽冷然說:「慢。」

    待示意員警留下陳鐵並先拖走現行犯,大佬馬上沉聲責問這一臉忐忑的警官道:「沒善盡份內戒護工作就算了,好人與壞人亦分不清楚嗎?你是怎當差的?」

    由於那分局長的黨證老早選對顏色,即使唯唯諾諾挨了一頓罵,俟確定不會遭嚴懲後遂躬身哈腰的「淨空」現場;高官瞧周圍除記者外已無閒雜人等,便復對左右悄囑著說:「把媒體剛拍到的畫面扣住,告訴他們會另給可供播放的新聞。」

    兀自神情迷茫的陳鐵看眾員警果真未繼續執行逮補動作,又見那仍受簇擁的大佬正喚自己過去,就在纏回鞭子時緩步上前;這戴眼鏡的高官先從懷裡掏了條帕巾給他表示善意,隨即親切問道:「你身手---倒是挺不錯的嘛;敢問貴姓大名?」



第五回   識英才  慧眼獨具     逢故舊  片語化僵

    「我---我叫陳鐵---」他曉得對方一定也對適才那「橫空出現」的一幕感到好奇,乾脆直言說:「小弟是土生土長、道道地地的台灣人,且自幼曾隨家嚴學過粗淺的拳腳功夫,絕非什麼外星物種;至於剛剛怎麼會冒失闖入,純粹是---巧合。」

    因大半輩子都生活在爾虞我詐的政治圈,瞧出他眼神並無絲毫撒謊端倪的政要待微微頷首,遂靄顏續問:「無論你是為啥到來---,咱都很感謝你的及時解圍。」

    不久,此大佬於轉身步離間忽再問召隨的他道:「現在住哪裡?認識我嗎?」

    看人家刻意讓保鑣群遠遠跟從,尚處於十里霧中的陳鐵便點頭坦承且苦笑著說:「某到彼岸工作前,您不是曾當過新北的褚縣長?家裡早沒親人在了,朋友亦礙於職業關係全斷絕音訊;我連自己是如何回來的都不知道,更甭談住哪啦。」

    「將你身分證字號講給侍衛官聽,他會替你安排---」姓褚的政要一面走向場外座車處,一面吩咐道:「我需先回行政院主持會議,咱倆之後到院裡面吃晚飯。」

    儘管不喜歡他的政治色彩和一貫處事作風,但目前畢竟已無從選擇,俟支吾以對就目送車陣離開;而這被老闆「鄭重交代」的隨扈,沿途不僅是以既敬畏復欣羨的眼光偷望著陳鐵,更嚴加督促下屬們佈置住所,甚至讓他有空洗了個澡。

    但雖泡在舒適的熱水浴缸,把玩指戴六芒、五角雙環的陳鐵卻陷入沉思------。

    回想起那受故舊託付的殷瑤,與仗義相救可是同樣已不知所蹤的桑沙、娜塔莉這對異星夫妻,他即滿懷困惑且感到愧疚---;首先,共工是怎持有那枚卐字環的?這煞星為何要大費周章令原可順遂並低調出土的蚩尤及麾下魔將,以擺明大開殺戒的血腥手段公諸於世?梭艇裡另三位生死未卜的伴當---如今又在何處?

    當他正穿上早事前放妥的合身衣物、鞋子,負責打點一切的侍衛官也恰於屋外敲門說:「陳先生,您如果準備好,咱是否馬上出發?院長等著要跟您用膳呢。」

    把方便摺攜的軟鞭塞進外套口袋中,陳鐵步出館舍見接送車子早停候路邊,就隨引領者逕馳往行政院主樓區;時值台灣頭一位女總統於縣市選舉中失利但仍想尋求連任的關鍵時刻,院內到處是低潮氣氛,兼之敗選後卻委以重任的正、副院長最近因常被輿論抨擊欲籌思策略,所以相關科室的人員大部份都還在加班。

    「餓了沒?來------」瞧頭尾皆煥然一新的「初識嬌客」正由隨扈帶進辦公室,將那堆待批文書均暫擱於案牘的大佬即示意他到一旁小型會議廳入座;頷首致謝的陳鐵看桌几已擺妥兩份普通餐盒,心裡對風評不佳的此人---不由得稍微改觀。

    「我虛長陳先生不少歲數,稱呼你小鐵---應不為過吧?」把盤中的炸排骨移到他面前,這略顯疲憊的院長遂自嘲道:「上了年紀得忌忌口,你不妨多吃點。」

    想想確實有好一段時間未曾粒米下肚了,陳鐵亦不矯情推卻,悶著頭便張嘴大嚼;院長似乎為了其它雜事沒什麼食慾,僅動數筷跟喝了幾口湯,就瞅著他親切笑問:「小鐵儘管只大學肄業,卻曾多次獲得地下組織舉辦的世界搏擊賽冠軍,難怪有一身俐落功夫;你專攻歷史,且因祖上乃盜墓世家而對古董和歐洲巫術頗有研究,所以當梵蒂岡聖座舉薦,即答應到大陸去做勞什子『寶藏護衛』,是嗎?」

    聽他將自己背景、來歷如數家珍的在這裡抖出,老早有心理準備的陳鐵俟拎著紙巾擦完嘴巴油漬,遂也坦迎的笑說:「我還是北京當局本想栽培的重點對象欸---;然而您老放心,由於小弟不願照他們意思奪取流落海外的珍寶,因此不僅連國籍都未做改變,前兩年更主動提了辭呈,如今是無拘無束的自由工作者。」

    「嗯,是不是在高中時期---原有藍營身份的緣故?」摘下眼鏡揉了揉他那微澀雙眼,喜怒不形於色的院長便續探道:「但用這方式回台灣,科技倒挺厲害呢。」

    清楚他對午間的憑空現跡抱持疑慮、戒心,陳鐵一面扒掃剩餘的飯食,一面搜尋那墜機時被莫名植入的預言影像;等思緒整理罷,就沉著的反問:「我積欠黨費太久,且不受大陸官方的抬舉,兩邊豈能再容得下陳某這號人物?小弟來此前是在河北涿鹿瓦山坡,幫故友解決一座怪墳的麻煩,誰知道過程間除驚動那聞截駐軍外,還讓那亦禍秧的不明飛艇給帶返台北;這詭異事件雖礙於死了不少士兵終遭封鎖消息,可是鈞院麾下在彼岸既安插許多的內線,何不透過他們查證。」

    不急於咄咄質逼;院長先深沉凝望他一陣子,並朝牆外另位負責監聽的心腹緩緩點頭,方氣定神閒的問說:「怪墳?飛艇?若非目睹小鐵從天而降,亦事前對尊駕做了番瞭解,我一定把你送進瘋人院;不過回來就好,今後---有何打算?」

    不禁呆了呆,被問倒的陳鐵待緘默片刻,這才頹然答道:「老實講---小弟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那時還有個故人之女與我同行,或者---先設法找到她吧。」

    「兩地人海茫茫,去哪找?」俟從西裝內袋中掏了支手機來,保持微笑的院長即離座建議:「你考慮考慮,如果不棄嫌---是否請小鐵委屈暫充老哥哥的助理?以六職等起薪,先住剛剛的館舍;這電話勉強著使,我待會叫人準備應用之物。」

    接過東西的陳鐵正感到錯愕,忽聽有人在辦公室走廊說:「抱歉,打擾一下。」

    隨著「新老闆」目光望去,他遂見到那全力打造「暖男」形象的副院長已候佇於門口;院長瞧這「臥薪嘗膽」的同志面露難色,便偕陳鐵說:「一塊來------」

    亦曾耳聞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那年紀相若的黨內後起之秀俟禮貌性頷首罷,料想陳鐵既為甫蒙大佬青睞的「自家人」,就不避諱的直言道:「之前綁大選的公投---出事啦,幾個團體都想藉由這機會落井下石,要舉辦擴大遊行逼咱兌現投票的承諾;還---還有---,前院長果真如我們預料般,已宣佈要參加明年的總統初選。」

    「不要緊張,天還沒塌---」暗暗吃驚的院長雖仍表現出「老神在在」模樣,卻不由自主皺著眉問:「遊行的部份好對付;前院長的事---,府方那邊知道了沒?」

    「剛曉得---」副院長復垮著臉說:「看來『卡管案』的效應,殺傷力很大。」

    自破誓「回鍋續任」後,已習慣性於辦公桌旁繞踱沉思;經悶聲走了約數分鐘,院長才停步的分析道:「他大概是無法接受總統安撫各派系的手段太溫和了,欲憑一己之力統合黨內的雜音;目前掌『新境界文教基金會』副座的離職秘書長與他交情很不錯啊,或者咱們能透過這層關係,讓前院長回心轉意的共體時艱。」

    「兼『日本關係協會』會長的裘軍師人在國外,於三月中登記日前---恐怕來不及阻止這場風暴;」憂心忡忡的副院長又說:「何況有些人,現在壓根不甩他。」

    悄議的過程,案桌上那支專門聯絡緊急要務的分機忽響鈴大作;一個頭兩個大的院長雖覺得心煩意亂,仍不敢怠忽的匆按下擴音鈕,而負責傳達消息的話筒另端隨即提醒著道:「院長,『AIT』新任主席黎應杰特使約您面晤的時間快到了。」

    「好,也跟府裡的程姐報告一聲。」他一掛掉電話,馬上以不屑表情咕噥埋怨說:「這票美國無賴真不是東西,見台灣正火燒屁股,居然頻拿『萊豬』威脅;前幾年你我都痛罵過『軟腳馬』逞遂牛肉政策,才沒多久---已換咱們啞巴吃黃蓮。」

    「可是程姐既允諾人家,大夥只能全力配合了---」副院長一想起她的「暗中囑咐」,立刻緩頰道:「否則甭談白宮肯不肯賣軍火,連加入國際組織亦遙遙無期。」

    「買些不給技術與配件的『高單價玩具』有啥用?倒不如爽快答應派兵長駐台灣咧;」不經意朝旁邊始終沉默的陳鐵瞧去,院長便問:「小鐵,你看法為何?」

    聞言再次一愣;但他畢竟是有識人之明的大佬「新進器重者」,將腦海裡的庫存資料略整後,就哂笑說:「我哪能有什麼意見?不過曾藉鑑識取得其高祖父塔爾.克里蘇汀森藝術收藏品的黎應杰---還欠小弟人情,也許我可勸他暫緩豬隻叩關的提案,並藉由白宮各管道施壓,叫一時想不通的前院長止住參選衝動。」

    兩雙戴眼鏡的眸子均為之一亮;頗詫異的副院長等二度打量了陳鐵,即另加三分敬意道:「瞧不出陳先生居然有恁廣闊的人脈;那稍後---,須多多偏勞您了。」

    驚喜大佬則較趨於謹慎,遂頷首問說:「這傢伙急著搶功,你---真有把握嗎?」

    「不敢講;您也清楚老美喜歡出爾反爾、唯利是圖,要不韓、越戰及---怎麼會弄到無比狼狽?」儘管成竹於胸,差點將美國復自阿富汗撤軍預言洩漏的陳鐵卻沒直接回答,僅聳聳肩且語帶保留道:「待會跟黎應杰碰了面,一切便揭曉了。」

    話才說完,那通知總統府祕書長和「在台協會」座車均快抵達的內線又已陸續打來;繼謝姓遺孀成為第二任「女子大內總管」的程姐因太注重於台、美這次非官方討論結果,哪可能把默默無聞的他放在心中?連對港都提攜後輩與私下引介的大佬問都沒問一句,就逕自迎往友邦賓客,讓行政院的正、副龍頭好不扭怩。

    「陳小哥,想不到咱倆竟能於此地相逢!」不料那依序寒暄的黎應杰剛遠遠發現陳鐵,就撇開了眾人走向他並無視國際禮儀給個熱情擁抱,令大夥全傻了眼。

    確定老朋友念及舊交,鬆口氣的陳鐵即笑說:「混不下去了,只好回台灣------」

    「它鄉遇故人,誠一樂事哪;」亦在刮目相看之際換了張親切臉孔,程姐俟喧賓奪主的插話畢,立刻裝熟道:「院長愛才,特別請這位---新進兄弟來招呼您。」

    「講得對---」慶幸多了張跟洋鬼子談判的「王牌」,也為常拉拔自己的「大姐頭」敲邊鼓,副院長遂附和說:「小鐵是咱挖角的菁英,如此場合怎能少了他?」

    見那今日解圍且剛召募的「神秘客」才一照面間,便使「AIT」新處長原先想踢館的臉孔曲線軟化,大佬亦頗覺欣慰,立刻將氣氛炒熱的道:「嘉賓造訪乃本院無上榮幸,這裡焉是聯誼敘舊之所?走,到樓上去,品嘗我數十年的佳釀。」

    黎應杰經陳鐵替家族拿回了那批珍藏古董,除心存感激外更有一堆攸關的問題想請教此君,就興高采烈的與他聯袂同行;反正國務卿桑恩尼.柏林根這次是叫台灣先做足進口美豬的前置準備,擺臭架子純粹嚇嚇對方而已,不必真撕破臉。

    於是等酒過三巡後,擅長察言觀色的程姐即趁相談甚歡,率先試探的問說:「處長之所以大駕光臨,無非是要知會咱須遵守那天的決議---;不過您也曉得,我們最近打了個敗仗,因此可否請國務卿再多給些時間,讓總統有應付的餘裕?」

    「這話哪對勁?」中文亦很溜的黎應杰把酒杯一放,遂恢復「酷吏」神情搖頭道:「貴國欲爭取參議院援助,便該履踐承諾;食言而肥,要我回去如何交代?」



第六回   刮目看  雌虎探底     權謀論  奸佞獻謀

    頓了頓,他接著揶揄說:「妳的女當家就快被自己人弄丟總統寶座了,又怎來得及安撫民眾?不如在未垮台前趕緊用執政優勢讓立委表決,對彼此都有利;無須擔心,只要讓我本地豬肉成功闖關,幾項合作項目該給的酬庸---絕不會少。」

    程姐胖頰上驟映難掩的尷尬;院長瞧她吃瘪,忙跟作陪的陳鐵暗送求救眼神。

    「特使,咱借一步談。」會意點完頭,他即搭黎應杰的肩去一旁悄議;面面相覷的眾人也不知陳鐵和那老外咬什麼耳朵,只看獨自回座的黎應杰已改變態度道:「既有我兄弟陳小哥出面講情,要遂延豬隻的提案亦無妨,便待你們搞定了政局再說吧;另外,前院長的參選讓我向國務卿通電,這件事---可就盡力而為了。」

    儘管頗覺得臉上無光,可是見他僅用片刻即令那來「勒索」的美國代表恢復友善表情,甚至主動示意願幫忙勸態度堅決的前院長放棄黨內初選,所有陪同官員於驚喜剎那無不對尚陌生的陳鐵感到景仰與好奇;黎應杰也算是給足了他面子啦,俟現場撥電話給國務卿的秘書處及聯絡當地各人脈後,才驅車折返在台協會。

    「瞧不出陳兄弟年紀輕輕,居然具恁大的本事欸---」能屈能伸的程姐似不在乎剛被「吐槽」,一送走「AIT瘟神」---遂以慣常的笑容問說:「咱閣揆麾下果真高手如雲,有這般可跟老美斡旋的人才;您現掌何職?他是從哪將您請過來的?」

    乍聽她竟有「拔樁」意圖,旁佇的院長不等陳鐵開口,便搶著回答:「小鐵是我先巧遇拉攏到院裡的,而且目前擔任我的貼身助理;大姐頭,妳別和我爭。」

    不與他抬槓;由於對「恩結異己」手段頗有信心,程姐一深沉凝視完那微笑坦迎的陳鐵,僅禮貌性頷首道:「凡能替黨立業建功,在啥單位及誰的陣營都沒關係;姐姐歲數比陳兄弟大得多,亦喚你小鐵吧?好好當差辦事,總統絕不虧待。」

    「姐姐寬懷,院長跟我們到時候一定會親自引領陳先生去府裡向您請益---」明白她想什麼的副院長為了安兩邊心,俟乾咳一聲就馬上緩頰的說:「他看起來挺博學多聞,只差資歷尚淺罷啦;等他熟悉相關業務,或許又是咱的明日之星呢。」

    蓬髮的臉孔流露滿意笑顏,完成交辦事項的程姐隨即也趕返「大內」報告這兩個好消息;見今日遂償那暫緩美豬進口訴求的院長很是高興,若非如副院長均急於回官邸享受天倫之樂,皆想再留陳鐵多聊聊,順便瞭解這位「救星」的家世。

    「陳先生,您所需要的臨時證件全在提袋中;」那首席侍衛一送他入館舍,就趁復遞文件時喟歎道:「已許久不曾瞧院長這麼開心過了,大夥---都極感謝您。」

    「郭警官,你們---均是他的舊班底?」曉得「保鑣團」皆屬警界人士,邀他進來坐的陳鐵即藉機問:「我記得院長仕途一向挺遂意的啊,他有啥好煩惱的?」

    接過遞來的開水,點頭致謝的郭警官便直率答說:「很照顧身邊人的院長雖屢兼要職,但因始終屈居於人下,而無法施展替同胞謀福祉的志向;已垂垂老矣的他明白自己飽受誤解,可是為了幫台灣找出路,仍甘冒唾罵的扛負千斤重任。」

    待呷了口熱飲,頗多感觸的他又續道:「我從畢業到分發至警官隊的那時起,就一直跟隨院長去各地奔波,除了戒護安全外亦分擔處理他日常生活的事項---;這貌似嚴酷的老人家儘管承繼豐厚祖產,卻總心繫故土未來前途,也想趁著尚有餘力時讓信念發揚光大,因此才不計名聲再三淌政治渾水,他其實---沒那麼壞。」

    「可是以現況而言,行政院兀受幾股自家人的外在力量制肘,是院長無法完全發揮的舞台---」陳鐵立刻明白大佬有志難伸的窘境---;然而由於不怎看得慣這已久遭權力腐化的執政黨團隊,僅皺眉表示同情之意,即遜謝說:「我只是個適逢其會的小角色,實際上真沒幫到他什麼忙;兄弟能耐平庸得很,別太抬舉我啦。」

    「您過謙了;下午那場亂子---,長年習武的我恰在講台中,雖琢磨不透陳先生是怎憑空而降,但豈看不出您於三招兩式撂倒襲擊者的動作---乃頂尖高手?」並不打算佔用「新同事」太多的休憩餘暇,郭警官遂置杯離座辭別:「罔顧罵名的院長對萊豬問題甚感頭疼,盼陳先生在院內的這段時間,能替他分憂解勞。」

    講些客套話的陳鐵亦復起身送他至門口;那想到啥的郭警官於走下階梯時,忽回頭道:「明早八點仍有車輛來接您,院長請陳先生一塊參與選務會議;結束後的空檔是我們隨扈例行訓練,您若肯賞光,大夥都很期待陳先生能指導一二。」

    頷首笑允並俟滿臉喜容的對方離開,他方踱回這暫作盤桓的寓所中;今日邂逅的賞識院長對自己果真極為禮遇,非但提供頗舒服的棲身環境和輕鬆差事,連給的新手機也價值不斐,儘管知道這裡面---勢必亦遭國安情資單位的鎖定、追蹤。

    當陳鐵正拎著它在研究把玩,響鈴螢幕卻驟映副院長怪名「杞百」的來電顯示;雖不喜歡那於立法院曾用「54088」罵人的政二代,然而目前因算是寄人籬下,如何能不予理會?便在接通後聽他說:「陳先生---呃,我乾脆也叫您小鐵吧?」

    「沒關係,副座---」納悶這傢伙打來幹嘛,他立刻恭敬的問:「有何吩咐?」

    「郭警官適才通知過隔天的行程沒?」因家眷皆北上團聚而開心的副院長立刻續道:「有鑑於去年的地方大選細節有若干瑕疵與未達預期效果,咱明日早上除了私下召集中選會代理主委、縣市參選人到院檢討外,湯委員還將透過視訊提供意見;你雖非黨內人士,但因院長很肯定小鐵的能力,特地指示要你出席旁聽。」

    就算亦曾耳聞那「跨性別」且智商有超乎180的政委名頭,然而誠如副院長所言自己並不具該黨籍的身份,又對政治上的你爭我奪興趣缺缺,劍眉緊皺的陳鐵即勉強允承說:「是---;不過我剛回來,有不懂之處尚請副座臨時從旁指導。」

    或許是今夜把萊豬闖關一事順利緩延,心情大好的副院長遂一口答應,同時進一步拉攏的道:「這哪有什麼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便是;其實依小鐵的條件欲取得黨證有何困難?由我甚至院長來做引薦人,保證你很快就邁入決策階層。」

    「呃---我想,您還是讓我考慮一下吧。」並未樂昏腦袋的他忙急踩住剎車說。

    是的,於大陸河北省陰錯陽差扯進蚩尤墓那驚人駭俗的謬轕,更忽從外星墜梭中莫名其妙回鄉里的陳鐵此刻僅惦掛著殷瑤安危,哪裡還有思緒捲入台灣詭譎的政治風暴圈?何況自己也擔憂干預已知的未來走向,恐怕會造成無法掌握的時事變化,所以即使頗得核心人物的青睞,他卻只想快點找到故人之女好弭平威脅。

    幸虧這「暖男」沒太強勢的逼進,第二天等諸君到齊,遂示意陳鐵坐在院方幕僚群角落的席位區中;主持會議的院長待程序開始後,便於稍加清嗓罷環顧著周遭說:「各位,今日請大夥來此絕非要追究去年的『戰犯』,而是要討論咱為何失利的緣故;在座的你們均是黨內骨幹菁英份子,亦承受得起挫折,不過是否更需瞭解於此役打敗仗的關鍵?現在,不管誰有什麼想法,皆能暢所欲言的發表。」

    現場頓時陷入面面相覷的沉默;副院長明白每個人都不願做「砲灰」挨罵,而他更是位處於指標性的敗選區,正打算當第一隻「出頭鳥」請罪,忽聽同樣丟失中部要地的某部長已先自責道:「閣揆說得是,小弟的確---太大意了些;我當初瞧那替在野黨出征的娘們並無雄厚的人脈、資源,聲量也不像港都甚至北台灣的兩名參選者,這才忽略她針對火力發電大做文章的議題,導致流失許多選民。」

    神情頗顯慚愧的他俟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眼角,方再度啞著嗓子繼續說:「錯估敵勢跟未有效模糊對手攻擊的那些焦點,固然是這回慘敗破綻,但引咎辭去黨主席的總統身邊智囊團不能事先處理好反彈輿論,卻亦為領地大幅失守的原因。」

    大夥曉得那扛責任的女領袖正是為了此事懊悔,才於選後以派官方式聊做補償,但聽這總統身邊紅人現在仍不客氣的批評,無不紛紛私下竊議著;也同為「敗選聯盟」成員的副院長明白府裡權力鬥爭不稍遜於外界,就開口幫領導者辯解的道:「其實不只是凌部長輕敵,院長和我之前---在向總統顧問群商討選情分析時,亦錯判民眾對幾項施政的承受度;尤其台大與北農人事二案的不良結果,更直接打擊我們多個鐵票地帶,她清楚事態嚴重,所以稍等將請湯政委上線劃策出謀。」

    「事情哪有恁複雜?」曾於首都市長選輸時拒絕它黨合作以提名遞補立委缺的汪市議員忽哼說:「大學校長的聘僱案子反正已臭了,總統只需趕緊切割那位『高薪實習生』,或許還來得及救---;否則接下來的大選,保證一樣討不了好去。」

    被他這放肆的坦白話嗆到極刺耳、扎心,可是啞口無言的在場諸君卻也難以反駁;儘管亦有同感,那須槍口一致的院長焉能當眾附和?而看底下人均無奈搖頭,即於鴉雀無聲的氛圍中接話道:「前主席必有她的政治考量,我們還是---全力配合吧;這次開會主要目的,是研究如何確保本黨明年怎麼『敗部復活』的順遂勝選,除了總統欲拔擢新秀故特地禮遇的環節外,各位是否還有其它意見?」

    「百姓是抨擊那天開票過程有瑕疵啦,但話講回來---倒也幫咱不少忙;」名雖它黨實乃「側翼」的某曾姓立委為替中選會前主任抱不平,則舉手發言說:「我覺得倘能善加利用這部『國家選舉機器』,爾後或許---便甭須在乎勞什子民調。」

    那些官員無一不是搞民運的佼佼者,哪聽不出他弦外之音?這番話若於二、三十年前出口勢必被轟成體無完膚、身敗名裂,不過現在均嚐到了掌權好處,誰不願久握執政的優勢以保有既得利潤?因此就算匯聚的目光盡皆鄙夷,剎那間居然沒有人仗義駁斥;最後,還是靠汪市議員的憤恨拍桌,阻止曾姓立委續放厥詞。

    「你講的什麼屁話!如果用這種方式獲勝,豈不是跟作弊沒兩樣?虧你有臉自稱是我們的盟友!」曾因兌踐諾語而跳海成名的他一離座,即指著對方大罵道。

    「汪大哥言重了,那僅是權宜之計罷啦;您乃披荊斬棘的前輩,何不細思只有把和共的黨派徹底壓倒,台灣方能邁入咱起先的預設路徑?我這提議麼---,亦純粹是替大夥著想。」對嚴厲指責不怎在乎,挺進沙鹿區的曾姓立委遂哂笑辯解。

    猶如鬼娃片的招牌亂髮氣到根根微顫,惱極的汪市議員正要朝他甩瓷杯,剛藉視訊電腦與會的湯政委忽打岔說:「老汪息怒;讓我插隊講個幾句,行不行?」

    瞧是這總統超仰賴的重量級人物及時化解火爆內鬨,汪市議員待咬牙握拳片刻,才悻悻然坐回位子,所有看熱鬧的官員們亦隨之將視線全移至那關燈牆幕。



第七回   先機策  議組網軍     脫身計  武會勇侍

    只因身份頗為特別,湯政委俟院長禮貌性的頷首示意罷,便開門見山的表明道:「曾委員的話儘管欠缺光明磊落,甚至有些不堪入耳;然而由於這回選舉已顯示本黨瀕臨危急的局面,倘不預先作防堵準備,明年有可能---繼續一敗塗地。」

   須臾,他又打開新編寫的計票軟體補充介紹說:「我們此刻人事佈局已擴展到公務機關各階層去,誠如他適才所言若能『善加利用』,以在野黨那等鬆散水準,焉得察覺破綻?除非是咱陣營裡頭---,有人的嘴巴不牢靠,否則堪稱無懈可擊。」

    接下來,這自幼即聰穎過人的怪傑就把每一種模擬程式輸入示範,並邊操作得票率邊自信滿滿的道:「數據可由隱密的機房遠端控制;再加上各縣市投開票所到時候皆有我訓練的黨工戒護,想怎麼當選或使哪項公投配合---均不成問題。」

    諸君目睹他設計的那套系統果能隨時修正票數,除了腦中有更先進概念的陳鐵外,無不嘖嘖稱奇;是的,如果針對台灣目前選舉制度盲點入侵的話,這東西確實可令政府於神不知鬼不覺中瞞天過海的遂意妄為,橫豎現在連各級法院全已安插心腹、親信,有誰抗衡得了羽翼強大的執政黨?只是當竊喜的大夥正暗自盤算間,那於首都保衛戰曾遭敗選者公開「酸」卻獲第一高票,甚至未來反倒質詢新成立部門辦公室怎耗費鉅額公帑的女立委忽問說:「湯政委研發的『配備』雖好,但控制達標的門檻要是跟坊間民意差距太甚,豈不引啟人疑竇的輿論譁然?」

    聽她驟潑一瓢讓眾官員清醒的「冷水」,會場立刻復陷我看你、你看我的一片死寂;挺欣賞此「年輕世代」的院長看在座都拿不出因應方略,便重持起麥克風緩和僵局道:「妳這質疑的確一針見血,倘無襄佐之策,必招致適得其反惡果。」

    將目光漸瞧至陳鐵的座位那邊,有心「獻寶」的他就故意問說:「關於刁委員適才顧慮的問題---,小鐵你看法如何?這裡均是自家人,有何高見皆可提供。」

    早已習慣類似的「震撼教育」,所以待副院長用眼神鼓舞,飛快整理詞彙的陳鐵即起身道:「小弟才疏學淺又是新來後輩,哪能有什麼『高見』?不過倘以局外人的角度切進去,要用其它影響民眾觀點的途徑營造預期結果,卻也不難。」

    「口氣還挺狂的嘛---」對他從沒任何印象的曾姓立委或許是忌妒心作祟,馬上嗤之以鼻的冷笑諷刺說:「咱平日欲獲取選民的認同,都得九牛二虎的日夜拚命,竟有人表示可隨意操弄百姓的感受?哼哼,曾某倒真想聽聽是怎樣的論調。」

    「小曾兄,那位陳先生是院長指名的發言者,你好歹須尊重些;」儘管與他有若干交情,副院長現在哪容得下這靠嘩眾蹭熱度的側翼放肆?立刻寒著臉「護短」道:「今日受召來與會的,全是同舟共濟的自家人馬,我勸你---還是收斂點。」

    那以歌手姿態順遂闖進萬華的另一名年輕委員瞧至交誤踩「地雷」,便及時打圓場的說:「既屬閣揆看重的智囊,必有過人長處;我們---呃,洗耳恭聽就是。」

    見曾姓立委已低頭不語,院長才稍鬆弛亦垮的面孔道:「小鐵,你繼續吧。」

    「其實剛剛曾委員指教的---也沒講岔,如果欠缺超強的個人魅力值,民眾豈肯輕易買單?」陳鐵亦不想得罪誰,朝正、副院長報以感謝的赧笑,即再對視訊的湯政委侃侃而談說:「但現在的台灣人民都很喜歡用網路來抒發情緒,而且通常不太去探究消息的源頭處;倘能掌握這足夠撼搖一切的武器,勝於勞師動眾。」

    「你的意思是---要咱成立一支『網軍』?」雖難得顯露微訝的眼神,那引領資訊一流人材的「跨性別菁英」立刻回復慣常冷靜,並用高深莫測的笑容接口道:「閣下的娃娃臉瞧起來比我還年輕得多,居然具這般的思維;嗯,有看頭------」

    聞言一愣的正、副院長表情也同樣精彩---;答案很簡單,因為他講的那些東西---在不久前早已由湯政委向總統跟幾名最高決策者提過扼要構思,只是該計劃除了還處於研議的階段而無其它人知曉外,經費的提撥來源和須交付哪些單位施行亦尚在討論中,所以聽初來乍到的陳鐵忽講起這秘辛,三個人無不嚇一大跳。

    當然,那正、副院長身為總統超信任的內閣,絕不可能把重大到會垮台的機密透露給新進後輩;既如此---,陳鐵到底從哪知悉執政團隊這樁說不得的盤算?

    原本僅期待今日與會諸君能藉此「利器」獲取共識,要大夥為明年的大選修補親民愛台灣形象,最少---別另爆些傷害力太大的醜聞導致票數、滿意指標差距過甚,誰料及竟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幕僚當庭抖開那不可告人機密;心裡驟驚的院長雖滿腹問號,俟權衡輕重緩急罷遂忙岔著話題說:「這件事---咱擇期商討;至於研發的軟體系統日後該怎麼跟中選會配合,接下來便交由副院長主持細節。」

    頓了頓,和湯政委取得默契的他臨走前又回眸道:「小鐵,你也離席一下------」

    陳鐵儘管略覺納悶,不明瞭惹啥麻煩之餘還是依言隨其步出議廳外,更摸摸鼻子與神情冷峻的此翁一塊進電梯;大佬一路上始終沉默嚴肅,直到踏入辦公室再啟動私人筆電,方對他問說:「你老實講,那弄『網軍』的事,是打哪探聽的?」

    這才搞懂人家為何突然像刺蝟般流露濃濃敵意了---;揣摩上意的陳鐵等暗罵完自己疏忽,就搖頭解釋道:「有那麼好『帶風向』的民眾,沒用各家留言板來達成目標---豈不可惜了些?我相信每個精通行銷概念者都將如此做,您別誤會。」

    「所以---,這全是您琢磨出來的?」恢復連線的湯政委一開口,即直接問說。

    瞧院長已把螢幕轉到面前來,陳鐵雖不敢恭維他那蓄髮的模樣,仍裝鎮定的頷首道:「是;只因大夥早上不曾預幫小弟指點,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待長長吁了口氣,藉此以自清的政要立刻走至筆電旁並對湯政委說:「大妹子,適才無法向你先介紹;這位是老哥哥昨天剛結識的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陳鐵,不僅博學廣聞、看法精準,更具備少有人及的超頂尖功夫,你們倆可多親近親近。」

    一聽大佬最後講會嚇出冷汗的引介詞句,又驚覩見獵心喜的湯政委二度浮漾詭異笑顏,陳鐵若沒忍不住起滿身的雞皮疙瘩,豈不是他的性向亦出了問題?幸虧人家正從電腦檔案簡閱新增資料庫,他方得暫免跟政壇怪傑的此君繼續互望。

    「不錯耶,居然曾去咱號稱戰鬥值第一的部隊擔任應聘武術教官,並因為幫彼岸追索某國寶而在匈牙利救過他們的領導人,結果除了順遂討得失落古物外,更進而受中共政府頒贈勳章---」不知從哪去搜尋到那些均嚴加封鎖的經歷,湯政委俟瞧完一組甚難破解的隱密文件,終於抬頭看著他道:「人人都喚你---小鐵哥是不?沒想到你也精通黑魔法呢;喂,等完成了這樁要務,你和我再交換意見吧。」

    「那依政委的意思---,是打算讓他參與『夷藍計劃』囉?」瞧那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的「大妹子」難得聲音帶溫柔語氣,大佬清楚他亦動了惜才之心(或動到別的---),便引以為傲續薦說:「我看小鐵的能力很強,一定可幫我們順利達標。」

    復用愛憐目光瞅腦袋陣陣發麻的陳鐵;見獵心喜的湯政委不待他支吾推辭,就反常的爽快允諾並問道:「行!這件事讓我找個時間跟總統談談去;只不過---,小鐵哥是否可以換換黨證顏色?咱總不能被那群老古板有打臉的機會嘛,唔?」

    差點把整份早餐全吐出來;陳鐵俟強忍作嘔的衝動,即趁兩人正處於一頭熱的討論中插嘴問說:「呃---,給我思考幾日;報告院長,郭警官曾央我到地下室參觀他們的例行訓練,如果您和政委沒其它吩咐,我能夠抽空---過去瞧瞧嗎?」

    「成---」無意中網羅一良將的大佬顯然心情頗佳,遂笑著拍肩答應道:「你去玩吧;今天均屬咱院內的公事,小鐵可順便熟悉環境,有事的話會通知你。」

    好不容易得以脫身,藉口先離開的陳鐵連頭也不敢回,趕忙三步當一步走的朝樓下練武館飛奔而去;沒錯,若不是在此間還沒有棲居之地,他真想立刻遠遁台灣這個是非圈,到太空梭失事處尋覓仍不知所蹤的殷瑤,否則先甭提那宛似「笑面雌虎」的程姐有多難纏啦,光陰陽怪氣的湯政委就可能會把他---活剝生吞了。

    尚未抵達道場,裡面此起彼落的吆喝早已傳入他耳內;翹首期盼的郭警官看陳鐵果真依約前來,馬上於帶隊敬禮後朗聲說:「同仁注意,這位即是陳先生。」

    等眾隨扈拍手熱烈歡迎罷,他又續道:「陳先生武藝不凡,相信有弟兄昨日午間亦曾親眼目睹;本人很榮幸獲得他首肯,趁咱現在實施常訓時來指導點撥。」

    見諸君二度鼓掌,走進場中央的陳鐵遂客套說:「郭警官過譽,小弟只是略懂粗淺把式,講『武藝不凡』---委實受之有愧;倘不嫌棄,願與大夥交流些心得。」

    「您別太謙虛了,陳先生不僅拳腳厲害,那招及時截攔的軟鞭更是耍得出神入化、嘆為觀止;」隊伍裡某個年輕壯漢忽讚許著道:「當下若沒有從天而降的您阻擋肇事者的偷襲,兄弟們可真糗大啦,所以今日務必請陳先生教咱幾手------」

    「學長講得對極---」其它也瞧過的同袍隨之附議說:「請陳先生不吝賜教。」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儘管攜帶鞭子的西裝外套兀置於臨時辦公桌,陳鐵卻不願在此節骨眼掃對方的興,即頷首道:「不過一來是小弟的傢伙還放上頭,兼之幹我們這一行的除配發槍彈外,很多時候是只能隨機取周遭的物件權充兵刃,因此咱不妨先溫習一下基本的攻防術,待會再研究如何利用各式器械。」

    正當他捲袖拿下了領帶欲復傳授突發狀況的應變之道,某位資格頗老的壯漢忽冷聲說:「逐招逐式的講解太慢了,我們可沒恁多的餘裕聽陳先生『談一手好拳』---;反正您亦需一個『沙包助理』,是不?依我看嘛,不如直接切磋比較快。」

    「老魏,嘴巴放尊重些---」跟他是同期的郭警官曉得此人仗著根柢不弱,昨日沒見到那一幕之餘又不屑學弟繪聲繪影的吹捧才出言不遜,遂開口制止道:「陳先生畢竟曾幫過我們,而且是院長特聘的貼身助理,你別恁白目到不知好歹。」

    「魏大哥質疑得也有理啊;」似分兩派的隨扈隊立刻有人出聲挺說:「咱四小時課程剩一半,哪來時間聽長篇大論?實際過上幾招---便清楚有沒有『料』了。」

    示意郭警官和其它教練停止喝罵,不以為忤的陳鐵就點著頭認同道:「沒錯,與其空口講述,何不乾脆拳腳印證?這樣好了,即請魏警官暫當小弟的假想敵。」

    那挾妒譏諷的魏警官巴不得有「吐槽」良機,俟出列行完相互鞠躬的禮數,遂大剌剌的凸肚撂話說:「來者是客;陳先生想叫白目的老魏怎配合,我都奉陪。」

    「沒這麼嚴重,純粹以武會友罷啦---」陳鐵笑著聳肩問:「您先攻擊,如何?」



第八回   揚武技  威服道場     嶄頭角  詔宣入府

    哪還跟瞧不順眼的他客氣推辭?魏警官僅一踏大步,未等人家矯健閃避分頭探進的雙拳落空,轉個身便藉迴旋踢掃向仍佇於原地的對方腦袋,功力果真威猛狠辣;淡定禮遇三招的陳鐵卻不再讓了,右腳在瞬間就後發先至的迎蹴他足背!

    老魏那龐大的身軀馬上翻跌倒地;眾侍衛看勝負頃刻間立決,無不呆在當場。

    「我猜您剛剛一定是尚未做好準備吧?唔,這一回不算,咱重來過。」陳鐵微笑拉起毫髮無損但傻住的魏警官,即友善的伸手拉他起身;面子掛不住的老魏亦不願認輸,甫深吸了一口氣,遂於騰躍的暴喝聲中續踹敵人脅胸,欲速雪前恥!

    或者是因為曾在那艘異星梭艦中接受「構造更新術」的關係,感覺狀況比以往好上數倍並悠哉閃避的陳鐵這時倒不急著求勝,只邊隨手拆卸他如狂風驟雨的連番快攻,邊向駭然愣視的大夥講解道:「想當個稱職隨扈,便須得注重防守的修為;只因我們除了要維護首長安全外,唯有不受傷才能夠對來襲者繩之以法。」

    見他畢生苦練的「壓箱寶絕活」已將逐一用盡,陳鐵就趁老魏欲換招數的洞開門戶間補充說:「先立於不敗之地,方可一擊必中;例如此刻,請各位仔細瞧!」

    話猶在耳,侍衛群已看到起初僅嚴守的他忽繞進魏警官左肘附近,一式既快且準的擒拿手更已反掐緊切磋者臂彎,叫此君不得不單膝跪倒於地面;然而果真依言敗敵的陳鐵卻沒令人家下不了台階,使老魏受制個幾秒即恢復他肢體自由。

    「得罪莫怪;您---沒傷著吧?」和魏警官二度敬完了禮,他遂表關切的問道。

    「我---我還好------」想不透彼此體型間頗有差距的對方是用什麼技巧打贏自己,一頭霧水的老魏正要承認幹輸架,之前那曾開口力挺的學弟居然挑釁著說:「靠一昧偷雞摸狗的躲藏僥倖打贏,這算哪門子真本事?學長,與他鬥警棍術。」

    郭警官一看又是剛起鬨的那傢伙,忍不住斥責道:「小張,一點紀律都沒有!」

    「無妨,我一開始既提過要陪弟兄們交流武器的用法,焉能失信於人?」陳鐵倒想藉這練武場弄明白本身功力進展的程度如何,便依舊笑咪咪的聳肩同意,甚至轉頭向隊伍說:「有哪位想隨魏警官一塊下來試試都歡迎,且不侷限哪種器械;我因鞭子未及帶在身邊,待會仍先空著手跟大夥餵招,再伺機選用防禦之物。」

    「夠氣魄!那---我就不客氣了;」這被稱做小張的年輕侍衛剛應聲出列,即遙喚那排死黨道:「喂!你們先前不是也嚷著要掂掂他的能耐嗎?還磨蹭些啥?」

    這九名略顯尷尬的同袍卻不像他恁高姿態,到場中遂紛朝還禮的陳鐵鞠躬示敬;原本善加引介的郭警官見局面弄僵,便悄聲致歉說:「陳先生,不好意思------」

    「沒關係,就當成臨時友誼賽囉;」他俟興緻勃勃的小張已熱心搬來了許多長短警棍,即主動走入那不算大的包圍圈,並提醒他們道:「各位---還等什麼?」

    最先發難的,果真是小張這躍躍欲試的帶頭青年;只瞧緊握支齊眉棒且充滿自信的他剛霹靂般吆喝完,掄舞的棒端遂以千鈞壓頂之勢狠砸來客腦袋;微踩祖傳「星移步法」先避開宛似護山韋陀的連番轟擊,陳鐵待確定重鑄過的軀體可悠哉應付,便於輕鬆遊走間溫言問看傻的老魏說:「怎麼啦,還不和兄弟一塊圍攻?」

    見奮勇出陣的小張用盡吃奶力氣仍難沾對方一根寒毛,魏警官早已像目睹傳聞中的妖獸愣在當地;俟機泠泠打了個冷顫,才如夢初醒的喊道:「大夥---上!」

    於是各類稍顯躊躇的警棍,就在老魏中氣欠足的催促聲下分別往同一目標揮去;頷首嘉許的陳鐵卻沒笨到想獨自打十一個,甫繞至小張背後即踢他彎膝蓋半跪,更敏捷的扣其腕脈以操控齊眉棒禦敵,堅硬木質的綿密磕撞立刻響徹四周!

    從迅速擊敗老魏到力戰群侍,郭警官與眾學弟早由衷佩服得無以復加;特別是當徒手接招的人家果真利用對手棍子巧妙周旋於敵群,委實令他們大開眼界。

    「借力加力,循勁卸勁,遂可使來襲者亦成為抵抗的絕佳兵刃------」一面俐落格擋包抄攻勢,游刃有餘的陳鐵便趁一面口述時,率先把不及奪回齊眉棒的小張掀倒;不過他可沒打算糾纏下去,用連續擒獲的對手迎敵間,很快就壓制全場。

    跟那三度倒地的魏警官一樣,另跌翻一片的狼狽十人皆無大礙,而包括小張在內的敗陣成員瞧他禮貌性逐個拉起,這時才衷心讚嘆的朝此君鞠躬;陳鐵等熱烈的掌聲略止歇,即毫不藏私的向侍衛隊傳授心法說:「以寡擊眾固然得憑藉厲害的本領,臨機之正確反應卻是達到『快』、『狠』、『準』三字訣最大功效的關鍵。」

    「那須如何花工夫苦練,才能有像---像您適才的『臨機反應』?」死心踏地欽敬的小張搶著提問;環顧罷都浮漾相同請教神情的參訓隨扈,讓隊伍先坐下的陳鐵立刻補充回答道:「試著用『心』重看四周的每件東西;只要屏除雜念和習以為常的主觀意識,敏銳的洞察力---有時候會比各位的眼睛更可發揮制敵效果。」

    「是否請---陳先生指示的具體點?」與之前同樣的三字稱謂,魏警官這時卻一臉誠懇的續問說:「例如咱該怎麼練習,才能做到您剛剛所言的『用心洞察』?」

    「靜坐養氣---」陳鐵並未故弄玄虛賣關子,馬上揭曉答案道:「切莫忽視那毫不費力的動作;若可持之以恆的配合吐納運勁,日後還會身輕體健、延年益壽。」

    乍聞彷彿是武俠小說裡學內功的入門基礎,倘非才於群起圍攻的慘敗過程見識他神奇身手,這些人一定會冷嘲熱諷的加以駁斥;只是現在他們可都專注聆聽人家如何盤腿運息,怎樣眼觀鼻、鼻觀心的屏除雜念,尤其是那魏、張二員更有如虔誠教徒般依言而行,直待某位參事下樓來尋暫離的陳鐵,方打斷他「授課」。

    「陳先生,院長請您回去一下。」儘管瞧這服侍閣揆多年的資深心腹表情和緩,顯然並非什麼急迫的要緊事,但初來兩日的他可沒有拿蹺本錢,匆向眾隨扈致歉畢,遂與此人搭電梯又折返辦公室內;哪曉得甫踏進門檻除了看到正、副院長外,更赫見昨天出席陪「AIT」特使的程姐竟全坐於沙發中,而大佬則笑咪咪的招手說:「他二位若不是剛從傳來的影檔目睹實況,焉信你真有很能打的能耐。」

    心想你連我去鬆散個筋骨,都暗地派人監視哦?不過因瞭解那是他謹慎的個性使然,所以陳鐵雖有點不是滋味,也只得保持笑容問道:「呃---,找我有事情?」

    「小鐵挺不錯的喲,你是如何令湯政委於三言兩語間,便叫總統同意你加入『夷藍計劃』?」程姐亦笑吟吟的詢問:「咱這大妹子---向來不給人有好臉色瞧,豈知今天居然會極力推舉素未謀面的後進;你身手蠻好的嘛,是去哪裡學來的?」

    「您過譽了---」俟坐在與有榮焉的大佬指定位子上,神經緊繃的陳鐵就謙虛遜謝說:「仙逝家嚴傳下的拳腳僅供強身健體,怎得入各位的法眼?至於人中龍鳳的湯政委,則太高看程度未及水準的小弟啦,還請先知卓見的總統收回成命。」

    未料「奉旨宣詔」的程姐卻搖了搖頭,壓根不讓他有拒絕餘地的道:「自從咱二次執政,為避免如坐失江山的在野黨逐漸流散掉菁英,無不極力拔擢各種人才;小鐵儘管剛加入陣容且具藍營的色彩,但只要能替我們做事,身份不拘。」

    微胖軀體稍挪往舒服的椅側,她隨之補充的說:「姐昨晚曾告訴你,凡能幫政府立功者均是咱重視的夥伴;你潛力無窮,我或湯妹子會慢慢引你步入正軌。」

    「想不到小鐵才入我門下沒兩天,立刻被識貨的拉攏至府裡;」大佬即使略感不捨,卻欣慰的笑道:「無所謂啦,那間館舍仍撥給你使用,隨時歡迎你回來。」

    明白再無任何推託藉口;陳鐵剛望向也樂觀其成的副院長,這實際上對他頗好且亦屬核心的「政二代」已接續說:「人往高處爬,有如此令多少懷才不遇者盼都盼不到的機會,小鐵應該要覺得幸運呢;你放寬心,屆時我必將從旁協助。」

    於是到此刻連自己辦公桌正確位置都尚未弄清楚的陳鐵遂在簡單收拾(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可打包)後,乖乖跟著程姐鑽入那輛專屬的主官車裡;她為了怕嚇跑這屢受高層矚目的「神秘型男」,一坐定位便把視線移置到腿上的書面資料夾,邊翻著文件堆邊喃語問道:「小鐵的經歷可著實精彩咧,瞧不出你非但曾做過咱們特種部隊的聘僱教練,還因其它能力受彼岸的器重而遊走各國哦?嗯---,古物鑑識:我後來聽院長說小鐵昨天是凌空替他解圍,老大哥才拉攏你進行政院的?」

    不介意她恁直接盤問底蘊,陳鐵仍舊將坦告院長的話重複一遍,並調侃自己說:「我知道確實挺匪夷所思,不過您可從派駐人員傳回來的河北彙報加以印證。」

    「你是指---『蚩尤墓』搞的那場岔子嗎?」顯然早看過特務群回覆的情資,目不轉睛的程姐復問:「小鐵說是去替守此隱密墳塋的朋友解決麻煩,但為何會引來軍方的干涉?這重見天日的遺跡肯定有古怪,否則怎可能招致天外異象?」

    「小弟去村裡幫忙時,那座密埋五千多年的墓室已遭開啟,老實講我亦不太清楚其中內情---」有技巧的避重就輕罷,亦入境隨俗習慣掩飾的陳鐵即滑溜唬弄道:「當地駐軍或者是不慎碰觸到什麼,方出現帶我和故人之女離開險境的飛碟。」

    終於抬起頭來且眸光炯炯的凝視他,程姐過了片刻才轉換話題說:「與總統面晤後,希望咱擬妥的『夷藍計劃』---可進行得順遂;你打今日起便是府秘書室的專員了,主要工作是協助我及時處理交代任務,凡事直接向姐姐報告就可以。」

    瞧對方娃娃臉上並無平步青雲的絲毫喜色,她又瞇眼補充道:「怎麼啦,不太滿意這個位子?小鐵寬懷,等咱預計的目標完成,我必視你表現調整職缺。」

    「您誤會了;」陳鐵忙搖手解釋說:「我是怕自身能力---無法達到您的要求。」

    「別恁謙虛---」如同在看已鎖定的獵物,儘量使笑容親切的程姐即莫測高深道:「有本領把以怨報德的王副書記從殺人黑霧中救出來,甚至搭乘外星艦艇平安脫險,都證明小鐵---絕非碌碌庸者;你好好幹,總統一向很善待具潛力的新人。」

    還正想著要怎找藉口抽身而退,車輛卻也剛駛抵府側;那名保護秘書長的壯碩隨扈亦未讓他有思考餘裕,瞟示迎替的魁梧同袍分侍左右,遂引入另一道鐵門。

    「總統正接見友邦的留學生,您請稍候。」講完制式的兩句話,二人便站立於呆坐的陳鐵背後牆面,宛如一對石雕的護駕法王動也不動,而他雖初次來到這沿用日治時代的宏偉建築物,卻沒半點細瞧的興緻,心裡只默默盤算該如何去尋覓下落不明的殷瑤;另外,那導致桑沙、娜塔莉梭艦墜跌的共工既已擁有反卍字紋毀滅力量,若得知足抗衡的五角、六芒環在他手裡,是否亦將跟著來台灣搶奪?



第九回   晤君面  堅心拒仕     偕友聚  嚴詞抗魔

    因苦思這件惱人的事情,所以當侍衛從後頭輕輕推了一把,陳鐵才驚覺門廊正傳來早該聽到的腳步聲;俟整裝肅立,他終於親睹那中華民國首任的女總統。

    「坐啊陳先生,不用客套;」渾沒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她邊摘下眼鏡鬆口氣,邊坐於主位寒暄的問說:「你在彼岸應該也有許多年了吧?回台灣還習不習慣?」

    「我四處漂泊已久,到哪裡都沒有差---」亦跟著回座的陳鐵先頷首示謝,接著就順其話語道:「讓您百忙中抽空理會無足輕重的我,真的是萬分抱歉;閣揆、程姐與湯政委太過高看小弟了,『夷藍計劃』是何等要緊的任務?我怕擔當不起。」

    儘管表情平靜,卻不難察覺總統眸光一閃即斂的好奇;是的,往昔雷同的幸運兒通常會不自禁流露出一副恃才而驕模樣,但眼前略顯憂鬱的四旬男子---,豈止無汲汲於功名厚祿及自認不可一世的狂傲,反倒有不願擠政治是非圈的神態。

    倘非他想以退為進的裝清高,不然即如大夥所言---是個有真材實料的新秀。

    「陳先生,您過謙了---」女總統因從政路上閱人無數,僅不置可否的微笑應對之;待侍衛們送上茶水,遂在戴回眼鏡並捧杯淺呷後,再若無其事的問:「是由於尚眷戀藍營黨員的關係嗎?抑或者是乘那飛碟『離境』時---遇到什麼劇變?」

    聽對方如同其它的高層仍懷疑他是「無間道」,而陳鐵既無所求了,便復漾淡定的笑容坦答說:「如今已無黨無派的小弟要是還有這個問題,那邊的牛鬼蛇神豈肯輕易錯放陳某?身為普通良民的我回台灣純粹是場意外,無心介入紛爭。」

    「講得也是,否則以咱的空防實力,怎麼會到您落了地都還沒發現絲毫的異常?不過陳先生替我們延緩萊豬進口跟剖析組『網軍』的好處,卻頗具大將之風和獨特高見,日益壯大的本黨俊彥雖多,然而類似您這樣全方位的人才,彷彿還明顯不夠呢;陳先生要找的那位姑娘反正目前亦沒消息,何不暫時屈就此職缺?」鼓動擅辯之舌的女總統好像不曾受地方敗選情緒困擾,只試圖說服他留任效命。

    「小弟的專長是資訊、外語、古物鑑定與幾手護身把式,政治謀略實非我所涉及的領域;」抱定主意「脫隊」的陳鐵俟搖完頭,即幽嘆一口氣道:「剛卸下黨主席重任的您這回儘管在縣市長選舉中失利,但既逐漸控制中央暨地方金脈、人脈,無異是已掌握立於不敗之地的優勢啦,要陳某何用?兼之您前兩年陸續闢建了『不當黨產處理』、『促轉』二會,我想『夷藍計劃』---真的不缺小弟用策。」

    不因理念上差距而失禮打斷對方的喟述;女總統一直等他講完隱忍的感慨,才點點頭讚許並續問說:「難怪不僅程姐、老大哥拍胸推薦尊駕,連那位湯家妹子都認為陳先生是塊不可多得的瑰寶;但你久居外地,離開這---又將何去何從?」

    想起那闊別的摯交哥們,陳鐵雖沒聯絡到人的十足把握,仍態度堅決的向她辭行道:「我不擅理財,然而瑞士銀行裡多少尚有十數年來的微薄積蓄;新北市猶住著小弟一位過命的好友,待我跟他碰了面,再將這身行頭和手機還給院長。」

    「瞧您的去念恁堅持,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女總統倒相當豪爽,只自嘲的說:「不過他們幾個呀,恐怕會笑我太差勁,留不住『棟樑材』。」

    對此姝的大方「放生」頗感驚喜,驟卸落心中一塊大石頭的陳鐵俟與她復聊了點家常話,遂在起身告辭前用善意提醒作報答的道:「巾幗不讓鬚眉的閣下會開創歷史新頁,某部份乃得自占地利的祖墳庇蔭,倘能續作符合規定的裝修,不僅有助於命格拓展,且足堵反對者未來指責的口實;另外,索羅門群島、吉里巴斯半年後亦陸續成台灣的斷交國,您不妨請咱的巫部長考慮先省幾筆金援費用。」

    「此話當真?您---是如何料及的?」女總統聞言一驚,忍不住站起來追問說。

    「二邦是否違諾,九月中旬便揭曉了;」因大改原本的厭惡觀點,陳鐵索性又「爆料」道:「還有,陸方最近會嚇阻香港的民主運動,府的立場可預作準備。」

    沒錯,若光她家那耗資逾億且蓋在水源保護區內的千餘坪墓園受矚目,這娘們自入主了總統府早習以為常,但從去年五月起接連被多明尼加、布吉納法索、薩爾瓦多背叛後,執政團隊就十分留心那些剩餘邦交國的反應,尤其深憂一向跟彼岸曖昧的索羅門群島、吉里巴斯再生變卦;而這神秘男子---,消息是打哪探的?

    至於回歸中國懷抱二十一載並宣稱早實施「一國兩治」的香港,到今天為止看來依舊風平浪靜、毫無徵兆,只是倘真有他講的復用武力鎮壓示威者事件,倒有利在台灣掌權的綠營藉題發揮;不過應變極快的女總統僅略加沉吟,立刻轉頭交代那兩名侍衛長說:「請機要室備車;無論陳先生想到哪裡,都專程送他前去。」

    本還打算告訴她未來其餘風波,然而既已償願能重獲自由,且不願於它人面前公開總統私德的陳鐵即決定置身事外;是的,他眼下只盼趕緊尋找故人之女,實在沒心思去理會複雜的政治圈,所以明知女總統兀怔怔遙望,仍選擇快步遠離。

    這位奉令的「兼職司機」果真未刁難於他,一抵達捷運站遂任憑訪客走進人叢內;陳鐵也不怕遭追蹤,踏入車廂便跟撥通電話的那端道:「熊胖,認得我不?」

    「鐵柱?你換號碼啦?」話筒裡的人忽問說:「來,挑珍珠奶---抑或是普洱?」

    「金門陳高---」馬上就脫口而答的陳鐵亦皺眉問:「幹嘛,突然搞一級警戒?」

    「沒辦法,最近『猜猜我是誰』的騙徒太多了;」這被稱「熊胖」的對方等爽朗笑畢,隨即揶揄道:「你老小子終於想念台灣了呦?歡迎回到『犯罪天堂』。」

    早耳聞此乃「另類之光」,陳鐵也不以為忤;待確定唯一的摯交仍安住舊居,遂又苦笑著問說:「許久不曾喝你泡的好茶了---;有空沒,能過去你那邊坐坐嗎?」

    「你若繼續和俺鬧客氣,我才真把你當作詐騙集團咧;」顯然挺開心的熊胖立刻嚷道:「許多年沒聚了,應該記得路怎麼走吧?還不快點滾過來讓我看看?」

    俟約妥一小時後見面,近鄉情怯的他便從板南線轉乘計程車直奔老友寓所。

    瞧以往的熟悉環境道路拓寬、樓房激增,頗感到生疏的陳鐵要不是靠搭「小黃」,倒真給熊胖料中會認不得路哪;而當摯交開門迎接並熱情相擁罷,這壯碩的血性漢子就在撲鼻茶香中問說:「耶?看你一身人模人樣的,發大財了是不?」

    「唉,一言難盡---」已連喝三杯的陳鐵先嘆口氣,才將河北與莫名其妙回台的那段奇遇慢慢講給了自家兄弟曉得;本名熊裕崑的此君見他左手無名指倒真多了兩枚環戒,亦覺納悶之餘即續問道:「你是說因為介入蚩尤及其部眾五千多年前的恩怨,非但由這對指環引來異星的飛梭,更意外攪進了行政院、總統府?」

    瞧老友無奈默認,放下茶壺摸他額頭的熊裕崑接著遂喃勸說:「是沒發燒---;鐵柱,俺明白你當初是因岑燕選擇了羅鋼而遠離咱們,但既已過了那麼久,總也該對鋼條---釋懷了吧?兄弟原以為你到海外會沖淡悲傷情緒,想不到---,唉!」

    「莫瞎掰,這不干她事;」聽他復提那段不願想起的傷心記憶,陳鐵等自斟一杯便瞪著熊裕崑辯駁道:「你神通廣大,去查查我有無入境的紀錄不就得了?」

    須臾,他又意興闌珊說:「我這人怕言而無信;儘管把戒指妥善保留,但若不能將殷瑤找回來,陳某豈不成了負託之輩?所以---只好先離開那些鬼地方了。」

    進而選擇相信這生平最服的知己,拍肩安慰的熊裕崑隨即從抽屜拿了把鑰匙遞給他道:「我那剛帶小朋友去逛街的黃臉婆有請清潔公司固定每月打理你板橋房子,各項基本的費用也均逐一繳納,你想何時回去住都行;走,先陪俺吃頓飯。」

    經他一講,整天只啃了份蛋餅的陳鐵肚皮亦不禁咕嚕嚕直叫,於是這對哥們遂前往某間才開張數周的燒烤居酒屋大快朵頤;結完帳的微醺兩兄弟待循偏僻路徑折返適才住所,熊裕崑忽放緩步伐提醒他:「那群呆鳥可真倔,竟綴了咱恁久。」

    「無妨,別去理會------」陳鐵其實早察覺到有數人跟蹤,卻僅猜測是國安局的人馬,正要拉左顧右望的熊裕崑快步離開,烏雲遮月的天邊一個焰熾惡魔已先帶著另條纖秀身影赫然俯衝,並藉凌空下撲之猛烈勢頭猝擊躲在暗處的追蹤者!

    一連串的變故雖令兄弟倆訝異,不過可遠比不上他看清楚這第二名神秘客面孔時的震驚;是的,那仍略顯蒼白的稚麗容顏,不正是自己急欲尋覓的---殷瑤嗎?

    但這並未影響生理各機能皆達巔峰的陳鐵迎敵反應,見那再次出現的共工所持武器甚為霸道,軟鞭倏振中便逕朝對方頭臉捲去,硬是截下戟尖的恐怖銳彩!

    縱使已託蔭於監控目標的擋架,「水神戟」似彈雨的襲偏破壞力仍嚇得眾探員紛紛曝跡閃躍;陳鐵知道奉令的四人絕非是魔將敵手,俟攔在他們面前立刻對功夫也不差的熊胖說:「替小弟顧妥幾個好朋友的安全,這兩位---就讓我來招呼。」

    熊裕崑於親睹他一開始所講的「異象」後亦不多說什麼廢話,馬上轉頭向兀愣視的眾探員道:「喂,都別瞧了;若想保住小命,趕緊乖乖隨俺退到一旁去------」

    那引帶沉默殷瑤佇峙的「上古水神」發現對方臨危不亂,斜握住戟杖之餘即蔑哼著說:「不錯嘛,看樣子你---也已經擁有可駕馭五角、六芒星環能源的力量了;我好不容易才從萬里外的歐洲尋回卐印戒,焉能容你壞了咱們重整江山的大計?兩枚戒指原本非閣下之物,倘肯現在交出來,我答應考慮是否留你個全屍。」

    卻不去理會他的恫嚇;察覺毫髮無傷的殷瑤猶失魂呆望,內心焦急的陳鐵遂遙喚道:「瑤妞,妳還記得陳叔叔嗎?此惡鬼和墓底妖精是同夥,快到我這裡來。」

    共工等他連呼數遍,嘴角便微揚著殘酷笑意謔問:「她聽不到的,你叫夠沒?」

    「尊駕是用了何種卑劣的手段,把殷小姐弄成如此?」陳鐵不禁怒火中燒的反問說:「還有;那些均是渾不相干的局外者,你為什麼要痛下殺招的傷害無辜?」

    「怪了,我想幫你除掉這批礙事的傢伙,你怎倒指責起我來?真懷疑閣下的腦袋是不是裝豆腐渣或其它東西---」打算將所有人滅口的共工邊掂著此君剛才那份阻截功力與氣勢,邊不屑的咄問:「至於殷家的女娃子會變這模樣則更好笑啦;前天要不是我從『克諾亞星』的梭艇內適時救其脫險,你還能見著她才有鬼咧。」

    待冷笑過後,他續就追討雙戒的部份二度脅迫道:「那五角、六芒星環本為我九黎真君之物,你乃何人?有什麼資格違逆吾主取代掌管之?快拿出來吧!」

    「倘把這對足可逆運五行、倒轉陰陽的利器交給了復生蚩尤,必定將造成另一場浩劫---;抱歉,做不到。」瞧她暫無性命之憂,權衡輕重的陳鐵立即拒絕說。



第十回   動能環  重合為一     隆中對  復現於斯

    「哼!無知蠢貨---」似乎能猜悉他顧慮心事,不過共工另有計劃之餘卻也不先戳穿,僅往前踏步的叫陣:「既嫌活得膩味,那我只好遂閣下的意願送你上路。」

    話猶在耳,這曾經把炎、黃二部屢次殺到潰不成軍的「水神戟」已驟化為漫天銀色杖影,宛若點點星菱的寒芒更遍灑來者上盤各要害;陳鐵頭一回應付這「非人類」的魔將對手更不敢怠慢,右腕揚舞時便用靈蛇似的鞭端直指他眉額罩門!

    看此君居然能以簡制繁的瞬息化解,惱怒輕敵的共工一咬牙,當年因沾染祝融掌毒而無法滅火的軀殼忽憑空消失於眾人眼前;誤認為他怯戰敗走的陳鐵剛要去把殷瑤拉至身旁,卻聽遠遠觀鬥的熊裕崑驚呼道:「小心,敵刃來到你背後了!」

    幸虧有摯交及時提醒,他方可在千鈞一髮間閃避那如同迅雷的無聲襲殺;然而護身軟鞭才朝共工現身處精準揮至,這「上古水神」又彷彿鬼魅般不見影跡!

    曉得共工雖像舊主是個介於虛實間的無形靈怪,但捉摸不定的招式亦有先激起嘯風弱點,陳鐵立刻斷然撇下仍似木雕泥塑的瑤妞,屏息注意四周圍的動靜;果如他所料,那經蚩尤鍛鑄能鎮濤撼嶽的銳利戟端,馬上就從他頭頂狠狠下插!

    化為桶狀的疾旋鞭影不僅迅速遍裹全身,俟發出密集截磕聲響,還極度違反力學原理的暴捲騰翔勁敵;不過這邪魔何等精乖,只一眨眼即再次鴻飛冥冥------。

    既掌握有跡可循的優勢,心底大定的陳鐵遂以不變應萬變,欲採穩紮穩打戰略跟他互耗的觀察破綻;哪知才背對呆佇的殷瑤,便驚覺她五指竟已扼向後頸!

    猛一前滾翻避開攫抓和「水神戟」的復現戳刺,敏捷閃躲的他剛狼狽站起,與此姝聯袂進擊的共工就在一招迴旋踢中將陳鐵踹出了丈餘外;並不急著取其性命,那魔頭隨即吃吃嘲笑的問說:「小鬼,未料及遭自己人抽冷子的滋味---挺不錯吧?笨蛋,你以為我不懂能藉這別有用處的娃娃來要脅哦?我故意耍你的!」

    「你---你想拿她怎麼樣?」摀住尚隱隱作痛的胸口,擦去唇角血漬的陳鐵忙起身問道:「殷瑤只是個普通女孩,而且已無六芒環的法力加持,何必為難於她?」

    「真君跟咱弟兄的陣亡肉軀,需護墳的二戶後代當牲禮方獲重生---」共工戟尖指地,同時斜睨那被控制神魂的無救殷瑤坦答說:「公孫家男丁已先授首,僅剩殷氏獻祭遂告完竣;她乃純陰處子,且經克諾亞人進化,必定會使我們更完美。」

    頓了頓,他又得意笑道:「這兩家害咱沉寂了五千多年,也該付點代價啦------」

    聽完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由於陳鐵實在不敢想已落入敵手的她到時會被折磨成什麼樣子,所以明知道火侯、層級和對方兀自差得太遠,仍咬緊牙關的緩緩上前;猶如貓戲老鼠的共工瞧他居然悍不畏死再度備戰,便讚許的說:「有你的,難怪那兩個老頭恁看重你。」

    嘴巴講歸講,他手中的「水神戟」已在瞬息間似變魔術般復戳至目標者面門,而受控殷瑤亦隨之出掌朝踉蹌的陳鐵脅胸處拍去;只能夠一旁乾著急的熊裕崑正要加入戰局以助他禦敵,卻聽見老友忽喝止道:「這裡太過危險,誰都不許靠近!」

    話聲甫畢,那條注滿內勁軟鞭也早與幻魔戟杖、狀若傀儡的「待宰福物」又纏鬥了起來;陳鐵顧慮是正確的,熊裕崑的拳腳功夫雖俐落得緊,然而莫道是遠非「上古水神」的對手,就連曾歷經「構造更新術」的瑤妞---恐怕亦難望其項背。

    共工這次除仍用攻其不備的必勝打法外,索性抓準他擔心誤傷昔日同伴的弱點,讓進招加快的薄命殷瑤直攖其鋒;投鼠忌器的陳鐵果真中計,於心有旁騖的應戰間非但左肋先不慎挨了銳戟一抹狠劃,接著更被她那記掌印震到復吐鮮血!

    獰笑的共工正欲邁步咄逼,陳鐵則在鬆脫鞭柄後猛想起對方剛說「兩個老頭」的某句話;於是待左手握舉,五角與六芒星即在他喃唸口訣時驟映耀眼光輝------。

    「臭小子,住---住口!」未曾料他竟突然使出「壓箱寶」來,這措手不及的邪靈儘管也連忙掏懷中卐字戒抗衡卻終究遲了半秒鐘,俟無須唸咒的指環亦發出炫燦芒彩抵禦,共工龐大軀體不僅恰遭迎面叢束射滅滿身的火苗,魔氤乍收的戒指並於驟失依附剎那掉落地面;一舉奏功的陳鐵才打算趁機救人質脫困,逆轉敗的「上古水神」豈容他遂願如意?搶先拉開瑤妞便厲斥說:「姓陳的,咱走著瞧!」

    瞧飛遁此惡把無意識的殷瑤迅速帶離過程,戟尖居然對某途經公車又施加拖延追迫的遷怒性轟擊;陳鐵雖已受傷,但拾起戒指的他如何能眼睜睜看對方再濫殺無辜?見三環忽融合成一枚,就鼓餘勇躍至將遭襲車殼的前頭奮力阻卻破壞!

    幸虧他適時以如雀屏的大光盾擋住凌厲攻勢;可是當關切的熊裕崑瞧熄火公車仍在巨響後斜停路邊,跟呆望的眾特務跑過來看時,只見好友已力盡暈倒------。

*          *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等恢復神智的陳鐵張開雙眼,非但發現自己正躺臥於一間潔淨雅緻的醫務診療房中,守候在身邊的---竟還是程姐本人;她瞧本已掛冠求去的小老弟果真甦醒,立刻用親切的笑容問道:「感覺好點了沒?肚子餓不餓?」

    「這---這是哪裡?」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陳鐵不禁環顧的問說。

    「你喲---!人家平常盼都盼不到的夢幻職缺,小鐵居然拼命的往旁躲,真搞不懂你腦袋瓜想些什麼---」那故作埋怨的程姐瞅著他咕噥:「結果外頭轉個恁大圈豈止仍回原點來,還弄了一身傷;這裡呀,即是你不告而別走出去的總統府。」

    待看清楚合而為一的「三環戒」兀安穩戴於左掌指中,鬆口氣的陳鐵忽想起熊裕崑和禍殃公車,遂又謹慎的問道:「我朋友與巴士上的乘客們---,均無恙否?」

    「請陳先生放寬心,您那位姓熊的『過命好友』---,包括昨夜在環河路郊被營救的人目前皆安全;」程姐接回水杯尚未及講話,另一個熟悉嗓音已代她答覆說:「想不到閣下除了具洞燭機先的遠見外,還真懷亦能同它類物種周旋的本領,這表示您當初對老大哥坦承有關古墳和異星梭艦的那番敘述,並非胡言亂語。」

    一瞧竟是元首親自來探,陳鐵才顫巍巍的要起身招呼,柴姓女總統已示意他無須多禮;俟坐於近侍搬妥的椅內,她便直接問道:「我看我一樣稱您為小鐵吧;大夥好奇得很,香港抵制『逃犯條例修正草案』一事,你到底---是怎麼料中的?」

    因對方沒頭沒尾的突然提問,猶感暈眩的陳鐵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談起;一旁陪座的程姐發現他猶自愣著,忙補充說:「昨日咱安插在此地的弟兄剛緊急回報,解散的民主派政黨『香港眾志』已發動靜坐要求撤銷那法案,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勢;像這種會導致星火燎原的變故,對參政興趣不大的你---如何能精準預測?」

    「不必納悶,我只是把去年關於港男殺害台籍女友卻無法起訴的新聞跟大陸對特區管理態度稍加揣測,進而得出的淺見罷啦---」一瞭解始末緣由,陳鐵馬上隨口瞎扯淡道:「那邊的領導者雖屬溫和派系,亦不會容忍轄境有難管束的窘況。」

    「換言之,這局勢還可能延燒---或者擴大囉?」暗自讚許的女總統又單刀直入續問:「美國那方面呢?白宮早就對彼岸資助北朝鮮不滿,是否會引發衝突?」

    若有所思凝望元首片刻,清楚她想打「鷸蚌相爭」算盤的陳鐵等權衡過利弊得失,這才謹慎的回答說:「他們的總統還正為了敘利亞內戰在頭痛,兼之與您同樣積極尋求連任,哪有閒暇介入?然而依您的睿智英明,何愁不能從中獲利?」

    「哦?可否替我剖析一下?」故意裝聽出興緻模樣,女總統微往前傾的問道。

    「首先---府方倘撰寫表態憐憫甚至有支持抗議民眾的聲明,勢必於不久即可博得世界各國好感;其次,如果在野黨仍不知變通的用『九二共識』來做下回選舉主軸,您只需喊個『今日香港,明日台灣』口號,多少能爭取中間選民的認同。」陳鐵待將腦中接收的資訊快速翻閱一遍,遂針對日後發展不疾不徐的提出建議。

    連程姐都邊聽邊點頭;那不自覺漾露欣賞眼神的柴總統卻沒急著下斷語,俟沉吟半响,便再「問道於大賢」的說:「然後呢?要如何使台灣名聲遍及全世界?」

    「拓展資源,精進科技,防堵敵諜,靜候天時。」整理出大概的陳鐵簡答道。

    二姝先愕訝互望,接著方由「欲知下文」的程姐催促說:「小鐵,別賣關子。」

    「咱這塊土地雖富饒肥沃,但極缺乏特殊礦產,能延攬國際投資除了須仰仗觀光業外,就是我們引以為傲的半導體晶圓科技---」他瞧兩位女當家均專注的聆聽,隨即補充講解道:「號稱寶島的台灣既擁有海岸線絕佳風景跟美食文化,不僅可廣闢飯店吸引各國人潮顧客,甚至規劃部份熱點作為博弈特區來廣納財源;只要讓民眾接受,遂得以輕鬆賺取旅遊利潤和稅金,甚至能製造大量工作機會。」

    頓了頓,陳鐵繼續把從未來截知的那些消息提供說:「再者,當下半導體矽晶圓的生產有百分之七十五在東亞地帶,而我們更佔了其中九成,這包括軍事都可應用的東西連美國也甚依賴於咱,若全球因大陸遭貿易戰的衝擊影響出現供不應求危機,您不是一夕間便握有那決定性的談判籌碼?況且台灣對代工這條『產業鏈』亦位居世界的頭幾名,倘善加保護好相關技術,尊駕就具備了稱雄本錢。」

    與程姐均恍然的長「哦」一聲,柴總統不等那宛似垂涎欲滴的得力臂助開口,即用真摯求才的語氣復問道:「小鐵---;你可否慎重的考慮,留在這裡---幫幫我?」

    雖看她態度極為殷切誠懇,但心有旁騖的陳鐵因意願超低,於沉默半响後仍婉言拒絕:「您麾下謀士如雲,實在不差小弟一個;何況我並沒有加入貴黨派的打算,不欲令執政團隊續蹈那北農『用人唯親』覆轍,所以---還請您收回成命吧。」

    「我身邊有哪位可像你料事如神?若單純不入黨的話,這節倒好辦得緊,反正副總統亦為黨外人士;」慰留的柴總統馬上反退為進並替他設想說:「只須小鐵肯待於府內效力,到時接獲我諭令的各單位誰能藉故刁難或追究?其實你現在處境也不很安全,然而總統府儘管沒小鐵伏妖能耐,諒那邪祟亦不敢來此搗亂。」

    不禁以悲憫目光重新打量這毀譽各半的元首;陳鐵由於清楚她兀憂心是否得過順遂連任的關卡,俟嚥回「它已無尋我晦氣本領」那幾個字,便低頭開始猶豫。

    見他又皺眉不語,為老闆發愁的程姐憋不住追問道:「怎麼了,莫非小鐵不相信總統的保證?不瞞兄弟說,咱此刻正面臨瓦解難題,你倘在旁提點,總統才不至於遭黨內眾派系的欺負;小鐵是不是還有其它隱憂?講出來讓咱參考一下。」

    「別誤會,我只是在煩惱要怎救回那入魔姪女---」忙搖頭解釋;然而瞧其舉甚誠,不忍拂逆的陳鐵終於苦笑說:「小弟答應就是了,但程姐須依我兩樁請求。」



第十一回   柴總統  力挽菁英     副閣揆  問計智囊

    「無妨;小鐵若肯留下來,直接開出你的價碼吧。」她隨即點頭如搗蒜的道。

    「第一---我絕不受訪露臉,且府方要將小弟的一切嚴加保密;其次,陳某頂多當無給職特助,期間不支領任何薪水,可以嗎?」他幾乎不曾躊躇遂脫口的說。

    又全愣了須臾;因略知曉此君的神祕色彩,二姝對第一項奇怪的條件均還能理解,不過---哪有人居然甘棄恁優渥的厚祿高薪?可是慧眼獨具的柴總統畢竟非凡夫俗子,稍一琢磨便體悟到陳鐵的用意,立刻朝仍痴痴呆看的程姐吩咐道:「叫承攬彩券的古家今晚先弄妥獨得帳戶,告訴他們我必設法延長該銀行專賣期限。」

    沒再問啥就趕緊去處理這「奇特交代」;她見程姐已轉身奔出診療房門,即瞅著尚未察覺「內幕」的陳鐵說:「你講的那兩件事我都准了,但小鐵這無給職特助卻不可太寒酸,所以你明天會多個不在支薪範圍的新戶頭,而且不許推辭。」

    不讓他有拒收的餘裕,柴總統一離座遂像是鄰家的大姊姊,忽彎腰並溫柔的叮囑道:「小鐵昨晚傷的不輕,要好生休養才復原得快喲!你慣用的鞭子一時間也不知掉到了何處,若真找不回來,咱會設法給你重做---;那些被你及時搭救的巴士乘客都很關心小鐵呢,等你願跟他們聚晤時便通知我一聲,府裡來做安排。」

    望向元首由侍衛簇擁的背影,陳鐵心裡對這顯忌憚同黨它派退而重用於己的柴總統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僅覺得她倘不選從政之路---是否會較快樂些?

    既已允諾了人家暫兼總統府免受拘謹的幕僚一職,他想何不藉那半隱居的身份,思考該怎麼走妥下一步?沒錯,誠如柴總統適才所言,甫喪失卐環戒的共工短期內確實已缺乏足夠力量來尋仇,有恃無恐的陳鐵會決定留在此地,正是要拖延蚩尤拿殷瑤當祭品的時程;她只需得保平安,早晚必能找到救人的方法------。

    或者是曾於克諾亞艦艇上經歷過「細胞汰生儀」的改造,陳鐵脅肋部位創痕和內傷處的痊癒,居然比「御醫」研判的日數要快了多倍;但就在這幾天裡,豈止香港「反送中」群眾的抗議如他所料愈演愈烈,台灣政壇亦出現動盪性的變化。

    由於該地區居民們擔憂此條例會衍生影響人權的不公平審判,兼之港府特首暨相關部門官員一開始並未予妥善回應,譁然的輿論導致怨聲四起,附和的奧援音量逐漸引發全球注目;至於本土嘛---,堅持參加總統初選的前行政院長則因果真領取申請表格,不僅使黨內險炸了鍋,諸多不利局面更連帶激振在野黨的氣勢。

    儘管有拒絕九二共識的柴總統於上上個月間,曾公開反對一國兩制的喊話先止住下跌威望,但她既獲得提醒,還是不怕惹火彼岸的隨即又公佈支持香港在地民運的新聞稿;待各媒體把消息傳出去,遂來問計陳鐵:「接著,咱該下哪步棋?」

    「且莫躁進,過沒幾日---還有件叫您更加拍手慶賀的事會爆咧,雖然那無助於改變前院長邰先生爭取提名的心思;」他瞧柴總統一臉的悶悶不樂,便坐在偏廳候召的沙發椅反問:「雯姐找我喝茶,是不是想討論這道讓大夥頭疼的難題?」

    聽對方已換呼自己要求的稱謂,那鬱鬱寡歡的元首方顯露一絲笑容;俟親手替這「隱形軍師」再斟了杯香茗,她忽喃喃埋怨說:「我曾請多位資政前往勸諭皆徒勞無功,連與他交好的立法院副座、現任黨主席都坦言表示---,無力挽回勢將分裂的局面;唉!我實在搞不懂會成為接班人的此君,就真的那麼等不及嗎?」

    明白她面臨的窘況,呷口茶水潤喉罷,對未來走向了然於胸的陳鐵即柔聲安慰道:「別難過,環境沒雯姐看的這般惡劣;您沉住氣,很多事均將迎刃而解的。」

    「奇怪,跟你講講話---,心情好像會變得好些欸?」見他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終於可暫時卸下假面具的柴總統往椅背舒服一靠,遂稍吐久積鬱結的咕噥說:「去年的地方大選一輸,幾乎每個人都把我視為箭靶、戰犯來指責,以前讓兄弟姐妹吃香喝辣的『有福同享』---如今皆成了內舉不避親的酬庸或賣官鬻爵;他們全問我既重掌大權,何不趕緊實現台獨夢想?哼,硬是將老娘當作傀儡嗎?」

    猶如平常只能摟豢養的貓咪發牢騷般,她茫然盯著天花板某一點復自語道:「要是有嘴巴說說恁的容易完成,那位做兩屆的老兄幹嘛到入獄都一直擺爛裝糊塗?也不想想我為何運用這『溫水煮青蛙』策略,真是一大群豆腐渣的腦袋------」

    發覺對方始終很識趣當「垃圾桶」的微笑聆聽,柴總統亦不忸怩作態,捧起了杯子便閒聊續問:「喂,你剛才不是提到過幾天會傳來好消息;那是怎一回事?」

    「還記得我清醒時,曾點出在野黨可能會打這錯誤的『親中』算盤嗎?」陳鐵沒賣弄玄虛,乾脆挑明了說:「就像雯姐所言---如今敵我人馬的矛頭全指向您,而那位新當選南台灣港都市長的單先生又採行和府方迥異政策,剛直接透過國台辦來開通兩岸的貿易管道,以證明您的施政路線萬不可取;然而於此敏感的節骨眼,他卻仍硬要幹這犯眾怒的蠢事情,雯姐何不猜猜---,最後的獲利者會是誰?」

    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顯對那潛在勁敵超忌憚的柴總統聽完雖果真一樂,卻立刻再皺眉問計道:「換句話講,這姓單的---確實也有繼續參加明年大選企圖心?」

    「任何人一旦驟擁龐大支持力量,而且料定您聲勢跌到盡頭,都會想不顧一切的賭上一把---」因成竹於胸,悠哉喝茶的陳鐵復替她分析說:「所以貴黨目前面臨的頭疼問題,很快即將複製在藍營陣內;此事不久遂知分曉,雯姐拭目以待。」

    「那---關於咱已向媒體公開宣稱是『務實台獨工作者』的邰先生呢?」儘管對在野黨亦快「狗咬狗」的混亂僵局感到幸災樂禍,她還是擔憂這從政形象不錯的前閣揆會成為連任絆腳石,便又悄聲探問:「小鐵有什麼法子讓他回心轉意?」

    想起由湯政委與程姐暗中籌組的「網軍」,他縱使不怎喜歡那位尚無機緣謀面的政客,但總覺得叫自己用這種近似下三濫的技倆去「陰」誰---,畢竟有點於心不忍;何況陳鐵也不習慣被整天拘束,俟放妥茶杯就自告奮勇的道:「您是不是要我試著說服那脾氣倔的前院長?行啊,等小弟不濟事,再拜託秘書長出手。」

    「以小鐵的才華及智慧,頗有成功機率---」柴總統心情頓時轉佳,隨即瞧著居然請纓當說客的他笑說:「待會我吩咐跟他較有話聊的杞百先幫你引線,邰先生目前尚在東區準備參選的住處,應該不難找;小鐵好好幹,咱幾個都很看好你。」

    俟和暫別幾日的行政院副閣揆會合,其實內心無甚把握的陳鐵遂於座車中先聽他微慍道:「這位老兄可真拗,明明都是多年的好兄弟姊妹,何必為了強出頭叫我選邊站?他莫非不曉得自己是下一屆的綠營共主嗎?幹嘛硬要急此一時?」

    頓了頓,持續埋怨數句的他忽拿了疊親筆函碎念著說:「要不是衝著還有交情在,我等一下見面真想將他的頭給『扒』醒;都什麼節骨眼了,竟還與大夥鬧彆扭?你瞧,連老大哥亦只能像那些吃閉門羹的各代表處,託我遞勸諭信件------」

    發現對方哂笑不語,那常因名字被揶揄的「敗選者聯盟」之一成員便熱絡道:「小鐵,你果真有兩下子呢;不僅直接成了總統心腹人馬,更委以如此艱鉅任務。」

    「副座別逗了,小弟只是胡亂找個藉口想出來溜躂、溜躂,哪裡有您講的本事?」陳鐵遜言且模糊帶過的問說:「這位邰先生---,清不清楚咱密闢的『網軍』?」

    「他?那時既身為像老大哥是本黨第二把交椅的『首相』,焉有不知之理?」副院長不加思索的回答並問道:「怎麼,前主席與秘書長---決定用這『法寶』了?」

    「我早有耳聞貴黨無論環境多險惡艱苦,卻總以團結為優先考量;府裡倘真欲行此下策,又何須遣小弟當槍靶?」緩緩搖著頭,探問到底線的陳鐵僅簡略應對說:「兄弟我以前雖是藍營黨員,但委實痛恨他們顧及私利而不惜內耗的毛病。」

    看認同「槍口一致對外」觀念的副閣揆頷首,他就有感而發的喟道:「國民政府當初若非高層腐敗、急於剷除異己,怎會打不贏一開始皆處劣勢的解放軍?不料退守台灣仍未思反省,到目前猶不斷的營私謀位;他們若再不培養能貼近民意的新生代接班人,百年招牌遲早砸在那些厚顏聲稱要光復政權的決策者手中。」

    聽陳鐵直言痛斥,本來還對此君多少有戒心的他終於卸下提防,熱絡的拍肩說:「你講的很中肯呢;可是希望在野黨別覺悟得太快,最好永遠這樣一盤散沙。」

    見路程距離尚遠,副閣揆也趁機聊著上次敗選的感觸道:「原以為各自為戰的他們即使如何振作,於程姐深耕許久的港都必定踢鐵板;哪猜得到對方起先派那名其貌不揚的『砲灰』不僅恁富鬥志,幾句俗不可耐的口號更將多個縣市群眾支持度亦捲了過去,還進而讓老狐狸順遂了拚台北市長連任的美夢?我實在搞不懂這傢伙到底有什麼特殊魅力,居然能夠把已被咱修理成奄奄一息的藍營弄醒。」

    瞧得出綠軍中仍對那匹號稱「賣菜郎」的敵將黑馬耿耿於懷,依舊當局外人聽眾角色的陳鐵等他嘮叨完,方用像適才勸慰柴總統的話說:「別急,稍安勿躁;凡事均避不開『物極必反』的至理法則,您只要暫且的養晦韜光,靜待天時便成。」

    明白這洞燭機先的「新軍師」語帶保留,把握獨處時間的副閣揆索性藉此大好機會悄聲問計:「小鐵,依你看---,有沒有哪種較快捷的招數可搞垮那光頭佬?」

    儘量使臉龐不顯露絲毫鄙夷神色,皺眉沉吟的他俟過了須臾,就假裝運籌帷幄的道:「下個月!小弟擔保在下個月中旬前,您肯定會見到他們亂陣腳的劇碼。」

    等講出這堅若磐石的保證,陳鐵為了安撫副閣揆,隨即又跟半信半疑的他補充說:「既知曉對方『黨內互打』的壞習慣一直未改,杞百兄何愁無『隔山觀虎鬥』的好戲瞧?放心吧,他縱然沒像岳飛,袁崇煥冤死,仍免不了如蜀漢姜維的下場;那幾個不論多忠君愛國、報效朝廷,都躲不開被當權奸佞誣陷鬥倒的命運。」

    頗喜歡對方欲拉近友誼的稱呼,意會他舉此典故的副院長面孔不禁浮漾起壞笑;而從照後鏡看到這幕畫面的陳鐵卻心中一震,暗問自己怎也有---類似表情?

