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打算從安全帽來寫她。
那是特別為她買的安全帽，剛開始是粉紅色的，有粉紅色的鏡片，她第一眼
看到就表現出一臉吃驚說你怎麼會買這麼普通的安全帽？
後來我跑去機車用品店換了一頂，淺黃色的，有淺黃色的鏡片，這是她後來
歪著頭想了好一會所做下的決定。
我把新換的淺黃色安全帽放在機車的置物箱裡，突然覺得，我有一天一定會
需要用這頂安全帽來寫她，當她再也沒有機會戴這頂安全帽的時候，我就會
感嘆的說，安全帽依然安穩的躺在那邊，但它的主人卻再也不會戴上它了。
當她還有機會使用這頂安全帽的時候，每次發現街上某個女生有著同樣款式
顏色的帽子，她就會趕緊低下頭喊著，好丟臉竟然有人跟我戴同一頂安全帽
。
我問她，要不要我再去換一頂，她會大喊不要，不是因為她心疼我來回奔波
，而是不想多欠我什麼。
所以每次看到置物箱的那頂淺黃色安全帽，或在路上見到同樣款式的帽子時
，耳邊就會響起好丟臉的聲音。
然後我就會想起她不想多欠我什麼。
所以，我本來打算從安全帽來寫她；不過後來發現，ＢＢＳ上有人發表文章
寫著每次看到他的安全帽就想到他情人的分手，突然，我就不想用安全帽寫
她了，就像她不喜歡跟別人戴同一款安全帽，如果我跟別人寫出同樣的怨嘆
，我對她的記憶彷彿會就這樣給平凡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也許可以從我的手指來寫她。
我記得她的長相，記得她的聲音，但讓我記的最痛苦的，是我的手指。
每當入睡之前，一個人躺在床上，手指就會像開關突然被打開似的想起她肌
膚的溫度，她胸部的弧度，她乳頭的質感。
那晚她說了一聲不要，於是我手便沒有往下伸，後來她將腿勾在我身上、把
頭埋在我胸前，我都沒有反應，滿腦子只顧著困惑，為什麼說不要！
女室友後來告訴我，就算是她男友，每次往下她也都會說聲不要。
我大徹大悟，但為時已晚。
蕾說，你這木頭，錯過這個機會，她感覺已經變質，接下來，很難。
如果當初我的手指往下伸了，結果是不是真的就會不同，還是像女室友說的
，就算做了也不代表什麼。
所以每當我入睡之前，手指被一種無形的弧度給撐的發痛，心裡就會懷疑如
果那天手指不顧抗拒多走十五公分，會不會真的改變某些感覺。
然後我就會想起那晚真該做點什麼。
我還有一條項鍊可以寫她。
那是我自己為她製作的項鍊，鍊頭綁著一瓶小型隱形眼鏡保養罐，她第一次
跟我坐在女宿門口聊天到天亮的時候，眼睛好幾次被隱形眼鏡帶來的乾澀弄
得很不舒服，我開玩笑的說，我乾脆做一條項鍊，鍊著一罐隱形眼鏡保養液
，這樣妳隨時眼睛不舒服的時候，都可以把隱形眼鏡拆下來休息。
她笑說好啊你去做阿，然後我就做了。
鍊條一百五，隔晚十點多她約我見面，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就衝到最近的三
商百貨買了一條價格很不划算的鍊子，鍊頭很醜，不過剛好給我綁隱形眼鏡
的罐子。
罐子四十元，生理食鹽水是送的，到現在還用不到一半，因為她後來找我的
時候，都會戴一副黑框眼鏡，而隱型眼鏡是跟男朋友出門才堅持要戴的。
我說妳如果要跟前男友復合我們就不要連絡，她說別這樣我們可以當一輩子
的好朋友，笑死人我說，妳以為我第一次被拒絕會不知道好朋友代表什麼？
所以每次朋友詢問我那條怪異項鍊的由來，或者整理書桌摸到項鍊末端凸起
的隱形眼鏡保養罐，我眼中都會出現她跟她男友在一起的畫面。
然後我就會想起好朋友真的不代表什麼。
其實我應該從那套灰領白底的襯衫寫她。
那是她幫我挑的衣服，她唯一一次跑來台北找我，我帶她去五分埔，我們逛
了很愉快的一個晚上，然後我開車送她回淡水母親家臨別的時候說，這是我
們最後一次見面。
她說，誰理你。
於是我決定繼續下去。
我跑到台中，每天花兩小時來回市區到大里她阿姨家，幫她找工作陪她逛街
，我試著改變自己好男人的劣根性但是，有些感覺，已經沒辦法改變。
她最後還是決定下高雄跟男友一起住，我說妳下高雄我們就永遠別再見面別
再連絡妳就會他媽的永遠失去我她回答，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所以每次穿上那套襯衫。
我就會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我還有一台打算當作禮物的西門子手機可以寫她。
還有一隻從綠島買回來並有她隨手簽名的鉛筆可以寫她。
還有一張遺留在數位相機裡的照片可以寫她。
還有一本讓我們相識的紅磨紡電影雜誌可以寫她。
還有一杯她身體不舒服時要喝的桂圓紅棗茶可以寫她。
還有一張她第一次留下姓名電話的便條紙可以寫她。
還有一部我以她為女主角拍的短片可以寫她。
還有…
還有…
還有我身邊數不盡大大小小的記憶可以讓我寫她只是
不管再怎麼寫，我們之間，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然後
我就會決定再也不寫些什麼。
[ 本帖最後由 ciacia 於 2006-5-5 01:14 PM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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