    但他已無暇細究了,因為座車這時已漸駛達邰先生位於東區的家門口------。

    由依然保留編排勤務的侍衛群引進那華而不俗的獨棟寓所裡,副閣揆、陳鐵遂在接待廳內見著這一概謝絕拜訪的「前首相」;他倒不再如同適才電話中那般高姿態的強勢,笑著讓老友簡單介紹後,便主動握手道:「陳先生;幸會、幸會。」

    隨其走進佈置潔淨的書房中,二人俟接過執壺對方剛泡好的親遞茶水,忽聽那有別於平日西裝筆挺而換一身素雅的邰先生單刀直問:「說吧,找邰某何幹?」



第十二回   三寸舌  說退梟雄     一針血  勸進反將

    「卿可兄---呃,我和小鐵這次造訪,是專程---專程請您------」與執政黨「次當家」真一碰到面,口才本就沒罵人那麼溜的副閣揆哪還有座車內的魄力?竟支支吾吾了起來;他瞧多年同袍一臉猶豫,立刻豁達的替此君接話說:「是專程勸解我退出本黨這回的初選嘛---;杞百,你是咱重點培植的幹部,談吐要更大方些。」

    不復理睬早尷尬低頭傻笑的好兄弟,邰先生馬上凝望著正氣定神閒品茗的陳鐵,並在重新打量一番後問道:「陳兄呢?敢情亦是幫程姐---或總統當說客的?」

    「色香俱濃怡心神,苦盡甘來攻自成---」先輕誦著讚美文句;一放下那猶有餘香的精緻瓷杯,他又言不及義的笑談說:「您不僅喝好茶,連壺具都恁講究。」

    「哦?看不出來---你對這方面還頗有心得;可否試析之?」前院長邊斟邊問。

    見那色呈金黃的茶壺不管是雕工、流線外型皆屬上等貨,陳鐵這鑑識界行家焉有走眼之理?隨即侃侃而論道:「『陽羨茗砂土』曾曰,泥色分海棠紅、硃砂紫、定窯白、冷金黃;此物黃中顯金燦紋,帝王之相不言而喻,乃紫砂壺窯內之極品。」

    接著,他不待深沉注視觀察的對方開口,即再意有所指的說:「但『它』雖聚各式優點於一身,卻因太早出爐導致葉片降低了火烘香味,不免---稍嫌可惜。」

    「耳聞柴總統剛從老大哥手底弄回了一員大將兼軍師,果真名不虛傳呢---」不禁先哈哈大笑了一會,那聽出適切比喻的邰先生遂藹顏讚許並問道:「大夥均稱你小鐵是不?瞧尊駕年紀輕輕,卻果真有滿腹才華;說說看,閣下新老闆要你帶啥話來?小鐵放心,我屋裡只有上佳茶葉,不會跟你講『如不然,試吾刃利否』。」

    「您誤解了,元首日理萬機,哪得空打點這類事情?是小弟想和險鑄大錯的『二龍頭』聊聊;」未遭人家不怒而威的氣勢嚇住,一肩扛責的陳鐵俟捧起杯子續呷後,便單刀直入的說:「既蒙貴黨不棄,我好歹該幫各位多少貢獻些東西吧?」

    一挑英挺濃眉,邰先生就不太高興的叉胸駁斥:「大錯?哼!我錯在哪兒?」

    「首先,執政團隊剛於去年的縣市選舉中慘輸,而當所有人皆把責任一籮筐的推給總統擔代時,您此舉---能不揹落井下石之嫌嗎?」陳鐵摸杯沿復剖析現況道:「其次---藍營鋒銳正盛,甫卸要職的您卻又尚未統合黨內外各股勢力;如果二度敗在那翻轉港都的賣菜郎,豈有退路走?前院長是智者,想必無須我提醒。」

    「都還沒開始呢,你如何斷定我可能輸給他?」不太服氣的邰先生固執問說。

    並不與他爭論這易於抬槓的話題;清楚對方是仗著高人氣才孤注一擲,陳鐵忽轉頭問那一旁插不上嘴的「引介者」道:「副座您也是懸壺濟世的行家;依您多年的臨床經驗,找不出主因的病人倘呈現數種徵狀,杞百兄是否曾---誤判過?」

    「當然有啊;呃---,你的意思是------?」副閣揆剛脫口而出即似懂非懂的說。

    再次用炯炬眼光注視這深不可測的「御前寵使」,邰先生過了良久遂不予置評的歎問道:「起初聽說她延攬到一位料事如神及胸懷韜略的高手,我還不怎以為然,但今日才跟你短短交談了幾分鐘,卻叫我---不得不相信;陳先生,兄弟大膽猜想一下,你是不是已經從某方面的領域裡---,預見我一定會選不贏姓單的?」

    「和單先生之爭目前未探究,然而您---沒擊潰元首的勝算。」他直接了當說。

    見此君沉默,並無絲毫驕色的陳鐵等將溫茶復一口乾杯,便不賣關子講解箇中的原因道:「曾貴為首相的邰先生既位居核心,莫非不曉得咱早已備妥應付政敵的利器?兀把您視作得力臂膀的她自不肯出此下策,不過---她身邊的人咧?」

    「那你覺得---我現在要如何應對,方可收拾殘局?」邰先生不避諱的續問說。

    「於惑境而能審度時勢、暫屈身段,仍不失為大丈夫耳---」陳鐵一面賞玩亦同色澤的杯子,一面語重心長的結論道:「安居守分,厚植實力;以您久在政壇建立的威望,四年後有誰得與不作第二人想的邰先生爭鋒?否則,將悔之莫及。」

    「好吧;」這歲數尚稱年輕的俊彥倒也乾脆,一聽那默認的「辯士」講到他顧慮之癥結點,馬上做出了決定說:「我等會就致電總統,答應當她這一屆副手。」

    那始終呆坐的杞百瞧人家居然於盞茶間,即完成困難的勸退任務,不禁看傻了眼喃語道:「天爺,你竟---真說動了卿可兄?難怪咱老大哥、程姐恁的看重你。」

    「這是前院長---呃,是準副總統賣面子---」潛意識搓撫指節上的「三環戒」,感覺如有神助的陳鐵遂遜謝且不諱言說:「我在車內早料到貴黨高層必會以團結為先務,小弟不過是順水推舟來討杯上好的茶---喝喝罷啦;陳某何德何能,可左右邰先生思想?台灣已失去歷經動亂的本錢,惟穩住政局方有承繼建設的餘裕。」

    亦隨舊交心有戚戚焉的點頭,那反而鬆口氣的邰先生忽笑問道:「我聽杞百說你一不做官、二不支薪,且未考慮要改黨籍;怎麼啦,是嫌棄我們不夠入流嗎?」

    「您這豈不是---開小弟的玩笑?」終於略顯靦腆的神色,陳鐵立刻含糊其詞的解釋:「我是因毫無建樹,又難以辜負大夥的錯愛,所以才向柴總統提出那些要求;陳某只是個稍具鑑古專長、會幾手粗淺把式的粗漢,不敢厚顏叼祿鬻爵。」

    二度訥罕細瞅著跟前這名初次見面的男子;邰先生待和副院長互望了一眼,便換他「勸進」說:「陳先生---嗯,真繞口;我也喚你小鐵吧?其實光憑你延緩萊豬叩關的膽識與斡旋技巧,在黨內就少有人及,何況連湯政委都頗多讚賞,幹嘛擔無謂的心拒絕大好前途?你需明白,兄弟跟總統---是絕不可能胡亂拔擢誰。」

    「小鐵是不是猶惦記那位遭裹焰邪魔挾持的女孩,方無心出仕?」不因虛長多歲而傲慢的副閣揆亦關切問道:「你別著急,到時候我們會盡全力幫你找到她。」

    「這個---咱日後再談,眼前是替各位穩住政權,助台灣爭取國際的認可為先務---」猛搖手的陳鐵連忙推卻說:「小弟絕非拿蹺,實則我一來人微言輕,兼之壓根無從政跟管理才能;若真---『空降』,不是害總統復遭砲轟?此事萬不可提。」

    瞧他辭意甚堅,且所顧忌處也不無道理,因此副閣揆和頭一次接觸的邰先生亦不好勉強;三人接著又聊些有關於「白色力量」與「單家軍」的預估情勢,俟聽陳鐵論及敵營不得志者將尋求那尾老狐狸的支持,兩個當朝權貴均拍手大笑。

    結果邰先生該晚發表退出初選並接受徵召的新聞稿,即再度震撼了全台灣;沒錯,這消息不光是令原本想看熱鬧的在野黨錯愕,連執政團隊上下都感到意外。

    是的,影響那脫軌事件的關鍵人物:陳鐵---也清楚自己已改變歷史未來走向啦,不過奇怪的是從奪回「三環戒」後,他忽然漸有攪亂時局的莫名刺激;尤其當發現決策者居然皆能如木偶般被玩弄於股掌間,內心深處怎會有更逐萌叫多路人馬點燃毀滅戰火的渴盼?儘管這無心插柳的介入權力鬥爭早大大違背了初衷。

    但他對故鄉是非跟價值觀全嚴重扭曲的同胞卻慢慢不復有憐憫情懷,只覺得倘一切歸零,或許方可喚回台灣人多年前的純樸和良知;所以等程姐聯絡參與某神秘嘉賓的府方夜晤,陳鐵遂打算利用那心機重重的「反骨仔」,加深藍軍內鬨。

    「黃院長,陳先生是元首最近力聘的特助。」當作陪的老大哥一介紹到他,作風低調的陳鐵雖感受得出人家目光顯帶輕視,卻始終保持涵養的微笑以對;當然,這位立法院卸任龍頭且曾縱容抗議學生佔領議場的在野黨耆宿「無事不登三寶殿」,待例行寒暄完,便於座位上開門見山的道:「哄本黨烏主席淌渾水計劃原先進行的很順利,誰知現在卻殺出個程咬金來;我起初瞧那急就章的傢伙不成氣候,才假裝幫他一把的,如今卻變尾大不掉的燙手山芋,委實令人頭痛得緊------」

    事先將對方「是友非敵」身份告知過陳鐵的柴總統因計票軟體尚未及驗收階段,即使已聽這隱形版軍師剖析選情,仍皺眉心問說:「那如何是好?你曾拍胸會推派準輸的人助我當選,咱都以為是天衣無縫呢;難道你們---全拿他沒轍嗎?」

    跟他私交不錯的程姐亦牙癢癢恨問道:「老黃,你既不慎讓這光頭搶走我掌握多年的地盤,總該給咱交代吧?區區一個農產公司過氣經理,真那麼難應付?」

    「你們可千萬別小看他---」不以為忤的黃院長一定自認他那虛偽表情很帥,遂又皮笑肉不笑的說:「姓單的非但能於短暫時間內擄獲民意,還真有他解決久患問題的一套;這個人儘管講起話瘋瘋癲癲,倒也言之有物,各位不要掉以輕心。」

    見程姐那副難甘願的神色,他便再順勢續議道:「這樣好了---;事既由我開始,到時若還擺不平那傢伙,就讓退休的我散佈裝參選消息來打亂局面,行嗎?」

    「這主意不壞;小鐵,你認為如何?」和閣揆真把他當自己人的柴總統瞧隔座智囊復沉默不語,即轉身問計;不置可否的陳鐵則沒直接回答,曉得對方在打「兩面刀」算盤的他索性反問此翁說:「冒昧請教,貴黨上個月---是怎發放薪水?」

    「由於黨產與存款遭凍,全賴企業界巨擘的拓董捐錢贊助;」黃院長未料到那不起眼的後輩問不相干話題,愣了一愣遂脫口而答,並不悅的道:「問這作甚?」

    「那---院長您覺得倘跟他相較,誰的影響力大些?」陳鐵仍拐彎抹角的追問。

    雖不耐煩,但他依舊沉聲的說:「不曾比;我和拓董各具優點,無從分高下。」

    「莫發火,我猜他沒別的意思---」看「盟友」恚容愈盛,怕破臉的閣揆趕快緩頰,並悄聲對與會的陳鐵道:「小鐵,你有話不妨直講;言不及義,會砸鍋的。」

    「是啊,資歷老的黃院長跟幾位藍營立委很挺咱們;薪水是在野黨家務事,你何必問這個?」見「高階臥底」動怒,連對他頗寵愛的程姐亦故意「教訓」說。

    「我瞧那自稱忠貞黨員的拓董志向不小呢,要是可利用他來制衡單先生,殺傷力---是否將更嚴重?」陳鐵哪睬二者的「雙簧劇」,反倒把眼睛又瞟向柴總統自顧道:「一旦弄到王牌火拼,屆時再由您大纛親征豈非一石兩鳥麼?得罪莫怪。」

    此話一出口,所有人均呆了呆,包括本來極失望的柴總統都於算計間暗暗點頭;而黃院長俟考量過其可行性,原先看不起他的氣惱瞳眸---也逐漸轉化成炯銳目光,並改換禮遇的語調說:「陳先生蠻有見識的嘛,怪不得能成為元首的特助。」

    接著,他忽針對滯礙疑慮復問道:「但拓董連黨證都沒有,這難題又該怎解?」

    「過幾天趁開中常會頒發『榮譽黨員證書』,不僅可藉機還他個人情,且能順道向單家軍下『戰帖』;」挑撥敵營相殘的陳鐵清楚此翁想撿便宜心態,立刻火上澆油說:「只須讓那對活寶去殺到你死我亡,院長您---哪拼不贏紙紮主席?」



第十三回   偽劫富  奸吏受懲     真設陷  魔頭挾脅

    「妙啊---」閣揆瞧成功勸退邰先生的他僅三言兩語,就想出這「以彼之茅攻彼之盾」的上佳善策,不禁笑開懷的道:「計倘得售,保證那些死對頭元氣大傷。」

    「不過---,陳先生如何料準姓單的一定參選?」亦老謀深算的黃院長等沉吟罷,即再問這關鍵點說:「他剛拿下港都,很可能從善如流的聽話做完首任市長。」

    復漾自信的招牌笑顏,陳鐵馬上解開他疑惑的分析道:「正因才高票擊潰那聲勢不弱的杞百兄,擁有龐大人氣的單先生必會衡量乘勝追擊這區塊;在野黨無論是想挖坑給他跳的內鬼,或欲蹭此熱度的盲從者,必有人日夜於旁煽風點火。」

    頓了頓,他又環顧那皆目瞪口呆的政要說:「況且咱若在網路製造此君銳不可擋的魅力,諸君覺得以藍營掌權元老的豆腐渣腦袋,能不乖乖任我們擺佈嗎?」

    「這位---小鐵兄,你們是去哪挖角的?嗯,確實是難得的人才---」黃院長待打妥那兩面討好的如意算盤,遂頷首答應道:「唆慫烏主席趁中常會那天趕緊授予拓董榮譽黨員證書,甚至遣心腹去鼓吹單光頭加入徵召的這兩件事,便交給我來處理;可是有關於支持度灌水的『專業』部份,就有勞貴黨新網羅的年輕人啦。」

    似乎臨時顧慮到什麼,那城府極深的黃院長俟敲了敲腦門,即再大膽的向柴總統「借將」說:「但我忽然想起如果是黨內它派系同志或本人的親信出面,未免太過明顯了些,最好是像現在由尚不受矚目的小鐵兄來擔綱,姓單的較容易上鉤;元首倘允許的話,不妨暫且割愛個數日,讓我找藉口安排和他聊聊的機會」

    「小鐵,你是否---有這等把握?」儘管捨不得,以大局為先的她仍轉身問道。

    「既誤蒙院長看重,陳某自樂於效命。」成竹在胸的陳鐵遂毫不猶豫應承說。

    「好,你替我走一趟;有需要支援隨時撥咱電話。」允諾的柴總統立刻悄囑。

    於是待計議妥當,他便於幾天後與黃院長搭車返回亦是其故居的港都------。

    當然啦,經過那夜密談,這態度否變的立法院前龍頭不僅講話禮貌了許多,邊聯絡單先生會晤之餘,更邊虛心問及不少有關未來的政局趨勢;他因得藉機外出呼吸不受拘束的新鮮空氣,相處閒暇就跟這放下身段的老翁聊了點黨內秘辛。

    「包括皆曾做過副元首的烏主席、練先生,和那出走另闢『橘色支派』的叢前省長,哪一個不是到現在兀覬覦著大位?」返鄉的黃院長嗤之以鼻道:「而台北市饒前市長他父親當年若非也懷抱這美夢,怎會被騙卸離握有軍權的重職?」

    接下來,邀陳鐵共進早餐的他復意有所指著說:「人啊---一定得瞭解自家的命格;像上次忽換掉龔姐的祝主席,明明沒坐龍椅的運,幹嘛硬要去擠破頭?」

    見這「欽差大臣」仍微笑作陪,黃院長即裝不經意的探詢:「聽楮閣揆說小鐵兄雖剛『輔政』,卻黯於諸般局勢;依你瞧,連莊台北市長的老車會湊熱鬧嗎?」

    「您高看小弟了---」俟緩嚥口中絕無萊劑的美味豬排,見怪不怪的陳鐵遂熟練應對道:「那老油條儘管如同邰先生、副閣揆均一生從醫,個性卻與新北市難以捉摸的仇市長相近;這種敵人最不容易收拾,咱只能靜候此君露出狐狸尾巴。」

    用青睞的眼光以示嘉許,對他印象愈來愈好的黃院長便又從旁觀者角度認同說:「你講得那隻不藍不綠的老猴子亦非善類,披本黨戰袍取得資源且僥倖勝選後,就擺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嘴臉;哼!唬幾句以市民福祉為己任的官場話即想隔山觀虎鬥啊?太天真了,我早晚把他走一步算百步的假面具給拆掉。」

    等一口喝乾杯裡的現榨果汁,他遂再叮囑陳鐵道:「今日已來不及約單光頭了;小鐵記住,明晚席間我會向他跟力挺的前縣長介紹你是幕賓,一切隨機應變。」

    乍聽有這不久因此反目的頭疼傢伙夾於其間,為之傻眼的他立刻諫阻說:「院長,那仁兄可來不得;您若將他定位成死忠的單家軍便糟了,此人勢必壞咱大計。」

    「哦,有這回事?」黃院長愣了愣,馬上就追問補救善策:「那---該怎麼辦?」

    一抹去唇角的油汙,起身踱思的陳鐵隨即飛快轉著腦筋道:「飯局照舊,麻煩您給我前縣長的地址;如何讓這擋路的討厭鬼臨時爽約,由陳某設想辦法------」

    瞧他驟浮映騰騰殺氣的臉龐,瞭解執政團隊處理礙事者手段的黃院長心中忍不住一凜,趕緊告知那向來不得志且快倒楣的過氣父母官寓宅位置;沒錯,陳鐵十分清楚倘真任這牆頭草提前左右了單先生淌渾水意願,不光是會攪亂剛替柴總統佈妥的棋招,更進而拖延自己漸成型的計劃,所以---他絕不能使對方應邀出席。

    其實他也知道那傢伙原是欲藉當選的單先生作為重返政壇籌碼,並料準新老闆必因而把港都亦輸掉的下場,才從戰友倏化為酸言酸語的倒戈仇敵;反正明白始末的陳鐵早不齒其人品,故變裝夜行到他數十里外的住家後遂矇面潛入------。

    「是誰?」雖時值露重的凌晨,已和妻子分房至透天厝三樓獨居的江姓前縣長居然還沒有睡著,甫察覺陽台有條猝略人影,馬上掀敞窗戶的探頭檢視;這舉動可更大大方便了陳鐵,連橇開房門的程序都免除,在對方眼睛一花間立刻翻進臥室裡,且隨手拿起書桌的拆信刀抵住他脖頸壓低嗓音說:「要命的話就莫嚷嚷。」

    看人家戴手套顯是有備而來,生性膽小的此君哪還敢呼救?待碎步配合挪往房內即顫聲的哀求道:「請手下---留情;你---你不過是想劫財嘛,我給、我給------」

    聞言遂將那斜揹囊袋丟於地板,刻意營造打劫假象的陳鐵便押著前縣長去另面牆壁,並趁他尚未操作保險箱時恫嚇說:「最好別誤觸連線警鈴,否則---哼哼!」

    不料搶匪竟連這項預警的設施都瞭若指掌,江先生嚇到險些腳軟之餘,果真就戰戰競競的開啟箱鎖捧出幾大疊千元鈔;陳鐵眼尖,一瞥那箱子裡除散置金錠外還躺了張拓董署名的親筆文書心知有異,復努著嘴道:「喏,全部放進布袋去。」

    「你發發慈悲,即使不留點家當供我退休,至少也別把重要書信拿走;這東西---不值錢。」前縣長差點下跪的說;只是他哪理睬對方?將短刃稍加抵送,遂惡狠狠的咄逼道:「有沒有價值,須由我來認定;你不照辦,我便一傢伙捅了你!」

    感受到被刀尖威脅的江先生周身上下可沒什麼英雄風範,趕緊把小錠金塊、鈔票連同那封妥藏信件都一古腦的裝於囊袋內;頭一次做劫匪的陳鐵本來想叫此人「掛彩」幫許多民眾出口胸中惡氣,然而見仍緊抓住皮革製揹帶的他實在嚇得不輕,動起了憐憫之意後馬上逆轉刃鋒,忽握拳往仍背對的前縣長腦勺處猛砸。

    俟瞧這應聲暈倒的「反骨仔」已不省人事,猜此君明日清醒大概亦沒了赴晚宴興趣,他一揹那某條帶皮遭撕落的布袋並又拉棉被蓋好江先生,就越過窗順著原路騰飛遠離;當然,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陳鐵是晚還用個出外散心的藉口,特別拜託黃院長派了位司機載他到一知名景點住宿,再趁機溜來這兒「做案」。

    但他卻沒有立刻折回飯店去,早探聽明白附近慈善機構據點的陳鐵等繞一大圈子,即躍落於某間緊閉門板均鏽蝕的養老中心內,將約莫三十萬的紙鈔全塞進信箱中;接著復朝另邊急奔的過程裡,他又續往那處流浪狗收容場和一所孤兒院。

    再次把巨額現金逐一放入園所;當陳鐵正要從這尚有二十多個無助小孩須照顧的辦公室窗口離去,一名恰巧開門的早起女員工已看到他背影---與桌上鈔票。

    因來不及閃人,他索性站在原地不動;剛好撞見此景的女子等瞧清楚那一堆錢,也大致瞭解非竊賊的對方一早來這裡是怎回事,遂鼓起了勇氣問說:「我雖不---不認識先生,可是仍感謝您願意幫助小朋友;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看人家依舊沉默,她便亦佇足門檻對那背影頗眼熟的「善心者」復怯問道:「您如果不肯,我不會勉強;但冒昧請教這位雪中送炭的先生,您也---姓陳嗎?」

    終於愕訝回眸,兀矇臉的陳鐵就朝那陌生女子惑問說:「妳---怎麼會知道?」

    目迎這雙炯銳卻略顯憂鬱的眼神,她即陷入回憶的坦答道:「約莫兩禮拜前,我因故抽空到土城跑一趟,豈料公車行經環河路不久,居然碰上一隻全身火焰的飛翔惡魔;當時若非有個跟您體型相似的人捨身抵擋,大夥---早已死在它手下。」

    半响,漾露感激微笑的她又說:「那拼命截阻的神秘客一昏倒,遂讓幾名黑衣人抬走了;要不是其中一位於事後告知,咱到現在連救命恩人的姓都不曉得。」

    見此君默認,這遇劫倖存的女子便再自語:「我的名字叫凃艷荷;謝謝你------」

    剎時亦想不出該怎應對;陳鐵待過片刻,才低沉的道:「抱歉,你認錯人了。」

    講罷,已復扭頭的他就冷淡駁說:「天地間姓陳的何止千萬?請凃小姐不要將我跟其他人搞混了;院內花費於孩子們的開銷當用則用,陳某會固定寄錢來。」

    瞧對方轉身欲走,未氣餒的凃艷荷俟喚了句「陳先生,等我一下。」,隨即連忙從座位的抽屜裡拿出一綑東西;別過臉的陳鐵細看,居然是自己遺失的軟鞭。

    「那晚和大夥靜待救護車馳抵時,我無意中在坡堤發現了『它』---」凃艷荷俟捧著鞭子忐忑踱近,遂小心遞呈的道:「因為猜當日大概只有敢與魔鬼抗衡的您---會使此物件,所以我便拾回並善加留存;我曾多遍抹拭桐油,今日物歸原主。」

    這一來,陳鐵可怎麼也都賴不掉啦;他等收好重逢的「老朋友」,就對身前的凃艷荷低聲交代:「勞妳費心了---;凃小姐明白陳某矇面用意,還請守口如瓶。」

    待見她頷首答應,心頭稍安的陳鐵即趁縱躍剎那,又消失於天兀未亮的茫茫夜色中;凃艷荷站在他離開的位置眺望那遠揚影跡,內心亦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          *   *

俟回到這能於一樓陽台瞧海景的民宿,陳鐵才溜進房間遂發覺有異樣------。

    剛插妥磁卡,他早看清楚床邊椅子上果然坐一個人:那火焰已盡滅的共工。

    「陳老弟,看不出你還有興緻當一名劫富濟貧的『俠盜』欸---」未持慣用兵刃「水神戟」的他先翹二郎腿謔笑注視,接著遂繼續揶揄的說:「佯裝來這裡渡假享受,然後獨自去那私下偷雞摸狗的楞頭青家裡行搶,這腦筋倒真是聰明得很呢;不過老弟台卻把到手的錢佈施給那些貧苦,你究竟---在搞哪一齣把戲呀?」

    見丟失卐字戒的對方恁有恃無恐,確定套房沒殷瑤人影並已拉去面巾布的陳鐵便放下兀沉囊袋,皺起眉心反問這第三度碰頭的魔將道:「尊駕究竟要做甚?」

    「莫急躁,我今日既敢空手來尋你,就表示不想再互相為難;欲替天行道的陳老弟適才雖身法俐落,可惜是幹嘛不乾脆做翻那逮到你指紋跡證的老鬼,讓他險有機會進官府告發?」共工忽拎著囊上帶子被抓破的皮革片於頭頂故意搖晃。



第十四回   權宜諾  與虎謀皮     推波計  假途滅虢

    瞧此君緊抿嘴唇不語,別名「康回」更乃炎帝之子的他卻驟把這唯一證物使勁搓成碎片:等一口氣吹落至地毯後,即復陰惻惻的邪笑說:「你熄掉我身軀數千年咒火的事,姜某其實該感激陳先生呢,且權充個謝禮吧;老弟無須擔憂那意外甦醒的傢伙去它處張揚,因為---我已經補了他一記,短期內恐怕睜不開眼睛。」

    「你到底---在敲什麼算盤?」陳鐵儘管對他的手段暗吃一驚,仍鎮定的問道。

    「何必講得這般不入耳?我只不過想找你談買賣罷啦;」又面浮詭異笑顏的共工待站起身來,遂單刀直入的說:「此刻姜某已非閣下之敵,若不能提出些有利於陳老弟的條件,來此間豈不是---自找難看?咱哥倆便別再拐彎抹角了!你要那女孩暫免一死及不肯交出動能環,都行,但老弟卻須助我主公跟眾將還魂。」

    頓了頓,隱瞞受蠱者必夭亡的他已換了副嚴肅表情道:「姜某已請示過吾主,就算沒三環戒,我們還是能靠靜候天時的幾千年修為橫掃四海;殷家後代僅需流點儀式象徵的鮮血---大事即能完竣,俟一切盡在掌握中,禁錮深仇一笑泯之又有何妨?你具備使我等再傲視天地的能力,九黎真君卻有老弟急需的『制兵術』呢。」

    聽對方居然能洞悉腦海裡漸漸萌發的「雄心壯志」,裝傻的陳鐵遂冷淡駁斥並藉機究問說:「繞了半天,原來你還在動一舉顛覆世界的主意啊---;喂!告訴陳某,本是神農藥王嫡子的尊駕為何倒戈助蚩尤犯這謀逆重罪?當初更怎逃脫祝融的追襲?而苟且偷生了五千多年,卻是如何把失散恁久的卐字環給找著的?」

    見他一連問三項敏感問題,共工倒不以為忤,俟朝那扇寬闊的落地窗另邊踱去,這才望向已露晨曦的天空幽幽答道:「我貴為偏夷之霸的父親受推舉雖已執掌了中土半壁江山,畢竟無法徹底解決各族間長期紛爭;但那時仍隸屬家嚴部眾的蚩尤大哥不僅能排難解危,且處處為置身於貧地的咱謀福祉,甚至同我在曲阜城郊獲取寶物後,更積極藉它來改善族人們生活,所以我---從不後悔跟他舉兵。」

    整個人宛似復深陷當年起義的悲壯氣氛中,這善治水卻終落了個「四大兇神」下場的魔將又喃語說:「真君睿智倍勝於吾,除了用我獻讓的三環戒興農、冶鐵、創藝外,居然還無師自通領悟到打造武器的技巧;我若非有他親臨監造的戟杖護身,莫道是絕對逃不出那廝和女媧的毒手,恐怕連隱居湖底避禍---也困難得緊。」

    「換句話講---,詐死的你是靠著水遁躲掉逼殺囉?」陳鐵一釐清這處癥結點頭緒,便再斜睨問道:「那卐字環咧?尊駕又是怎麼把『虎魄金刀』給弄回來的?」

    「天底下就有這『無巧不成書』的際遇---」猶眺初升旭日的共工待忍住反唇相譏衝動,方續述說:「將近八十年前吧,到湖面透氣的我才露出腦袋,即發現數艘你們二戰時期運劫掠財寶的德國船艦,正中一隻更掛有紅色卐字旗;那當然會引起我的好奇心,結果探完究竟不僅遂奪取吾主兵刃,並截回你搶走的戒指。」

    沒讓他有插嘴的餘裕,這碩果僅存的魔將立刻補充道:「我自不甘願未覓獲剩餘的五角、六芒二環,因此便冒險重入凡塵,且在前不久輾轉去到了涿鹿舊地。」

    暗想莫非你藏身處所---,就是納粹收刮寶藏的其中一庫存點:托普利茲湖?

    然而心思雜沓的陳鐵卻無暇關切那批傳聞珍寶,僅針對於此獠適才開出的條件抱持著懷疑;共工彷彿亦能揣測出他的顧慮,隨即復藉把柄勸進說:「你此刻無論多受這政府當權者器重,一個小小的台灣能有啥作為?老弟倘能幫我們解開久錮的困境,吾主答應和陳先生共享榮華;否則---,誰曉得那傢伙何時會醒來?」

    「威脅我?」臉罩寒霜的他忽反問:「尊駕都不擔心陳某---現在除掉你嗎?」

    「當然囉,以你日漸深厚的功力,想殺我滅口---可能性是挺高的,不過嘛---」這頗具城府的共工俟聳聳肩,遂轉身迎視對方悠哉的道:「姜某今日中午前要是沒趕回去,你那欲營救的殷姑娘會馬上到附近衙門,將老弟的『義舉』公諸於世。」

    僅簡單的幾句話,果真頓時叫陳鐵有所忌憚;是的,人家既掌握已成受控木偶的殷瑤,這魔頭確實具備前來談判的本錢,但投鼠忌器的他轉念一想與其硬碰不如暫且虛以委蛇,或者能趁此機會救出故人之女,便又佯怒答允說:「算你狠,我認栽就是;但尊駕卻須給陳某一個保證,你們到時候---得無條件送還殷姑娘。」

    「那有什麼問題?你若願助我等回陽世,一定把她毫髮無傷的完整交付;其實憑老弟日後鮮有人及的地位,這種女子---要多少都行。」共工邊頷首邊陪笑道。

    懶得繼續跟他抬槓,不是滋味的陳鐵即沒好氣下「逐客令」說:「別瞎扯了;我猜貴部應該也準備竄至台灣了吧?待蚩尤訂妥會晤時間,你們再通知陳某。」

    瞧順遂達成和主公商議的差事,懷鬼心眼的共工亦不想久耽,立刻復從窗口悄然飛去,而俟處理掉地毯散碎的「打劫跡證」,陳鐵便坐於床沿琢磨那廝的真正來意;沒錯,喪失逞惡力量的蚩尤明知已非他敵手,為何還肯拉自己「入股」?這上古水神萬分狡詐精乖,又怎會算露此節?難道他們除了三環戒外另有倚仗?

    既推敲不透,忙整晚的陳鐵索性將疑惑先丟到一旁,並打開背包拾起那封拓董的親筆書信拆看;與他所料無誤,這故作大方捐錢給藍營發薪資的台灣首富果然因覬覦總統寶座,正疏通頗具冠軍相的單先生身邊「功臣」,欲說服他別參選。

    忍不住替那一心幫在野黨拼死拚活的「活姜維」抱屈------。

    的確,如果光就團結這區塊而言,藍營如何能及得上目前的執政者?他好不容易從政敵手頭攻下南台灣那座久失重鎮,非但無法獲取高層的掌聲認同,反倒還須處處提防自家人背地「開冷槍」;陳鐵見拓董於文書裡對前縣長曾許以了高額謝酬,不禁微微冷笑,心想這種不義之財,剛剛用那類型方法取之---當真無愧。

    離晚宴還有一大段餘裕;他一直在思考,該不該告訴單先生這殘酷事實------。

    趁此空檔把玩著那堆散疊金碇,不過細賞它上面精緻雕紋的陳鐵卻突然有點後悔,像這東西既無法公開使用或私下銷贓,兼之難以攜帶、藏匿,他剎時間倒也想不出要如何處置,只好連同布囊、夜行衣一塊都先放進入住的行李箱中;等換回原本的服裝,那位貼心司機亦恰恰來敲房門,通知他準備去餐廳吃豐盛早點。

    兩人方各自坐定位,陳鐵忽接到黃院長臨時將飯局改隔天中午的來電;由於料定是江先生遇劫昏迷的事情已傳開,陳鐵聽此翁悄問箇中原因只含糊帶過,既未承認也沒有置評;反正共工已先幫他消滅了跡證,他自樂得在外頭多逍遙一日。

    因為行李箱不算太笨重,甫順利剷除「絆腳石」的陳鐵心情頗好,乾脆請司機把車子開了回去,自己則搭捷運、巴士到處亂逛;從小生長於北部的他少有機會像這樣到各地悠哉走走,瞧風景、嚐巷弄美食之餘即暫且將救人的煩惱拋一邊。

    「看;單市長上任才沒幾個月,咱的馬路立刻重新加強,連以往壞許久的路燈均修妥了---」陳鐵在返程途中剛挑了家小店鋪吃外省麵、羊肉羹,忽耳聞隔壁桌女食客正低聲聊天;一位同行男生亦隨之接口:「嗯,他自新北網羅來的副市長也很拚欸,僅個把禮拜即清掉我住處附近下水道數噸淤泥;另外,妳們是否曾聽說他要爭取每間國中、小校園的教室裝空調?若屬實---,那我孩子可有福啦。」

    話題方開,親自端菜的年輕老闆遂跟著道:「是啊,我們長這麼大倒真沒見過恁積極解決居民疾苦的父母官呢,記得那位『土包子頭』起初到此選區紮根基時,便是來咱小店用餐;嘿嘿!這只點滷肉飯配礦泉水的賣菜郎,確實不錯------」

    邊靜靜聆聽這些當地百姓一吐多年鬱結的心聲,仍埋首大嚼的陳鐵卻邊替他們嘆息,同時衡量自己就快實現的計劃---是否會違拗良知;然而打從他戴上那枚神奇戒指後,這以前絕不萌發於心的奪權念頭,卻逐漸蠶食愈來愈隱蔽的道德感。

    語休煩絮,當他第二天伴著黃院長和安排餐敘的現任徐姓議長會合罷,那位單先生隨即偕形象亦頗佳的妻子趕抵;儘管全是頭一回面晤,但陳鐵的確能深切感受得出對方樸實、親民作風,尤其是瞧他們兩夫婦絲毫沒高票勝選的囂張氣焰。

    「黃院長,抱歉、抱歉---」並無大批幕僚、親信簇擁的高調陣仗擺設,這到現在仍還未胖回來的新科市長一碰頭遂拱手為禮說:「昨天因急著去探視那遭夜侵竊賊打到昏迷住院的江大哥,所以才臨時改行程;咱們倆也著實有好一段時間沒聚聚了吧?我與內人一直很感謝您之前的提攜,便託徐議長找這個地點敘舊。」

    講完,他就再對那一旁微笑靜候的陳鐵熱忱握手道:「這位想必是陳特助了,幸會、幸會。」;闊別多日的黃院長看人家夫妻甚念及當初恩情亦覺欣喜,即挽著比自己更瘦的單先生臂膀說:「老弟台,天將降大任於閣下,你可得多保重喲!」

    跟那三者全深交的徐議長則不因初見而冷落「陳特助」,很有江湖味且適才曾閒聊片刻的他遂攬其肩引入廳心道:「小鐵,這私人接待所菜色不賴,嚐嚐去。」

    俟酒過三巡,黃院長便謀定後動瞧著藍營那匹「黑馬」探問的說:「博輿啊,你這回能替咱『光復』南台灣要地,證明你終非池中之物;第二場壓軸戲就是明年的總統大選了,賢伉儷有什麼想法沒有?黨中央對你那支『單家軍』挺看好呢。」

    「這全仰賴鄉親父老們賣單某面子,兄弟哪敢『擁兵自重』?」聲勢如日中天的單博輿因不知已聽了N遍類似言論,即滑溜的應答道:「我拿下港都純粹僥倖,烏主席不管親自掛帥或令誰出征,所有群眾均會像我一樣支持咱的參選者。」

    「你是否---太謙虛了些呢?」把杯裡佳釀一飲而盡,微醺的黃院長索性直言續問:「資源豐沛的柴總統儘管不可小覷,但她滿意度下滑卻是個不爭的事實;如今別說綠營剛宣佈退選的邰先生和咱自家人馬,連『白色聯盟』的那尾老狐狸不也是在觀望?為什麼?因這票投機者皆欠缺你始終有萬人空巷的非凡魅力。」

    「院長您過於謬譽老光頭啦---」坐他身邊的單太太忽代丈夫答說:「我們博輿充其量只是黨的馬前卒罷了,無論資歷或排名順序,全不是中常會眾委員合意的對象;何況現在政局初定,各界均將焦點置於港都,咱焉有餘力談那種問題?」

    先哂笑的搖一搖頭;黃院長等陳鐵又幫面前酒杯斟滿,這才繼而勸進道:「機會難逢哪;倘不趁烏佬猶豫未決的節骨眼逼他徵召博輿,恐怕拼不贏那臭婆娘。」

    聽他背地如此形容雯姐,再替大夥倒上酒的陳鐵差點笑出聲來;反而是徐議長聽出了端倪,亦立刻追問:「大哥既具這先見之明,那您瞧---老單有幾成把握?」



第十五回   犀利眼  剖析隱憂     門外漢  洞燭弊病

    「你忘了咱這裡---有位旅外多年的『分析師』嗎?」順勢將「球」傳給一旁的陳鐵,復舉杯自飲的黃院長遂莞爾答說;雖早做足準備,他還是趁尷尬一笑中先把酒瓶擺放一邊,然後才聽那興致勃勃的徐議長轉頭問道:「這個問題我先前也曾告訴市長,然而礙於甫執政的敏感時刻,該怎麼增強他參加初選的正當性?」

    「在座諸君是否都聽過---『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故事?」陳鐵待收起靦腆的笑容,便轉換成嚴肅的表情說:「其實黃院長剛才已點得很明,『單家軍』乃是成敗關鍵;市長既有那逾百萬的支持群眾,若能適時展現『新共主』的實力,何愁自嘆弗如的烏主席不先徵詢中常會看法?這段期間只要新市長宣稱以施政為優先考量,到時候就算被『硬上架』的接受號召,亦可淡化掉怠忽職守的指責。」

    並不似預料般恁熱衷主宰總統府的「晉階夢想」,單博輿俟啜了口酸菜白肉鍋鮮美湯汁,方置妥碗筷的道:「陳先生大概是因沒常來南部走走,所以不太瞭解這地方的風土民情,等您與他們相處過好一會,或許比較清楚港都人耿直的性格;單某才肩負起此處八十九萬多護持百姓的期待,冒然參選必招致背信唾罵。」

    俟握那正散發酒香的杯子微微晃動,他忽語重心長的續說:「此乃一步險棋,儘管成則重行取回執政權,但若敗了呢?這勢必波及到本黨於港都的紮根計劃。」

    「還有,即使得到黨高層的認同,那些各懷異心的它系旁觀者又將會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呢?人言可畏---;我們家博輿不過才選個市長,已差點給刨了祖墳,倘再去沾惹這樁麻煩事,豈不被碎屍萬段了嗎?不,未獲禮遇回應前---我絕不答允。」心疼尪婿於選舉期間倍受外界攻擊的單夫人一想到種種委屈,遂嚴詞拒道。

    「市長便是因能力強屢遭忌妒,方凸顯他獨特的領袖氣質---」徐議長肯定不只鼓吹過一遍,且瞧今日有黃院長那等「重量級」的大佬推波助瀾,就復提舊話的說:「綜觀黨內除卸任的巴前總統外,有誰可像博輿動輒令數十萬人自發性的聚集?兼之大哥一開頭也談到需把握難得機會,否則一旦讓綠營穩住陣腳,即時不我予了;妳老公倘有意願投入初選作業,面對『六小福』的市政質詢由我來扛。」

    待捧酒還敬他三位,明顯尚未移志的單博輿遂打著哈哈道:「盛情心領;只因單某至今仍為選前開的支票能否兌現而在頭痛,到時候若海底挖不到油礦或沒蓋好便利談戀愛的摩天輪,我這『草包』可不就當定了?還是讓我傾全力履諾先。」

    看他瞻前顧後頗戒懼謹慎,且見黃院長、陳鐵皆僅笑笑同飲,略覺失落的徐議長隨之亦跟著舉杯喝乾了悶酒;單夫人擔心氣氛弄僵,即改聊些攸關民生的話題,而由於梅雨季將屆,席間談著談著遂從治水的工程講至登革熱疫情去,徐議長不禁又埋怨說:「衛生局反映疾管署撥的八百餘萬經費撐不到下半年,有向博輿報告須動支預備金的打算;我瞧政院可能會藉機作梗,老單你心裡要有個數。」

    「市府防疫團隊已加強控管,應該不會像之前破兩萬例吧?」單博輿皺眉道。

    「如果咱和中央爭取費用,您---肯否讓議會行個方便?」看那位立法院前龍頭老大默不吭聲,未雨綢繆的她就代夫請託說;俟優雅的拎張紙巾擦了擦嘴,嚥下小塊烤羊柳的黃院長隨即搖搖頭道:「弟妹啊,妳也不是不曉得目前我們席數短缺,倘未聯合其它黨派壓根拿綠營沒轍;何況大哥現在退休,講話有誰理睬?」

    一瞥隔壁的陳鐵亦似笑非笑,想測試這後輩有多少能耐的他遂「四兩撥千金」說:「小鐵,你恁擅與那些牛鬼蛇神攀交情,對這部份---有沒有辦法可幫單市長?」

    「那有何難?請大夥稍等陳某片刻---」雖惱怒這傢伙險洩底的舉動,他還是見招拆招的「照單全收」;幸虧那夜密談後曾推演過此狀況,於是陳鐵一拿起打通的手機便道:「程姐,我小鐵啦;妳上次介紹我到黃院長這邊來工作,只是------」

    是的,撇開那悉曉內幕的老油條不算,在座三人瞧他居然可直接通電已騰達至總統府的前市長大姐頭,還真幾句話就及時替單氏夫妻倆克服難題,無不對這初識的「幕賓」另眼看待;裝視而不見的陳鐵俟講妥補助一事,即靦腆的解釋說:「她對我挺好,咱兩個僅差沒互認乾姐弟罷啦;單大哥放心,救命錢會很快撥付。」

    「既蒙前市長眷顧,小鐵為何不跟她去高升?」好奇二者關係的單博輿偕妻子敬酒致謝後,遂坦言相詢;他瞧繼之舉杯的徐議長眼神中也帶曖昧揣測謔意,便於還禮時再度澄清道:「別亂想---,我和那同元首均性向不明的程姐真沒啥瓜葛;陳某生性散漫,連在院長這裡能做多久都沒把握啦,哪還擔得起權貴要職?何況小弟至今仍是藍營黨員欸,叫我逢迎拍馬當綠蛆,臉皮薄的陳某可幹不來。」

    「他確實喜歡不受規矩節制,所以我亦只是將小鐵當成臨聘的顧問而已---」暗自佩服此高招的黃院長終於附和說:「我曾查他的紀錄,是二十四年前入的黨。」

    等放下戒心的他們都長長「哦」了聲,陳鐵卻皺著眉問:「但話說回來,我在那邊畢竟是個局外人;如果對方有心為難,小弟能幫獨自奮鬥的單市長幾次?」

    「抑或是請大哥考慮---肯否暫時割愛,讓小鐵加入咱?」徐議長忽提議問道。

    先胡亂的略搖雙手,一切發展盡掌握於胸的陳鐵立刻就婉拒說:「別開玩笑,我不過是藉機緣恰巧解圍罷了,焉有本領替人輔佐政務?而且偶爾為之還講得過去,杵在這---豈非擺明與她作對?若如此,我連安身立命於台灣的地方都沒啦。」

    不待表情明顯失望的單夫人啟齒央求,他即趁勢轉回一開始的話題復勸道:「諸葛亮當年幹嘛要獨排眾議六出祁山北伐?因為他十分清楚與其苟安留在那據險蜀地,遲早被強大外患及日益嚴重的內憂拖垮漸弱優勢;單市長目光宏遠,哪會不知綠營恨不得用各種下三濫手段把你從這裡剷除?消極固守實非良策。」

    「陳先生適才所謂的『內憂』---,能否講仔細些?」單博輿一聽那敏感兩字像驟然牽動了心頭隱慮,儘管瞭解黃院長也是個「變數」,仍不避諱的直言問說。

    「您之前選黨主席,難不成沒發覺大夥---並無想像中的友善?」陳鐵反問。

    不禁垂首默然了---;這小鬼講得的確是事實,由於自己非哪一派掌權的嫡系人馬,那些同志們表面上雖挺熱絡,私底下卻對他這硬強出頭的二楞子顯現濃濃防備敵意,而當未帶任何資源卻挑戰港都成功後,反倒更引來眼紅者的冷言譏諷。

    「小鐵言之有理;老單,黨中央到目前為止,又可曾為你的『小內閣』提供過什麼協助嗎?」想起高層始終不聞不問,聽完亦一肚子火的徐議長忍不住怨道。

    環顧雙眸皆緊盯自己的所有人,那個性一向果斷的單博輿隔了會遂難得猶豫說:「因茲事體大;是否初選登記的這部份---,我還須跟幹部還有家裡面商議。」

    明白一番說詞已令他動了那須謀權以自保的心,達到讓藍營分裂效果的陳鐵清楚接下來---只要蹺著二郎腿看這場內鬨好戲便可,就低頭大啖美食不再參加討論;倒是那樂見其成的黃院長怕此君變卦,即舉杯復道:「你寬懷的放手幹,不管缺錢、缺幫手,我都會儘量的設法弄;總之,你務必要代表港都鄉親爭一口氣。」

    俟和愛侶淒然的互望,單博輿趕緊斟滿酒回敬計遂的對方說:「偏勞大哥了。」

*          *   *

    這回足以搞垮敵對政黨的面晤餐敘,沒多久便在各有盤算的氛圍下結束,而後續發展結果,也絲毫未脫離陳鐵的預測;首先,腦袋進水的藍營烏主席為了還拓董資助人情,於中常會過程就真頒了張「榮譽黨員證」給那位台灣鉅賈,好讓他在四月十七日聲稱受媽祖託夢,要加入初選爭取提名以幫故土解決未來困境。

    其次,挾捲龐大擁護群眾音浪的單博輿亦於隔天正式向外宣佈,對黨中央徵召做了「Yes,I do!」的回答;這可樂壞了府院執政團隊,因為他在一個月前私訪國台辦承認「九二共識」的表態,等於是被貼上那紙中共同路人的標籤,儘管國內不全然憐憫香港日漸脫序的示威暴動,但總是給柴總統有借題發揮的罩門。

    當然,重奪三環戒的陳鐵在這段時間裡,也確切感受到它於各方面所帶來的「加持」,非但那副歷經細胞汰生的身體已更強健、靈敏,以往甚少涉獵的領域亦不知不覺中,產生極顯著的根柢兼興趣;尤其是軍火製造的這區塊,他都不曉得自己居然有極高的天份,因此那晚得知元首將視察中科院,即提出隨行的請求。

    「平常瞧你除了下班回館舍外,均窩在辦公室哪也不去;今天怎麼突然來了興緻,肯與咱出門逛逛?」趕往聽取武器自製及採購最新簡報的柴總統一上車遂笑顏問說;陳鐵邊翻閱近年來國軍研發的品名、數據文件,邊找個藉口扯道:「雯姐忘記我是您全方位的助理嗎?關於軍備的建造或預算編列,小弟亦略有心得。」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其實您前幾日南下主導潛艦設計的行程,我老早想跟去看看了;若可在技術上突破瓶頸,我們也許能少浪費錢向美國買高級玩具。」

    「唉,小鐵當時正忙著陪居心叵測的黃院長至港都去遊說單博輿淌初選渾水哪---」未料到此君連這方面亦擅長,她立刻以景仰神色續問道:「不早說,否則我何須再花數百億央託白宮?待會你和我坐一塊,順便替不太懂的姐姐拿主意。」

    俟車隊駛入桃園龍潭偌大的院區,尾隨幕僚進簡報室的陳鐵果真起了把關作用,不僅憑藉現行的配置佈署暫緩幾個選購案提議,並對正著手改良的舊有裝備擬定驗收期程,駕輕就熟的架式叫各業務單位也為之嘆服;而開會告一段落,他更陪柴總統去查核均已達初步階段的自製軍械,包括雷射光束與諸般國造槍彈。

    身為陸軍中將級的章姓院長見此人並不像以前僅晃晃了事,反倒真去注重航太、電子通訊、光學等相關研究所的彙整資料,害他於一路引導之際不自覺亦戰戰競競的應對;幾次忍住笑的柴總統直待回到座車裡,才沉聲復問:「瞧你剛把人家嚇得像什麼似的;小鐵怎清楚那些購案有問題?又從哪看出他在敷衍我?」

    「很簡單,因為數字會說話---」仍埋頭於這疊報表簿冊,陳鐵只淡然的答道:「首先,章將軍欲訂的黑鷹、阿帕契直升機、愛國者飛彈及F-16,咱國內目前沒有擬造那種精密零件的能力跟人才,除非台灣拿別的好東西來交換技術;其次,咱不可再僅研發基本的防禦性武器,這老頭一昧消極的故步自封,壓根是在混。」

    「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善用這幾筆早編列妥的預算?」她皺眉續問說。



第十六回   添虎翼  蠻王贈訣     思良謀  元首求計

    「如果您信得過陳某,願否給小弟部份款項和半年時間?我想做出成績讓雯姐鑑賞、鑑賞。」也壓低聲音的陳鐵忽回眸反問道;柴總統明知此舉不符合法規,但瞧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即頷首悄問:「好吧;十分之一的經費---夠不夠用?」

    曉得與已成形卻不可說的理念復拉近了一步,他聽完立刻微笑的點點頭;沒錯,為預防那人多勢眾的蚩尤、共工出爾反爾,陳鐵須及時擴增自己的武裝力量,而最快速的方式,無非是趁執政當局現有資源豐沛,來達到他組建私人軍隊目的。

    肯定才華的柴總統算極力挺了,不僅是日遂擬公文宣諭相關單位知照,更藉職權之便授命空降的他暫兼該院所「督造員」,綜理新式裝備的開發工作;當然,他因通曉未來逐浮檯面的時事,前一晚索性透漏此姝受抨擊的博士論文做報答。

    而當一切就緒的陳鐵正要走馬上任,消失多天的共工卻於這晚來館舍找他。

    「怎麼,決定何時進行『解靈大典』了嗎?」陳鐵突然改變態度的笑問說。

    先是愣了一愣,那於窗縫一溜煙鑽進房的上古水神俟確定周遭皆無異狀,亦打哈哈的道:「這才對嘛;咱遲早都是合作的親密戰友,是該放下敵意好好相處。」

    看他不像上回渾身是刺,共工隨之又涎著臉說:「吾主即將率群臣到此恭候,包括殷小姐也苦等陳先生呢;『解靈大典』?嗯,只有您能想出恁般文雅的詞句。」

    「我是拾人牙慧罷啦,尊駕見笑了---」聽蚩尤目前仍處於召集失散舊部的階段,飛快算計的陳鐵遂續探道:「我家瑤妞無恙否?九黎真君亦到左近了是不?」

    「姜某那幫追隨主公的兄弟們當初大多死在涿鹿、漳河附近,他至今仍統領著銀靈子、二十八騎虎苗衛盤桓於該處搜尋中;」除了避談會師故土當天曾遇到的些許麻煩外,餘皆坦誠以告的共工接著便表明來意說:「然而憑吾主之能,蠻軍各支精銳重整旗鼓已成為定局,到時候還盼老弟台依約踐諾---惠予鼎助則個。」

    因揣測自己猶有準備的餘裕,陳鐵索性大方笑允應承,並再問他:「陳某一向恪守誠信,請貴主上寬懷;不過您夤夜造訪,莫非就只是擔憂我---食言而肥?」

    「切莫誤會,咱既已變欲創大業的同進退夥伴,尚不至於恁的小心眼---」共工俟搖完腦袋,即從懷內掏了卷皮革呈遞道:「主公為示誠,特命某專程帶這能加倍開竅的『釋天訣』贈送給閣下;陳先生資質聰穎,必可藉此物完成傲世壯舉。」

    換頗覺意外的陳鐵愣了一愣;他雖猜不透處優勢的蚩尤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仍收執說:「勞煩水神代小弟致謝;真君果然是做大事的王者,具闊度海納風範。」

    等略瞥那陌生卻瞬間能領悟的史前怪字,陳鐵遂復訝問道:「這乃囊括許多連現在都未必有的學術瑰寶呀;您確定---真君要把如此珍貴的物品相贈小弟?」

    「陳先生勿疑,這是吾主的一番好心;」儘管也瞧得懂字面上敘述,可是不明其意的共工便笑說:「兵敗那年,清楚已無倖理的主公就義前早託神荼拿此羊皮妥埋故居帥帳下,我幫長眠古墓的真君甫重獲自由,即取了『它』出來。」

    看對方喜怒亦不形於色,他又補充的解釋道:「奉諭執行的神荼後來雖跟他搭檔夥計鬱壘都投靠了姬軒轅,倒還挺講義氣的沒將『釋天訣』交付;吾主曉得非泛泛的陳先生志向宏大且肯慷慨伸援,所以遣姜某先來轉授他手抄心血。」

    「這---叫晚輩如何克當?」未因竊喜而把戒心鬆懈,清楚對方窺伺的陳鐵卻裝滿懷感激說:「小弟近日蒙東家委任監造國防軍需,正煩惱不知該從何著手呢。」

    「好說、好說---」那兼充「和善大使」的上古水神既完成了將令,倒也不再顯露傲慢的態度,只稍加「點破」的提醒道:「我家主公得知陳先生馬上要派駐桃園龍潭赴任了,囑某邀您七月初一子、丑交接時在院區大門前的樹林裡會面。」

    聽此獠恁有把握的明訂碰晤時地,陳鐵猜蚩尤或許已快找回復出的眾將士,遂於拱揖親送之際呆坐廳椅內默然沉吟;這批日趨邪惡的古代魔神們到底在盤算啥?都預料他截獲三環戒有喧賓奪主的後患,亦必定施展逐漸強大的力量與之爭雄,莫非真掌控什麼足能制他死命的物件,才故意餽贈可迅速融會貫通各式奇門智識的『釋天訣』?想著想著,百思不得其解的陳鐵遂又攤開那張皮革細讀------。

    這逾五千年的髮縷文內容雖極簡要,卻稱得上乃字字珠璣的寶典,不過他此刻已無空暇研習別的項目,僅針對兵器的區塊埋首參詳;沒錯,便算另有所圖的蚩尤、共工具某方面優勢,陳鐵也要運用倉促的時間,量產免遭受戮的精銳武力。

    拚著整夜不睡,他終於就中科院上回所提供的現有物資列表裡,琢磨出最理想的利器雛型;章院長隔天見那位「寵臣」竟在例行週報過程要調度大量的鈦合金、無人機零件,原本欲冷嘲這外行人幾句,但一瞧對方未及影印而傳閱的樣本圖,連忙跟那些詫異圍觀的眾部屬低聲討論,並訝問說:「這是---您自己畫的?」

    「不然咧?院長以為我是從它處偷來的嗎?」淡定的陳鐵待盯著諸君回座,即獨斷裁示道:「那款可飛行的戰鬥裝置會用到激光束和氨氣,大夥須全力配合。」

    「報告陳特---呃,陳督官---」愈來愈敬畏此人的章院長儘管瞭解許多國家均頗投入雷射和替代燃料的研究,可是台灣亦僅止於剛發展的初步,遂期期艾艾的說:「氨---這部份沒問題,然而那與缺乏高能電池而影響威力的雷射一樣,倘無足夠擺放反應機組的空間,恐怕到時---也仍是白搭;您---要不要再慎重的考慮?」

    「最好再慎重考慮到---您屆退的那一天,是不?」陳鐵無視在場者竊議的眼神,再酸語「打臉」駁斥:「捍衛台海工作刻不容緩,我們沒有閒工夫瞻前顧後。」

    頓了頓,他復從上衣口袋掏了張晶片設計圖稿遞給這語塞老頭,並肅顏的吩咐道:「我之前曾託元首安排國內幾家代工廠商增闢產線,你只需把此圖本謄交至開列名單,他們便曉得該怎麼做了;電池及燃料你不用操心,我會想法子處理。」

    俟稍加講解那將用「熱感應」來鎖定攻擊目標的新發明,毫無睏色的陳鐵因早已想到這可得提防蚩尤一干魔神知悉,就趁散會前把另一份類似卻改裝成機槍的藍圖又交代各相關部門說:「分兩邊進行;進度方面,一律採極機密管道匯整。」

    是的,由於還摸不透那甚狡獪的共工到底怎麼暗中觀看,他乾脆「以虛掩實」混淆對頭的視聽;而這票過慣太平歲月的幕僚見人家一來上班即展現專業跟鐵腕作風,老闆不能再如以往胡亂交差,亦只好認命的乖乖辦事,要在限期內交成績。

    陳鐵的做法果然正確,當仍徘徊涿鹿、漳河附近的蚩尤獲知此君已藉由「釋天訣」研製些對他無效之「秘密武器」,哂笑之餘遂不復防範那第二任「持戒者」,僅專注招聚還沒有全歸隊的失散舊部;至於章院長嘛---,那位被架空的中將本以為憑幾種「國造手工藝」可沿用無法突破瓶頸說詞撐到退休,現在卻也不得不卯起勁配合,於是等強勢主導的陳鐵又囑運多項物資,他便識相的照辦兼趕工------。

    「督官,有件事須向您報告一下---」這天在進行機組測試的不久,紆尊降貴的章院長立刻來知會他道:「線上同仁目前正加緊嵌置動能轉換系統;不過預估制式零件無法負荷傳電剎那的蝕損,倘沒另以耐腐的物品替代,勢必功虧一簣。」

    「好,需換用哪類器材?」兀凝思怎把三環戒能量注入戰機的他亦直接問。

    章院長雖有點難啟齒,半响後還是硬著頭皮據實稟說:「導電性優且抗酸者,惟黃金一物;這東西乃為電子連接器的最佳材料,可是咱此刻並無庫存的貨源。」

    忽想起他從江縣長那裡搶來的金錠,陳鐵才正要開口,愁眉深鎖的章院長已咕噥續道:「如今府方執意凍結開發的經費,我們更不能向央行調取,該怎麼辦?」

    「喏,這些夠不夠?」懶得理他的陳鐵一掏出行李的黃金,就沒好氣的反問。

    不禁愣了愣,瞧此君隨即搬了整堆金錠至辦公桌上,章院長看傻到連話都講不出來;他不待對方問東問西,遂主動解釋說:「我要赴任時因知道這玩意好用,便將家當都一齊帶了;你先拿去給大夥應急,若真還不夠使,咱再去找門路湊湊。」

    既獲得陳鐵那可趁機銷贓的三十多兩昂貴「原物料」,兼之有幾座「護台神山」協助提供尖端的晶片,中科院儘管還不清楚他要怎麼解決新戰具能源供應的關鍵難題,仍已逐漸勾勒出這前所未見的武器雛型;其實那體積比天線盤大兩倍的「人造飛碟」結構並不太複雜,除了上、下能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圓蓋皆配備多支雷射砲(欺敵款則改裝槍彈)外,中層寬闊空間就是放儲燃槽、發電盒的處所。

    而他離府前曾提醒雯姐關於博士論文真假的「罩門」,五月中旬果然被在野黨的某名譽教授開記者會大肆撻伐;還好柴總統有聽洞燭先機的陳鐵警示,老早聯繫倫敦學店把該有的資料「弄」齊全,讓此一「破綻」不至於嚴重擴大發酵。

    不過光是憑這項趨吉避凶的指點,即足夠叫府裡面那票觀望的官員拜服了,私下慶幸的柴總統甚至還暫緩所有行程復來中科院一趟;陳鐵瞧她這回不僅找程姐陪同,連平常不怎互動的副元首都一塊蒞臨卻沒居功自大,俟和他們開完說明會且參觀過要瞞騙蚩尤的普通戰具,遂到章院長平日款賓的雅緻樓閣泡茶閒聊。

    雖還看不到那趕製品展示成果,然而柴總統一來對他極有信心,其次是大夥目的壓根不在這些東西上面;自新聞獲知概要的陳鐵明白她支開作陪的章院長用意,便趁接手茶桌時先直言問道:「英國那邊進行順利否?校方答應配合了嗎?」

    「全部安排好啦;」愈來愈打從心裡敬重的程姐見他非但毫無得色,更只關切主子的尷尬困境,暗思沒疼錯人之餘就代元首悄問:「下一步,咱該如何處理?」

    「靜觀其變怎樣?」沉穩執壺並替三人逐一斟滿香茗,陳鐵即坦答說:「既有大學的認證背書,我們已立於不敗之地;若想毒點,甚至還能示弱惹對方提告。」

    慢慢品嘗院長的上等好茶,他遂悠哉的剖析道:「這便與引誘在野黨內不惜翻臉要爭取初選的策略雷同;屆時待咱一掀攤底牌,保證讓那些傢伙悔之莫及。」

    「小鐵這一招,確實夠狠夠厲害啊---」瞧他施展起叫絕稱妙的計謀居然不輸給「裘軍師」,跟同伴面面相覷的副總統隔幾秒鐘,方難得開金口問說:「我和章中將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卻從沒看他像此刻恁服過誰;咱聽各部門技術人員提到那批飛碟般嶄新裝備的藍圖均出自你手,想請教---你怎麼會有恁多特殊專才?」

    曉得雙姝不曾告知他關於自己的遭遇,報以感謝微笑的陳鐵就胡亂瞎扯道:「副座謬譽了;小弟只是對這方面的每一種原理,皆頗有興趣的稍加涉獵罷啦。」



第十七回   洩天機  智囊點津     取神兵  悍將攔路

    見識趣的此君沒繼續探討與追問,未因而波及那止跌威望的柴總統即接口迂迴問說:「你不在的日子,我們好像缺了主心骨似的;小鐵才來中科院多久而已呀,怎瘦了一大圈?別邊埋頭苦思研究要給咱開眼界的自創武器,邊替姐煩惱。」

    「食君祿需忠君事嘛---」猜她其實是想問---於艱困重重的連任之路還會碰上什麼難題;陳鐵為了要讓這尚有利用價值的東主更加倚賴,明知屬局外者的副元首猶在一旁,仍提點的道:「當小弟那天答應留下效犬馬之勞時,已決定傾全力幫您鞏固執政地位,所以儘管才疏學淺,仍毛遂自薦到這裡監造足可厚實國防的軍火;邰先生既退出了初選,總統倘可盡量排解急獨派系的紛爭,便算打穩了基礎,僅須約束自家人莫於專機上團購太多菸品,勿大意曝露助選金流,就能過關。」

    他瞧大夥似懂非懂,即簡扼點出隨扈團會被爆料「私菸超買」的醜聞,跟立法院「某大咖」不慎在高鐵忘了拿走給樁腳的鉅額現款一事;由於三巨頭均知後面那位富豪委員作風高調,倒也不怎意外,然而無從和出國專機接觸的陳鐵是怎料準連總統都不曉得的走私弊端咧?一想到關鍵處,在座者不禁二度訝異互望。

    「謝謝你告訴我---如此要緊的重點,讓咱們有餘裕做防備;」柴總統一聽身邊人居然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遂頷首致意說:「看來---,我是該整飭、整飭了。」

    陳鐵見隔壁座的程姐表情略顯忐忑,揣測她可能與前面的私菸案有關連,便適時解圍的道:「兄弟姊妹們想趁機賺點外快原本無可厚非,只要別波及府譽就行;事情沒那麼嚴重,趕緊吩咐航空公司把倉庫囤積的存貨清除,即死無對證啦。」

    換程姐向這位小老弟報以感謝的微笑,打算找時間偷偷跟總統認罪的她遂轉個話題說:「你上回於敵陣施展的『二虎競食』妙計果真奏效,在野黨如今鬧得沸沸揚揚,渾似一鍋滾粥呢;小鐵料事如神,何不另講講要怎麼贏得立委選舉?」

    「甭擔心,藍營若無統合良謀,屆時拓董自有所謂的『老虎軍團』來抵制『單粉』;那股分化氣氛足導致該黨士氣低落,咱議會將大幅過半。」他篤定預測道。

    淺啜這「現代張良」又斟上的茶水,副總統雖已不再把橫空崛起的陳鐵視作攀裙帶「男寵」,然而乍聽人家未卜先知的論斷,仍存疑的探問:「但我瞧他們勝選後銳勢猶盛啊---;何況你『坑』的那二位私交甚密,小鐵莫非沒聽前幾日受訪的拓董曾言『單博輿是鐵打兄弟』這評語?萬一反促成兩者合作---豈不更壞事?」

    「那是因為剛拿下港都的單博輿至今尚未表態,兩人之間『從小到大』的好交情,必將終結於烏主席指派『賣菜土包子』披甲出征的塵埃落定後---」陳鐵此刻便似諸葛亮復生,走一算百的解釋:「拓董的事業正達顛峰,不會甘心當老二。」

    頓了頓,他又斬釘截鐵的續說:「這次選舉倘出小弟所料,陳某願就此退隱。」

    身為「聖墓騎士團」成員之一且獲贈勳章的副元首即使亦去電梵蒂岡和主教查問過他,卻總不信那模樣凍齡的陳鐵有通天本領,僅客氣搖頭道:「這倒不必,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精確掌握對手的動向罷了;得罪之處,請多包涵。」

    似乎有點責怪搭檔的冒失唐突,不過快卸任的他畢竟還可成為一顆「活棋」,偷偷咕噥的柴總統遂乾笑說:「副座純粹是對小鐵的特殊能力感到納悶,沒其它意思,你千萬別放在心中;我看那位章院長適才好像有事情想求助於咱,是不是你新研發的戰具還欠缺什麼?小鐵這方面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姐來替你設法。」

    當然懶得與那年辯論會失言而死不認錯的副總統鬥嘴,但見她確實肯幫忙,陳鐵便趁機道:「盡責的章院長是擔心裡頭尚須以若干黃金做零件,來合成把關的電子連接器;我曾給了他一部份,不料這老將軍仍為不足的五分之四在犯愁。」

    「哪有叫小鐵自掏腰包的道理?只是那些添購的預算案均暫已擱置,咱得另尋名目挪支該筆逾千萬的經費---」對此頗擅於「移花接木」的程姐為了兩邊討好,就代柴總統傷腦筋的建議說:「不如這樣吧,我們乾脆把準備獎勵國片的那條補助金騰來此處;俟其它無須浮出檯面的款額進帳,再找藉口撥回主管的新聞局。」

    心想難怪台灣導演總只能拍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無特效廉價電影;不過裝萬分感動的陳鐵未及啟齒言謝,料知她跟隨扈走私菸品者膩膩歪歪脫不了干係的柴總統已裁定道:「用不著恁花工夫;回頭我會通知外交部將先前從多明尼加、布吉納法索、薩爾瓦多扣還的援助金流交割給中科院,妳費神處理機場的囤菸吧。」

    一講完,內心稍舒坦的她也不睬「閨密」臉色尷尬,站起身就復以大姐姐的姿態對陳鐵說:「你在這邊無論能否弄出成績來,都盡量及早折返府裡,咱還有很多事等著找小鐵商量呢;我晚上召集各選委簡報時,一定把你的話告知他們。」

    瞧程姐的神情蕭索,陳鐵即藉親送的獨處空檔安慰她道:「別擔心,一旦打點好那批『證據』遂可安穩助選啦;不過您於執掌港都期間有幾樁麻煩尚待解決,依我說---倘她對私運餘怒平息,姐務必要爭取監察院長提名資格,方能除後患。」

    前幾天才正為了當市長時的「氣爆案」挪用善款爭議而頭疼;她一聽人家又指點迷津,便在悄謝罷轉愁為喜的跟上柴總統,並對監察院長一職憧憬不已------。

    是的,由於還須仰仗人派甚廣的程姐大力扶持,視之為臂膀的柴總統哪可能下重手?何況她服侍主子的火候老練,沒多久果真依然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此乃後話,咱先按下不表;現在,我們就來看看招聚舊部的蚩尤這邊有何進展。

    話說覓獲亮魔獸、二十八騎虎苗衛的共工雖替他破除了墓門封印,不過那尚未恢復血肉的飄忽形體總無法發揮往日強大能力;幸好機緣巧合奪取卐字環的陳鐵願妥協並幫他們還陽,所以這九黎真君即於暫拋顧慮後,專心尋找當年戰死涿鹿、漳河的失散弟兄,而目前---,他已順遂召回那均闊別五千餘載的大部份手下。

    眼見這包括親手足在內的三萬多兒郎們全匯集一塊,共工亦押解猶木然的殷瑤來此會合,蚩尤儘管仍缺少那刑天、夸父、後卿、贏勾、飛廉、屏翳、地魔獸眾臂助,仍暫掃陰霾的偕部眾返黔苗故居探視,引大夥至起初誓師的土坡重聚。

    沒錯,剛脫離束縛的此獠正是要以悲壯記憶喚醒這幫長眠悍蠻,讓他們用比先前更強大的力量助他席捲八方四海;該片幅員甚廣的瘠土曠野如今雖鋪有少許的現代道路,卻罕見人跡,眾兒郎俟想起當時弔民伐罪的初衷,無不意氣風發。

    當然,蚩尤選此會合的另一項目的,便是來瞧伏羲致他於敗的那門「褐蟒砲」。

    原來先取得卐字環的共工為尋覓五角、六芒雙戒和主公陵寢正確位置,一回中國就立刻到軒轅座落在陝西榆林的墳塋找線索,等發覺是毫無用處的衣冠塚,心想何不轉往他登基大寶後的駐地:崑崙城「啟元宮」訪查看看?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這死忠魔將不僅從蛛絲馬跡中探悉舊主的埋葬地,更進而於宮殿的窖底深處,發現尚未出土且均保存完善的「伏羲八卦印」,與前所未見的---先進砲具。

    接著,即不難解釋村裡後來陸續發生的詭異事件啦------。

    共工等得知九黎真君屍骸、遺物是由公孫、殷氏後代子孫在分別監管,待把卦印、蟒砲暫埋於故居的帥帳底下,遂直奔涿鹿縣欲救出遭囚禁的蚩尤;說也巧合,當他途中藉卐字環能源修補妥主公兵器,衍生強波居然引亮魔獸、二十八騎虎苗衛滯留的甦醒陰魂陸續來尋,久違的重逢諸將俟歡晤罷便決定齊赴瓦山村。

    明白光憑他們的力量絕對不足成事,這機伶水神就故意設局讓省府王副書記由「拾獲」的古刀械尋麥田二烙印去挖真墓,並用震破疑塚內遭施法的鏽劍使殷瑤及整村婦幼中邪,以擾亂兩家人的護墳反應;結果雖因詐截可疑敵艦而給誤打誤撞的陳鐵奪得動能環,但惱火蚩尤事後一聽他找到那拜伏羲之賜令己敗亡的異星法寶,氣消完馬上趕來此地,要親睹這既痛恨且垂涎的利刃到底長什麼模樣。

    兩者的體積都不怎大,猶如深褐花紋巨蟒的砲管甚至能隨意套在臂上,眾魔頭瞧那組不起眼的怪東西當初居然能致主公於敗,無不難以置信的嘖嘖稱奇;這時蜿蜒公路遠端恰駛至一排要增援瓦山村的地方軍車隊,神色不屑的蚩尤索性把砲口往前瞄,那瞬間噴發的炙熱火束立刻使頭幾輛軍車於伏擊巨響中粉身碎骨。

    正當大夥看得目瞪口呆之際,他已將第二發「烈熾彈」又射入後面慌成一團的車輛及竄奔士兵叢內,叫無半分還手或呼救餘地的驚訝對方剎時全軍覆沒。

    沒錯,誰能在如滅世強焰下逃生?即使某部著火卡車幸運衝出爆炸圈------。

    「咱既掌握了這寶貝,果真可以甭再忌憚那姓陳的小鬼啦---」這憑藉殘存能量施為的九黎真君等吃力卸下蟒砲,遂交代已成功脅迫陳鐵的共工說:「我們還得花些功夫找那幾個失聯兄弟;這樣吧,你帶我的『釋天訣』,讓那傢伙瞎忙去。」

    「主公確實高明;」水神先恭敬稱諾,接著亦漾露邪惡笑容道:「待姓陳的發覺自製武器拿您沒轍,卻已遭這東西轟得稀巴爛,三環戒---豈不仍物歸原主?」

    初聚群魔聞言不禁全高聲大笑了起來,且紛紛跟著好口才的水神預先祝賀舊主一統世界;蚩尤志得意滿之際忽對那失魂殷瑤瞅了一眼,片刻後方回過頭叮囑候諭共工:「替我好生盯住這ㄚ頭;她是碩果僅存的守墓者,乃決定咱能否還陽的主角,千萬不可像你上次去追敵卻不慎弄丟卍字環一樣,另出什麼麻煩岔子。」

    「吾主放心;屬下去台灣中科院前,會帶殷瑤到軒轅的崑崙城『啟元宮』安頓。」水神話剛講完,坡邊一人已朗聲問說:「你們是啥鬼怪?想把這女孩怎樣?」

    以眾妖之能,竟還叫對方如此欺近而不自知,諸魔頭便均愕然朝聲音來處望去;只見那著上尉制服的四旬軍官雖全身猶騰騰冒煙,卻難掩整體的悍勇模樣,共工護主心切,俟往前踏步就反問道:「你是誰?莫非是底下車隊裡的倖存者?」

    「怪不得爾等有句話叫『打不死的程咬金』---;臭小子,剛才你到底是怎躲過砲轟的?」沒餘勁續用八卦開火的他瞧此人無恙,略感駭異的蚩尤即厲色追問。

    「這傢伙既悄悄摸上咱的聚會處,看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侍立於旁側的亮魔獸銀靈子見來者不善,亦隨之附和嗆說:「稟真君,讓我們併肩做翻了他!」

    「無恥妖佞!朗朗乾坤中不僅強搶民女,還妄殺我軍將士;」那現身上尉夷然不懼的罵問道:「各位與瓦山村災變有何關係?若敢支吾,我羅鋼必不輕貸!」

    蚩尤才正暗自打量,一抹戟影忽暴射對方前胸;是的,眈視的共工先出手了。



第十八回   行俠道  羅鋼遇險     施仁術  異叟探志

    這不怕身份曝露的羅鋼瞧來敵兇惡,明白今日偶遇者絕非普通的魑魅魍魎,遂默運獨門的「魁星伏魔掌」舉臂攔阻;蘊合之炫目勢道豈止有效擊歪那迎面驟刺的「水神戟」,連空著手偷襲的二十八騎虎苗衛、亮魔獸都險遭威猛掌力震暈。

    旁觀這「不速之客」顯現的上佳武藝,趁機恢復元氣的蚩尤不禁愈加訥罕了;原來那羅鋼除功夫紮實、拳腳俐落外,師承「茅山宗」的他更有足抵禦群魔圍攻本領,這九黎蠻王雄心陡振下便握著刀柄斥說:「全退後掠陣;讓孤來會會他!」

    語畢,「虎魄金刀」已隨躍影挾雜著淒厲風嘯聲響狠剁眼前礙事的後生,欲藉泰山壓頂的千均力道把對手開膛破肚;看此獠詭異的攻勢更加難以捉摸,沉穩應對的羅鋼不敢輕視,待冷靜拆解了數招後,就趁錯步暫避時一拉掛在脖頸的銀條,並於驟喝「疾疾如律令!」剎那,揮已化作「兩儀金剛鍊」的鎮煞兵器應戰!

    見這半路殺將出來的楞頭青也變魔術般忽抄傢伙迎敵,而自己當年曾迫使炎黃聯軍頻頻敗走的「老夥計」短時間內居然拿人家沒轍,曉得此物係由神秘隕石所打造的蚩尤惱怒之餘即把刀刃使勁甩往半空,並在遙制飛斬旋劈中猱身攫取他未及兼顧的胸口破綻;羅鋼瞧主事魔頭居然有以氣馭刀的精湛修為,俟將歷經「正一道」各代教主強化驅魔法力的鍊子兩端迅速接合罷,亦立刻往上的捏訣拋扔!

    而他的伏魔掌則於運勁瞬間,跟對方猝抓雙手爆出一篷似烏雲的成形氤霧!

    共工看敗撤的蚩尤顯然吃了悶虧,曉得今日是碰上比陳鐵還牛的狠角色,護主心切下已萌生計謀,遂趁代為喝令亮魔獸、二十八騎虎苗衛困緊他時,欺近人質後側另施加彷彿催眠般的咒語;志在救人的羅鋼生怕她遇險,等奮勇逼退二度襲殺的群邪,便奔往那剛遭棄之不顧的女孩面前問說:「殷瑤姑娘,妳沒事吧?」

    不知是否由於此君身懷驅魔法力緣故,她一見這巧逢的剽悍男子拉住臂膀,竟似乎靈台清澈的甦醒過來,更神情瑟縮的哭求道:「叔叔別走,救---救我------」

    「無須擔憂,妳隨羅叔叔殺出重圍就是。」和蚩尤均已先把纏鬥的法寶收回,他待兀自顫抖的殷瑤緊偎在旁,即持蛻變的「金剛圈」踏步前行;那又套上褐蟒砲備用但投鼠忌器的九黎真君瞧還陽寄託落入敵手,遂因不敢妄動而切齒跺腳。

    當羅鋼正護這初識少女要脫困,背心忽感一陣破膚劇痛;潛意識警覺不妙的他馬上朝前滾去,俟再吃力起身,卻看殷瑤已恢復木訥且手握沾血漬的匕首------。

    那冷眼旁觀的陰騖共工見重創陳鐵之舊計得售,不禁哈哈大笑說:「原來世間的傻蛋不止一個呀?姓羅的,這全怪你自己要當英雄,等會挨剮---可別怨誰!」

    瞧群魔皆猙獰的緩緩進逼,受創不輕的羅鋼儘管不想認輸待死,俟強忍刀傷痛楚的格開夾擊群爪後,仍於大量失血的恍惚中又遭戟尖劃開脅肋;不過當惡狠狠的銀靈子率眾虎苗衛欲結果他性命,那「金剛圈」卻已驟發出一大片炫目虹芒!

    是的,源自正宗「茅山術」至高無上的降妖技兼護體神咒:「真武印」!

    「稟真君,想不到這小子還有恁難纏的絕活---」差點便能收拾對方的上古水神瞧大夥均難靠近霞光,且目睹天邊又映現一團詭異彩影,猜不透兩者是否有關連之際就趕緊向再次目瞪口呆的主公建議道:「您元氣未復,犯不著與斃命在即的他乾耗時間;屬下看那不明飛行物來得甚是面熟,不如領兒郎暫退以防不測。」

    隨他手指處朝星空的奇彩望去,出師不算太順遂的蚩尤瞭解此刻毫無抗衡餘力,便忿恨的咬牙頷首說:「也罷,孤先回涿鹿;『釋天訣』及這妮子就交給你了。」

    於是不等光點靠近,九黎眾魔頭已撇下羅鋼並押解失魂的殷瑤迅速撤離;那形同克諾亞星艦的龐大梭艇待往適才曠野兩個砲轟地查探完,即駛向坡堤兀散發微弱光屏的所在處,接著更從穩穩降落的機艙門內,陸續走出同膚色的三個男女。

    尾隨而至的年輕夫婦,赫然是先前曾被共工攔截遇襲的桑沙、娜塔莉。

    「這人受創不輕,但顯非遭『蛇王星』的蟒砲轟傷---」為首那名高個佬俟蹲下檢視過甫昏迷的羅鋼傷勢,遂邊替他初步止血邊擔憂的沉吟道:「他腰間這記,應該是『水神戟』的傑作;換言之---共工已將伏羲卦、蛇砲全交給九黎蠻王了。」

    「奇怪,幫蚩尤出墓的共工---為何不施展卐字印加持法力?」桑沙跟著推敲說:「自從我夫妻在時空裂縫內遭他襲擊後,便沒了該戒逆運能量的數據,連陳鐵、殷瑤亦不知生死;難不成---,他們倆和動能環均殞滅於那場墜炸的意外中?」

    花不少時間救回二臂助的老叟正自琢磨,一旁的娜塔莉忽問:「眼前僥倖未死的軍官既方與群魔交過手,想必多少清楚些端倪,您是否---要讓他提供情資?」

    明白已為人婦的小妮子又動了惻隱之心,老叟才剛一皺眉考慮,疼妻子的桑沙也隨之建議道:「賤內所言有理;倘救活了他,『領航者』必能獲取需要的資訊。」

    這名字叫帖拉姆的老叟當然曉得此君為現在釐清真相之重要關鍵,只不過礙於嚴禁干涉它星體運行的內規約束,就邊瞧羅鋼那塊軍籍識別牌,邊將顧忌坦告說:「治妥這地球人不難;問題是---誰能承擔歷經構造更新的他日後作惡責任?」

    曾以此嚴厲訓誡過的帖拉姆看夫婦倆汗顏垂首,那心腸其實比娜塔莉還更慈悲的「領航者」亦不好再苛責什麼;等稍加權衡完利弊得失,隨即果斷的裁示道:「無論如何,這名敢獨自迎戰魔頭的上尉決計壞不到哪去;走,先把他扶進飛梭。」

*          *   *

    彷彿剛在溺困的汪洋下浮出海面,從鬼門關口轉一圈的羅鋼終於醒了------。

    早替他穿回衣物的桑沙見對方乍處異境居然無驚慌神色,心想除那下落不明的陳鐵外,這軍官的定力倒無人能及,遂溫言問說:「羅先生,感覺好一點了沒?」

    「蒙三位搭救,晚輩沒齒難忘---」儘管已猜悉施救者底蘊特別,但之前既已跟群魔對仗過,羅鋼見怪不怪之際便挺直腰桿道:「有需某效勞之處,就請示下。」

    雖對他光明磊落的態度頗欣賞,帖拉姆仍不改冷漠神色,僅淡然的說:「無須客氣;尊駕身為駐軍,卻能躲開蛇砲轟擊和魔將圍攻,倒也挺有幾分本事------」

    待把鍊條交還,娜塔莉聽機能恢復的人家謙遜以答中並不透露所學為何,即坦問他道:「上尉的同袍怎麼會忽然遭夜襲?先生又幹嘛與共工那傢伙起衝突?」

    「妳說此獠---是『上古水神』?我事前並不曉得他們的身份及來歷,只是在部隊遇殲後耳聞對方喚為首開砲者『真君』,兼且瞧他押著一位叫殷瑤的女孩要去軒轅崑崙城『啟元宮』,未經細想遂跟這群魔崽打了一架。」自行走下磁床的羅鋼先呆了一呆,接著便從被莫名砲轟的那刻,再講到受暗算的最後一幕去------。

    「你確定---是她?」若非三人的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桑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急欲尋獲的其中一個目標,就棲身於蚩尤這復出的陣營內;為之一震的娜塔莉隨即又追問說:「那你是否看仔細---裡面有個擅使軟鞭、名叫陳鐵的四旬男子?」

    「鐵柱?他哪可能和這票魔頭攪在一塊?」羅鋼俟再度一愣的脫口而答後,遂察覺不對勁的反問道:「等一等;你們的意思是---,我那朋友亦曾與他們為敵?」

    並未及時給答覆;這位克諾亞星的「領航者」待跟二臂助互望一眼,方語帶保留的說:「他和群魔是敵是友,目前還不敢講,然而若依種種跡象來推敲,那至今仍渺無音訊的陳鐵必與此事有關;我猜,咱或許該去找九黎蠻王問個究竟。」

    聽已闊別多年的摯交陳鐵居然涉及這件突發怪事中,方死裡逃生的羅鋼便果斷決定道:「小姐提到的那人若確認無訛,應該就是晚輩的過命兄弟;三位若不嫌羅某能力低微,是否能帶我一齊去崑崙城?我也想跟你們---去問問他的下落。」

    「你---能力低微?」仍居高俯瞰的帖拉姆嘴角終於揚起一絲笑容;俟對方露出不解的神色,才走近他離開的磁床並反問說:「殊不論你先前的傷勢為什麼可在半天內復原吧;羅先生莫非都沒察覺到,身理各方面已遠勝往昔的巔峰狀態?」

    經人家這麼一提點,羅鋼即抓住機會請教:「箇中原因,還盼您不吝告知。」

    娜塔莉見笑而不語的「領航者」望向自己,曉得亦師亦友的尊長要她代為解惑;簡單介紹罷除了先扼要說明邂逅陳、殷二人的經過外,更指著那聯結本星體高醫療技術的「細胞汰生儀」設備道:「羅先生大概也已約略的猜中---,咱是何身份了;不過請放寬心,你我系屬同樣根柢的血緣,絕對沒有絲毫加害的意思。」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正因我們的體內構造相仿,所以當『領航者』發現你受傷並決定施予救治,遂將羅上尉帶進了座機裡;只是這套系統需改造原本若干結構,所以高壓艙開始進行療程,亦等於是幫先生舊身軀從頭至尾做了更新。」

    瞧他聽得出神,對妻子極度貼心的桑沙便再接替道:「你老朋友陳鐵和適才看到的那位殷家小妹子,不久前為了抵禦復出群魔,皆曾受過這儀器的升級------」

    「我明白你是想問---殷瑤既歷經鍛鑄,為何仍會成那些妖怪的禁臠,對嗎?」帖拉姆待觀察完這名走運軍官的皺眉反應,就打破寂靜的氣氛釋疑說:「實際上,他二人是在程序剛結束時忽遭遇攔截,擊落我徒弟飛艇的共工應是趁那女孩還沒甦醒即控制其神魂;陳鐵或許已可駕馭此能力才未遇險,但咱卻要進一步求證。」

    「無論如何,晚輩這條續存的性命是拜各位所賜;莫說軒轅崑崙城『啟元宮』一行誓傾力佐助三先驅把受困的殷瑤救離魔爪,日後要防範九黎妖眾摧殘塵世倘有用某處,重獲新生的羅鋼都悉聽差遣。」他一瞭解來龍去脈,遂毅然決然的道。

    雖無法論斷此君將來是否言出必踐,暗盼別救錯人的帖拉姆到目前為止,倒挺喜歡他豪邁的俠義作風,隔半响便又炯視探問:「羅先生既倖免於難,何不回部隊與家眷親友們過上平靜生活?須知道,那批快危及人間的傢伙---全非善類。」

    「某孑然一身,早已沒有任何牽掛瑣碎---」羅鋼宛如被他的話勾起什麼傷懷記憶,就搖了搖頭說:「俟了結這樁足以毀掉世界的禍事,再返兵營苟且度日吧。」

    心想多一個狠角色幫手,要去找復生的蚩尤算帳並搭救殷瑤即多了分把握;帖拉姆剛用定位儀向他們指引崑崙城的正確位置,忽聽那具通訊器已傳來基地的傳呼聲道:「這裡是塔台,蠍蛛星系似已發現搜尋標的,『領航者』請迅速支援。」

    桑沙望了愛妻一眼,遂悄問沉吟的帖拉姆說:「那---咱是否先取消此行程?」

    「沒必要如此;」這極富智慧的異星瘦佬兒等衡量了片刻後,便當機立斷的指派道:「區區蠍蛛星系才多少距離?我去去就回來,『啟元宮』---,暫由你帶隊。」

    「好的---」扛下交付工作的桑沙即復問:「要不要順便營救那遭囚的殷瑤?」



第十九回   杯酒間  夜話伍董     姻緣錯  婉拒紅妝

    馬上擺手阻止他的輕舉妄動,準備回航的帖拉姆遂鄭重叮嚀他說:「光憑你們三人救她只會徒增破局風險,所以先綴住這些魔頭便成,切莫打草驚蛇;蚩尤麾下那票將士全有五千餘年修為,我若不帶點克制法寶,恐怕也非褐蟒砲之敵。」

    在分道揚鑣前聽他竟滅自己威風的吩咐,初次見面的羅鋼因不怎瞭解帖拉姆個性就算了,跟隨這智佬許久的桑沙、娜塔莉則皆為之一呆;不過正由於清楚恩師一向謹慎小心,仍即唯唯諾諾的應承;不一會,他們遂選陝西某山區下機步行。

    待目送身懷要務的尊長又升空遠離,設定妥目標處的兩夫妻便偕那「新隊友」朝塵封崑崙城逐步邁進;三人一路上為避免引發群魔的反噬,隱蔽行蹤不在話下。

    咱且再回過頭,瞧瞧台灣這裡的情況吧------。

    陳鐵自從獲取了府方源源不絕的後援並把持住軍需部份產線,打造他用來對付「九黎軍團」的私人戰具進度亦漸步上了軌道,儘管距可發揮牽制作用的效果尚遠得很,至少先找了個算挺不錯的開端;反正離約期兀有一段時日,想到熊裕崑那目前唯一能聊心事的知己,就趁難得的幾天假,專程回土城看看這位老朋友。

    見力戰燃焰魔鬼、妖女的哥們不僅已傷勢痊可,更果然被總統府延攬,早相信其所言且日夜擔憂的熊裕崑雖終於卸下心中巨石,還是忍不住酸他兩句道:「臭小子有恁大的本領,怪不得咱的死對頭要拉攏你做特助;坐,嚐俺新泡的春茶。」

    「熊胖,先給我來杯高粱吧。」悶許久的陳鐵俟和嫂嫂、兩個可愛侄兒禮貌性打聲招呼,即走到書房內接過私藏佳釀淺酌了一口;示意端水果進門的愛妻另切了盤生魚片給兄弟當下酒菜,瞅著他瞧且自斟作陪的熊裕崑才探問說:「怎麼,在女皇身邊幹得不太順遂?那何必勉強自己,隨便找理由離職,不啥事都沒了?」

    「要是能如此簡單就好啦---」放下杯子忽長長吁口氣,似乎並不因平步青雲而有絲毫悅色;陳鐵等吃完了一片蓮霧即沉聲道:「其實應付各懷鬼胎的政治流氓---有何難處?你哥們只需稍加唬弄,無不被我收拾得服服貼貼;但重點是---,儘管我有這些寶貴資源,別談仍救不出故人之女,連制衡那批妖魔都還嫌不夠。」

    明白他要面對---是哪種級別的強敵,熊裕崑一時想不出話可安慰,待替兩人復倒滿酒,遂陪著靜默不語;那名叫駱蓁蓁的熊家賢內助俟擺上幾盤精緻菜餚,便坐於曾簡略告知一切的丈夫身旁問說:「鐵柱,是不是碰上什麼頭疼的麻煩?」

    「自從掉落台灣的第一天,麻煩事情就沒停歇過;政壇的每路牛鬼蛇神都還好打發,然而綁架殷瑤的這些千古邪祟豈止全難纏得緊,更各個歹毒狡獪,我擔心---那位女孩會有不測。」一想起與共工的「協商」,仍處劣勢的陳鐵即喟嘆道。

    這歲數略長的奇女子先望了老公一眼,才又回過頭來續問:「那群敗在黃帝手下的怪物真有偌大威脅喔?你不是已讓攔截的共工鎩羽而歸?怕他們幹嘛?」

    「話可不是這樣講;」熊裕崑因目睹過那撞倒不周山的傢伙有通天能耐,遂幫襯的說:「光一個魔將便夠令他疲於奔命啦,若再加上捲土重來的蚩尤及一大票惡靈,叫咱孤家寡人的鐵柱怎去獨自應對?難怪他剛進屋,立刻找我喝悶酒。」

    暗想此亦乃實情,心直口快的駱蓁蓁忽喃語道:「嗯;倘羅鋼在,就好了------」

    「阿嫂甭長他人志氣;某如今已非吳下阿蒙,真要剿滅這圖謀不軌的古蠻屍軍也不是毫無辦法,兩位無須替我操勞。」陳鐵曉得她為何感慨,即斷然打岔說。

    「你嫂子只是擔憂非善類的蠻妖人多勢眾,沒別的意思。」跟愛妻同時回憶起他們那年在異域和邂逅的羅鋼、岑燕結交過往,英雄惺惜的熊裕崑遂緩頰道。

    是的,均不約而同受尼泊爾虛位國王委託遠赴藍毗尼尋找「神龍冠」,以協助他復權的這五人由於各懷精湛本領,不僅從開始的相互較量逐漸轉化為過命之交,與羅、岑二者皆陷入三角戀難題的陳鐵更因此勘破了情愛,決定漂泊四海去成全對方;然則欲忘掉已論及婚嫁的岑燕談何容易?所以後來雖說係獲護衛團禮聘不得不在大陸定居,可是他心裡卻十分清楚,當初是為了誰滯留於北京城------。

    不願因這段刻骨往事搞壞了聚晤氣氛;陳鐵等舉杯邀飲,又故作輕鬆的自嘲說:「如果---條件足夠,我的確有把握杜絕那批過時屍怪危及全世界,只是被迫身在佈滿眼線的綠營中,委實諸多不便;看樣子---,小弟注定還是要孤軍奮戰了。」

    「瞎說!別如此悲觀---」熊裕崑以眼神先徵得妻子的認同,馬上表態的相挺道:「若不嫌你兄嫂能力低微,有需用到俺夫妻二人之處,隨時跟咱倆通知一聲。」

    「沒錯,既知悉鐵柱的勁敵是難纏群妖,蓁姐豈可坐視?」儘管已是兩個小孩的母親,不減巾幗豪氣的駱蓁蓁仍舊爽朗應承說:「有啥吩咐,捎句話來就成。」

    從內心由衷的感謝,但轉念一想的陳鐵立即搖著頭說:「這樣吧,你們暫時於此間等候小弟的音訊,切勿輕易涉險;目前---且先靜待共工的消息再做打算。」

    他的顧慮,實際上是正確的------。

    熊氏兩夫婦的武學根柢是很強,不過未經克諾亞星先進的「構造更新術」加持、洗禮,焉是那九黎蠻王和一整群復生妖魔的對手?何況二者尚有一雙幼子要撫育,陳鐵無論如何---都不能貿然拖他們淌這趟勝負難料的渾水;駱蓁蓁見他兀有愁容,遂轉換個話題問道:「我聽熊胖說你是晚在坡堤抗拒上古水神時,曾於力盡前截阻他危害某輛途經的公車;支援的特務雖把乘客們手機全部過濾以防止事件外泄,但你是否知悉那段畫面---後來因某人的緣故,又被完整的複製還原?」

    聽完先是呆了呆,毫無準備的陳鐵不禁愕問:「阿嫂,妳的消息是從哪得知?」

    「你剛回台灣不久,大概還未耳聞創立『寶島電子報社』的伍社長---這號人物吧?」幫愛妻斟杯高粱的熊裕崑俟放妥了酒瓶,便接口的解釋說:「事情發生的當日,為避開已翻臉的政敵耳目,改換交通工具的他恰巧正在那部公車裡;這曾向兄弟問電話的『島主』哪可能只保存一個檔?隔沒幾天就找我去瞧那影帶。」

    其實無須熊胖扼要敘述伍董的為人,陳鐵亦對這仗恃創黨元老即口無遮攔的傢伙有些概念;等搜尋過被植入腦海的「時事資料庫」,遂狐疑問道:「他想幹嘛?」

    「那始終遭屏除於權力圈外而只能藉由『名嘴』自抬身價的老頭肯定是不甘寂寞囉,最近總不斷挖坑向黨中央開砲---」熊裕崑抽張紙巾抹抹嘴角邊的酒漬,便不屑的咕噥:「他自以為是汪議員喔?居然要俺相信『扶龍升天』的鬼話------」

    瞧不明究竟的陳鐵聽得直皺劍眉,一旁的駱蓁蓁馬上再簡略補充:「你大哥意思是指,這位曾目睹一切的伍董發現鐵柱不僅可力阻鬼怪,更有副鋤惡濟弱的俠義心腸,或許是繼單先生之後---最易得人心的一匹『黑馬』;『島主』說他根本不看好那崛起太快的大光頭,如果你肯合作,他會用人脈傾全力助你扳倒綠營。」

    「這事聽聽就算啦;他老兄如今都難保不被自家人馬追殺了,拿什麼幫襯?何況鐵柱現在是總統愛將,簡直是癡人說夢。」挾了塊生魚片的熊裕崑復碎念著。

    「不---」哪知陳鐵居然出乎意料的說:「熊胖,勞駕你替我聯繫那位伍先生。」

    此言一講出口,連駱蓁蓁也不禁一愣;但熊裕崑只放下筷子,即頷首答應。

    「你須想明白,萬一---讓柴總統曉得,可不是鬧著玩。」她忍不住沉聲勸道。

    「無論如何,總比處處受制於兩邊來得強;若是不趁還掌握能運用的資源搏一把,豈非要束手待斃?阿嫂寬懷,這有媒體優勢的『島主』儘管夠格稱老狐狸,你們的鐵柱亦不是泛泛之輩,我會見機行事。」胸有成竹的陳鐵以堅定語氣答說。

    俟與忐忑的妻子又互瞧了一眼,表態支持的熊裕崑遂力挺道:「你放手去幹便是了;那人單勢孤的伍董頗期盼回訊;等我安排妥面晤細節,就立刻通知你。」

    「乾,我夫妻預祝你旗開得勝!」夫唱婦隨的駱蓁蓁待舉杯飲罷,忽似笑非笑再看著他說:「只是除了老謀深算的伍董外,可知道還有一個人---也想見你?」

    俟嚥下舌尖的一口甘醇美酒,陳鐵復疑惑的望向嫂子問道:「喔?願聞其詳。」

    卻不急著揭露謎底;駱蓁蓁先瞧了瞧他放在外套下的護身傢伙,這才提及的反問:「鐵柱當日暈倒前,應該沒力氣去撿回『僻邪鞭』吧?那---是誰送還的咧?」

    又一呆,想到港都孤兒院凃艷荷的陳鐵即納悶說:「阿嫂,妳還知道些什麼?」

    「你別誤會,咱們沒探究你跟艷荷私交的惡意---」和丈夫相視而笑後,打算玉成該姻緣的駱蓁蓁遂解釋道:「說來巧合,這位凃妹子是駱家的遠房表親,當晚便是專程北上找姐替孤兒院聯繫妥修繕園區的公司簽約;那天由於事發突然,我電話裡亦未多問,等聽熊胖打來講了個大概,方弄清楚她與你---竟有此淵源。」

    「因去做筆錄,俺也不知她竟在那裡;總之,一切是緣分。」熊裕崑也笑說。

    看他們倆確實不曉得夤夜送錢去院所賑濟因而邂逅的另一幕;陳鐵待暗自鬆口氣,才略顯尷尬的含糊帶過道:「這不過是她聊表感謝之意罷啦,不影射什麼;小弟三月底南下公幹時,的確曾在一次樂捐行程偶遇凃小姐,兩位切莫想岔了。」

    「我們?我們沒亂想啥呀?」隨之起鬨的熊裕崑俟開夠玩笑,即轉回正經臉孔進勸:「你也老大不小了;既遇見艷荷那樣才貌兼備的女孩,可別再輕易錯過。」

    瞧他垂首沉默不語,駱蓁蓁等察言觀色畢,遂再試探的問說:「熊胖點撥的對;待字閨中的艷荷雖非家世顯赫,生性善良的她未來必是個賢內助;你已漂泊了一生,難道都不幫自己後半輩子盤算的嗎?如果有意思交往,便聽蓁姐安排。」

    搖著頭並復自斟的乾一杯,壓根沒甚興緻的陳鐵索性直言婉拒道:「盛情心領;但我如今只想儘快解決即將危及人間的蚩尤一夥妖怪,就不打擾凃小姐了。」

    「為了燕妹子,你當真要---終身不娶嗎?」這回換熊裕崑皺起濃濃眉毛問說。

    「她跟此事毫無關係,別混為一談。」陳鐵似乎欲躲避他那雙炯銳的眼神,遂把視線移於它處;瞭解對方個性的駱蓁蓁怕兩人說僵,便從旁緩頰的道:「得、得、得,這件事情就暫且不提了吧;今晚咱不醉不休,我先幫鐵柱整理客房去。」

    明白始末的熊裕崑其實亦不願撕裂他舊傷口;俟妻子轉身離開,隨即拿伍社長的邀晤續問:「你周遭一堆事等著忙;不如敲個你有空的時間,俺直接和他約。」

    精神頓時振作了起來;挺直腰桿的陳鐵待稍微推估一下,遂底定的說:「後天中午十二點整,與他約在那晚的坡堤邊好了;我需趁收假前,穩妥這株牆頭草。」



第二十回   添謀士  島主扶龍     探虎穴  群魔候主

    儘管已離悶熱的盛夏不遠,時值梅雨季節的潮濕氣候中兀有些許涼意------。

    抬頭看綿綿雨霧漸止,陳鐵乾脆收傘快步朝約定的橋墩下走去,而為了不使那已四面樹敵的「島主」起疑猜,他這次也婉拒熊氏夫婦隨行,仍堅持單獨前往;俟來到彼夜的事故地點,果瞥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早立於牆角,正漾露著親切笑意。

    「陳先生及時趕赴,代表你是個極信守承諾之輩---」提前至此等候的七旬叟者便是伍董了;他趁近側略加打量剛剛停佇的陳鐵後,又誠摯的嘉許道:「嚴格說---我還得先感謝老弟台的救命之恩哪;那天若非有尊駕捨身抵擋,咱整輛巴士上的乘客焉有逃生餘地?老頭是重感情的人,用這種方式相約---尚請多多海涵。」

    瞧此翁並不像政論節目裡恁的滑舌刁鑽討人厭,姑且拋開植入壞印象的他亦展現善意說:「社長太客氣了;某乃一介武夫,那天不過是善盡該有的責任罷啦。」

    再度訥罕的注視這沉穩英傑;閱人無數的伍董待過了片刻,才頷首並問道:「年紀輕輕,居然沒半分居功自傲氣焰,確實難能得可貴;我看那晚後來是國安局鷹爪將你接走,以陳先生的本事,應已被程秘書長甚至是柴前主席網羅了吧?」

    猜他在五院、府內一定也有自己的人脈網,陳鐵亦不矯情掩飾,立刻坦言承認:「不瞞您說,小弟蒙總統錯愛,已於事後答應暫充特助一職,替她處裡瑣碎。」

    「何必過度謙虛?我耳聞你才剛效力於末學後進的柴家妹子,不僅就先勸退了邰前院長參加黨內初選,更因此成為她不支薪的隱形智囊;身處權力核心但懂得韜光養晦,試問有幾人能做得到?」顯然曾預做功課,伍董卻由衷的欣賞說。

    「我只是對元首的伸援之德聊表感謝,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料想人家赴約前必定已探過底蘊,摸不準他掌握多少籌碼的陳鐵隨即謹慎回答;早有備而來的「島主」似乎挺喜歡那不卑不亢的應對,最近令執政團隊頗頭痛的他俟哂笑完,遂偕往可遠眺濕地的堤頂,並邊走邊切入正題的復問:「介不介意我學熊先生也叫你---『鐵柱』?今日肯撥冗跟我碰面,可知道一隻『過街老鼠』---目的為何?」


    「伍社長既召喚小弟來此,想必有所吩咐,還請不吝示下。」陳鐵尾隨著道。

    等站穩了腳步望向空曠的另一端,這滿懷抑鬱的老頭方開門見山「攤牌」說:「二度奪權的他們目前全正忙於享受利益分贓,哪一個會牢記當年胼手胝足的艱辛創業初衷?若非在野黨如今皆成一盤散沙,那港都新市長更因異軍突起而自我膨脹得太快,這群政治流氓才有刮取民脂民膏的餘裕;但台灣還能被無止盡的掏空多久?所以伍某的意思---,是藉由尊駕難限量的潛力,來鬥鬥那些食祿奸佞。」

    並未一頭熱的馬上隨之情緒起舞;心裡有數的陳鐵待假裝沉吟片刻,便明知故問:「您過於抬舉晚輩了;小弟如今是身不由己,社長為何論斷我---有這能耐?」

    「憑行政院那回鍋褚老哥到府內上下全仰仗你的程度而言,此話未免太瞧扁姓伍的吧?」伍董的語氣雖略帶責備,卻仍因寄予厚望而器重的道:「你我都還得忙著處理一堆事情,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鐵柱若有意願,老頭兒替你『造神』。」

    頓了頓,他即接著推敲現況:「執政團隊最大的潛在窘境,是不能對一開始主張的台獨訴求兌踐承諾;光扣住『漠視黨綱』這帽子---,已足夠我大做文章了。」

    「『島主』具安邦定國之才,兼且籌碼雄厚,晚輩相信您倘無把握必不輕易啟齒;」陳鐵看契機已到,遂以退為進的說:「但小弟名不見經傳,又能做什麼?」

    「你暫時什麼都不用做,避免打草驚蛇---」早擬妥腹案的伍董俟仰瞧罷灰矇矇天際,方有條不紊的繼續分析:「儘管綠營先驅將紅軍當年撕裂族群、策動基層造反和離間內鬥的那幾套學了個十足十,優點卻是始終能槍口一致對外;我會先藉由旗下各媒體的資源幫你紮穩基礎,到時候鐵柱只需照我的話擺樣子便行。」

    亦不再虛偽推辭,裝一副感激神色的陳鐵乾脆就表態道:「既獲社長青睞玉成,陳某卻之不恭;為了不令對方起疑,爾後有任何吩咐即託熊氏夫妻轉告我吧。」

    稍一沉吟,他遂於考量過後復提議說:「您憂國憂民的情操雖令人打從內心敬佩,卻不可不防當權宵小又欲藉故的栽贓陷害;這次大選前想扳倒漸蒂深根的柴政府,恐怕是時不我予了,因此晚輩的看法---,是等在野黨吞三輸敗績再動手。」

    「怎麼,你竟也與我有相同的眼光?說來聽聽。」眼睛一亮的伍董不禁笑問。

    曉得他尚無偌大本事可滲及由湯政委設計的「作票程式機密」,陳鐵便只挑了些如先前向副閣揆勸諭的概要論述;待見屏息聆聽的「島主」復頻頻點頭,才下斷語的道:「單先生倘僅倚仗聲勢要問鼎總統寶座,最終會把港都全賠了上去。」

    「我果沒瞧走眼,鐵柱的確是人中龍鳳---」伍董拍了拍他強健的肩膀,深表贊同說:「咱爺倆若能善加利用彼此的智慧,何愁搞不垮綠營?老頭子很看好你。」

    俟又聊了聊政府居於中、美、日三國間尷尬卻微妙的處境,二人儘管亦同樣認為有希望擊敗美國現任總統的那位接班者不太可能積極介入台海戰爭,勉強找著「盟友」的陳鐵卻還沒打算透露自己正在發展武力的計劃;「島主」見已達成此舉目的,即趁離開時叮嚀他道:「我盡快跟你聯絡,這段時日---務必多多珍重。」

    「您老寬懷,小弟不會令社長失望。」陳鐵瞧對方情真意切,遂笑著送別說。

    是的,他今天肯帶假面具選擇順水推舟的藉機拉攏,便是要設法擴增將來可為己用的羽翼;或者是受那枚能啟發另方面潛伏心智的三環戒影響吧,已處於政權核心的陳鐵非但對掌控慾愈來愈渴盼,更清楚若要在這種詭譎的多變環境中生存,就必須厚植稱霸的力量,而那位久不得志的「島主」,不正是最理想的人選?

    也不知道是打什麼時候開始,耳濡目染的他已漸漸由欲替故鄉弔民伐罪---,轉變為不再憐憫同胞因愛盲從而屢嚐「自作孽」苦果的冷血酷吏;反正這些人既大多缺乏感恩圖報的可赦之處,藉去蕪存菁重建安和社會的念頭---即逐萌於心。

    看落寞的伍董瘦小背影遠離,陳鐵亦轉身朝另一邊踏上了回程路;沒錯,在尚未弄明白蚩尤已掌握了哪張「王牌」前,他絕不能太過鬆懈,何況都已向柴總統誇下海口,可得於限定的日子繳出點成果,否則勢必動搖他在府裡的地位------。

    等返回龍潭院區,稍作調劑的陳鐵遂復一頭栽進戰機生產工作,且按下不表。

    話說那由桑沙領軍的三人探險隊歷經數日曉行夜宿,這天終於來到有「煤炭之都」封號的神木縣;當然,他們尋覓的目標:崑崙城,自是不會在那已公開的「石峁遺址」中,羅鋼見娜塔莉用師父留下的定位儀找到正確路徑,便隨這兩夫婦往金字塔型的祭臺方向繼續走,逐步逼近幾十里外一條鮮有人知的林蔭密道。

    由於抵達時已夕陽西下,雖無須擔憂引起當地居民的注目,思慮周詳的桑沙為避免行蹤曝光,仍與愛妻、殿後的羅鋼扮作普通挑擔簍商人,緩緩踏入那陰霾樹叢內;聽隱隱傳來的夜梟低鳴及遙呼狼嚎,一身本事的他們仍不禁都提高警覺。

    在這佔地不算大卻極幽暗的森林裡走了約莫半個鐘頭,目視球墜型虛擬儀表的娜塔莉才示意二者停步於那堵嶙峋峭壁旁;仰望叢生雜草的山崖,略顯錯愕的桑沙忍不住問說:「恩師的儀器沒損壞吧?這座斷崖周圍---怎可能是軒轅居處?」

    「以往多少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物件,還不全靠『它』尋獲的?」她沒好氣瞥了枕侶一眼,直接否決丈夫的質疑道:「指標乃師父根據舊址設定,不致出差錯。」

    待環顧四下後,娜塔莉又依照探測的地質分析數據說:「那時代的生活水平不好,儘管已登基大位,也蓋不出什麼奢華建築,所謂的『崑崙城』、『啟元宮』,應該都只是個概稱罷了;而且經過五千多年,當然不會留存醒目的輪廓或遺跡。」

    「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咱先繞去瞧瞧再做打算。」羅鋼藝高人膽大,馬上建議道;但他卻非恃勇莽夫,耳畔甫聽聞異響,立刻朝對方比了個示警暗語。

    三人正各自就地掩蔽,隨即看到一整片均呈暗紫色的散落魅影紛紛飄近,連尚未恢復清醒的殷瑤亦跟在群妖隊伍尾巴飛奔而來;謹尊師命的夫妻倆原本還擔憂他會意氣用事壞了計劃,俟見匍臥觀察的羅鋼鎮靜如初,才把一顆心吞回胸腔。

    但令他們納悶的---,今夜這票遠古蠻魂的主帥並非蚩尤,而是「水神」共工。

    瞧大批翱翔邪魔逕往右側山坳口的方向急馳掠去,已無須另外費勁尋找的桑沙遂於厲嘯平息過後時,和陸續現身的二隊友商議說:「惡鬼勢眾,咱須遵照交代不可躁進;莉莉,便勞煩妳通知『領航者』一聲,我們在此地盯牢為禍的魔將。」

    等妻子依言按下定位儀那顆傳輸鈕,這三人就藉由夜色掩護朝諸蠻魂聚集的石坪又靠攏了些許;羅鋼惦掛殷瑤的安危,即趴俯於距離最近的土坑觀看其動靜。

    「姜兄,以您高見---主公覓獲其餘失散兄弟的把握有幾成?」一名頭目待引領「血祭福物」到容易監控的地點,遂咧著長出森森獠牙的大嘴問道:「照理講那幾位不論是戰死在涿鹿或漳河,應該都英靈不遠啊,怎麼會至今還不知下落?」

    「這全是姬軒轅麾下的走狗從中作梗緣故,因為當年輔助炎黃聯軍的眾爪牙裡,有不少壓根是非我族類---」俟把預先綁縛公雞割開咽喉湊至仍渾渾噩噩的殷瑤嘴邊來維持她活命之需,模樣極猙獰的共工一面冷酷灌鮮血,一面向同僚們解釋說:「那些幫兇明白我等皆曾受過動能環的加持,待擊殺吾陣營中的主心骨大將,哪還會與咱客套?立刻用特殊的手段鎮壓靈體,以防再有替我主反撲之能。」

    瞧血液已餵到快枯竭,他便把斃命雞隻扔棄一旁的續道:「銀靈子由於陣亡前將二十八騎虎苗衛屍骸潛遁至地底,我則因去撞倒不周山,所以均僥倖免此劫數;刑天、夸父、風伯飛廉、雨師屏翳及地魔獸雖仍兀自囚處在敵將的障眼法困境,真君卻已從三環戒殘存能量掌握到正確位置,相信這次必可跟偕同搜尋的八十一洞蠻王、『遁神』亮魔獸、衛士群,把他們逐一自苦難的幻術深淵中救回來。」

    先長長「哦」了聲後,那提問將佐俟瞄了楞然殷瑤一眼,忽目露凶光的復問:「您肯定抓住這妮子---,就能夠替大夥還陽?否則整天虛無飄渺的,難過死啦。」

    「放心吧,我早已拉攏妥那重組動能環且正匿居台灣島龍潭中科院的小鬼;七月初一子、丑交接時,院區大門前的樹林內既有這兩個傢伙助咱一臂之力,各位從此即不用吃苦受罪了。」共工以胸有成竹的口吻,安撫數萬名煩躁的洞丁說。

    躲於暗處的桑沙、娜塔莉和回眸羅鋼不禁嗟訝互看;那「小鬼」---意指何者?



第二十一回   陷苦戰  妖魅逞凶     逢死劫  英魂墜殞

    也許是注定要遭遇波瀾,當三人又屏息縮身打算繼續竊聽對方的談話,奉帥諭回魔窟報喜訊的亮魔獸非但亦在此時騰躍返抵,更眼尖的察覺出有細作潛伏於側;見獵心喜的他為了搶頭功,凌空撲攫之際遂喝問道:「鼠輩,還不乖乖現形?」

    瞧蹤跡已全然暴露,而愛妻更是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桑沙便在咬牙低叱「快撤!」後,忙抽出靴筒內護身兵器,以驟映尺餘「光劍」逼退爪指箕張的銀靈子。

    亮魔獸儘管於哇哇怪叫聲中狼狽側翻,聞訊的共工卻也已持「水神戟」引眾趕來;他一看到熟面孔的羅鋼在內,就戟尖直指的忿恨說:「臭小子,居然是你!」

    早施展開脖頸上的「兩儀金剛鍊」把追兵阻隔於半途中,這「茅山宗」新一代掌缽者見殷家小姑娘亦參與眾魔將的層層包圍陣仗,即趁璀璨霞光逐斂後踏步橫擋的問道:「且住!你適才提及重組動能環的那人究竟是誰?他是否叫陳鐵?」

    「你這名字---是怎探得的?嗯,我懂啦---」共工先呆了呆,接著便恍悟反問:「搞了半天,他跟你早就認識哦;喂!既是咱陣線的相好友軍,幹嘛一再為難?」

    耳聞最後兩句,羅鋼和桑沙、娜塔莉的心頭立刻涼了一大片;但他雖暗暗發愁,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續問說:「我所知道的陳鐵,是行俠仗義且除惡務盡的錚錚男子漢,豈會與爾等沆瀣一氣、同流合汙?你們是用什麼卑鄙的手段蠱惑他?」

    忍不住吃吃邪笑了起來;聽出對方不肯附隨的共工待審視罷敵我懸殊局勢,即使早決定全數滅口以防橫生枝節,卻裝熱絡道:「正因為陳先生有副捨己渡民的慈悲心腸,才願與吾主合作締造個汰濾好的理想新世紀;那無人能及的情操可高尚得緊呢,扣頂『卑鄙蠱惑』的冤枉帽子不嫌---太過嗎?我瞧你資質跟他乃伯仲間,何不乾脆一塊加入咱創建偉業的陣容,姜某負責替尊駕在真君座前薦舉。」

    「我堂堂頂天立地的炎黃子孫,焉能和快要禍殃百姓的魑魅魍魎為伍?」儘管復身處險惡絕域,仍不想虛偽斡旋的羅鋼遂斷然嚴拒說:「你適才的『濾世論』太過偏激,只會把億萬無辜生靈變作刀俎魚肉,羅某不相信他敢昧德旁觀浩劫。」

    一聽他講到「炎黃子孫」四個字,共工終於動怒的咄問:「當初便因我父王孱弱無能,方使中土歷經數千年華蠻烽火之災;我乃神農氏正宗嫡親,你算老幾夠資格講這句話?別以為那些外來客存啥好心眼,咱會內耗全是他們搞的鬼!」

    「羅兄弟,沒必要多費唇舌---」娜塔莉看穿他欲圍殲企圖,俟與丈夫背對應變就駁斥道:「動能環是盤古前輩臨終前的心血,我們怎可坐視它遭奸邪濫用?」

    頓了頓,她又在緊盯住亮魔獸躍躍欲試的龐大身影時提醒說:「他既已透露陳鐵涉及此事的秘辛,絕不會善罷甘休;你莫上當,跟咱靜候『領航者』赴援吧。」

    「哼!都死到臨頭啦,還妄想要等別人救喔?眾兒郎,全給我一個不留的統通殺掉!」嘴巴雖這般吆喝,忽然亮出器械的共工卻搶快戟刺羅鋼心窩處,連抽握匕首的殷瑤也跟著衝向前來;而銀靈子見那廂已翻臉火拼,待和諸將暗中使眼神,亦開始朝這對夫婦團團打轉,準備用銳如刀鋒的利爪把桑沙、娜塔莉分屍。

    率先還擊的,是來自克諾亞星耀目且威力頗為強大的兩柄「光劍」!

    不錯,與其困坐愁城的任憑那幫邪祟逞凶,夫婦倆隨即選擇豁出性命的奮勇血戰,才剛動手遂藉暴增劍芒再一次嚇退呶呶咒罵的亮魔獸及各統領;但由於顧慮到人質的處境因素,略顯投鼠忌器的羅鋼這回便沒恁悠哉了,豈止不敢再以雄渾的「魁星伏魔掌力」迎敵,怕傷及殷瑤之餘更被長短二兵刃逼得不住倒退------。

    邊防守邊留意全局的桑沙早察覺他心有罣礙,趁迫使包抄群魔讓開一條路,就朗聲的遙喚道:「她神智已復遭迷惑,暫時無可解救;且先闖出去,另作打算。」

    「想走!真當我們皆是紙紮木塑的是不?」亮魔獸瞧挺照顧自己婆娘的他分了心,以眾凌寡過程忽幻化為一溜紫煙,並在悄悄欺近後出掌厲喝;桑沙因掛念隊友的安危,冷不防居然給此妖在頸背上狠狠一抓,四濺的鮮血登時染浸衣衫!

    看丈夫受創甚重,心如刀割的娜塔莉忙揮劍相助;羅鋼見情勢急迫,又瞧面露戾氣的殷遙殺紅了眼,喟嘆間亦把「兩儀金剛鍊」拋往那裡先護妥了夫妻倆,隨即更於掐指捏訣中將一團倏映芒球拍向天際,用連串驟引雷擊阻擋四下追兵。

    此乃他一完成「構造更新術」的不久,才悟透的本門失傳絕學:「天雷破」!

    共工乍看苗頭不對,忙扯著殷遙朝旁邊急滾,而爭取到後撤餘裕的羅鋼遂趕緊跟桑沙、娜塔莉匯聚一處;距離愈拉愈遠的眾妖眼見仇家便要突圍竄去,一枚騰騰冒火的「烈熾彈」忽從另一邊赫然射至,爆炸的蕈菇雲也瞬間把他們淹沒。

    若非藉盤旋鍊子所施展的「真武印」再度發揮抵禦功效,這三人早就在劇烈砲擊下化為灰燼;然而即使勉強逃過死劫,莫道是已無法避開魔將的層層截堵,面臨那由九黎蠻王帶隊的大批歸返生力軍,全部帶傷的他們亦不復有招架餘力。

    「又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雛兒;」傲立於同行兒郎中的蚩尤清楚自己頂多只能再擊發一次褐蟒砲,遂怒視遙問:「你和那兩個異類到此處來做什麼?」

    瞧主公身邊除了有八十一洞親手足的蠻王、二十八騎虎苗衛簇擁外,均暫且復活的刑天、夸父、風伯飛廉、雨師屏翳與地魔獸果也已隨侍在側,狼狽迎上的共工便欣喜笑說:「恭賀吾主把昔日擎天棟樑尋回!這些無恥宵小不僅想奪取人質,更如躲於陰溝的鼠輩竊聽咱的計劃;幸託真君洪福庇佑,屬下方得盡數阻攔。」

    銀靈子亦忙著「表功」道:「多虧主公英明,末將才能及時揪出那窺藏細作。」

    「呔!姓羅的,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多少事情?」蚩尤卻無暇搭理這走狗屎運的銀靈子,只針對倚重的水神適才所言獰問說;羅鋼曉得今日無生還的機會,乾脆坦迎他炯利的目光道:「蠻王,我的兄弟陳鐵嫉惡如仇,必叫各位不得好死!」

    「『嫉惡如仇』?哈哈!你可能太高看他了---」先極度不屑的冷哼畢,九黎真君就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諷刺說:「三環戒儘管會讓擁有者在各方面快速貫通,卻也同時令『宿主』受權力慾的侵蝕;閣下的哥們若還能把持得住,我向你賠罪。」

    俟以揶揄表情睥睨完這亦遭圍困的桑沙、娜塔莉,他又繼續嘲謔的道:「孤當年是如何進古墓的?你真認為那些非我族類的外來客是善心人士嗎?哼!他們若見陳鐵施展戒指的力量步入我後塵,咱再睜大眼睛瞧---『不得好死』的是誰。」

    「妖孽,難怪你於事後肯淡然處之;」看大放厥詞的蚩尤講得刻薄不堪,桑沙即沉聲罵說:「利用一個無辜後輩來遂逞篡奪世界的欲望,勢必有相對報應!」

    「或許吧,不過爾等恐怕沒時日---目睹囉;眾將聽著,把這幫人分屍碎骨!」掌握優勢的九黎真君跟水神想法雷同,馬上示意部屬執行「殲殺令」;嗜血成習的群魔早躍躍欲試,但搶先出招---竟是剛回歸帥帳下的刑天、夸父、地魔獸三將。

    對方雖沒稱手的兵刃,可是已掛彩的羅鋼、桑沙、娜塔莉此刻焉有力氣迎戰?眼見他們便要逐一喪生在缽碗般大的拳底,正上方的半空忽閃映一道炫麗霞彩!

    「是恩師;走,穿進光束裡!」娜塔莉乍聽通訊機傳來帖拉姆的聲音,就引領鑽入急降的防護罩;共工瞧仇家均不翼而飛,即跳腳的怒吼:「快!拖住他們。」

    「都讓一邊去,且看孤的手段------」蚩尤見那艘飛行物已冉冉上升,瞄準梭腹後遂傾全力發射另一枚火砲;然而復返的帖拉姆似未曾攜帶任何反制器械,縱使加快了速度欲繞圈迴避,凝形彈頭仍擊中尾舵,轟炸巨響登時燃起熊熊焰熾!

    和羅鋼匆奔艇內的夫妻倆瞧他僅顧著拉高艦首以免失控墜落,便趕緊先衝去駕駛艙按下滅火裝置的鍵鈕,然後才轉頭探視不太對勁的「領航者」;這一看,卻嚇到二人面面相覷,心疼不已的娜塔莉更哭出聲顫問道:「師父,您---您的傷?」

    「莫非於往赴蠍蛛星系的途中---,碰上意外?」難得慌張的桑沙也忙著追問。

    「咱尚未---脫此險境,你們都---都坐穩了,為師現在---要啟動『緊急飛航』;」帖拉姆待見與役的羅鋼亦就定位,隨即打開「跳躍式航道」系統;不料座機才剛切換至設妥路線,桑沙又望向窗邊驚呼說:「糟糕,是擅聚陰能量的『他們』!」

    皆順其目視點瞧去,大夥果看到騰飛的風伯、雨師---正於不遠處緊追不捨!

    「恩師,小心!」娜塔莉因曾有遭襲經驗遂忍不住開口示警;但為時已晚,二人召引且挾帶銳沿冰雹的疾至暴風團不僅像彈雨再度射穿機身,還把居中指揮的帖拉姆頸動脈劃破,導致無人操控的太空船歪歪斜斜飄入了「折疊式時光隧」!

    羅鋼見他們全給劇烈的震盪撞離位子,沒顧及到自己也受了傷,立刻用「兩儀金剛鍊」連捲帶扯陸續拉來較安全的處所,更在墜毀前果斷跳離快解體的梭艇。

    幸虧他夠迅速,儘管腳下是景像扭曲的詭譎空間,可是才躍落便瞧船艦已應聲炸碎;掛念三者生死的羅鋼正想查看,周圍似電波的光線居然復裹緊了身軀!

    那絲絲異彩剛流竄至體內,就如同不知名的氣息硬要灌爆軀殼般令他頭痛欲裂,直到四人被彈往另一個陌生地域方逐漸停止;羅鋼卻無暇細究傷勢怎會不藥而癒,見帖拉姆跟均沒有呼吸的桑沙、娜塔莉都各躺於某河床邊,不禁怔怔呆佇。

    「孩---孩子,你過來---」俟費勁招手低喚,這亦將油盡燈枯的智叟即趁著未斷氣從口袋顫蘶蘶掏出兩只鐵環錶遞給了他,並交代道:「我在馳抵蠍蛛---蠍蛛星系前雖取回一向不輕易使用的---『神腕箍』,甚至藉由它誅除大---大部份當年謀害盤古的---柯羅諾斯邪獰後輩,只不過那批---那批演變為『噬血族』且設下陷阱的貝利星人---數量甚鉅,寡不敵眾的咱到最後---到最後還是全軍---覆沒------」

    等教會了基本操作訣竅,剩一口氣的帖拉姆遂語帶愧憾說:「雙腕套本---可救這對夫妻的性命,奈何我身受---重傷,也只好望天---望天興嘆啦;你剛才似乎又因機緣---有了進化巧遇,盼你能用此物---用此物替咱們完成---未竟遺願------」

    聽他簡略提到貝利星「噬血族長」的名字叫「薩陀納」,謹記於心的羅鋼便在繫上了「神腕箍」後,虎目盈淚的點頭諾語:「請您老寬懷,羅某必不負所托。」

    瞧智叟亦闔眼故逝,悲慟之餘卻不敢多耽擱;先拿幸喜未損的定位儀辨得此乃福建平潭島,待土崗挖坑把遺體掩埋並收妥恩公一雙光劍,羅鋼卻不願擴大事態尋求駐港軍區援助,而欲憑己力獨自去彼岸找當年為情疏遠的陳鐵問個清楚。



第二十二回   過江龍  屈棲匪窟     護壇鷹  強挑山門

    是的,無意間獲悉蠻妖詭計的他既料定對方將在何處會師,到那裡不就能一併的解決事情?也合該是一艘又正準備走私的鐵殼船倒楣遇劫,這亦屬漁民出身的地痞原想趁大清早再前往約定的海域發筆橫財,焉知剛偷偷摸摸把價值數百萬台幣的假鈔模具藏於甲板下隱密窖內,暗中窺伺的羅鋼居然忽現跡船塢,並在兩三下擺平訝圍嘍囉和自己時壓低嗓音問道:「你的船---,會行駛到台灣的哪裡?」

    「這位爺---有話好商量;」那叫「肥鯊」的頭兒自知遇到煞星,忙摀險脫臼的下巴殼從地上狼狽爬起來回答:「咱是---欲往基隆買漁貨,您何故---問這個?」

    「呸!是準備賣鈔版鑄模吧?」羅鋼曉得那夥敗類沒一個是善良百姓;俟厭惡意念油然而生,乾脆直接恫嚇說:「不想鬧開來,即載我一塊出航,否則---哼!」

    嚇一跳的肥鯊看對方並未「黑吃黑」,反倒提了這樁古怪要求,於飛快盤算之際遂連忙應承著道:「是、是---,等等便委屈您喬---喬裝為新進小弟,我將照足---『見者有份』的江湖規矩,給老兄---一成;那些人都很兇,您可別---去硬槓。」

    「該怎辦,我自有分寸。」懶得與全繳械的他們囉嗦,到旁邊督候的羅鋼待解索啟行,就踱至了艙尾面海沉思;這批混混瞧他也不吃有「摻料」的食物,哪敢復惹舉止神祕的此君?只得按原訂路線航向接洽的地點,俟眺望遠處已浮映對方船隻的影蹤,又朝羅鋼恭敬招呼後,肥鯊始嚷嚷:「買主到了,都打起精神吧!」

    不一會,該艘掛辨認旗幟的豪華遊艇亦放緩速度駛迎碰頭;那領下屬跳過來的驗收漢子等款項如數交割好,先是瞟了一眼現身的生臉孔羅鋼,接著才對表情略顯忸怩的肥鯊咕噥說:「老夥計,不是約妥儘量別找新手幫襯?人多嘴雜------」

    「李老二,聽---聽我講,他是------」未令這吃悶虧的「苦主」有空掰托詞,羅鋼已踏步接話的問道:「你,是那邊來的頭目嗎?待會還想不想活著回基隆?」

    屬北台灣某知名幫派副龍頭的李老二及部下聞言均一呆,紛訝中立刻把上膛槍口皆直指眼前的陌生漢;但造詣倍加精進的他怎肯讓這五賴有扣板機餘裕?腿掌翻飛間不僅已逐一撂倒,連趁亂起鬨的原班人馬也再度被揍到滿地找牙------。

    「今日算你們命大走運,不是交易戕害生靈的軍火、白粉,否則我焉肯善罷甘休?將船拋錨,全跟著我上那艘遊艇去;」留把槍制住帶頭者,不怒而威的羅鋼俟驚懼群獠恢復行動力,即恐嚇說:「誰吐半個『不』字---,莫怪我心狠手辣!」

    「你---是哪路的仁兄?」李老二雖給打傷鼻樑,然而在部屬愣望下可不能失掉了面子,遂口齒不清嗆問的道:「有種截咱---咱的貨,好歹亮出萬兒---來聽聽。」

    又一拳捶得他撫肚跌抖,羅鋼正眼看都不看的環顧四週說:「我是誰不重要,更對你們的髒東西沒絲毫興趣;再不依我適才的吩咐,便等著去水晶宮見龍王。」

    諸嘍瞧平常很能打的李老二、肥鯊皆乖乖臣服,還有誰敢吭聲?馬上尾隨他離開這龐大船艦,而守候的兩名黑幫餘眾看二當家遭挾持亦掏傢伙欲還擊營救,怎知眼睛一花,握緊武器竟都給那旋飛的銀圈盡數磕落;接住「兩儀金剛鍊」的羅鋼待示意上船者全蹲於甲板,才朝這對均駭摀傷掌的混混努嘴道:「別發呆了,將遊艇開回基隆去;只要途中別搞鬼的出甚岔子,一返抵岸邊我就放大夥生離。」

    見李老二難堪的點頭,兩個心腹隨即按照人家的意思忙調轉成回航路線;原以為得手的此君必定頤指氣使或急著翻瞧錢箱、鑄模,可是看那粗曠漢子於叮囑罷遂恢復沉默表情,肥鯊僅和驚疑的台灣夥計們面面相覷,不知他確切目的為何。

    「這位---呃,大哥---」沿路謹慎把舵的其中一名好不容易見陸地在望,便小心翼翼躡足提醒那「過江虎」說:「前面就是---就是『澳底』啦,離基隆很近------」

    「到岸上後,你們有多少人接應?」因為走一步算一步,羅鋼即不置可否的舉目反問;自從舊幫主病危,乃實際掌權者的李老二瞧他居然真未動貨款,忍不住插嘴問道:「兄弟,您大老遠偷渡至此究竟要幹嘛?說出來,或許咱能幫點忙。」

    「我---我來找人的;」由於是首度抵台,人生地不熟的羅鋼剎時間倒也沒想到什麼妥善方法可尋找陳鐵,遂皺眉探問說:「你們這兒的中科院,是否在龍潭?」

    李老二聞言先是怔了一怔,接著便轉身去問眾手下:「喂!有沒有誰知道?」

    那些流氓成天都與宮廟的陣頭廝混嬉戲,哪會留心這種無聊的國家戰備研究機關位於何處?反而是肥鯊某個曾在軍情局服役過的兒郎已怯生生道:「那地方靠近石門,從這邊起算---還有很長一段路欸;您若沒交通工具,要---要走上許久。」

    大失所望瞟視著眾部下,忽心血來潮的李老二卻立刻說:「既曉得明確地點,要找不難;我看這樣好了,您先移駕到咱那裡盤桓幾日,讓我遣人去打聽、打聽。」

    「你們皆不記恨我---剛剛的威逼冒犯?」他見對方的樣子頗誠懇,心想這倒不失為萬全善策;又瞧一旁的肥鯊亦流露殷盼表情,俟暗施「五鬼挪轉法」將子彈取出,遂交還槍枝道:「倘肯惠予協助,等羅某尋獲失散的---義弟,必圖報之。」

    連瞄也不瞄就把槍遞給了心腹,李老二明白自己的身手差此君天高地遠,根本沒使詐的妄舉;見肥鯊隨即亦由蹣跚下屬攙著走近,於拍肩安撫時遂緩頰的提議說:「夥計,你我跟他算『不打不相識』,不如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化敵為友吧?遊艇一返回,我作東幫大家壓驚順便替羅先生洗塵後,馬上送你們回鐵殼船去。」

    「可和羅先生邂逅,屬咱的造化與榮幸,兄弟我哪敢有半分不敬?」猜那廝要拉攏此人當壯大實力的臂助,頗機靈的他待從箱子內拿出約二十萬台幣來,就對羅鋼恭呈的道:「此乃剛講妥的分紅兼『蛟騰會』一丁點薄禮,望您務必笑納。」

    「貴幫掙的辛苦錢,我不能收。」將數疊鈔票全推回給「進貢」的對方,極注重人格的羅鋼隨即斷然拒絕說;瞧盟友一臉的躊躇樣子,居中斡旋的李老二遂打著哈哈道:「這是人家對各位的體恤,鯊佬便留下給兒郎們吧;你寬懷,豪氣干雲的羅先生只要肯來歇腳駐足,我『聚義堂』總不至於摳門到讓客人沒銀兩使。」

    俟那番風趣逗笑話紓解原先的肅殺氣氛,有驚無險且幸未引發不必要注目的遊艇也已經穩穩停泊靠岸;李老二令當地堂口安排妥隱密的邀宴處,就對這酒量甚好的「嘉賓」攀交問說:「在座以先生的歲數居長,不知大夥能否稱您羅大哥?」

    「敬意放心坎即可---」看仍沒發現試探的他確實無加害歹念,羅鋼素來作風坦蕩磊落,馬上爽快頷首並捧杯回禮道:「闖蕩江湖不拘小節,各位想怎喚羅某都成;我因急於找尋那名叫陳鐵的舊識,剛才唐突得罪的地方,尚請多海涵包容。」

    「您這可折煞我等了;」幫敲邊鼓的肥鯊遂接話說:「起初若知羅大哥果真是要搭順風船,咱便無須不自量力挨頓揍啦,是您別責怪我們偷雞摸狗才對------」

    「是啊,幸虧咱亦不曾昧良知販賣那危及百姓的槍毒,要不哪裡有跟您結交的機緣?」儘管是沒門路撈這兩種油水,但摸清他忌諱的李老二卻裝一派正直道。

    再度嘉許的點頭,痛恨黑社會以此牟圖暴利的羅鋼待復飲盡杯中久藏大麯,就抹著嘴邊酒漬說:「在靜候叨擾期間,即有勞二當家代為打探了;不過咱需講好,倘叫羅某察覺弟兄背地幹拐帶婦孺或仗勢魚肉鄉里的行徑,我將為民除害。」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先朝肥鯊暗使個眼色,李老二連忙拍胸脯應諾:「蔽幫創字號之初既取名曰『聚義』,豈肯做這惹眾怒的卑鄙勾當?您大可放心。」

    是的,「一清專案」前於北台灣建立基業的頭任掌宗原是位血性男兒漢,一開始召鋤強濟弱的拜把「鐵膽七傑」合組成幫會,也是要抵禦多路靠逞兇鬥狠以擴展力量的黑道;俟轉傳他現在這病到臥床癱睡的獨子卻逐漸忘記初衷,不僅為鞏固勢力和均是第二代的元老經常火拼,啷噹入綠島服刑且好不容易等大赦出獄回來,居然還變本加厲的欺男霸女,因而眾叛親離的自作孽更導致領域大幅萎縮。

    坐牢期間當室友並附隨的「客將」李老二從那時遂趁機坐大,除拿徵召成員的藉口吸收些小鬼做後盾外,更利用幫主現階段急需添新血與健康惡化弱點把持組織的權柄;可惜藏汙納垢兼實力大不如前的「聚義堂」已式微,他雖聯繫彼岸的舊交想夥同雙方試圖重振雄風,但礙於種種因素仍只得困守基隆的僅存地盤。

    不過如今既攏絡到這武力值遠在大夥之上的「超級打手」,如果可善加操控,欲擺平那票阻礙他奪回失土的死對頭便有籌碼啦;渴盼於台灣下重注「投資」能獲利的肥鯊何嘗不是存相同心思?所以當盟友在遊艇裡「扮好人」,就順水推舟的配合演齣雙簧,於是待酒足飯飽步出了餐廳,李老二即安排此君暫居在自家內。

    沒錯,要防這傢伙拆穿堂口於暗地幹些缺德事的假面具,隨時「監管」乃最理想的方法;當然,為穩住對方的心,他亦分撥人手去打聽那勞什子陳鐵的下落。

    只是這種涉及不對外公開的「國家機密」,一般百姓哪探得出什麼?若不是叫下屬花點水磨工夫跟門衛廝混,恐怕一年半載都摸不到頭緒;但俟心腹回報掌握的情資後,卻也使本不存指望的李老二嚇一跳,原來在中科院龍潭園區中不僅真有羅鋼講的那位「督造員」,而且這將院長晾一邊的神秘客還是元首寵臣------。

    那該怎辦?儘管藉此淵源或許有助於他拓疆闢土,然而萬一弄巧成拙---,這利多的計劃豈非盡歸於泡影?開啥玩笑咧!李老二可不願玩恁大的一把牌,所以等飛快盤算妥逐項佈局,他遂趁共進午膳對仍矇在鼓裡的羅鋼哄騙道:「羅大哥勿擔憂,我相信不久便會有陳先生的下落啦;您安心住著,咱隨時和您報告消息。」

    緊皺雙眉,由於已待了兩禮拜,羅鋼正想問細節與進度,一名手下忽氣急敗壞奔入說:「二爺,大事不---不妙;我們汐止堂口,讓---讓『埔松幫』給踹翻了!」

    嘴巴的雞湯險些噴出來;雖曉得那夥人近日內將尋仇,略感措手不及的李老二還是拍桌罵問:「哪時候上門的?我不是叮嚀王香主要多加留意,他在幹嘛?」

    「人被打瘸啦---」這親信俟亂擦滿臉的汗水,忙期期艾艾道:「約莫---半小時前,對方三當家『赤目』雷俊迪忽帶---幾個囉嘍衝進分舵中---砸場;聽說那批凶神惡煞---都厲害得很,要不是裡面專責---保衛眾龍頭安全的『護壇鷹』,怎有傷咱數十名---數十名兄弟的本事?他們等徒手制伏---王香主,才亮『噴子』亂掃一通,並留話叫你---馬上撤回五堵去,否則下次就乾脆---挑了『聚義堂』招牌------」

    「豈有此理?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他待愣了幾秒,方站起身來恨聲咒罵。



第二十三回   逞機辯  奸酋剷敵     試牛刀  客將懲惡

    不久,李老二繼續說:「那是老幫主創基業即打下的江山,焉可不戰而退?你傳我號令火速調人馬到汐止會合,這次若不給他們嚐點苦頭,咱亦甭想混啦。」

    換這親信呆了一呆;須臾,他遂壓低嗓門的怯問:「二---二爺,不要衝動呀;您新招募的那票小鬼---,哪一個能上得了檯盤?這一去,跟送死---有什麼兩樣?」

    想想也沒錯,這幫濫竽充數的屁孩頂多可壯壯聲勢而已,用之抗衡人家的精銳,稱「以卵擊石」都還算含蓄呢;尚拿不定主意的喟嘆李老二便於來回踱步中,喪氣的喃問道:「照你的說法,咱不就只能眼睜睜的---,把那邊基業無條件割讓?」

    亦無善策的心腹不禁趕快閉嘴,避免淪為他洩怒「沙包」;靜坐聆聽的羅鋼俟氣氛稍緩,這才打破僵局的問:「李兄弟,你可以引我到那挨砸的地方瞧瞧嗎?」

    「您是咱的客人啊,這種丟盡面子的麻煩---怎麼好意思勞您大駕呢?」早想開口的李老二看他已主動請纓,即裝為難的說:「要羅大哥淌渾水,我過意不去。」

    「知貴屬驟遭強敵欺凌,羅某如何能坐視不管;」羅鋼一想起關公曾替曹營斬顏良、文醜權充報答恩情的典故,遂繼之離座道:「叨擾恁久,我也不好白吃白喝,總得為大夥盡點心力吧?走,咱一塊去會會窮凶惡極的埔松幫『護壇鷹』。」

    「那---您打算帶多少兒郎?」李老二雖暗自竊喜,忌憚對方之餘仍忐忑的問。

    藝高人膽大的羅鋼似乎不怎當作一回事,僅漠然的說:「這將硬碰硬的場面,便傾巢而出---亦不見得有用;除了替你我開車的司機、親隨外,就咱哥倆去瞧瞧。」

    儘管驟嚇出冷汗來,然而看這「阿六仔」極輕鬆的神情,在鐵殼船和遊艇中兩次見過此君能耐的李老二即決定賭一把;於是等驅車奔赴那選低調處理的汐止分舵,他遂先安撫盡變傷兵的猶悸部眾,始偕羅鋼到樓上探視已瘸右腳的王香主。

    「大頭凱,究竟是怎一回子事?」瞧親自提拔的愛將才任職一年半載便成了殘廢,李老二不禁肉疼的俯問道;這避免引發警方沒必要注意而不願就醫的「嫡系人馬」看青睞首領滿臉關切模樣,既感動且愧疚之餘即咬牙隱忍住膝蓋的劇痛說:「二---二爺,皆怪小弟---無能,沒替您牢牢緊守---緊守咱的地盤;不過埔松幫那倚為王牌的『護山鷹』都---太強了,眾兄弟委實非---委實非他們的對手------」

    「不用自責,這個仇我一定找蠻橫挑釁的赤目為大夥加倍報回來---」扶他躺妥的李老二待左右重新喬穩枕墊,遂皺眉續問:「那些王八羔子---應該全已折抵南港支部了吧?你好好的養傷,做大哥的現在便與這位羅先生去踏平對方狗窩。」

    聽主子居然誇起自不量力的海口,才臥床的大頭凱見他只帶個陌生親隨就想要「踹營」,未顧及牽動傷處又立刻顫蘶蘶坐起了身子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咱『聚義堂』的---主心骨,萬一有甚閃失意外---,我豈不---豈不變成了『首號戰犯』?他們目前的銳勢正旺哪,光雷俊迪狠出名的那對鐵肘---即屬頂尖,況且還有戰鬥力超厲害的部份鷹爪---幫襯;二爺要不要從長計議,然後再伺機而動?」

    「別忙著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跟弟兄於此地靜候佳音囉,瞧二爺能否替你討回公道。」李老二明白久隨心腹在擔憂啥事,遂復以堅定語調拍肩示慰。

    俟叮嚀眾嘍看好已破敗的門戶,他便轉身悄和旁佇羅鋼說:「是可忍孰不可忍,總之今天---非得叫埔松幫付出代價;走,你我尋皮癢欠揍的『赤目』晦氣去。」

    「等等---」這因研習法咒進而對醫術也粗曉一二的茅山宗傳缽者遙見大頭凱腿傷癥結點,就靠近床沿先輕按其受創的關節,待他於雙掌忽運勁套合的一聲慘嚎罷,方與不明究竟的愕訝眾人道:「這新斷處倘及時接回,會減少他日後跛況。」

    頓了頓,略感恚怒的羅鋼又喃說:「出手既如此歹毒,那咱---可無需客氣了。」

    瞧這初晤漢子瞬間即減少傷患的疼痛,除了那瞭解底細的二爺外,在場的改觀混混皆暗自欽敬;原本還稍有不安的李老二看他有些發火,亦卸下心中一塊大石的潑油道:「是、是,由『憨鎚』胡照寰跟『過山刀』顏嘉慶接掌的埔松幫向來跋扈得很,網羅服完刑的雷俊迪為第三把交椅後,更試圖將咱劃清界線的汐止轄境一舉併滅;蔽幫的魏日暉老大於無恙時還勉強能把守,現在---哼,不提也罷。」

    乍見他遮蓋曾不知死活想吃掉人家多油水地盤導致如今遭反撲的尷尬事,痛覺舒緩許多的大頭凱忍不住向部眾惑視相覷;羅鋼如何會清楚這些隱情?聽完遂臉一沉的偕李老二快步離開,再度直奔雷俊迪那藏於東明街某巷底的分支巢穴。

    只不過當他倆驅車前往時,一抹融合日光的不明飛行物卻緊追不捨------。

    「幹什麼的?閒雜人等別來這裡攪和!」那領一雙小弟輪值戒衛的壯碩漢剛迎面欲阻,不料連對方怎開扁都沒瞄著,三個踣跌軀體便逐朝半掩合的大門「嘩啦啦」滾撞至屋內;左右偏廳急抄傢伙傾出的爪牙瞧來犯者僅止兩人,驟呆之餘仍舉起刀棍、球棒往他們頭臉狠劈狂砸,只是混亂間哪能擋住這拳腳均極了得的入侵強敵?一輪摻帶齒血噴飛、盆架塌倒的人仰馬翻中,已紛撤到偌大的前庭院。

    不介意暫時兼充副位的李老二看此君果真如同那「出匣寶劍」般威猛,雄心陡振下也將頗為俐落的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然,「赤目」雷俊迪與八隻「護壇鷹」早就於驚擾初響時佇觀掠陣,待見兒郎皆不支倒退後方朗喝:「統通住手!」

    亦隨之罷鬥的羅鋼耳聞霹靂嗓音居然來自門廊前一名矮小漢子,俟復打量他在身旁併列的沉穩親信,即明白這肯定是今天要揹罪的主角;李老二瞧份外眼紅的仇人及敵營精銳全已現蹤,遂咬牙罵問說:「姓雷的,你終於肯伸烏龜脖頸啦?」

    「呔!看情形,你仍沒把我的警告---聽進一字半句囉?」見彼此都未用勢必將惹警察追根究柢的冷槍,率「御林軍」緩緩下梯階的雷俊迪便頷首反問道:「從你覬覦埔松幫賴以餬口的幾處營生場所開始,傾心投靠的『赤目』若非大哥曾事前訓誡,很早就想尋尊駕理論了;不過那晚你指使大頭凱到我重陽路酒店耀武揚威,是誰先壞了江湖規矩?雷某去踢翻『聚義堂』汐止分舵---也只是剛好而已。」

    「你是這裡坐地的,愛怎嚼舌根搬弄,儘由得爾等---」擔憂羅鋼一面倒信了對方咄咄質問,口才頗佳的李老二立即逮住語病巧辯:「幾十年前當該區域都還一片荒煙蔓草時,我家的魏老龍頭遂在附近紮穩了基業,然而逐漸興旺的埔松幫後來---是如何卑鄙霸佔的呀?真以為日子一長,便能昧著良心抹煞掉『憨鎚』跟『過山刀』不慎光彩的紀錄?至於王香主偕兄弟們去那邊喝酒,好像是貴屬先出言傷人的欸;他帶的可全是白花花鈔票,『耀武揚威』這四個字---卻又從何講起?」

    極明瞭「聚義堂」昔因積弱轉衰導致領土縮水的實際緣由,但雷俊迪一時間哪拗得贏那番強詞奪理的指責?臉色鐵青的他自然非靠吃齋唸佛而崛起,待示意群獠下達「格殺令」的關門後,已殺氣騰騰的冷哼說:「這段過節嘛,你我就無須多費唇舌討論了---;今天既有膽子找上『赤目』,何不讓大夥瞧瞧兩位的能耐?」

    「我怕你個卵蛋!」李老二正欲猱身應戰的厲喝道,始終默不吭聲的羅鋼忽舉臂阻止他說:「二爺,那批酒囊飯袋即勞你打發了;這九位仁兄,都交給羅某。」

    「好氣魄!」雖還摸不準隻身挺「聚義堂」的面生此君招式路數,聞言暗自怒火熾燃的雷俊迪遂向雙翼鷹群和攏聚獠嘍道:「眾兄弟,把他們倆全廢了------」

    話聲甫歇,那八名蓄銳「狠角」便均似鬼魅迅速欺近廊前誇豪語的仇家,疾如炙電的拳打足踢更像驟雨般頓時罩住他每一處要害,而四周圍候令的舵眾看幫裡「一流打仔」已率先動了手,亦紛舉器械朝落單的李老二身子上亂揮;羅鋼既已將日前奇遇的異能「牛刀小試」,現在獨擋這勢必令泛泛之輩咋舌的一輪快攻,腳步只稍錯就輕鬆的閃避,俟見卯勁力戰的「二爺」暫可應付,即穩健拆解敵招。

    雷俊迪瞧助陣的「王牌」果奈何不了那狂徒,素來沉著的臉孔不禁也微微變色,等看到其餘手下被李老二繼續揍得東倒西歪,哪還理什麼矜持、顏面?躍起的片刻遂用右肘尖凌空猝搗,一上場便用必殺技準備轟爛這羅姓漢子的腦袋瓜!

    終於碰到高人的「護壇鷹」見狀,亦各拿隱藏短刃攪擾圍在垓心的強敵------。

    氣定神閒的羅鋼卻連兵器、茅山宗絕學都懶得使,彈跳剎那豈止先踢翻略顯浮躁的鷹群,仍空空如也的左掌並遙拍「赤目」壓頂鐵肘,以更罡猛內勁悍迎驚覺意外的雷俊迪;不過這於埔松幫排第三把交椅的「坐地虎」---,焉肯就此認輸退縮?照樣迅抵直撲的火拚當口,竟孤注一擲的轉身改向,硬是要砸破他頭顱!

    另股渾厚但僅一成力道的後至掌風,即趁對方腰臀乏禦的瞬間結結實實印在來者腿彎正中處;憑肘功闖蕩黑社會的「赤目」若知人家早掌下留情,哪可能只像斷線紙鳶的摔回廊階台?搞不好於右腳骨折的過程,遂無地自容的羞愧致死。

    然而儘管數招內便擊敗最強頑酋,羅鋼可不願多做無謂的糾纏與迫害;緩步靠近那兀未發現首領全掛掉的囉嘍時,已如同天神降臨般騰旋在眾混混頭頂上。

    該夥盤踞信義、松山的惡霸們亦皆久待江湖之輩,卻有誰曾瞧過現在這種勇闖敵軍且毫不拖泥帶水的打法?看俐落佇足的另個「煞星」也沒怎麼樣動手,可是眼睛驟花時不僅已將截堵幫眾撂倒,一條條陸續震飛身軀還殃及四下的包抄同儕;幾名帶隊小頭目驚疑中連忙朝廳門瞥去,果真看那雷俊迪、鷹群早就躺平了。

    似乎仍不太適應周圍的壓力頓消,忽失去攻擊對象的喘吁李老二猶慣性作勢空揮了數拳,而威攝諸醜的羅鋼見駭視混混群已沒人敢再靠近,除先對其中某個幸運躲過快攻的香主納罕瞥一眼外,即用「你還好吧?」的古怪眼神瞅了瞅偕行伴當;咱喜出望外的遂願「主導者」俟瞧清楚壓倒性完勝狀況後,這才胡亂擦拭淋漓汗水向無頭蒼蠅的埔松幫囉嘍嗆說:「都給我仔細聽好了,抬『赤目』跟那幾隻傻鳥趕緊滾出松山區;順便回頭告訴你們家的『過山刀』和『憨鎚』,今日天黑前倘不照辦的想繼續死賴在這裡,可莫怪姓李的與『聚義堂』---心狠手辣!」

    看怯懼對方雖均語塞,他自不會笨到另去踹斷那些人的腿替王香主復仇,僅見好就收欲立刻「退兵備戰」;雷俊迪哪吞得下這口氣?隨即咬牙道:「站---站住。」

    「怎麼,還嫌被打得不夠是嗎?」李老二剛色厲內荏的惱怒轉身,他已明瞭那位仁兄意思的先攔阻「裝狠」二爺,並主動叫陣道:「不必問了,我羅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聚義堂』的朋友;尊駕如果想找回這樑子,儘管衝著我來。」



第二十四回   鴻門宴  滿室殺機     飄香樓  群醜稱臣

    「羅大哥,幹嘛浪費時間向他們亮萬兒字號?」揣測那掌舵的「扛把子」胡照寰及顏嘉慶絕不肯善罷甘休,要趕緊回去調度人馬火拼開戰的李老二遂悄聲提醒說:「埔松幫的雙龍頭天黑前必領著所有『護壇鷹』跟走狗傾巢來襲;咱雖有您這萬夫莫敵的主將坐鎮,卻不可輕敵托大,切勿給對方逮到乘虛而入的機會。」

    「不礙事,二爺放心---」由於曉得「聚義堂」終非其對手,打算獨自攬承責任的羅鋼便在仰頸稍瞥過午天色,又神情肅殺坦迎著四周每一對怨毒的目光道:「羅某入夜後若瞧爾等未按李副座的吩咐撤離---,那塊石雕就是各位的榜樣!」

    話語剛結束,「魁星伏魔掌」雄渾內力早把牆邊一尊頗巨大的山寨版兵馬俑擊破,雕像散碎遍地的畫面頓時令眾悍獠再度嚇呆愕望;而告誡既畢,他才懶得看「赤目」驚訝的反應,復一腳踹飛緊閉門戶,隨即喚亦傻眼李老二從容的離開。

    這一役,果真惹火待聽佳訊的「憨鎚」、「過山刀」;傍晚聯袂趕赴暫充「指揮所」的重陽路口酒店裡並審視完幫眾們半殘傷勢,胡照寰遂額浮青莖傳諭同樣切齒忿恨的顏嘉慶說:「叫弟兄帶齊了『噴子』、『土豆』,咱去會會那姓羅的混帳。」

    「老大且慢,咱無須和私藏一手的『聚義堂』搞玉石俱焚---」由於腦筋頗有紋路,這常充任狗頭軍師的「過山刀」先顧慮警察鐵定將事後掃盪究責,兼之尚未弄明白羅鋼的底細,便「踩剎車」的委婉剖析道:「能夠獨自撂倒三弟與八鷹,幫內切勿莽撞躁動;依愚弟的淺見,不妨另邀些助陣盟友,增加咱擺平他的把握。」

    因習慣對學歷蠻高的「換帖」言聽計從,也懂「分攤風險」的胡照寰在強忍怒火並重新評估罷,就坐回椅子皺眉沉吟說:「那咱們---該怎將姓羅的誘出來?」

    「挑個地方佈局如何?『鳳鳴館』、『聖濟盟』、『魁旗』及三重埔的『環北幫』向來力挺你我,他們若聯名開口,相信滑溜的李老二必不敢拒絕;到時候啊---,瞧咱怎擺佈兩隻甕中烏龜。」顏嘉慶儘管眼露騰騰殺氣,卻胸有成竹朝窗外遠眺。

    覺得這項「鴻門宴」的提議雖稍損威風、面子,收拾那橫空出現搗亂的羅鋼亦不失為妙計,於是一安排好陣仗,胡照寰即遣手下至對方的汐止分舵送邀帖;李老二俟倚重的羅鋼看過了請柬,遂搔著發麻腦袋道:「廣結恁多羽翼暗中支助幫襯,難怪『憨鎚』敢在附近囂張稱霸;唉,這桌『和頭酒』---咱們倆喝是不喝?」

    「二爺倘有顧慮,便由我隻身赴宴;」把那細列出當家名單的帖子遞回,原本就想一肩挑的他立刻說:「某縱使命喪敵手,卻也不肯稍墜『聚義堂』的威風。」

    「這什麼意思,姓李的焉能讓羅大哥單獨去冒險?」見那票兒郎又用疑懼眼神瞧自己,以他為尊的李老二這時再怎孬亦不可示弱,等算計罷隨即道:「基隆跟金山、萬里的抽調人馬皆來到此處待命,咱無論怎樣都不可叫那些雜碎給貶低了;他們以為我不曉得永吉路這家『飄香樓』是埔松幫的暗樁哦?哼,走著瞧吧!」

    是的;之前既鐵了心要奪取死仇的地盤,李老二早探清那間北平菜館的「路數」,遂於擬妥應變的策略後,仍僅偕此君大搖大擺走入這已遍佈殺機的餐廳內。

    「真是他媽的有種哪---」看對頭無視大陣仗的磊落赴約,打量那「程咬金」的胡照寰俟二敵進門坐定,便示意儕黨先稍安勿躁,並舉杯邀說:「傷我三弟和舵眾的事且擱一旁,衝著兩位這份過人膽識,就夠格讓我等陪上一杯;來,乾!」

    待見廳中與會者也淺酌同壺遍斟酒液,不像羅鋼豪飲的李老二僅沾唇作勢,即直接了當的咄問:「你光記恨咱打傷蠻橫的雷俊迪、『護壇鷹』,那弄瘸我們大頭凱的過節嘛,胡當家要怎向『聚義堂』交代?難不成只准姓李的挨打吃悶虧?」

    瞧不擅言詞的大哥復面露慍色,口才頗佳的顏嘉慶遂接話道:「李兄既提及了此事,我『過山刀』亦想問一句---;你我井河不相犯,起初是誰先越界挑釁呀?」

    之所以膽敢鼓餘勇跟來湊合,便是擔憂不明白內情的羅鋼會聽信仇敵揭穿他醜陋真實面;因曾預料到關鍵處,李老二馬上就混淆是非的冷笑拗說:「王香主帶他幾個親信到貴店裡玩即使發生不愉快的口角誤會,頂多是屬消費糾紛,『赤目』卻事後偷襲蔽幫汐止的根據地,站不住腳的你們如果要掰言『挑釁』鬧場,這杯酒我甭喝也醉啦;正可謂『公道自在人心』,顏二哥莫倚仗勢眾想扭曲黑白。」

    「那你去年和福建掛的『蛟騰會』惡意栽贓,欲靠警察干預而『插旗』於松山、南港的卑鄙行徑,又該怎麼解釋?」挺胡照寰的「魁旗」龍頭忽拍桌怒斥道。

    「鄭老大罵得對,您不提---我還差點忘了呢;」顏嘉慶強壓住火氣,亦再次譏諷的質問說:「哼!以為拉攏到『阿六仔』,真能逞遂你『踩線撈』的奸謀嗎?」

    「彼岸的『肥鯊』與我們常聯繫是沒錯,但不表示他兒郎找你碴,便硬叫『聚義堂』負責---」幾句話將這事推得乾乾淨淨,伶牙利齒的李老二更「溯源」復道:「橫豎早晚要撕破臉,咱就把過往及謬轕藉機會『喬』個清楚;你講的地方,咱魏老幫主在多年前即納為版圖領域,賢昆仲居然趁我們內鬨取而代之,試問天底下焉有是理?當初發難的顏二哥若稱其不可併論,那咱『插旗』---又有何不對?」

    聽對方這似是而非的強辯,一時難反駁的「過山刀」恚怒歸恚怒,卻未輕忽他偕同的那名沉默「正點子」,遂將矛頭偏指的問:「我猜如泥鰍般的李兄今日敢虎嘴捋鬚,想必是因為有『新靠山』撐腰的緣故吧?羅先生,您---是何方神聖呀?」

    叫佇於一旁膽顫的店侍把整壺酒留下,羅鋼便悠哉自飲說:「我不過是你適才所提---一個普通的『阿六仔』罷了;雷俊迪、八鷹跟大多數舵眾是我打傷,而羅某現在找諸君更毫無握手言和的意思,會與李兄到這邊,純粹要來揍各位------」

    坐他隔壁的萬華「鳳鳴館」老大「艋舺王」一聽先呆了呆,接著就在起身前惱火厲嗆:「不知死活的東西!只憑你們倆,竟大言不慚的想抗衡我五大幫派?」

    不料屁股才稍微離開了椅墊,人家搭肩左掌早令他動彈不得的重行入座;看似未出勁的羅鋼俟再度將杯裡倒滿酒,即用俾倪神色對那剛要救援的同桌者泰然道:「急什麼?你們愛拿這種方式活絡、活絡筋骨,我自會使大夥遂願的,不過動手前---想請教胡瓢把子一件事情;當年埔松幫能入主此地,是否真趁人之危?」

    等見識人家像抓雞輕鬆制住壯碩的「艋舺王」,胡照寰終於相信三弟「赤目」及受挫鷹群的話語;然而儘管驚恐,他仍嘴硬的回答:「便算是,你待---如何?」

    俟略抹嘴角邊復飲盡的佳釀殘漬後,羅鋼不等四周圍那皆劍拔弩張的囉嘍亮傢伙包抄,就藉由拽拋「艋舺王」的瞬息把酒桌往躍開龍頭們踹去,並在揮掌震飛護主心切的三鷹時,對都甚為駭異的胡照寰、顏嘉慶說:「這即是羅某的答案!」

    但各幫派精選的隨扈也全非泥雕木塑,桌椅甫掀歪遂有不少支斧棍、刀棒紛朝他跟敵酋身子招呼;李老二由於清楚惡鬥勢不可避,亦振作起精神迎戰又倚眾凌寡的囉嘍,原極淨潔雅緻的偌大餐館剎那便「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鬧。

    敲妥算盤的顏嘉慶本以為這陸客無論再怎麼厲害,也絕不敵諸多持械壯漢和鷹群的圍攻;哪曉得每一名幫主口中所謂的那些「高手」才剛照面---,居然就人仰馬翻復橫躺了一地,窘忿難當下忽抽慣用的小武士刀,覷準對方的脅腹斬去!

    瞧他果似毒蛇般的靈巧身影已欺近夾殺,除「聖濟盟」、「環北幫」的頭兒均年事頗高而沒參一腳外,「憨鎚」與「魁旗」領袖鄭明泰、羞怒的「艋舺王」亦隨之抄兵刃加入激戰圈;看伴當未變成拖累的包袱,承擔大部份攻勢的羅鋼待刀緣即將觸及腰側,才驟然迴旋把顏嘉慶踢回三首腦的來處,並藉餘勁又撂倒多人。

    「真他媽的撞鬼啦---」素享「鬥神」美譽的鄭明泰先推離疊壓盟友,遂吐滿嘴齒血咕噥罵問:「你哥倆是去哪得罪了這一號煞星?拳腿竟比功夫片還俐落?」

    揉不慎被自己「伸縮雙截棍」磕中的後腦勺,「艋舺王」俟愕眺親隨「家將營」已全數趴下,不禁也傻住喃語:「天,我的---我的『鎮館之寶』都掛光了------」

    「眾家大哥啊,現在可不是發楞、埋怨的節骨眼;」胸口像挨一記雷炙的顏嘉慶忙忍著疼痛建議道:「姓羅的阿六仔既甚難應付,我等何不把目標移往跟班的李老二那裡?只要令他分心,咱待會或許便能將這對該死的畜牲碎屍萬段!」

    聽「過山刀」悄言提醒畢,鄭明泰雖覺得頗不入流,但自亦清楚---此乃別無善策中的最佳選擇;俟點點頭認同罷,就再牢掐手裡兀未奏功的「峨嵋雙刺」邁步說:「管他合不合江湖規矩---;走,你我先去做翻李老二那死有餘辜的老油條!」

    於是暗囑手下們和「聖濟盟」、「環北幫」的諸賴綴緊住羅鋼,這四名不顧光彩與否的瓢把子即趁亂踱上前,紛紛揮舞的兵刃更在呼嘯時企圖將咱二爺擊斃!

    「『憨鎚』、『過山刀』!你四個還要不要臉?」終究沒人家具精湛的萬夫莫敵修為,那左支右絀的「聚義堂」代理幫主等僥倖躲開頭一波襲殺,遂於狼狽閃避胡照寰鎚轟的速撤間趕緊殺豬似嚷吼;求救聲果引發剛擺平周圍截獠的羅鋼注意,只見他先抓了隻倒楣的「護壇鷹」摜阻顏嘉慶凌厲刀鋒,便像快箭急躍猝至!

    瞧對方一插手居然就擒住體格高大的「艋舺王」並復拋離圈外,愈打愈覺得膽怯的胡照寰待把這柄點鋼鎚又當暗器用而仍無效驗時,再也不理將衍生麻煩後果的欲掏槍擊斃難纏敵人;或許是那表裡不一的二爺大限已到,這原先瞄準羅鋼背脊的子彈卻因他不慎絆踩腳下散置棍械,竟誤中旁邊暗呼不妙的李老二胸膛!

    俟震攝住場面的巨響稍平息,令眾煞駭異的---非但是那名「狠角」正蹲扶浴血伴當檢查傷勢,連扣板機的「憨鎚」亦遭某靈活銀鍊子敲暈在地上;看動都不動的大哥生死未卜,險些嚇破膽的顏嘉慶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也拔出腰際的「掌心雷」,咬牙對均暗藏槍枝的發呆部屬吼催道:「不管了,咱一塊轟爛這『怪咖』!」

    見闔眼李老二已心跳、呼吸逐漸微弱並暈倒於懷中,怒火中燒的羅鋼哪能給他們有開第二槍機會?甫抬頭即促使驟化成飛環的「兩儀金剛鍊」繞砸著四竄群獠;而適才的槍聲亦驚動了「聚義堂」包抄人馬,門一踹遂陸續衝進「飄香樓」!

    只不過那票子弟兵卻無施展身手餘地,因為剛踏入櫃塌桌倒的狼藉現場,便愕見丟滿地槍的五大幫派已全軍覆沒;亦算二爺另一親信的帶隊者「瘋狗輝」瞧舊主居然差點把小命斷送在此,儘管有心理準備,仍喃問說:「這---要如何是好?」



第二十五回   終橫死  梟雄託孤     償選債  佞雌弭爭

    將復返鍊條握於掌心,羅鋼才站起身子,那被撞落門牙的鄭明泰以為他又欲開扁,忙抱頭跪俯哀聲道:「羅兄---不,羅爺手下留情啊!我認輸---認輸就是------」

    「對、對極了,是咱們---不自量力,不該隨有眼---有眼無珠的埔松幫---瞎胡鬧,淌這趟---渾水;」雖只斷了數根肋骨,「艋舺王」卻徹底軟腳的央求說:「羅爺、羅祖宗,還請您---還請您看在『兩岸一家親』的---份上,高抬---貴手哇------」

    眼見常同氣連枝的強敵們於轉瞬間不僅就冰消瓦解,此役還使包括未參戰的「聖濟盟」、「環北幫」各瓢把皆哆嗦認栽,不禁叫忐忑來援的瘋狗輝及它部兒郎愈加對那名作客阿六仔由衷敬服;皺眉環顧的羅鋼瞧群醜再無法威脅「聚義堂」,等舵嘍接替攙開昏厥的李老二,隨即緩步走至已半癱的「過山刀」身邊,用冷漠似冰霜的口吻下最後通牒道:「千萬別讓我曉得你們仍在這裡徘迴,否則---哼!」

    儘管懷滿腔的怨毒跟不甘願,顏嘉慶可沒笨到不長眼的去抗辯頂嘴,只摀著血流頰頦的腦袋瓜應承說:「不敢、不敢---;我立刻知會各堂口---趁天亮前撤離。」

    於是候各路援軍都安然步出大門,他遂令瘋狗輝趕緊找可靠醫生來汐止診療二爺的槍傷;但那李老二似乎明白大限將屆,在分舵忽迴光返照的睜眼叮囑道:「羅---羅大哥,我恐怕是快---不成啦;這班---這班夥計便有勞您---多加照顧------」

    看大頭凱、瘋狗輝和圍聚兒郎全漾露期盼神色,眉皺愈深的羅鋼原想拒絕託辭---難免就吞進肚裡去;那氣猶若絲的李老二見他遲疑不定,即顫蘶蘶復央說:「咱這仗雖打得---雖打得那胡照寰、顏嘉慶潰不成軍,可是---咱的底子畢---畢竟大不如前,我走後---勢必又繞回任人宰割---宰割的舊路;兄弟曉得您於此間尚有事---待決,添了這---添了這些傢伙跑腿,或許能助羅大哥找到---那位陳先生------」

    這一點---,倒是實情;台灣島儘管才近四萬平方公里,但要在舉目無親的異鄉尋找陳鐵,豈非與海底撈針差不多?羅鋼俟猶豫了半响,遂頷首允道:「好吧。」

    瞧極重承諾的人家已勉強答應,李老二欣喜之餘便從口袋內吃力掏出了一小面鐵牌符,慎重囑說:「除那仍癱---癱瘓的幫主---魏日暉外,這信物就象徵著本幫---本幫最高的---指揮權,『聚義堂』上下均一體---均一體凜遵;萬人敵---的羅大哥謀勇兼具,讓您來---來接替領導,我相信沒---沒有誰膽敢欺負---咱們了------」

    語畢,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他未及把物件遞送即撒手人寰;作風較離經叛道的瘋狗輝看老闆殞命,立刻拾起那「鏘啷」落地的符牌,恭敬呈予暗喟歎的羅鋼道:「老---大;這塊『歃血令』---您收妥,我馬上通報各壇舵弟兄向您行謁見的禮數。」

    「不,你我還是先打點他的---後事吧;」由於扛了副意外降臨肩頭的重擔子,他如今只好等瑣碎的幫務全處理完,再請那仍掛名在位的魏日暉另覓合適替代掌門,遂搖著頭吩咐說:「『憨鎚』跟『過山刀』、『赤目』雖鍛羽而歸,還是須提防變數;碰面的虛禮暫免了,待安葬無妻小家累的二爺,羅某會順便和大夥聊聊。」

    大概是已對此君敬若天神的緣故,瘋狗輝、大頭凱馬上就唯諾照辦;從它地來赴援的舵眾知舊主所託得人,儘管仍有些傷慟唏噓,卻也因一甩久難伸志的窩囊而復振士氣,更藉口耳相傳的方式,將羅鋼力挫五大派的事蹟傳遍「聚義堂」。

    不過他這番顧慮是正確的,僥倖未殘廢的胡照寰焉肯摸摸鼻子吃悶虧?隔天即透過「特殊方式」輾轉向政府高層求助;您或許會質疑---,角頭上的糾紛干總統啥屁事?但諸君可曾仔細回想一遍,台灣於執政權二度輪替的那時候,屬在野的他們倘不拿選完利潤以爭取群獠擁簇進而納編幫眾,激增的黨員數要從哪來?

    若非之後半睜眼的刻意放任,日漸坐大的地下勢力又怎會囂張到視警察如無物,甚至還傳出這鬼島已變成「黑道治國」的笑談?有趣的是,與胡照寰為同鄉的程姐---乃當初勸柴主席採此激進戰術之推手,埔松幫落難焉能不向她吐苦水?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那天回府裡告知督造進度的陳鐵於枯候間,恰瞧陪坐程姐剛接聽這通「無聊」的電話;看此姝不怎愉快掛斷了手機,他遂笑著問道:「曉得秘書長每天忙著替元首打理一切;是誰恁大顆的狗膽,敢以繁雜俗務來煩您?」

    想起及時甩鍋的「私菸案」,她雖頗感激對方的指引解套,仍納罕問說:「儘管已明瞭咱的『諸葛亮』---亦具印度小屁孩那洞燭機先的預知本領,但你也未免太神了些吧;姐才講沒幾句,小鐵居然料得這麼準?喂,你到底是---怎猜中的?」

    「那有何難哉?倘純粹普通小事,您各層級的部屬早代為應付掉了,要請示萬人之上的程姐親自裁處,必是得繞過院會疏通的『檯面下問題』---」陳鐵俟啜了口香茗,便不疾不徐的分析並謙遜道:「這跟勞什子『神預言』無關,我亦非您過譽的『武鄉侯』;很多困擾其實僅需花腦筋觀察,挺容易就能夠抓出癥結點。」

    等若有所悟的細細咀嚼,程姐隨即向他簡略敘述適才由立法院總召轉達的話語;對黑道火拼原本興趣不大,可是當耳朵一聽見某兩個札心字,平靜臉龐稍顯憾意的陳鐵遂在她講完後,不動聲色的喃說:「去松山搗亂的那個人---叫羅鋼?」

    「是啊;怎麼,你清楚他的底蘊?」瞧出了端倪來,這婆娘便傾著胖軀問道。

    「還無法肯定是不是---小弟熟悉的那一位;」目光呆滯須臾,陳鐵待把苦澀思緒拉回現實,才不置可否的反問:「秘書長本打算如何收拾這攪局的糊塗蟲?」

    「要是換做幾年前,叫警方排類似治平、二清的掃黑勤務,保證他絕對吃不完、兜著走,但如今---卻行不通了---」肥滋滋的鼻孔冷酷輕哼,扛挑人情包袱的程姐就坦告其顧慮說:「那些插旗堂口是綠營的鐵票倉;需象徵性抓幾個倒楣鬼陪襯的專案一搞,難免會令各地區支持咱的大佬惶惑狐疑,會削弱大選的籌碼。」

    撫弄極精緻的瓷杯,瞭解她立場頗尷尬的陳鐵隨即接口道:「其後果的嚴重性---,的確要考量、斟酌;這樣吧,您倘不願因動用公權力介入而將事情鬧開來,小弟反正也還不急於返回桃園,向雯姐報告完進度立刻到埔松幫走走,好不?」

    聽宛似無所不能的此君肯代為善後,程姐遂再漾如釋重負的微笑說:「那便請小鐵跑一趟了;你拎我的通行證去見『憨鎚』,有任何需要---直接打姐的專線。」

    「陳某出馬,您寬懷;」陳鐵俟忽湧波瀾的心境沉澱妥,亦恢復自信滿滿的神色道:「我看元首最近仍在忙著扭轉低靡的民調士氣,咱就別拿這鳥事煩她了。」

    於是一偕總統聊完那「無人機戰具」的研產期程,他即逕赴顏嘉慶已率眾先撤至安和路上的新幫址;門口哨衛的囉嘍因剛大敗虧輸,見孤身的陳鐵前來找大哥,遂不免杯弓蛇影的嚷斥說:「胡照寰這名頭是你能隨便提的嗎?滾,滾遠些!」

    瞧另個搭檔痞混也伸臂阻推,似嫌髒的他連解釋都懶,以退為進的錯閃間已施展「借力打力」巧術,讓那對「看家狗」替自己撞開門;聞巨響衝下階查探的同夥遠眺陳鐵駭人氣勢,亦驚恐的喊呼道:「抄---抄傢伙,又有硬把子---踹鍋啦!」

    「你們這票搞不清狀況的白癡,到底叫不叫『憨鎚』來見我?」無視環聚圍堵,他按耐性子再度睨問;而當場面正復將失控,有人忽喝止說:「全部---住手!」

    是的,那三隻「坐地虎」裡面---唯一能勉強走路的胡照寰。

    「呃---;這位---兄弟,何故喚胡某?」瞧來者相貌不凡,他也下樓的怯問道。

    「大龍頭不是曾撥電話向提拔的程姐討救兵?恁快就『貴人多忘事』啦?」運內勁讓府邸識別證往前的筆直緩飛,看似易如反掌的陳鐵又沒好氣說:「若查驗無訛,把『聚義堂』擊潰你們的經過完整講一遍,我要那自稱姓羅的通盤情報。」

    見人家輕描淡寫的顯上乘武學,又瞧這果真是程姐的專用名牌,胡照寰雖還不曉得此君是何方神聖,卻哪還有半點的猶豫?領「信使」進雅潔廳閣內入座後,即自雷俊迪挨砸場的前段,一直到五大幫在飄香樓被同等古怪的羅鋼打趴始末詳加敘稟;陳鐵當然對兩派恩怨毫無過問的興緻,待細觀他哥們傷處確定是那極眼熟的獨門功夫,遂喃喃的冷笑道:「『兩儀金剛鍊』,『魁星伏魔掌』?很好啊------」

    「哦?光這樣便能看出那廝的兵刃、手法,想請教『信使』是------?」因未親見適才「下馬威」的一幕,頭仍綁滲血紗布並坐輪椅的顏嘉慶俟與拄柺三弟「赤目」互瞧,就馬上改本不怎看好的臉色肅容探詢;並不擺腐化官僚的臭身段,已預測這些黑道不久均將涉及「海內外求職詐騙案」的他等釐清謬轕關鍵,即扼要的說:「我是從府裡來的『特助』陳鐵;打此刻起,請大夥暫時委屈---聽某號令。」

    示意火爆的雷俊迪莫衝動頂嘴,顏嘉慶因口齒靈巧遂再次的代答道:「陳先生乃受秘書長央託而來,咱絕對以您馬首是瞻;但不知『特助』---,要如何開始?」

    「各位傷勢未痊癒,莽撞施予還擊乃智者所不為---」壓根不鳥暗地忿忿不平的「赤目」跟佇陪眾頭兒;陳鐵邊喝恭敬遞身前的好茶,邊氣定神閒的自語:「姓羅的既言明挺『聚義堂』到底,跑得掉和尚---跑不了廟;臨行授權的程姐叮囑過,你們無須大張旗鼓招惹分局不必要的關切,派個兄弟去幫我邀他來此一晤便成。」

    儘管半信半疑,想不出其它報復善策的「憨鎚」亦只得姑且應諾;於是待探知羅鋼正替李老二辦喪事,一名自告奮勇的舵主連名帖都沒拿就去汐止傳訊了。

    「大哥,壇外有---『憨鎚』的心腹求見。」敲門的瘋狗輝難掩納悶表情稟說。

    瞧他略顯支吾,擱下案几幫務的羅鋼即問道:「怎麼了,是察覺到不對勁嗎?」

    「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瘋狗輝先搔搔亂髮頭頂心,遂期期艾艾的回答:「道上打滾恁久,還不曾遇啥都不帶的糊塗蟲,那混蛋只講有某人---想找大哥。」

    或許是藝高人膽大的緣故;俟稍作沉吟,羅鋼便頷首說:「無妨,叫他進來。」

    在兩次駁火均幸運未受什麼傷的這仁兄等廳內一站定,就藉由輕咳避開人家那如同利箭的炯銳目光,接著才重複來意的拱手道:「羅先生,我們當家已照您吩咐把支舵遷出了松山區;這次冒昧登門,是請您撥冗---去見一個闊別老朋友。」

    憑此時超人般能耐,至今難逢勁敵的羅鋼焉有所畏懼?隨即淡問說:「誰?」

    雖不太信宛似剋星的對方會理睬,那傳達消息的舵主仍直言:「他自稱陳鐵。」

    這話一講完,連由人攙扶旁聽且曾參與搜尋行動的大頭凱亦愣住了;猜毫無關聯的埔松幫不至於捏造假訊,羅鋼默然片刻後遂爽快的答應道:「好,咱們走。」



第二十六回   蛇鼠窩  單刀赴會     龍虎鬥  邪鞭逞凶

    「那些皆成為大哥手下敗將的死仇心腸毒辣得緊,豈能給咱好果子嚐?您千萬別---隻身犯險啊------」大頭凱擔憂事生變故,急忙諫阻說;但終於覓獲來台目標的羅鋼怎麼肯錯失良機?離座後便斷然道:「他提及的名字,就是我要找的人,羅某獨自前往較無罣礙,且去去即回;我不在的這段期間,麻煩你跟阿輝坐鎮了。」

    語畢,他也懶得理兩名幹部詭異神色,逕向那面熟使者說:「勞駕兄弟帶路。」

    想不到人家有恁好膽的氣魄,這原預料必空手而歸的舵主遂於愣望點頭時,領著對方坐進巷口靜待的車中;須臾,當羅鋼隨他步往埔松幫的新遷駐地,才走入雅閣便瞧胡照寰三昆仲均在廳內,一個耳熟嗓音更招呼道:「羅軍爺,久違了。」

    「鐵柱,果然---是你?」看圓桌裡緩緩回過身來的首座者,真是可能和蚩尤、共工有曖昧關聯的昔日知交,強忍恚怒的羅鋼亦哼聲說:「的確,咱好久不見啦。」

    俟引賓就座,儼然成潰敗幫嘍此刻新倚仗「主心骨」的陳鐵即接續道:「一開始聽到你名頭,我還錯認是解放軍潛伏過來了咧;鋼條啊,你好端端放悠哉穩拿退伍金的上尉閒職不幹,卻跑到台灣當『聚義堂』那干烏合之眾的傀儡犧牲品,腦袋瓜進水是不是?怎麼著,莫非又因你牛脾氣作怪---,才遭上司趕出了軍隊?」

    由於事關天下無數生靈安危存亡,兼之摸不清他主動邀約意圖,羅鋼遂含糊以答的還口:「你知道羅某一向不把虛名利祿瞧在眼中,況且這地方乃率土之濱,我愛來便來;倒是你,就算再自甘墮落也無須毀---瓦山村的諾語助紂為虐吧?」

    「姓羅的,講話客氣點!」看準程姐委派的那小白臉亦有相偌高深功力,不明究理的胡照寰即大聲斥責說:「替執政的當局辦差,是何等可遇不可求的美事,怎能汙衊成『助紂為虐』;以為此處還是老共的地盤嗎?呔,咱才不吃你這一套!」

    示意正待鬨罵的「過山刀」與「赤目」閉嘴;陳鐵一聽他竟知曉古墓的肇端,暗暗錯愕卻強自鎮攝心境,遂也賣傻的反問:「你我理念本差距頗大;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閣下管陳某替誰效力?那勞什子瓦山村是啥---我聽不懂,但老兄一上岸便搞得滿城風雨,此事叫礙於情面的小弟如何裝視而不見?埔松幫的油水區絕非『聚義堂』能吞下肚,這筆帳你若不給句交代,陳某今日可饒你不得。」

    「復活的九黎妖王曾言及三環戒將惑害持之者泯滅良知,想不到---居然被料中了---」瞧反目至交的左手指節間確已套了枚黑黝鐵戒,心往下沉的羅鋼不禁頹喪道:「我很久以前有位坦蕩磊落的血性好友;你真的是羅某認識的---『他』嗎?」

    「那人早在岑燕變節當天就死啦;」娃娃臉像罩寒霜的陳鐵俟冷漠一哼,隨即於揚俊秀的劍眉時睨盯對方說:「她既決定跟閣下走,你獨個來此---可妥當?」

    「我沒和她在一起,仍居於河南的岑燕其實等你離開,遂因隱瞞的---病症發作而亡故;燕妹子長眠處是我挑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羅鋼忽垂首喟嘆著。

    手中磁杯竟「嗆啷」跌碎在地;陳鐵待回魂來方離座顫問道:「你說---什麼?」

    「她從不曾移情別戀,違棄答應你的婚諾實有難言苦衷,羅某會另覓合適空暇告訴你事件的真相!」明白這裡不方便「敘舊」,心繫帖拉姆遺願的他俟話鋒一轉就力勸說:「那廝為了逞生前主宰天地的私慾,已偕狡獪的水神重聚部眾亡靈;這批又還陽集結的遠古蠻妖沒一個善類,你昧心勾搭豈不是與虎謀皮?何況那仍困於魔掌中的殷家小姐尚未救出呢,鐵柱這麼做---怎對得住受贈的芒戒?」

    見倚仗的「大內高手」頓時呆坐,等不及瞧二者較量的顏嘉慶即壯膽喝止道:「問你如何擺平捅下的紕漏,卻盡扯神魔、鬼怪幹嘛?姓羅的,陳特助點撥你是『傀儡犧牲品』可沒打誑,別以為李老二掌權後肯去濟弱鋤強或造福社會,他跟彼岸肥鯊倘不搞拐騙人口的骯髒買賣,要怎攏絡那幫新收的小弟?可笑的是老兄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瞎挺;你若還有生離的餘裕,不妨找大頭凱、瘋狗輝問個清楚。」

    看這悍勇傢伙已微露半信半疑的動搖目光,胡照寰亦冷笑的繼續「加碼爆料」說:「那均屬一丘之貉的活寶如果只悶聲發『低調財』,我們原也懶得去理睬干預,不料日漸坐大的李老二因覬覦咱豐厚利潤,竟變本加厲拿替魏日暉奪取舊日地盤的理由過界襲擾;他在轄境商家眼裡是出名的『鬼見愁』,你---莫非全不知曉嗎?」

    比被打了兩巴掌還難堪;猛覺醒的羅鋼先暗罵自己糊塗,這才啞著嗓子道:「多謝兩位指點;羅某今天倘能僥倖活命,一定詳細審究『聚義堂』有無此惡舉。」

    不久,他雙眸遂再回顧居中默然的陳鐵,用沉痛語氣說:「七月初一子、丑交接時於龍潭中科院區大門前樹林裡,以往行俠仗義的鐵柱真要---為虎作倀?」

    彷彿天人交戰般的心頭復震;百味雜陳的他正待答覆,卻因指環的幻映鑠彩而改口:「那算壓根毫不相干的兩回事;鋼條,殊不論岑燕的死和你是否有牽連,單憑得罪咱程姐擁護者的這一樁,你不給讓大夥滿意的答案---恐怕凶多吉少了。」

    「想不到嫉惡如仇的你,如今會棄德背信甘與那群邪梟為伍;」怒極羅鋼仰天大笑後,忽推開滿斟茶杯咄問:「既遣使邀某,連碗『絕交酒』都捨不得請嗎?」

    「三位幫主,貴幫這兒有沒有頂級的高粱?」陳鐵俟錯愕的胡照寰親自抱了甕「白玉龍」,便重施故技把罈子凌空飄送到他身前的呼道:「酒來啦,你接妥了!」

    瞧大哥講人家「挑山門」的那招又真實上演,顏嘉慶、雷俊迪哥倆才剛目瞪口呆,卻看端坐不動的仇敵只微抬右掌心朝來物揚去,怎麼就叫十幾斤重的一罈酒停在空中滴溜溜轉?儘管亦早見識過此君威猛無儔的拳腳,這時照樣仍驚駭莫名;用疾旋巧勁拍除封栓的羅鋼等抓住掉落甕子,即豪氣干雲的說:「好一手『五鬼破仙爪』!你終於藉克諾亞人可更新軀幹的『細胞汰生儀』,練成了失傳祖學。」

    接著,不待遞杯的他在昂首「咕嘟」、「咕嘟」牛飲數口罷,遂拭抹唇頦邊的餘漬道:「我酒也喝過了,咱倆從此---恩斷義絕;鐵柱,你楞杵於椅子上做什麼?」

    「姓羅的,死到臨頭還囂張---」因自恃己陣間有「御前侍衛」在,狗仗人勢的顏嘉慶亦色厲內荏說:「打傷我這麼多兄弟,埔松幫今天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瞥不屑斜眼鄙視他;羅鋼俟抓甕再飲個飽,趁放下酒罈的剎那便復遙拍右掌喃語著:「羅某找哥們講話的時候,你攪啥局?這裡面---就屬你『過山刀』最壞。」

    宛似無端吹起一束龍捲風,顏嘉慶未及喊饒即連人帶輪椅的往上拋騰;可是當大夥不忍瞧二幫主重摔慘況之際,催另股巨力護持那「出頭鳥」的陳鐵已悍然斥道:「看樣子你也曾歷經桑沙、娜塔莉梭艦上的『改造』了;不過尊駕可真量窄哪,居然跟我的手下過不去;若讓你三度逞遂,受請託的陳某豈非掛不住臉?」

    暫歛「魁星伏魔掌」以退為進的避其鋒;摸準他思維的羅鋼等阻卻真氣略頓,便又聚勁將甫從丈許高驟摔落的顏嘉慶朝呆望「赤目」摜擲,並於二者跌破腦袋間冷笑的揶揄說:「你早就沒臉見羅某啦;哼,想要動他們---還不容易?瞧我的!」

    言猶在耳,他渾厚內力竟於一個轉折中再次拍向瘸步駭退的胡照寰!

    陳鐵本預估自己現在應可抗衡他的精湛修為,但此刻看這路融合奇遇的茅山宗武學厲害,「辟邪鞭」想都不想即於半途橫加攔截,且試圖把快危殆的「憨鎚」反捲至安全處;羅鋼見決裂故友果已使出了久違兵刃,遂在輕觸後收回掌法餘招。

    「胡幫主,你沒傷著吧?」待確定功夫亦更上層樓的人家未追擊,暗恨誤判敵勢的陳鐵便轉頭去瞧胡照寰;哪知這一瞅,卻看掙脫鞭捆的他已嘴角淌血------。

    「我既講過要狠揍這票不認份的無賴,就算靠政府撐腰的他們---有你罩也一樣。」豪邁捧罈喝酒的羅鋼復嗆聲道;而周圍獠嘍見高層委派的「特助」仍拿此君沒辦法,不禁於人人自危的惶惑感又作祟之際皆緩步後撤,打算隨時拔腿逃命。

    那些舉動---當然全瞧在陳鐵眼裡;但挫折的他倒未氣餒,俟將臟腑受劇震的胡照寰交予旁眾,終於握鞭柄先站起身來,決定把知悉夜晤群魔秘辛的對方滅口。

    曉得即將面臨「三環戒」強大破壞負能量,羅鋼亦不敢等閒視之,遂運功以待的厲斥說:「桑沙、娜塔莉當初冒險救助者,莫非真是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

    「從你一踏進門,要不是指責陳某『自甘墮落』,便罵我『棄德背信』;現在更叩了頂『忘恩負義』大帽子,你到底---嘮叨夠了沒?」瞳眸愈發陰騖的陳鐵俟切齒講完話,鞭端挾帶勁疾嘯響的破空倏砸也已抽來,激烈氣漩宛如強颱過境!

    看木造的堅實圓桌居然硬生生被劈開,早就做好準備的羅鋼不等靈蛇般皮鞭襲至,即趁擲甕暫阻餘裕縱身躍離風暴區,「兩儀金剛鍊」更猝化為盾繞飛迎截!

    由於以往曾見他施展過這能降妖鎮邪的玄奇寶貝,陳鐵雖明白那玩意已催動無形「真武印」罩護著主子,仍藉由戒指爍輝圖騰的加持揮舞鞭梢咬牙狂攻;忙拖傷重顏嘉慶、雷俊迪遠遠避難的幫眾瞧寬敞雅閣不僅瞬間變鬥法擂台,兩件「神兵利器」所輝映的罡猛力矢還不停把壁磚、廳柱給洞鑿,全瞠目結舌看傻了眼。

    但羅鋼捏訣念咒的招架時,卻因察覺對方漸漸增強的勢道而暗暗叫苦------。

    是的,這「動能環」既可令橫掃千軍的蚩尤當年單挑外星眾將,若非奪取的陳鐵頭一次使用,咱只倚仗此寶獨自抗衡的「茅山宗掌門人」或許剛應戰遂已落敗;懊悔太躁進的他可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立刻再另掐指節祭出了「天雷破」!

    一束接一束憑空幻映的雷殛光便在轟聲大作之餘,逕劈那舞成一團的鞭牆!

    「哼,想不到你還留這幾下鬼畫符的救命把式啊---」先逐一化解足爆裂軀體的恐怖閃雷,陳鐵剛拍熄肩袖的著火處,就對已收妥鍊圈的羅鋼蔑視道:「不過尊駕的本領倘僅止於此,那做兄弟的---今日只好送你去陰曹地府見閻王爺了!」

    語甫畢,目露戾色的他隨即在緩踱中揮鞭復朝舊識天靈蓋狠狠擊落------。

    儘管有二度騰揚的「真武印」護身,羅鋼卻因已是勁敵的陳鐵又驟添力道而支撐不住,一大口鮮血遂於張嘴噴灑間染赤前襟;正當無力再催這雷陣頑抗的他閉目待死,耳畔忽揚起那剛去汐止傳訊者的嗓音說:「還不快啟動腕套保命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沒空細思的羅鋼便在千鈞一髮時舉高了左手,用這只「神腕箍」倏射的耀眼光波抵禦臨額鞭砸;由克諾亞星「智叟」帖拉姆所研發的此戰具果真犀利,非但於震耳巨響過程硬碰硬擋下「辟邪鞭」攻勢,偏彈餘威更轟爆閣樓的天花板,陳鐵俟拍散遮蔽視線的瀰漫塵土,卻瞧他恰被那名香主揹扛在肩。



第二十七回   話緣由  柏磊揭秘     馭風雷  戰碟凌雲

    「不准走!」凌厲鞭端雖朝前火速的抽擊,可是當躍至兩人佇足處一看,哪裡還有神秘客、羅鋼的半點身影?功虧一簣的陳鐵從不曾受類似重挫,馬上回頭向這些龜縮幫眾喝道:「帶我去他的汐止分舵搜尋,並將那叛徒的底細調出來!」

    除全暈厥於地的三位龍頭外,面面相覷的眾香主不自禁都浮現著疑惑表情,彷彿在互問:「這平常專門撿輕鬆工作混日子的病鬼,怎會有那麼厲害的功夫?」

    被救離困境的羅鋼,也存有同樣的問題------。

    見怒極陳鐵和弄巧成拙的埔松幫群獠暫沒追來,這冒險突圍的香主於夜色掩護下,就變魔術般亮出一把長斧先斬斷屋子外路燈、消防栓以拖延他們的腳步;羅鋼等飛竄的此人挑隔壁那棟大廈頂樓觀察動靜,方猛然想起的說:「啊,是你!」

    「你的傷---礙事否?」亦趁機歇喘的神秘客待確定藏身處安全,並不急著多做解釋,僅回眸問血沾胸口的他道:「尊駕這麼蠻幹,也未免太低估三環戒了吧?」

    「怪不得前幾天在雷俊迪東明街的地盤上,兄台可巧妙躲避我的快攻---」聽他亦知曉那枚與復活鬼怪牽連甚廣的關鍵戒指,於奔逃間已藉「構造更新機能」自癒約七成傷勢的羅鋼即愧嘆並問說:「是羅某太急躁些,未料及奪為私用的陳鐵竟也已遭『它』蠱惑了心神;恩公怎生稱呼?又怎會預先潛伏在埔松幫裡頭?」

    以雙掌於臉孔輕拂過,這忽變鬼臉本面目的異相者遂道:「別恁彆扭,叫我柏磊便行啦;我父親乃輔佐軒轅帝的侍臣柏常,他臨終時交代務必箝制那或許無損的卍字戒,因此當我湊巧在福建發覺帖拉姆的飛梭殘骸,就一路尾隨你來這。」

    俟褪去仿造軀殼換回普通人的模樣,毫不隱瞞的柏磊即接續說:「那天知道你想幫李老二尋『赤目』的晦氣,我由於一無所獲且頗好奇尊駕要為『智叟』完成啥遺願的緣故,遂跟至對方的巢穴中;合該是這膽小的香主大限已屆,在偏廳瞧你殺進庭院居然給活活生的嚇死,而我化掉屍身後---便偽裝他留下來看熱鬧。」

    「結果卻見到陳鐵---戴著『它』出現;」先長長「哦」了聲,羅鋼就再喟問道:「那麼---,柏兄並不悉曉他和共工達成幫助蚩尤等一班妖孽復元的協議囉?」

    「我之前因不死心又飛往瓦山村勘查,即從遭破壞的疑塚與原墓若干跡象胡亂瞎猜---」柏磊無可奈何的搖頭喃語:「要不是你剛才問及他七月初一子、丑交接間於龍潭中科院區大門口樹林裡聚晤群魔,柏某還真不清楚有這一段內情呢。」

    待將跟受制殷瑤邂逅的始末簡扼略敘,愈講愈心痛的羅鋼遂再嘆說:「倘非聽水神和九黎妖王親口證實無訛,晚輩亦不信昔日仁俠仗義的陳鐵竟甘做小人。」

    陪他感慨的沉默半响;不曉得該如何安慰的柏磊便提醒道:「那廝既沒悔意與念舊情份,必用現在的優勢傾力捉拿你我;此地不宜久留,咱還是趕緊離開吧。」

    「不,我要先回汐止分舵一趟;」換羅鋼搖頭了;他俟扶著隱蔽蹤跡的水塔架站起後,就堅毅的說:「陳鐵若以弭平黑幫糾紛這件事當遷怒藉口的話,那群舵眾焉有倖理?無論死去的李老二是否曾做『憨鎚』、『過山刀』所言之惡行,承其囑託的羅某目前都不能眼睜睜瞧他們受迫害,至少---得通知大夥及早的應變。」

    「重信守諾,誠乃大丈夫也;」柏磊等頷首讚賞罷,亦明快決斷道:「事不宜遲,你待會即隨我搭乘梭艇前往,否則一旦叫姓陳的搶佔先機---可不太妙呢。」

    適才毀屋激鬥跟早驚動街坊鄰居、警察的「人為路障」,確實有效延緩剛炸鍋的埔松幫追兵步伐,而大頭凱、瘋狗輝看終於掛彩的「繼任大哥」返報這危訊,也緊急拆除靈堂並通知各駐地化整為零,以防遭背景特殊的「新仇家」逐一殲滅;當然,果撲空的陳鐵儘管事後抓到幾個囉嘍拷問,卻沒人曉得帶傷的羅鋼下落。

    因不願遲滯「機密戰具」的研發進度,兼之離共工、蚩尤約定的見面日期亦愈來愈近,雖清楚「撕破臉老友」和那名查不出底蘊的神秘客勢必挑七月初一去中科院搗亂,他也只能聯絡程姐向黑、白兩道施壓,指望提前把二禍胎給解決掉。

    這一切自是叫以飛梭掩隱形蹤的柏磊、羅鋼全瞧在眼裡;亦乘坐過克諾亞星艦的他看陳鐵無法察覺此物,遂於暗綴其轉返龍潭的翌日悄問:「前輩,您既已確認那廝正拿霸佔的三環戒為非作歹,何不藉這艘艦艇將逞惡根源徹底消滅?」

    見埔松幫大當家的專屬轎車已上了高速公路,苦笑的柏磊便坦言直說:「『動能環』乃地球開發先驅之一的盤古精心設計,他遇襲身亡前因擔憂失落的戒指會被拾獲者濫用,而把破解訣竅密囑『蛇王星』的夥伴另創神兵利器來加以反制;所以除了伏羲帝的『八卦印褐蟒砲』外,光憑我的座機---,絕非那三環戒的對手。」

    「遇襲?」曾聽傷重不治的帖拉姆約略提過這一段,但仍滿腹疑竇的羅鋼就好奇續問道:「克諾亞星『智叟』說他係遭貝利星人柯羅諾斯所謀害,幾番換主的三環戒難不成是在那時候遺失,隨即才給欲奪佔富饒中土的共工、蚩尤尋獲?」

    由於祖上也是盤古請益的奧援盟友,柏磊俟讓電腦系統接替駕駛,遂將這未加記載的真相娓娓詳敘;原來當年共同參與闢天地的「拓荒隊」,不僅有他及玄女、應龍的遠祖,另有東皇星、蛇王星、貝利星、克諾亞星人等各方優秀英傑,可是那枚齊心打造的動能環因力量超強大,居然引發覬覦的柯羅諾斯獨佔邪念。

    三環戒便在這夤夜刺殺的群起圍剿間離奇失蹤,而沒當場斃命的盤古怕動能環會落入宵小掌握,就託留下照顧的東皇星領袖代為告知協尋兼保管戒指遺囑;只是那避免惹嫌猜的太一卻擅改為不得干預指環動向,且瞧統率九黎的蚩尤確實真心為子民謀福祉,於日後找到時即點撥共工助他覓獲重現人世的三環戒------。

    聽完頗曲折的「煙佚往事」,羅鋼遂沉吟並喃喃自問說:「『智叟』既是中了薩陀納預設於蠍蛛星系的圈套,表示這群『噬血族』從不曾間斷在地球散佈眼線的舉動;奇怪了,憑他們恁般高超的本領,怎麼會讓復出的共工先尋得卍字戒?」

    「只因煽惑歷任的擁有者,會較親自施為還好得多---」儘管看出野心不比祖先小的薩陀納想幹什麼,然而由於違反「假遺言」導致力單勢孤,幾千年來均難以抗衡的柏磊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便無奈的道:「他倘利誘每個拾取的主人胡作非為,極可能引得五角、六芒星環現身撻伐;屆時要藉之稱雄,豈不是更容易些?」

    「那不就---跟魔鬼沒分別了?」長見識的羅鋼雖茅塞頓開,卻相當不以為然。

    「這即是凡間叫他『撒旦』的緣故;但那傢伙亦曾失手,例如後來遭追緝艦打傷,薩陀納欲左右像釋迦牟尼這樣的高僧,則沒恁的順遂啦。」柏磊又解釋說。

    不禁再度嘖嘖稱奇---;不過此獠既是設陷殺帖拉姆的元兇,羅鋼若不把作惡多端的薩陀納也列入尋覓對象,哪還有何顏面活在人世?似乎懂「唯一夥伴」想復仇的思維,明瞭始末的柏磊便勸道:「放心,他正因好不容易盼到三環戒出現才佈局暗算必阻撓的『智叟』,怎會不來找姓陳的?你我先去瞧桃園有何古怪吧。」

    「前輩指教的是;」自亦曉得當下的緩急輕重,暫拋其它念頭的羅鋼就抖擻著精神說:「按共工的講法,受贈『釋天訣』的他或許已猜到九黎蠻王另握有剋物,方藉國家資源來打造抵禦軍備,我們確實該先往赴龍潭中科園區看個仔細。」

    於是待見車輛駛入了盤查大門,坐在隱形梭艙內的兩人即暗暗屏息觀察;一頭栽進工作裡的陳鐵俟核閱完案桌上文件,立刻偕章院長去瞧戰具的趕製成果。

    「督官,那兩種『馭風雷』雛型均已遵照您的吩咐組裝完成---」卯足勁配合他的章院長一打開嚴控門扉,遂趁產線主管將各一台碟式無人機於運送架亮燈展示的當口,向這位高深莫測的年輕俊彥稟道:「現在---;便等督官為它們輸電了。」

    「不急,待總統驗收那天,我自有讓這些玩意達標的法子;」靠指環神通逐一探視其功能罷,陳鐵就滿意的說:「調集的物資日內會到,大夥循此量產即可。」

    看對方都一臉狐疑模樣,他於戒面輕觸身前欺敵的「次級品」迅儲電能之際,遂莞爾笑道:「不信嗎?眼見為憑囉;那咱便先來印證,瞧這東西是否如我所言。」

    語畢,交代啟動飛航檢測程序的陳鐵俟眾人隨行到試靶處,就和一級幹部坐在長官席觀看成果;等目睹那台置有機槍砲、飛彈的「馭風雷」確可升空,章院長顯露驚訝的神色後正要探問究竟,忽見朝陡坡俯衝的「它」已向目標開火掃蕩!

    瞧散落的活動靶全命中摧毀,各主管均忍不住拍手且出自真誠的叫好;但掌聲未歇,卻看這盤旋的「新利器」又翩然上昇,候迎那來自每一角度的彈襲------。

    見這於日前把傳統演習改做遭機群圍困的應戰情境,入座者無不替將面對多方攻擊的「半成品」捏冷汗;不過當數顆實彈逼近的瞬間,偌大圓碟除了已用適才猛烈火網再逐一精準的轟爆威脅外,轉盤下懸掛的反攻彈體亦隨之鎖定倏射!

    待愣瞧四架遙控的靶機皆紛紛炸墜,原本該拍手的主管們居然都震驚到鴉雀無聲;陳鐵也懶得聽頗無聊的奉承話,剛起身即對猶癡癡呆望的大夥說:「錢須花在刀口上;與其常周而復始的受制於人,倒不如及時突破瓶頸還較有用些------」

    看人家在短期間真造出甚先進的武器,回過神的章院長老臉一紅之餘剛唯諾稱是,他的機要祕書卻已奔來並喘稟道:「府裡---來電,說---元首一小時內抵達。」

    「糟糕!那死婆娘竟挑這時候蒞臨;她若又想另外弄一次,要我再去哪兒張羅表演的所需呀?」章院長正暗自發愁咕噥,摸準他顧忌的陳鐵遂安慰說:「別太多慮,雯姐絕非為此而來的;你儘管備妥上好的茶葉,其它事---便交給我應付。」

    柏磊、羅鋼見他居然可如此暱呼鬼島的女當家,亦忍不住都呆了呆,就緊跟於隊伍後面欲瞧個究竟;不久,那僅偕秘書長視察的柴總統果直接點名陳鐵面晤。

    看這雙掌權的「雌虎」神情不太對勁,支走章院長的他即趁著燒茶水逕問道:「我既幫命大的『憨鎚』三兄弟擺平了那件麻煩事,『聚義堂』已無法到台北興風作浪;會令皆日理萬機的兩位暫拋工作跑來,難不成是台灣政局出什麼變卦?」

    俟確定款賓泡茶樓閣中只有他們三人,一向替總統分憂解勞且率先啟齒的程姐遂問說:「你見多識廣,該聽過在去年十月中旬被幹掉的---伊斯蘭國首領吧?」

    「察喀塔契?」馬上於浮現相關紀載的腦袋瓜搜尋資料庫,微覺詫異的陳鐵便復問:「嗯,繼『海神之矛』行動二度遭美軍獵殺的蓋達組織領袖;他怎麼了?」



第二十八回   聞友訊  它邦助虐     奪戒環  異魔伏襲

    「讓白宮現任主兒派『三角洲部隊』狙擊,這死透的倒楣鬼還能如何?」她曉得「姊妹淘」傍晚有另項不能改的要務,就切入重點道:「你雯姐中午曾聽了通越洋電話,對方自稱是已故的察喀塔契參謀長,目前仍是新領袖的戰略顧問。」

    等端過遞來的好茶淺啜一口,程姐又簡述說:「國安局已釐清那傢伙確實是從敘利亞打來的;她本因立場關係不願交談,可是這人卻對咱透露個要緊訊息。」

    瞧倚仗的「新軍師」不置可否,柴總統忍不住問道:「小鐵猜得出是什麼嗎?」

    也品嚐剛泡開的香茗,陳鐵隨即含蓄笑說:「我未在君側,哪會清楚那廝爆啥料?不過懂咱是親美派的他敢做這類接觸,勢必要有能交換的利潤為前提,否則除非乃基於某種戰略因素的考量,不然何苦硬吃自討沒趣的閉門羹?小弟大膽假設一下,致電的那位仁兄是不是打算請我們挑釁中共---來轉移美國的焦點?」

    不待雙姝顯極震驚的回答,他遂推斷續問道;「條件呢?蓋達願給咱何物?」

    「事後偕盟友力挺台灣進聯合國成為正式的會員,且讓我們優先購買打數折的油品---」佩服不已的柴總統不禁捧杯喃喃自語著:「他說菲律賓和印度的執政者都已允諾私商細節;咱既常與彼岸唱反調,實在沒理由不撿這超互惠的便宜。」

    「那剛繼位『哈里發』的瓦提尼---,算盤打得倒挺不錯的嘛?」心想無怪乎老美選出的新總統於明年八月底要從敘利亞倉皇撤兵,甚至還留一大堆不及運返本土的軍火給塔利班;亦另有圖謀的陳鐵俟暗暗評估後,就順水推舟說:「不過這提議對我們來講---的確穩賺難賠呢;只要口風守緊一點不叫白宮抓住小辮子,能兩邊撈好處的買賣,咱何樂而不為?那人倘再來電,雯姐可爽快答允他無妨。」

    「我也是這麼覺得,但仍是得先問問你才比較踏實些。」柴總統長吁的笑道。

    已經「上報」埔松幫謬轕的程姐看他若有所思,即柔聲的安慰:「去『憨鎚』地頭砸場的搗亂者雖尚無下落,在立法院為咱把關的總召卻極誇你耶;他跟那幾位因幫襯而受傷的當家亦交情匪淺,見作風低調的小鐵替他兄弟出這一口氣,哪還會質疑府內的重用?依我瞧呀,下次不如由你來和那姓殷的談條件好了------」

    像上回忽聽到羅鋼兩個字一樣,陳鐵復愣後遂敏感的問說:「他---是華人?」

    「此人說他名叫殷柳,已落腳於阿富汗多年;」程姐看這沉穩小老弟難得有愕訝的神態,便又好奇的問道:「你幹嘛吃驚,莫非---小鐵也認識那姓殷的傢伙?」

    「得碰了面才能確定;」忙從舊日過命回憶驟回現實的世界中,聯想到殷瑤的陳鐵就皺眉另問:「除了找雯姐洽商合作事宜外,他是否曾再留下什麼訊息?」

    「能代表瓦提尼的殷先生如果真是你朋友,亦算不可多得的俊彥---」將口袋抄錄的紙條遞去,本屬意交由他接辦的柴總統即頷首說:「府院快開始為選舉佈樁了,小鐵有空多回來探探;哪,這是他念的手機門號,咱一切---全得指望你啦。」

    「雯姐放心,我絕對幫您爭取到最大的利益。」陳鐵一收執妥遂拍拍胸膛道。

    暗中伺窺的羅鋼也正推敲那殷柳與殷瑤兩人是否有關聯,不過願扛下重託的陳鐵並未讓自己苦等,待親送姊妹倆打道回府,便主動撥打柴總統剛給的這支電話;而當那端果真傳來耳熟的嗓音,他就沉聲的問說:「柳枝,還記不記得兄弟?」

    「鐵柱?怎麼會---是你?你人在台灣?」這陰騖答話立刻轉為驚喜的語調。

    「才回來不久---」突然不曉得該如何啟齒;陳鐵俟隔須臾方恢復鎮靜的接口道:「我家老闆已約略提及你今日講的『合作』,指派且授權我跟貴邦做互助交涉;咱自從奉命潛入俄羅斯執行尋覓頤和園當初被劫國寶的任務,你夫妻倆為什麼猶如人間蒸發似的忽消失蹤影?瑤妞的母親唐毓咧?難不成亦隨你投靠了蓋達?」

    「沒有,她早死於---莫斯科林郊外的那場槍戰下;」和柏磊憑藉飛梭精密儀器探知二者的對談內容,羅鋼甫訝異此君真的是殷瑤生父,卻又聽聲波不帶絲毫悲慟的殷柳喃語:「這件事說來話長,七月中旬等我到台灣與你見了面再詳細聊。」

    猜他要先往實力比鬼島強盛多倍的菲律賓、印度,心想那時候應已救出遭綁架的殷瑤,無須忙著講殷敬亡故及六芒戒易主的瑣碎;贏在起跑點的陳鐵即掌握住優勢說:「好吧;我們這裡會盡量叫跳腳的中共牽制協防美軍,你我保持聯繫。」

    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回答;殷柳倒是對父親、愛女的近況隻字不問,僅冷冷的道:「很慶幸你沒不分青紅皂白遂盲目的責備我;鐵柱,你也改變了不少呢。」

    瞧斷線的他如此揶揄重逢舊識,躲於一旁竊聞的柏磊、羅鋼不禁納悶相覷;而當陳鐵亦滿腹疑竇的放妥公務手機,螢幕上卻復爍映著樹林熊宅的顯示號碼。

    「俺熊胖啦---」明白他哥倆抑或是愛妻駱蓁蓁皆已遭那些國安單位的監聽,挺機警的熊裕崑一撥通便又用「術語」傳達訊息:「已買到咱上個月頗激賞的『大麴』囉,你嫂子還順道準備了幾樣下酒好菜;這一周看你哪天有空,再過來聚聚。」

    瞭解是伍社長約見,沉吟片刻的陳鐵就敲定說:「禮拜日如何?我蹭頓午飯。」

    忍不住豪邁大笑,熊裕崑生怕露餡,待聊了點不令人起疑的家常瑣事即託故掛斷;柏磊瞧他結束通話遂復朝「馭風雷」的停機棚踱去,便二度緊跟在後------。

    只是當他和也一頭霧水的羅鋼才途經那空蕩蕩試靶區,就幾乎與陳鐵一塊警覺土丘中有異狀,數把形似勾鐮的迴旋燃火物更隨同埋伏者現蹤縈繞驟襲;「辟邪鞭」因倚仗三環戒加持,綿密「啪」響之餘即磕歪了多支靈動利刃,但這艘未料及給拆穿隱身術的小飛碟可沒恁幸運,劇震間已被逼迫曝光的鐮刀劃破梭翼!

    「是貝利星人的『熾鐮鏢』!」趁那亦發現影跡的陳鐵錯愕回神前拉高機身,臨危不亂的柏磊看眾敵艦又竄離地表要跟進圍堵,遂於交代羅鋼坐穩時恨聲的碎念:「這夥無賴果真卑鄙,怪不得能截殺智叟的蒐緝隊;我們走,咱先暫避其鋒。」

    見那隻非伏擊目標的碟艇和逾半啣追己艦都紛紛隱沒在雲層裡,這模樣猶如惡魔的首領便對陳鐵陰側側謔問道:「小鬼,挺有兩下子的嘛;說!戒指哪來的?」

    「各位是何方神聖?」俟鎮定環顧那周圍勁敵,陳鐵一邊悄罵自己太糊塗,一邊不答反問的嘲諷說:「老兄的走狗既可駕馭外星船遁地飛天,想必非我族類;怎麼著,瞧回到塵世的三環戒落入陳某手中,要毀壞當年的協議---蠻橫劫取嗎?」

    「你的素質過於低等,不配持有這枚動能環;」有雙顯眼羊角的帶隊者不屑哼畢,就再厲喝催斥:「狂妄孺輩!無論你是用啥方式從共工處奪得卍字印結合了『它』,快老實交出來,否則蚩尤挨刀的那種悲慘後果,將會在你的身上重演!」

    儘管強壓心中駭然,欲解謎團的陳鐵仍脫口道:「咦?閣下如何悉曉此事?」

    待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轉,稍加整理思維的他即復續問:「水神擁有鑄卍戒已近八十個年頭;以各位的能耐---,他壓根無法抗衡周旋,尊駕幹嘛不取而代之?」

    「任憑其戴去四處招搖,好惹引另外二環的現蹤豈不是更省力?咱族長薩陀納為了佈這局,前後已使幾任持之者做許多遂逞殘暴的惡行;他原本還想煽動內戰的敘利亞淌渾水,如今看來是---不必了。」那容顏猙獰的貝利星幹部邪笑著說。

    「敘利亞?」因甫連絡到長期失蹤的同袍舊識,陳鐵不免聯想到個性陡變的哥們,便又套問道:「萬一動能環沒下落,你們替蓋達組織拿主意的殷柳怎麼辦?」

    俟微微一愣,不久換這貝利星幹部反問說:「姓陳的,你與殷先生是何關係?」

    「他剛提及七月中旬要來台灣找陳某見面敘舊呢;爾等若不信,可瞧我適才撥的電話號碼對不對。」收妥鞭子以輸誠,暗呼僥倖的陳鐵立刻把手機扔了過去。

    雖仔細檢視那一長排數字無訛,這當差謹慎的外星客還是先繞到旁邊用自家儀器跟殷柳確認並請示罷,方回身改態道:「失禮、失禮;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了。」

    「且慢!」陳鐵看這群跋扈的貝利星人居然賣老友面子,即喚住正要離開的他復探問說:「尊駕前倨後恭,叫我好生不解;三環戒呢?你們---不打算搶了嗎?」

    「箇中緣由,充臥底的殷先生自會告知閣下---」那帶隊官兩手一拱,遂表示和善的提醒道:「這枚動能環乃當年參與『開發案』的各路人馬心血結晶,您既拔得頭籌獲此物,須格外留神別有居心者的涎覷,像那艘『影幻碟』便是一例;只不過既已被咱熔蝕性的『熾鐮鏢』削中了飛行翅,諒它必躲不開追兵的攔截。」

    頓了頓,致歉的他又揖說:「我名叫路西法;適才冒犯及得罪處,懇請海涵。」

    話一說完,這跟異世界魔君同名字的「狙擊團首腦」也不理睬對方是何反應,就逕率剩不到半數的兒郎搭座機撤退,只留下抬頭仰望的陳鐵獨自呆佇;他見剛剛激烈卻僅止幾秒的駁火沒引起騷動,為防範一樣的疏失再發生,慶幸之餘即決定先將五角環的圖騰顛倒過來,欲藉那邪惡但澎湃的逆流能源---優化積儲力量。

    結果當可扳轉的星芒角才易位,丹田渾厚真氣遂趁一叢耀眼的異彩映爍時,迅速把各器官的運行功率全提升到極點;而待強壓豔陽的光暈圈逐步斂隱,頭頂兀氤煙嬝繞的他便冷笑道:「哼,如今瞧你們還有誰---敢捋虎嘴鬚的偷偷監視我。」

    是的,既已選了這條不歸路,陳鐵哪甘願捨棄漸趨茁壯的成果?於是將奔竄體內的新詭勁收納後,他就在往停機棚的途中默默計劃該怎拉攏那些貝利星人。

    儘管還不曉得正相互鬥智的復活蚩尤想搞什麼鬼,但僅靠這尚未量產的「馭風雷」來抗衡遠古妖魔,畢竟沒太大的勝算;倘深受路西法敬重的殷柳屆時可變作歸附羽翼,豈止能輕鬆處理掉替他作嫁的幾萬九黎屍軍,且足以稱霸整個世界。

    至於事成之日要如何解決那群已無利用價值的外星混帳,即似拍蒼蠅般的容易了;不過現在嘛---,穩紮穩打的陳鐵除得趁有限餘裕厚植武力外,更須開始延攬幕僚人才充實竊奪政權的後勤團隊,所以俟把得自於「釋天訣」的新領悟皆轉移至研創戰具,大致改良完竣的他到約定這天遂又尋熊氏夫婦談會晤細節------。

    「伍董果真啥都敢扯,居然告訴俺你在中科院督造新武器;」同妻子確認妥安全無虞的熊裕崑等兩個小孩去客廳看電視,便皺著眉斟酒說:「他來樓下找我時一碰面就滿嘴胡柴,要不是答應當你們聯繫的傳話橋樑,超想揍歪他那張臉。」

    早已餵飽兒女的駱蓁蓁待重整杯盤,亦搖搖頭的附和老公:「像這種連咱都不曉得的要緊事,豈有讓他先探知的份?可見此人不容於黨內,並非毫無理由。」

    但瞧陳鐵仍默不作聲,熊裕崑即納悶問道:「咦,該不會讓島主---講對了吧?」

    「對不起,因時機未成熟,才沒向兩位言明---」俟飲盡佳釀,他遂坦答的說。



第二十九回   論叛叟  喜遇紅顏     晤群佞  揣議日使

    與尷尬的丈夫覷望了一眼,駱蓁蓁便緩頰著道:「那---他可真是神通廣大了。」

    「搞媒體的伍董不僅人脈遍及各黨,軍警界跟這傢伙交好者也不在少數,因此龍潭園區有人向他密報,我並不意外;」將應付大隊蠻兵的想法對夫妻倆簡略一提,拿公杯自斟滿酒的陳鐵就苦笑喃語:「小弟倘沒趁那群妖怪找上門前多造些抵禦的裝備,不等於以卵擊石嗎?但事關生死,陳某只能在這裡和兩位致歉。」

    「咱之間何須那般客套?換成是我亦會如法炮製---」與愛妻皆屬個性豪邁的熊裕崑待爽朗一笑,隨即呼飲說:「總歸一句話,鐵柱要怎麼幹,我們全支持你。」

    內心無比感動,兼程來取暖的他遂舉杯邀道:「大恩不言謝,小弟先乾為敬。」

    俟一同暢飲罷,幫這知交盛碗筍雞湯的駱蓁蓁便叮囑說:「你置身於魑魅魍魎及險惡的政治圈中,要記得處處留意;若需兄嫂的幫忙,切莫再悶著頭不吭聲。」

    把他曾經讚不絕口的鮮蝦餃、燉豬蹄朝前送,熊裕崑跟著關懷勸道:「俺明白鐵柱在成天吃香喝辣的綠營裡不缺山珍海味,然而應該很少有廚師可凌駕過你蓁姐的好手藝;致力於防護軍火的研發雖十分急迫,卻不能夠將身子給賠進去。」

    也挾了塊嫩煎牛肋塞入嘴巴大嚼,他等油漬抹淨立刻切換正題續問:「我看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島主好像真有要緊事欲尋你商討,鐵柱打算什麼時候約他?」

    「就---這個禮拜五吧;」陳鐵料知為連任焦頭爛額的柴總統近日內必找自己回去當「參謀」,即果斷的敲說:「大選在即,小弟得聽聽那老頭想提供什麼意見。」

    「地點呢?」駱蓁蓁畢竟思維較細密,遂提醒的道:「是否更改別的新處所?」

    儘管才替和程姐同鄉的胡照寰擺平仇家,羅鋼這根肉中刺卻未剷除;於是待稍作猶豫,他便頷首決定:「南港、汐止交界的那座天橋上,仍訂中午十二時整。」

    「就照你的意思這麼辦,俺明早即撥公共電話知會伍董------」略晃壺裡酒香撲鼻的大麴,亦對台灣當前詭譎政局好奇的熊裕崑剛要聊選情,忽瞧一旁的駱蓁蓁接聽手機問說:「堂妹,妳到哪裡了?已經在咱樓下了嗎?好,姐去幫你開門。」

    「哦,還有其它的訪客?」看她興匆匆的起身,微微一楞的陳鐵遂停箸問道。

    「你放心,來的不是外人。」雙方杯沿輕碰,熊裕崑卻故作神秘的沾唇悄說。

    見仰飲的知交搖頭不答,他也不急於追問;須臾,陳鐵耳畔便傳來一個與姪兒們歡敘的女郎熟悉嗓音,俟隔了幾分鐘,就瞧嫂嫂身後果尾隨那闊別的凃艷荷。

    「大妹子,吃過午飯了沒?快,快進來坐。」笑容滿面的熊裕崑即刻招呼道。

    「艷荷,嚐嚐妳教姐的拿手菜,有沒有煮出箇中三昧---」駱蓁蓁看目光交錯且均不及反應的二者愕訝互視,遂拉她入座說:「小小的一份火車餐盒怎能吃飽?妳打高雄隻身上台北,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咱難得相聚,順便---喝一杯吧?」

    理智先回復的他等接遞碗筷杯盤,亦頷首的示意道:「凃小姐,好久不見------」

    是的,經上回在拂曉的孤兒院裡邂逅後,凃艷荷雖曾向偶然知道其間緣由的駱蓁蓁吐露心事,卻還是只能於定期收受贈款過程稍解對這男子的想念;今日「巧遇」的陳鐵儘管少了條矇面帕,仍可從那雙英氣勃勃的眉目一眼就認出他來------。

    「陳---陳先生也識得我堂---堂姐?」她待雀躍思緒略沉澱,即紅著臉蛋問說。

    「這玩意有六十幾度,莫去嗆到了;」熊裕崑俟斟妥酒,遂莞爾的解釋:「鐵柱跟咱夫妻乃欠換帖的好哥們,倒是你兩位---才第三次碰面吧?來,先吃東西。」

    駱蓁蓁邊替未喝已酡暈的她挾些菜,一邊幫襯著道:「他若非到國外流浪了許多年,早該安排你們倆認識啦;沒關係,現在正式介紹---都還不算晚,對不對?」

    「蓁姐講的極是---」陳鐵等羞答答的凃艷荷嚐口雞湯,便捧起杯子主動敬她說:「尚不曾謝謝妳為我保管遺失的慣用軟鞭;孤兒院的小朋友---全過得好嗎?」

    靦腆的還禮淺啜,凃艷荷連忙低著頭答道:「託你的福,讓他們衣食無虞------」

    待偷瞧對方比那天親切的注視,她又誠摯的感激說:「多虧有堂姐夫和陳先生每個月捐錢,孩子方不至於為拮据生活所苦;現在,小朋友成長環境改善多了。」

    「一點點微薄資助,凃小姐無須客氣。」遞了張濕紙巾過去的陳鐵謙遜回道。

    「唉---,你們倆就不要什麼小姐、先生叫的恁彆扭啦;」看他兩人有良性的互動,陳鐵亦不再冷如冰霜,與老公均暗暗竊喜的駱蓁蓁隨即笑問說:「反正都已曉得彼此的名字,何不把礙耳的姓氏省卻掉,直接喚鐵柱及艷荷不是較好聽?」

    俟復倒滿大夥的酒杯,甚感欣慰的熊裕崑遂跟著太太配合道:「照啊!都自家的姐妹兄弟,何必鬧生份?她若非欲親手挑選添購的兒童讀物恰巧北上,想將相隔兩地的你們湊一塊,還真不容易咧;對了,鐵柱明日能不能帶她前往書店?」

    報以紳士般既帥且爽朗的微笑,琢磨時間頗充裕的陳鐵便頷首說:「樂意之至,我這一周剛好放假有空;艷荷,妳要購買童書的店面位於何處?我陪妳去逛。」

    「那麼---偏勞你和我到重慶南路跑一趟;謝謝鐵柱---鐵柱哥。」怯生生的凃艷荷才一點完頭,駱蓁蓁立刻開心的道:「既已說定,你們倆且在咱這兒住幾天,我等一下去準備兩臥室的寢具;嘻,有他當護花使者呀,我夫婦就可以偷個懶囉。」

    見二人都未拒絕,熊裕崑不禁與老婆皆漾露出樂觀其成的笑容;酒過三巡,他待愛妻偕凃艷荷往夜宿客房中妥置行李,即繞回先前的話題問說:「俺瞧不甘寂寞的伍董似乎對舊戰友已恨到骨子裡去,他難道不擔心被執政黨---滅口嗎?」

    「你莫看那挺矮小的瘦皮猴模樣猥瑣,耳目遍及於各派別的他倘打算徹底破臉,綠營全體排擠的中央黨部倒還真沒遂願把握呢---」陳鐵神色極悠哉的向熊胖分析道:「甫承受敗選惡果的柴總統、褚閣揆均頗具城府,要不是曾通盤思考過得失利弊,怎能夠任憑伍董在外大放厥詞?因此啊,他暫且無人身安危的顧慮。」

    叉了塊哈密瓜塞進嘴裡品味;俟將逐繪映腦海的未來趨勢稍加整理,他又接著說:「這熟悉圈內吃相醜態的老兒其實也---渾身刺;除非他亦有難堪的把柄落入人家手中,否則正處困境的府院基於防禦面考量,不見得會笨到去玉石俱焚。」

    「好吧;但你現在既跟他結盟,步步皆須走穩。」力挺的熊裕崑關切囑道。

    「你放心,那些討厭的貪婪傢伙都純屬小弟棋局內---,隨時可和對頭們同歸於盡的『馬前卒』;」一想起始終避而不提的礙事羅鋼,胸有成竹的陳鐵再與這知交乾杯間忽冷酷笑說:「九黎復活群妖及擋我路的外來者,才是陳某欲除之敵。」

*   *   *

    那兩天,他不僅陪也請妥二日假的凃艷荷選好了童話故事本,還偕她在數個捷運能抵達的鬧區景點暢遊;不過這跟心上人距離拉近且感情逐漸升溫的妮子卻對豪華商圈、精品街沒啥興趣,反而拉陳鐵到幾間巍峨的知名廟宇拜拜祈福------。

    瞧男伴將那隨排隊人潮求得的平安符置於胸前口袋,凃艷荷連忙取出並溫柔幫他掛在脖頸上;不便推拒的陳鐵為曲意迎合,亦藹顏笑道:「嗯,這蠻別緻的。」

    「下午我就回高雄了---」替對方摺了摺衣領,她即於凝視間悄聲說:「期盼它能凡事都保佑鐵柱哥逢凶化吉;我不在身旁時,答應我---要照顧好你自己喔。」

    內心突有說不出的怦悸感動,陳鐵遂握緊那雙樸素的纖纖柔荑貼熨耳鬢廝磨道:「抱歉,讓妳惦掛恁久---;只要我把這廂繁瑣的纏身俗務了結,立刻去看妳。」

    雖已步出擁擠寺廟,於人來人往的街廊如此親密接觸,生性保守的凃艷荷仍俏頰驟紅;但她卻未縮手,反倒羞澀憐撫對方的滄桑面孔呢語:「好,我等你------」

    當二人正忘我的深情互望,他那知者甚少數的手機忽輕響打攪鈴聲;向凃艷荷又歉然一笑,頗著惱的陳鐵待見是秘書長私電,直覺有異按接下果真聽略為興奮的程姐說:「小鐵,快趕回府裡;考慮幫咱牽制彼岸的日相特助,傍晚會抵台。」

    「曉得了,我馬上回去------」俟掛斷電話,他心頭不禁咕噥;沒錯,從「跳躍飛行」穿越間所獲取的歷史資料顯示,美、日雙邊確將在共軍擾台的操兵後做合併演習,然而這不是過兩年才會爆的事嗎?如今提前運作,倘非是出什麼自己沒辦法預悉的變故,否則那位甫卸任便遭槍殺的日本首相怎可能---冒開戰風險?

    瞧駱蓁蓁曾簡述返鄉際遇的情郎怔怔發呆,極善解人意的凃艷荷就體貼道:「別犯愁,你忙你的吧,由堂姊陪我去車站即可;到了高雄,我再傳訊息給大夥。」

    「看來---也只好這樣啦;」陳鐵無奈的苦笑說:「走,咱們倆先回熊胖家去。」

    等送女友到新北暫住的處所,攔輛計程車的他遂奔向總統府;一進入雯姐邀眾茶敘的偏廳,除了程姐和多日不見的正、副閣揆外,居然更有那位立法院黨鞭。

    「您便是元首青睞有加的小鐵哦?幸會、幸會---」這慣於媒體前擺張撲克臉的政要一反常態,馬上起身與之握手並熱絡道:「儘管那鬧場的搗亂傢伙最終還是逞凶傷人,但『憨鎚』的糾葛---小鐵仍幹得很漂亮;我聽秘書長說美國萊豬叩關亦是您及時擋下的?不簡單咧,能令『AIT』的黎士杰讓步,真是難得的俊彥。」

    「下野的卿可也願打消參選主意,他才是咱幕後的第一功臣呢;」褚院長看從不因而自傲的陳鐵應對得宜,就親切笑問說:「這位車總召,你想必不陌生吧?」

    「雖跟車大哥初見,不過他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我仰慕已久---」早戴妥假面具的他馬上用謙遜詞彙點頭答道:「國會裡若無運籌帷幄的車大哥居中坐鎮,咱勤政的元首哪能順利推行法案?那些差事乃小弟誤打誤撞辦成的,算不得數。」

    以納罕神情復瞧這耳聞向總統要求不做官的「無給職顧問」,頗欣賞的車總召隨即對在座者微笑說:「人才,果然是人才---;褚老大,你和杞百去哪網羅的?」

    「全仰仗我們院長有識人之明啊,潛力無窮的小鐵方不致於失之交臂;」那曾私下尋此君問計的副閣揆亦稱讚道:「他是繼咱的裘老兄後,我最佩服的智囊。」

    陳鐵剛想遜謝,走廊端已傳來元首的笑聲說:「大夥都別客氣啦,你們全是我最倚靠的頂尖謀士;不過若非小鐵先前替咱擺平了不少疑難雜症,我這動輒得咎的狼狽總統哪能逐項解決頭疼問題?只是他資歷尚淺,各位還需多多關照呢。」

    待走進廳中,要起立眾人入座的她遂問「閨蜜」道:「薛會長有另提什麼嗎?」

    「咱陪同回國的駐日代表或許因迴避彼岸眼線,曾明確告知不方便透露此行目的;」程姐俟老闆坐到自己位置,忽亂槍打鳥臆測說:「早先催我們在教科書把統治時期鎮壓的舊史輕描淡寫,已盡數照辦了呀?難不成---是為了釣魚台?」



第三十回   緩核食  笑談狂倭     赴雅宴  夜晤秘賓

    「按理講應與此無關吧?掌權的元首甫上任,就諭令巡防及軍警人員暗地勸導漁民們避免去那片海域作業,以示政府拱手相讓該島之誠;反倒是中共頗看不開,常拿武力硬碰硬,而這方面---台灣又能夠幫啥忙?」不認同的褚院長搖頭道。

    瞥瞧那仍靜聽的「軍師」一眼,副閣揆即問說:「你覺得咧?阿本仔要幹嘛?」

    「是啊,小鐵倒替大夥猜猜;老哥哥洗耳恭聽,願聞高見。」車黨鞭跟著道。

    「你有何想法?坦言無妨。」等諸君都望向這「新參謀」,柴總統遂也探說。

    看了看挨坐於身旁的車黨鞭,速將未來史料整理出頭緒的陳鐵待放下杯子,卻只顧左右而言它的問元首道:「如果您已傾向同意要求,那今天---是否還少邀農委會的鄭主委?倘未向他先耳提面命一番,到時候恐怕連自家人亦開砲不挺。」

    除暗中愕訝並眼神嘉許的柴總統外,在座者乍聽這些奇怪的回答不禁為之一愣;當車總召用狐疑的目光遍覷著昔日戰友,很習慣那類表情的他便接著解釋:「誠如秘書長、閣揆適才提點,要淡化血腥治理過往和讓出釣魚台這兩樁,心存鄙視的日本於先前早得償所願了,大可無須再做沒意義的施壓;然而消費慾強的台灣既曾經是殖民地,對方當然會仿效那予取予求的美國佬,想在咱這撈好處。」

    「撈好處?我們能提供什麼回饋性利益換來人家牽制大陸的承諾?而此事與農委會有何關聯?」不太有概念的程姐一環顧著同樣納悶諸君,就連忙追問說。

    「您是否還記得---福島核災?」陳鐵俟柴總統默示繼續講解的鼓勵神色,即復侃談的分析道:「這幾年儘管已善後得差不多,但日本卻無法克服該區農漁品的滯銷問題;若藉由出兵保證令台灣率先接受那些貨物,是不是等於移轉了國際避之唯恐不及的核害印象?只是咱這鄭主委似無車黨鞭圓融,需教他備詢說詞。」

    雖皆豁然瞭悟,大夥仍回眸齊望向那正緩拭眼鏡的柴總統靜待揭曉謎底;須臾,她遂吩咐侍衛官去找漏忘的鄭主委來謁見,並對其它人笑問說:「瞧,我是否沒誇錯人?他可是剛收到通知,絕無事前曝訊的機會;車大哥,現在服了吧?」

    未理睬這高傲耆宿徹底改觀的滑稽反應,柴總統又問那臨時被叫回府裡的陳鐵道:「你也算夠厲害的啦;這麻煩我至今都還不曾告訴過誰,小鐵是怎猜到的?」

    仍流露具自信且內斂的微笑,不賣乖的他便於捧杯間含蓄答覆說:「您會請車總召專程到府喝茶,八成是想動用他在立法院的人脈;不願因得罪中共而喪失廣大市場的日本特助無事不登三寶殿,倘非亟欲清空那銷售不出的福島屯貨來安撫民心,跟咱這『皇化地』還能有什麼生意經可談?所以---,我就朝此方向推論。」

    言畢,腦筋終於繞彎的車黨鞭俟傻住片刻,不禁問道:「那可糟糕啦---;延宕已久的萊豬各護航案子還正等三讀咧,我們如今---哪能再幹準挨罵的妄舉?」

    「不,這件事情咱勢在必行,只不過須先想個推託藉口暫緩罷了---」語出驚人的柴總統搖頭說:「以變相的抗中意識形態迫百姓認同獨立,既是本黨於全代會決定採用的漸進策略,遲早會激怒彼岸的鷹派;屆時若多了支鐵桿日軍,那對均已預留退路的我們而言---不是更有保障?但現在嘛,卻得設法堵來使的嘴。」

    「您要咱怎加以配合,儘管吩咐;」一想到於草創時期的「建國初衷」,程姐即奮然道:「特助轉眼遂至,要如何讓他滿意的回去,大夥趕快羅織個理由------」

    看這幾名乏謀權貴苦思無果的面面相覷,柴總統因老早不存啥指望,索性便直接問陳鐵說:「依你長年奔走各國的獨到見解,我們可還有其它的換取籌碼?」

    「用降低在台投資的課稅率,做施政宣達的緩衝替代物---」捧杯復嚐會口舌生津的得獎茶,他瞧褚院長亦頷首的表示贊成,就果斷點撥道:「那些傢伙為開發永續經營的海外市場商機,餐飲、不動產和零售業約十年前即插旗台灣;還有,看好咱半導體、電動車與聯網技術的他們豈不懂若贏得此項優勢,獲利必遠勝傾銷核汙食品?府院一旦拋出這塊誘餌,總是精打細算的阿本仔鐵定肯幫您交差。」

    「高明,確實高明!」車黨鞭當然也頗富心計頭腦,一聽完遂由衷鼓掌讚說:「那位首相焉難理解我們被美豬逼迫的立場尷尬?只要買賣沒吃虧,應不至於過份白目;小鐵這洞燭關鍵的匡佐本事,恐怕連滿肚子才華的老裘都不見得能及。」

    「否則,府裡哪會開破格重用的先例?」愈加佩服到心折的副閣揆忙陪笑道。

    低調的陳鐵正急著搖手謝稱「不敢」,褚院長忽問說:「萬一他們---違諾呢?」

    「放心吧;」瞧向那一直力挺的同鄉老大哥,極具把握的柴總統便透漏機密情資道:「日本非常清楚台灣在經濟、軍事的要緊地位,絕無坐視中共武力犯台的可能,所以這回不僅來了首相特助,天皇亦私遣防衛部官員隨咱薛會長同行。」

    「昌錠也真太多慮,人家偌大的陣仗竟不事先通知一聲---」因跟那放棄角逐至尊寶座並選擇逍遙於大阪的駐日代表亦交情匪淺,直呼名諱的程姐忍不住埋怨說:「倘不慎怠慢這層級的貴賓,我們花恁多心思經營的基礎不就功虧一簣了?」

    「居中的薛會長如此協調,實屬妥當的睿智之舉;既可在繞過媒體關注下不驚動即將跳腳的彼岸,又能順遂達成要務,小弟欽佩。」陳鐵卻忽持不同的看法。

    聽「智多星」偏袒那尚未謀面的搭檔兼老戰友,正為接待行程過於侷促而傷腦筋的褚院長便再問道:「就算阿本仔願軍援咱,你怎肯定這次密訪不會砸鍋?」

    復漾信心滿滿的微笑;他俟在座者皆屏息聚焦注視,即推斷說:「答案簡單得緊,只因防止資源豐饒的陸方繼續壯大,實則為日本人從未更改的理念;他們雖族名『大和』,但外交上的種種狡詐手段,有哪件不與聲稱追求平等的老美同樣唯利是圖?所以小弟淺見是談傾銷漁產壓根乃藉口,最終都必定調於---挺台。」

    「那你今晚---能不能隨我出席迎接?」柴總統瞧他又一言及的,遂軟語央詢。

    「有諸多前輩在便足矣,我就不錦上添花啦;」由於離農曆的七月愈來愈近,兀惦掛「馭風雷」製造進度的陳鐵兼之對阿本仔沒什麼好印象,即連忙婉拒道:「您交代的物品小弟才僅做了快一半,再拖下去怕真會繳不出該給的成績單來。」

    儘管若有所失,不過處居上位的柴總統卻也頗清楚這一環節孰輕孰重,遂不復勉強力邀;陳鐵看她悶悶不樂,結束茶敘的單獨辭別時不禁又「洩天機」說:「那軍援議題幾乎是水到渠成,雯姐無須擔心;然而您倒可利用現在的餘裕大量囤積口罩跟消毒酒精預作準備,待明年初國際爆發疫情便拿此向日本討價還價。」

    見夥伴均各自去張羅晚宴的瑣碎,柴總統瞭解他絕不信口開河,剛吩咐眾侍衛暫迴避就肅容問道:「你預測到什麼?可否點撥一二---好讓我們有因應的底?」

    「另一邊為了把礙眼的美國佬超越,目前正藉病毒株研發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秘密武器;不過因疏於防範,這尚缺克制疫苗的實驗菌年尾將沿境內擴散開來,然後逐步蔓延到全球去,會讓不少民眾喪命。」已起身的陳鐵忽低著嗓音悄聲說。

    「生化戰?你是指他們正在搞那玩意?」果真嚇一大跳的她趕緊離座追問。

    「您不可漠視輕怠,這最終定名為『新冠肺炎』的東西,光是衛生組織的官方統計死亡總數,即直逼六千七百萬人---」瞧似善加提點,其實不安好心的他遂繼續嚇唬道:「肇始地倘把那隱瞞的真相公諸於世,恐怕連WHO亦沒辦法估算;所知有限的小弟乏回天之能,盼執政的雯姐盡全力弭禍,挽救咱無辜的老百姓。」

    以選舉優先考量的柴總統哪理會民眾生或死?僅慌了手腳問說:「這病毒真如此---厲害?你肯定平常的口罩、酒精有防堵作用?我下一步該怎麼走才對?」

    心裡頭雖滿是鄙夷不屑,他仍忍住暗笑的裝模作樣倡議:「甭擔憂,只要您挺得過高峰潮,俟確診的數字下降豈止可重獲各界佳評,更足使台灣名揚海外;但雯姐須先強化妥屆時驟臨衝擊的醫療系統,儘快制定出面面俱到的隔離政策。」

    「那---我叫誰來兼充防疫指揮官和制度擬建者?」她兀自愁眉苦臉的問道。

    「應付疫情找現任的衛服部長,後援體系則交由湯政委代勞。」陳鐵直言說。

    曉得對國造軍械念茲在茲的他已無插手餘裕,柴總統便於親送間邊走邊皺著眉咕噥:「你這『萬事通』要火速將龍潭中科院的工作趁早了結掉,趕快回府幫雯姐;最近沒小鐵在身旁參酌、出點子,做什麼似乎都不太順暢,煩人得緊------」

    「小弟明白;」成竹於胸的陳鐵等緩踱至門口,就含糊的答應她道:「元首放一百二十顆心,待那批『馭風雷』均步入驗收的正軌,我即刻來替您分擔壓力。」

    「咦?連無人機的名字你都取好了,不錯呦---」根本沒心思去睬那男人較在乎的戰爭器具是啥稱號,她如今更像個偷看到試題的作弊學生,腦袋瓜僅思考該怎渡此難關,遂敷衍的叮囑說:「咱馬上著手規劃你講的這區塊,隨時候我電話。」

    俟禮貌性的示意雯姐留步,陳鐵因想與凃艷荷送行,便請搭載的司機逕奔板橋;但正琢磨是否來得及,卻自後照鏡赫然警覺有車子已尾隨了一大段路程------。

    果斷於恰經的台鐵萬華站下車,他見那「不速之客」也在遠處停靠,索性朝對方筆直的走去;不一會,更漸瞧清楚打開右後邊車門的傢伙,居然就是伍島主。

    「社長,離咱倆約好的日期還有許多天呢;您---以這方式找我,有急事嗎?」假翻角落商店飾品的陳鐵先用三環戒干擾所有監視器,才跟互不凝望的他悄問。

    誰知那亦變裝且撐遮陽傘掩蓋容貌的伍社長並未交談接觸,把手中紙條置於近距的貨架內即改逛另一店家;機靈的他趁四下無人遂取之觀看,只見上面端正書寫著一列南港區住址,和要求傍晚六點前甩撇盯哨設法到這處所面晤等字句。

    儘管猜不透迫使打消回去意念的伍島主是怎麼摸準自己行蹤,陳鐵仍是在漫無目標亂晃了約莫個把小時,才轉搭區間車到指定地點;當瞧仔細那竟是間私人開的招待會館而猶豫該不該入內,一名推門的男子已迎接道:「陳先生,這裡請。」

    憑現今修為既無所畏懼,他便隨其走進那擺飾甚雅潔的館邸,讓引路侍者帶往置鐵板料理檯的用餐偏廳;掀簾一看桌面除伍社長外,卻另有幾位初晤的訪客。

    「來,大夥邊吃飯邊聊---」微笑招手,喜歡人家守時的伍社長俟邀他於身側坐定畢,就風趣的自嘲說:「這即是老頭兒今天費九牛二虎之力尋來的『鐵柱』:陳先生;為使咱共襄盛舉的大業能順利進行,我可不惜成本動用了府方資源呢。」



第三十一回   論國事  菁英聚首     覩利器  神兵顯威

    頓了頓,他遂朝那正與眾來賓逐一頷首致意的陳鐵道:「在座的這五個『好朋友』雖都大名鼎鼎,還是讓我向你簡單介紹一下吧;那一位,國防部彭前部長。」

    「須得改稱您為『國安研究院』的彭院長了;」倚仗著「內建記憶資料庫」,瞬間搜尋的他便恭維說:「去年獲頒『景星勳章』的空軍英雄,小弟仰慕已久------」

    「鐵柱沒絲毫平步青雲的驕狂氣焰,無怪乎咱島主百般推崇---」頗喜未再聽見類似「總統愛將」的屁話,這豪邁飛官就點頭道:「他起初談及你捨命救人的義舉,我們即由衷佩服呢;年紀輕輕的老弟台允文允武,確實乃當世少有的奇才。」

    「若非人中龍鳳,姓褚的跟程、柴二八婆怎會搶著納入麾下?」伍社長等追隨多年的「神廚」上妥前菜,遂復望著那對男女說:「這是洪教授夫妻檔;洪P和他任職新聞界的太太於議壇皆有舉足輕重之影響力,乃咱媒體圈的神仙眷屬。」

    瞧掀引「博士論文戰」爭議的主角居然在此,陳鐵為慎加應付,便先送了頂高帽子給他與綠營破臉的愛妻道:「黎主播不畏強權,敢披露內湖保護區牽涉不法的弊案,令社會大眾萬分欽敬;想那濫用愛心捐款購地、蓋奢華建物的申請者信徒何其多?您這無懼迫害的揭發,確實可有效嚇阻意偏歪風,堪稱女中豪傑。」

    「耶?觀察入微呦;」看沒能預做功課的對方句句精闢,那倍增好感的洪教授待挾了塊噴香干貝,就笑誇說:「單這份不凡的見識,即足使我兩夫妻心折了。」

    「要不然,怎讓那眼光卓越的伍社長費神挖掘栽培?陳先生也別恁的謙虛,可獨自斡旋於日漸貪腐的蛇鼠窩中,咱都望塵莫及呢。」聞之甚悅的黎主播亦道。

    向手藝了得的廚師致意後,不卑不亢的陳鐵遂遜謝並問說:「我不過是較為走運罷啦,如果跟洪P憑真才實學傲立在政治的險惡風暴內相比,簡直如暗夜孤螢,難和浩月爭輝;教授欲拆穿某人假博士面具的事,不知著手到哪個程度了?」

    險些掉落快入嘴的美食;俟與妻子愕訝互望,洪教授便把筷子上來不及吃的東西放到盤內,故作鎮定的問道:「這件事我目前尚未跟它人提,您怎麼曉得的?」

    「小弟純粹是從教授於網路附和彼岸那流亡學者的臆測論,與您嫉惡如仇的性格加以推敲,沒有聽誰提及---」陳鐵端起水杯不疾不徐的解釋說:「海外名校圖書館既無此姝的結業文可資證明,料想她謊稱博士乃適度的懷疑且順理成章。」

    等喝些水潤潤喉,他就這公案未來注定敗訴的走勢又裝好意提醒道:「不過您既有心發難,須慎防人家砸大錢去買通關節;我倘是教授揭弊的那廝,不僅會千方百計讓該校園配合承認捏造的學歷,且必用事後補強的偽證叫您下不了台。」

    「這做她特助的陳先生言之有理,你---是否要踩剎車?」黎主播忍不住悄問。

    「洪P,那可是隻能咬死人的母老虎,非省油的燈;」彭院長因剛離開內閣,熟知執政者手段的他也訝問說:「你這麼蠻幹,都不怕被綠營『抄水表』的嗎?」

    趁默然的洪教授沉吟之際細瞧另兩位外賓;當比對後續史料的陳鐵忽察覺其中一名竟是「天王級人物」,坐在他夫妻倆隔壁的男子亦跟著勸諫道:「阿丞,還是稍安勿躁囉;除非你掌握足令那婆娘穩垮的證據,否則最好先別---打草驚蛇。」

    「老卓寬懷吧,兄弟我不致於蠢到這程度;陳先生,很感謝今天的不吝指教,區區不才再找時間向您請益。」洪教授嘴巴儘管如此說,倔強的脾氣卻另有盤算。

    看平日對誰均心性高傲的洪P破天荒用上了那二字,沒失望的伍社長即緩頰並繼續幫陳鐵引介道:「不急,以咱頭腦和宏觀的遠見,遲早可想出一個讓她萬劫不復的妥善之策;來,這位是新北市創連霸紀錄的卓立委,你們多親近、親近。」

    「委員您好---」瞭解此君「家族暗黑面」的他遂謹慎應對說:「在法庭罔顧公義判決與強敵遍佈的劣勢中仍可脫穎勝選,堪稱是藍營裡的『長坂坡趙子龍』。」

    「我哪及得上虎威將軍的七進七出啊?太過獎了。」卓立委忙放下碗筷招呼。

    「明年若又贏一次,便相差無幾啦;」坦率預言的陳鐵不賣弄玄虛,直接剖析道:「那石碇、坪林區的票數雖微幅落後,佔成敗關鍵的新店區卻能保您連任。」

    先沉默炯盯,暗自詫異他居然有同樣觀點的卓立委馬上豎起大拇指讚說:「原本我還納悶追隨家父的『聖濟盟』於日前碰到麻煩,為何不來找自己弟兄而去向您求援?現在總算懂緣故了;智勇雙全的陳先生---,的確不愧『神隱軍師』稱號。」

    「那全是小弟一時幸運,恰巧替他們解圍而已;如今台灣政局可謂『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陞之間禽獸食祿』,某寄人籬下僅圖保命安身,萬不敢擔此汙名。」陳鐵待發現順口把「天王級人物」這痛批綠營的話語套用出來,不禁朝他偷瞥。

    「妙極、妙極,罵得精彩!夠經典---」那人一聽果真對伍社長哈哈笑道:「老伍,你力薦的舉事者確實有些才華;難怪今晚恁煞費苦心,急著將他喚來這會館。」

    嚐一匙美味魚子醬,那刻意「獻寶」的伍島主俟抹了抹嘴,就跟雙方說:「咱們有相同的毛病,都喜歡找最頂尖的;鐵柱,你應該知道眼前---這商界巨擘吧?」

    壓根不清楚原要幫自己「扶龍」的伍社長找此君來做甚,怕說錯話的陳鐵剎那間只能禮貌點頭;倒是卓立委因亟欲奉承這財神爺,立刻巴結道:「六月份的黨內初選倘打敗禿子,他即屬政、商二領域的至尊了;拓董赫赫威名,誰不景仰?」

    瞧伍島主漾映不置可否的微笑,稍揣摩心思的他終於秒懂,遂投其所好接口說:「以精密工業睥睨全球,繼那『塑王』故逝後被喻為『新經營之神』的拓董政治方面也具雄才大略,實為重整在野黨的上佳人選;擅長拿管理學有效率克服問題,陳某策馬難追,相信深黯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的您必足使台灣再次富強。」

    「一個從政菜鳥哪擔得起美譽講評,鐵柱高看啦;但你遊走蛇鼠窩中既可孤芳傲立,是否能順便給我點條明路?」因聽慣這種話語,拓董亦不形於色的探問。

    「暫棲居賊窟的小弟乃誤打誤撞,不明哲保身安有命在?無論如何絕談不上您誇讚的『孤芳傲立』;」猜來此賓客們全已摸透自己的底蘊,陳鐵一想到前港都江縣長的機密文件,滑溜帶過後就藉那倒楣傢伙煽動著道:「剛奪回南部第一重鎮的單先生鋒芒畢露,內外皆樹敵之餘若沒變蜀末姜維,豈不是連準備瞧熱鬧的烏主席也掉下巴?所以您儘管撒銀彈去拉攏仇單者同志,以期坐收轉嫁成果。」

    細細咀嚼這片剛煎妥且搭配酥黃香蒜的霜花牛排;閉眼睛品嚐的拓董等滿足吞嚥,才向亦暗暗嘉許的伍島主說:「你太不夠義氣了,那麼優秀的俊彥怎光顧著納為己用而不及早薦舉?於公於私均理虧呦;選戰在即,我看你不如割愛吧。」

    捧起甫端至的窖藏紅酒,伍社長遂致歉道:「很對不住,皆因背離黨綱宗旨的宵小耳目眾多,兄弟我不牢守口風,今日哪能和諸君聚首歡敘?他願否為董座出謀劃策,我沒意見;不過您何必捨麾下智囊,並撤除咱這安插於敵陣的活棋?」

    「聽說受寵的鐵柱正在中科院幫那老處女督造軍械?難怪『東廠』會簽公文要我提供組裝模具的產線---」拓董當然也考量到這一區塊,不以為忤之際便轉頭朝陪飲的陳鐵復問:「驟變英明睿智的她開竅囉?想節省孝敬美國人的鈔票嗎?」

    「那是我基於自保的點子;掌握這無可取代的『護身符』,諒一貫下手狠毒的他們短期內亦無法對小弟如何。」他自不肯坦言欲篡竊陰謀,僅避重就輕的說。

    留神旁聽的彭院長忽瞥著伍島主,隨後更插嘴的問道:「從設計到趕製完竣,那工程可委實浩大艱鉅呢;即使府方力挺,然而他全一手包辦,真有幹成把握?」

    「這武器非但須過得了重重驗收關隘,萬一打起仗還要能彰顯斃敵的功效;柴婆娘雖算是半個睜眼瞎,倒也不好唬弄;鐵柱既已爭取到研發權,何不趁現在替大夥講解、講解?」對他有信心的伍島主為折服與會眾訪客,遂隱含鼓勵的說。

    「此物本不可公開提及,但是---好吧;」瞧寬敞的大廳放了台投影設備,陳鐵於盛情難卻的狀況下,便欣然答應道:「倘社長不介意,借您PowerPoint一使。」

    適才那亦跟從伍島主日久的男侍待老爺允許立刻按啟了開關鍵,讓隨身攜行硬碟的壓軸貴賓連接筆記型電腦;沒想到原帶著應付總統的物件會派上用場,俟略過前幾頁不太重要的源起篇幅,他已定格在結構圖表說:「全自動作戰方針為世界各國近年來研究的課題;換句話,乃是藉由無人機顛覆傳統的攻防模式------」

    握光點筆刻意簡述這「欺敵品」靈活度和武裝配置給行家的拓董聽;語驚四座的陳鐵花了約五分鐘敘明「它」性能後,忽指向那獨門飛航系統,又對曾參與國防部造就計劃的彭院長道:「有別咱台灣即快問世的型款,已改良的特殊蓄電池因推進動力大增,已不僅止於偵蒐、制誘的耗損物,更是可一再戰鬥的殺手鐧。」

    看創建科技王國的「準總統角逐者」及「退役上將」均沉默凝思,反倒是深感興趣的卓立委率先問說:「這東西未經專業的軍火商評估,焉知行不行得通?」

    剛承蒙「點撥」的洪教授見他侃侃而談,不服氣之餘遂跟著質疑道:「是啊,土法煉鋼的閉門造車---技術面畢竟殘留若干瑕疵;沒認證,都只能當參考罷了。」

    「兩位顧慮得甚是;一昧瞧些空口無憑的數據資料,終究為紙上談兵---」陳鐵清楚他們仍不相信「那玩意」有凌駕國外機種的超水準,便把滑鼠移往當日全程拍攝的紀錄檔去,氣定神閒的點閱說:「這是咱頭一回實驗的成績,大夥請看。」

    須臾,布幕立刻就出現「馭風雷」離地起飛的升空英姿,並從各航道計算的疾馳秒速,放映至盡殲土坡標靶和準確肅清來犯的威脅等演練;擷取的影片儘管不多,畫面卻極震撼視覺,直待結尾播畢的恢復室內燈光,愣然諸君仍鴉雀無聲。

    「適才那攻擊力旺盛的無人機,真是由你---親自設計的?」拓董先回神問道。

    彭院長也甘拜下風喃語說:「鐵柱的確厲害,能獨自搞出這麼強的戰機------」

    甫坐好動筷子的陳鐵俟挾片鮑魚,即大方頷首道:「不足處,還請指教則個。」

    「你造的發明物叫做『馭風雷』?不錯,名符其實;」連識多見廣的黎主播亦嘖嘖稱讚;但已與舊東家決裂的她瞧新仇敵增此款神兵利器,遂忍不住的皺眉噥問:「只是同陣線的鐵柱恁賣命,全不擔憂該被推翻的那幫人---如虎添翼嗎?」

    「您寬懷吧,掌控權既都操之在陳某的手中,這便是張咱祕而不宣的軍火王牌,『她』愈下令量產,就愈穩固我們未來的武力;以商治國的董事長屆時入主了總統府,方有找白宮談判的雄厚本錢。」另揀了塊龍蝦入嘴,他邊吃邊解釋著。



第三十二回   覷大寶  斗室議盟     言指環  酒桌問罪

    不禁高舉酒杯,那一向惜才的拓董隨即遙敬說:「好!果真英雄出少年,公司沒及時網羅到你,實乃一大損失;鐵柱於此節若有任何急需,做兄弟的一定挺。」

    「島主眼光不賴呦,居然可找到這智勇雙全的大將---」卓立委跟著「準老闆」話語,也附和起鬨:「等咱把那群『塔綠班』皆擠下馬,遂無須抱美國的大腿了。」

    獲「老虎軍團」邀為幕僚的伍社長看會意陳鐵謙謝罷,亦趁敬酒間宣達誤導拓董的理念道:「對極,在座各位均是出類拔萃的菁英,倘能竭誠合作,運用人脈分化綠營的『鐵票倉』,哪裡扳不倒這徹底腐化的貪婪政權?然而僅憑有限的力量恐怕仍不怎夠,若能多吸收熱血的精銳志士,重建富強的台灣方指日可待。」

    「那三家直營電視台幾個不屑遭『納編』的離職主管,與我夫妻是好朋友;他們於軍中關係頗好,值得咱考慮。」洪教授這時已無初見面的芥蒂,便提議說。

    「我空軍裡被那貪汙總統拐去做『短命行政院長』的譚大哥,到現在還恨得牙癢癢;」同仇敵愾的彭院長也薦道:「他有效忠的子弟兵,咱可勸這大將入夥。」

    由於覷準威猛的「馭風雷」必足以反制斂財美方,其它賓客就隨之紛紛討論適合人選;伍社長瞧欲提攜且剛成功打響名號的「真龍天子」悶不吭聲,知道他常抱持獨特看法,即笑問說:「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在想些什麼,能否講來聽聽?」

    讓廚師先上妥兀騰騰冒煙的帝王蟹,拎紙巾抹唇角油汙的陳鐵俟諸君皆靜默注視,遂靦腆的回答:「前輩的剖析都精闢得緊,有志一同的決心更令我十分感動;不過---咱今天傾力所為之乃抄家的勾當呢,行事如果不夠縝密謹慎,豈不變作現代版的『黃花崗』?因此小弟的意見是需多方評估,莫叫那邊有滲透的機會。」

    聞者均頻頻點頭稱是;拓董亦不肯選上前遭受無謂的池殃之禍,可兵不血刃的坐穩「九五至尊座」乃上佳之策,便笑著告誡同伴道:「聽到沒?終究還是心細如髮的鐵柱設想周全;我們寧缺勿濫,別像『血帶詔』硬要湊人數而功虧一簣。」

    瞧大夥認同凜遵,還搞不清楚自己也是顆棋子的拓董以為大勢底定,更意氣風發「裁示」說:「這件事就仰仗島主及大夥了;功成之日,某跟各位共享天下!」

*          *   *

    等豐盛筵席圓滿散場,偕陳鐵齊送客的伍社長剛一回到雅緻廳心,即卸了面具問道:「終於安撫好那愛做春秋大夢的傢伙了;鐵柱,你不怪我沒預先告知吧?」

    「無妨,在爾虞我詐的府院中鬼混,小弟早習慣啦;」他豁達一笑,遂陪這懂變通的瘦佬坐進沙發說:「我下午正納悶您怎會強改約晤日期呢,哪曉得是由於想招募人馬的那廝?但藉此良機哄這個欲問鼎元首寶座的富賈去和執政、在野兩黨互耗內鬥,亦不失為『隔山觀火』的妥善妙計,對咱倆實則有百利而無一害。」

    「老頭便是猜測心思細密的鐵柱悟性強,能就臨時的狀況與我搭配唱合,才大著膽子冒險找你演一齣『即興雙簧劇』---」待侍僕端上了解膩茶水,伍社長又問:「然而兄弟所研製的『馭風雷』倒真讓咱開了眼界喔,你打算用它們起事嗎?」

    「那是來不及方為之的下下策,目前暫未列入考慮;總歸一句話,要遂成大業需先擁兵自重,我可不願空著手拼命。」掀杯蓋降溫,湊鼻聞香的陳鐵坦答道。

    俟淺啜極品回甘好茶,換他忽沒好氣的噥問:「不過您這一把也壓太大了點,怎未跟我磋商便對旁者說此等緊要事情?精明幹練的島主真沒想留轉圜餘地?」

    「擅自決定的確是我較失禮,還請你務必得多多海涵,其實只須能早日鬥垮那批罔顧台灣前途的豺狼虎豹,絞盡腦汁的老頭哪肯錯放任何機會?所以當獲報鐵柱於國家兵工廠內利用資源趕製軍火密訊,我就不停在尋覓可幫你加快進度的後援;於是待拓董恰巧找上門,即促成今天的飯局。」磊落承認的伍社長解釋說。

    看對方不嚴厲責難,他遂再喃語道:「適才這些人全高傲到無以復加,倘不先叫他們見識你的異稟能耐,焉甘心為咱倆賣力?因時不我予,老頭只好僭越。」

    「原來如此,島主---辛苦了;」陳鐵心雖頗不以為然,嘴巴卻改回客套的口吻說:「那干皆自命不凡的傢伙各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果真不太容易收服,要不是有大哥的居中運籌,小弟豈非得失之交臂?咱本該這般使計,是我錯怪您啦。」

    「從古至今呀,替人家創闢江山者無不存『周公恐懼留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的困惑;你若可為風燭殘年的老頭完成夙願,我便算是挨頓罵又怎樣?」伍社長俟亦捧杯喝了口香茗,忽垂首嘆道:「就只怕咱力有不怠,徒落得一場空------」

    全因時值用人的關鍵,剎時瞭解歷任開國帝王愛殺功臣緣故的陳鐵即強按耐厭惡感,好言撫慰著說:「您莫多心;你我穩紮穩打,相信很快能圓遂咱的夢想。」

    沒錯,目前既仍處於敵明我暗的優勢,已逐步攪混台灣局面的他倘再做翻那九黎群邪,要「光復」這塊足當練兵跳板的根據地,簡直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啦;反正此間有比誰都還積極的伍社長在引線穿針,何不順便拐讓名位沖昏腦袋瓜的拓董投注大筆「建軍餉銀」?所以向寄予厚望的島主和熊氏夫妻陸續匆別後,就立刻返回中科院召集幹部啟動兩版本的量產線,俾利估算找對方敲竹槓的金額。

    事實上,由於答應蚩尤、共工的七月晤期轉眼即至,到時候為防範居心叵測的他們搞鬼,也不得不加緊組裝那僅有的武器;多虧幸運的天秤彷彿喜歡站同一邊,這晚陳鐵正為了物料屢遲滯而頭痛,放辦公桌的手機卻浮映出程姐撥來號碼。

    「趕快先準備、準備,那代表敘利亞的戰略顧問殷柳非但忽提早抵台,且指名要與你單獨諮商---」似生怕選務緊湊不及遞訊,替開會總統轉告的她等傳達過消息,遂再私下的叮囑道:「若依咱當家的意思,是叫小鐵儘量撈最優惠的條件。」

    「您請跑行程的元首甭操勞;有我在,誓必幫台灣爭取到想拿的東西。」他一掛斷簡要電話,不禁輕撫已顛倒部份圖騰的三環戒;是的,或許因獲得這逆運能量的庇蔭,某些困難好像都可化解於無形的陳鐵早感受到如有神助,否則在「馭風雷」製造進度落後的節骨眼上,跟那貝利星人關係曖昧的老友怎會適時出現?

    不久,這睽違數載的舊識果真於特勤隊密護下來到了園區;瞧「復活」的昔日同袍儘管已無當年俊朗丰采,重逢剎那依然熱情擁抱,他的心窩仍覺一陣溫暖。

    「柳枝愈混愈體面了,竟能憑一己之力左右中東戰局走向;」連稍加介紹迎接幹部的程序都省略掉,為了減少洩漏形跡的風險,陳鐵僅對陪同的章院長宣稱是外賓訪察使節,便領他入內問說:「恁匆忙到這裡,莫非是敘利亞情勢有變故?」

    「那鳥事咱待會談,有吃的沒有?」臉孔微顯蒼白的殷柳俟拍拍哥們肩頸,就低聲悄詢:「全因為急著要和你一聚,我才剛降落即飛奔此處,肚皮快餓扁了。」

    莞爾笑罷,早事前張羅完竣的他等踏進辦公室門檻,遂交代章院長幫亦飢腸轆轆的十多名護送隊員另整治餐點;看老友已分賓主坐定,先動筷的陳鐵便邀呼道:「做兄弟的記得你偏好麵食,就拜託廚房弄幾個家常菜,可別嫌我招待不週。」

    「許多年不曾碰這類道地佳餚了---」殷柳閉上眼品味燒餅與手工水餃,接著又嚐了杓酸辣湯匢圇下肚的讚說:「我在那地方寧願拿所有的牲口,換碗大滷麵。」

    望著知交正風雲殘捲的大快朵頤,暫不言及殷敬、殷瑤爺孫或六芒環的他僅微笑作陪,以靜候這位「塔利班密使」主動說明意圖;飽餐一頓的殷柳俟拎紙巾抹嘴巴,即開門見山的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因咱上回談的那樁交易麼---,其它盟邦均已擬定配合的措施,唯獨台灣尚未有確切方針,我只好提前來一趟囉。」

    「幹嘛,啥時變的---恁般信不過兄弟了?」陳鐵雖心頭一驚,兀沉穩的答說。

    「奪佔跟殷家極具淵源的三環戒卻不先知會一聲,叫我怎能再似以往的相信你?」面無絲毫恙忿的不滿情緒,殷柳像事不關己的蹺腳反問:「倘真想拐我老頭保管的六芒星有甚難,還需旁人代勞?鐵柱,你將我父親和獨生女---如何啦?」

    「令尊驅妖力盡,已與持有五角環的公孫諒父子一塊仙逝了;」他邊怪自己疏忽,邊迅速動腦筋的佯喟道:「至於瑤妞,則是遭亟欲復國的蚩尤搶去當人質。」

    冷漠注視這曾同生死的知交,不顯喜怒神色的殷柳遂沉吟及續問說:「原來遍尋不著的五角環是在他們手中,怪不得一直下落成謎;那始終不改逞勇習性的九黎莽夫擄走我女兒,大概是要用她作解開咒錮的活祭品吧?你咧,有何腹案?」

    悍迎其如炬的陰森瞳眸,依舊鎮靜的陳鐵便坦道:「虛以尾蛇,趁機營救之。」

    「哼,光憑你摸黑探索趕造出的破爛玩意,就想抗衡蛇王星專門剋制動能環的火砲?」儘管不留情面的打臉揶揄,殷柳還是轉開玻璃瓶替他倒了一小杯高粱。

    「等等;柳枝,你是怎知道這一切的?那名字叫路西法且外貌像極惡魔的貝利星人似乎對你異常恭敬,這又是何故?」思緒即使混亂,陳鐵仍抓住重點問說。

    也斟滿好酒的他待淺啜著款客瓊漿,遂毫不隱瞞的笑謔道:「簡單得很,因為我便是他們族長薩陀納的新宿主;鐵柱啊!虧你以往乃護衛團裡反應最佳的佼佼者,居然到此刻才全盤兜攏,莫非一戴上動能環---就像蚩尤燒壞了腦袋瓜子?」

    瞧對方兀一頭霧水的默不作聲,輕撫杯沿回憶的殷柳即再娓敘說:「那年於莫斯科林郊跟完成任務的大夥分散行動時,唐毓為了幫受傷的我引開搜捕追兵,不久竟死在CBP特工亂槍下;要不是恰碰到約聚眼線的薩陀納集眾門徒正宣知須盡快尋覓五角、六芒二戒,殷某早命喪它鄉了,哪還有可叱吒於中東的一天?但不能遂願令內人復活終究是樁遺憾,所以赴敘利亞前我便策劃各種仇俄滲透。」

    「你指的是---,讓俄羅斯陷入自相殘殺的烽火中?」心裡忽閃掠兩年後在烏克蘭國境大肆轟炸的血腥畫面,不敢置信的陳鐵雖覺得荒誕,卻頗欣賞這有助於「濾世」的作法,就忍不住脫口附和道:「妙哉,若引發第三次大戰即更加完美!」

    看他居然違反俠義精神的未說教且出言認同,殷柳乍聽之餘亦感到納罕;俟重行評估過的凝望罷,遂稍降姿態的睨問:「怎麼,難道轉性的鐵柱另有好意見?」

    「當然;藉由北約組織、歐美的軍援擴大衝突,你瞧如何?」陳鐵坦白答說。

    「不賴,用那些偽正義的『殺人刀』惹火克里姆林宮,確實夠狠---」把杯裡的高粱仰脖頸喝乾,這變薩陀納為養傷所蟄附的「聖戰士」等抹去唇角酒水,便緩解適才的責難氣氛道:「沒家父與那公孫老兒的親自傳訣授印,諒你也無駕馭兩枚戒指的能力;我爸的死及瑤妞被擄,看在這頓飯菜面子上---就一筆勾銷囉。」



第三十三回   拋恩怨  密林赴約     撇生死  殺陣踹營

    將蛇眼似的陰沉沉瞳眸移回老友臉孔,並未索討三環戒的殷柳又問說:「那晚於靶場內險給路西法擊落的梭艇,乃夜叉星的『影幻碟』;重拾動能環的消息既走漏出去,不嚴加防範它輩奪取焉有寧日?另外,你挑哪天找九黎莽夫碰頭?」

    「農曆七月初一子、丑時刻交接間,到院區大門口的樹林裡聚晤;」掬心以答的陳鐵待約見處亦詳細交代,忽問道:「柳枝,你要跟我一塊搭救遭綁的她嗎?」

    「否則,鐵柱當真有把握克制因而還魂的三萬餘妖怪?」儘管冷語調侃,殷柳卻隨即釋善意說:「我猜這蠻酋八成是拿他的『釋天訣』示好轉贈,要營造你具抗衡力量的錯覺;那心存妄想的傢伙竟敢抓殷某愛女充人質,瞧我怎修理他。」

    頓了頓,他遂起身且續問道:「你製作的抵禦物件置放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支開欲共同前往的幹部,陳鐵便偕此君來到藏一雙正牌「馭風雷」的停機棚;擁有貝利星高級智慧的殷柳見狀,果然邊摸邊猛搖頭,叫信心倍受挫折的他忍不住皺眉問說:「我這些雷射槍有強大的殺傷功效,他們再厲害---也招架不了吧?」

    「那批屍軍倘獲取動能環的二度激化,可沒仁兄料的任般脆弱;眼前這東西拿來應付地球的普通戰具是足足有餘了,想擊斃脫胎換骨的蚩尤---難。」他才懶得理會老友呆佇一旁的尷尬表情,掀啟機殼略瞥裡面的武器配置就實話明講道。

    俟瞧完兩台被自詡無敵的「馭風雷」,殷柳即像個當舖掌櫃繼續挑毛病的嫌棄說:「還有,若全倚靠你三環戒的能量為供輸電源,『它』必因纏鬥呈中斷險象。」

    一攤雙手,那明白缺失的陳鐵不禁氣餒道:「照你這麼講,我不如認栽算啦。」

    「要不是礙於吾等剛受重創的子弟須將養,代替你打發掉陰魂不散的他們,倒還省事得多咧---」早擬妥下一步棋局,裝友善的殷柳遂故示大方說:「反正和那幾國的政府都已談好了條件,我閒著亦是閒著,乾脆留在這邊解決增加火力與穩定送電的困擾;兄弟無須頭痛,以貝利星的優秀科技,保證叫蚩尤人仰馬翻。」

    看久別的至交肯幫忙策畫,陳鐵未及細想下自是大喜過望,先跟靜待消息的程姐報佳訊後,便喚那淪為狀況外副手的章院長另騰間辦公起居室,讓哥們專心致力於加速的改良組裝作業;這願給薩陀納藉肉體復元傷勢的「惡魔傀儡」也沒光開支票,生產鏈一經嚴密封鎖,立刻偕取代技師的奉召部眾趕製出頭一撥成品。

    見對方連欺敵交差版本都打造數十架,全達標的進度總算令人鬆一口氣;而時值總統就任紀念日的五月中旬,和殷柳埋首苦幹的他亦果真聽到了「論文案」。

    或許是因伍島主夜宴上提供的那番話終究使洪教授心存警惕,又正在籌措第二批大量原物料的陳鐵瞧此君未淌渾水,即不再搭理這樁沸沸揚揚的「羅生門」,只忙著投入緊鑼密鼓的產線工作;當然,已提早準備的府院既有止血妙策,且均急於安置湯政委編寫的選務軟體系統,頂多來電問計遂照他的指示去因應------。

    在逼近雙方晤期的日復一日中,把失散各部皆招聚歸建的蚩尤彼晚於崑崙城遺址雖擊潰了纏擾外敵,卻也怕赴約前又橫生類似不必要的枝節變故,立刻傳諭眾將領移師回苗疆的舊居韜光養晦,以便把那臭小子的動能環再俟機搶回來;到預定拔寨出發的這天看大夥鬥志高昂,就隨帶路的共工晝伏夜行直奔福建港灣。

    至今兀自為飄盪魂魄的他們欲飛越海峽,則如同僅花一半時辰的功夫即抵達岸邊固不甚難,但怎叫烏雲般的三萬多過境兒郎不引起注目---才是個頭疼問題;此刻距七月初一尚有十餘日,蚩尤與商討的部屬正苦無良謀,常往返的「水神」等斜瞥那幾隻摸黑偷渡漁船後忽拍額道:「啟稟主公,某思得一計可助我軍離開。」

    「好、好;康回,計將安出?」宛似打了劑強心針,愁眉稍解的他忙追問著。

    指向灘頭的點點帆影,共工清楚這全是在地人蛇幫眾要運送做案成員及受害平民去隱密巢穴囚錮的船筏,遂拱手「獻策」說:「那票傢伙儘管跟咱行經的航程差異甚遠,可是一旦駛抵賊窟便會和不少對岸的同夥互遞聲息;你我倘復施神通率麾下潛匿到這群壞胚子的身上---,屆時利用他們往赴豈非神不知、鬼不覺?」

    眼睛為之一亮的九黎真君連稱妙極;於是待群魔把隸屬「蛟騰會」的六艘遇襲鐵殼船截住,聽從建議的蚩尤不僅挑後卿、贏勾、飛廉、屏翳偕虎苗衛部份將士先附在所有人體內,更藉由帶領隊伍的那廝聯絡接應者安排與台灣夥伴照面。

    各位沒猜錯,這出師不利的倒楣船老大說巧不巧,就是二度碰見煞星的肥鯊。

    原來當耳聞搭檔斃命、羅鋼遭敵對陣營的陷害而失蹤,又瞧李老二那幫及時逃脫緝捕的兄弟們陸續過海投靠,終於決定把先前賭注都移往國外;可是他時運極背,整頓好擴充力量後雖儼然成一方霸主,誰曉得未離境即再次「撞邪」------。

    幸虧偶遇的共工跟蚩尤仍只想要「借渡」,到該處讓其它飄隨諸將、洞丁去各自尋對象蠱惑之餘,遂替箝控意志的殷瑤弄些假造證件,並開始化整為零的逐批搭船班抵台;抑或是曾經給妖孽蟄伏過的緣故吧,這後來以兼職詐騙震驚國際的犯罪組織不僅每個囉嘍均兇殘無比,連獲救百姓亦深受影響,實可謂禍國殃民。

    言歸正傳,話說那下舟隻便連夜朝龍潭中科院集結的亡靈兵團俟窩在鄰近山區候到七月初一,子時甫屆果發現陳鐵已兌諾現蹤;眼看密林裡黑壓壓盡是復出的猙獰妖邪,隻身赴會的他就打個四方揖道:「末學後進,向九黎眾先賢請安了。」

    「陳先生忒也客套,且容姜某幫您引見吾王;」共工代弟兄們還過禮節,遂指著受簇擁的蚩尤說:「這位即我家真君,乃道地的大英雄,您不妨多向他請益。」

    「殿下龍驤虎步、氣勢非凡,確實為無可出其右的豪傑霸主---」又對那二度相見的睥睨魔帥一揖到膝,給足「水神」面子的陳鐵便笑問:「力抗強權的真君勇謀兼具,居然能把傲視天地的工藝瑰寶『釋天訣』形諸於文字,令晚輩由衷欽敬;但這本冠絕古今的手抄書是上位畢生心血,不怕獲贈的陳某---砸您招牌嗎?」

    好生打量又碰頭的作梗小鬼;蚩尤瞧他儘管沒羅鋼的壯碩魁梧,眉宇間卻亦透映勃勃英氣,就抑制妒才惡念佯裝和藹道:「紅粉配佳人、寶劍贈烈士;非池中物的老弟台資質聰穎,且難得有副像我以前的俠義肝膽,相信你必會善用它。」

    「謝殿下隆恩,某誓不負『栽培』。」等相互凝望須臾,陳鐵忽語帶雙關說。

    接著,他即轉身問同樣虛假的共工道:「事不宜遲;用來作媒介的殷瑤在哪?」

    看主公頷首示允,為此奔走多年的「水神」立刻哨喚戒備蠻將押解她到林內;早戴妥「伏羲掛褐蟒砲」以掌握控制權的蚩尤見對方並無妄動舉止,遂親引那事成仍會斃命的人質上前說:「待先生助咱脫困,便是這女娃清醒時刻,孤不食言。」

    「請真君寬懷,晚輩怎麼敢耽誤貴邦的大事?」明白那願裡應外合的殷柳已按計埋伏於四周圍,牽接殷瑤的陳鐵俟從腰際掏了把萬用刀,就讓她姆指微微割劃的血珠滴落至動能環;一旁監督的群魔與蚩尤瞧這雛兒沒耍玄虛,皆屏息靜候。

    隔不多久,神奇一幕即在戒面暈染的鮮血遍及環紋後隨之發生了------。

    首先,三萬餘將士連同慘遭祝融「不死咒」折磨的共工遂因陳鐵高舉著爍輝動能環,而全身緩慢浮現出令他們感覺前所未有舒適的陣陣煙氤;過了好一會,不再飄忽難定的蚩尤便看到自己半透明軀殼,竟快速堆疊以往結實的筋骨血肉!

    「哈哈!我復活了,我復活了------」類似的雀躍歡笑聲很快就於林子中瀰漫開來;夸父眼見老戰友刑天快新長了顆斗大頭顱,不禁抱住也重生的他喜極而泣。

    等發揮還陽功效的三環戒彩光亦斂,剛反撥六芒色塊區的他正待二度劃指取血以完成最終儀式,耳畔忽傳送殷柳的警告聲:「注意前方,有其它東西靠近了!」

    聞言驟愣的陳鐵隨即猜到會是誰來攪局;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搭乘「影幻碟」闖密林的羅鋼豈止果真跳落垓心,把恍惚的殷瑤迅捷搶去後還運「神腕箍」朝蚩尤身前轟了一記,並朗言喝問道:「鐵柱!你今日為虎作倀,莫非也想稱孤道寡?」

    「她是故人之女,放開了!」一瞥摀胸癱坐的九黎蠻王,當他避答的舉鞭砸損雙箍,那整排羽箭般的冷電型暗器早破空猝至,襲擊者更嬌叱說:「快走!別讓這些人有圍堵包抄的可趁之機;到了林外,巴契爾、蕾妮的艦艇將掩護你們!」

    「陳先生,和兄弟們截堵那傢伙!」共工邊扶起虛弱的蚩尤,邊代為號令道。

    瞧身側插箭刺桐居然瞬結厚霜,陳鐵由驚轉怒下遂踏步喝說:「給我站住!」

    伴隨低吼話尾的,是他氣勢無形中早激增許多倍的纏捲鞭梢;看悄沒聲息的罡猛疾勁把礙事樹木陸續掃破,功敗垂成的懷恨眾妖魔亦飄忽逼近,羅鋼與適才女子哪肯冒險的硬碰?撤退之餘便各施連珠箭羽、金剛鍊阻敵,加入救援的柏磊也投放了幾枚「繩爪」,試圖藉這本用於活捉研究目標的網狀物以攔擋周遭蠻怪。

    「克諾亞星的飛艇就在後面了,咱衝過去!」見他及時將殷瑤抱進接手的「影幻碟」腹艙,跟著躍上鳳型座機的黑衣女郎亦趕緊點火升空,欲駛離佈滿敵人的密林殺陣;結果當避開重重陷阱的陳鐵遙望那眼熟船隻而心虛停步,率少數貝利星梭船、幾十架「馭風雷」曝蹤的殷柳已悍然啣追,打算把勢孤的對方盡數生擒。

    「柏磊跟羅兄弟沒說錯,夾攻咱追緝幹員、恩師的『噬血族』餘黨,和害死桑沙、娜塔莉的邪靈果都藏身於此;」與愛妻也是帖拉姆得意門生的巴契爾瞧仇家竟全躲這裡,不禁咬牙恨聲道:「現在呼叫援軍恐怕來不及啦,需先設法突圍。」

    任副手的蕾妮明白丈夫極懊悔僅求助於陀達星「烏羽族」玄女後裔,俟護著「影幻碟」、「戰雀」均穿出密林,立刻按下「壁壘裝置」在機首形成一大片彩屏牆試圖延遲追兵的包抄,同時催促說:「『虹盾』可擋不了薩陀納的『火蝠艦』太久,看樣子要啟動『蝟刺光罩』跟他們拼了;羅兄弟剛去營救的那女孩是關鍵人物,絕不可叫她再落入對方的掌握中,否則這世界勢必將重陷萬劫不復的危難。」

    「好吧---;我倆若命大脫困,即藉定位儀聯絡。」巴契爾清楚倘用上那和敵機群玉石俱焚的「最終利器」,生還率幾乎是低於半數,但為了報仇與力挽狂瀾,仍同意妻子的意見;而當他正要採取這必耗光「囊舟」能量的方式迎戰,忽聽通訊盒傳出另一個熟悉聲音道:「克諾亞星的朋友先離開,讓赤奎星『蛟族』斷後。」

    曉得乃「烏羽族」霍娃曾知會應氏的兒孫來赴援,聞言大喜的他們抬頭一瞧,果看到高空真有一堆活龍似的飛行體,皆翻滾在引發電閃雷鳴的霧雲層內------。



第三十四回   添新血  各懷鬼胎     聚舊盟  同舟共濟

    因雙方實力太過於懸殊,殷柳又自拊沒擊潰那逾百艘「龍梭」的信心,只好眼睜睜見敵人從容帶走未及甦醒的愛女;陳鐵仰視「火蝠艦隊」跟四十多架劍拔弩張的「馭風雷」並不開戰,而且還坐觀外來者劫去充當餌勾的殷瑤,等天際對峙場面在相互忌憚下的自動撤除後,遂用耳機問他說:「為什麼不去搶你女兒?」

    「搶到能如何?」輸一仗的殷柳沒好氣嗆道:「她身上植的蠱,怕連施咒的共工亦無藥可醫;咱既治不了瑤妞這難解毒症,幹嘛不讓那會法術的傢伙試試?」

    「這笑裡藏刀的姜康回,居然拿我當白痴耍;」由於深恨被戲弄隱瞞,怒火中燒的陳鐵便續問:「一不做、二不休;你我現在就去剮碎那廝,替她報仇好不?」

    「我瞧你呀,是愈來愈糊塗了---」聽昔日至交講得義憤填膺,殷柳卻像事不關己的冷冷揶揄說:「以鐵柱此時的能耐,要修理他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不過這對你的雄圖霸業有甚益處?反正那夥孤魂野鬼也還需靠兄弟的幫襯,恰可為你所用;小不忍則亂大謀,莫如恃勇逞快的九黎獃鳥,徒落個驕兵必敗的橫死下場。」

    一番話彷彿高僧的當頭棒喝,令人瞬間恍然大悟;須臾,陳鐵即向城府頗勝自己的返航老友致謝道:「柳枝若肯助我一舉掃蕩四海,大事底定後必有以報之。」

    「成,咱看好你;」似早料到他會開這口,不意外的殷柳遂再笑著提醒:「我先把『馭風雷』帶回去,至於安撫群妖、中科院和解釋剛才異象,便交給鐵柱了。」

    轉身見功虧一簣的沮喪蠻軍都正往此聚攏,已收鞭的陳鐵就佯裝關切上前迎問說:「強敵來得突然,想重奪『祭品』需從長計議;真君他的傷勢---,無恙否?」

    「那常搗亂的混帳委實可惡,竟以卑鄙手段偷襲我家主公;」攙舉步維艱的老闆越過人叢緩緩踱近,共工瞧受創蚩尤面如金紙,亦暗罵先前萬不該疏忽掉探悉內幕的羅鋼,隨即惱火問:「先生也認識姓羅的吧?你看咱要怎抓回殷小姐?」

    「水神如何清楚他與晚輩有舊?」雖幸災樂禍的竊笑不停,陳鐵卻擺副正經臉孔並明知故問道:「另外,羅鋼為何能及時趕赴此地?這消息---是誰走漏的?」

    使勁掙脫愛將扶助,握「虎魄金刀」勉強撐拄的蚩尤遂切齒代答:「從那天碰巧被他撞見了女娃後,姓羅的臭小子便不斷尾隨打聽我們行蹤;孤亦曾接連把這人打到半死不活,無奈他豈止沒乖乖的滾進鬼門關,今夜還專程來壞咱好事!」

    「難怪他敢來找我的麻煩------」點頭的陳鐵照樣不提諾約,僅喃喃的沉吟說。

    瞧對方皺眉不語,忐忑的共工就續問道:「現在---,你可另有其它變通腹案?」

    「您講的是還陽取代途徑?抱歉,目前無解---」儘管揣測殷柳具相同的血脈或許派得上用場,但他兀自避而不談的敷衍說:「不過您也甭心急,我猜羅鋼應該不致加害於她;咱如果能踹翻那些傢伙的藏身處,為眾前輩脫困仍指日可待。」

    「姜某是怕---會時不我予,倘因此拖累即將復出的主公,焉對得起以往跟隨吃苦的九黎喪生軍民?」下手狠毒的「水神」俟支吾了片刻,索性攤牌的坦言道:「遭蟄惑的殷小姐近期內若不快肅清祟潛蠱蟲必亡無疑,除非肇植者甘願當移附的替身;我原本沒打算告訴你這環節,如今只要老弟台肯伸援續命,某雖死無憾。」

    不動聲色的冷笑間忽略感猶豫;是的,時值用人之際,何須為了殷瑤而錯失一群厚添羽翼的拓疆兵馬?況且救走她的羅鋼是否有解套之術,還亦未可知咧。

    想著想著,陳鐵遂轉變態度說:「忠肝義膽的您別愧疚,換了誰必定都那般的炮製處理,小弟盡全力火速找到他們便是;完成前,請各位駐足於台灣候訊吧。」

    「既如此,孤---卻之不恭了;」不得不卸除能箝制對方的砲具防他察覺,蚩尤儘管甚懊惱前功盡棄,又不肯拿共工做犧牲品,眼下也只好先忍氣吞聲道:「林子僻靜安全,吾軍就暫且待在這養精蓄銳,等你引領剿滅今日來犯的賊骨頭。」

    「妙極、妙極;真君有任何欠缺,隨時差人向晚輩通知。」由於已獲貝利星高科技援助,不再擔心「馭風雷」曝光的陳鐵俟撫慰妥那票空歡喜惡靈,即折返園區向目睹警衛說:「剛才是我臨時安排的夜戰操演,倘外洩---一律嚴懲不貸!」

    都機泠泠的猛打冷顫,值哨官兵看督造員一副顏罩寒霜的神色,誰敢違拗「抗旨」?連忙遵奉指令把監視的影像盡皆刪除;旁觀的殷柳見他處置得當,偕進辦公室遂反客為主的謔問道:「不錯嘛,沒笨到允諾借老朋友的血---,換取該死的共工拿命相代;你是從哪猜悉我歷經薩陀納入住軀體,早已不復有人類的基因?」

    暗地一呆,陳鐵先心想怎會輕忽這麼重要的關鍵?如今欲將九黎群妖挪為己用,果真只能全寄託遭劫的殷瑤身上啦;然而聽他犀利的質詢,可不作興含糊應對,思緒飛轉後便鎮定的回答說:「你是否---忘記我曾研究玄學?何必多此一問。」

    旋開玻璃櫃那瓷瓶精緻的陳高木栓,幫兩人倒滿酒的他就趁機問道:「現在呢?是等這擅長茅山術的楞頭青上門,抑或是咱哥倆去查探他們窩藏的巢穴?」

    「大海撈針,要從哪搜尋?」趁接杯子悄抹沾血戒面,聞香殷柳卻話中帶刺反問說:「除使你忽望而止步的克諾亞星『囊舟』外,百餘艘來援『龍梭』和最初闖密林的『影幻碟』、『戰雀』,鐵柱又瞭解多少?即使找到亦未必搶得走她吧?」

    「那照你意思---,我們僅能坐以待斃囉?」緊皺著劍眉,不悅的陳鐵遂續問。

    俟一口喝掉了半杯,略拭唇頦酒漬的殷柳便笑道:「急啥,再怎糟---頂多也是某死了個獨生女罷了;其實已掌握主導權的鐵柱為何要鑽這牛角尖?等咱近期內就元氣盡復並替你造夠可席捲八荒的武器,對方不旗鼓大張的興師問罪才怪。」

    「不愧是『哈里發』倚重的頭號軍事人才---」礙於有所求的緣故,把酸言酸語又當成耳邊風的他開冰箱取出涼拌下酒菜後,即陪飲的釋疑說:「瓦山村助伯父鎮壓邪祟而受困的那夜,兄弟與令嬡若沒克諾亞外來客及時解圍,哪還能跟你商討共享天下的征戰計策?實不相瞞,我剛剛純粹是感念這對夫妻的再造之恩,不願在那種場合公然翻臉;但他們倘執意要和我為敵,某亦不會甘做挨揍傻瓜。」

    待拎了根竹籤叉一小塊可口的鴨賞放進嘴巴咀嚼,他遂續述道:「自從意外獲得動能環,我便勘破凡塵中的假仁假義;蚩尤起初若別一直想印證他無聊的擇善固執,而提前用這東西殺了姬軒轅,華夏早就屬於九黎各部落,後繼君王怎還需耗費國力建那勞什子萬里長城?身處亂世欲爭江山者,絕不可缺少心狠手辣。」

    還敬了一杯;殷柳瞧轉性的故人似已成竹在胸,也品嚐淋香油的拌干絲說:「聰明,殷某算押對寶了!哥們知道台灣女元首很看重出謀劃策的鐵柱,這段日子你不妨搧惑她鼓吹民眾仇陸的言論,我亦於國際間散播彼岸愈來愈強勢的危殆感,何愁不能順利主導局面?屆時咱只須果斷行事,必定將世界全納入囊袋裡。」

    「放心吧,憑我三寸不爛之舌的挑撥術,遲早讓那對立政權狗咬狗的兵戎相見;說到這---,你可有克制其它星體的狠招?」陳鐵俟斟滿酒,忽撇轉話鋒的問。

    「那聯盟的追緝隊好幾次都仗著人多重創我等,不過此刻既蒙你持三環戒旁佐,也許要換邊倒霉了;」這魔鬼宿主待順勢暗印戒面的血跡罷,即陰騖冷哼道:「倘在別處開戰,我還不怎敢誇口,如今---有誰能是間接掌控地球的吾星之敵?」

    「痛快---」輕碰對方杯沿,存類似居心的陳鐵遂笑說:「一言為定!俟貴部替兄弟鬥垮阻礙的絆腳石,我助你擊敗眾仇家;到時候,你便具備討伐的資源了。」

    是的,早已瞧出舊交之所以肯慷慨幫忙必有「貓膩」的他,相對打著先互惠合作然後徐圖兼併的算盤;而當各懷鬼胎的兩人均接續研擬圍殲計劃,冒死救回殷瑤的那些「天外飛仙」亦正齊聚於柏磊暫棲處,就適才的狀況推敲同樣的問題。

    「少了她雖可防九黎屍軍的還魂,然而這三環戒持有者卻與荼毒更甚的薩陀納勾搭;」抵擋追殺的赤奎星「蛟族」首領沉聲道:「看來,人類是在劫難逃了。」

    聽那龍頭男兒身的魁梧應鼇語帶悲觀,找他去掠陣的悍妮子因質疑祖上玄女舊家規,即微皺著柳眉提議說:「貝利星人既有『它』襄助作惡,必殃及已勢同水火的我們;事已至此,咱好歹得商議個方法弭亂於最初,否則---只能等著挨打。」

    「霍娃說的沒錯---」通知巴契爾到場的柏磊聽她講出了協議弊端,遂跟進的倡言道:「柯羅諾斯當年謀害盤古前輩時,遭各盟邦緝拿的『噬血族』便已和咱敵對了;柏某實在搞不懂我們為何還要恪守故步自封的遺訓,導致薩陀納今日有為禍人間的機會?東皇與蛇王二星現任領袖若仍猶豫不表態,遲早後悔莫及。」

    「我曉得卍字環一曝蹤,你就曾告知這兩位,只是他們倆不僅都藉故搪塞,甚至還堅持不參加追捕行列;」記恨對方從不過問「噬血族」諸多卑鄙的干預手段,急於替授業智叟跟師兄妹報仇的巴契爾也罵說:「以為自掃門前雪做濫好人,殘暴的薩陀納即可網開一面?哼!未免把量窄的貝利星眾惡徒太小覷了些吧?」

    「總而言之,咱得慎防兵力快復原並愈壯盛的那廝反撲;重組動能環的傢伙叫陳鐵是嗎?他如果將地球借給『火蝠艦』充當擴軍的跳板,在這非其敵的你我可大勢去矣,需先和各自本命星體預警。」那才幹不遜於乃祖的霍娃立刻結論道。

    在故居掌帥印的應鼇待認同頷首,忽問說:「這要歸功咱的羅兄弟,他人呢?」

    「從密林搶回了殷小姐後,遂與吾妻把她移置於我們的『囊舟』核磁艙中救治---」巴契爾一想到她剛離開險境卻變本加厲的癡癲模樣,忍不住憂心忡忡的搖頭道:「脫困的殷小姐軀殼裡似乎被什麼不知名活物附著寄生,內人亦束手無策;羅兄弟曾說怪東西是苗疆巫師們慣使的『蠱』,正在想法子替她拔除那鬼玩意。」

    柏磊卻更曉得願讓薩陀納挪用靈體的殷柳是女孩生父,便喟嘆說:「就僅純粹要獨占這能壓榨資源的地球,居然連骨肉都可棄之如敝屣,適才那於半途率隊要截下咱的傢伙倒也夠狠;他現在同姓陳的狼狽為奸,我們碰上時須謹慎防範。」

    將躡追探聽來的淵源秘辛稍加提及,這欽佩父親有卓越先知的「違訓者」俟略述完殷柳身份,接著又讚許見義勇為的搭檔羅鋼道:「多虧那藝高人膽大的羅兄弟不畏艱困再三撓阻,吾等方有因應的餘裕;走,咱過去瞧瞧能否幫他一點忙。」

    剛合力抗敵的眾盟友盡皆稱善;於是待大夥均隨他步往「囊舟」停放處,即看到腹艙裡的蕾妮、羅鋼正對著床架發呆,而躺在上面的殷瑤---則仍復陷昏迷中。



第三十五回   真好漢  捨命制蠱     偽君子  奉召劃策

    「羅兄弟,殷小姐的狀況---還好嗎?」見他和妻子全面露愁容,心知不妙的巴契爾一靠近磁床遂關切問說;蕾妮回過神後瞧丈夫領眾人前來探望,便先苦著臉道:「她儘管亦曾做強化感官的『細胞汰生術』,卻仍無從藉由咱診療的設備把蟄潛惡蟲排除至體外;這腹絲已盤根錯節於主脈絡的蠱蛛非但可代為傳達遙控意念,喜食髓腦的兇殘習性俟伏期屆滿之日,還終將沿脊椎啃破被害者顱頸遠遁。」

    其它耳聞的伴當構造雖皆與人類迥異,聽完也不禁駭然,應鼇更「磕崩」一聲的咬牙罵了些難懂土語;霍娃看兀自沉睡不醒的殷瑤容顏蒼白憔悴,忍不住問說:「想不到擒之以脅迫的共工下手竟恁歹毒;那---離『它』滿期還剩多少時間?」

    「對方如果不是為趕赴今天聚約而另施能延緩作祟的『黑巫法』,危及殷姑娘臟腑的情形或許沒這般險惡;」雙腕已報廢的羅鋼跟著起身見禮道:「不過瞧她現在絲纏諸要穴和愈來愈急促的心律,壓制不了的『蛛王』近日內必破頭遁出。」

    「無辜的殷小姐係忠良之後;倘坐視不顧,我們何異於那幫妖怪?」曉得其祖上殷拓與先祖交好,終究不忍的柏磊就急問說:「有別的方式可救她一救嗎?」

    性格篤厚的應鼇頗認同此論,亦催詢道:「是啊;僅須力能所及,任君差遣。」

    「要為命懸一線的殷姑娘解此危,也非毫無轉圜的餘地,敝業師傳承的茅山宗即曾授予晚輩『天罡淨蠱咒』,然而成或不成---卻得看宿主的意志是否夠堅定;各位放心,但叫某留口氣在,務必保她平安。」羅鋼等苦思罷,忽斬釘截鐵的說。

    見這毅然扛「智叟」帖拉姆重託的優異後進始終拚死戒衛,如今又聽他承諾救治,聚議群英心下甫稍安;所以待大夥依言備好一切用物,遂把殷瑤挪出艙外。

    因柏磊藏匿地乃諸多不便的北台灣山區,可購置的東西只限於基本款項;不過身為掌門人的羅鋼既學藝甚精,俟架設了簡易壇桌,就讓她穩坐在七星燈陣內。

    「六丁六甲、過路遊神,速速聽我號令;起!」捏訣畫符間,一對燭火居然隨其勁風暴脹似焰樹,金剛鍊亦宛如靈蛇再盤旋於緊閉雙眼的殷瑤頭頂;旁觀的群英瞧他竟嘴念東皇星言語,均暗想原來那是「太一」當初運轉五行的獨家絕活。

    引四十九柱香的燃煙嬝繞周圍敕代「鎮煞護壇將」,看拂曉前的月光已循著令諭穿透山嵐壟罩她全身,羅鋼即藉勢拉緊墨斗線彈撒出環扣的「陰陽誅邪圈」,並趁焚符之餘跳進兩儀圖騰裡,把「驅蠱混元印」雙雙下壓在殷瑤的椎頸二大穴!

    「啊---!」被這渾厚卻不急催的內力一震,她終於稍稍恢復知覺的前傾顫囈。

    不敢有所停頓或鬆懈,只因逐漸化去糾結蟲繭的專注施為時,能細察端倪的羅鋼已感應到那隻「蛛王」也正脅迫受害者在消極頑抗中;他見欲擺脫控制的殷瑤尚可支撐得了,豈肯錯失剷除良機?等運功將摻雜「魁星伏魔」的掌勁又緩輸至背心穴位,遂兵分左右兩翼順著樞脈經絡夾攻蟄胃毒物,要逼它撤往宿主口腔。

    瞧此法奏功,群英正待入線圈內生擒這後截露出唇齒外的紅蠱蛛,忽聽羅鋼朗聲喝止道:「危險!給激怒的『蛛王』於進退維谷間會再擇弱撲噬,快出陣去!」

    聞言趕緊都停步躍撤,而當大夥剛跳開雲堆霧擁的太極圖,便目睹那轉頭且張牙舞爪的八腳怪已復鑽回殷瑤嘴巴裡;柏磊儘管看到起雞皮疙瘩忍不住作嘔,擦冷汗之際仍滿臉焦慮的急問說:「殷小姐似乎沒動靜啦,羅兄弟是否能中止?」

    遙望她氣息就快斷續,瞭解人體不堪負荷的蕾妮亦道:「對,我們另謀善策。」

    「萬萬不可;如果咱現在半途而廢,這遠離植蠱者把持的毒物受襲擾後,勢必從即將腦死的宿主七孔竄逃---」本欲以「天雷破」狙殺目標的羅鋼知蠱蛛狡猾,暗罵失算之際遂又沉痛解釋說:「殷姑娘死志既萌,天罡咒的戰氣再強也沒用處。」

    俟漸收那力量雄渾無比的降妖猛勁,生了副俠義心腸的他便果斷決定道:「罷了;見死不救,焉有是理?隻身一人的羅某無牽掛家累,就讓我---來代替她吧!」

    「使不得!」應鼇看羅鋼翻跟斗時恰盤坐到氣若游絲的殷瑤對面,料想他已決定把「蛛王」誘渡進自己的身體裡,忙喊說:「怪蟲甚是難纏,你會喪命的------」

    於心不忍的霍娃亦諫道:「她生父正和那使壞的陳鐵掛勾,還回去或者有解。」

    「既甘淪薩陀納劫人類資源的利用工具,指望斡旋在三方間謀取好處的他天良未泯,等於丟孤苦伶仃的殷姑娘入虎口,況且咱---恐怕沒有耽擱餘裕了;吾意已決,請各位勿擅闖『七星燈陣』。」雙掌分貼她額腹的羅鋼邊說邊復輸運內力。

    「羅---羅叔叔,我不值得你---如此犧牲------」殷瑤忽睜開眼,並試圖抗拒道。

    注視她瞳眸,羅鋼隨即笑著安撫說:「別動,否則咱將走火癱瘓;嗯,好乖。」

    這時,茅山術至高無上的「蕩魔真氣」也在他話語未畢中,二度朝蠱蛛推送逼近,激烈觸撞更令虛弱的殷瑤頻頻咬牙忍耐,皆難插手的群英見燈燭因廝殺震波居然呈熄滅頹勢亦暗地擔憂;諸君莫小覷那毛茸茸的「蛛王」體型小,它乃共工耗盡心思鍛化的攝魄寶貝,練功極勤奮的羅鋼雖青出於藍,卻也只能穩紮穩打。

    不過戕害她身子的這怪蟲畢竟沒有迎敵智商,兼之又畏懼四十九柱香藉由金剛鍊聚攏的凝形法罩,沒多久遂在怯戰的棄守下欲朝頭顱流竄;那動作儘管似棉絮落地般輕微,「驅蠱混元印」充斥膻中穴與天靈蓋的罡猛氣息卻已能清楚掌握,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再困入避鋒咽喉,防止潰退的情急蠱蛛改走後腦門。

    而豁出去的羅鋼之所以蓄銳靜待者,就正是「蛛王」此刻的蜷居舌根------。

    連忙將按壓對方肚子的掌心扣架於下頦處,俟真氣迫使它溜向宿主牙關間,他亦張開嘴往迎這現跡怪蟲,引無路可走的毒物易地攀爬;不一會,圈外群英瞧祥光乍斂的陣法已破,殷瑤更軟癱在閉目忍受嚙噬的羅鋼懷抱,均紛紛圍攏探視。

    「脫離險境的殷小姐---醒了;」趕緊搖著願捨身救人但生死未卜的羅兄弟,甚欽敬的柏磊等到看他終於恢復神智,即心急問道:「你的狀況怎麼樣,還好吧?」

    「多謝關懷,晚輩---沒事的。」待那尾八腳怪又奔入喉嚨的跑進胃裡吐毒絲棲宿,羅鋼雖硬擠著粗曠笑顏,由紅潤逐呈蒼白的面龐仍汗出如雨;始終讓一股暖勁護持的殷瑤見這施救魁梧漢居然不顧自家危險,原先對尚在人世的爸爸、變卦陳鐵齒冷的心窩早轉為無比感動,遂緊摟他哭說:「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乖,別哭---」輕撫那已披肩的烏亮秀髮,手忙腳亂的他便慰藉著道:「妳體內的邪術才剛解封,不能太情緒化;羅叔叔一穩妥『蛛王』,再助妳固本療元。」

    蕾妮俟偷擦傷感淚水,也溫語勸說:「羅兄弟所言極是;瑤妞倘不珍攝保重,如何對得起數月前幫妳的桑沙、娜塔莉夫婦倆?先起來吧,好讓他可運功鎖毒。」

    於是等氣鎮心脈、丹田的羅鋼復盤膝端坐,巴契爾就跟殷瑤略提瓦山村失事後的一切;殷瑤耳聞把動能環重組的陳鐵竟從聯手抗敵猝蛻成同流合汙,又聽當初同樣是克諾亞星的伸援恩人已命喪在眾惡獠手中,不禁眼眶二度泛紅的難過問道:「不是說---善有善報嗎?老天爺為什麼恁不公平,硬是害心地正直者枉死?」

    頓了頓,強止落淚的她即再問說:「我---爸呢?他是否真化作了---魔王?」

    與聞之愣然的丈夫尷尬互望,本不願提及這件事的蕾妮遂委婉答道:「令尊那年出任務時因遭敵襲命危,只得讓亦需合適軀殼將養的薩陀納伏蟄才有機率存活;靈體皆歷經祟鑄的他或許早已喪失了人性,妳若遇到---千萬不可怠忽大意。」

    霍娃瞧羅鋼似老僧入定般暫且無礙,便隨之提醒她說:「光一個偏執陳鐵就夠令咱頭疼啦,如今還多添了欲間接收編群妖的令尊---,未來局面勢必對我們相當不利;擺脫蠱蛛的瑤妞目前仍是九黎屍軍覬覦目標,大夥都會盡力護妳周全。」

    「沒錯;」擔憂小姑娘感情用事的巴契爾也跟著道:「薩陀納擅於迷惑元神,為了攏絡能權充羽翼的遠古蠻怪,怎肯輕易善罷甘休?妳別和這裡的人走散了。」

    「請前輩們放心---」待抹拭滑頰淚珠,體能漸漸恢復的殷瑤忽轉頭朝那黯淡燈陣看了一眼,以堅毅的語調說:「我要留在---他的身旁,想方法把蟲蠱給弄掉。」

    儘管樂見她對捨身相代的羅鋼情愫產生變化,可是由於均無醫治善策,明瞭這血性好漢命在旦夕的群英都只能暗自嘆息;深感惋惜的應鼇俟鼻酸過後,即換回適才話題道:「姓陳的既已逆運那枚戒指,沒多久必藉之與擴增的貝利星人馬來尋釁;大局為重,咱須趁羅兄弟靜養期間聯絡援軍,莫令遂逞殃及寰宇的進犯。」

    是的,這番話確實戳穿陳鐵將逐一完成的企圖,尤其當剛召聚各族丁入夥的殷柳已加緊趕製「馭風雷」,早構思如何於列強興干戈之際用最快速度席捲世界的計劃;因此在那段互相爭快的時日裡,眼瞧推路西法為首的眾黨羽真挑起諸邦利益衝突或矛盾,他亦不斷眩惑欲連任的柴總統鼓吹仇陸論調,以便看情況舉事。

    於是等抗中保台的「芒果乾」毒素發酵,程姐就奉旨催這比某神童預言還準的智囊回府內磋商下一步棋;此刻已真做到了監察院龍頭卻兀兩地往返的她待親迎「解套貴人」,即滿臉堆歡笑問說:「多謝指點迷津,要不然我焉可搓平那些曝不得光的爛帳?忙選務的她正在為單博輿傷腦筋呢,你有沒有啥抵制的招數?」

    原本料想是攸關重大的事故才急於召喚,邊走邊咕噥的陳鐵遂反問:「港都的單土包?他不是初選打敗了拓董已請假到處拚造勢?惱羞成怒的『老虎軍團』甚至嗆明了要脫黨、拒投,這對咱而言---好的很啊,元首坐享其利卻幹嘛犯愁?」

    「便因為他聲量日增,你家的雯姐怕偷雞蝕米養肥了那隻蒼狼,最近一直抽空找大夥商議能夠抗衡的法子;」顯然頗憂慮選情的程姐忽壓低嗓音透露道:「這一次---是迷途知返的卿可指定要你參加,就連湯政委跟褚院長都想聽小鐵意見。」

    「太抬舉小弟了,陳某哪會出什麼奇謀妙招?」想到那頻送秋波的政治金童也在場,他稍皺了皺英挺劍眉即苦笑說:「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一塊瞧瞧去。」

    講著講著,已踱至這一向能供茶敘的廳外;先看到二者的副閣揆馬上離座迎接,更以親切的笑容寒暄道:「嗯,咱期盼的賽諸葛終於回來啦;自從給府裡派往了中科院研究室,真可說是好久不見,你那裡的工作順不順遂?別累壞了喔。」

    「對極,我們還有許多地方須依賴料事如神的小鐵謀劃呀;替國庫節省些買軍火的錢固然重要,健康卻不能過度透支,否則日理萬機的元首可少了根棟樑柱囉。」經由他前一回點明了日使訪台企圖,打心底欽佩的立法院總召便微笑附和。



第三十六回   縱驕兵  弊竊權位     禍凡塵  殃危世間

    「不要光站著,坐下來聊聊吧---」已甘願當「老二」的邰先生瞧總統抿嘴不作聲,就代她招呼說:「我相信你應該知道現在聚晤的用意,有何看法直言無妨。」

    假裝無視元首旁側的湯政委用曖昧眼神盯住自己,陳鐵與諸君點頭示意罷即隨副院長進廳並坐於閣揆身邊問道:「我對台灣的政治一竅不通,選舉事務又及不上幕僚的專業,舞文弄墨豈非獻醜?殊不知在座前輩要小弟提供什麼淺見?」

    「別太謙虛,誰不知曉觀察入微的小鐵於洞燭敵情方面遠勝裘軍師?」幫遞磁碗的褚大佬俟斟妥茶水,亦拍了拍他肩膀悅顏說:「叫日本使節跟防衛部官員乖乖回去覆皇命的那樁麻煩,屬大功一件,咱駐日的薛會長直誇你精明幹練呢。」

    「幸好我等有事先的『神預警』,才沒讓鬼子們打亂了腳步;」順利爭取核食法案緩衝餘裕的車黨鞭不禁再次稱讚道:「倘論咱陣營首席智囊,你當之無愧。」

    「這乃群策群力,某怎敢僭越居功?」急得連連搖手遜謝,偷瞄雯姐鬱悶目光的陳鐵遂復問說:「各位若為了那賊禿在煩惱,小弟的建議---大夥還肯聽否?」

    把身體朝前一傾,振作起精神的總統終於開口道:「不要賣關子了,快說吧。」

    「剛替在野黨拿下南部重鎮的單博輿這幾個月人氣果真如日中天,咱不少立場游移不定的觀望族群更有跑票疑慮;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講,他請假『作秀』的嗆聲行徑,也相對須承擔選區原先支持百姓的曠職譴責,因此附隨者雖多,其實暗藏倒台的隱憂。」一番話儘管是諸君皆曾估算過的關鍵處,由他說卻鏗鏘有力。

    瞧眾權貴仍屏息聆聽,陳鐵又繼續剖析著:「以土包子號召的場面看似盛大,然而很容易使疲於奔命的單家軍和挺拓階層產生厭倦;我們不妨公開假民調混淆其耳目,再委託港都綠營議員、網路側翼累積市長怠忽職守的控訴音浪,何愁那首尾難兼顧的傢伙不中招?只要讓他孤注一擲,到時候便可用新軟體收復失地。」

    柴總統望了望程姐,立刻果斷的吩咐說:「聯絡市議會與小編們搞定這件事。」

    見她已點頭趕出門辦差,邰先生忽打岔的問道:「像黑馬異軍突起的單市長縱然頗自負,亦非完全有勇無謀;何況此人留那位深具才幹的副手坐鎮,僅靠咱的『都會民調網』、議員---真能扳倒他嗎?萬一這老兄臨陣退選,豈不弄巧成拙?」

    「您大概忘了中南部,還林立一向可動搖民心、左右局面的地下電台吧?」含蓄一笑,氣定神閒的陳鐵又從容反問:「什麼叫『周公恐懼流言日』?倘運作得宜,甚至能拐那群同黨眼紅耆宿慫恿他背水一戰,逼著當令蜀漢亡國的姜維。」

    「這『一石二鳥』之計---挺狠的;」未再沉默不語,湯政委連聲讚許中更不忌諱越權的拍板說:「我們按照小鐵的意思,給大草包嚐嚐『驕兵必敗』的滋味。」

    「所以且任由那夥單家軍沉浸勝選在望的假象內,進而充裕咱撕裂藍營的空間,這反倒可倍添遭錯認必敗無疑的元首優勢;各位都是專精於『烏賊戰術』的行家,分寸的拿捏---,小弟就不復多言了。」邊淺啜著香茗,他邊悠哉的結論道。

    待沉吟了半响,熟悉行政院職掌業務的邰先生即對褚大佬指示說:「老大哥,勞駕您請NCC主委來府裡一下;讓我親自教他怎麼處置,效果或者會---較完美。」

    「除此之外,也通知立法院黃前院長幫咱加緊營造排擠那廝的氛圍---」心情舒暢多的柴總統瞧大佬嚴肅諾允,遂頓掃陰霾的問道:「看吧?小鐵才入廳,馬上能替我們釐清全部困惑;將他丟在龍潭院區研發武器,是不是太過可惜了點?」

    車黨鞭一碰這話題,忽想起什麼似的順便問說:「數日前曾聽您講他首創的無人機性能很優越;那快呈報的國防採購預算,咱需略為刪減不必要的支出嗎?」

    由於先前無必勝把握,各機關對隔年的開銷難免都態度保守;關切審核議期的褚大佬因屬備詢要員,亦隨之提醒道:「總召說得是,否則流程就會來不及了。」

    不料柴總統卻漾露著許久未見的笑容說:「不,代我知會首長們仍照舊編列。」

    瞧諸君皆茫然,一旁的湯政委又加了個問句道:「最好是---再增添點,是嗎?」

    「睿智;」俟向二者相視而笑,陳鐵也跟著會意莞爾說:「有幾十筆多出來的剩餘款項,府院要做啥均極得心應手,不必找固定繳獻金的企業家敲竹槓了。」

    「對耶,我怎猜不到這一步?」一拍頭髮稀疏的額頭,和同伴全恍悟的車黨鞭即豎起大拇指讚道:「年底的選務若可像適才推估般順遂,便甭煩沒錢補貼啦。」

    「小鐵,那麼天衣無縫的好點子,你是從哪兒想出來的呀?」始終少有插嘴餘地,副閣揆看在座先進都正竊竊私議如何公平支配這彷彿已入帳的贓款,亦忍不住誇獎說:「能匡國輔主,還可創製護邦神兵;幸虧你為咱所用,不然就慘了。」

    仍裝靦腆表情,放下杯盤的陳鐵即支吾道:「承杞百兄謬譽,小弟愧不敢當。」

    見此君未叫復給予的高評價沖昏了腦袋,那先前早倚之為臂助的褚院長遂問說:「你的才華我們皆有目共睹,已步入軌道的軍械研發交由旁人接手便可以了,幹嘛一直窩在中科院?咱瞧『萬事通』的小鐵對資訊也能專精,恰巧湯政委正構思成立一個關於這方面的新單位---;願意的話,老哥哥到時安排你去做他幕僚。」

    「是啊---」心裡雖不捨,但決定拔擢栽培的柴總統等討論聲漸止歇,就勸他道:「小鐵倘在那部門待不慣,過一年半載即另委任其它職務;抑或是有參選民代的興趣?我們亦可運作戶籍地的人脈、金脈,打響你穩贏不輸的名號與音量。」

    儘管鄙視這奪權速度較緩慢的「破格」力薦,然而俟算了算預計舉事的期程,陳鐵遂鬆口敷衍說:「既如此,屢蒙厚愛的小弟---便濫竽充數了;多謝各位提拔。」

    看他居然答應了元首出仕任官,很替他感到欣喜的副閣揆也指點道:「先屈就非主管職缺或從基層幹起,用歷練累積你的能見度後,即可接掌部會級工作。」

    「對,需奠妥了根基,才不至於又引惹不必要的口實是非;」為避免換掉單博輿改派新人坐北農總經理寶座的那類爭議再次上演,柴總統遂痛定思痛的說:「你最大的本錢是能幹、年輕,若經由咱假以時日的鍛造,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我瞧過你的『馭風雷』影檔簡報,很符合咱捍衛領空、保障制海權的需求,黨內新進後輩們如果能有全方位的小鐵這樣博學多才,便甭擔憂被彼岸打壓了;元首曾講---你僅花原預算的十分之一,會不會略嫌拮倨些?」邰先生忽問及此事。

    「經費倘可撒在關鍵點,創建頭一批自製的無人機肯定足足有餘;當然,要想繼續擴充編制---,就必須另外追加額度了。」聽出端倪的陳鐵立刻順藤摸瓜道。

    瞭解未來副手搭檔亦頗看好那絕不輸美國高價軍械的武器,慶幸押對寶的柴總統隨即轉身向褚大哥、立法院總召裁示:「支用第二預備金,行文叫各部配合。」

    二人都點頭稱是,車黨鞭且拍胸脯說:「交給我處理吧,保證辦得遂您心意。」

    於是跟大夥復討論完挖陷阱給單博輿踩的細節後,已賺滿盆缽的他便私下託閣揆動員警消搜索山區,以掌握欲根除的眾仇家影蹤,並設法搶回殷瑤來攏絡薩陀納、九黎群怪;褚院長見陳鐵百忙中兀積極追查搗毀埔松幫的肇事者更備感窩心,也義不容辭就一口允承,甚至當場去電內政部頤指氣使的向二署長官們施壓。

    而笑裡藏刀的殷柳這邊,傳諭散處全球的部眾唆使偏激族邦引發衝突亦有了明顯效果;首先是窮兵黷武的北韓不顧反對頻頻試射核彈讓老美跳腳,接著在緬甸策反軍政府篡奪權位也已取得基本共識,期間他還說服俄羅斯領導者拿「國土認知分裂」、「北約東擴」等各種名義,加緊張羅以侵略烏克蘭為目的之開戰準備。

    至於那重傷未癒的蚩尤和失算共工,這實際上乃貝利星統帥的魔頭瞧它們尚有利用價值,竟破例藉「火蝠艦」先進療程幫三萬多將士暫凝聚日衰魂魄;原一籌莫展的陳鐵亦樂觀其成,隨即把那票敢戰前鋒移師園區待建空地來避人耳目。

    由閣揆下達務必貫徹執行的「清山令」,果真讓柏磊一干外星客均惶惶不安,兼之羅鋼體內蠱蛛又變本加厲發作,巴契爾遂趁商討對策時提議道:「與其躲在這傻候增援音訊,不如且各返故居力爭較快;他及殷小姐,便跟我夫妻回克諾亞。」

    「那些鷹爪一定是受姓陳的差遣,此地確實不宜久留---」應鼇看每天分區域檢查的警消不死心,就附和著說:「咱這裡早晚會曝光,咱得先將跡證毀除乾淨。」

    才探視過剛運氣靜養的羅剛,頗忌憚陳鐵、殷柳的霍娃即頷首道:「絕不能叫那雙歹毒奸邪逞遂心意;我們須趕緊離開,遲了的話---誰都不是他哥倆對手。」

    「便這麼辦;」擔憂寡不敵眾的柏磊也認同說:「到了本命星,咱保持聯繫。」

    「路雖遠了點,然而倒不失為一個活命轉機---」蕾妮每談起那隻難對付的『蛛王』,就猜想是否能用其它科技來接續診治的途徑,當下亦喟嘆道:「羅兄弟曾蒙恩師智叟施行過『構造更新術』,體質已禁受得了敝邦進一步的療程;他身懷『東皇星』渾厚的玄功根柢做後盾,或許有助於我們移除胸腔內的怪蟲---亦未可知。」

    既拍板定案,這批外來英傑自不再多做耽擱,立即藉由昏暗夜色儘快撤離隱蹤的山谷;嚴加提防的殷柳卻未因仇家消聲匿跡而稍顯鬆懈,邊替資源充足的陳鐵量產「馭風雷」之餘,也一邊在各地持續的搧風點火,欲醞釀全球開戰的危機。

    但台灣對選舉的癲狂程度絕不隨紛擾世局停滯,愈到最終倒數的廝殺階段,緊鑼密鼓的扭曲是非、造謠抹紅愈激烈白熱化,除了初選落馬的拓董、彼夜密晤成員透過島主詢問對策外,藍營更有同志倒戈;但難分敵友的單博輿於四面楚歌中,表現亦算可圈可點了,若不是偶有失言惹惱部份族群,得票率鐵定會更高些。

    想當然爾,總愛冷眼袖手的在野黨耆宿倘能夠齊心協力,或落實監督程序的步驟,府院那套作弊軟體也無法進行的恁般順遂;於是到2020年元月中旬的勝敗揭曉日,柴總統豈止像陳鐵預料拚贏了連任,還拿下不可思議的八百多萬張票。

    接著便似起初兵棋所推演的一樣,要進行使港都市府更沮喪的「罷單計劃」;這時從內陸實驗室不慎外漏病菌亦產生可怕效應,彼岸當局與傳媒雖已封鎖確診民眾大量死亡訊息,但那多種恐怖的「消毒」方式仍不脛而走,活動力強的菌體還漸滲透防疫缺口快速散播至海外,措手不及應變的國際間頓陷人人自危窘況。

    讓雯姐笑到合不攏嘴的立委席數既也過半,扔光包袱的順境中她就不復承認「九二共識」,並拿事先囤積的捐贈口罩爭取能見度,對指點的陳鐵更言聽計從。

    反正現在大家皆忙著防堵疫情,誰有空理台灣形諸於小動作的變相「越線」?



第三十七回   港都行  私許婚盟     惡夜路  暗藏殺陣

    一開頭全台確實感謝政府有積極控管,長達好幾月的「零感染」至少無須面臨封城厄運,他的不居功亦把「超前佈署國家隊」塑造成各國稱羨神話;殷柳瞧出這圖大位的白眼狼志不在此,然而為騙到那三環戒來厚植擴增裝備,索性允替老友研製經部屬洩播病菌的疫苗,要讓陳鐵於適切時機當萬家生佛的「救世主」。

    期間,欲一雪前恥的副閣揆也頻頻問計,他因拗不過府院的借將請求,兼之想去看看僅靠手機互訴相思的凃艷荷,即答應陪同到反聲四起的港都權充軍師。

    「既由我把關代督,放心的去助選吧;」幫嶄新「馭風雷」調整好最佳狀態,甚至打造出乘坐「帥艇」的殷柳見他悶悶不樂,遂裝力挺說:「趁這陣子下南部透個氣鬆散、鬆散,擔保你回程豈止有滿編的曠世奇兵,還有兩架完美『專機』。」

    「偏勞兄弟了---」十分欽敬貝利星科技的陳鐵瞧那出爐戰具果真完善得多,便輕撫其光華的外殼喃語:「東西經你改良後,的確精細;柳枝之德,銘感五內。」

    忽抿嘴笑出聲來,殷柳俟上緊了螺絲,就斜睨摯友打趣道:「你我什麼交情?講這幹嘛;弟妹是南部人哦?談遠距離的戀愛---很累欸,記得代某跟她問個安。」

    「庸脂俗粉罷了,不值一提。」雖不疑有它,陳鐵仍儘量避免聊到此事的說。

    沉吟片刻,他又慎重的叮嚀道:「蚩尤最近常在問---咱為何不主動搜捕劫敵,那票暫駐後園的古蠻軍即託你費神多照看些;我的推搪藉口哄哄這莽夫還無妨,萬一被狡詐的水神識破,院外豈非要天翻地覆?你有恩於九黎將士,它們會聽。」

    「行,交給咱處理。」手握眾妖「還陽聖物」的殷柳知道他惦掛,遂頷首說。

    見那人魔亦各半的舊識恁爽快點頭,卸下心底石塊的陳鐵便在吩咐章院長無條件配合後啟程至紛擾港都;其實單博輿中圈套時就注定兵敗如山倒,辭掉副閣揆職務的曾杞百追著打已綽綽有餘,壓根不用這純粹來穩陣腳的「顧問」出啥力氣,所以於逐日例行性露面罷,他即用義工的身份全陪凃艷荷膩在孤兒院------。

    教職員退休並已年逾七旬的創辦者劉女士瞧兩人登對,也像每個同事般代她感到高興,那天趁授課的凃艷荷帶小朋友進屋,遂悄問陳鐵道:「孩子,謝謝你一直捐錢過來;我聽她說你目前住新北市的板橋區,而且還是總統府的助理喔?」

    「礙於情勢所趨,不得不幫---」因不清楚長輩的立場是藍或綠,他索性含糊其辭的回答說:「去年誤打誤撞的返台期間多蒙府院關照,只好先委身事之;我僅負責提供專業上建議,順便如同現在般跑跑腿,其它的狗皮倒灶---概不過問。」

    「無論替誰工作,出於真誠的造福民眾---才要緊;就類似這以往不常用的東西,若可發揮降低病毒傳染率功效,管它是哪家廠牌製作的?」未表明自己色彩傾向,劉女士稍拉下那還不習慣的口罩吸了吸戶外空氣之餘,即戴回的續問:「從我頭一天認識她開始,很少看艷荷整日笑容滿面,你打算---何時請咱們喝喜酒?」

    縱然預見人家必定有這麼個問句,尚不曾規劃的陳鐵遂謹細諾道:「等我把總統吩咐的瑣碎都辦妥,會正式提親;您老寬懷,我對仰慕的艷荷絕無輕玩歹念。」

    彷彿丈母娘瞧那未來佳婿,愈看愈中意的劉院長便說:「這純潔的姑娘將青春全耗在咱園子內,老太婆很是感激;艷荷就像我女兒一樣,你千萬別辜負了她。」

    慎重點著頭答應;沒錯,眼見要邁入四十三歲了,陳鐵自經歷岑燕變故而飄蕩多年後,乃第一次有娶妻慾望,甚至萌生出---需有子嗣來繼承輝煌大業的想法。

    華燈初上;儘管租處距此不遠,他仍堅持送女友到家再折返競選指揮所------。

    「還好吧?打吃晚飯起即心事忡忡的樣子;」瞧路邊攤用膳畢復同行的陳鐵緊鎖劍眉,凃艷荷遂柔聲問道:「是擔憂罷免戰,還是院長今天和你---談了什麼?」

    「收拾快捲鋪蓋滾蛋的單博輿?那有啥能煩惱的?」與戀侶十指互扣的他待途經這片荒蕪農田,便重展歡顏說:「咎由自取的那傢伙已強弩末矢,妳別瞎猜。」

    回眸望了望廝守愛人,陳鐵雖明白久居港都的凃艷荷於私下挺單而鮮少提及此事,如今看她藉由沉默表達不認同的反應,就換成遺憾的神色歉然道:「咱這新科市長只因走錯了棋步,方導致滿盤皆輸的艱困際遇,我即使具通天的本領亦救他不得;剛剛之所以會心不在焉,確實跟她中午閒聊的話題有關,妳要聽嗎?」

    俏頰忽紅,但凃艷荷仍於凝視他深情的雙眼後續問說:「院長她---怎麼講?」

    「劉老太太倒不在乎妳的追求者屈身綠營,僅用岳母口吻的叮囑女婿得為百姓謀福祉---」笑任她羞搥著臂彎,緩和尷尬氣氛的陳鐵俟把對談內容略提,才正經八百的問:「倘可順遂完成我快實現的夢想,妹子妳---肯不肯嫁給一個大叔?」

    聽心儀對象終於啟齒,臉蛋更加酡暈的凃艷荷卻裝傻道:「大叔?在哪兒?」

    也賣弄演技的幽嘆,他便垂首說:「唉---,早就猜到妹子嫌鐵哥長妳十多歲。」

    「你---你別這樣;」連忙停下來拉住陳鐵的手,她急道:「我又沒說不嫁------」

    開心抱起凃艷荷原地轉了數圈,算求婚成功的他隨即笑說:「咱若是將危害台灣的敗類鬥倒,會立刻娶妳進陳家門;到時候啊,我要令妹子做最快樂的新娘。」

    「嗯,我會等。」環摟情郎脖頸的她卻不探問那隱密願望,只蚊鳴般答應道。

    待陶醉於幸福的小倆口再踏上回程,依偎的凃艷荷見如意郎君已無陰霾,遂在抵達偏僻居所之際忽指著紛亮的街燈軟語央說:「你瞧,這裡的照明設備總算恢復正常了,以前多次拜託市政府都沒有誰要理會咱,單博輿一上任卻立刻督促主管派員來修;我瞭解你乃不得已而為之,但能不能---給肯做事的他留條活路?」

    「好吧,讓妳老公思考是否有兩全其美的妥善法子------」不忍拂逆未婚妻的要求,況且當初便極憐憫那滿腔熱血的單博輿,心情頗佳的陳鐵就笑著允諾道。

    話才講完,人車甚稀少的坡地居然無風捲起漫天沙塵,連明亮的燈罩亦隨這異象閃爍不定;他警覺性高,剛發現不對勁即把凃艷荷拉住說:「快躲到角落去。」

    比那兩支迴斬「熾鐮鏢」速度還更迅捷的,是陳鐵從揹包抽出的「辟邪鞭」!

    綿密「鏗鏘」的截磕聲中,一個挺耳熟的嗓音遂於半空接回兵刃間邪惡獰笑。

    「路西法,竟又是你這卑鄙宵小想暗算偷襲---」仰望的他一看是殷柳麾下首席大將,驚疑之餘便怒目相視的責問道:「尊駕不在族長的左右幫忙打造『馭風雷』,私自到港都來意欲為何?沿途尾隨的你驟施毒手,莫非---是受了誰指使?」

    「誰?只須拿走三環戒再繞回去做翻了薩陀納,貝利星與地球還有誰可喚得動老子?」那對額角加倍粗碩的緩降魔頭俟不屑冷哼完,就復用蛇瞳似的傲然眼神睥睨說:「另外,咱無論哪一點均遠勝於你這初犢後生,嘴巴最好---放乾淨些。」

    頓了頓,他即在故示悠閒把玩手心的焰鏢時,續嗤之以鼻的嘲諷戲謔道:「早說過爾等物種太低劣,根本不夠格擁有或駕馭此環;因傷重導致修為及不上我的族長要是肯聽勸,先搶那至寶掌控資源來補充足稱霸的耗損軍需啊,戰力強的咱又何必飽受奔波苦楚?識相的趕緊乖乖交出東西,我也許會給你兩人一個痛快。」

    見隻身的路西法未率部屬,心下稍安的陳鐵遂再問說:「陳某倘沒意願呢?」

    「敬酒不吃,硬想喝不長眼的罰酒是嗎?很有種---;記得咱哥倆上次亦欠缺切磋的餘裕,今日我可要仔細瞧瞧這寶貝---賦予了你啥能耐。」那外星客叛將語畢便邁開腳步,並好整以暇的把鏢柄連結武器拽成一桿雙首鍘鐮,慢慢朝他逼進。

    陳鐵卻不叫強酋有靠近機會,鞭端倏化作噴灑星菱間居然已溜煙似的騰躍其頭頂,右足尖更藉勁暴蹴他面門,分別襲向此獠的中、上盤;誰知人家就像貓戲老鼠僅瞇著眼欣賞這兩招攻勢,待極具殺傷性的呼嘯風矢即將觸膚,路西法方於喝了個「好」字後舉臂遮住臉孔,讓挾帶碎石裂碑的剩餘罡猛力道盡數落在胸甲!

    而那似踢到「鐵板」的一腳甫歇,他則不打算令主動出擊的陳鐵縮撤了;左手剛抓牢敵踝,立刻趁原地兜圈把這討厭的小鬼往燈柱狠摜,企圖致目標於死!

    但三環戒的持有者豈同尋常?儘管來行刺的路西法確實難纏得很;意念飛轉中,軟鞭已在千鈞一髮的遇險時朝地下抖去,被拋丟的軀體也隨著巨震上翻解圍。

    依言躲於石牆的凃艷荷看到那一幕,整顆心差點從緊摀的小嘴跳出來------。

    「功夫倒挺矯健俐落的,怪不得變族長蟄附傀儡的殷柳會恁般賞識;」這欲弒主篡權的噬血族頭號勇士見他翩翩站妥並不急著續鬥斃敵,反而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兼揶揄道:「除了歸功指環的加持外,克諾亞的那套『更新汰鑄』設備---,才是讓賊小子脫胎換骨的主因吧?不過你的狗屎運恐怕已到此結束,該上路囉。」

    語未畢,路西法鎖串在一起的奇形巨鐮刀竟疾閃炫目藍汪迅捷砍至脅腹間,存心將這塊「絆腳石」欲攔腰斬為兩段;陳鐵由於還沒瞧通透他捉摸不定的詭異招數,亦擔憂凃艷荷遭池魚之殃,鞭風剛捲歪鋒銳刃勁遂果斷飄向斜坡下,且沿途聚運了「五鬼破仙爪」掌力遙拍啣尾的刺客,要引對方遠遠拉離愛侶的藏身所。

    略瞥無須實碰的那幾掌均震得地面揚沙裂土,有些小看獵物的這位「星際刺客」雖夷然不懼,提高警覺時卻不免愈加惱火,奔跑追趕中便往袋裡復掏了兩支「熾鐮鏢」,狠狠朝此君的匆佇點擲甩;靈巧避開的他見威脅已大幅降低,俟揮鞭逼來者暫退,就立穩了步履問:「相好的,你當真想瞧『它』給了我多少力量?」

    「呸!臭把戲儘管使,看爺爺能否將你活剮!」抓準暗器的路西法跟著嗆說。

    從適才的疾馳過程,大致摸清他出招間隙所在處的陳鐵早擬妥了迎敵腹案,兼之為避免被閒雜人等窺探驚世駭俗的打鬥,表情肅殺的頷首後隨即又逆轉圖騰默念起咒訣;須臾,由戒指散發的層層奇特虹芒遂幻化成圓圈把軀幹團團壟罩!

    既身為薩陀納手底王牌勇將,路西法什麼陣仗不曾見識?待厲喝了句:「裝模作樣嗎?」,便於上躍剎那再度鏢擲亮彩裡的身影,同時掄揮舞刀口猝剁敵肩!

    不料尚未搆著必奏功的突擊位置,卻猛瞧搶快投射的這雙暗器先迎面撲來;反應快的他俟機警下墜閃躲,通體變銀白的鞭頭居然也宛若活物緊追不捨------。

    雖血戰畢生,但可真沒遇過眼前上演的怪事,難猜優劣情勢為何翻盤的路西法好不容易復撤並藉機喘吁,忽看到那小子竟已離開罩護的光暈,而且怎麼還披了襲合身又威武的頭盔、甲冑?這回換陳鐵氣定神閒啦;他稍踏了一步,就用「五鬼破仙爪」輕描淡寫把控制的雙鏢隔空揉爛,更續問道:「是否有---臨死的遺言?」



第三十八回   破仙爪  刺客伏誅     密議函  外使策動

    「放你媽的狗臭屁!」那因自恃無敵手方未攜帶其它槍械的叛將仍不願服輸思遁,橫持住鐮刀握柄,即嘴硬的咬牙罵說:「別以為穩贏了,爺爺我---沒在怕!」

    「穩贏?不,你大錯特錯了---」不齒於趁勝追殺的他一收回繞臂銀鞭,遂嘲弄喃語:「陳某現在打的主意和尊駕攔路時相同;無關勝負,只純粹要置你於死。」

    話猶在耳,路西法目光陡花間立刻察覺出甚凌厲的勁風已來到鼻準,倍加雄渾的氣旋居然還令面龐隱隱作痛;不過他臨敵的經驗終究老辣豐富,幾個後空翻以避其鋒的再次退卻時,便馬上把僅剩的「子母穿山錐」盡數往這蛻變娃兒射去!

    欲速戰速決的陳鐵哪有理睬興緻?未放緩步伐的拍偏六支莫名暗器之餘,就試圖將敵人誅絕於掌下;誰曉得那些東西方歪斜頓挫,即皆如導彈般復朝他疾飛。

    超敏銳感官發現不對勁剛斂息佇候,又各釋六枚的不明物件卻近在咫尺了;不敢再輕忽懈怠,破仙爪力才二度震開它們,鞭子早把尖錐群準確的逐一擊爆!

    「姓陳的小鬼,你上當啦!」孤注一擲的路西法見計得售,焉能容對方生離掙脫?猱身復返間遂刀劈他的背心獰喝道,凶狠勢頭彷彿使盡了吃奶力氣;陳鐵這時已別無選擇,「辟邪鞭」甫倒纏砍落兵刃,便將重心微傾的此獠扯至右側旁!

    瞧人家竟順水推舟的巧妙拆解,那反遭牽制的外星敗類兀不肯就範認栽,當機立斷的扔刀罷即藉著跖踣餘勁跌入他懷裡,並已抽靴筒的「烈火匕」向前疾刺!

    剛嗅到肋甲受戳與炙熔焦味,無暇細想的陳鐵亦忙鬆開藤柄翻掌阻截,你來我往的肘臂交錯遂傳出密集撞碰聲;凃艷荷只看得膽顫心驚,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路西法本認定要幹掉這娃臉兔崽僅需費吹灰之力,適才會屢吃悶虧不過是因三環戒礙事的緣由,直等到見他施展肉搏擒拿的武學更勝於鞭術、硬氣功,方暗罵太低估獵物火侯的自己失算;如今既退無可退,不願淪為待宰刀俎的傲性一發作,便趁那匪夷所思的「裂碑手」再碎經脈瞬間,忽抱緊強敵觸按匕首的後握處。

    俟驚覺復吐稠濁青血的魔頭舉止有異,陳鐵立刻就反扣臂腕的把刃尖扎進其心窩,並拾鞭遙捲另支電線桿欲及早抽撤;但這偷雞不著的殞命叛將何等頑固?氣絕之際仍不顧一切牢掐住仇家腳踝,企圖在瀕臨死亡的拖延中跟他玉石俱焚。

    於是待火匕內建寂靜卻能消滅周遭圍堵追兵的「殛殲波」驟映眼簾,他已和化成灰燼的路西法淹沒在致命光芒裡;憂觀廝殺全程的凃艷荷瞧心上人於璀璨異彩瀰漫前用鞭圈適時把身體裹繞便生死未卜,隨即忍住傷慟忐忑靠近察看------。

    「鐵哥---,你醒醒、快醒醒啊!」她見盔冑忽自行消失的戀侶儘管橫臥在淺坑中,慶幸尚有虛弱的脈搏、呼吸,就匆抹滑頰淚水摟抱甫私訂姻盟的郎君泣喚;不一會,險進鬼門關的陳鐵俟微微睜眼即吃力環顧四週,確定已剷除那可恨敵將後方安慰著未婚妻說:「放心,我---我沒事;咱趕緊離開,別招惹無謂---的議論。」

    轉憂為喜的頷首罷,凃艷荷遂拾鞭扶他邊走邊問道:「剛才那惡魔居然被他引爆的亮光轟碎,害人家以為你---也遇難了;傷得恁般重,是不是先去趟醫院?」

    「不---不成;」果斷搖了搖頭,陳鐵等潛運所剩力量癱瘓掉每部監視鏡,便吁喘的解釋:「咱無從說清楚這地球科技---尚不能領悟的『震波壓』,況且---況且倘洩漏遭刺受創的消息,勢必擾亂---綠營的陣腳,會壞了我---規劃好的佈局------」

    瞧體諒的女伴依順乖巧,他一遠離打鬥處就笑問:「妳沒給那廝---嚇著吧?」

    由於當初即是因對方拚命攔截「水神」的遷怒攻擊才結緣,有目睹經驗的凃艷荷看男友笑得蒼白又勉強,遂在掏鑰匙開鎖間柔聲的回答說:「早已知道你是咱的大英雄,久而久之---便見怪不怪了;我只顧忌會再出什麼意外,這比較可慮。」

    「不好意思,讓妳擔憂受怕了---」搭她肩進屋的陳鐵待齊坐至床沿,就滿臉愧疚道:「都是先前得罪了些奇葩異士、魑魅魍魎,否則妹子怎會無端遭拖累?」

    「沒關係,嫁狗隨狗,我早有---心理準備啦;」不願讓情郎太自責,遞過他慣用兵刃後凃艷荷即換話題悄問:「那震波如此厲害,為什麼鞭兒竟沒啥損傷?」

    「多虧這戒指令它及時發揮與盔甲相同威力,方免掉跟那傢伙同歸於盡的厄運;妳是唯一知道的人,務必要緊守口風。」陳鐵說完,遂摘下護身物拿給她瞧。

    細看這不起眼的東西雖通體呈淡黝色,由三鐵箍合成的戒面鑄造技術卻甚精緻;凃艷荷見各具浮雕的特異圖騰皆隱隱散發著莫名邪氣,便在交還間皺柳眉的續問道:「瞧不出一枚指環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那惡徒---就是衝著它來的?」

    「別看這玩意的外表頗平凡,咱中土世界於五千多年前---,曾因此引發決定是否為左衽胡化的星際戰爭;那夜害公車民眾險喪命坡堤的燃焰武者,即是率兵蚩尤的倖存部下。」臟腑受劇震的陳鐵講到這裡,額頭涔冒的冷汗已滴濕了胸襟。

    「你的傷勢不輕,快躺著好好休息---」見喘咳的愛侶復咬牙強忍,心疼不已的凃艷荷遂攙他臥床蓋被,並在耳畔溫柔的叮囑說:「我去抓帖藥,一會便回來。」

    忽拉住她手,陳鐵吃力吩咐道:「不,麻煩妳先到咱指揮所,幫我請事假------」

    凃艷荷於點點頭的貼唇淺吻畢,就趕往競選總部知會輪值人員;此刻離勝券在握的投票日已近揭曉倒數時刻,兼之清楚她乃御用軍師公開的「另一半」,終於要得償夙願的曾杞百隨即爽快答允,大方給了那幕後功臣十天假期陪伴女友。

    「殛殲波」在瞬間產生的破壞儘管霸道,不過具特殊體質的他既有三環戒挪動五行力量作基礎,內傷於未婚妻的細心照顧下僅調理了幾宿遂大致癒合,到成敗關鍵這晚便和戀侶悠哉瞧著新聞;當然,經湯政委設計的程式「庇蔭」,在野黨亦只能乖乖吞又繳還港都的苦果,二度失陷的雙重打擊更使單家軍瀕臨崩潰。

    「看吧,愛自毀長城的藍營---,不正是再重蹈遷台前坐失大好江山的覆轍?」不意外的陳鐵俟關掉了電視,就喟嘆預言:「如今可不妙;立委席次過半的柴總統全面執政,等於全面腐敗,元氣難恢復的在野黨會歷經很長陣痛期無法翻身。」

    「那---該怎生好?缺乏監督機制抗衡的領袖,是挺容易把國家帶入窮困的逆境欸;」與之膩於同一張沙發的凃艷荷聽情郎又「鐵口直斷」,隨即瞟問說:「你是她極信任的心腹,且有偌大本事,為百姓們安危起見,能否想個防堵的善策?」

    捧啜剛泡的咖啡,他放下杯子時遂嘆道:「不在其位啊,勿淌這渾水是最佳的自保方式;府內的核心老早便劃分妥利益了,咱千萬別觸踩雷區,惹上一身腥。」

    「替那些壓根不懂體恤民間疾苦的流氓當差,多沒意思---;鐵哥可思考過乾脆辭職算啦,避免到時候遭無端波及?」凃艷荷怕未婚夫亦受牽連,就接口喃問。

    「以目前的走勢,還行不通---」約莫沉吟片刻,陳鐵因不願有隱瞞,也很認真的回答說:「我之所以主動調離總統府去待中科院,即是要完成快實現的夢想;這期間的進展既已逐漸紮牢根基,半途而廢---豈不是叫背地力挺者失望透頂?」

    撫摸女友靠肩的烏黑秀髮,他遂續道:「反正妹子也瞧不慣那批流氓擅作威福,將綠蛆徹底推翻不過是順便幫大夥而已;挖好坑的咱,僅欠吹號角的一把火。」

    「幹這犯忌事,需格外留神;將彼岸鬥爭訣竅複製的對方沒一個善類,我寧願你安穩的做販夫走卒。」稍微猜悉夫君企圖的凃艷荷並不干預,只體貼的提醒。

    「老婆寬懷吧;無論咱能否成功瓦解執政權貴,哥哥絕不相負。」肯定未來愛妻不會出賣或洩漏秘辛,極有把握的陳鐵俟簡介完資助羽翼跟現有武力後,就許信誓諾語;她看傷已痊可的心上人深情款款,亦頷首允說:「好,我等你回來。」

    於是待溫柔環摟的擁抱舌吻,凃艷荷即沒阻止他再接續下一步的舉動------。

*          *   *

    經此一役,這慘到不行的在野黨內部運作近乎癱瘓,但他見藍營高層不僅未思須謙卑的檢討改進,還反將敗選責任皆推給那捲鋪蓋的戰犯:單博輿,料那至今猶不戒除掉互鬥惡習的政客已毫無威脅,甫完成交辦使命遂來和總部的工作夥伴告辭;曾杞百雖意氣風發,仍熱絡感激這「參謀」道:「謝謝你替咱收復失土。」

    「都自家的兄弟,幹啥恁客套?」陳鐵瞧指揮所同仁均興高采烈,便輕拍他肩膀說:「全靠副座的堅持,才玩得倒那『賣菜郎』;我只偶爾敲邊鼓,何勞之有?」

    「話不是這樣講,曾當過前市長的程姐---可著實誇獎小鐵呢,若非有你數次的指點迷津,憑咱的豆腐渣腦袋想一路順利破關,難得很;」那快行交接的卸任副閣揆俟引領至辦公處,就神秘的壓低嗓音道:「依據北京的臥底情報顯示,老美正醞釀抵制陸科的封殺行動,你這趟回去,力挺白宮的元首會立刻下達指令。」

    不禁一呆;但他隨即明瞭其中鮮有人知的癥結,遂於陪往時裝傻問:「那種軍國大計,不是由總統親為便成?我看,尚在龍潭園區的小弟就不必參與了吧?」

    「別太謙---,誰不曉得你的見解無人能及?安啦,二瓢把頗滿意首創的『馭風雷』;既還沒挑到合適的替代者,也不肯將這些戰鬥機督製重責輕易換手,不至於影響為大夥省荷包的小鐵工作進度。」先入內的曾杞百邊說,邊掏出一封信。

    「黎應杰?他不是快離開AIT了嗎?找咱做甚?」拆睹文件的陳鐵又問道。

    清楚正瞧私函的他北上在即,那位「返鄉新市長」亦不多耽擱,遂坦白告知說:「這隻『黑心虎』啊---跟參、眾兩議院那群傢伙打的算盤都一樣卑劣,儘管從不表明支持台獨言論,骨子裡卻總想拐我們和彼岸硬碰;不過人家這回倒光棍的緊,暗示咱可遣外交官員弄個『密室協商』,好去向應該也會連任的主子匯報。」

    「因此,程姐索性推派小弟赴約?」原本要把老美那愛炫耀富賈僅能當一屆總統的壞結果透露,可是一轉念反倒覺得這有利於己,陳鐵立刻改口的微笑續問。

    「不,是你雯姐與居副手的邰大哥一致欽點定案---」曾杞百回憶他在請假期間,來站台順便託付函文的監察院長所提話語,就稱羨道:「即將解職的黎應杰超欣賞你呢;基於愛屋及烏的交情,或許能在商談議題中幫國軍締造最多優勢。」

    聽他竟改那兩字取代「我方」,暗自竊喜的陳鐵乾脆亦直言說:「您放寬心;只要唯恐天下不亂的白宮肯打破援助時限,憑某三寸不爛之舌---,誓必叫他們不止命『第七艦隊』到台灣護航、警戒,還會拖日本入彀成為咱取之不竭的軍火庫。」



第三十九回   談抗中  勒索外邦     研核武  蘊禍凡塵

    「這可太好了,有一對恁強盛的盟友做後盾,吾等何愁不能開闢大業?你先去穩住黎應杰吧,兄弟我靜候佳音。」那至今仍癡盼獨立的「官二代」不禁笑讚。

    是的,起初雖誤淌進政治圈這渾水裡,然而陳鐵很快摸清並常於遊走間謀取曖昧利潤;況且那美日兩國既都看準具戰略價值的咱欲擺脫中共潛在控制,不善加運用---豈非可惜了點?所以待聯繫搭線的程姐,他遂於安排的日期直接到AIT面晤「好朋友」,碰頭時更開門見山的問道:「怎麼,急著回稟你搜刮的成果嗎?」

    料定是他當代表的黎應杰卻不以為忤,偕入座後僅莞爾的默認說:「這話倘吐自它人之口,我便有翻倍的勒索籌碼了;套句中文的諺語:『食君祿、忠君事』嘛,老哥哥只是恪遵職責本份,於任內扮妥元首吩咐的角色,別把我講得恁市儈。」

    「就是張伶牙俐嘴,拗不過你!」俟心照不宣跟著哂笑後,切進該密函正題的陳鐵即再問:「萊豬進口貿易的草案已快三讀定讞,十二月中旬保證遂各位的意思能傾銷台灣;貴邦那頗受負評價的總統居然挑現在惹彼岸惱火,豈非犯傻?」

    「咱也感覺納悶呀;選這節骨眼和『五毛子』槓,可不等於是前功盡棄?陳兄弟的腦袋瓜比誰都聰明,能否順便幫我推敲緣由?」猜不透因素的他竟反問道。

    「難不成國際間出了啥非得---先下手為強的突發性變故?你回憶一下,最近可曾耳聞風吹草動?」瞧模樣像陪對方臆測,真正企圖在探那邊虛實的陳鐵就說。

    「似乎沒有欸;」歪著頭仔細想想,黎應杰忽拍大腿道:「哎喲!糟糕啦------」

    原來這空官退伍的處長儘管生活安逸享受,不免仍關心世界戰爭時事消息,尤其是華府與敘利亞、北韓甚至莫斯科「克里姆林宮」間的衝突;新冠肺炎疫情波及全球的翌月,他就聽調查局舊交聊起那乃彼岸欲對付祖國,導致研發的病菌從實驗地外洩所肇始,隨即將此機密連同還擊擬策,一五一十的均說給陳鐵知曉。

    「這群極權份子都很壞,不僅藉各種方法來拔樁跟刺探、偷學我們劃時代科技,而且還頻用不入流的手腕要超越美軍武裝;哼,結果害敵不遂反害己吧?叫咱吃瘪,簡直作夢!」不疑有它的黎應杰待略述完「靠譜快訊」,便忿慨喃罵說。

    打心底佩服居間搗亂的殷柳,暗暗冷笑的他馬上附和道:「先發制人倒不失為明智之舉---,換成我亦復如是;但就小弟受雇北京的多年觀察,那裡除了訓練水準精實外,海陸空的戰具配備更不稍遜於列強,一旦火拼---未必有穩贏把握。」

    「五角大廈首要將領曾做過幾次兵棋推演,比例皆偏屬六四波慘勝---」虧這剛蒙雯姐頒贈「景星勳章」的特使居然能大言不慚;俟釐清關鍵疑惑的開一瓶檔級頗高紅酒並替彼此滿杯,即又轉而煽動著說:「可是咱若取得日本、印度全面性支持呢?解放軍的敢死隊再能打,會不會也深蹈首尾難兼顧的危殆泥沼中?」

    忍不住拍手以示贊同,到目前均符合那種種預期的陳鐵遂捧搖著杯子續問:「非但可把主戰場從太平的本土移到其它國境,還能拉想看熱鬧的盟友墊背,的確聰明得很哪;我這樣講好了,如果咱願配合大夥舉事,你們要提供什麼協助?」

    閉上眼品味那甘醇的瓊漿,黎應杰約莫半响才微晃著酒杯道:「台灣等候的『第七艦隊』當然不會缺席;倘不出我所料的話,咱亦將精銳抽離阿富汗來馳援。」

    「您老兄是有見識的優秀軍官,焉不瞭解中共急起直追的堅實底蘊?光這一丁點人馬、武力,恐怕遠水救不了近火耶;」扣頂高帽後開始以代表身份討價還價了,他因熟悉對方思緒,便復直言需求的談判說:「要是真與那鬥志昂揚的解放軍撕破臉,憑咱『草莓兵』可撐多久?你反正不必花鈔票,何不另添額外行頭?」

    「怎才相隔年餘,你卻已鍛鍊出同袍無人能及的---厚面皮呀?」略覺訥罕瞅著眼前故舊,這甚討厭執政官僚貪婪嘴臉的外使雖頗不屑,然而仍把那獲授權籌碼大方的釋出道:「甭擔心,我們三邊將透過演習增運械彈給各位,免費供應------」

    「糧食、醫療的藥物設備跟燃油咧?戰端一啟,全台肯定會陷入遭封鎖和難補充內耗的困境;對了,這硬仗一打下來,可得處處燒錢,不知以商治國的貴邦元首能『施捨』若干優惠防止咱經濟崩盤?」陳鐵哪睬他的輕視,兀自趁機勒索。

    「好---;我儘量向兩院爭取,瞧瞧咱可否無償撥款。」在錯愕與伴隨而至的厭惡感後,稍顯不耐煩的黎應杰終於強壓住逐客火氣,並調順呼吸的點頭答應說。

    須臾,掏了張「備忘錄」的他立刻在加註允諾條件字樣時,挖苦那昔日敬重的「陳小哥」道:「尊駕之前一進屋竟敢揶揄兄弟伶牙俐嘴?我看你呀---才真的是『狗掀門簾』呢;內容倘沒啥問題就先簽個名囉,讓咱都能夠順利向老闆交差。」

    見合約正、副本上皆寫明「加碼」的項目,拿筆畫完押的陳鐵隨即笑問:「誠如閣下一開始所言,我也是『食君祿、忠君事』的恪遵職守罷了;你們總統最近除了忙連任外,恐怕還有很多麻煩待處理吧?回去小心些,別被他當成出氣筒。」

    「你這消息---,從哪裡得知的?」黎應杰一愣間,趕快壓低聲音緊張的問說。

    「那並非重點---」他為了不得罪顯已起反感的舊識,遂打哈哈的善意提醒對方道:「終歸一句話,須選妥邊站;返美時裝傻便行,擔保你安穩接掌其它職務。」

    又不是不清楚人家的本領,這素來佩服的外交官俟聽懂明哲保身暗示,就軟化鄙夷態度離座致謝:「感恩;請小哥跟柴女士稟覆,一塊攜手的咱會力挺到底。」

*          *   *

    您沒料錯,因厭惡美國愛藉算計競爭者以壟斷利潤的作風,趁火打劫對陳鐵來說---是再剛好不過了,而府院瞧隱形軍師一口氣幫台灣取得豐盛資助,亦均推崇備至,「龍顏大悅」的雯姐更像吃了顆定心丸,即逐條發佈許多踩雷的行政諭令;詭異的是折返園區看殷柳毫不關切失蹤路西法,他自也不說出遭刺殺的插曲。

    既獲它邦罩護,儘管到十一月白宮主子換人做,援台策略依舊不變,導致嚴厲譴責打壓的柴總統挑釁言談除了愈偏激尖酸外,還惹得北京徐主席不住跳腳,兩岸緊繃局勢遂不斷加遽;接著,敘利亞倉促撤兵、首次偕日本進行號曰「鐵拳」的聯合軍演居然未礙於輿論有所止歇,反倒從各界的揣測間提早在鹿兒島發生。

    若非恐怖的肺炎疫情讓大家降溫,那端還以顏色的舉動已擦槍走火了------。

    「雯姐幹嘛,為何悶悶不樂咧?」被獨自召見的他等踏入門檻,便柔聲問說。

    或許是這屢締首功的謀士微笑使人有種無比安全感;俟把待批閱的公事擱到一旁去,那暫卸堅毅面具的女強者就邊捧了疊匯報文書,邊和連夜趕赴的「知音」踱往沙發道:「你雖預先點撥,可是病毒的致命率仍居高不下;唉,我都煩死了。」

    亦接過厚厚的單據仔細瞧半响,他隨即莞爾的續問:「怪不得您要腦袋抱著燒---;但各國現狀盡皆如此,況且是咱的百姓不自愛,頻宣導的雯姐何必自責?」

    「小鐵的話是沒錯啦,不過府院乃政策能否遂達止擴成效的箭靶子,等大夥罵完衛福部、閣揆---便輪到我了;本還指望咱遴選的沈部長應該會保住每天『加零傳奇』,未料甫突破機場的入境最前線,馬上從萬華的群聚區快速蔓延至高雄,真的是叫我頭疼。」拉開了口罩透完氣後,柴總統立刻回復鬱結的愁顏苦惱喃說。

    「就小弟所知,防堵管控都只是治標的做法欸;」看時機成熟,曾記住配方、製劑竅門的陳鐵即道:「咱想積極減少確診或病亡人數,終究取決於疫苗的效力。」

    聽「高人」講的一針見血,點頭如搗蒜的她遂滿懷希望,乾脆攤明了問:「世界衛生組織表示兩間投入研究的廠商需年餘才可弄出來,但到那時沸騰的民怨搞不好已將府裡炸翻鍋啦,而這便是我急著找你的原因了;姐清楚交友廣闊的小鐵具通神本事,是不是能透過你間接關係,許咱拿頭一個號碼牌採購抗禦的藥物?」

    「首先,我並沒有您所指的『醫學領域人脈』,何況就算認識---又怎麼樣呢?在這節骨眼上誰也未必賣陳某面子;再者倘製作材料充足,與其低三下四巴結於藥廠,索性咱自己研發,讓剛登雜誌風雲榜的雯姐名利雙收。」他亦直言不諱說。

    「你懂得那東西---?」儘管喜出望外,詫異的柴總統猶不敢置信追問道:「我沒別的意思,小鐵切莫誤會;可是做疫苗比軍械複雜,非專業的你---真有把握?」

    「六個月---」陳鐵雖仍舊展現含蓄笑容,卻以堅毅的口吻回答:「您及咱的『國家隊』假如肯嚴守機密支應某開列的細項物品,我擔保半年內不僅形同虛設的WHO將先跟雯姐談合作,連全球各國甚至彼岸---都會和拔頭籌的台灣買藥。」

    算了算尚有近百億還未報帳曝光的「黑金」能動用,兼之對此君奉若神明,她即決定賭一把的頷首說:「好!打今起咱坐一條船,缺錢缺人可隨時來找我討。」

    俟將牢記的品名抄妥,速回園區的他遂在等候期間盤查存劑數;冷眼旁觀的殷柳哪瞧不出所以然?便調侃問道:「兄弟,終於要把這玩意拿去做濫好人啦?」

    「儘管與咱倆的『濾世論』理念稍違背,不過倘能藉此攫取那轉換為更多力量的籌碼,值得!在這彈丸般大小的島嶼有啥特殊資源?一昧故步自封,別談光復三十幾省是遙不可及,耽於安逸的享受遲早被---諸國瓜分掉;無怪乎日本鬼子或先前落後的南、北韓常看扁我們,陳某絕不淪為庸君。」沒否認的陳鐵忽歎說。

    聞弦歌知雅意,那體內有惡魔靈魂的夥伴又笑問:「折騰許久,才清楚你壓根是羨慕人家能『擁核自重』啊?嗯,待弄夠疫苗數量,咱替鐵柱湊幾枚,行不?」

    未明白舊交大方的奸詐心思,他既驚且喜的揖謝之餘就順勢再懇求道:「若蒙厚贈,此生永不敢稍忘柳枝恩惠;只是騎虎難下的小弟深陷龍蛇混雜地,它日因而遇險---,怎可少一張『護身符』留存保命?你光給魚,何不將釣技復授予某?」

    「倒也是;」殷柳為了使不沾己手的「殺人刀」能更鋒銳,僅愁對方會有所疑慮,哪還怕他學?俟佯裝沉吟了半响,即慷慨的允說:「以小博大,這買賣沒做---豈不冤枉了點?成交!等我把阿富汗劫掠的製作原料抽運來台,立刻教你。」

    「太好了;只需有造核彈的知識基礎---,遂行咱重新分配權利秩序的輝煌霸業,便指日可待。」陳鐵彷彿已隱約望見全球居民們乖乖臣服在腳底的主宰景緻,不禁志得意滿冷哼道;於是當那暗孕鬼胎的貝利星魔頭跟著仰天陪笑時,一場將滅絕世界上大部份生靈的浩劫災禍,已在不怎被矚目的弱小台灣悄悄醞釀------。



第四十回   圖濾世  魔王闢獄     心怯敵  總統拜將

    但他卻未因這優勢而錯失收買人心機會,期間俟聯袂伍佬敷衍著拓董問計的同黨,瞧各處奉元首密令陸續載抵的配方均已變為疫苗,就請柴總統驗收「馭風雷」兼主持評估製藥審議;對誰都三緘其口的她看專家們不僅面露訝讚神情,還一致願幫藥物背書兼認證,趁結束後獨處即忍不住究問:「小鐵不是只鑽研資訊、外語、古物鑑定和搏擊嗎?那連中研院亦不見得擅長的合劑術,你從哪學的?」

    「低調做事,謙遜乃美德---;況且我總不能逢人誇自己樣樣皆精通吧?」以含糊語句支吾帶過後,剽竊成果的心虛陳鐵遂切回防疫議題說;「當務之急便是向WHO火速送件,並鼓舞民眾提高施打率,倘所料無誤,您很快又要忙著受訪。」

    「對、對!再度立首功的小鐵講得沒錯,咱得先與如今仍摸不著半點邊的世界衛生組織聯繫---」一想到竟拿了把中特獎的「至尊通殺牌」,滿腦子僅盤旋風光畫面的雯姐怎還有興趣追探其它?早笑顏逐開的喜孜孜道:「嗯,姐清楚你不肯於螢幕上露臉,有空快點回府裡一趟,大夥來詳加琢磨應付媒體質詢的用詞。」

    然而他卻果斷否決建議說:「不,這次我---須陪同團隊出席;將替代『領頭羊』的您剛也提及合劑術十分複雜艱深,小弟若未旁坐壓陣,任誰都沒法子招架。」

    「耶?多虧提醒;那好極啦,有你在,一問三不知的咱們---可就輕鬆許多了。」不以為忤的柴總統瞭解屆時無從幫襯,隨即不復堅持的連連稱是;始終隱跡的殷柳等瞧車隊駛離園區,遂現身於後問道:「這婆娘---,曉不曉得此間在組裝核武?」

    「尚未到給『驚喜』的時候;無論哪位領導者掌握那利器,均會引起國際上干預、刁難,目前還不能把『壓箱寶』掀開。」陳鐵看章院長走遠,亦悄聲回答。

    「算老兄的腦袋紋路清晰,沒急著丑表功搬石塊砸腳,更不枉我費心傾授;」這語帶嘲謔試探的「知己」待偕返辦公室,便下「指導棋」明示將來的方針說:「你不曾見識過咱甫闢蓋多處的地底防爆城吧?舒適『人籠』可容納數百萬於各地獲篩選的優質菁英,所以共享新樂園的鐵柱需按步就班,別因此太自我膨脹。」

    他不禁先愣了一愣,不過立即恍悟的讚道:「『人籠』?哈,倒挺貼切呢------」

    「留著那些『工奴』的狗命在,卻不是叫僕役光白吃白喝,每個傢伙全要貢獻出心血,替咱重建興盛的永續王朝;否則倘把他們都殺絕宰盡,相信你這皇帝也做得很無聊乏味。」宛若討論養殖場的牲畜價值,殷柳冷酷的嘴角亦微微上揚。

    由於他勾勒的那一幅景象充滿誘惑,現在遂換仍未察覺陰謀的陳鐵竊喜了;的確,歷任開國豪傑不正是貪圖能凌駕萬民的尊榮,才不擇手段嗎?蟄匿宿主且快養好傷的薩陀納一抓準弱點,便如同吊根胡蘿蔔拐磨驢,慢慢哄對方步入陷阱。

    但這處心積慮要取代地球人的異類惡魔可沒放棄掉其它多年經營,豈止仍催進度緩慢的敘利亞偷盜、囤積核物料並持續供應給北韓政府,還用「國族認同分裂」思想,搧惑俄羅斯領袖加緊籌措侵略烏克蘭的軍事策動;另外,原本派路西法私下挑撥印、中邊境開幹也因為毫無訊息,而又遣安插鄰邦的下屬去促燃烽煙。

    只要有任何一方面奏功,他皆能順水推舟的居間運作第三次世界大戰------。

    至於那一再遭惹惱的北京徐主席亦非省油燈,俟授權外交部向白宮嚴厲譴責介入中國處理內政的行為,居然也持續動員精銳舉行登島跟封海的演練;這一來可嚇得柴總統整日坐立難安了,幾次探勘、預習好那些逃生路線以防給解放軍「斬首」之餘,即復召親信到府內聚晤磋商,事先更拜託陳鐵去辦公室聽她發發牢騷。

    畢竟一開始---,不正是這「智多星」所提出的鬼點子嗎?

    心裡雪亮人家會故意找那幫頭腦不怎能發揮作用的高層來討論局勢,只不過是叫大夥都乖乖當個「傳聲筒」罷啦,因此雖已擬妥萬全的利己對策,他卻打一進門起就微笑不語;隔了半响,遂代迎接褚閣揆和港都新市長的曾杞百等輩入廳。

    「愁啥?美國不是已履踐小鐵簽的『備忘錄』,派遣第七艦隊保護台灣?何況還增添『雷根號』監控那邊的動靜,誰敢妄啟戰端?」拍馬屁的車黨鞭率先說。

    一聽這「馬照跑、舞照跳」的輕敵與懈怠論述,不置可否的柴總統內心果真暗自嘆氣;尚未及開口,那首回參加「茶敘」的立法院尤姓龍頭忽道:「我們送去世界衛生組織化驗的疫苗普獲佳評;北京在這時候犯台,必難逃國際間撻伐。」

    「著哇!素來猶豫不決且搞不定印度阿三的徐老兒又不是沒長眼,如今連日本亦力挺咱,他豈能冒險動武?」程姐由於太信任二友邦允諾的誓盟,也搭話說。

    瞧褚大佬、陪同的湯政委、曾杞百跟國防部長均默不吭聲,柴總統便向坐在一旁的「接班人」邰副元首問道:「卿可,關於彼岸出兵機率一事,你有何看法?」

    「儘管將承受輿論抨擊或深陷和美、日敵對窘況,從未放棄併吞的五毛黨也不見得肯屈服---」清楚自己先前那「台獨務實工作者論」已成為中共的活捉目標,他忍不住皺眉說:「套句孫子名言,『勿恃其不來,正恃吾有以待之』;能幹的小鐵雖爭取了豐碩支援,我方仍不可心存僥倖,否則恐怕難把持到兩國突圍馳救。」

    頓了頓,這明白台灣「草莓兵」戰技有多爛的政客俟稍作沉吟,亦轉身問那臨時被通知與會的三軍新帥道:「劉兄,以咱精簡過的候令將士,守得牢前線嗎?」

    早揣測會被問及就任後極頭痛的事情,這位「刺槍術傳承者」瞭解倘沿襲含糊官話絕討不了好去,乾脆坦承的直言說:「我們海、陸、空兵員堪戰人數僅二十八萬,且訓練期皆縮減到四個月;如果硬要打,只能把重點佈署全放在搶灘上。」

    「依你估計,可撐多久?」擔憂沒餘裕脫身避險,湯政委亦破例開金口問道。

    「還未駁火呢,何必先長它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懵懂的褚閣揆卻搶說。

    瞧每對瞳眸都正屏息注目,咱臉色尷尬的倒楣部長立刻答覆道:「非常抱歉,即使再抽調所剩無幾的裝甲旅,也難以抵禦彼岸的威逼優勢;已盡喪空中跟海域控制權的我們儘管尚有三百五十萬餘後備役,搞實力懸殊的巷戰---最多僅半周。」

    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兀懷疑慮的曾杞百遂急問:「那美國增派航母有屁用!阿本仔自衛隊呢?眼睜睜看咱們遭敵兵攻陷,勞什子同舟共濟是講好玩的嗎?」

    「言之成理,這兩支人馬若袖手旁觀,的確違反了互惠誠信諾誓;」尤姓龍頭聽劉部長逕揭脆弱底牌,便勸諫說:「或許復遣特使去交涉,能產生速援功效。」

    嚇傻的程姐一回神,就附和道:「日本那邊,由我聯繫薛佬請首相信守盟約。」

    「褚大哥---有無高見?」仍暫不置評的柴總統因沒存指望,即禮貌性的問說。

    「程、尤二院長的倡議均甚妥切,只不過對於大敵壓境的國軍而言,怕已遠水救不了近火---」褚閣揆因進門前曾託親迎的陳鐵代劃策,遂踢開「球」道:「大夥是否記得咱這裡還有位無所不精的專家?與其求幫襯,倒不如靠自己較穩固。」

    瞧眾人給點醒後全轉而盯向那敬陪末座的「賽孔明」,他便笑問:「今天除了終日忙審法案的老尤,及剛獲知消息的劉上將外,應都看過『馭風雷』令人歎為觀止的表現;養兵用在一時,小鐵覺得該如何做,才可使『它』產生殲阻的火力?」

    「這些東西是盡忠於國家跟元首,劉上將想怎安插---,僅奉命負責督造、管理的小弟焉敢妄抒淺見?」十分滑溜的把指揮權所屬疑慮撇清,陳鐵在以退為進間就接著反問說:「其實當下的戰爭雖已邁入『無人機時代』,不均仍須配合純熟操控和精銳戰士輔助,方能取得勝利?延長服役年限提升部隊素質,瞧情況乃勢不可免了;我們唯有把來襲的敵軍先擊潰,要不然望風向的盟友哪肯替咱拼命?」

    「換言之那藉口演習的共艦,這回是---玩實彈囉?依你看,已間接圍住沿海的徐主席,會挑什麼時候動武?」頭皮陣陣發麻,「剉咧等」的邰副座隨即又問。

    見怕再進大陸「政治犯監獄」的眾人皆神色驚恐,他遂加重恫嚇效果的道:「前幾次擾台全止於『試水溫』,且含帶警告美、日切莫插手意圖;待確認老是半途而廢的白宮與投機倭鬼子光擺擺模樣,鐵定採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攻破防線。」

    「天!真喊打便打喔?」曾杞百瞧那車黨鞭早已不復恁的樂觀,連忙怯問說。

    「程姐,麻煩妳跑趟AIT並通知薛會長,請兩國均勿唇亡齒寒的冷眼袖手;」柴總統俟強作鎮靜,就各別分派著道:「尤大哥,勞駕您跟各委員研擬役期新制。」

    略喘了口氣,難得果決的她又交代說:「劉上將,我現在正式任命無軍階的陳鐵另兼『特戰參謀官』;關於列機密的『馭風雷』調度瑣碎,你一切都聽他的。」

    即使詫異這項不符合體制規定的「空降人事令」,但裡頭職位算最低的劉部長哪有膽子諫駁?只悄悄偷瞥了「新副手」遂恭敬稱是;心下稍安的柴總統等大夥皆未表示反對意見,便向那委以實權的陳鐵叮嚀著道:「台灣是四面環海之地,何況咱已沒有充足的勁旅能逐一加強戒備;嚴防中共登陸---,就完全倚仗你了。」

    「雯姐,小弟並無領導經驗,貿然僭越恐三軍不服------」他故意裝避嫌的說。

    「謀勇兼具的小鐵曾長待北京,必深黯頑寇不間斷的侵台戰術,且悠關我民主存亡時刻,豈可再置之度外的謙遜推辭?」把希望亦寄託他身上的副元首俟撫慰罷,即試探的復問:「對方這虛實難測的大舉包抄果真厲害,你打算怎生破敵?」

    「兵貴在神速、精良,絕非計較數量的多寡---」瞧二者「拜將」的意味濃厚誠懇,陳鐵遂直言的分析道:「福建軍區儘管傾巢而出的來搗亂,有利於一鼓作氣攻島的靠岸處,卻脫離不了金山南、北邊和海湖、翡翠灣、福隆、頭城、壯圍、羅東、宜蘭、布袋、台南、林園或屏東加祿堂等地;咱既佔以逸待勞的優勢,國防部僅須撥六百五十人給陳某,我有把握在對方逼進瞬間,可讓他們片甲不歸。」

    看他掛那麼自信的「保證」,睜大眼珠的劉上將便喃語:「您是---開玩笑嗎?」

    正當首晤並疑猜的尤姓大佬也想插嘴,柴總統因素知其能耐,逕臉罩寒霜的說:「請你調人手,尊駕照做就是;過程中倘由於延宕出啥問題,老兄看著辦吧!」

    從未聽過她撂這類「提頭來見」的狠話,不願樹敵的陳鐵俟拉偏口罩喝茶潤喉,立刻又緩頰解釋:「諸君都不像您曾到園區親自瞧過『馭風雷』的演習,所以劉老哥才如此憂慮;無人機的性能雖好,若未把快捷補充火力的障礙克服,焉可繼續鏖戰?那串連綿貫海岸線的重鎮不需另添兵,這夥人是幫忙裝填彈藥的。」



第四十一回   懷謀略  藥贈北京     挑戰火  劍指台灣

    「陪咱一開完了『發佈疫苗記者會』,你隨即去張羅吧;」等與眾權貴均「哦」了聲,陰霾皆盡掃的柴總統遂力挺道:「要什麼便找我講,小鐵儘管放手幹就行。」

    「元首寬懷吧;有陳某在,必不叫敵軍越雷池一步!」他成竹於胸的擔保說。

    沒錯,陳鐵倘不趁現在及時混進槍桿堆裡,它日怎能統率台灣征服那淪為刀俎的全球?而適才替劉老兒化解尷尬亦獲得他感激回報,踱離府廳後非但偕這已領取委任狀的「特戰參謀官」返部門辦到職手續,還藉機介紹各臂助給彼此認識。

    當然啦,他再笨---也不至於期盼那些素質太低落的散漫兵爺可幫自己陷陣衝鋒,結納企圖純粹是要減少篡奪的羈絆阻力,順勢吸收能緊守「大本營」跟鞏固擴充疆域的倒戈者;另外在召開已使國際矚目的記者會方面,做足功課的他因對答如流,超專業的穩健形象幾乎搶光柴總統和眾幕僚風采,更一夕間即家喻戶曉。

    但這忙應付滾滾財源訂單的婆娘哪有空計較、吃味?經相關單位自「慷慨貢獻」的陳鐵手中接替製程,一顆心遂轉置於敦促美日兩國把允諾供給的軍備交付。

    北京徐主席亦在匯報的情資裡,很快注意到此君曾是「寶藏護衛團」栽培過的幹部,微怔之餘不禁懊悔先前未砸下重金挽留;基於國內確診數仍居冠的戰術性考量,他只得嚴令候諭隊伍按兵不動,急遣親信來台尋那「救世主」私談條件。

    這天,陳鐵剛驅車至熊裕崑的住家附近,倍加靈敏的耳朵已查覺出異狀------。

    仗著精湛武藝,有恃無恐的他乾脆選轉角停歇靜待對方;沒多久,一條眼熟且顯不帶惡意的人影果真從騎樓它端現身,他僅略感疑惑,那緩緩靠近的尾隨者早摘下了口罩與墨鏡,並適時悄問道:「鐵柱,咱倆已好幾個年頭不曾晤聚了吧?」

    「尉遲老大,你怎會來這裡?」認清他乃護衛團長,錯愕的陳鐵卻皺著眉問。

    「此處可不便談話,還願陪大哥逛逛否?」那人俟看曾論及「換帖」的昔日部屬未猶豫就邁步同行,並邊走邊說:「抱歉,我在這---只能用跟蹤的方式找你。」

    明白那本名尉遲煥的頭兒是主席心腹,更於飛快盤算間猜知他目的;陳鐵先豁達拍肩以示無礙,等挑了家咖啡屋入座,遂復問道:「咱以前的老闆,安好嗎?」

    「正為一大串鳥事傷腦筋;你也不是不曉得,我們和美國佬才撕破臉,駐軍在加勒萬河谷與堆拉山口的印度阿三便罔顧協議,積極築屯兵哨及修建公路,近來居然連倭鬼亦趁火打劫的湊熱鬧,唉------」忠於主子的尉遲煥忍不住愁容坦答。

    捧起店侍端遞的飲料,他又咕噥的喃嘆:「倒是急流勇退的鐵柱較逍遙自在,不僅可無拘無束的發揮潛蘊才華,如今還成了研製疫苗先驅,比咱都出息多了。」

    「人嘛,總得圖個落葉歸根---」笑著帶過返台枝節,品嚐濃郁摩卡的陳鐵就開門見山續問說:「蠟燭兩頭燒的徐主席,莫非是託大哥接洽偷賣配方的事情?」

    「若交付,這張一百萬歐元即期支票馬上給你;臨行時總書記叮囑我最好能勸鐵柱回北京,咱中央會安排領導階級的工作。」尉遲煥也掏出了「誠意」道。

    細瞧那鉅款酬庸,肚裡雪亮優渥職務不過乃釣餌的他只暗暗哂笑;這「宣旨欽差」看端詳的對方沉吟不語,遂繼續慫恿說:「兄弟須明白,權位如日中天的總書記一旦啟齒諾允,隨便插個缺均高不可攀;機遇挺難得哪---,你要想清楚點。」

    「就靠譜的情報所探知,新冠肺炎災情已於數月間害死咱大陸境內的不少民眾;倘站在普救世人的角度,有橫財賺的小弟能兼修陰德,何樂而不為?我甚至願透過特別途徑先送容易複製的大量劑數到彼岸應急,但那份『伴君側』的高薪我已厭倦,請恕陳某---不再奉陪啦。」陳鐵將大額的酬金一推回去,即婉拒的道。

    卻不復收執,早料中這情形的尉遲煥立刻退求其次說:「無妨,主席曾指示不可絲毫勉強你;我熟悉鐵柱重承諾的品格,定會讓大哥帶東西到那邊去交差。」

    仍把票據塞入舊上司兼兄長的手心,裝豪氣干雲的他遂為難道:「柴政府視新藥如廣闢財源的金礦,咱伺機而行吧;你這樣來找我實在冒險得很,要是被那緊盯陳某的國安局發覺,豈非萬事休矣?留個見面方式,屆時由小弟聯絡大哥。」

    瞭解此言不假,況且人家亦沒有出賣必要性,尉遲煥待寫妥了電話跟下榻住址,便懇切的說:「就算你捨得功名富貴,也請任俠仗義的鐵柱---救救咱的同胞。」

*          *   *

    一進到煮好些下酒菜的熊裕崑家中,亦愛小酌的駱蓁蓁俟斟滿高粱,即偕丈夫向最近於國際間出盡風頭的陳鐵賀道:「恭喜,這才叫『一舉成名天下知』哪。」

    「鐵柱真厲害,竟能研創那抑止病毒的剋星;」熊胖碰了碰至交杯沿,遂由衷誇獎:「先前知曉十八般武藝樣樣皆精通的你有降魔本領,甚至還可造未來將令全球讚嘆的軍械,我都沒這麼震攝;今日咱夫妻倆不得不承認,鐵柱是大英雄。」

    「走運,誤打誤撞罷了---」他一仰脖頸喝掉半杯,便厚顏胡謅說:「賢伉儷也清楚啥均略懂皮毛的小弟交遊甚廣,多虧結識的專業朋友幫襯,才使台灣能提早世界一步製藥;數以億計的百姓何辜?我總須找辦法,方不枉陳某畢生所學。」

    挾數筷駱蓁蓁擅炒的宮保雞丁,陳鐵又旁敲側擊的邊吃邊問道:「咱那位已和藍營決裂的拓董,這幾日可曾有更激進的動作?我猜他一定正幸災樂禍吧?」

    「在野黨喜歡內鬥與算計的壞毛病壓根就未曾戒除,沒事何必腦袋瓜進水,頒榮譽黨證叫拓董亦湊啥熱鬧呢?如今倒好,那個人即使銷聲匿跡,仍樂得做逍遙富家翁;俺瞧這導致親痛仇快的『老虎軍團』啊---,絕對還會夥同些反骨仔拱他來攪混下次的大選。」不知二者私晤過的熊胖每提及此憾恨,總忍不住碎念說。

    「那常搗亂的伍社長咧?有再跟你們密留音訊嗎?」心機漸重的他遂復問。

    「他?說也奇怪,這糟老頭於上回說破你派去中科院後,便隨之中斷消息;怎麼了,是不是想透過咱---聯絡其它要緊的事情?」熊裕崑斟完酒亦訥罕反問道。

    舀了匙燉甲魚的藥膳褒湯細細品味,不動聲色的陳鐵僅莞爾笑說:「暫且不需要;我猜那傢伙還在惱怒未告知疫苗的發佈新聞,等他氣消自會上門尋小弟。」

    一擱下瓷碗抹抹嘴,這目前除凃艷荷外仍沒有對象能聊皇圖霸業的「野心家」又繼續試探道:「對咱不停輪流施壓的美、中雙方,眼看就快擦槍走火了;仗一打,成戰場的台灣豈非被搞到雞犬不寧?到時候---,怕會再重回以往的苦日子。」

    「那也無可奈何呀;」忿忿不平的駱蓁蓁待嚐了塊牛腩,即微豎柳眉罵說:「誰叫我們皆愛受騙的民眾不爭氣,明知道當政者鬼話連篇,照樣把印章蓋給日復貪婪的政客?八百一十七萬的支持率,呸!我才不信全台有恁多人口去投票。」

    「順遂連任的柴總統如今又掌握餘裕,還不藉此再幹違約金能闢新廠的廢核蠢舉嗎?哼!花兩兆搞風力發電或拿數倍費用向美國人買汰舊軍火,亦只有她敢不怕報應的掏空國本呢---」陪老婆乾杯的熊裕崑附和畢,忽趁機問已成為元首心腹的摯友道:「位高職重的鐵柱提這事情,莫非真已確定咱會捲入複雜的戰端?」

    先以佯裝的苦笑默認;陳鐵俟替大夥杯中倒滿了酒,便慢慢表露目的說:「彼岸執意收復失土的心思於香港甫回歸之際就顯而易見,要不是立場曖昧的白宮常常居間作梗,原也犯不著採武統的老路數;但現在美、日二強馳援的態度既明朗,勢若騎虎的徐主席不與我們持戈相向還客氣啥?波及範圍---絕不僅止於本島。」

    「換句話說---,截襲的解放軍將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駱蓁蓁不禁訝問道。

    「具多元價值的台灣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倘火拚一途已無可避免,姐難不成認為那親陸的東亞、北韓、俄羅斯,跟歐洲各國肯乖乖坐冷板凳?我先前會選擇在遠離塵囂的中科院研製軍械,即是想遏阻血腥烽煙。」他侃侃而談的釋疑說。

    和愛妻先忐忑互望一眼,熊裕崑遂小心翼翼的續問:「鐵柱,有什麼需咱夫婦幫忙的便直講吧;我與你嫂子雖是庸碌之輩,但叫力能所及,焉可背義旁觀?」

    等的就是他許這「千金諾」,早敲妥「帥帳」最佳把關人選的陳鐵隨即坦言道:「若因而爆發戰爭,經咱主導的退敵計劃儘管完備,卻須冒著被無能自家軍不分青紅皂白阻擋的風險;期待各方面處於懸殊劣勢的官兵保衛前線麼,不是像絲繩綁豆腐,提都甭提了?兩位乃獨挽狂瀾的陳某唯一信任良將,別太過謙虛。」

    「你意思是---要我們牽制那攪局的現有部隊?」又瞟了瞟更加駭然的妻子,極清楚至交本領的熊裕崑遂再悄問說:「均一介平民的咱,壓得住這群槍桿嗎?」

    「不用擔憂,謀定後動的小弟皆已經作足了安排;」把玩琉璃杯的他俟浮漾冷靜笑顏,便成竹在胸的道:「如果不預擬萬無一失的策略,我怎敢輕率的讓兄嫂賣命赴危?某出征那天會叫『其它人』先掌控全境,你們只要接替監管就行啦。」

    由於知道這「未來妹婿」像極古代的俠客愛打抱不平,相信他起點處必發自善念的駱蓁蓁即首肯答允說:「好吧;為了使百姓們避免禍殃,咱悉聽差遣效勞。」

    「對!無論水中來、火裡去,我跟你蓁姐都義不容辭的幫到底;在綠蛆內部窩恁久,摸清兵力的鐵柱要從何開始?」膽量遠超過酒量,熊裕崑亦表態相挺道。

    瞧二者終於被延攬成羽翼,陳鐵遂省略掉九黎屍怪掠陣一環,僅將藉助「外星掛」盟友鎮壓駐軍的步驟大致講解,接著才有恃無恐並戴上面具的歸納說:「徒貽害後世的腐敗執政黨想惹火焚身、自絕活路,憑什麼拖倒楣的兩千三百萬居民充當墊背沙包?揭竿而起的咱只需幾個小時,某便可把那些寄生蟲盡數趕下台。」

    以為他真在替民眾抱屈,這捲進風波的夫妻彷彿也看到回復正義假象------。

*          *   *

    透過潛伏者高科技生產且經殷柳運贈的藥物果具有神奇療效,順利取得配製訣竅的尉遲煥亦於交「貨」後,讓國內患病數據在短期間就急速降低;徐主席雖沒有如願聘回那流落它邦的人才,至少已騰得出手來應付詭譎多詐的兩岸難題。

    於是當「秀肌肉」般集結抽調援兵去恐嚇完僅蠢蠢欲動的印度佬,這存心和干預政權較勁的「萬年總書記」立刻將封鎖層面擴大,劍鋒所指處正是活捉那等著「跑路」的台灣柴總統;仍未理解中國不服輸軔性的美軍、自衛隊見對方又增數艘驅逐艦與航母,倒也不敢妄加挑釁,只好把受命的奉派精銳適時往外海撤離。

    但過程均盡瞧眼裡的陳鐵哪肯光聽雷鳴卻不下雨?待偕同樣靜觀其變的「盟友」商討罷,明白老搭檔心思的殷柳即大剌剌謔問:「這還不容易?既決定要惹那皆虛張聲勢的雙邊『狗咬狗』,我叫人陷害敷衍擺爛的飛行員開戰,你說好不?」



第四十二回   初用兵  威攝敵陣     續奇謀  禍遷盟軍

    「嗯,蠻不錯的建議---」險些忘記了貝利星人全有此稟賦,想抽空逆運戒指逐一為趕工「火蝠艦」大幅提升各方面力量的他亦陰沉讚道:「假如連海陸的防禦砲兵都能歸咱迷眩、掌控,才精彩過癮呢;一切拜託你囉,我也去準備、準備。」

    殷柳巴不得快點看鷸蚌相爭的熱鬧,遂回以「包在咱身上」的邪獰笑容;而那天,舉世震驚的台海火拚,終於由國軍警戒機群的頭聲槍響揭開了序幕------。

    總習慣盤旋恫嚇的越界主力「殲機種」儘管曉得人家「F-16V」必綴在後頭作樣虛繞,誰曉得這次居然毫無預警真的瞄準掃射?其中一架冷不防便遭擊毀右翼;率隊空官乍見對方失控騰煙的戰機已狼狽落海,僅呆瞧約幾秒鐘就向那名亦嚇傻的部屬痛罵說:「你是他媽的吃錯藥啦?沒有我下令,哪個白癡叫你開槍?」

    「奇怪,武裝系統---為何會無故開啟咧?」他才驚懼交集的怒斥,隨行的副領航竟也訝稟急問道:「隊長先別發飆了;你看老共均已轉向,咱---咱要怎生處?」

    「起飛的機群注意聽,切勿還擊纏鬥!」指揮中心似乎亦察覺到異狀,即忙著呼叫說:「皆儘快返航、皆儘快返航;未經塔臺准許,絕不可再製造無謂衝突。」

    俟見駕駛艙內駁火用的儀器確實像副領航所言也脫離掌握,這不敢置信的資深率隊官忽駭喊道:「糟糕了!我機腹懸掛的彈頭全已自動鎖定敵人;老天------」

    話語甫歇,連同其它隊員插不上嘴通報的「AIM-7麻雀」、「AIM-9響尾蛇」、「AIM-120」跟雲母、天劍、魔法等各型武器,遂紛紛朝那幫都來不及應變的共機群疾速射至;一大串擊毀裂炸聲中,僥倖躲開的「殲11」、「殲16」、「蘇愷30」剩餘共機於返航間不甘示弱,亦隨之還敬代號「霹靂」、「R」系列的空對空飛彈!

    結果這場足媲美「九二四空戰」的對決,「英勇眾飛將」雖締造以二比十五的輝煌佳績,卻立刻引起翻鍋五毛黨的憤慨報復,導致柴總統和傻眼高層才一發佈「振奮人心」的新聞稿,便聽到沒接獲命令的巡洋艦隊甚至地防砲陣,又往中共「遵義」、「瀋陽」二號驅逐艦與「TB-001型偵察機」開火的通知;差點腦中風的她忍不住在話筒裡罵劉老兒說:「你那些部屬是太閒了嗎?居然敢先動手!」

    「您---息怒;」也不懂肇禍官兵們報告書均一再強調戰具不受控是何意,咱哭笑不得的劉部長就邊搔頭邊納悶道:「我方的把關設施好像---好像皆出了怪異故障,這蔞子嘛---尚未查證的指揮塔臺剛派員瞭解,會詳細復呈事---事發經過。」

    瞧那仁兄竟狀況外的一問三不知,心往下沉的柴總統剛險爆粗口,陪侍於旁並代接手機的邰先生忽悄說:「小鐵正趕到前線,請示您是否准許他全面迎擊?」

    髒話不禁都匢圇吞肚,她連忙暫擱劉部長來電的急問:「現在是什麼情形?」

    「雯姐,您不是曾交代將士均轉守為攻?夠氣魄,打得十分漂亮呢---」陳鐵儘管幸災樂禍的暗自竊喜,仍於假惺惺稱讚後稟覆實際的景象道:「不過即使咱成功拐引『山東號』的主力艦隊盡數來侵犯福隆沿海,然而我們兵員、裝備皆遠遠不及解放軍的精良;倘不趁此刻先發制人,恐怕要白白錯失克敵的大好機會。」

    「庫存的『馭風雷』---當真有取勝把握嗎?」柴總統動心之餘遂忐忑續問說。

    早抓準上司愛撿便宜的壞毛病,他在邪笑中索性反問:「既已走到關鍵節骨眼,畏縮亦無濟於事,何不直接跟猖獗慣的大陸拚高下、決一死戰?陳某在這內地雖只少量部署,倒也不怕匪寇人多勢眾,就看處變不驚的雯姐想如何吩咐囉?」

    「行!你隨即統率駐紮的防禦各軍團戰鬥,務必將囂張的『土八路』給老娘擊潰;」待果斷的授權畢,她又對另一端的「傀儡司令」下達口諭道:「姓劉的,限你一個小時內把包括兩棲、重裝甲師帶去支援『特戰參謀官』,違者以叛逃論!」

    嚇出一身冷汗來,那有幸「躬逢其盛」的劉部長忙唯諾稱是;聽孤注一擲的柴總統已欽賜「令箭」,償逞圖謀的陳鐵遂安撫她說:「寬懷吧雯姐,您靜候佳音。」

    剛掛完「奉旨討賊」的電話,佇立旁側的殷柳亦吃吃笑道:「虛擬的『虎符』既到手,再不讓咱的傑作大顯神威,你們的基隆、錦江級船隊和勞什子飛彈快艇、雜牌戰機群便馬上要全軍覆沒了---;我貝利星兒郎與三萬蠻鬼都候於此間替初用兵的鐵柱掠陣,部份『火蝠艦』更埋伏在海底,會及時幫『馭風雷』排除掉障礙。」

    俟運「天眼通」遙望潛紮於左右翼的盟友,志得意滿的他就踱至己營處------。

    雙方飛行員哪見識過這種性能的怪東西?一架剛射穿古董經國號的「殲10」瞬間已被天劍型彈頭炸爛,其它愣瞧共機在倉促應變之餘也分別遭擊落;助那寥寥無幾的「幻象」、「F-16」逆轉局勢後,近百部次級版的「馭風雷」即朝下俯衝,復對才轟沉「光華」系列大半舟隻的敵船進行圍剿,外海霎時淪為一面倒的煉獄。

    「媽的,台灣怎麼會有這恁厲害的傢伙?撤退、先撤回去!」那佇立於航母艦橋上呆望的總指揮儘管鐵青著臉,卻頗具大將風範,向幾艘起火戍衛艇的首長下完斷後的「死命令」,遂在充當炮灰的戰機群掩護中,率數量仍多的船隊脫困。

    幸好原先要執行「直搗黃龍」任務的逾八萬精銳還沒有搶灘,否則勢必像入虎口般片甲不回的均報銷於岸邊;這叫堅守士兵們皆一頭霧水的莫名勝仗不僅使舉國歡欣鼓舞,曝光的鏖戰畫面亦撼動了全球,讓世界都注意到那「秘密武器」。

    「小鐵果真有兩把刷子呢,你雯姐確實沒看走眼;」參加視訊會議的邰卿可一連線陣地中心,便溫言以慰說:「咱一驅散頑寇,轉變態度的白宮跟日相立刻就發兵來協助防禦,雙方官員更屁顛、屁顛不停探詢『馭風雷』是出自誰的手筆。」

    「他們均鎩羽而歸的退回福建,清除封鎖的海域如今又獲得美軍和自衛隊層層戒護,你幹嘛還杵在暫駐營區?」期間支持率達到高峰,樂歪的柴總統也笑問。

    頗不屑她安於現狀的幼稚,陳鐵仍耐著性子道:「五毛黨只是一時疏忽受挫,龐碩主力猶在的北京焉肯善罷甘休?我預測---為討還顏面的對方必捲土重來。」

    這三句警語雖簡短扼要,卻宛似一大桶冰水馬上澆熄與會者的雀躍氛圍;是的,因未曾料及兵微將寡的遭孤立台灣敢「抽冷子」,且不知宿敵居然已配備那能火速抵擋的「隱蹤王牌」,才導致二度的敗陣,但這絕不代表徐主席想要打退堂鼓,結果等廳內一片寂靜,褚院長即皺眉問說:「那咱的下一步棋---,該怎走?」

    「解放軍近幾年急起直追的戰鬥水準,可是連頻頻沙盤推演的五角大廈亦無百分百致勝把握呢,待剖析完先前從沒見過的『馭風雷』性能,並調派足反制的大批利器,數日間鐵定再舉旗來犯---」壓根未給劉上將有藉此表功的機會,他俟略為評估了一下,遂斷言道:「這裡是佔領台北最迅捷的途徑,總統府一旦淪陷,各處勤王師也等於冰消瓦解;某若沒猜錯,恢復實力的敵人很快便循舊路進攻。」

    捧鋼杯喝口新泡熱可可,喧賓奪主的陳鐵又加重恐嚇語氣說:「老美跟矮倭儘管現在挺咱的立場明確,不過倘知弟兄難守住第一條防線,要那觀風向的傭兵和本島共存亡簡直做白日夢;我總不能把殲匪指望,皆寄託於不靠譜的他們吧?」

    「所以這就是盡忠的小鐵---,刻意留在那邊督導的緣故?」瞧瞧亦由衷窩心的褚院長與慚愧副手,柴總統雖曉得人家的斬首目標是她自己,感動之餘卻也無法漠視這「擎天棟樑」身處險境,隨即續問道:「辛苦你了;咱需提供些什麼嗎?」

    「趁彼岸尚未整頓完竣,替大夥弄幾款好吃的東西加點菜,雯姐認為怎樣?」終於瞥了那兀發呆的劉上將一眼,把可戰精銳已再次布署妥的他正額外幫待命兒郎「討福利」,忽盯著天花板冷笑說:「來不及啦;想不到親自在福建視察的徐主席竟恁愛面子,隔日便急於收編台灣欸?看情形,他們這回真的是傾巢而出呢。」

    聽那敗退復返的解放軍藉夜色已摸黑掩至,劉上將俟強作鎮靜後忙不避嫌的離座悄問:「我還沒接獲前哨的異常警報呀,您是如何---能算準對方越界訊息?」

    「等貴部『靈光』的偵測儀察覺,海防網、制空權早蕩然無存了;不必害怕,叫咱集結的每路弟兄各就戰鬥位置,其它則交由我處理。」陳鐵氣定神閒的道。

    見他把飲料擱桌又準備到外面跟老共火拼,踏實多的柴總統即口頭上嘉勉且嚴囑「掛名主帥」說:「小鐵用心去退敵吧,待你平安凱旋歸來,姐會重重獎勵;劉部長,吩咐全體將士們要恪遵『特戰參謀官』的督導,凡事以他的指令為優先。」

    「總統的話需牢記,假使未經陳特助的准許而有所延誤,一律採軍法極刑送究;這次倍加艱鉅的硬仗---,可要託本領通天的小鐵費神囉。」邰副座亦附和道。

    稍瞥旁邊連屁都不敢放的倒楣鬼,成竹在胸的陳鐵遂緩頰解圍說:「任勞任怨的部長算不錯啦,至少還管得動那群草莓兵大爺,您與元首別再苛求他了;但咱也絕不讓率眾艦的航母『雷根號』及自衛隊太輕鬆,會順便找事情給他哥倆幹。」

    由於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噤若寒蟬的劉老兒僅一點頭,就乖乖跟在此君的身後去宣頌「聖旨」;沒錯,他既具左右戰局的能耐,倘不挑引這夥亂世混蛋互相殘殺是否可惜了些?於是才踱出司令部,陳鐵即走向那「馭風雷帥艇」。

    執行徐主席收復計劃的解放軍果真如他斷言般要大舉夜襲,除又增加以「遼寧號」航母為首的各兵種配合抄截、奪取海岸任務外,更倍添「紅旗-10」導彈、機群隊數來牽制前一回不知名的怪傢伙;而當仍遠避的美國、日本諸艦隻剛仰瞧雙方纏鬥時,卻看到亦有折損的台灣自製「飛碟」中,一輛體型較巨碩的「馭風雷」居然和多架著火同伴已遙誘大量啣追「蘇愷30」、「殲15」正往這裡疾奔------。

    「快!不論來者是誰,把防空砲均對準那些靠太近的該死東西,叫所有的戰機皆起航護駕;左舷四十五度角,全速轉舵!」這幾句話是美軍與自衛隊指揮官異口同聲傳達的命令;只不過為時已晚了,兩邊隸屬F系列的首撥機群才匆匆馳離甲板,故意引老共進入交叉火網的陳鐵遂猛向某艘驅逐艦塔台上空低飛急掠!

    在震耳欲聾的密集砲轟下,未料及會於此間碰到另批敵舟的「蘇愷30」、「殲15」儘管遭遇重創,卻都夷然不懼轉頭攻擊那聯袂開槍的「世仇」,許多浴血駕駛員垂危之際甚至朝船腹狠撞選擇壯烈犧牲;奉調而來的「遼寧號」甫聞悉美國、日本均淌入渾水哪能置之不理?便逕率附隨軍團奔赴早變一鍋滾粥的鏖戰海域。



第四十三回   擒殺令  偵騎綴蹤     生死判  劍索狙襲

    知計已得售,陳鐵雖沒打算給兀自進逼的「山東號」有搶灘餘裕,可是倒也不願此刻就擊潰這足為他制衡異邦的「替代棋子」;所以俟婉拒殷柳調度深海裡那幫伏兵的反攻意見,尚未返抵主戰區即竊換通訊頻向對方溫情喊話道:「我是台灣的『特戰參謀官』,乃這次戍衛行動副司令;咱身子既皆承繼一樣血緣,中國人何必再同室操戈?貴部的其它弟兄正在跟外寇駁火,爾等趕快過去救應吧。」

    瞧那猶佔上風的圓碟群真已旁繞停鬥,解放軍主將當然非不識好歹的逞勇莽夫,於傳諭止步後遂果斷對嗟訝部眾吩咐說:「通知『遼寧號』返航,我們---撤。」

    聽人家能認清幾度受挫事實,且立刻做出這不復踩圈套的正確決定,他亦頗欣賞那頭腦極冷靜的東征陸帥;沒錯,在未獲取坐鎮福建軍區的徐主席同意前,若把目標轉移擅和美、日交手,走運打贏便罷,萬一敗陣而歸---豈不是樁捨本逐末的犯忌舉動?又幸虧這指令下得極為適時,勉強迎擊的「雷根號」、自衛隊看共艦、軍機忽匆促退返,也急速鳴金遠揚遁脫至無虞的範圍,才沒繼續擴大衝突。

    忐忑關切的劉部長儘管給「技術性架空」,然而見飛上天去拼命的「副指揮」竟不動用到任何兵卒就再次趕跑了老共虎狼勁旅,終於對那可直接喊領袖為「雯姐」的小白臉心悅誠服,隨即向柴總統稟告這輝煌戰果;完勝回岸的陳鐵在降落中亦暗呼僥倖,因先前要不是有手藝高超的殷柳助一臂之力費神改良,今日哪能僅損耗近半百的「次級版無人機」遂阻敵於疆土外,並償逞唆使三方互咬的陰謀?

    殊不論那事後與美、日間已勢成水火的北京會怎樣嚴厲譴責兩國干預內政,瞧具識人之明的正、副元首在公開場合表揚居功將士,全台灣同胞們無不由衷感激這非軍職卻敢捨生護衛家園的「抗禦英雄」;至於圖爭九五寶座的拓董雖略感吃味,伍島主更不太諒解「搭檔」居然未經商議便私自冒險,但既曉得此舉乃策反的必要過程,也只好都吞進肚子裡生悶氣,均候他推翻綠營政客的下一輪安排。

    亦皆從新聞報導得知消息的熊裕崑夫婦卻不僅沒感到意外,反倒還很欽佩他洞悉時局、身先士卒的通天本領,而秒懂那晚會開口求援的良苦用心間,就靜待已逐漸掌握兵符的摯友做另行佈署;好笑的是---,咱誤認為可高枕無憂的柴總統看此君不負重託,竟未找各首長商討議決,即把軍權真盡數交給這「顧命大臣」。

    在戰敗氣壓層層壟罩的北京方面,當徐主席搞清楚送藥陳鐵居然乃「始作俑者」,不免咬牙切齒的悔青肚腸;不過他終究是雄踞華夏的卓越霸主,區區挫折焉能動搖收復全台的豪情壯志?所以俟沉澱懊惱的思緒後,遂連夜召見曾偷渡私洽疫苗的尉遲煥,並直接詢問:「那屢壞我大事的傢伙,可有什麼弄回國的辦法?」

    「總座的意思是---要拿鐵柱到天安門歸案?」已稍微耳聞的他不禁悄問道。

    「倘預先知曉姓陳的對咱恁具威脅性,起初便是要多貼千倍的代價---,都不能輕易放走這尾人中龍鳳;」儘管語帶惋惜,堪稱頗睿智的徐主席仍英明決斷說:「今日既成了遺珠之憾,如果可為我所用是最好,否則須得除之後快,格殺勿論。」

    畢竟念及過往相處的種種,尉遲煥一聽出事情有轉圜餘地,就小心翼翼的續問:「變敵對的陳鐵雖擠身於彼端要職,但因無正式的軍銜,至今還沒派幹員保護;屬下在台灣尚安插了不少練家子門生,或許能將他『請』回北京,您說好嗎?」

    「可以!只要架得住那廝,咱會另遣---優秀的特務配合。」徐主席頷首允道。

    話說完,示意這心腹逕自去當差的他即又瞧著案桌旁疊置情報皺眉;恭敬退離那寬敞辦公室的尉遲煥不敢耽誤,聯繫妥劫持瑣碎後遂偕細作二度動身來台。

    陳鐵哪知悉身邊四周已遍佈「小蜜蜂」於暗處內整日盯梢?這天趁難得的歇戰休憩把防務均暫且移交給劉部長,便先到捷運站跟思念的凃艷荷碰頭,並從淡水市區找棟等級蠻不錯的民宿度假過夜;傍晚時分,剛吃完熱情店東親下廚的地道海鮮料理,倆口子正往坡堤欲欣賞月色的溜躂間,第六感就提醒他附近有人在嚴密尾隨監視,而大致估算---,約莫是十幾位專精追蹤術、根柢紮實的一流能者。

    即使毫不畏懼,但無端被打擾還是令他略覺恙怒掃興,遂藉另條踏青山路傲然向隱跡的對方問說:「別再鬼鬼祟祟了;諸君膽敢綴上我們,便滾過來講清楚。」

    「陳先生好眼力,不愧是『寶藏護衛團』的頂尖前輩---」一個宛似輕靈狸貓卻面相極普通的三旬壯漢待其餘同夥皆紛紛現身,就簡潔了當的道:「求賢若渴的徐主席很看重閣下才幹,想請您務必賞光到北京走一走;未攜拜帖,切勿見怪。」

    「瞧各位躡蹤的方式技巧,應該全屬尉遲兄的徒弟吧?」縱然沒撕破臉,瞭解用意的陳鐵仍不屑續問:「哼!擺那麼大陣仗---,邀作客是如此『請』法的哦?」

    不以為忤,這率隊首腦隨即點頭說:「上命不可違,還望懂世故的先生包涵。」

    「要是我---不領情呢?」輕輕將凃艷荷往身子後拉去,他遂冷酷看著壯漢道。

    「那---,咱便不得不勉強為之了;弟兄們,都一塊動手!」話儘管是這樣講,像幽魂般的率隊首腦卻中宮直進,箕張爪指更迅速扣向目標的腕臂;剩下的十一名護衛團成員見副隊長已使出秒殺技絕活,均分別遶至兩側來抓那「鎖定重犯」!

    誰也瞧不清人家於明擺束手就擒之際,是怎叫圍堵夥伴慘摔在地的,唯獨經歷類似場面的她,才看到情郎乃復以飄絮雙掌擊倒群諜;頭冒金星的壯漢焉肯放棄任務?俟部眾亦踉蹌起身時,即扯離腰帶喝令:「快!佈『天罡索』纏他四肢!」

    乍見這眼熟的物件,陳鐵不禁微微哂笑;是的,那東西雖為護衛團能避過探測儀且絕不引無謂矚目的肉搏利器,但自己有家傳的法寶做倚仗,經尉遲煥允准早捨之不用,如今瞧「學弟」皆施展這壓箱寶來捉拿他,一抖開腰間的「辟邪鞭」遂往十二條蛇繩疾甩,強大捲掃力漩不僅先發制人,更使群諜的索網全紛紛拋飛。

    當以壯漢為首的他們連邊都未沾些許便又四散踣倒,一陣蒼老的嗓音忽於遠處鑽至耳畔說:「好功夫,怪不得主席要恁忌憚;現在,讓就我等會一會尊駕------」

    語尾甫歇止,七抹鷲鷹般的敏捷人影已從路口朝下狠撲,聲勢果威猛凌厲!

    看來者手上均空無一物,掌指逼近的內力居然震飄鬢髮,他一凜之餘隨即猜想應該是傳聞中保護總書記的「梟衛」---也已抵達了台灣;好勝雄心陡起,欲較量的陳鐵待收回鞭子,雙腕立刻如八臂哪吒遙拍悍迎,頓時皆截阻對方於三丈外。

    然而那「梟衛」乃千挑萬選的武學奇才,驚訝倏閃間只步履略挫,遂再次從七個角度猱身圍攻;顧全愛侶安危的他不願戀棧,「五鬼破仙爪」亦復攫向勁敵!

    俟決高低的「啪」、「啪」綿密串響聲一停,顯稍落下風的年邁頭兒先示意夥伴住手,便陰騖的問道:「你這套快掌與鞭法都挺特別呀---;是否非中原的路數?」

    「祖宗留傳的粗淺把式,貽笑方家了。」陳鐵僅淡漠的回應,毫不放鬆警戒。

    「後生可畏哪,嚴琛得以榮幸見識,也真叫不枉此行呢;」已自報姓名的老兒一嘖嘖嘉許完,又切換話匣的說:「瞧尊駕的齒齡才四十一、二出頭,竟有多方面才能,倘不是親身體驗有誰肯信?咱的總書記很看好你,的確是獨具慧眼。」

    很早就聽那見聞廣博的尉遲煥提及「梟衛」種種過人本領,亦知擔負首腦的「生死判」嚴琛內外兼修,為歷任主席慣聘王牌,如果另六位火侯相若,今天勢必得經硬仗始可脫困;一想到這裡時,他即驟萌惡念道:「承蒙謬譽,愧不敢當。」

    細觀龍驤虎步、氣宇軒昂的此君,極精悍的嚴琛遂進入正題探問:「祖國用人唯才;區區丁點大的台灣,且遲早被貪婪綠營搞垮,能給你什麼發揮的好環境?總書記明白尊駕非池中之物,何不隨我們走?保證提供陳先生前途燦爛的職缺。」

    其實當評估彼岸有制衡美軍的拉攏價值後,志在席捲世界的陳鐵原本便打算趁機去那邊洽談合作事宜;可是瞧暗綴他行蹤的兩票特務均神色不善,就冷笑反問說:「陳某既曾效命北京的六扇門內,哪會不知道咱政府是怎修理拒絕入夥的?嚴佬,如果小弟所料無誤,英明的徐主席一定交代各位倘遇阻礙即『斬立決』吧?」

    「沒錯;而這也是老朽---最不想看到的結局。」嚴琛一點頭,遂不掩飾的道。

    「首先嘛,返居故土的陳某已懶散慣了,連棲身於此皆未求過官,所以便是開天價的薪資,亦無回籠做那伴君如伴虎的『囚鳥』意願---」勝券在握的他眉一挑,就針鋒相對說:「再者,爾等儘管仗著人多勢眾,也不見得能將我擒歸北京。」

    這當年因只憑拳腳力殲關東近千馬賊並踹翻為禍淮西的十三處水寨,而享有「生死判」威名的一代宗師聞言僅默然了片刻,即沉著臉下「最後通牒」道:「適才略勝一籌的陳先生雖掌、刃雙絕,但欲獨自招架咱十九人---,恐怕會難保全屍。」

    嘩剌剌聲中,「辟邪鞭」已復執於右手,陳鐵遂面罩寒霜的回嗆說:「可否善終是我的事情,便凌遲碎剮亦不勞各位操煩;放馬過來吧,瞧瞧咱之間---先死誰。」

    瞟令部眾亮出都藏在靴筒內如曲尺般的「繞指劍」,很久沒用兵器且兀欲活捉的嚴琛只一頷首,像「附骨蛆」的刃尖早隨其錯步戳向敵頸,要讓遭困於垓心的對方無暇應付抄截襲擊;看那閃閃生輝的劍陣均堵死周遭退路,他拆解方式倒簡單,趁左掌渾厚勁氣蕩歪直取咽喉的攻勢,鞭圈就化為緊裹護身的龍捲柱罩!

    能追隨「御前侍衛長」到台灣當差,自然皆屬一流的頂級佼佼者,可是包括又群起夾殺的護衛團成員在內,誰也未曾見過這麼玄妙的使鞭術;走闖江湖大半輩子的「生死判」哪會不識貨?駭異之餘即喝道:「莫攖其鋒,和我尋隙刺下盤!」

    語甫畢,合力撲殺的「天罡索」與「繞指劍」遂於騰縱時再度滾翻圍剿!

    但為照料背後的凃艷荷,運鞭如神的陳鐵卻不願繼續磨纏了,把齊攻腿踝的十八條人影復掃向天際,「五鬼破仙爪」便覷準嚴琛的胸腹疾掠;瞧那掌風居然震彎了劍身,「生死判」猝不及防間正閉目待死,尉遲煥忽躍進攔擋的說:「且住!」

    早察覺「前上司」出現在視線範圍,起初就不怎想開殺戒的他索性賣朋友情面,順勢將氣勁減弱到僅剩小半;只是經歷「構造更新」並蘊注三環戒能量的力道太強大,儘管已臨時由心窩改按它處,這「御前侍衛長」仍立刻撫胸跪倒------。

    忙朝中央踏步阻遮的尉遲煥隨即點頭稱謝:「鐵柱肯掌底留人,咱由衷感激。」



第四十四回   納珍寶  慨允面聖     論外患  佯諾賣台

    「徐主席欲擒殺陳某,砸的本錢可真不少哪;」陳鐵一收回鞭子,遂環顧跌落滿地的「梟衛」、護衛團成員傲睨道:「老大哥,小弟已非昔日阿蒙,下不為例。」

    頓了頓,他俟確認凃艷荷平安無虞,便又向周遭特務群警告說:「替我轉知你們的總書記暫停對台用武吧,別再讓咱茁壯的中國陷於自殘內耗險境了;他是締造華夏盛世的明君,莫非看不懂誰在居間作梗?唯有笨蛋才常被牽著鼻子走。」

    「人民代表會議裡私下決定出兵的鷹派耆宿已日漸強勢,全主張需先安內方能夠攘外;背負國家一統重任的徐主席,所扛擔的壓力向來很大---」見臟腑受劇震的「頭號保鑣」已可盤腿運氣療傷,尉遲煥就邊為亦慘栽跟斗的同夥舒筋活血,邊頷首的應允道:「你的話其實也挺對,我自當原封不動帶回官邸勸他深思熟慮。」

    「連任規矩既改,總書記怎還鎮不住那票傢伙?」剛要踱離的陳鐵忽皺眉問。

    或許是這把窘況突顯的話題過於敏感入骨,在場者竟沒人敢搭腔吭聲;死寂氛圍約壟罩了數分鐘,稍稍恢復些元氣的嚴琛即喟嘆接口說:「正因徐主席和那表面支持的眾將領曾達成共識,贊同的承諾必須先攻克台灣始生效,遂想請尊駕到身旁幫他策決;未能替東主分憂解勞的咱愧違懇託使命,實已無顏回去交代。」

    「我很早便準備至天安門跑一趟,是你們---選錯了方式。」他嗤之以鼻的道。

    都保持沉默的凃艷荷瞧這位「難堪忠僕」語甚內疚自責,何況聽戀侶萌往赴念頭,於心不忍中就伸手攙扶說:「事情又還沒到無可轉圜餘地,您不妨先起身。」

    「原來是咱弟妹害喜了,怪不得陳先生拒絕邀請;」以顫蘶蘶笑容致謝,嚴琛一勉強站穩,隨即在衣袋中掏了雙玉珮看著她道:「賢伉儷尚不清楚那是對龍鳳胎吧?老朽匆匆啟程未攜帶啥好東西,僅能用這『翡翠鳳凰』權充賀禮囉------」

    不等愛妻答覆,更不明瞭人家贈的是罕見寶貝,陳鐵忙問說:「有---孩子啦?」

    「本想今夜告訴你---;誰曉得前輩那麼厲害,先行---透露了。」凃艷荷羞道。

    待興奮抱完凃艷荷,樂不可支的他遂再向「生死判」續問:「您---如何知悉?」

    「某除醉心於武學外,生平驕傲的便是懂醫術;一個高明大夫非但要精研把脈技巧,還須藉察言觀色來審酌病家症狀,適才稍觸善良的弟妹腕臂,我就已斷言她是懷了身孕。」俟將均預做鍊墜的珍藏品遞去,敵念盡消的嚴琛即復講解說。

    細瞧各嵌丹鳳、赤凰的頂級美玉;對珠寶鑑識頗犀利的陳鐵這時看殷紅二鳥乃天然生成,皆不是由人工雕鑲,遂搖頭交還道:「光那質地晶亮水潤的陽綠翡翠便價值不斐,何況裡面還有靈動如活物的瑞禽聖獸;太貴重了,咱不能拿------」

    反倒又塞回他手心,早決定孤獨終身的「生死判」就坦率表示:「這本來是內人要送予快出世的兩兄妹,只不過運氣差的孩子福薄,全在難產間隨媽媽一塊走了,我留著僅徒增傷感而已;今日有緣與你一家邂逅,老弟台即幫他們拿著吧。」

    「如此---,某却之不恭,承蒙嚴佬厚賜了。」因其意甚篤,陳鐵遂揖接的說。

    等羞答答代為收執的凃艷荷稱謝完,他忽向那亦至身前祝賀的尉遲煥道:「北京的富貴榮華麼,小弟是堅決不受的;但主席若無法解圍,都義字當頭的咱焉可棄舊主於不顧?請兩位先歸返告知總書記一聲,我下禮拜會挑一天專程造訪他。」

    乍聽這幾句把結果翻轉的話語,嚴琛及「梟衛」、護衛團成員無不欣喜萬分;尉遲煥清楚此君「千金諾」的性格,便點著頭問:「好,咱在廈門的高崎接機嗎?」

    「不需要---」浮漾傲睨微笑的陳鐵就直言說:「但隻身謁見他老人家的小弟,將搭乘自製梭艦往赴,屆時記得叫駐守的天安門軍警,別朝我的『馭風雷』掃射。」

*          *   *

    既私許「面聖」晤約,親自送凃艷荷回熊裕崑住處後,他瞧樂觀其成的殷柳頗為支持,估算二佬已返回大陸的隔週即駕駛改裝座機航向北京城;由於曾收到剛接獲電話的尉遲煥「密令」,均駭異仰望士兵們才沒對那艘「空降飛碟」開火。

    出乎其意料之外,聞稟的徐主席---居然是用款待國賓陣仗親自來迎。

    「陳老弟,久違了------」這現任「君王」俟熱絡的握完手,遂再拍肩以示誠。

    「區區後生晚輩何德何能,敢勞煩瑣務倥傯的總書記屈挪玉趾費神候佇?」陳鐵看對方雖丰采依舊,然而微微泛白耳鬢跟那漸多額紋卻已顯露他有不少頭疼事,便趁著寒暄打哈哈的提醒道:「您可是民心之所繫,得為眾百姓善保龍體呢。」

    聽人家一語中的,徐主席見隨扈、官員們已停在另端,悄嘆罷就感慨說:「倘用這方式能延攬到咱急需的棟樑材,儘管累了點---也無所謂,怕只怕中國四周的外患未弭前,即復陷先生預言的內憂險境;此間非談話處,你我不妨進廳聊聊。」

    於是當分賓主坐定後,總書記遂誇道:「彼岸核心皆稱柴總統特助的先生叫『小鐵』嗎?瞧不出你年紀輕輕,不僅便可製造外面那種獨步全球的器械,還深黯研發肺炎抗毒疫苗的技能;早知閣下這麼在行,咱那時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你。」

    「我不過是幸運,有充足資源讓試驗品均誤打誤撞奏效罷了;但高瞻遠矚的您該不至於認為抓了陳某---,就可扭轉戰況吧?」淺啜上等香茗的他卻直接問說。

    沒理睬愣住的徐主席臉色微變,把精緻茶碗擱妥的陳鐵隨即又道:「小弟剛悉曉輒藉兵棋推演恫嚇,只是個性溫和的總書記以之穩固鷹派軍委手段,兩邊會再次廝殺僅屬單純的擦槍走火;您復納海外一隅的台灣為版圖雖勢成定局,現在硬想討伐不但未必能攻克,而且更將曝顯外邦環伺危機,這點---毋庸晚輩贅述。」

    「可是咱只須讓阻礙統一大業的小鐵回不去---,三天內要擊垮那已缺主心骨的烏合之眾絕對不成問題;」徐主席畢竟乃氣度恢弘的上國「扛把子」,待嚐了口慣喝的「碧螺春」,遂於置杯間淡然問說:「屆時既無存疑將領制肘,欲應付美、日這兩條白眼狼又有何難哉?而老弟當真以為隻身到此,我沒收服你的辦法?」

    「總書記客套了---」俟展露招牌笑容,他便氣定神閒的道:「憑主席麾下『參謀部情報局』、『中央特別行動科』有效封鎖台諜探悉此事的手段,想把人堵牢還不容易麼?別說出了那門檻有重重攔截,僅需在茶水摻東西,小弟不就玩完啦?」

    「這倒是能快速解決咱謬轕的不錯提議,只可惜我---不屑用下藥的方式;趁未鬧僵前,給個令大夥滿意的抉擇吧?偏廳已準備好為你接風洗塵的酒宴了,日後會安排先生什麼位階,咱邊喝邊談。」喜怒不形於色的徐主席乾脆擺明了態度。

    忽吃吃一笑,陳鐵看那批荷槍實彈的眾隨扈皆現身,亦從容的反嗆說:「返京交差的嚴琛莫非不曾詳稟『梟衛』與尉遲煥的子弟兵,是怎麼在彼岸大敗虧輸的?憑這些仁兄不僅難制得住陳某,恐怕還將波及您的安全;況且我既敢兌諾赴約,豈能沒事先做功課即獨自來訪?那端明晨若未見到晚輩,此處必夷為平地。」

    怪有意思的再次打量他;這雄才大略的霸主隔了一會,方手抿薄唇慎問道:「你講的是核彈頭瞄準咱嗎?哼,台灣早已被白宮綁死了,哪還有材料跟技術?」

    「常巴結美國佬的他們束手無策,但不代表---我也沒有;小弟連病毒疫苗、飛行器都可自製,區區『分裂彈』甚至『熱核彈』算啥難度?英明神武的總書記願不願和咱賭一把?」等叉了塊哈密瓜送入嘴裡咀嚼,有恃無恐的陳鐵遂直言說。

    「不用,我相信小鐵便是;」示意眾隨扈盡數外撤,默認計窮的徐主席就皺著眉復問:「嚴琛、尉遲煥說你不要功名富貴,那尊駕---又何必大老遠的走一遭?」

    「承蒙總書記錯愛,念舊恩的陳某是專程來替祖國化解危機。」他亦坦白道。

    待拈起盤中一塊潔淨的巾帕抹了抹唇角甜漬,陳鐵即再針對這昔日老闆的痛處說:「怕咱壯盛因之屢撩互鬥烽火的列強於清末遂漸彰顯意圖,二戰後更以美國佬為最;如果瞧您為奪回巴掌大的台灣導致民生凋敝,那隻白頭鷹焉不拍手稱賀?期間倘續唆使它邦尋釁,想整垮各方面均衰退的東方巨龍---,便簡單多啦。」

    「這確是讓我極煩惱的癥結;蠢蠢欲動且武裝不稍遜的印度近來輒於邊界擴增兵員,而日本鬼子儘管已無侵略能耐,可是用雄厚經濟根柢併吞咱產業的圖謀有誰猜不出?現在就連菲律賓也隨之起鬨,真令我頭疼------」徐主席不禁喃語道。

    「記得被貴軍擊敗的江委員長那時候亦因誤判情勢,選擇先剿殺敵對政黨才走到削弱公信與撤遷的這步錯棋,勤政愛民的總書記絕不能重蹈覆轍---」看解除心防的五毛頭兒終於提及隱患,預擬妥說詞的他即探問:「咱們倆要是合作,豈止會順遂肅清那一幫礙眼的綠蛆,小弟更助大夥抗禦襲擾外寇,您---認為怎樣?」

    「嗯,意見倒好;你有什麼打算?講來聽聽。」這「華夏明君」立刻問計說。

    並不賣弄玄虛吊胃口,曾偕殷柳商議過的陳鐵便揭亮了底牌道:「實不相瞞,已摸清臭老美『毀中滅台計劃』的陳某去年已先另造了強化版無人機,乃專門克制目前各國戰備的自動化勁旅;他想慫恿那些鄰邦扯我們後腿,咱何不就來個『還施彼身』叫白宮也跟宿敵去傷腦筋?總書記休兵之餘大可將收復失地的部隊皆放在邊疆防禦上,引內鬨的小弟則撩撥阿富汗、北朝鮮、俄羅斯一塊為難他,如何?」

    炯銳瞳眸直盯這漸嶄露頭角的能者俊彥,動心卻不免疑慮的徐主席俟飛快評估可行性,即睥睨續問:「口氣不小;那全是極強悍的國家,先生為何恁有把握?」

    「遙控抗美持久戰的敘利亞軍事奇才,正落腳蔽陋居作客當顧問哪,陳某剛談論到的核彈必用物資、技術,亦乃此人所贊助提供;新執政的塔利班一向視西方介入勢力,為不共戴天的死仇,早令間諜暗中攏絡並策議舉事,鐵定蠟燭多頭燒的白宮屆時又怎能---不因而疲於奔命?等你我都各自達成目標,遂騰得出手弭平周遭禍患。」他瞧魚已吃餌,便捨略也曾追隨過的殷柳名字並鼓起善辯唇舌說。

    「搞了半天,原來圖大志的先生---是想做『台灣侯』哦?」聞弦歌知雅意的總書記當秒懂這傢伙索要之底限價碼,就莞爾答應道:「行!咱薦你為『特首』。」

    「那小弟先感謝您不吝厚賜了!」陳鐵待竊喜的人家信以為真,即再「主動輸誠」和獻計說:「與其將咱們同血脈的同胞手足打殘,還不如藉由我來替上位『清君側』及戍守國土;這總比遣『梟衛』把堪用的陳某逮回軟禁,要強得多吧?」

    心裡雖冷笑依舊,徐主席卻已換了那藹顏神色點頭嘉勉道:「如此則偏勞你運籌帷幄,咱靜候佳音---;在奸佞握權的台灣有不順遂,切記需立刻折回我身邊。」



第四十五回   謀大位  密謀舉叛     藉軍援  暗挑紛爭

    只差未像古裝劇磕於地板跪頌「謝主隆恩」,演技頗高超的他俟推掉了「洗塵宴」,馬上在眾軍警的艷羨瞠望中又復乘「馭風雷」返台;當然,猶駐紮福隆陣地的士卒沒人知道「特戰參謀官」會趁巡視空檔,跑到「匪區」跟敵酋談交易。

    無懸念的北京既有這「叛帥」臥底,原堅持武統的鷹派將領聽總書記釋疑後,便同意把休整精銳均挪至各疆界前線,以威嚇皆快落井下石的印度、菲律賓切莫輕舉妄動;但誠如剖析利害的陳鐵預料般,巴不得兩邊繼續廝殺的美國哪肯就此打「退堂鼓」?不僅和日本攜手呼籲全球加強對大陸經濟制裁,還用減收關稅或免除部份外債的優渥方式,欲離間一向親中的越南、緬甸、北韓眾藩屬倒戈入夥。

    可是殷柳卻非泛泛之輩,剛洞悉白宮的狡詐居心,立即煽誘俄羅斯進兵烏克蘭諸多城鎮;而一引爆那座火藥庫,起初釘這支「暗樁」分化蘇聯的老美焉能光看熱鬧?再怎無奈都需勸西歐仗義出資,並率先說服參、眾二議會通過軍援法案。

    然而使那新任元首更頭痛的,則為塔利班這群好戰民族的偏激組織;繼任「哈里發」的瓦提尼豈止藉「阿富汗伊斯蘭酋長」頭銜,收買席數於聯合國會議裡杯葛白宮出兵台灣行為,更頻遣亡命麾下們到持不同意見的歐洲展開報復性恐怖攻擊,世界各地霎時遍佈惶惑不安的緊張氣氛,亦隨之衍生通膨、缺糧的連鎖反應。

    在咱暫且堪稱太平的「鬼島」,因幾次領軍趕跑了大陸勢將血洗的進逼部隊,威望正迅速累積的陳鐵儘管仍風格低調內斂,但「救世主」形象早深植百姓腦中,坊間甚至也紛傳種種宛似造神的崇拜聲浪,尤其該夜均險死於遷怒戟尖的交通車乘客們,皆踴躍在伍社長電台裡敘述那段先前常被取笑的「英雄事蹟」;這大肆報導的「仇綠份子」瞧時機成熟,遂經由間接聯繫的熊裕崑復邀至華宅會館密晤,逕問那赴約的「扶龍」說:「難得者乃民心;你聲名已遠播四海,日後作何打算?」

    看對方沒找諸如彭院長、拓董、洪教授、黎主播、卓立委不相干人等,允陪入座用午膳的他便虛應道:「種子才萌芽,須按部就班來;而且柴總統甫把軍權外放於我,您最好別過度喧染,以免讓其它幕僚有了警覺性,不然恐怕前功盡棄。」

    亦極明瞭這勾當萬萬急不得,未發現破綻的伍島主即趁著幫彼此倒紅酒之際續問:「在咱爺倆搏重注的拓董猶滿懷著期許,要老頭轉告鐵柱若試圖發動政變可尋彭佬磋商,他與譚將軍願策反故舊助你揭竿起義;那兩人超迫不及待想整垮綠營,是除了所向披靡的『馭風雷』外另一支靠譜精銳,你認為能否---派上用途?」

    一聽見這「利多消息」,陳鐵雖喜不自勝,卻藉挾了塊香酥雞肉捲大啖時謹慎問說:「幾次駁火已犧牲我們不少的戰鬥飛行員,他們尚可驅使些什麼親信?」

    「於空軍官校畢業分發至各級指揮部的歷屆將士,約半數是經由二者調教拔擢的忠貞子弟;」顯曾事先審度過,吃了口生菜沙拉的伍社長遂坦率勸進道:「有了嫡系追隨的能幹心腹力挺,足可把地上的阻力壓得服服貼貼,況且你也已接替那姓劉的掌握前線每一路人馬,何愁事不成?機會千載難逢,切莫輕易錯失了。」

    「幫咱控制全局的條件,是擁拓董為王嗎?」俟嚼完嫩煎鴨胸,他便又笑問。

    「倘能推翻目前的腐敗政府---,後面的麻煩都好解決。」伍島主亦伸筷笑說。

    向陸續遞送生鮮肥蠔、焗明蝦的親信「廚神」致謝完,捧酒品嚐的的陳鐵就果斷允諾:「好吧!趁老共專心固守邊疆的期間,倒是可研討這問題的絕佳時刻;那即勞駕您替小弟『喬』下月初照樣在此聚首,我來跟譚、彭兩位大將請益------」

    沒錯,確實是到了須「開天窗說亮話」的節骨眼啦;誠如伍社長於席間所言,若不藉這亂世一口氣做掉無能的執政黨,良機豈非轉瞬不再?反正屆時已局勢底定,想令偷雞不著蝕把米的拓董知難而退---可簡單多了,於是等結束那頓商議「陳喬兵變」的餐敘,他遂攔車逕復往熊裕崑的住處,要探望才剛懷身孕的未婚妻子。

    為使無依靠的凃艷荷免受奔波勞累,駱蓁蓁已幫她暫辭孤兒院工作,讓找到理想歸宿的堂妹留在此地安穩待產;陳鐵瞧雙姝晚飯後便去整理購置的衣物,就趁哥倆兀小酌時向也微醺的摯友悄問:「最近---,應該有許多人來這『站崗』吧?」

    「包括你板橋那養蚊公寓,每日均各排六班特務於咱街尾、巷底遠遠看守---」將杯中的醇厚大麴一飲而盡,亦為諜報能者的熊裕崑俟稍抹唇角酒漬,即把嗓門壓低了道:「你目前儘管是綠營的寵臣,但非淵源派別;受監視---可謂見怪不怪。」

    「一群陰溝鼠輩和朝堂裡的寄生蟲,陳某遲早必聚擒懲肅之!」曾顧慮這層面的他因用武迫在眉睫,遂簡要略提適才與伍島主討論的計劃;熊胖聽哥們點明那足能憾搖軍情但皆被元首捨棄的人物,便睜大了牛眼笑問說:「想不到愛耍嘴皮的伍老頭,居然請得動這兩位叛將?嗯,有他倆於後方呼應,成功的機率頗高。」

    「在另覓穩當棲身處前,艷荷的安全就偏勞你了;」遙望那隨蓁姐忙進忙出的愛妻背影,怕她遭無辜波及的陳鐵即叮囑道:「倘遇變故,務必要火速通知我。」

    先自斟滿杯佳釀,熊裕崑瞧死黨隱現愁容,卻於拴瓶蓋間氣定神閒的允說:「放心,咱沒留什麼把柄可讓他們抓;何況我夫婦都在,誰也難以傷她半根汗毛。」

    既經這臂助堅若磐石的捍衛保證,他借住一宿後遂馬上又直奔駐紮的營區;枯等的劉部長看實際掌兵者準時「收假」,便藉著離座迎接間趕緊往奏道:「謝天謝地---,總算盼到您回來;根據咱潛伏密探的情報顯示,美艦跟自衛隊快撤走了。」

    「台海雙方戰爭已漸消弭,他們班師亦正常得很,那有啥好奇怪的?」陳鐵早覷準白宮勢必抽調此地的精銳另派用場,慶喜再也無人能礙事時就敷衍的說。

    「可是---萬一中共趁機會去而復返,我該如何招架?」劉部長情急的脫口問。

    瞟視眼前的掛名傀儡,暗自於肚內擬定竊篡步驟的他即假意安撫道:「將軍寬懷勿憂,這裡有小弟坐鎮呢;你仔細想想吧,從起先的擦槍走火到現在能互不侵犯,那幾支隊伍可曾發揮過功用?陳某只要一息尚存,絕不使彼岸遂逞野心。」

    聽攻無不克的人家成竹於胸,不知禍已纏身的劉部長才鬆口氣,預埋伏筆的陳鐵又恐嚇說:「叫咱兒郎須牢牢把守;倘違我令,恕肩挑巨擔的陳某必不輕貸。」

    這老頭甫支吾諾答,營外的衛士忽匆匆進稟:「報告兩位長官,元首蒞臨了。」

    兩人正欲出門迓迎,掀帳的柴總統已笑問道:「咦,你們那麼早便在議事哦?」

    「雯姐若有何交代,知會咱倆就成了,幹嘛自入險域?」他亦親切的招呼說。

    「劉部長應已曾告訴小鐵---,老美、小日本即將離開了吧?」破例未讓邰副座甚至閨密的程姐伴隨,她一坐下遂搖著頭喟嘆:「這麻煩事情如果不當面來聆聽你的建議,我心裡哪能夠踏實?他們太不講道義了,竟棄台灣於不顧,好市儈。」

    瞧對方仍哂笑,柴總統乾脆開門見山的問:「咱算過江泥菩薩,可是剛迎戰俄兵的烏克蘭不僅要糧要錢,更想找我拿唯一能自保的『馭風雷』,現在怎麼辦?」

    把兀沒空喝的熱騰騰咖啡端給她;陳鐵待頗富自知之明的劉部長找藉口先離席,便氣定神閒的附和道:「那也很不識趣了;既獲取白宮與北約、歐盟的資助,居然猶可託詞向各邦一再需索?看來這諧星的臉皮厚,還真叫舉世無人能及欸。」

    見已被逗樂的抿嘴雯姐愁眉稍展,亦飛快動起歪腦筋的他就復鼓三寸不爛之舌繼續慫恿:「不過那仁兄所出的題目,想解倒也挺容易;反正烏克蘭又不懂操作戰具的訣竅,趁彼岸為了鞏固疆界而疲於奔命,遣陳某帶隊去唬弄他們即可。」

    「這怎行?小鐵是咱的護蔭屏障,我如何能夠讓你涉險?」她立刻否決的說。

    「無妨,倘藉此取得大多數國家認同,平白推崇的聲譽---咱不要可惜;您放一百二十顆心,我到那邊虛晃一招後馬上返台。」直接剖析利害的陳鐵卻決定道。

    瞧寵信愛將恁的堅持,只能乖乖依從的柴總統遂怯聲悄問:「好---好吧,身繫重任的小鐵須速去速回;但你不在的該段期間,咱此地防務由誰來接手較妥?」

    「這個嘛---;雯姐是否還記得小弟初歸時投靠的朋友?」他沉吟後忽反問說。

    「是住你鄰區的熊裕崑,跟他亦深藏不露的太太---駱蓁蓁哦?」顯曾調查過那對夫婦的底細,不遮掩矯飾的她便權衡道:「嗯,雖帶有挺藍的背景,然而均畢業於外國軍校的資歷倒不差;你推薦的想必皆屬人才,我會吩咐劉老兒遵辦。」

    看柴總統已逐步掉進預設下的圈套,陳鐵儘管冷笑欣喜,仍不動聲色的佯謝並恭敬坦告說:「觀察入微的雯姐魄力十足,果真是咱肯廣納諫策的明君;可是駱蓁蓁因為---要照料我懷身孕的未過門妻子,能不能先請熊裕崑來暫替陳某?」

    「有敘利亞的殷特使從旁指點,相信他也頗可勝任,讓小鐵的嫂嫂專注去陪產囉;對了,咱還沒向守口如瓶的你祝賀哪。」她語雖簡略,但直叫人毛骨悚然。

    幾句話卻聽得他暗自恚怒,不過洩底的柴總統既敢在這戳破一切,亦代表府裡尚未察覺到其它陰謀;俟硬壓那滿腔惱火,這至今兀為「國之棟樑擎天柱」的隱晦梟雄隨即先向熊、駱夫妻言明此事,接著遂偕同被監視的殷柳商討援烏行程。

    慨允赴邀的熊裕崑見那名首晤顧問肯詳加教導如何控制「馭風雷」,儘管對人家的陰陽怪氣不怎願攀交親近,倒也不曾和委以重託的陳鐵多語,反而是這位「惡魔代言者」於送行間稱許的讚道:「不錯;胖歸胖了點,是個堪栽培的幫手。」

    「熊胖的才能固然好,缺點便是性格極倔強---」瞧那二十部「次級品」全已準備就緒,他即趁鑽進帥艇前把看牢大本營的細項託付說:「老美既想動『鷸蚌相爭』的順遂主意,我如果不哄北約與大陸一塊沾葷腥,豈非太輕縱了他們?你等去唆弄狗咬狗的小弟數日,要是某所料無誤,這趟遠征將使咱計劃提早實現。」

    「沒問題,我在此恭候凱旋的佳音;」眼見快成為手裡「殺人刀」的對方亦步入陷阱而不自知,殷柳便裝興高采烈的探問:「可是那些傢伙算盤都打得挺響呢,籌碼有限的鐵柱該從何撩撥?是否需要派咱的『火蝠艦』---,替你增加機會?」

    乍聽他提出這利於惹諸邦結仇的倡議,陳鐵自當欣然受之,在頷首喜瞧喚聚的近百名噬血族獠囉間馬上順勢講解道:「柳枝既肯助我挑引多邊開戰,那就勞煩你麾下的兒郎匿跡潛隨;一抵達烏、俄交鋒地界,咱即視狀況擴大衝突的氣氛。」



第四十六回   計中計  熾挑烽火     毒剋毒  力敵蛛蠤

    「甭擔憂,若論及『栽贓抹黑』這方面的造詣,誰也不能比他們更厲害;如何令那些人混亂中互相廝殺,保證做得天衣無縫。」心眼極壞的殷柳遂邪獰答說。

    待這一票「火蝠艦」亦循蹤出航,穿越菲律賓海搭乘載運物資船隊前往的他便藉由途經美國時,故意放任覬覦軍火商來窺探那聲威遠播的「馭風雷」------。

    之所以把此行高調公諸於世的目標為二,首先是除了讓台灣大幅提升國際知名度外,並可趁機「做球」給合作的徐主席,叫共軍更有餘裕修理敢侵擾疆界的「惡鄰」;再者是激化俄羅斯對攪局西歐的仇恨,倘因遷延苦戰逼迫這暴躁君主聯絡敘利亞、北韓加入陣營或動用核武,殷柳跟刻意搗亂的陳鐵則足能從中取事。

    率烏克蘭軍民抵抗的諧星總統聞盟友果真運送那批「馭風雷」到來,雖怎麼也無法操控身前的夢幻利器,但可退而求其次留下這位智勇兼具的「保台儒將」,心頭亦安穩許多;而曾截宿敵登陸的它們更未使大夥看走眼,不僅在黑海駁火的頭一役就鑿沉巨艦「莫斯科號」,幾天後還助傭兵團收復哈爾科夫州的羅甘市鎮。

    然而陳鐵哪能叫該邦順利反攻?隔沒兩日即調派隱密的「火蝠艦」殲滅己方「米格-29」、「蘇愷-27」小撮機群和偷襲「M142」系統砲區,甚至轟炸均屬百姓的學校、加油站;事發當日儘管克里姆林宮透過聲明稿矢口否認,卻讓那承受嫁禍譴責的領袖鐵了心強徵男丁補充人馬欲速決勝負,且揚言不惜砸爛敵國一切。

    這暗挑雙方冒無謂肝火的手段倒使得極高明,可是畢竟還未達到足啟動核武的關鍵地步;他一不做二不休,俟探準那端置於白俄羅斯境內明斯克城的洲際飛彈佈署據點,遂又遣貝利星爪牙欲實施破壞,要逼節節敗退的俄酋選擇玉石俱焚。

    名叫「娑殫」的頭目因奉令配合,是夜便率三十二艘船隊的一小半摸黑駛進這警戒區;嚴謹把守這營區的眾官兵如何能察覺「外來客」影蹤?才驚見有怪異舟隻侵入,周遭防空砲陣、機槍排早已毀之殆盡,錯愕駐軍只剩下送死的份------。

    就在「火蝠艦」快炸掉那致命設備瞬間,降雨天空居然再次出現另批不知何物的飛船,而形似膠囊的為首梭艇於要命時刻,更直接朝切齒咒罵的娑殫攻擊!

    「柏老弟,趕快與霍娃兵分左翼阻斷他們的退路,應鼇及『蛇王星』的風蜦則從右側夾殺;羅鋼、殷瑤須緊隨我夫婦跟『東皇星』的昊宇兄身後,這回咱非將噬血族一網打盡!」首先俯衝的那位,赫然是急著幫同門和恩師復仇的巴契爾。

*          *   *

    話說從各自返還故土的當天,他與愛妻除了忙向「蛇王星」目前統治者坦述瀕臨的危機外,也聯絡到太一的孫輩後裔:昊宇,欲剷絕這難纏的邪蠱;兩名在早先原不肯干預的盟友聽柏磊、霍娃、應鼇皆眾口一致,終於答應來克諾亞會商。

    此刻的羅鋼因無力壓下那蛛怪又已深陷昏睡中,守在一旁的殷瑤更整日以淚洗面;蕾妮召聚頂尖醫療團隊雖用盡心思,可惜仍找不出根治的方法;這晚挺不容易盼到了伏羲嫡嗣:風蜦及「東皇星」領袖昊宇,走近細瞧的那二王卻直搖頭,現任蛇首還毫不隱瞞斷言道:「絲裹五內,毒入臟腑;看來,這地球人是沒救啦。」

    「他之前全仗積蓄的『極霞仙氤』困死那東西---」巴契爾不放棄希望,即轉而注視具淵源的昊宇說:「東皇先賢親傳的玄門妙術既恁管用,或許有化解良策。」

    萬般不捨的蕾妮馬上跟著嘆息道:「毒蛛乃依『反五行』的路徑盤據於宿主體內,羅鋼曾以此逼迫退移;但它已脫離原植者控制,再不設法誅除,恐怕------」

    「救活能如何;」僅關心三環戒復現跡的風蜦遂問說:「他又可替我們幹嘛?」

    「不,咱無論怎樣都要治這見義勇為的羅先生---」大致耳聞此君任俠事蹟的昊宇忽道:「唯有他明白重組並均再藉動能環為惡的那廝底蘊,況且你可否監控八卦褐蟒砲的下落還得請人家幫襯;若欲自蚩尤手中奪還,吾等需問個仔細。」

    「倘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頭,我---願以身復代。」殷瑤亦抹去淚水的懇求說。

    瞧她情真意切,風蜦便心軟的道:「絕對不行,過度耗損元氣的羅鋼撐不住。」

    「姑娘先別急,有受託的咱哥倆在這兒,一定想得到可變通的法子;他是為救妳才甘冒奇險,也許能渡化令尊的殷小姐務必要善自珍重。」昊宇亦勸阻的說。

    須臾,將視線移轉回磁床的他又沉吟道:「『一物剋一物』,乃放諸於四海皆準的至理;既不可循舊例與靠解剖拔除患根,那就找足抗衡它的怪傢伙來壓制。」

    「著哇!以毒攻毒---,倒是條尚未另闢蹊徑的好主意;」蕾妮眼睛為之一亮,不禁拍手的附和說:「待兩位施展本門的奧妙偏方診治,我們再接續後面的療程。」

    俟看寢食俱廢的殷瑤喜出望外,甚感欣慰的巴契爾即贊同並訥問道:「這件事拖不得,否則羅鋼恐怕會等不及;由共工培植的蠱蛛係產自地球,生性凶狠狡詐且敏捷如魑魅,咱的克諾亞星一向不曾發現過類似物,急切間要到哪去捕捉?」

    「無須擔心,其它疆域無法斷言,但同行的風蜦兄弟身上---一定有;」明白盟友屬性的昊宇因知曉該系星族慣食毒蟲,立刻盯著他微笑說:「還盼不吝賜之。」

    「才一落腳遂打我那數頓餐點的腦筋,你也太刻薄了吧?」儘管略覺憋扭,當今蛇王在沒好氣的瞪視對方之餘,仍喚衛侍把「蚺艨」座機艙的大鋼盒捧進屋。

    眾人見他剛掀起這冒寒煙盒蓋,便按下鈕鍵讓層層疊置於透明冷藏櫃的活體解凍,忙紛紛靠攏圍觀;殷瑤待低溫白霧散盡,就摀嘴駭問道:「天!那是什麼?」

    「莫驚、莫驚,裡面全是能下酒、佐飯的『極品』欸---」俟扶穩這險些嚇軟腿的女娃兒,風蜦即轉頭向那「爆料者」誇說:「不管是咱鬼崖的『食腐巨螫蠍』,或血森林特產的『花殼蚣』,甚至黑水湖畔最難抓的『吸髓蛭』,都在這盒子內啦。」

    朝手指處望去,昊宇卻未理睬那幾款「菜色」,反倒將識貨眼神只定位於某隻褐斑的蟾蜍;猜悉心思的蛇王忍不住確認道:「皇爺,你瞧中這『鐵背蟾』嗎?」

    「蠱蛛的爬行速度快,看樣子---僅剩『它』堪匹敵了。」他謹慎評估的解說。

    「那等啥?」見命在旦夕的羅鋼有救,巴契爾遂著急催促:「我們這便開始。」

    於是當吞口水割愛的風蜦拎「鎮毒鉗」把蟾蜍小心翼翼夾至病榻,東皇後裔馬上拿祖傳「四象伏妖盅」盛起那猙獰小傢伙,更撬開羅鋼的牙門引它鑽進嘴裡;同樣嗜食百毒的「鐵背蟾」似乎早嗅出了八腳怪氣味,就立刻「呱」聲朝前奔竄。

    風蜦瞧這常毒斃龐然巨獸的「美食」躍往他口中亦不敢輕怠,隨即掏了顆「定魄藥王丹」跟著一塊塞入;今日準備破頭遁脫的苗蠱才察覺有外敵侵犯,也不甘示弱的離胃悍迎,兩種源自不同星體的致命動物剛在食道相遇遂展開劇烈搏鬥!

    別小覷那宛如長毛荔枝殼的蛛蠤身形只有人家一半多,打起架倒是很矯健威猛,應變稍差的異域蟾蜍雖背裹堅甲且奮勇鏖戰,柔軟的頦顎仍被它硬狠噬了幾口,略屈居下風之際便復往來路緩撤,諸君用掃描儀親睹過程時無不看得怵目心驚;昊宇怕「鐵背蟾」提早落敗,「極霞仙氤」於掐指捏訣間就暗輸至患者胸部。

    既有這護心丹藥和愈厚實的降魔真氣助陣,激發潛意識反應的羅鋼在回魂盤坐時即又策動了周身「驅蠱混元印」內力,要促使逐漸邁向咽喉的八腳怪招架凌厲夾攻;毒蟾蜍儘管亦忍痛承受著雙重壓迫,然而見那罕逢的頑強敵蛛正顯露怯避弱點,不待對方啃破舌根另逃別處,遂趁遭衝撞的倒退中死咬住它腦袋不放!

    已繞往床首的東皇後裔瞧機不可失,「魁星伏魔」精純掌勁便分注「膏肓」、「大椎」二穴脈加緊施為,伏羲長孫更藉奄奄一息的「鐵背蟾」跌出他嘴外瞬間,趕快連同蛛蠤均再鉗入盒中;不久,羅鋼原如金紙的慘白臉龐就慢慢恢復了紅潤。

    看他已除掉惡患,喜極而泣的殷瑤即上前摟頸說:「你---總算沒事了------」

    俟睜眼安慰幾句,這茅山宗主遂環顧四週道:「某極感謝各位的---活命之恩。」

    已探悉此人確實獲本家真傳,頓時起愛才心的昊宇便收掌說:「何必恁客套?羅兄弟大病初瘳,尚需多休歇調養;關於羲皇的褐蟒砲行蹤,咱還盼你指點一二。」

    等簡單介紹完兩者來歷身份,與愛妻皆如釋重負的巴契爾又續道:「我們裡面---,僅藝高人膽大的老兄目睹過那東西;精神好些後,你再向他哥倆詳敘之吧。」

    「晚輩已---已無礙,怎敢為區區微恙而誤咱---鋤奸的要事?」因感覺到適才這注體內的伏魔氣漩仍暖呼呼且相當受用,復原極快的羅鋼就趁著腦筋清楚,將是日巧逢試砲的九黎惡煞過程又細述了一遍;待言及隱匿獨占的蚩尤,即謹慎問說:「他雖掌握能銷毀三環戒的利刃,卻失去還陽籌碼,幹嘛再跟那廝沆瀣一氣?」

    「這的確匪夷所思;」昊宇俟踱步推敲片刻,依然也對出土眾妖的行徑捉摸不透,遂轉問亦佇旁側聆聽的風蜦道:「蛇王,你覺得九黎數萬邪靈想---做什麼?」

    「蚩尤在世為禍的期間,便經常不按牌理出牌;皇爺可真是問倒我啦------」搔光頭的風蜦正支吾喃語時,門外雜沓腳步聲裡某人忽接話說:「謎底不難揭曉,蠻鬼儘管肉身未復,但仍保有強大戰鬥力;唯一答案,是那邊又欲藉之挾恩利用。」

    諸君聞言瞧去,原來是夜叉、赤奎、陀達星的續抵盟友;而剛開口的柏磊甫見禮罷,就再剖析道:「讓他們得暫且維持靈體運作者,只剩薩陀納具這般能耐。」

    「可是那卑鄙傢伙心思一向歹毒,何必要去討好已無甚指望復出的蚩尤?」先和同樣不解的霍娃互視了會,應鼇隨即納悶的插嘴問說:「根據種種跡象顯示,貝利星不斷於暗地裡招募兵員,眼睛長頭頂的他們---又哪看得上這丁點人馬?」

    瞥了瞥也在垂首揣測的丈夫,不怎愛鑽牛角尖的蕾妮遂化繁為簡道:「正重蹈蚩尤覆轍的陳鐵既曾答應過替那群蠻怪還陽---,或許這舉動能間接助其壯大。」

    「嗯,若幫那缺解錮祭品的九黎邪靈免於灰飛煙滅災厄,討人情債的薩陀納便可要求他用三環戒力量來強化擴編軍隊------」被兩句話點醒的昊宇亦認同說。

    見聚此與會的大夥全秒懂,這東皇後裔就再緊皺雙眉補充道:「在地球上面,無『八卦印褐蟒砲』的咱非動能環之敵,倘給那票仁兄成了氣候,羽翼漸豐的貝利星獠囉必上門找麻煩;事不宜遲,待尊駕的身子都康復,我等立刻率眾啟程!」

    「經由您悉心診治,順利剷摘蠱蟲的患處已痊癒;為了不讓老百姓陷於殃及的橫禍,願效綿薄的晚輩建議現在即出發。」羅鋼哪肯多做耽擱,遂跳下床請纓。



第四十七回   追悍寇  連遭重挫     憶盤古  續邀強援

    「洞燭關鍵利害的皇爺言之成理,咱絕不做後發制於人的傻瓜;體質健壯的羅兄弟雖仍虛了些,旅途中卻可在我的『囊舟』養傷。」巴契爾也贊同這遣兵說。

    瞧盟友們均已表態支持,昊宇亦不便違拗拂逆,俟分析完兀安插於地球的哨探回傳情報,就各自率同行隨扈直奔那有「火蝠艦」出沒影跡的烏克蘭,並循蹤一路綴至白俄境內的明斯克城;而當娑殫正打算一口氣炸掉所有核武設備,不料竟碰上恰巧也抵達的死對頭,分外眼紅的雙方霎時在雨雲層天際展開激烈廝殺!

    薩陀納引以為傲的艦隊儘管極剽悍威猛,幸好尚未經陳鐵逐用走偏的動能環加持過,因此把霍娃「戰雀」、風蜦「蚺艨」的包抄圈剛轟散,這不願跟先鋒「囊舟」、東皇星「七彩蓮」正面交鋒的邪派勇將隨即下令撤退,領寡不敵眾的十一艘突圍飛船朝烏軍國界疾馳;那心有不甘的巴契爾豈肯眼睜睜看著仇家又逞凶遁離?遂聯繫夥伴道:「諒這僅小撮貝利星爪牙逃不遠,誅惡務盡的咱快上前截堵。」

    「窮寇莫追!」反倒冷靜的妻子蕾妮持不同意見,趕緊勸阻說:「無功而返的他們似乎還不曾給三環戒『升等』;我軍已探明了落腳處,乾脆趁機去瞧虛實。」

    「弟妹的話沒錯;」被鑿穿不少隻「龍梭」的應鼇看人家無論攻擊、速度仍皆勝於己陣,略感挫折氣餒間便附和她道:「與其傻乎乎的硬拚,不如謀定後動。」

    先前從不參加圍剿的風蜦見對手武器精良可怕,居然連首度合作肅奸的東皇星優越梭群亦不能敵,就問那也同樣灰頭土臉的昊宇說:「皇爺是咱聯袂遠征的主心骨,您認為我們需不需呼叫後援再擬妥下一步行動,抑或是---現在即踹營?」

    「齊名路西法的娑殫既敢統少許囉嘍玩兩面破壞把戲,表示這裡確實有級數更高的入魔陳鐵於背地策劃;兵貴神速,待大費周章的調集族丁前來,只怕早已錯失了掌控權。」蕾妮瞧切齒丈夫兀忿恨不平,遂沿藉開拔前獲取的情資續諫道。

    「妳意思是先去看看始作俑者的那廝---,有擒誅機率嗎?」未料及自家戰艇裡最強的「七彩蓮」,亦難跟兇殘的「火蝠艦」相抗衡,登時明瞭帖拉姆死因的東皇後裔心想怪不得他祖宗會飭令子孫恪守坐視嚴規,便果斷決定說:「為防範恃勇行惡的貝利星悍匪壯大反撲,也好;咱就一邊查探,一邊催各營另增撥援軍。」

    是的,娑殫在鎩羽而歸之餘必然引這在幕後指導的罪魁禍首出面報復,若讓陳鐵提早替「火蝠艦」加持,全剩半數的人馬焉有倖理?於是趁白俄士卒潰逃間清理完敵我殘骸碎屑,雖曉得仍將被那幫人痛宰,重新編組罷還是隨即整隊前往。

    多虧他們途中沒耽誤什麼時辰,俟抵達其隱匿廢墟,暫掛帥印的陳鐵剛在聆聽敗撤緣故;巴契爾見以怨報德的對方立刻駕「馭風雷」往迎正要開火,和殷瑤乘同架「囊舟」的羅鋼忽攔道:「這傢伙讓晚輩來拐騙,賢伉儷快與大夥會合吧。」

    原來眾盟友因顧及到此舉恐引發無謂矚目,一路上遂研議由他倆哄誘欲除之後快的陳鐵步入那「擒王速決殺陣」;不清楚敵人有多少的娑殫果真上當,匆匆接戰過程儘管瞧主帥竟飛向克諾亞星舟群內,混亂中卻無暇跟隨支援,僅忙著指揮二十七艘險被衝散的「火蝠艦」抵禦,旭日未升的飄雨天際瞬間轟聲不絕於耳!

    「鐵柱,久違了---」等切進通話視頻,羅鋼便冷哼說:「可還記得咱兩個嗎?」

    看這個能使九黎蠻眾還陽的關鍵人物殷瑤沒給八腳怪噬斃而安坐在旁側,那重持動能環欲圖霸業的「新一代梟雄」於心下竊喜時,考慮倘猛攻硬搶必弄巧成拙,就裝作關懷的慫勸道:「瑤妞!我和令尊找得妳好苦,趕緊與咱們回去團圓。」

    「陳叔叔,事到如今,你依舊---放不過姪女嗎?」見這原古道熱腸的長輩現在卻像戴面具般施展親情攻勢,她齒冷間不禁害怕的質問說:「公孫家傳承那『五角星環』時囑咐你什麼使命?叔叔勾結蚩尤,怎對得住我爺爺及桑沙、娜塔莉?」

    聽她陸續問了三句嬌怯怯但措辭頗犀利的尷尬事,陳鐵雖甚著惱,卻仍不形於色的強辯:「妳別誤會;力有不怠的陳叔叔乃虛以尾蛇,絕不是瑤妞想得這樣。」

    誘此君入殼的羅鋼為避免他起疑,朝厚雲層埋伏區奔馳中即佯怒的斥道:「一派胡言!姓陳的,你明知共工對她下的是無救奇蠱,幹嘛還要跟意欲血洗塵世的他們私相授受?那票嗜殺妖人何其狡詐,已被利慾沖昏頭的你壓根在玩火自焚。」

    「鋼條,虧你活了一大把年紀,居然連咱練武『以靜制動』的技巧都參不透;」口才極佳的陳鐵儘管稍覺心虛,可是兀嘴硬的反駁說:「若非這炎帝後嗣答應做蟄轉替死鬼,憑小弟修為焉有任群邪猖狂的份?你當天冒失破壞,是誰較莽撞?」

    「助我已讓惡魔附身的爸爸欺壓人類---,該做何解釋?」殷瑤忽又咄咄逼問。

    「唉,莫輕易相信挑撥離間;妳父親只不過是幫屢遭殘害的薩陀納,實現淨化地球的願望。」一時語塞詞窮,故意用那聲喟嘆遮掩的他片刻後遂期期艾艾道。

    而當辨明始末的他倆要再次「吐槽」,陳鐵竟已從遠處的點點亮光嗅出了危險氣氛,便於減緩航速間藉此復推搪說:「順利摘除掉蛛王的瑤妞既痊可,暫且不想隨咱回去亦由得妳;陳叔叔會轉告日夜牽掛的柳枝,他女兒目前平安無恙。」

    「回去?作你的春秋大夢!」不耐煩的巴契爾瞧他言語中似乎有了防備,哪肯縱虎歸山?未待這部性能足並駕齊驅的「馭風雷」繞彎潛逃,就撇一塊埋伏的「蚺艨」和「影幻碟」率舟群撲襲;柏磊怕那對夫妻出差錯,也偕風蜦緊追在後!

    莫看這「帥艇」體積僅人家的四分之一大,經殷柳重新調整的結構非但機動靈活,更可由普通槍彈替換成雷射光武器;俟遙控隨側六架劣級品當墊背的「沙包」,臨危不亂的陳鐵即捨羅鋼改變準心,先轟沉一雙欲斷其退路的截徑「囊舟」。

    兩蓬炸碎的烈熾才照亮陰霾天空,三艘隱形的「影幻碟」又挾帶著砲響衝至!

    「巴契爾,你與搭檔的蕾妮向那邊攔,由包抄的蛇王來擋住他!」見左右隨扈亦中槍墜落,駭然的柏磊遂於迂迴閃避時急忙提醒諸盟友;但這第二代「動能環主」焉肯乖乖等著遭誅擒?只略作轉折便如鬼魅般一溜煙穿越了聚攏阻礙,甚至趁從容逃跑間撂兩句狠話說:「勝之不武的各位想打濫仗,陳某必奉陪到底!」

    「快,絕不可讓那廝走脫!」連吃悶虧的風蜦雖瞧同行「蚺艨」已所剩無幾,仍因惱恨而加速啣追;及時調頭的羅鋼清楚舊交能耐,趕緊綴在伏擊隊伍的後面。

    娑殫力敵「戰雀」、「龍梭」、「七彩蓮」三路聯軍之餘看陳鐵居然正獨自飛回,屁股還跟了一大串追兵,就邊打邊退的吆喝道:「先生向這前進,咱會幫你斷後!」

    儘管接連毀掉九隻「火蝠艦」和近半數「馭風雷」無人機,昊宇、霍娃、應鼇麾下卻也折損慘重;待見那「斬首目標」竟抽離狙捕殺劫,東皇星領袖立刻改戰術的指揮說:「大夥均往他的來處靠攏;即使片甲不歸,今日亦要根絕這禍源。」

    語畢,率先朝「帥艇」衝鋒的多架「七彩蓮」早已發射幾十束「波動陽殛砲」!

    不過漸與貝利星人會合的陳鐵反應很快,再度藉喚至的「馭風雷」擋災瞬間遂令敵陣期盼復落空,而護住他的娑殫瞧兒郎皆豁命隔開駁火網,更是馬上採「犧牲打策略」偕同遠遁;俟剿滅十幾艘悍不畏死的「火蝠艦」,群英已望塵莫及。

    「糟糕至極,居然仍是給那傢伙溜了;他這一去,要想逮住---便委實困難啦。」看「殲敵一萬,自傷八千」的讖語竟驗證於己方,幾乎全軍覆沒的昊宇不禁嘆道。

    剛清點完倖存的「龍梭」數量,對慘勝景象頗不樂觀的應鼇也唏噓問說:「眼見明明已手到擒來,不料他駕駛的東西恁小巧玲瓏,怎麼都圍不牢;還有那討厭的貝利星囉嘍,人家現在要是拿三環戒替每隻紅蝙蝠升級,我等豈非以卵擊石?」

    「兩位,如今可不是滅自個威風的時候;」損耗大部份親衛隊的霍娃待安撫妥生還將士,亦加入了討論圈並點出問題道:「他此役雖被咱遏止引爆地球核戰的計劃,但姓陳的為滿足趁亂席捲野心,勢必提前幫互相利用的殷柳進化『火蝠艦』;我們剩餘的兵力鐵定無法抵擋,需儘快通知各星體速撥精銳過來協助------」

    「『集結令』於離開明斯克城的當下,老早傳送出去---」昊宇忍不住皺眉說:「然而就算傾盡所有的部隊,又能拿他怎樣?咱再多後援,也僅徒增傷亡罷了。」

    「陳鐵欲替薩陀納辦好這件事,必回台灣中科院址,讓晚輩潛伏園區伺機的暗殺吧;只要一誅除,世界即重返太平。」短暫的寂靜間,羅鋼遂自告奮勇的道。

    柏磊曉得此君良苦心意,卻馬上否決說:「使不得;僅憑你,非那二獠對手。」

    「倘姪女往隨呢?」亦始終沉默的殷瑤清楚另一人是誰,便緊牽感錯愕的情郎手心道:「魔頭瞧女兒在場,多少會降低威脅性;何況沒了他,我也不願獨活。」

    「依舊不可,因為成功機率太低;」看這對愛侶要捨生力挽狂瀾,蕾妮於心不忍的勸阻時忽想起了什麼說:「切莫亂陣腳,頭已輸暈的咱是否漏算了某位?」

    跟妻子均私下探討過的巴契爾立刻問:「妳是指---盤古那支嫡系的『朗族』?」

    「正是;這前輩當年莫名遇害後,其部屬俟奉行遺言把混沌初開的地球皆逐整治罷就悲忿逕返天熙星不復和你我先祖來往,若能央請他的繼承者到此助吾等征伐,咱即可扭轉戰局。」諸盟友聽獻策的蕾妮娓娓敘道儘管全為之一振,但風蜦卻垮臉問說:「好歸好,然而久不交集,推誰去找連在哪端都不曉得的他們咧?」

    「遙遠的天熙星位於『鑄鼎雲系』,現今由匡元統治;我曾向他透露三環戒近況,或許對方肯納本座意見發兵討賊。」亦苦思不出其它妙計的昊宇遂自薦道。

    瞧他已做別無選擇的決定,霍娃便接口說:「不辭辛勞的皇爺既願跋涉往赴,大夥就暫回各星體靜候佳音兼躲開那些惡寇的追殺;屢遭挫折的咱重整人馬期間須保持聯繫,並增派眼線注意姓陳的動向,無論朗族來或不來,均要有死戰準備。」

    「他一逃出生天,必告知互通聲氣的薩陀納嚴密誅除監控細作---」柏磊乃箇中行家,揣測貝利星悍匪們會變本加厲的誘捕哨探;潛思與其無顏還鄉何不留在地球察看敵情?隨即請纓道:「為避免過度折損,不如讓柏某負責指揮諜報的事宜;我除了統籌分析獲取的資料外,並想法子點醒每一國的元首切勿淌進渾水。」

    「你雖頂尖,卻力孤勢單;」昊宇本有此意,遂沉吟說:「除非擇能人為副。」

    朝又躍躍欲試的羅鋼望去,他便笑著徵詢道:「咱裡面唯獨羅兄弟是默契最好的老搭檔,且已將本門的『隱跡追蹤術』學到了七、八成,不知你可否幫柏某?」



第四十八回   動能環  進階蝠艦     快活砂  誅除變肘

    「樂意效勞---」這滿腔熱血的「茅山掌宗」迫不及待答應罷,就轉頭向殷瑤說:「無須擔憂;跟眾妖孽入魔的陳鐵再怎麼強,未必具發現能耐,不會有事的。」

    倒沒兒女情長的死活啼哭;俟心靈相通互視了片刻,她即頷首道:「我等你。」

    於是待計議妥當,群英遂各別分道揚鑣;見難捨別的殷瑤復返克諾亞,羅鋼便對交代副官留兩艘「影幻碟」的柏磊悄問:「前輩,下一步---是不是回台灣去?」

    「不急,中科院已安插咱預佈的暗樁,要是那姓陳的有任何動靜,很難擺脫他們的盯梢;」剛和眾盟友拿聯絡眼線方式的他邊設定精密儀表板,一邊討論說:「到這來做樣子的自製武器既皆報廢,他必得先與烏軍辭行後才啟程,你我需藉此餘裕趕緊通知幾路探馬化整為零的另覓處所碰面,否則恐怕躲不過悍匪耳目。」

    「不料陳鐵居然寧願引燃世界核武戰火,也要償逞竊奪目的;而咱亦低估薩陀納尚未經加持的『火蝠艦』,無怪乎智叟會中伏身亡。」遵從的羅鋼又喟嘆道。

    「萬物難免一死,但他的犧牲卻換來我們預先提防---,實屬可貴;羅兄弟倘還記得受託使命,就不能再魯莽涉險。」憶起適才行刺倡議,柏磊即溫言告誡說。

    把幾項資訊俟一一輸入完竣,他遂語重心長的復勉此君道:「咱目前儘管仍非其敵,然而事在人為;只須卯足勁去做,最終便算無法挽回又怎樣?何況天熙星的匡元也還不曾表明立場呢,那輩分不低的昊宇若遊說成功,勝負尚未可知。」

    想到這不惜損耗「極霞仙氤」替初遇弟子驅蠱的本門祖師爺,羅鋼不僅滿懷感激,更期盼他順利說服那曾幫地球開創生機的盤古後嗣們來遏止浩劫危難;是的,原指望趁製造混戰時一舉掃平四海的陳鐵焉肯因殺出「程咬金」,就這麼收手停擺?剛返台即決定要逆運三環戒為潛匿的大軍過渡力量,以報那攔阻之仇。

    「兄弟,這才對嘛---」殷柳等夜聚於廠房稟告的繳令將士離去,遂笑顏逐開的說:「你如果能早一點覺悟,豈有今日之敗?還好娑殫機警,方護你全身而退。」

    「莫再奚落挖苦了;頻偕外來客橫加干預的羅鋼既恁頑固,便別怪我---心狠手辣。」甫「面聖」完的他因首度被肉痛雯姐寒臉責問,不禁愈想愈火的喃語道。

    幸虧正倚賴提攜的柴總統跟烏克蘭通電後,亦相信了那番誤入圈套鬼話,且聽這寵臣言及有另製更厲害器械的把握保證,才准其復回中科院續兼督造一職;待計售的殷柳傳達艦隊召集口諭,陳鐵就針對已休戰的福隆營區軍情問說:「只留熊裕崑在那接替咱---,實力會不會太單薄些?他一個人是否可鎮住眾官兵?」

    「放心,這胖子幹得倒還不錯,不愧是你推薦的大將;況且即使生什麼變卦,噬血族兒郎也不是泥雕土塑,有足夠能耐壓制。」期間代理的他遂簡略答覆道。

    瞧頭一遭敗陣而歸的老朋友模樣欲言又止,那昔為多年知己的魔王俟遞送了滿斟酒杯,忽微笑的反問說:「怎麼啦?難道於交手過程,鐵柱遇上我寶貝女兒?」

    「你先前的預料極準確,瑤妞果真脫離了險境;」聽人家像有「讀心術」的猜悉此事,沒成功哄誘的陳鐵在著惱之際,便不再隱瞞的道:「蠱患盡去的她不僅毫髮無損,甚至和姓羅的一鼻孔出氣,看情形---咱似已喪失收買群蠻的本錢。」

    「嗯,缺這挺堪用的九黎妖怪充『敢死隊』確實可惜了點,要不然多三萬餘的古蠻子來陷陣衝鋒,豈非妙上加妙?」於舒適沙發椅蹺二郎腿的殷柳稍抹嘴角醇漬,就裝量闊的聳肩說:「無妨;憑優越的貝利星高科技,尚能使喚他們頗久。」

    哪料到對方已具備收編的籌碼?他鬱結之際連佐膳的小菜都懶得配,即大口喝著悶酒道:「隨你同返的蚩尤遲遲未償復活心願,早晚萌生貳志,須設法剪除。」

    「刺殺那失勢渾大個還不容易?等手握虎狼雄師的鐵柱纛旗指向各國,索性藉由列強抵禦砲火當掩飾,讓掠陣的娑殫做翻他---,好不好?」這極陰險的噬血族長亦思考過類似想法,兼之欲消減仍矇在鼓裡的搭檔疑竇,遂接續話尾的探問。

    「行!然而須乾脆俐落、天衣無縫;如何叫均望風降順的諸邦百姓乖乖臣服於你我統治下,那形同鬼魅的眾妖有偌大用處。」陳鐵犯愁俊臉方始露漾出笑意。

    要務既商討妥,殷柳為了不讓這可總算上鉤的傢伙猶豫反覆,便趁著他沒改變主意前,把擴增成千餘的艦隊集結在附近山區,隔夜更慫恿此君發揮戒指的神奇力量,替每一艘「火蝠艦」皆注入邪惡動能;是晚雖颱風漸逼近導致風雨交加,烏雲密布的天空卻因三環戒正大肆運轉,致令周遭嵐霧屢呈現駭人的詭異色彩。

    而那一切,恰巧給適時駕座機趕來的柏磊與羅鋼目睹------。

    「糟糕,未料及韜光隱晦的薩陀納部眾竟已壯大成如此---」由於情報正確,這「諜探首腦」躲岩壁蒐證間立刻回傳親見的景象,並憂心忡忡的說:「那靈活度高的『火蝠艦』攻擊力原本就可輕鬆打敗各路盟軍,現在又獲動能環幫襯,下次遭遇即使隊伍再多數倍,恐怕也於事無補;唉!瞧這局面,弱勢的咱是輸定了。」

    儘管同被浩蕩的兵威所震攝,勘破生死的羅鋼仍道:「邪不勝正,前輩勿自暴自棄。」;話語甫歇,抬頭忽察覺有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剛從遙遠另端疾速飛至。

    柏磊待睜大眼睛細看,發現那挾雜快步奔跑的「亂入者」,赫然是九黎群妖!

    「蠻王不留在駐地坐鎮,卻率貴部到這裡何幹?」白耗氣力的陳鐵亦吁問說。

    俟兒郎來山坳齊聚,蚩尤遂拎「虎魄金刀」偕隨侍的共工、刑天、夸父穿越人叢,且面帶恨意的質問道:「老弟台,聽說你日前去海外時撞見已無大礙的瑤妞;尊駕起初於密林間是怎答應我們的?如今食言而肥,莫非將咱全視作傻瓜?」

    「真君別誤會,晚輩那一天雖曾遇上殷瑤,可是這娃娃依舊落入姓羅的掌握中;」猜不出群蠻是透過什麼管道得知的音訊,反應極快的他便抹拭著汗珠巧辯:「而當下情況危急,沒奧援的我只好先倉促後撤,絕不是故意要耽擱解靈程序。」

    乍聽那頻頻攪局的「背脊刺」也健在,狐疑的「水神」忍不住厲聲問說:「焉有是理!姜某培育的蛛蠱何等悍猛,除非羅鋼肯捨己代附,否則怎能輕易豁免?」

    心想都是你這狗頭造孽太甚,才把事情搞得恁複雜;但陳鐵明白此刻尚差最後程序還未到決裂的時候,待跟亦同感困惑的殷柳對望一眼,就好生撫慰道:「瑤妞置身於敵營內,或許他們可另闢特殊的醫療方式也說不定;況且既已確認她無恙,要搶回來替各位恢復靈體有何難處?咱現在更要互信合作,切莫傷和氣------」

    「合作個奶奶!」因昨日告密的人言之鑿鑿,如今又瞧他確實僅忙著幫那些「火蝠艦」晉階而罔顧勉強苟活的九黎將士,憤慨的蚩尤俟用刀鋒指向這名「後繼者」鼻尖,隨即痛罵說:「從你上次臨敵怯步,老子早看清楚擅長投機取巧的尊駕表裡不一;姓陳的,你真當孤是三歲小孩嗎?居然敢打『過河拆橋』的算盤!」

    「等等---」殷柳見那怒極的蠻王欲破臉,縱使艦隊均快讓始終缺驅馭自信的動能環升級完竣,仍攔路中間代為扛責並問道:「陳兄弟先前不戰而退,皆出自我授意,兼之有鑑於敵軍人多勢眾,因此才託他今夜替咱擴充的飛梭進化;暫時放無暇硬搶的瑤妞走脫亦受某所叮囑,但這件事機密得很,你卻是從哪獲知的?」

    瞧瞪視的蠻王與共工全抿嘴避答,他察言觀色之餘遂再冷笑的說:「沒關係,涉及那意外駁火的本部兵只剩二十幾名,我遲早會把這害群之馬給揪出來------」

    話才講完,兩撮「子母穿山錐」忽朝他跟真元尚未盡復的陳鐵背心疾飛射至,那握一對「熾鐮鏢」的偷襲者在撲往間更分別迴斬其肩頸道:「甭勞族長費神啦!」

    儘管離薩陀納重生已不遠,然而目前的殷柳卻仍無招架功力,要不是化作銀龍的鞭刃適時纏腰後躍,恐怕早死於非命;待「辟邪鞭」將一擊不中的轉頭錐彈逐顆點爆,這又裹「魔甲」的三環戒主便喝說:「娑殫,想不到是你在居間搞鬼!」

    「你城府果比那失蹤的傢伙來得深沉,竟可捱恁多日子才下手;」匿蟄人體內的噬血族首腦俟站穩腳步,就以蛇瞳般雙眸盯住這叛將道:「一掐準陳兄弟幫咱加持的時刻,不僅先『爆料』給必心生怨懟的群蠻,等伺機做掉我們兩個,是不是即再藉豪奪的動能環來接收軍隊?計策不壞嘛,咱的路西法可沒那麼聰明。」

    「這獃鳥起初建議行刺姓陳的,我早算定他不是三環戒主之敵,除非待此人運功後力乏的節骨眼---」漾露不遜於薩陀納的獰笑,用肅殺目光看四周同袍的娑殫以為加持已完成,遂惡狠狠逼問說:「族長,你明明能取而代之的替咱橫掃寰宇,為何要死腦筋?一昧推三阻四只會妨礙稱雄霸業,還有啥資格領導噬血族?」

    「倘未料錯,預謀的你---更應承九黎盟軍去活捉瑤妞吧?」殷柳卻揶揄反問。

    「那當然囉;一旦事成,重諾語的我便馬上出發。」他佯裝義薄雲天的朗道。

    就在雙方都議論紛紛的轉瞬間,兩大蓬和夜色融混為一體的霧狀黑灰即趁這空檔越過了陳鐵,逕對娑殫兜頭猛罩,立刻把那正環顧群蠻與己眾的凶徒灑得狼狽不堪;他猝不及防下俟驚覺中計,忽臉龐扭曲的駭問說:「這---這是『快活砂』?」

    見謀篡的心腹離死已近,遂換稍鬆口氣的殷柳邪獰答道:「既知砂名,算便宜尊駕了!念你往昔多建戰功情面,就免去追施那『自剮』的嚴懲手續;至於該如何讓仍受苦的九黎盟軍復原肉身,則由咱一力承擔,你可以安心的上路去啦。」

    「唉,我怎忘了你---有這件法寶?哈哈,哇哈哈------」貝利星的兒郎瞧老大以此物施刑,均嚇破膽的倒退數步,但兀仰天瘋笑的娑殫似恍若無視,居然在踉蹌繞圈中將頭臉、胸臂抓出一道又一道起火的撕裂傷,直到騰騰烈焰吞沒恐怖笑聲;蚩尤看人家手刃叛徒的過程也駭然不已,即使剛才曾聽他親口許惠助的允諾。

    「蠻王勿怕,那東西需由我鎖定目標始能發揮狂焚的作用;」殷柳等踣倒的焦屍化為灰燼,遂溫言安撫說:「各位皆是咱最死忠的強援,從今起要竭誠以待。」

    已無法續行的陳鐵俟調勻內息後,亦顛跛著步履笑道:「是啊;莫說輒阻撓大計的外來敵酋尚未誅除,我們想平分江山麼---,仍得仰賴真君的勁旅幫忙呢。」

    「好,咱姑且再相信一次!你哥倆何時帶關鍵的瑤妞到此處?」共工忽咄問。

    瞟了瞟默契極佳的搭檔,具有同樣心思的殷柳便斬釘截鐵答覆:「快變砧板魚肉、刀俎的對方豈肯乖乖等我完全康復回魂?尤其是見咱---鬧內鬨的話;無須著急,烏合之眾的鼠輩眼線倘竊悉適才經過,近日必藉這難得機會自送上門來。」



第四十九回   萌貳心  戰局詭譎     宛復生  佳麗迎使

    於是當不怎清楚實際情形的柏磊瞧殷柳、陳鐵都分別給抬著離去,就驚喜的對羅鋼悄問:「兄弟,你覺得如何?姓陳的跟那大魔頭---,是否真的均已遭暗算?」

    「相隔遙遠,委實難以判定---」因擔憂靠太近而蹈靶區圍困的覆轍,這曾歷經生死的茅山掌宗在無從確認側錄畫面後,也滿腹疑竇的說:「照常理論斷,他的『辟邪鞭』若處於平日巔峰,欲化解突至的火彈可謂綽綽有餘;但不停替艦隊耗損能量,兼之需看顧那舊創尚待痊癒的薩陀納,要躲開詭譎襲殺或許很費力。」

    「你的話沒錯,所以我認為---值得賭一把;」亦知二人吃悶虧的機率為各半,不過既見頑寇貌合神離,柏磊說啥也不肯睜眼坐視;何況各盟友除昊宇正馳往「鑄鼎雲系」外餘皆主張該趁亂進攻,裡面又屬師仇未報的巴契爾最贊成此舉,立刻和群英約道:「兵貴神速;大夥整頓隊伍後,即奔赴到這邊擊剿中斷程序的悍匪。」

    瞧眾前輩全再度提振闊別的士氣,羅鋼欣慰中竟挾雜了些不好啟齒的隱憂;可是接連幾日夜看本該慶賀實力增強的噬血族爪牙氣氛肅穆,遂選擇靜觀其變。

    但裝受傷的陳鐵卻未停止奪權計劃,在歇候二度發功期間不僅仍趕製那足危害兩岸甚至它邦的核彈頭,更密切注意早與原生態離鈎脫軌的世界局勢;這天藉貝利星的監視設備獲知中共已決定先向菲律賓用兵,正自盤算如何混水摸魚撈利益,忽接到柴總統去電詢問:「咱的章院長提及你最近掛病號,小鐵舒坦點了沒?」

    打從那次於帥帳內有不愉快的隔閡後,對這極專精表面功夫的娘們便愈加厭惡;但他心底惱歸惱,嘴巴還是像抹蜜糖般的邊答邊問說:「不知怎的,一聽見雯姐的聲音居然都復元啦;您不是忙著受海外專訪?莫非又碰上什麼棘手事?」

    「說來話長欸---」似乎真遇到麻煩問題;猶豫的她俟沉默半响,立刻「宣旨」道:「你那裡假如分得開身,下午來辦公室走一趟;這筆買賣,我想瞭解你想法。」

    「好,等咱的工作均交割完竣就過去。」知道手機中很多事情不能講,跟在旁幹活的殷柳商議罷,他即扮成噬血族兒郎乘梭溜遁;由於往返園區的「火蝠艦」頗密集,兩架「影幻碟」果真未發現出蹊蹺,而陳鐵一卸妥妝更步行至轉瞬抵達的總統府,並愕然向門口佇迎的元首說:「讓您久候了---;現在,小弟洗耳恭聽。」

    「幾個鐘頭前,我接到兩通國際電話;你是否要猜猜內容?」那婆娘卻反問。

    「無從度測;給些提示吧。」沒空玩燈謎的他待陪侍入廳,遂聳聳肩膀的道。

    瞧這寵臣不再像昔日幽默風趣,誤認乃微恙緣故的雯姐亦未察覺出異狀,便逕自將答案揭曉的述說:「首先,是那『國台辦』的柳主任;本以為必定是撥來對咱耀武揚威或施壓,不料他竟於示好後請我們別介入和菲律賓的紛爭中------」

    暗思這也太巧合了,研判極快的陳鐵就順勢論斷且探問道:「沒多久,那位『小馬哥』亦隨之來電;嗯,穩賺不賠的生意,重點是---雙方各開了什麼樣價碼?」

    「後面的與烏克蘭同副嘴臉、德性,居然在打咱的『馭風雷』腦筋哪!不過光用投資免稅、建交進而幫忙恢復聯合國會員身份做抵押條件,真把我當傻蛋不成?」其實頗動心的柴總統俟點點頭,即又接著說:「至於彼岸;除了保證不再武統台灣外,還允諾繼續讓商港增加農漁產銷的優惠貿易,逐漸承認獨立國格。」

    「哦?竟有這等『好康』---」聽完上述那種種未兌現的「支票」,他已約略揣摩到徐主席的思路,遂假裝推敲的復問:「禮多人必詐;您還曾向誰透露此事?」

    「早嚴禁府裡不許外洩,違者逮捕送究。」雯姐甫坐回「龍椅」便悄聲的道。

    倒沒看過她恁的聰慧英明;陳鐵待盤算了一會,就善盡智囊的義務分析說:「以兩邊實力而言,無論在軍備、財政抑或是後勤補給,起步慢的菲律賓皆遠遠不比大陸;手裡賭資需押對寶,倘擔憂北京懊悔不認帳,可派使節簽署防範紙本。」

    先抿唇微笑半响,柴總統隨即頷首道:「這方面---,柳主任也替咱設想妥了。」

    「既如此---缽盆已贏滿的雯姐還顧慮啥?不知您欲囑何人前往?」雖感覺二者早達成了某種默契共識,然而因意外的發展仍有利於己,居中遊走的他亦笑問。

    「能制住那見風轉舵的政治流氓,非遣高手不可;」俟端杯子喝口濃郁咖啡,她遂攤底牌的說:「況且對方也指名要你獨充特使,便讓謀勇雙全的小鐵去談吧。」

    「有什麼問題?一切包在小弟身上囉。」聽到這正中下懷的「欽命」,強忍竊喜的陳鐵等交代殷柳坐鎮罷,就暫住於行政院舊居處按敲定日期啟程,更已請熊裕崑聯繫上伍社長安排會晤彭、譚二叟,暗地商討起事後「擒王」瑣碎;不過他始料未及的是---,那目前為止極力挺的摯友才掛斷電話,即向身側來聚商的蚩尤、共工道:「時機將屆;當姓陳的一返台,我立刻照剛規劃的決策助各位還陽。」

    瞧主公歡顏稱謝,儘管對這名始終很幫忙的外星客非常感激,但個性較謹細的「水神」仍問說:「用尊駕體弱的藉口騙那廝逆運三環戒替咱們過渡能量,確實是完美的託辭;可是大夥想重生,缺乏瑤妞的血液做媒介---不怕徒勞無功嗎?」

    「請康回甭操心---」胸有成竹的他慢慢自懷內掏了一小支紅色玻璃瓶,面帶邪笑間更傲視的反問:「這是我暗地從指環擷取並複製的人造血,要除去眾將士的囚印枷咒絕無困難;若沒十足十把握,又怎敢拿鐵桿的九黎蠻軍生死做兒戲?」

    「妙哉;」看此君果真已掌控了關鍵物,蚩尤遂慨允道:「只要能幫咱解封,到時候我不僅替你幹掉那討厭的傢伙,更以歸返的戒指幫貴部再強化遠征精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還不知道這「活死人」會使出啥克敵寶貝,樂見狗咬狗的殷柳卻仍跟較易唬弄蠻王擊掌為誓;而陳鐵哪曉得大本營有了變故?在對內外都層層保密的飛往北京後,便於接機官員陪同中直赴廣安門的國台辦。

    不料才一走下車,就緊盯那快步來迎的女郎發呆,險脫口喊「岑燕」二字------。

    「特使,這位是『中央委員會』的聯絡機要:秦儀---」瞧他猶愣視總書記安排訂約的「核心幕僚」,乾咳緩頰的柳主任即介紹說:「秦小姐,台灣來的陳先生。」

    「久仰、久仰;」俟禮貌性握完手,她遂在引路間朗言道:「咱們廳裡談話。」

    終於驚覺失態,回魂的陳鐵方稍顯赧色併行;偷瞥包括國台辦處長亦在內的所有人均識趣遙隨,帶隊的秦儀便悄問說:「早先承諾貴邦元首的條款,常委們已投票贊同,署名的約本只不過循例罷了;陳先生無恙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不---不礙事---」等那怦悸的心跳略復,他就不太好意思的坦白道:「因為您長得超像我一個---朋友,導致剛剛看到忘神;抱歉,尚請佇候的秦小姐莫見怪。」

    「無妨,是小妹沾光呢。」配合「哦」了一聲,不以為忤的她即甜甜諒解說;於是待入廳詳敘壓制燃起爭端的敵國細節,皆清楚「斗室議盟」的雙方馬上在虛應條文底畫押,秦儀隨後更續問道:「耳聞閣下文武全才,且先前還曾效力過咱?」

    窺望她酷似舊愛的俏臉,陳鐵遂又鎮靜的遜謝說:「離開護衛團純粹是嚮往可隨心所欲的逍遙,布衣平民哪會懂什麼?謠言止於智者,您別信外面的瞎捧。」

    「能受主席青睞,焉屬末流泛泛?具真材實料的陳先生太謙了;我也喜歡研究軍火和搏擊術,但肯定造不成『馭風雷』或獨自打敗嚴伯伯。」秦儀忽低聲道。

    當他再次發愣,卻聽這任顯官的年輕女孩復傾身說:「改天咱們---較量較量。」

    「博學的您倒愛說笑啦,諒把式粗淺彆腳的陳某如何是秦小姐之敵?」瞧她仍無視柳主任亦陪坐在旁,略覺手足無措的陳鐵俟吞嚥燙嘴香茗,便切換焦距的問道:「令區區不才回故居覆命的事務既已辦得妥適,那我就不多作打擾耽擱了。」

    「何必要恁的匆忙?闊別數日的咱可還不曾聊聊呢。」他正想託故告別,徐主席耳熟的嗓音恰巧從門口傳了進來;示意與會者返座罷,這權傾朝野的「萬年總書記」也坐定微笑說:「能幹的老柳已通知你們家柴女士,將請小鐵作客幾天。」

    「份內事,您過獎;」官場打滾經驗豐富的柳主任等含蓄一頷首,隨即趁作筆記時周詳的問道:「陳先生停留祖國的期間,要由什麼樣單位導覽新興建設?」

    尚敲桌思考著人選,他斜對角的秦儀居然插話自薦說:「我去!」

    未料她於「皇帝」面前敢如此妄為,陳鐵甫替那姑娘捏冷汗,忽聽點頭的徐主席藹語問道:「難得回北京的小鐵可是貴賓喔,妳不怕嚇跑咱的台灣區長嗎?」

    「才華洋溢的陳先生乃蓋世英豪;我竭誠招待都來不及啦,又怎麼肯捉弄?」兼任對台辦公廳助理的她遂再回眸笑問:「不知小女子有沒有這---伴遊的榮幸?」

    「謬譽的秦小姐客氣了;卻之不恭---,那便多多偏勞您。」訝異的他連忙說。

    看此君應對時頗得體適切,秦儀就恢復端莊神色道:「因事關兩邊未能公開的敏感問題,今晚的國宴即改成官邸內用餐;陳先生下榻後,還請務必賞臉蒞臨。」

    「他上次在返台前,已答允過會陪老頭兒吃頓飯,甭擔心---」徐主席俟擱妥慣嚐的「碧螺春」,遂莞爾說:「這裡沒你們的事啦;先各自下去,讓咱爺倆敘舊。」

    幾句話儘管不慍不火,卻有令人肅容凜遵的威嚴;皺眉的他等二者均已恭敬告退,便瞅著表情兀困惑茫然的對方,並保持一貫的平淡語氣寒暄道:「遠來不易,辛苦你了;我聽說台灣最近曾介入烏、俄的戰端中,依任期未屆滿的柴女士政治智慧,應該不至於笨到上那個當吧?需留神,千萬別讓外國佬牽著鼻子走。」

    沒推託矯飾,把交涉過程稍加敘述的陳鐵亦委婉解說:「礙於世故人情,出兵援烏僅是避免咱遭受輿論的撻伐而已;您老寬懷,晚輩會視現狀的拿捏分寸。」

    「幸好你有這共識;否則跟俄羅斯領袖會晤期間,詞窮的我還不曉得怎面對那強勢傢伙呢------」目前不願捲進鄰邦家務事的徐主席既鬆開心結,就溫言嘉許。

    他暗自觀察未來可利用的「合作夥伴」似乎悶悶不樂,立刻揣摩上意的探問道:「總座以這藉口---召小弟謁見,莫非是情況不如預期的那邊正催您快表態?」

    「是啊;什麼時候不來問,卻偏偏趁咱和菲律賓即將開戰的前幾天,哼!」顯然對不太體恤立場的盟友甚恚怒,找不到人吐苦水的他遂又垮著臉沉吟說;陳鐵明白倘與這長者易地而處的煩惱緣由,便心生一計的道:「欲敷衍那廝卻也不難;我如果回政局動盪的台灣營造兵變氛圍,總書記不就有延遲選邊站的餘裕?」

    「嗯,不錯的建議;」徐主席眼睛猛的一亮,隨即悄問:「小鐵打算如何做?」



第五十回   擬說親  側探君志     藉祭墳  涎覬古物

    「憑陳某今日的威望及聲名,要扳倒現在的政客還不簡單?」基於早跟能煽動舊屬的彭、譚二叟商議好空軍舉叛細節,具十成把握的他遂攤明了「籌碼」說:「台灣海域精銳在和咱衝突中大多已毀壞折損,不足為慮;而地面部隊既皆由某掌控,只需實際帶兵的小弟將令一下,您便可藉此作文章來應付討厭的俄羅斯。」

    瞧這俊彥傾刻間不僅已講出交代善策,且能把具戰略價值的台灣納歸版圖,笑顏逐開的總書記就忍不住點頭讚道:「兩全其美,搏重注的我---確實沒看錯你。」

    未細思人家乃「大畫框套著小畫框」,他即再面漾自信神色的捧杯反問:「到時除可肆無忌憚肅清那妄想脫鉤的謀獨份子外,遂償收復夙願的北京亦沒了後顧之憂,代牧晚輩甚至能名正言順的領『馭風雷』助弭邊患,豈不是『一箭雙鵰』?」

    「好!待為使的尊駕回台灣,便去幹這件事情。」果斷的徐主席馬上答允說。

    須臾,啜飲茶水的他於斟酌用詞間又閒逸聊問:「咱火侯頂尖的嚴琛與尉遲煥日前向老頭兒繳令時,都奏報渡假的小鐵帶了位女伴;而且,更已懷有身孕?」

    冷不防被詢探私密事,臉紅的陳鐵只得硬著頭皮坦言:「那是小弟的未婚妻。」

    見此人沒刻意隱瞞,總書記在不置可否之餘,就頗體諒的探問道:「你年輕有為兼外貌出眾,擄獲仰慕者的芳心乃合乎情理;不過瞧這凃艷荷並非什麼名門淑媛哪,前程正燦爛似錦的你目光該長遠些,如何能娶個幫不上忙的庸脂俗粉?」

    聽地主直接「破題」,稍窘的他再怎樣笨也已猜知大概,隨即看著對方佯守節操義氣的堅決駁斥說:「男子漢焉可因那區區仕途而見異思遷?請您多自重。」

    這寶算押對啦;隔了會,果然瞧人家不僅未發火,且還微露出悅色,不過徐主席俟掩好杯蓋,忽風馬牛不相及的續問:「你不覺得我孫女,像極過世的岑燕?」

    復呆了呆,陳鐵不禁脫口反問道:「您的孫女是那位---,剛離開的秦小姐?」

    「能毫不猶豫嚴詞拒絕,代表你思緒靈活得很,確實是深黯權謀變通的好小子---」宛若主考官先戳穿了面前應試者適才機警的「違心作答」,閱人無數的總書記接著亦撫杯解釋說:「情報單位於彙整資料間,早注意到此一環;兼之她又毛遂自薦的想一睹小鐵風采,所以老頭兒---便允在咱黨中央任職的秦儀來候迎。」

    一聽對方顧左右而言它卻彷彿宣告順利闖關的「默認」,他索性繼續裝傻道:「陳某乃一介武夫,有什麼東西值得秦小姐紆尊降貴的跑來這?我可擔當不起。」

    突然深沉凝視著那張如同型男的英俊臉龐;也不知道維持無語了多久,擅長洞察人心的徐主席終於打破寂靜,率先嘆氣說:「你是咱均看好的『接班者』,倘再言不由衷,豈非欺吾等太甚?她雖是我還沒正名的嫡嗣,亦不許你輕怠玩忽。」

    見他用這種口吻話家常,為避免復踩至今保密的「地雷」,滑溜的陳鐵即壓低身段探問:「承總座眷顧,晚輩又怎敢不識抬舉?若有何叮嚀,不妨直接交代。」

    「秦儀也已經曉得那姑娘懷孕的事情,但表示願以姐妹相稱;然而回祖國待產的凃艷荷需居妾位,並不准拋頭露面。」總書記俟揉揉眼眶,遂講明了訴求道。

    「既蒙錯愛的秦小姐垂青,榮幸之至的陳某倘再婉拒---便不識相了;」他飛快盤算著得失利弊,心想欲圖霸業絕不能光靠殷柳的貝利星爪牙,就勉為其難的說:「只是咱須約法三章,這一節---不僅要給點餘裕調適,更不可傷她一根汗毛。」

    「那當然---」瞧未來的「乘龍快婿」已答允婚約,徐主席在如釋負重往椅背躺靠後,忽仰首對唯一能吐露煩惱的忘年知己喃語:「這孩子因父母親條件甚不匹配的關係,從小即生長於曝不得光的環境,我一直等到那男人抑鬱而終,才將她安插在可受栽培的跟前照料;不過用心學的秦儀極具天份,會是你的賢內助。」

    看這強國君主竟不避談孫女沒遭爆的家世,陳鐵趁點頭時遂謹慎回稟道:「秦小姐秀外慧中,是所有兒郎夢寐以求的理想伴侶,受寵若驚的晚輩必珍惜善待。」

    似頗滿意「繼位人選」的諾覆,已達成目標的總書記俟離座打了聲哈欠,便恢復和藹笑容說:「別讓那妮子等太久,咱一塊過去吧?她為了招待你這位『嬌客』,居然又親自下廚做拿手好菜;嘿嘿,想起那數樣佳餚,肚裡饞蟲就餓得緊。」

*          *   *

    翌日傍晚,王府井大街常見推於網紅的某間餐廳。

    秦儀很瞭解這曾來此工作多年的心上人亦是個「北京通」,即剔除掉參觀增闢機構或名勝古蹟的無聊行程,並支開眾隨扈陪漸漸有互動的陳鐵去「私房景點」逛了一整日;而現在,難得再次呼吸自由空氣的她遂熱情帶路,到那家館子用膳。

    老闆哪能不清楚女郎的來歷?連忙領二者至專屬的樓閣包廂雅座;不一會,俟早被外公「認證」的對方逐嚐過端遞美食,便柔聲問道:「怎麼樣,挺不錯吧?」

    由於創始的店東相傳是清末御膳房名主廚,傳承藝業的後嗣燒得乃正宗「京菜」,引以為傲的秦儀見情郎復細品這「醬肉絲」與烤鴨,不禁用期盼的眼神默默注視;誰知他捻紙巾抹完嘴唇,竟出乎意料的搖搖頭說:「好是好,只可惜------」

    未獲贊同的心剛涼半截,卻聽陳鐵又繞著彎道:「遠不及妳昨天烹調的滋味。」

    霎時漾起了絲絲甜蜜微笑;她瞧蠻體貼的人家再度替自己包捲餅,於垂首把玩衣角間忽臉紅的悄問說:「那位凃姐姐---,是不是既漂亮,同時也很擅長料理?」

    「艷荷是善良的女孩,家務瑣碎還難不倒她;」明白遲早需面臨這極易弄巧成拙的題目,已預編說詞的他就直言道:「有機緣的話,妳們不妨彼此切磋廚藝。」

    「能令你恁的牽掛鍾情,幸運的凃姐姐想必具過人之處,妹子我一定會加緊學習;聽嚴伯伯講---她懷的是雙『龍鳳胎』嗎?鐵哥哥基因優秀,小朋友絕對超級萌,須得多多呵護些。」秦儀閒聊間僅流露仰慕的神色,毫無半點忌妒的嗔怨。

    猜測她喜歡磊落胸襟,選擇坦誠以對的陳鐵即復將大概簡略說:「是的,他還賜贈了兩隻『翡翠鳳凰』玉符牌給尚未出世的孩子們,實在叫吾等受之有愧。」

    「哼,你是指讓他視作命根子的那對祖母玉哦?」嫩頰猶酡暈的她可不太甘願了,立刻不以為然的抗議道:「要是咱倆亦生了娃娃,我外公才不會這般的寒酸氣咧;最近剛被他倚重的鐵哥哥儘管曾任職於『寶藏護衛團』,又怎料知徐府裡沒像樣的罕有稀品?光一柄張天師配戴的『昆吾劍』,恐怕已稱得上價值連城。」

    「儀妹是說---,主席有那把能斬妖除魔的『劍中始祖』?」他忍不住訥問著。

    先喝口可解膩的冰鎮酸梅汁,頗自豪的秦儀遂揚柳眉說:「曾聽過偷掘乾隆帝、慈禧太后陵寢的『盜墓軍閥』名頭吧?這姓溫的傢伙一九四七年在湯陰兵敗遭咱生擒後,因為要換取舒適的待遇,移往河北戰俘營前便將埋寶地透露給時任文化教育委員的曾祖父知曉;外公他直到接掌那邊的書記,方從檔案循線挖出。」

    「除了妳,還有誰曉得那批---珍寶、骨董?」思憶起仍無法控管的九黎群蠻,陳鐵就心念忽動的悄聲問道:「抱歉,職業病發作了;哪天能否帶我去開開眼界?」

    「總書記對這堆費盡心思方運回的出土物非常保密,改換藏埋的處所連家慈也不怎清楚;小妹雖跟甚疼愛的他看過一次,倘真要進入那通往『具茨山』腹穴的鄭州老宅地窖,務必經由他親口許可。」她遙憶童年隨之返故居認祖歸宗的目覩過程,立刻聯想起因無法承受父親離世而崩潰住院的媽媽,不禁搖了搖頭嘆說。

    見愛侶猶支頤沉默,秦儀即軟語的安撫道:「放心,權勢已日漸穩固的外公既挑你為承缽門徒,參觀他的寶貝應不至於太難---;咱們回去後,妹子來幫你提。」

    向女伴報以感謝的微笑;俟替這金枝玉葉的公主再舀了碗熱呼呼「佛跳牆」,殷情伺候的陳鐵遂自嘲著續問說:「貴黨人才濟濟,『中央委員會』更不乏資歷完整的優秀俊彥;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區區台灣使節,何德何能當他下一棒繼位者?」

    「呦?瞧不出兩度擊潰咱海空精銳的『特戰參謀官』,居然那麼的虛懷若谷啊---」亦為「準夫君」挾了筷芙蓉雞片,做過功課的她便不避諱笑道:「你講的這些人儘管皆非碌碌庸輩,但有誰比得上文武雙全的陳特助?尊駕未免太謙了。」

    「那只是算準祖國來收復失土的部隊忌憚美、日聯軍,才幸運過關而已;鬥志超越他們的王師倘持續封鎖周邊,彈丸大的台灣焉可久守?」低調的他遜謝說。

    望著對方癡癡楞了須臾,極滿意感情進展迅速的秦儀忽怯問:「要不是又搜尋岑燕許多舊資料,還真不信世上能有恁相似的人存在;你們倆---是怎分開的?」

    「當年她毅然和另一位摯友不告而別,沒半點心理準備的我---,老實講也不清楚糾葛與原因;」像是給問中這最不願談論的往事,但陳鐵雖隱隱作痛,仍決定撕裂疤痕的面對道:「若非數月前碰上亦於咱軍營服役的那廝,哪會猜到已亡故的岑燕---乃身患不治重症?說來慚愧,我至今連她墓在何方,都還不曉得------」

    「巧極,岑姐姐恰葬於咱老家附近;這樣好了,等一下小妹就找外公央求明日回河南走一遭。」聽完那催淚的傷心過往,秦儀為了安慰他,隨即柔聲建議說。

    是夜在祖孫未熄燈獨處的閒聊間,她果真鼓足勇氣向不置可否的徐主席軟語探問;不料這愛屋及烏的一國之君俟略微沉吟了半响,遂爽快的頷首允道:「傻妞,沒有我特殊打造的鑰匙,想進山腹有那麼簡單哦?妳也好多年未曾去鄭州看看了;來官邸吃過午餐便一齊啟程吧,他祭妥岑燕就直接到市郊的宅門等消息。」

    忙告知情郎「聖諭」;於是隔天中午,這極受禮遇的使節即跟著搭乘專機------。

    那佔地不大的墳塋確實離山腳徐宅僅幾十里遠,下車佇足的秦儀見「駙馬」正捻香默禱,遂體諒的一旁靜待;百感交集的陳鐵儘管已不再哀慟,但瞥新歡和保鑣均遙遙觀望,重頭戲份豈能省略?撫碑泣訴的精湛演技驟令大夥悄拭淚珠。

    俟結束深獲佳評的例行「奠祭」,眼眶兀紅通通的他便隨同車隊馳至徐府舊宅;上年紀的長輩們這幾載皆已辭世,家丁先引領著「異姓小姐」與主子會合,才婉轉把嘉賓及那干護衛人員請入偏廂稍坐,只不過她這一去---,就是半個鐘頭。

    「陳先生,老爺有請。」好不容易候那管家的僕役復回,陳鐵方緊跟後面走進頗寬敞的大廳裡;徐主席慢慢啜口茶,即吩咐說:「阿泰,不必為我們備膳了。」
    秦儀瞧意中人沒不耐煩甚是欣慰,又看忠僕正唯唯諾諾的告退且關妥門栓,遂離座上前拉著手喜孜孜問道:「讓你久等啦;要不要猜猜---外公選了啥禮物?」



第五十一回   入寶地  獲贈神兵     赴邊界  助弭外患

    他剛呆了呆,亦起身的總書記倒不給孫女幫「未來愛將」揭曉答案,已自座位旁拎了串黑黝黝的鏈條,更和顏悅色的笑說:「耳聞你對老頭的庫存興趣濃厚,咱認識至今也還不曾送什麼見面禮;我曉得鞭子乃小鐵的拿手兵刃,這『損魔鞭』同樣可誅仙鎮厄,待入窖內取了你慧眼獨具的劍尊『昆吾』,便一併當她嫁妝吧。」

    聽他願把亦是「傳說中」的寶貝割愛,肅穆接過的陳鐵就揖道:「多謝厚贈。」

    那年代顯然超久遠的「聖物」雖短短七節,刻滿不知名文字的周邊卻因三環戒逆轉緣故,而隱約散發著騰騰殺氣;向來僅視之為古董的徐主席瞧「孫女婿」已運特異手法替纏腰鞭身糾結在一塊,即好奇的問:「哦,它們竟---有這般妙用?」

    「蔽祖上慣使的軟鞭名曰『辟邪』;晚輩心想其屬性既相似,何不與之融而為一?不料居然僥倖成功。」他細觀兩副鞭子果完美結合,遂恭敬的回遞此寶說。

    「你有咱歷任持之者所及不上的福緣,便好生珍藏---」總書記哪會再收回?從衣袋掏了支黃澄澄的銅鑰後,就率先往內堂緩踱的道:「來,陪我去裡面看看。」

    偕十指互扣的秦儀也按亮手電筒跟著緊隨;她見腳步算穩健的外公已領隊行了數里,忍不住撒嬌的笑問說:「過了那麼些年,您老人家怎還捨不得安裝路燈?」

    「非不捨,只是甭須復傷性命。」總書記俟隔了半响,才用淡漠的嗓音喃語。

    儘管無法瞧他的表情,然而乍聽這冷冰冰的回覆,依然使小倆口不寒而慄;陳鐵明瞭古往今來唯此舉方能杜絕那不慎洩密的風險,即附和的道:「外公是菩薩心腸;否則訊息萬一給走漏了,這足引歹覬的寶貝不知將害死多少爭奪人馬。」

    正當她恍悟的頷首,忽看著角落那扇眼熟門扉興奮低呼:「啊,咱終於到了。」

    「鐵兒,來幫忙推。」徐主席剛拿銅鑰匙解下了鎖頭,遂喚孫女婿代幹粗活。

    聽見對方亦改變稱謂,他心喜之餘便快步替已年老力衰的總書記推開這頗沉重鐵柵;貼壁旁候穴室迎面衝鼻的汙穢氣流稍散,又先行步入的徐主席就拎打火機逐個點燃門口幾盞煤燈,並自豪的說:「你可是行家裡的頂尖,尚請不吝指教。」

    不禁專注瞧那陸續掀璃罩的典藏品,精通鑑識的陳鐵僅瞅了前兩樣,即駭然楞問:「天,這不是---元世祖的寶雕弓,與明朝鄭和返航進獻的『琥珀玲瓏』嗎?」

    「識貨;」隨意把某隻南宋「黑定窯」遞給秦儀觀看,總書記遂再邊走邊道:「裡面的架子上還有很多好東西,我記得那玩意也在其間,咱往洞內逛逛去------」

    忙將「唐三彩」連同置於手掌心賞玩的清末「鼻煙壺」謹慎放回木箱,彷彿進「大觀園」的他不敢違拗,立刻加緊了步履跟在屁股後;徐主席見仍舊感覺新鮮的孫女亦復隨之靠近,便把大鐵架的防塵油布扯掉說:「要不是溫憲殷這老狐狸為討好上司及堵口風而四處揮霍的話,完整留下來的陪葬物---勢必將增數倍。」

    「幸虧有高瞻遠矚的外公竭能周全,才沒讓那廝給胡亂糟蹋了---」歷經官場習性「薰陶」的秦儀早深黯箇中三昧,就代情郎巴結道:「護持國粹,您居首功。」

    「我一直認為對保護中華遺產已萬分賣力,到今天才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陳鐵的反應也不慢,馬上又奉承說:「倘非您機智,山腹裡的寶藏必流落於海外。」

    「齊聚此洞穴的咱既是一家人,何須客套拐彎?當年我未獲准的私覓檔案找線索,可真沒你們誇的心懷坦蕩呢;喏,這匣內裝的物品,即是你要的『昆吾劍』。」踮腳尖從架頂取下不易腐朽的尺許長檜木匣,輕輕抹拭塵灰的總書記遂交付道。

    等恭敬接過並啟揭色呈暗紅的匣蓋後,他便小心翼翼端著那只「上古神兵」;而待瞧夠雕工甚講究的短式握把、劍鞘,更在抽出時脫口讚說:「果然是柄好劍!」

    「洞內這未曝光的每一款物品,外公仔細清點了沒?」女生畢竟對兵器較不感興趣,秦儀俟佇足郎君肩旁湊視了片刻,就自行走向幾乎擺滿的架前邊看邊問。

    「咱那已過世的管家福伯亦曾列了本冊子,共計六百八十三樣,但大多都不知曉來由。」想到靠譜的親信逐凋零身故,覺得有些孤獨的徐主席正嘆喟,忽見剛收妥劍匣的陳鐵直盯某物道:「這顆缺角鑲金的五龍玉印,莫非是---傳國璽?」

    踱向其呆望處,總書記將盒中玉一捧出卻漾露不怎稀罕的表情,僅隨手把玩刻繪「受命於天,既壽且昌」的篆文璽面說:「不愧是昔日『寶藏護衛團』的優秀隊員,挺有眼光;它自五代十國年間即因戰爭下落成謎,要不是那外行的乾隆帝視為贗品棄之不用,難得不糊塗的慈禧也未將這玩意放在頤和園內,否則哪能躲過聯軍的搜括?但害死數朝君王的它絕非安邦表徵,所以仍是別再現蹤為妙。」

    把璽印復遞給孫女婿,徐主席瞧他對那堆琳瑯滿目的國寶流連忘返,遂莞爾的道:「我們先回北京;日後當小鐵一繼任,還怕沒空來看這遲早屬於你的東西?」

    「謝外公---」見人家講得恁明白,陳鐵等與臉紅的她又互望一眼,便嘴甜應諾:「但無功不受祿;待咱擊垮擾境禍患,願效勞的我會立刻幫您完成後續造冊。」

    聽爺倆相談甚歡,心中亦欣慰的秦儀忽接口叮嚀「未來駙馬」說:「你肯助咱們是很好,不過國勢漸強的菲律賓已今非昔比,那如芒刺背的印度兵力更不容小覷;委員會最初只期許台灣勿瞎起鬨就行,鐵哥哥莫因而壞了一切辛勤佈署。」

    「儀妹寬懷,某自有甭出動『馭風雷』則足以打敗群敵的善策;可是這環節須另疏通籌備,我返台隨即向外公報告計劃。」他俟謹慎歸還玉璽,遂淡定笑道。

    「如此一來,鐵兒須先暫止顛覆的動作;如果順利打敗了菲、印二邦,還怕無暇去修理台獨份子嗎?」睿智分辨事有輕重緩急,果斷的總書記立刻做出決定。

    二人瞧志在必得的陳鐵滿是信心,當下也不再多問;於是到了締約旅程結束的那天,秦儀便親自送「如意郎君」上飛機,並藉臨別前的獨處遞給「準夫婿」一支專用手機殷切交代:「雄才大略的外公已等不及找菲律賓開鍘,近日內兵鋒將先直指南海海域,強行拖離擱淺的『馬德雷山號』船艇後,甚至由中業、黃岩島揮軍登陸馬尼拉灣,俟摘除那端的鯁刺,會採『閃電戰』手法從乃堆拉山口、加勒萬河溝殲滅印軍;你是咱極看好的『接班者』,切莫叫他失望,一定要做出些成績來堵黨委員的嘴,有特殊情況記得撥電話聯絡外公,他會盡力提供協助。」

    想到「新歡」含情囑咐模樣,跟雯姐覆命的他不敢耽擱,置妥匕首般「昆吾劍」就復喬裝易容奔回那不知已生肘變的園區;殷柳乍聽這密遣麾下助中國遠征的央請,即趁機要求說:「沒問題;不過事成後---別忘了照顧我尚待轉型的弟兄。」

    為私納物饒大陸充當更壯盛的根據地,陳鐵遂毫不猶豫的爽快答允,所以和彼岸敲妥動武時節,便又隱匿在為數僅七艘的小規模艦隊裡頭,馳赴雙方約會的出兵海面;獲報解放軍居然罔顧國際調停破臉叫陣,且已集結人馬欲入侵本土,早心存芥蒂的菲律賓焉肯消極挨打?未等四處增設的老美各勁旅組編抵禦網,就把能與役的船隻、戰鬥機速移防至科雷希多島,逕朝繪掛五星旗幟的強敵開火!

    那「奉旨討賊」的征軍司令曉得對方百餘砲艇均不怎麼龐大,做空戰主力的F-5A戰機群亦寥寥無幾,沒告知尚不見影跡的「盟友」即直接還以顏色,兩邊你來我往的槍響及爆炸聲,瞬間震撼遼闊近海;想當然爾,菲律賓懸殊的兵力哪是敵手?於逐遭轟落、鑿沉的劣勢下遂不支敗退,乘勝追擊的共艦隨之高歌挺進。

    不過待指揮官意氣風發的驅眾前行時,卻驚見某架F-5A竟渾身冒火球衝向這由自己坐鎮的航母,而艦橋塔台更急稟有數枚「長釘飛彈」皆筆直襲射中------。

    料想受雙面夾攻的厄運已勢不可免,幾艘忽現蹤的蝠翅紅梭正將那「自殺機」給打爆;俟多蓬耀眼赤芒再把足脅迫安全的彈頭截堵擊毀,切換無線電通訊頻的陳鐵才道:「將軍勿憂;靠白宮撐腰的頑寇雖已在島嶼佈陣,咱會先替大夥開路。」

    瞧人家居然有比「馭風雷」要加倍牛的器械,這司令忍不住怔怔仰望了片刻,也暗自慶幸此回不是跟慣遭輕視的台灣為敵;於是等那些不知啥東西的怪飛船掃除掉灘頭上每種障礙物,便督率各部兵火速登岸,欲一舉攻陷馬尼拉生擒其元首。

    就地協防駐守的美國人在幫襯中因未曾聽聞這利器,稍觸即潰的怯戰後哪還顧得了亦正竄逃居民死活?很不講道義的「落跑」過程,更甭提去首都保護菲律賓勞什子領袖啦;士氣如虹的征軍團也不多造殺業,剛挺進市中心遂直撲總統官邸和辦公廳舍「馬拉坎南宮」,把政府官員與投降的「小馬哥」夫婦均牢牢控制。

    看那原本會施於台灣的快打戰術,旦夕間竟皆應驗在這個位處南海的國家,已接獲孫女婿果真有它樣致勝法寶音訊的總書記不待輿論譴責,便敦促該支精銳「側翼」續奔西藏,試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叫印度佬亦嚐嚐全軍覆沒滋味;陳鐵為了力求表現,二話不說就允領未怎耗能量的「火蝠艦隊」另馳往衝突邊界。

    但中菲惡戰焉瞞得過消息靈通的柏磊?經猶匿駐它國的聯盟諜探組織連夜通告即發覺狀況有異,找同感訝駭的羅鋼討論時遂斷言說:「薩陀納不具備派下屬白淌那種渾水的理由,這中間---倒十分古怪;我想尾綴跑一趟,俾利瞭解實情。」

    「您是咱監控園區的主心骨,還是讓我去吧。」他見事有端倪,便請纓代往。

    「既如此---,到了藏邊可須倍加堤防;」柏磊何嘗不知觀察那潛蟄妖魔舉動乃當今要務?仔細考慮後方才點頭答應道:「被娑殫搗亂的『火蝠艦』儘管沒成功晉級,武力值仍遠勝於吾的『影幻碟』,兄弟跟蹤時千萬得謹慎留意自身安全。」

    頷首以示不敢輕怠;羅鋼因懷疑有人使「金蟬脫殼」招數,俟兼程趕赴早向敵對兵營俯掃的乃堆拉山口,就隱伏在崖壁間靜瞧這宛似屠宰場的一面倒戰局。

    如同之前已遭肆轟的加勒萬溝谷,雲集於此處的解放軍哪有啥駁火機會?都只伸長了脖頸愕視那莫名盤旋物大顯身手;裝備、素質均大幅提升的「印度阿三」雖預先配置了精良重砲、坦克,但不曾交鋒即挨色赤焰火炸得哭爹叫娘,倖存的殘卒儘管正不斷拿機槍和地對空飛彈還擊,卻說什麼也傷不到這幾架異類梭艇。

    看小批「火蝠艦隊」勝之不武並殺伐過甚,屏息觀鬥的羅鋼甫揣測帶領頭目是誰,監聽系統居然響起那應該在龍潭園區等康復的陳鐵嗓音說:「能構成祖國邊患威脅的障礙皆已盡數清理完畢;各位可以請待命機群與擒賊首的隨征將士,隨咱航至亞穆納河西岸,務必把新德里『總督府』踏平,以成名留青史的功業------」   



第五十二回   增強援  鉅惡就縛     覩慘劇  詐匪逞暴

    聞言不禁愣了愣,頓時明白其用心的他剛想要露面阻止,某個聲如洪鐘的「第三者」忽插進通訊設施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恃強於此間作惡?且吃我一記!」

    話才說完,羅鋼遂瞥見半空中早降下了艘魁梧艦隻,外型彷彿翔騰力士的兩側更已敞開「震天弩」向群醜發射好幾波彈雨;陳鐵未料及在荒蕪疆界會殺出這「程咬金」,冷不防居然給打中後舵,便顧不得亦陸續閃躲的同伴朝國境內急撤!

    那威風凜凜的人形艇塊頭雖大,能靈動變身為機械神將的敏捷度、攻擊性卻超越貝利星快舟,分別置於目眶跟雙掌的「雷炙漩流電」,轉眼就把剩餘頑寇擊潰四散;中共各路兵瞧猶如「星際爭霸戰」的情節真實在這上映,原本要進軍印度的雄心壯志瞬間全瓦解冰消,誰還肯做出頭鳥來惹那似無懼砲彈的「鐵韋陀」?

    「是夜叉星的夥伴嗎?你可以現身了。」俟俐落站穩,船內的陌生漢子又說。

    看該尊碩鉅的活金屬已佇立於潛伏山崖,明瞭是友非敵的羅鋼即趕緊按解除鍵,逕從掀開座艙跳落並揖問道:「在下受這『影幻碟』的主人託付,專程來追查那批『火蝠艦』有何圖謀;您駕馭的飛船甚威猛,敢問是否為『朗族』的前輩?」

    「難怪尊駕和貌似鬼吏的柏磊老兄,長得一點都不像---」等莞爾哂笑片刻,這「大聲公」也自正開啟的腹部艙門走出相見,與之還禮罷遂皺著眉喃語:「某乃天熙星『大總管』弼驍,是吾王匡元的族弟,東皇新主造訪咱時本不願再干涉外頭的紛爭,但因言及三環戒復現蹤且欲助狡獪的柯羅諾斯後裔禍殃地球人類,方囑我至此處勘察;若知道逆運能量那廝確藏於適才敵梭,應多偕『巨靈神』來。」

    瞧這丈二先鋒官很介意剛剛沒盡數殲滅鼠竄的「火蝠艦」,他馬上聯想到亦遁走的陳鐵,便望著那切合實體的「機械法王」提議說:「接替『噬血族長』的薩陀納城府極深,為利用戒環持有者晉級又逐擴充的武裝,必會藉此挫折再巧言慫恿,需趁這雙獠如願前設法阻卻;親眼目睹的大總管既瞭解咱盟軍屢敗緣由,就請您加速召喚增援兵馬,我動身去追遭重創的那廝,否則塵世間將萬劫不復。」

    「成,咱分頭行事吧;對了,還未請教怎稱呼?」已拱手作別的弼驍忙問道。

    「晚輩姓羅名鋼,是皇爺在地球上的門徒;」甫躍回駕駛艙的他隨即揮手說:「日益猖獗的貝利星人野心乃霸佔四海九州,匹夫有責的我們絕不可悉任逞遂。」

    看對方也極認同的頷首,羅鋼稍安之際便二度升空隱形,並邊向柏磊告知天熙星統治者已派「朗族」權臣來地球的好消息,邊迅速往欲追蹤目標的逃亡路線展翼奔馳,生怕一個不留意時就跟丟了陳鐵;幸虧這架中彈「火蝠艦」早已失去常態續航的功能,仗著碟艇裡特殊的鎖定設備,沒多久即從偵蒐面板得知其下落。

    約莫間隔四百餘里外,他遂於遠處平原中遙見那兀燃裹的騰繚黑煙------。

    「快,撲熄了火!」待抓準範圍的盤旋緩飛,便透過迴音系統聽「仇家」正使喚囉嘍滅掉可引敵的煙霧道;然而當察覺步履略跛的此君果真受傷不輕,猶豫的羅鋼未決定是否該除惡務盡時,卻瞧他已藉船艙設備持專用手機撥了通電話。

    「鐵哥哥?你不是正統領咱精銳要再攻進印度,怎麼會傷成這樣?」人亦在「戰情指揮所」的秦儀才上線,就驚問的說:「那裡是拉薩嗎?我出發過去接你。」

    和對頭之前初晤的反應同出一轍,他也誤認是岑燕復活而差點喊聲的暴露行蹤;但多年修為畢竟有較超凡的定力與思緒,俟鎮攝住激盪心神後,即聽強忍苦楚的陳鐵趁訊號還沒中斷匆匆吩咐道:「咱儘管已掃清了藏邊宿敵,但突遭另一幫傢伙的偷襲暗算,直撲新德里看來得暫緩啦;儀妹肩扛替外公掌握交戰情資的重任切莫親涉險境,等我找地方把傷勢調養妥,馬上到北京去見妳並負荊請罪。」

    當羅鋼正尋思這女郎及她爺爺的身份,各器械幾乎均損壞的「火蝠艦」恰亦電能告罄;為避免發生不小心給「熾鐮鏢」又擊中的倒楣事,悄無聲響的「影幻碟」於緩慢靠近間遂鎖定那五個貝利星幸運惡煞,速藉罩頂「繩爪」皆制服在地。

    一舉奏功的他待如法炮製這位「故舊」,忽瞧敵人似已力怠不支的單膝跪倒。

    將碟艇先降落於安全的距離,向來不齒趁人之危的羅鋼甫縱身跳下,便看到欲誅對象剛摀胸吐一口鮮血;陳鐵俟略抹唇角的殷紅汙漬,立刻忍耐被散落物砸傷的劇痛強行站起說:「原來是你又邀了新打手,怪不得敢一再壞某的好事------」

    「勾結心懷不軌的『噬血族』挑燃烽火,進而牽引它國逐捲世界大戰的紛爭,你---不感到愧對陳家的列祖列宗嗎?」他雖雙掌蓄勁,仍不願放棄的復勸問道。

    「為了要成就皇圖霸業,連一直想血洗咱華夏的九黎群妖既都曾攏絡啦,利用那肯提供優惠條件的貝利星眾屠夫---有何不可?」言語中壓根未聽見半點的知錯悔意;這漸漸步向蚩尤後塵的「入魔者」隨即陰騖反問:「羅軍爺自幼生長在貧困的清寒戶,那群欺善怕惡且漠視律法的貪婪、宵小,莫非還嫌瞧得不夠多?」

    等勉為其難的立穩腳跟,尚沒力量禦敵的陳鐵於謔笑時遂接著說:「人性本惡,方把滋養孕育的地球搞到烏煙瘴氣;我這種作法---,僅純粹過濾掉廢渣罷了。」

    「便算咱們均咎由自取,但卻是由誰賦予你生殺大權去決定無辜老百姓的死活?」羅鋼十分不以為然,就打斷話尾的厲聲喝責:「用數億萬計堆疊白骨來償逞目的,即使得到了一切又能怎麼樣?看在昔日交陪的情面,勸你莫徒增罪業。」

    「將已無貢獻或真正危害世間的惡人汰除於未來,試問何罪之有?你也別再自認清高啦!呵呵,適才我所言的鼠輩和禍患,亦包括你那時任掌門的『聚義堂』幫眾在內。」明瞭功力復原前難與之抗衡,曾查出其行蹤的他遂藉此轉移焦點道。

    聽「聚義堂」過去忠耿追隨的幹部是指名對象,微怔的羅鋼便半信半疑駁斥說:「勿生非造謠;你講的這組織經羅某教化約束,沒耳聞有『欺善怕惡』劣跡。」

    瞥見舊交果受影響,陳鐵為換得療傷餘裕,乾脆就拿獲取情資權充「替代品」坦白道:「『憨鎚』胡照寰及『過山刀』顏嘉慶那日於埔松幫的地頭談判間,早對你嗆明李老二常偕彼岸賺人口販賣的齷齰財;大頭凱、瘋狗輝這哥倆甫成了喪家犬即出境投靠肥鯊,如今皆躲往柬埔寨的巢穴中,不信的話咱可以到那邊探探。」

    因一直未抽空考證,且不願趁此時幹這恐遭鄙夷的殺戮;他待沉吟半响,遂點頭說:「好吧,尊駕領羅某去瞧;然而你既淪為階下囚,期間需受我嚴密看管。」

    平舉手腕任由那能抽取的「繩爪」綁縛,吃力爬進機艙副座的陳鐵俟伸了伸雙腿,便話語帶刺的嘲諷:「這莫非是當初拚死救你離開的飛艇?嗯,的確不賴。」

    「只可惜就算咱傾盡全軍,卻無法遏止你勾結那堪比豺狼虎豹的異族。」懶得跟早已走火入魔的此君抬槓,羅鋼一設定妥導航即簡扼回答道;獲得空檔自療的他見這對頭不怎愛搭理,兼之又藉出言修正路徑時而發覺梭裡有監視的功能,遂試探的說:「我們之間儘管已恩斷義絕,不過陳某仍由衷感謝你---替岑燕立墳。」

    「你---,曾去鄭州的徐家村祭拜她?」聽到那兩個敏感字眼,這重情義的血性漢微愣時便忍不住反問:「隻身漂泊的燕妹妹,在河南是不是---有別的親屬?」

    「其實老兄想知曉的事情,應該是---像極她的那名女郎乃何方神聖,對不?」陳鐵並不吊胃口,把身體往舒服的位置稍加挪移就悠哉的道:「咱都沒聽自幼孤苦的岑燕說尚有親戚存活於世間;和我通話的人叫秦儀,是小弟未過門的妻子。」

    倘在情定殷瑤前聞知此訊,一度糾纏於三角戀的羅鋼必再次傷心欲絕;如今對逝者既無罣礙,也僅納悶居然有這種巧合事而已,隨即冷冷的說:「是嗎?那恭喜你了;可是她如果曉得共渡餘生的伴侶快貽禍凡塵,只怕鐵柱夢幻易碎欸。」

    這漸走偏的「三環戒主」何等精乖?瞧宿敵受譏後似不為所動,遂復「加碼」的調侃揶揄:「或許吧;不過那足以證明咱---,誰才真正是受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發現與這傢伙愈講愈不投機,他在向落後的柬埔寨疾馳途中便一路沉默,直待抵達國界方淡漠提醒道:「陳先生,我們到了;那夥人渣的地盤,還請您指點。」

    「往這繞過去。」始終唱「獨腳戲」的陳鐵先火大一哼,就示意加倍感覺討厭的死對頭朝那端叢林山谷緩飛;彼時詐騙集團多集中於金邊及西港,而吸收台籍幹部看守的肥鯊則安穩窩在後者「凱博園區」裡,「影幻碟」甫航行至其上空,即遙見幾個小混混自某棟建築物門口恰押了隻「豬仔」,更拳打腳踢的踱向內院。

    「這冤死鬼完了;一旦到『黑木屋』若不被活生生摘眼角膜、挖光心腎,陳某將戒環輸給你。」已從資料查證那彷彿煉獄的殘忍勾當,但他竟事不關己的說。

    愕然呆住,羅鋼俟聽完民眾遇害的細節遂怒問:「咱還等什麼?救人要緊!」

    「別急,這傻瓜除非是真的無法轉售同行,否則於片刻間亦沒恁快的挨剮---」雖未曾實際前來,然而深印腦海的地形結構居然令自己熟門熟路;陳鐵僅略瞥了一眼,便向那連接果園的窄暗僻徑指著道:「喏,你要逮的其中一位,就在裡面。」

    忙把飛梭開進林子內,他剛衝入即瞧這認識的魁梧漢正使喚手下支解屍體!

    沒錯,那吩咐完遂點菸坐候的漢子,確實是險瘸腳的王香主:大頭凱------。

    「凱爺,昨夜裡才處理完三個,下午怎又添了具女屍?」啟動鏈鋸齒的潑皮忽噥問說;另一名無賴於掀掉蓋布後一聽「換帖的」埋怨,不禁跟著發發牢騷道:「每天有一堆好高騖遠的笨蛋被拐,累也累癱啦;您通融通融,找別組人員來輪。」

    「依我看,你們是超白目兼欠揍;」大頭凱先吐了口菸圈,方似笑非笑的睨視這對哥倆說:「想和咱爭飯碗的幫派均嗆明要『插旗』啦,沒叫兩位去動刀槍便該偷笑了,竟還嫌東嫌西咧?如果仍覺得不夠輕鬆,待會一齊給我去站大門。」

    全閉上嘴巴搞髒活;升格為「爺」字輩的他見同鄉親信皆不敢再吭聲,屁股朝林蔭處坐近後就靠著樹幹閒逸復道:「那女的已數月績效掛零,又不肯到窰館抵債接客,輝總的拳腳只忘記拿捏分寸,即送她進鬼門關重新投了胎;與咱合作的醫師倒挺講效率,既知曉黑市缺貨的臟器都超值錢,豈能不儘早割個精光?莫再囉嗦的討價還價了,趁現在屍身未發臭趕緊弄,我『豬舍』裡尚有得忙哪------」

    立刻用最簡潔俐落的速度,將殘缺女屍亦切成血肉模糊的幾大塊;拿電鏈鋸的這名小混混俟稍擦頭臉、衣襟噴沾穢汙,遂強忍作嘔復咧嘴的喃問:「呃---凱爺;是要循慣例火化她然後裝甕棄置呢,抑或是揀隱密的廢礦坑、澗崖扔下去?」



第五十三回   仗利劍  手刃奸邪     闖虎穴  力搗賊窟

    「太陽快西沉了,焚燒不僅會引發居民反感或惹路過車輛不必要的注意,噁心的碳焦味更是不怎麼好聞,於附近的空曠山谷中隨便找地方丟就行;鯊佬有準備了一筆經費打算明年要在後院養滿池鱷魚---,到那時咱即無須恁麻煩啦,甚至可省略餵養的飼料。」瞧他倆已搞定滅跡的瑣碎,督辦的大頭凱遂熄掉了菸頭說。

    誰知正扶著樹站起來,便呆看兩手下逐被某一種眼熟的項鍊穿破腦勺------。

    急掏腰間護身的短銃槍枝駭退,然而剛拔腿欲溜,偕「俘虜」躍至的羅鋼早佇立於旁邊;他遙望曾擁戴繼位的「聚義堂」掌門人神色不豫,猜測適才所幹的事情已無法抵賴,拋槍跪伏時就急忙哀求的道:「大當家饒命,她不是我---殺的。」

    「想不到你們居然真背著羅某,在做這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缺德事---」用那雙既憤慨且失望的炯眸緊盯住以往部眾,這「茅山宗主」於收兀滴腦漿的鍊子間,即邊走邊咄問:「同為一丘之貉的瘋狗輝及肥鯊,是不是也在園區的樓層裡?」

    被那堪比刀鋒似的環眼震攝,不禁撐地連連後挪碩壯的身軀;大頭凱儘管由於腿傷而不曾親睹過此人身手,但參加「飄香樓」火拼兒郎的傳言絕不會造假,魂魄已快嚇散之餘哪還有心思細觀另一個陌生漢是誰?遂顫蘶蘶的實告說:「輝哥因---因受賞識剛接替為---總經理,目前正負責---負責教機房新成員---詐欺的話術;使喚咱---使喚咱的鯊佬則夥同彼岸跟班們,在『招呼』---已結盟的友黨------」

    「你---便包辦這囚錮、坑宰遭騙者的獸行?那亦兼屠坊的『豬舍』位於何處?領我們去!」怕這傢伙給自己一腳踢斃,克服衝動的他等怒熾稍按耐妥就低喝道。

    咱命懸人手的凱爺焉敢支吾、違拗?馬上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引路;關押「待宰羔羊」的黑木屋離果林倒是不遠,從窄徑步出後才繞了會,即到達陰森的內院。

    俟挨推一把的大頭凱撞爛那門扉,尾隨踏入的羅鋼要不是眼見為憑,打死也不信宛似地獄般令人髮指的場景竟真實存在;裡面五個囉嘍瞧首領狼狽跌踣料知有仇家,遂暫時撇下了兩位大陸醫生,各拎刀棍朝這威武漢子沒頭沒腦的砸劈!

    還擊前看豬圈內確有不少久虐百姓,他如今哪還留什麼情面?不讓器械揮至便按開克諾亞星的「光劍」反磕;雙目瞬花的眾痞賴先是赫見手中刀或棍、錘應聲而斷,亮彩續映間更驚覺彼此人頭已自猝斬的脖頸揚拋;均濺滿血漬的那對醫師雖曾剖無數活體,乍瞧這一幕仍頓時皆軟腿,就駭靠磚牆的嚎呼:「不關---我的事;咱全是受『蛟騰會』---『蛟騰會』的那干爺們請託,才到這---來幫襯------」

    看清楚牆角蜷了名口塞布團的被綁男子,明顯是下個即將遇害的倒楣鬼,羅鋼遂面罩寒霜的質問說:「未許重金厚祿,爾等能眛著良知替心術不正的肥鯊賣力?那廝膽敢隻手遮天,盡搞些法理難容的勾當,這裡的地方官員都不曉得嗎?」

    「您---您指的那鯊佬和---多路惡煞,早已把每所警察---警察局買通;」其中一位因想獲取足赦免的生機,忙解釋道:「兼之中央---有權貴在間接---在間接插『乾股』護航,誰肯幹出頭鳥---惹禍?時日一久,連居民均見---見怪不怪了------」

    「便算政府半睜眼吧,做這摘售器官的牟利行為---,皆不怕遭天譴、報應?」愈聽愈怒的他又切齒續問:「老實招來;『蛟騰會』的畜牲,給了你們倆什麼好處?」

    全不約而同待搖手欲辯,剛倏亮的銳影已將二者斬落臂腕;另一人瞧此君凶狠程度不遜於黑道,俟跪倒在地就臉淌涕淚的痛泣說:「別再---砍了,你要---你要我招啥---都可以;賺那虧心錢---虧心錢的鯊佬為了鞏固---無本買賣,保證過加倍支付咱---咱的施術費用,倘願意---媒介銷售,更能從中---從中分兩成利潤------」

    適才先開口的這仁兄亦浴血磕頭討饒:「劍下---留情、劍下留情哪!小弟只是---只是幫了---幾回忙,可沒拿---拿任何不義之財,求求您務必---高抬貴手------」

    「但拉攏班底的肥鯊能於勢力範圍,提供若干非法包庇,是也不是?枉費你們空有一身懸壺濟世的本領,不僅未藉之行善,居然還復而戕殺自己同胞與各國民眾,怎對得起那曾用心栽培的父母、師長啊?把無辜男女老少視為俎上肉,壓根禽獸不如;現在,我會讓爾等體驗這亦憑宰割的恐怖滋味!」惱火到嘶嘶吸氣的羅鋼於逼近踹翻間,隨即舉代替神明的「懲惡劍」朝對方腹部均橫切一抹血痕!

    忽感劇痛的兩惡醫還正在慘嚎躲蹲,竟察覺肚皮上皆又挨了記狠劃,尚帶溫熱氤氳的肝膽、腸胃更立刻「嘩啦啦」傾瀉於地板;其實當那看門五潑皮全授首時大頭凱儘管想落跑,可是見「互惠幫兇」的死狀苦不堪言,癱臥的一雙腿說啥都抬不起來,甚至連爬離膽量也沒有,直待人家緩步踱至,才回魂驚呼:「你不能---你不能違背二爺斷氣前託付咱---的承諾,手刃以往擁---擁戴的老兄弟------」

    「是我瞎了副給矇蔽的眼珠子,方害得百姓誤蹈這屠戮陷阱---」他踩著黃綠相間的內臟,遂怒目的悔恨續道:「倘那時知曉堂口中均乃表裡不一的凶殘匪類,某焉肯附流?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如果再不清理門戶,怎面對天下無辜蒼生?」

    話語未畢,驟閃的劍鋒早將這該死首謀亦開膛破肚;可是遭現世報的大頭凱尚不及「欣賞」胸腹內器官如何拋撒,一叢刃芒已把濺血軀體也迅速切成數十塊;羅鋼瞧屋裡賊黨皆誅滅,甫替縮在那角落的「倖免肉票」鬆解麻繩並扯下了布團。

    「羅上---羅上尉,您是---率軍來搭救咱的嗎?」男子剛重獲自由便低聲招呼。

    俟定睛細看,情緒稍復的他亦認出了這人是幾年前同袍故舊,但礙於家庭因素而毅然提早退役的班長:呂斌,扶起間忍不住問說:「小呂?記得你---不是為了找失蹤女兒筱蕙,方遞送願放棄月餉的報告?怎會落入那無恥豺狼的手中?」

    「就是探悉她---探悉她被賣到這,才裝作---旅客讓那幫匪徒綁---綁架;」呂斌不禁淚眼迷濛道:「誰知他們心腸---如此歹毒,欲將我---將我獨生女截肢------」

    「截肢?這些傢伙想幹嘛?」一時會不過意來,納悶不解的羅鋼又緊皺雙眉問;不料闊別的戰友經握拳顫抖片刻,忽嚎啕哭說:「遭女伴誘騙的筱蕙---起初求自保,即百般配合犯案且伺機---且伺機逃脫監控,上禮拜卻因姐妹淘---走漏了消息給逮回;狠揍的那廝為殺---殺雞儆猴,言明要把她帶去當---賺黑心錢的『異類秀』展示---展示品,等沒了---獲利票房,然後再丟到---再丟到馬路邊行乞------」

    又火大的復「磕崩」咬牙,他遂急問道:「咱姪女她人咧?是否仍關在這狗娘養的園區裡面?媽的!剛剛不應先處決那大頭凱,否則便能押著他強闖營救。」

    「這位---爺---」受暴虐禁錮的「豬仔」見此君已替天行道,其中一個港男自未曾鎖但從不敢越界的圍籬走出後,就操不太標準的華語說:「呂大叔講的地方位於中間那棟樓第三層內,若再上去即是幫眾藉以行詐的機房跟宿舍;雖---雖挺易辨認,不過聚集作惡的囉嘍零零總總---,至少有百餘名,同時全天候警戒森嚴。」

    「太好啦,多謝指點;」略鬆弛緊繃臉龐頷首致意,羅鋼明瞭很幸運的他們仍居匪窟,遂將屋中可防身的械具交付並叮嚀:「都暫且待在這,我稍後便回來。」

    「一切---一切拜託你了------」瞧老長官肯復救愛女,極感動的呂斌就下跪道。

    俟攙起那久違的軍旅友儕,步履沉重的他即率先走出塌門,而旁觀的陳鐵既明白這「現代俠士」徹底被惹毛,趁機向共軍發送定位訊號之餘遂微笑緊隨於後;園區裡那醒目大廈一、二層均為餐廳和商店,兩人沿路也沒遇上能阻礙的麻煩事情,可是甫到了第三樓階梯,便遙望轉折點豈止有派員把關,長相兇惡與刺青的守衛痞賴們還腰間皆配掛槍枝,領頭的這位更輕蔑問說:「站住---;幹什麼的?」

    「來算帳;你們的輝總---人在哪裡?」依言停步的羅鋼立刻用淡漠口吻答道。

    未料及那陌生訪客會藐視應對,這不長眼的獃鳥跟著就勃然大怒,只是嚼檳榔的髒嘴才吐了句「當咱塑膠啊你------」,旋飛的「兩儀金剛鍊」亦早將之透胸戳了個血孔;其它人見狀正驚駭攏聚,卻連摸槍的機會也沒有即倒斃了一大片!

    預留裡面某個早嚇軟腿的無賴暫不殺,等像抓雞似的舉懸於半空中先甩了眼前活口數耳光,他遂重複相同的問題說:「原本叫『瘋狗輝』的那廝---,在何處?」

    「大哥饒命!我說、我說---」瞧踩盤者三兩下便悄無聲息的擺平所有弟兄,又看人家上樓時表情猶如死神般冷酷,不知對方是「失蹤掌門」的小混混哪還管已給打落十幾顆牙齒?忙忍痛垂淚道:「咱---咱最近擄的妞不怎乖,輝總正把業績---業績未達標和---試圖向外呼救的,全集合---全集合到『聽訓室』---領罰------」

    「『聽訓室』?是什麼鬼扯蛋?」羅鋼一鬆指反擒腕脈,就低喝:「帶我們去!」

    險失禁的潑皮才慶幸命大走運,不料再偷瞥旁觀尾隨的那位---,居然是當初踹營逼供的死對頭,猛打哆嗦間終於尿了整褲襠;見這人好像已認出自己,陳鐵即忍不住落井下石的笑問說:「記得咱那天放離時---曾勸你們『山水有相逢』,倘復蹈這歪路,遲早將碰上瞧不開的『勾魂使』;看吧?如今是不是應驗我的告誡?」

    急於尋覓主謀、筱蕙的他卻不肯繼續乾耗,推促過程遂朝廊端的某房間邁進。

    待扳轉門栓躡入,果聽見串串耳熟的口音在斥罵道:「叫大夥摒棄舊思維合作掙錢,有那麼難嗎?尤其是妳這本來能升遷加薪的臭婆娘!不僅讓咱們的台灣車手錯過了數次取款良機,竟還敢發簡訊給親友去報警,瞧我怎把妳活活揍死!」

    續往足以遮掩身影的鐵櫃湊靠,緊摀囉嘍嘴巴的羅鋼則看到一名婦女於跪伏時被幾個彪型漢掌摑腳踢,拳拳到肉的「啪啪」聲---,亦令她沒多久便痛得護住頭頸趴臥地板上;那確實是此番要找的瘋狗輝俟見蹲聚被害者全不忍卒睹,料知慘絕人寰的圍毆已達成效,就示意兒郎們退佇問說:「爛婊子,肯不肯聽咱的話?」

    「你們這---這群惡魔,總有遭雷劈---的一日;」唇角淌血的那名女郎儘管鼻青眼腫,仍咬牙咒道:「我即使---即使會死在這,也終將化作厲鬼---來報仇------」

    「嘖嘖,有種哪---」他滿臉不屑的蔑哼兩句,接著才環視部眾吃吃獰笑謔說:「咱倒想瞧妳等一下---可否還恁的硬氣;喂,替我把那待儆效尤的筱蕙帶進廳。」

    羅鋼本打算要衝入剷盡群醜,一耳聞故舊的愛女尚健存於此間,遂決定先按兵不動;隔了須臾,所有人便看到另一個與呂斌神似的少女已從密室內給架了出來,瘋狗輝更手握刀刃的威逼道:「今天就讓大夥見識、見識---,違逆是何懲處!」



第五十四回   清門戶  替天行道     破匪穴  藉殺儆惡

    話說完,這笑容真有些瘋癲的流氓隨即提刀上步,欲先砍昏暈筱蕙的右臂!

    當在場「囚犯」都閉眼不敢瞧接續的血腥畫面,而八個囉嘍卻浮現期待看「實剁秀」的暴戾神韻時,廳外那受制混混忽適切滾進群醜人叢裡,還恰巧給撞歪的銳利刀鋒卸下了左小腿;失手的瘋狗輝根本未理睬這倒楣傢伙嘶啞嚎叫,只詫異望向略清出路的門口,並宛若活見鬼似的喃問說:「幫---幫主,您是怎---進來的?」

    潑皮替人挨刀後聽對方是傳聞的那位,亦滿臉涕淚的問:「他---是咱當家?」

    「原來你們真---如同曾指責的胡照寰及顏嘉慶所言,專幹這視人命為草芥的壞事;」俟緩緩踱入,腳踩污血的羅鋼雖面無表情,卻用比冰彈子更冷的口氣道:「誰不是父母自幼含辛茹苦養大的?遭騙民眾何辜啊,爾等居然忍心戕害------」

    「您聽我---聽我解釋---」沒空瞧尾隨者容顏,瘋狗輝甚悉曉此君具何能耐,趕緊撇開刀柄辯說:「打從『聚義堂』各支舵被---埔松幫那姓陳的---姓陳的兇徒刨了根,驟失依靠---的大夥遂無以為繼,始轉投二爺搭---搭檔的鯊佬;這人蛇集團頭兒因---慫恿咱先攢夠錢好尋迎緲蹤---緲蹤的幫主,要不然眾兄弟---焉肯稍違嫉惡如---嫉惡如仇的當家誨訓,跟著淌那種---渾水?尚請您明---明鑑則個------」

    不知怎會學這賊首剛以鼻孔哼出欠揍般聲音,停步間他僅朝皆暗自握槍械的群醜略為環顧,便又追問:「那砍人肢體去展示和剝削乞獲的獸行咧?可別告訴我---,也全是肥鯊的主意呢;如今罪證已明確,你竟還想昧著天良推卸責任嗎?」

    聽人家將這由自己提供「蛟騰會」能威嚇與牟利的點子給抖破,一向伶牙俐齒的瘋狗輝於詞窮時不禁語塞;適才猝不及防遭撞倒的某心腹看新首領猛滴冷汗發楞,就掏槍對那初見的「前幫主」喝道:「哪裡來的鬼頭癩蛤蟆?咱做翻了你!」

    比扣板機速度還快捷,羅鋼不待紛紛揚舉的槍口瞄準,「兩儀金剛鍊」再次繞旋過程早把房間內眾無賴亦逐個砸爛腦袋瓜;當然,除了這尚須拷問的主謀外。

    「那也該剮千刀以死贖罪的肥鯊在什麼地方?」今屢被「羞辱」的他俟接回血淋淋誅敵鍊圈,即復問說;旁觀的陳鐵為促故舊續開殺戒,於邊扶獲救女郎、未甦醒的筱蕙時,遂邊搧風點火道:「甭白費功夫問這條畜牲啦,我帶你去便是。」

    「兩位---要找的那廝,在頂樓上------」受控百姓瞧情勢已逆轉,都心熱的說。

    到此刻才看清楚他的模樣;瘋狗輝見這跟班赫然是率眾滅掉「聚義堂」的敵人,就於踉蹌後退間更加恐懼的惶呼:「那姓陳的小白臉和咱---和咱是死仇,即使不替大夥---討公道,亦不可---亦不可手肘往外拐啊;二爺臨終委交的---『歃血令』是盼幫主照---照料眾兄弟,您這麼---做,如何---如何對得起他---在天之靈?」

    忽掏那攜行的接掌鐵符牌「奪!」聲牢釘於石牆中,萬分懊悔的羅鋼遂額浮青莖道:「設騙局的李老二害羅某毀了一世英名,今日我---便與你們恩斷義絕!」

    預料這曾獨自在「飄香樓」擊潰五大門派圍堵人馬的狠角就快要動手,似無從退卻的瘋狗輝甫撤至背靠窗戶,立即將棄置刀刃往前猛踢並準備縱躍下跳;但克諾亞星的光劍何等犀利?不待滑溜的獵物破窗逃遁,炫目芒彩又已攔腰斬至!

    「棲身於此園區的看守餘黨為數仍不少,擅自突圍恐怕沒有生出的機率,各位何不先安坐稍候?」陳鐵俟民眾瞧腸臟、鮮血四溢的驚叫息止,遂轉頭對暫時的「夥伴」說:「除惡務盡;那肥鯊及狗屁『蛟騰會』皆盤踞在上兩層,咱走吧。」

    「既如此,便勞你帶路;」羅鋼見傷勢未癒的舊交也憎恨這些人,等解下「繩爪」就跟那女郎叮嚀:「筱蕙麻煩妳替我照顧了,待咱料理完匪徒即幫大夥脫險。」

    於是「索命雙煞」趁換班人員還沒交接,遂返回全躺屍骸的樓梯間;不過當他們正要蹬階直闖,從上面緩降的梯門忽嘎然開啟,而裡頭的仁兄誤認二者是瘋狗輝小弟,便用頤指氣使的口吻道:「喂!快去叫你們的輝總、凱爺找幾個妞來。」

    但話才剛蹦出嘴時,立刻被血濺走廊、滿是死人的這一幕嚇呆------。

    鎖喉架入門內,欲速決的羅鋼就悄問說:「是該滅九族的肥鯊差你下樓的?」

    俟如鐵鉗的掌指略鬆,那遭繳槍的陸籍惡棍即吁喘咳答:「是---呃,不!我什麼都---什麼都不知道;好漢,您念在咱---人不親土親的---的份上,饒了我------」

    「呸!只懂欺善怕惡的你,不配做中國子民!」電梯既瞬間昇至,他亦懶得再講啥,折歪對方頸骨遂把械彈遞給舊交道:「你的傷不輕,先使這個替代好了。」

    搖頭拒拿,不喜歡被瞧扁的陳鐵便調侃反問:「處理那酒囊飯袋,以咱哥倆平常的三分力就足夠打發了;況且恁的推心置腹---,不忌憚我於背後施暗算喔?」

    「某從前所認識的鐵柱磊落耿直,絕不屑做這放冷箭的手段。」羅鋼一丟掉「AK-47」,即快步朝走廊邁進;那批混雜「蛟騰會」和多名在地幫派的流氓察覺闖者來勢洶洶,也紛紛亮出上膛的槍枝警戒,然而兩人哪肯讓十數隻「看門狗」有餘裕開火?均能遙制的金剛鍊與銀灰鞭梢於映入眼簾時已分別襲向駭訝諸賴。

    群醜甫引頸仰視不曾見聞的古怪兵器,卻連一發子彈皆未射擊遂在傾刻間復遭破顱、貫胸,而陳鐵於迫降過程傷及了脅肋,使勁後甚感力不從心;踩血環顧的他瞧「臨時伴當」俊顏慘白,便體諒說:「肥鯊由羅某解決,你則在這邊掠陣。」

    語畢,因料想那站哨的房廳乃賊聚處,猶怒不可抑的羅鋼索性便一腳將之踢開;此番猜測確實沒錯,隨踹敞的門扉往屋裡望去,設宴的肥鯊果然陪坐於席間。

    乍看是接替李老二的「人王」,咱事業到達顛峰的園區「扛把子」表情堪稱經典;柬埔寨當地黑幫耆宿見應邀官員全頗憎惱,又瞧本極為能幹的主人翁面龐灰青,立刻用不怎麼標準的華語拍餐桌斥問:「你是誰?不曉得爺們在喝酒嗎?」

    「難怪你---敢恁的無法無天、囂張跋扈,原來是有這群劣紳狗官肯居中穿線兼包庇縱容---」他看都不看那於該處亦習慣作威作福的地痞,僅目光如炬的對「正點子」質問道:「可還記得澳底登岸日,羅某曾諄諄告誡的底限?現在『拐帶婦孺』、『魚肉鄉里』二罪併犯,你是想自己了斷呢---,或是由我親手送尊駕一程?」

    睜眼見這出招比槍快的「奇能異士」正緩慢靠近,那驚呆肥鯊方於回過神時裝可憐並喊冤的卸責推諉:「羅大哥先別這---別這樣衝動;您也清楚咱---的『蛟騰會』只做些---只做些漁貨、假鈔走私買賣,要不是---投奔的大頭凱、瘋---瘋狗輝唆慫且逼我就範, 離鄉背井---的兄弟哪願寄人---寄人籬下給『聚義堂』驅策?」

    「咱的『哼哈二將』臨死招供間---均言明是你所引導,老兄卻咬定係遭對方挾脅;嘿嘿---,真把矇在鼓裡的羅某當三歲孩童耍嗎?」羅鋼怒極反笑的續問說。

    聽二者皆已栽跟斗,飛快盤算「脫身計」的肥鯊即藉後挪時,忙朝那伴大佬入席的四名分舵主使了個眼色,亦握袖藏的「掌心雷」佯泣哀求道:「這是---『六月雪』,天大的---天大的委屈呀!起初全因---我心軟,才---才會讓那對『喪家犬』似傀儡般的操弄;明察秋毫的您---須替咱伸冤,千萬不能夠濫殺---濫殺無辜------」

    既屢受特殊際遇的強化過生理構造,各方面都加倍靈敏的他如何察覺不出些微異狀?估準彼此距離遂停步咄問:「事實勝於巧辯!你居然還有臉喊『無辜』?」

    「打哪來的楞頭青?等等瞧大夥怎生擺佈你;給老子拿下了!」看這傢伙獨自涉險,那未細思外面兒郎為什麼失職的柬埔寨黑幫耆宿仗人多勢眾,便瞪眼喝促;然而蓄勁以待的羅鋼卻不給獠囉有動作機會,令闊廳瞬間佈寒意的絢燦劍鋒早先將舵主們身首分了家,接著更把呆坐的大佬、幾位官員均捅得像練槍靶紙!

    見這夥賓客盡數莫名其妙斷魂,肥鯊焉敢再犯傻的試圖偷襲?馬上就舉臂腕的棄械真哭說:「高抬---貴手啊---;羅大哥倘肯發---倘肯發慈悲,小弟不僅將錢財皆---奉送,並認真---認真懺悔、洗心革面,只求您行行好---放我條活路走------」

    俟步步朝鉅惡復進逼,他壓根不為所動的駁斥道:「當被騙者講同樣的話時,你又可曾心存善念?領死吧;到了陰曹鬼門關,爾等再去對城隍爺、閻王求情!」

    言訖,剛想離座逃命的肥鯊即在眼花間遭驟映冷彩一剖為二------。

    「宰幾個不入流混混,幹嘛搞『不教不為誅,教後而誅之』的戲碼?喂,別忘了還有那眾多餘孽待咱料理。」無視滾滿地的頭顱、內臟,把風的陳鐵忽催問。

    「好,一下樓仍讓我來開路;」羅鋼俟持劍轉身,遂偕戰力不如前的舊交往廊端梯道邁進說:「這批攏絡柬埔寨紳宦的敗類有政府護航,落入圈套的百姓豈有倖理?長期勒贖撕票和摘售器官卻乏人問津,怪不得能明目張膽的為所欲為。」

    「僅須針對民眾貪婪、投機的弱點便可展獲暴利,老早就喪心病狂的他們怎肯不鋌而走險?」陳鐵邊毫不憐憫的踢開嘍屍,邊嘲諷道:「咎由自取;如果那些愚蠢男女不改變懶惰與好高騖遠的壞思維,終無法根除這已定型的犯罪手段。」

    聞言不禁語塞;是的,苦修的他因從兒時生活於窮困環境裡,哪不熟悉現代社會想輕鬆賺錢的醜陋人性?單憑那要撥亂返正的一廂情願,實難以力挽狂瀾。

    數名潑皮蹬階的腳步聲,隨即打斷這無解的沉吟;四樓的空間儘管是「聚義堂」、「蛟騰會」痞賴們雜居宿舍,後者卻向來瞧不起台灣納編殘部,只聽其中一個惡棍遂調侃的說:「大頭凱、瘋狗輝那群靠龍頭吃飯的兔崽子怎恁呆啊,竟要求想拿相等花紅;依鯊佬愛猜忌的風格---,鐵定哄這對哥倆當替代火拚的砲灰。」

    「是哦?」另一位夥計便嘻問的道:「那不表示咱年終時---能多拿幾份啦?嗯,這次需先將獎金給匯回家去;以免像去年一樣,為了幾把牌就輸得萬劫不復。」

    話尾甫畢,二頭目不僅即看到非盟友陌生人佇立在樓梯間,還遙望自家弟兄橫躺於血泊走廊;適才那竊喜「豐收年」的領隊反應倒也挺機伶,剛發現變故時遂槍管朝前的拉高嗓門呼說:「堂口有---堂口有外敵上線開扒!大夥全出來------」

    「此處已淨空,你便緊挨我身後沿路殺下樓去。」沒錯,無意間得知部眾作惡的羅鋼既直搗匪窟,就決心將禍源一網打盡的斬草除根,方容這顯無法享用過年俸餉的流氓召喚出兩幫人馬,並對到現在仍臉如金紙的陳鐵交代道;於是待幽靈似的影跡猝閃,驟化成蓬飛四射的迅捷銳鏃即把蹭擠賊黨都一劍洞喉,而當傾巢應戰的數十名爪牙循聲擁至時,遂恰見那位「勾魂使」正推落屍體踏大步來迎。



第五十五回   施暗算  以怨報德     行叛舉  先發制人

    「跟誰借的天大狗膽,居然敢在咱的『蛟騰會』地盤上撒野?快,轟爆這雙不要命的雜種!」某個精明幹部瞧尋釁者雖殺氣騰騰,卻單握了柄不曾看過的怪傢伙,暗拊欲收拾配備懸殊的「刺客」應不怎麼難,便揚抬「M-16」率先扣板機!

    他哥倆分別受惠自克諾亞、東皇二星鍛修的「幻仙身」,到此刻方發揮異於常人的潛力;只見穿梭在槍林彈雨內的劍氣、軟鞭梢,眨眼間就將群醜逐一殲滅。

    可是駁火激鬥聲響亦隨即又引它匪徒的蜂擁支援;羅鋼擔憂波及兀未救撤的男女,俟確認該區沒半條活口,遂於返第三層之際悄囑那聯手的「搭檔」說:「鐵柱便暫時先留在這替我守護民眾,等肅清裡外的餘黨,咱立刻通知你一樓會合。」

    「去吧---」陳鐵剛才因過度使勁牽動了傷肋導致修為大打折扣,於倚門微喘間也就不再矜持的頷首道:「但叫陳某一息尚在,絕不容許那批下三濫跨越雷池。」

    瞧此君宛若回復到入魔前以往的俠義氣概,始終不忍割捨情誼的他亦頗覺欣慰,握鍊端於掌心時即轉頭逕迎敵伍;幾撥紛從各崗哨馳赴的群醜看對方僅單獨一人,哪還會有所忌憚?舉長、短槍遂胡亂的連發肆轟,只不過各自盲目進攻如何沾得上這能飛簷走壁的仇家衣角?甫接觸便給「兩儀金剛鍊」砸了個稀巴爛!

    在沿著商店街又殺至區廣場的路途間,襟袖遍染鮮血的羅鋼由於怕禍延「黑木屋」待救眾百姓,俟見雲集爪牙已迫退至各隅,乾脆把火力均引往剛關緊的大門;瞧控馭騰翔鍊圈撂倒無數弟兄的那廝向戶柵縱躍,僅剩三十多名的殘部怎曉得對方也在打「甕中捉鱉」主意?抄起彈藥充裕器械就邊掃射邊朝其立足點圍攏。

    他等候的,即是獠囉們未採取有效策略的亂哄哄跟進------。

    一覷準藏匿於警衛室角落的混混顯露出破綻,可遠飛的「兩儀金剛鍊」遂再度疾旋暴砸,登時復將這呆望四惡棍皆送入了地府去報到;愈戰愈心怯的散置黨羽看人家「妖術」厲害,早渾沒往日囂張氣焰的膽顫間便企圖重啟門扉溜之大吉。

    知道諸惡開柵欄想逃跑,羅鋼正要上前逐一的撲殺,卻忽瞥天空駛近了幾架柬埔寨軍用直升機;待一陣壓制的槍響後,更從緩降的艙內跳下數個繫繩勁裝漢。

    「走,帶咱見受困在此的陳鐵。」領頭的那位俟把某潑皮活擒,就喝令說;然而這幸運的囉嘍委實不瞭解狀況,即跪地痛呼:「我不清楚---你講的是誰------」

    瞧部眾所逮住的幾名無賴亦問不出啥,皺眉的他遂又朝副官喃語:「怎麼辦?秦小姐命咱們務必疏通願配合的西港政府,救那勞什子的陳先生;但看情形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耳聰目明的羅鋼一聽對方是邊防駐軍,心想需先知會尚等消息的呂斌再定奪,便於悄返屋裡後交代道:「令嬡已脫險,請隨某去傳音信。」

    耳聞寶貝獨生女兒健在,這嚐遍艱辛的老部下哪還肯耽擱?立刻和前上司摸回了機房,而此時的筱蕙也剛甦醒,父女倆得以重生相見復是一番悲喜;他告訴大夥軍方與祖國已遣兵來救正待率眾離去,陳鐵那「辟邪損魔鞭」卻趁機從另側忽往琵琶骨結實狠抽,俟未防範的舊交於半跪間口噴傷及經脈血霧,才喘吁獰笑說:「傻---傻子,以為我甘願作『階下囚』嗎?哼!現在咱角色---得換上一換------」

    「沒料到鐵柱終於---終於背地施毒手;」羅鋼瞧目睹變卦的所有人全當場呆愕,稍抹血漬就站起身想迎敵;幸虧這神兵乃專剋妖魔因而臨時略減偷襲力量,猶能勉強立足的情況下即感慨嘆問:「報應將屆,你至今仍要---仍要執迷不悟?」

    「倘不先藉由---先藉由鋼條斬除---潛在威脅,我不是還要花---花額外的功夫離開?」長久蓄銳的陳鐵等深深吸了口運行真氣,遂逐漸進逼的道:「好了,如今咱倆戲碼---演都已演完,便跟那---跟那『聚義堂』、『蛟騰會』的枉死匪徒去陰間敘舊囉;放心,待又做俠士的你---亦上路,來援的---來援的人馬必幫老兄善後。」

    語畢,這像活蛇的鞭梢已二度朝天靈蓋抽擊!

    儘管知道需以師授藝業或另使克諾亞星「光劍」方可抵禦,奈何氣息翻騰的他怎麼也提不起勁來把兵刃握於手掌,連驅動能夠壓制貝利星人的「天雷破」亦徒勞無功,眼看就要斃命在呼嘯驟至的索魂猛砸;呂斌見救助團圓的恩公即將喪生,情急間只喊了句「羅上尉快走!」,遂撇下了筱蕙奮勇跳向陳鐵欲捨已替代!

    那適時衝撲果真令受阻擋的「辟邪損魔鞭」勢頭歪斜,狠狠搗碎一旁木製桌椅;堪堪躲過死劫的羅鋼瞧舊屬正用力環抱宿敵腳踝,雖心如刀割的萬般不忍,咬牙權衡中還是趁這餘裕從撞塌的玻璃窗躍滾到一樓,並直接奔往降落的內院。

    看那隻「煮熟鴨」再次飛掉,這驚怒交集的「三環戒主」哪還有心情報復礙事者?甫拽開走運的呂斌便趴於窗邊搜尋;俟遙望仇家竟逃入了果園,就趕緊對聞聲攏聚的援軍喊說:「我正是你們要找的陳鐵;那傢伙係間諜叛徒,格殺勿論!」

    既知他乃總書記的女兒指名馳救人物,跨界的兵卒焉敢違拗?隨即均持槍上膛的緊追在後;不過才踏進林子裡,遂赫瞥一架顯不屬於地球的碟梭剛迅速升空。

    皆連忙滾避這「紫光槍」僅把周遭樹幹轟毀的嚇阻冷焰;全萬分狼狽的眾將士等仰頸欲還擊時,便發覺那彷彿科幻電影的不明物體,老早就已鴻飛冥冥------。

    「這樣居然也可讓對方跑了?都是些不成氣候的飯桶!」陳鐵待踉蹌趕赴,跳腳之餘本要破口大罵,但轉念想駐軍終究未具如同「梟衛」們或「國寶護衛團」的精良訓練,責備話硬是嚥肚間預料此君必定去找幫手來為難,在偕撤途中卻不先聯絡頗擔心安危的秦儀,反而借了支手機撥給殷柳詳敘外族敵人增強援一事。

    「你說那---是一艘能變換體形的龐大梭艇?」儘管見聞廣博,但現任「噬血族長」霎時亦聽得滿頭霧水;原來盤古的歷代子孫憑藉科技優越,俟和外界斷交即把飛行器逐步進化,沒瞧過的貝利星後裔又怎清楚此乃何方神聖?只是這變故倒也有利於己,快重生的薩陀納遂順勢道:「無妨,鐵柱若可將添造的部隊均完成升等步驟,勝負還是個未知數呢;待你隨接應的『火蝠艦』返台,咱再做打算。」

    「不,兄弟我---需把印度阿三那裡的麻煩結束掉---」心知倘不對徐主席有所交代,欲傳承衣缽繼而吞併四海的計劃終究得延遲;一想到這點,他乾脆便攤明用意直言問:「柳枝派遣的飛船能不能暫且供某驅策,攻取新德里的『總督府』?」

    僅稍評估往返間是否被仇敵圍剿的可行性,勝券在握的殷柳俟看準屆時能掌控局面,就假惺惺力挺說:「嗯,趁機擴增勢必將牽連各邦的衝突亦不壞;好吧,咱立即加派『火蝠艦』到那端與你會合,讓帶傷建功的鐵柱繳份滿堂彩成績單。」

    既有這目前仍所向無敵的「非正規戰舟」掛先鋒印,復原極快的陳鐵等聯繫上邊界候令軍團,遂又向岌岌可危的新德里進發;沿途掃蕩間雙方因實力相差太多,兼之疲於奔命的老美壓根來不及介入,從不曾見識那種武裝的印度佬哪招架得住威猛轟襲?領導者在一籌莫展下便選擇舉白旗認栽,總督府正式宣告淪陷。

    不過他可沒餘裕跟聞捷大喜的北京官員宴賀,把納降事宜皆託付遠征主帥,馬上就率領擊潰敵伍的完勝艦隊歸抵台灣;甫替羅鋼略為治理傷處的柏磊雖明白狀況危急,無奈人單勢孤且已時不我予,只好加速傳訊給正整兵待戰的各路盟友。

    獲報中共竟於短短的兩日夜內連克菲、印二首都,一開始僅單純要消耗大陸國力的柴總統儘管慶幸未選錯邊,但這不也代表---北京能續騰出手來解決懸宕已久的「家務事」嗎?想到即將再面對兵臨城下甚至得蹲政治苦窯的悲慘窘境,坐立難安的她忽警覺必和簽約人有間接曖昧關係;俟瞧會商幕僚群亦無計可施,遂致電道:「『特戰參謀官』---;能否先把你的研創品擱一旁去,回府裡與咱聊聊呢?」

    頭一句便發現此姝懷戒慮的口吻不怎麼對盤,然而陳鐵卻依舊保持鎮靜,兀自用慣常的語調應答說:「雯姐召喚小弟,某焉敢不到?我將瑣碎交割完就啟程。」

    殷柳看修為還沒達恢復標準的夥計掛電話後即陷入沉吟,也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反正事態的演變盡在掌握,遂又扮智囊道:「自古君若疑臣,絕無好下場的善終;鐵柱既控制扳倒那婆娘的兵權,兼且頗得民心擁戴,何不藉此機會取而代之的推翻?咱亦派族親死士陪你進府,把一干人等全抓了,讓艦隊助控三軍。」

    聽對方的意願極誠懇,本來尚存未及佈署隱憂的他便喜顏揖謝;於是待四位貝利星勇將遵奉旨諭隨侍,這架執行謀叛的「火蝠艦」就在通知熊裕崑跟彭、譚二叟策應間飛往台北,於遠處降落時更和三名化妝「助理」改搭計程車直奔府邸。

    而當柴總統找不到剛被軟囚的劉老頭氣得吩咐國安局欲發制防範,負責過濾入內職司身份的站崗憲兵也因察覺那「寵臣」今日居然破例攜隨從,正由帶班幹部攔截查核說:「請留步;抱歉,元首只召陳先生一位,其它人員需在偏室靜候。」

    「成!門禁既有這需得遵依的規矩,兄弟哪敢不配合照辦?」見四周聞集的暗哨都稍微放鬆了警戒心,食指電閃的陳鐵即趁對方沒注意間,把連同回大門肅立的兵丁均點穴定住;俟幫手亦飛快撂倒鬨散面覷的眾軍侍,遂低聲囑道:「樓下總機房、兩側值衛們便交給爾等打發;未經我許可,將出入者一律丟進禮堂中。」

    話說完,他就循階梯朝綠營權貴平常茶敘的內廳踱至;廊端四個佇守隨扈瞧與會「要角」竟無預警現身而欲阻擋通報,「五鬼破仙爪」卻已搶先把咽喉捏碎!

    透過視訊得知中科院也於適才落入敘利亞戰略顧問的掌控,不及防備的柴總統甫眼神呆滯緊盯螢光幕發楞,陳鐵忽斜倚在門扉哂笑問說:「何必責怪咱形同虛設的章院長?那些人---非殷使節之敵;日理萬機的雯姐想問啥?我洗耳恭聽。」

    廳上氣氛彷彿登時結冰於一片寂靜裡;環顧周遭的他看聚商賓客不僅有邰先生、褚大佬、湯政委、程姐,連尤院長、車總召跟曾杞百、卸任的副元首亦皆列座,即再親切招呼道:「為了逮捕陳某,居然勞駕咱的眾前輩;嘖嘖,辛苦啦------」

    「告---告訴我們;你全在---開玩笑,對不?」難以置信的程姐終於顫怯問說。

    「是啊,這種能呈報監察院被彈劾的越權事情,可真觸犯咱儘量避嫌的忌諱呢;」恰來此參加例行會議的港都市長因私交甚篤,遂也強作歡顏的附和詢問道:「兄弟是在那邊受了什麼委屈,抑或是與章、劉二將軍鬧不愉快?不管公事上有任何的糾紛,大夥均設法替你解決,甚至換掉兩老兒幫總統提拔的小鐵出口氣。」



第五十六回   代天譴  鞭誅權貴     逞私刑  足踹使節

    「謝謝杞百兄的寬容及體諒;只不過我確實沒遭排擠、虧待,更非無聊方拿各位尋開心---」閒談中竟像鬼魅般欺近角落並鞭襲雯姐的貼身侍衛,俟六保鑣頭骨應聲迸裂後,倏歸原點的陳鐵便緩收這不沾血兵刃悠哉反駁說:「台灣既給藍綠黨爭糟蹋恁久的日子,咱雖不願厚著臉皮自詡為替天行道的『制裁者』,但也不能漠視執政團隊把池殃人民續踩於腳底折磨吧?此舉,純粹要趕你們走而已。」

    乍聽他講起叛變言論,在座幕僚群皆駭異到說不出話;柴總統等心思略復,才懊悔的喃語:「想不到---一直不為名利計較的你,是貨真價實的『雙面鬼』;怪不得彼岸沒向咱買---,卻有同樣的疫苗,搞了半天---竟全是小鐵在暗度陳倉------」

    「那亦該歸功您於拔擢期間的『教導有方』,是不是呢?倘非讓某有機緣可見識各位表裡不一的精湛修為,我縱然具備偌大本事,怎能在貴黨鮮恥遮天的環境下安渡至今?」這比蚩尤邪惡多倍的三環戒主不置可否,僅微揚劍眉的笑問道。

    頓了頓,陳鐵又向起初引薦然而目前卻面帶寒霜的楮閣揆質疑說:「例如咱需為百姓謀福祉的行政院;明知道老美『萊豬』跟倭鬼子的『核食』必致生禍害,不過因顧全難公平對待的喪格外交豈止仍犧牲民眾健康配合,還一昧自居於藩屬國屈膝卑躬,試問天底下焉有是理?釣魚台打從明朝『使琉球錄』的文獻就記載是華夏領土,當漁民遭那些日本船艇衝撞驅離後,採信對方說詞的政府曾做啥?」

    「這純屬一時的---的權宜善策------」褚閣揆聞言,不禁脹紅了臉皮支吾的道。

    「他會如此虛以尾蛇,都是經過我授意的!」惱羞成怒的柴總統隨即窘斥說。

    「無論妳肯否認罪,未來均交由史書去評斷;」不再理那早悔青肚腸的八婆,感覺功力、身體各機能已漸漸復原的他先斟了杯香茗潤喉罷,遂轉頭忽問她旁邊的邰先生道:「咱務實『獨立工作』的副元首,聽說您在小弟率兵嚇阻解放軍登島的抵禦間,曾主張動員警察甚至堪用男丁藉巷戰爭取國際輿論的同情,唔?」

    艱辛稍抹額頰涔滴汗水,不知該怎否認的此君便心虛辯解說:「捍衛---台灣,匹夫---匹夫有責;我之所以做這項---提議,皆是為咱的---為咱的大局著想------」

    「罔顧兩千三百萬人的性命,虧尊駕還能那麼信口開河?卿可兄,別對我說你們和雯姐---,沒備好直航美、日尋求庇護的專機。」消息靈通的陳鐵冷笑反問。

    「府裡會有這---安排,乃基於非常時期的戰---戰情考量,包括你們---江委員長在內的歷任---歷任領袖也曾經如此規劃,未深入---探究的小鐵豈能以---豈能以偏概全?」程姐儘管心虛,仍「護主」的駁道:「讓警民參與抗敵,並無不妥------」

    怕受波及而老早就準備「跑路」的車總召聽她言之成理,亦隨同硬拗說:「不畏強權的本土既具民主聖地美稱,請大夥堅守住可免遭赤化的家園哪裡不對?」

    終於能用鄙夷眼神大剌剌注視這一群「食祿奸佞」;他俟緩嚥頗燙嘴的好茶,方手叉胸膛譏問道:「猶記你們黨前副祕書長公開表示過『八二三砲戰』是國共之爭,沒啥可紀念的;總統府的前祕書長更在立法院說『國旗不能跟國家畫上等號』一語;今天貴黨卻要百姓為執政者侮辱的中華民國當炮灰,不覺得諷刺嗎?」

    「和藍營、五毛黨劃清界線,趁亂建立屬於寶島鄉親的『台灣國』原本即黨綱明載;咱做也做了,你待怎樣?」內疚的褚閣揆瞧自己引狼入室,遂拍桌怒問。

    「犧牲愚眾來換取美、日不切實際的軍援,進而謀求各位永無止盡的貪腐慾望,當人家『看門狗』居然還大言不慚且振振有詞,長見聞的小弟焉可不甘拜下風、嘆愧弗如?」雖始終惦記那剛惶惑返台間的禮遇恩情,但逐被動能環帶偏了觀念後,陳鐵現在卻毫不客套「打臉」謔問說:「發包工程給側翼廠商權充支持酬庸,並藉機會中飽私囊的搜括圖利,向來標榜清廉的諸君對得起民脂民膏嗎?」

    俟斜睨盡赧顏語塞的「核心團」,估算隨行三悍獠已完事的他便趁這一吐久埋鬱悶空檔挖苦道:「陳某是沒興趣拿各位怎樣啦,反正等到了去彼岸應訊候審那刻就揭曉謎底;嗯,先重溫『政治犯』的滋味囉,統通給我關掉手機的站起來。」

    「難怪尊駕寧捨棄財富,亦堅決不受本黨破格提攜,只肯蜷居與世無爭的龍潭中科院,甚至甘做未正式掛階的戰略參謀官;一旦制伏章院長、劉將軍二人,無異有掌控兵變的籌碼---」柴總統於弄懂這點後料定大勢已去,僅配合並試圖裝可憐的抹拭淚滴說:「兄姐們一直待你---不薄,小鐵真忍心把咱往---往敵營送?」

    卸任副元首因之前討論選戰時曾得罪過對方,故始終沉默無語;已習慣養尊處優的湯政委卻哪肯去大陸坐牢?趕緊向那瞧走眼的「天菜」出聲哀求:「請陳先生---手下留情、網開---網開一面;只要能夠放了我,什麼條件---全答應您------」

    頗懊惱褚閣揆誤中奸計的尤姓龍頭俟朝這「謀叛家賊」瞪了瞪,才罵沒骨氣的「妹子」道:「士可殺不可辱!咱事既至此,惟死而已;向那廝討饒有何屁用?」

    聞言儘管將厚臉皮的求情話吞回肚子,到現在兀難置信的曾杞百仍咕噥說:「這中間---這中間一定有---轉圜餘地;否則萬一進苦窯,恐怕連吭也無從吭了。」

    「『惟死而已』?呵呵,想投胎還不簡單?我第一個讓你當鞭下鬼!」語未歇,藉機樹威的陳鐵隨即於舞動「辟邪損魔鞭」時,把尤大佬天靈蓋亦生生搗破!

    看立法院長哼也不及哼遂歪著顱頸斷魂,挾雜血汙的腦漿更濺得夥伴滿頭滿臉,享盡榮華富貴的眾政要何曾碰過如此情景?呆望罷均放聲大叫的紛紛離座;他餘怒猶熾,忽以鞭端直指瑟瑟顫抖的卸任副元首咄問道:「喂,耳聞你當副手的任內不僅沒辭去中研院院士職務,且兼年改跟人權諮詢委員會總召集,是嗎?」

    「研究員是特聘---特聘工作,無須請辭;」那面色轉蒼白的傢伙雖險些嚇暈,還是頂著發麻頭皮怯聲的答覆:「兩個組織按咱的條文規範,得由我---主導------」

    「咱終非聯合國的一份子,幹嘛硬要漠視民意遵守廢除死刑的爛公約?小弟已做翻這姓尤的出頭鳥,難道你們仍堅持---不將陳某抓去槍斃?」陳鐵先嗤之以鼻的調侃,才又繼續質問說:「你在掛銜的中研院待遇,每個月皆能拿多少薪俸?」

    暗地裡吃了一驚;不曉得此人為何挑詢題外話,卸任副元首俟愣了老半天,方扭扭捏捏的怩答道:「近五十---近五十萬左右,但那段期間已申請---停薪留職。」

    「聽說乃方便『借調』---,而且是活多久可領多久並年資全部銜接的優差?」當他正冷笑諷刺,做港都市長時和對方頗交好的程姐竟再鼓餘勇袒護說:「沈兄弟於---醫學界有特殊---特殊貢獻,所以能與你一樣---跳脫成規的破例重用------」

    「死肥婆!我尚未點閣下算徇私舞弊的帳呢,甭急著找痛快,閉上妳他媽的臭嘴!」縱然極討厭這愛從中揩油的「大內總管事」,不過他此刻倒更想先收拾亦藍皮綠骨的沈姓副元首,即趁揚鞭子砸碎桌几間回眸的喝問道:「尊駕坐領厚祿,卻沽名釣譽放棄那遠不如閒缺俸餉的禮遇金,藉而大肆剝削軍公教的退休利益;這些薪資不及各位豐饒的國祚骨幹,當初是怎相信政府言之鑿鑿會妥善照顧的保證諾語?現在你光舉著『共體時艱』旗幟就砍掉人家的養老錢,於心何忍?」

    「那是咱為避免---為避免拮据財政,遭這群不事生產---廢物拖垮才制定的法條;要降多少門檻均---均由大夥商榷,跟我---沒關係。」沈姓副元首仍推諉強辯。

    一聽那譭辱公務員到無已復加的兩個字,怒極反笑的陳鐵遂在「嘶」、「嘶」吸氣中,又緩步進逼痛罵說:「拿稅收揮霍於咱派不上用場的外交金援,採購比別國貴數倍的過期軍械,甚至兌現選舉支票的亂撒幣後,這才指責他們是廢物?好,想攢存開銷預算很容易呀,小弟今日便幫禽獸把持的政府再節省另筆款項。」

    剛說完話,靈蛇般的「辟邪損魔鞭」隨即將那廝兜胸狠摜在轟響牆壁,口噴鮮血的癱滑之餘眼見是不活了;「代天譴」的他甫欲尋車總召晦氣,把眾府衛皆料理乾淨的打手忽上樓稟道:「門庭來了幾部車輛,是駐外使的薛會長和日本人。」

    「將這票走霉運混蛋全捉住。」等簡扼吩咐罷,陳鐵遂朝都懼偎角落間的權貴們蔑視一眼且皺眉沉吟;那處境危殆的君臣瞧老戰友帶了「救星」來,無不心存希望的面映喜色,猜對方顯因而有所顧忌的褚閣揆便動之以情兼威嚇說:「屢嶄露頭角的小鐵青年才俊,是我們看好的接班人選;誠如你先前勸卿可時所講的話,幹嘛急於一時咧?現任的日相與咱向來合作無間,你勿做後悔莫及的傻事。」

    「別以為剛開始曾欲網羅收買的資助過,能免除掉勢必赴彼岸的牢獄之災,北京當局老早想請院長去見見面啦---」坐在靠近廳門的沙發椅上,他就蹺著二郎腿不客氣的酸道:「這些瞧不起台灣的倭鬼子跟美國佬均一丘之貉,待我處置完各位,即劍鋒改指的逐個修理;用自顧不暇的他們來嚇唬陳某,閣揆算盤敲錯了。」

    俟隔須臾,已聽到因挨揍導致腳步聲音踉蹌的陳鐵遂復豪語說:「菲律賓、印度的戰力儘管稍遜之,還不是幾天內便兵敗如山倒?美、日兩國可以撐多久?」

    揣測從不誇言的此君除「馭風雷」外,必有更厲害的秘密軍武,受困諸政要的心底不禁皆涼透一大半;過了片刻,以日本防衛部官員為首的一行人就被推進廳,緊隨且鼻青臉腫的薛會長看地板死屍狼藉,連那尤姓同僚和卸任的副元首也倒於血泊中,即醒悟的向眾遭脅「舊戰友」道:「難怪你們---你們電話全不接------」

    「他們用這種---手段控制政府,莫非要---莫非要叛變?昌錠桑,你趕快設法與---匪徒交涉------」後悔不該啟程才臨時通知的特使見苗頭不對,遂怯聲催促說。

    「是不是瞧中共居然能數夜間火速攻克菲、印二邦的首都,想唆慫似下屬國的台灣又組成勞什子『聯合禦敵網』呢?嘿嘿!事到如今---,竟還期盼湊支雜牌軍可來得及阻止惹錯對象的悲劇喔?老實告訴你吧,咱接著便會叫傀儡天皇再替爾等的相爺,揹敗戰黑鍋淪為第三個乞降領袖;」陳鐵先奚落原趾高氣昂的狗官,方轉移視線問薛會長道:「你就是那位自知選不成總統,願趁避海外的駐日使?」

    「若犧牲小我即能穩定復奪回的政權,好建設咱理想的新國度,本黨無論誰必均以大局為重。」這出乎意料的被俘使節看人家問得失禮,遂裝義薄雲天的說。

    不置可否的他忽離座微微頷首,彷彿讚賞那頗正氣凜然的話語;而當大夥皆悔惱未講這或許能倖免的「八股文辭」,卻乍見暗自得意的薛會長已給猝踹腳ㄚ踢去了老遠,待唧唧哼哼欲爬起來,一大口震翻臟腑的汙血霎時又染紅地毯------。



第五十七回   棉裡針  讓位俯首     攘外策  借刀剷敵

    「領百姓納稅血汗錢藉機到那邊享福便罷了,焉可四處阿諛、拍馬逢迎,如奴僕般屈居在矮倭跟前?一昧厚顏無恥幫日本人做應聲筒,豈非和賣國求榮的漢奸差不多?」俟作態略拂鞋底灰塵表示不屑,早想狠踹這走狗的陳鐵就睥睨蔑罵。

    雖瞧駐日使於吐血間亦無力起身的再緩緩趴臥,但是現在誰敢白目到攖其鋒前去探視?他如願以償後正要繼而刁難那群奉命來台的防衛部成員,與彭、譚二叟順利把兵權陸續接掌的熊裕崑這時卻進線問:「我及兩位將軍剛借劉老頭的名義趁勢管控了國防部;但湖口裝甲師指揮官像是已察覺咱召聚的急電非比尋常,於打探完此地消息並藉故抗令,是否讓兄弟率你的『馭風雷』去那座營區鎮壓?」

    「不,你跟蓁姐需留守台北為小弟把關---」陳鐵壓根不將這臉色復變的眾權貴看在眼裡,只用一派輕鬆的口吻道:「反正那全是古董級的坦克車,不然即是些花大把鈔票向美國買的劣等貨;待會我請殷先生遣麾下趁機替陳某炸光它們。」

    俟交代完竣且對樂允的殷柳託付畢,聯繫「扶龍島主」至此會合的他遂朝「綠犯群」又努嘴說:「懶得再找各位麻煩啦;稍候片刻,一塊和久違的伍佬敘敘舊。」

    「原來你---是受這個遭開除黨籍的『牆頭草』指使?」甚感意外的柴總統恍悟間忍不住切齒問道:「那廝給了小鐵多少好處,叫參與核心的尊駕反叛大夥?」

    「雯姐猜岔了,咱乃雙贏互惠的利益共享;伍島主對爾等早恨之入骨哪,淨想把腐敗的執政團隊搞垮掉,我則經由這媒體巨擘達到『造神』目的,幹嘛不合作舉事?」沒錯,已完成次階段的陳鐵便是打算藉那傢伙傳頌,使台灣人民都奉己為「救世主」;待安撫的大局底定,就能通知彼岸的徐主席派兵履踐光復諾語。

    到時候,光是靠北京去擺佈這幻夢一夕破碎的老狐狸---,還需耗費啥手腳?

    未料及革命理想居然恁快實現的「活許攸」哪曉得中間藏此暗招?俟掛完電話即通知拓董、洪教授、黎主播、卓立委均前往共商「國策」;眾人儘管拊度嚇退敵軍的他必定有所行動,卻對進展神速的「推翻大業」不敢置信,直等親眼目睹他真將正副元首跟一干政要或擒或誅,不容於黨的伍島主方朝那狼狽柴總統斥問說:「妳這任用心腹、整肅異己的後輩,想不到也有落入咱圈套的一天吧?」

    車總召見昔日不曾得罪的舊識亦僅針對那失勢婆娘,遂厚著橘皮臉淚訴道:「伍---伍兄,盼您念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大人不計---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

    「這因求官不成---而狠咬一口的『背骨仔』氣量狹小得緊;既逮著機會,如何肯輕易---肯輕易饒了咱們?你別那麼---沒志氣。」雙眸黯淡的柴總統雖陰溝裡翻船,畢竟仍是一國君主,危難時瞧肱骨群臣始終想搖尾乞憐,不禁低下頭咕噥。

    但滿盤皆輸之際頗不甘續遭這貶謫的宵小揶揄,她便反唇相譏說:「老娘今日算認栽了;可是你也甭得意太早,姓陳的通敵賣台,下一個---就換尊駕倒楣啦。」

    聞言一楞,頓歛笑的伍老兒不禁回眸向那「匡輔者」瞥看;陳鐵見同謀諸君都浮漾凜疑表情,即坦迎道:「北京欲把這群要犯懲之後快,押赴彼岸不過是穩住敵我間緊繃氣氛的示好策略而已;征服菲、印二邦的中共瞧咱連日本鬼子亦敢決裂,短期內焉肯把兵力耗費於此?況且我那批『馭風雷』坐鎮台灣是假的嗎?」

    「鐵柱既有這考量,那---咱們接下來呢?」存貳志的拓董立刻切入正題問說。

    「您老寬心,大夥定推舉董事長為新元首。」抓準時機點的卓立委遂識趣道。

    「拓董實至名歸,陳某願麾下效命;」不待伍島主虛偽敷衍,他使完眼色便佯裝欣喜的輸誠說:「如今當務之急,是透過傳媒營造您撥亂反正的台灣領袖形象,否則倘給在野黨獲悉內幕,豈非枉自為人作嫁?這部份---就請各位多偏勞。」

    本忐忑躊躇的洪教授聽罷即釋疑嘉許,夫唱婦隨的黎主播更附和道:「對!不能夠供那票爛泥遂償重新執政夙願,作有機可趁的文章;陳先生,讓我們幫你。」

    「除兵貴神速外,還得防範縣市偏綠議員起鬨壞咱的局---」由於老爸擠身黑道,瞭解須儘快剷刨敵對側翼方能永絕後患,卓立委便又揣摩上意的「出謀」說:「擒賊王的鐵柱兄弟掌握軍權,何不索性再撥部隊將『樹倒猴孫』均一網打盡?」

    「卓兄言之成理;我這就立刻安排,把泛綠的餘孽妥為處置。」漏算掉那一環的陳鐵倒也挺佩服人家具縝密思維,隨即聯絡報復心切的譚將軍暗中進行;對「巔峰里程碑」念茲在茲的拓董知九五至尊寶座幾乎唾手可得,遂暢懷笑問道:「大恩不言謝,蒙諸君的抬愛擁護,某方能有一展抱負的今天;只不過咱既開罪了日本,與之互通鼻息的美國佬怎肯善罷干休?關於這後續麼---,各位如何看?」

    被賴以為智囊的伍社長見那廝朝自己瞥來,儘管已馬上構思出哄俄羅斯及中共合夥抗衡的「驅虎吞狼」妙招,無奈因不解輔佐的「真龍」幹嘛要怯退,便意興闌珊的噥語:「這難題---牽涉太廣,老頭子猶未想到對策,您還是問鐵柱好了。」

    不疑有它,拓董接著把視線又移向那文武兼備的「讓賢臂助」,誠心求教的說:「你才幹過人,且經常斡旋在爾虞我詐的列強間,還盼你不吝指導一二------」

    瞧伍老兒差點沉不住氣的誤大事,陳鐵雖愈加惱火的決定要一併斬除,卻仍喜怒不形於色的侃談道:「睿智英明的董事長必定曾耳聞---『圍魏救趙』一詞吧?若可策動中、俄藉鬼子偷排放致災的核廢水理由,直接去攻打尚在咱海峽停留的自衛隊,白宮哪能坐視旁觀?屆時烽煙四起,誰有空來干涉台、日雙方的糾紛?」

    「此舉大妙!」洪教授一聽這頗切合兵法要旨的建言,就跟著鼓掌讚聲說:「阿本仔早想拿國際間人脈以削弱用鄰近海域淡化含氚水質的撻伐,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老美更企圖將我們變做第二個烏克蘭,來抑制大陸多方面競爭力的茁壯,和欺咱華夏子孫為東亞病夫何異?倘可叫自作孽的二者皆反受其害,確實高明。」

    看他轉眼即擬妥較勝一籌的法子,事與願違的伍島主於默然時亦由衷欽服;僅打算玩一任的拓董見夥計全頷首認同,遂再問道:「提此議的鐵柱---有把握?」

    「上位勿憂,俟小弟將這些『禮物』送達,甭怕彼岸不為吾所用;」朝那群忐忑權貴冷冷鄙望,成竹在胸的陳鐵便笑說:「至於目前尚無交集的俄羅斯,等陳某替焦頭爛額的領導人解了燃眉之急,必能順利遊說出兵修理狂妄的阿本仔。」

*          *   *

    在鬼島吃相差且只顧著揮霍國本的執政黨,終於似喪家犬徹底瓦解了------。

    儘管如早期統治間大肆搜捕鎖定的對象,不過因下重注的洪教授、黎主播夫妻倆剛控制傳媒,明瞭綠營黑幕的卓立委更適時把惡行檔案、物證都一一公佈,所以當百姓們瞧拓董儼然成收爛攤子的救星,除了少部份無知愚眾仍嘗試要上街抗議外,大多數人民居然逐漸接受改朝換代的事實;陳鐵看軍政雖分由熊裕崑及彭、譚二叟掌理,但料這年紀均高的兩老將不足為慮,就向北京回報此地的進展。

    徐主席聽「乘龍孫婿」竟真收復動輒負隅頑抗的台灣,把菲律賓、印度打趴後即使已沒什麼剩餘的精銳可對日用兵,然而既清楚他另握有王牌武器,遂爽快答應安排跟俄羅斯領袖會晤的細節,並派員暗中採擷倭鬼提早注海的廢水數據。

    伍社長見主導局勢翻轉的此君甘居屬臣,又瞧不慣卓立委那幫人囂張氣焰,向百廢待舉間準備改組立法院和換內閣的拓董一告准假,便趁他在拊度移交北京名冊的空檔,藉口辭行的探問道:「將這些傢伙篩濾完竣,鐵柱是否就親自解赴?」

    把未批的堆疊資料皆先暫擱於一邊,也裝忙的陳鐵俟替彼此斟杯茶,即坐陪反問:「點子是我提的,沒去怎辦?現在是咱需再群策群力的時候,島主要去哪?」

    「我老了,不中用啦---」淺啜那不遜於己的極品香茗,悶悶不樂的伍社長遂置杯嘆氣說:「與其等咱的新團隊趕伍某,不如趁在風平浪靜時多享幾年的清福。」

    「不至於吧?您具匡正社稷的奇才,拓董想復興台灣,勢必得仰仗學識淵博的島主呢;小弟曾耳聞上位欲聘以『國家安全顧問』兼統籌『陸委會』、『外交部』,莫非您---還嫌這祿優事少的數職缺未夠體面?」心裡雪亮的他亦佯作詫異問道。

    「深交到今天的鐵柱明知我壓根不在乎錢財,無須講違心論消遣;倒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你,『讓賢』後於那廟堂又撈到了啥好處咧?」伍島主忽不悅的譏刺。

    看對方微笑不語,這兀忿忿及不解的「扶龍者」便繼續嘲諷說:「咱歷盡艱險方開闢的基業,偏白白送給了人家,不知鐵柱發哪門子瘋?別以為手握重兵,登大寶的拓董就真肯共享榮華富貴;老頭寧願當滅吳范蠡,也不做明初李善長。」

    陳鐵卻不辯駁,僅自顧鼻湊杯緣閒逸的品嗅濃郁茶香。

    「你笑什麼?難不成笑我---說錯話嗎?」強壓火氣的伍島主見狀,即質問道。

    「不會呀,您哪裡罵得不對?社長離開前假如不來嘮叨陳某,推心置腹的小弟才真失望透頂呢;」他料準新君尚無暇派不怎麼多的親信組「監控網」,遂意有所指說:「只是咱爺倆剛剛那幕---,我在『三國演義』中像曾瞧過類似的章節。」

    伍島主腦筋亦轉得快,頓悟間便續問:「是『血帶詔』馬騰責難劉備的橋段?」

    待心結盡釋的互望畢,這城府都極深的兩人就啞然失笑舉杯輕碰著------。

    「既想藉那廝做代罪的『擋箭牌』,賣弄玄虛的鐵柱起先何不坦告?」儘管隨即明瞭用意,已甘拜下風的伍島主仍埋怨咕噥:「將老哥當猴耍,太沒道義了。」

    俟再執壺斟滿茶水,氣定神閒的陳鐵遂起身踱道:「時值非常,小弟焉知咱一向為拓董信賴的社長您,是不是來誘探我?處於險地,凡事提防乃保命善策。」

    「哄拐這另一夥權充美、日『遷怒戰犯』的獃瓜上火線,確實是條釜底抽薪、乾淨俐落的妙計;憑咱能耐、智商,要應付散沙般的在野黨有何難哉?等解放軍衝突間耗光精銳,掃除完政客的台澎金馬---,便是我們可永續經營的嶄新國度,鐵柱真不愧是某看好的『真龍天子』。」伍島主見對方果斷機警,復讚賞的說。

    「您過獎了,咱未來能否於瀕臨災厄的台灣穩住腳跟,還得靠憂國憂民的前輩為陳某把舵;社長才剛要了假,不妨先歇喘的調劑、調劑,暫由小弟去和那幫趁火打劫的牛鬼蛇神鬥鬥。」猶戴副「奉承面具」的他待踱完步,更裝體恤的道。

    豈料這也自比「張良」、「范增」的傢伙卻搖一搖頭,同時欣慰的喃語:「不,既瞭解虛以尾蛇的鐵柱壯志仍沒改變,漏掉那中間精彩戲碼---實在可惜;未目睹竊竄國賊遭該得報應,我哪有心思到處逍遙?頂多過幾天就回來繼續當『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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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喜歡把胡思亂想寫成故事的阿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