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ely Only 001001
「這筆桿子比槍桿子要來的有威力多了，一槍打下去，把你
腦袋裡的思緒都給打翻。」一代國學大師陳安南如是說。
陳安南是我高中的國文老師，同時也是我的導師，他頂著一
個大肚皮，好像裝滿了墨水，一臉正直耿樸，像極了學富五車的
老學究。
他現在正在台上口沫橫飛的說著梁啟超毛澤東怎麼用筆桿子
打天下，他那激動的神態沒有噴出一兩句「丟阿！」「仆街！」
之類的廣東腔香港話至今仍令我好奇。因為他一臉外省。
陳老師人真的很好。怎麼說呢？因為我剛踏進高中，從一堆
很神奇的資訊告訴我，高中就是要和國中不太一樣，所以國中全
勤如同乖寶寶的我，在進了高中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翹課。
所以拉，我就在開學後的第二個星期鼓起勇氣翹了選修課。
門口的警衛實在也真夠混的，連攔我都沒攔一下就給我出去
了，一點難度都沒有，害我之前還練習老半天，緊張的要死要活
的。
又過了兩個星期，缺曠課通知週報表出來了，選修老師毫不
客氣的在點名單上畫了我兩堂課的圈圈，學務處很輕鬆的把2節曠
課通知寄回我家，令家中兩老氣的紅了兩隻脖子，二話不說馬上
撥了通電話給我偉大的陳老師，三個人展開激烈的對話，痛勸罵導
雙管齊下，聊的不亦樂乎。
結果阿，老實的陳老師很誠實的告訴我父母，我不能補請病
假，其實可以，但是他不願意幫我和學務處說假話。
突然間我萬念俱灰，數十年間的江湖興盛，叱剎風雲，都成
了天方夜譚。
我可是國中拿全勤獎的優良學生耶！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豬
頭告訴我翹課這種不入流的資訊的。
學期末，我拿到整個學期的成績單，第一面清清楚楚的記上
「兩節曠課」斗大的四個黑字，但是我往後面一翻，陳老師給我
的操性成績竟然是全班最高的87分，令我張目結舌了大約5秒鐘，
說不定還留著口水。
87分，或許我對我自己人格的保證連這個分數的一半都沒有。
重點是，我實在是不知好歹，自暴自棄，在曠了兩節課後想試試
看沒有繫皮帶穿制服褲的神奇觸感，又被糾察隊抓到，記了一個缺
點。
附帶一提，我覺得高中的某些校規根本是嚴重偏袒女生，為
什麼女生頭髮愛留多長就留多長，穿短裙耍騷還不必繫皮帶。
那我也想試試看穿裙子的感覺，或許會比四角褲還要更涼爽
一點。
「因為女生是學校的寶阿！」說這句話的人是我這所高中唯
一的女教官，我懷疑他以前曾經受過什麼男人的欺壓，所以對男
人有著強烈不爽的感覺和態度，對女生卻是極盡所能的好。
她的外號實在是取得太完美了，叫做「小腹人。」
為何？因為它的小腹很大，穿著教官的軍服可以很明顯的看
出來。太妙了。
高一下學期即將結束，邁向堂堂高2的前幾個禮拜，陳老師
當著全班的面宣佈了一項令人難過的消息。
他要退休了。
他說的很自然，因為他已經接近60好幾了，說不定還要更多
。他說他喜歡教書，看到學生學習的表情，和自己竭力的付出，
當老師令他有著不可言喻的感動。
他正直耿樸的臉配合這一段話，實在很不容易讓人止住眼裡
的淚水，使許多同學紅了眼框，當然也包括我。
期末考的前一天，我因為讀書讀的太晚了，一大早7點正到
了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埋頭補眠。陳老師悄悄地走到我的身旁，
把我叫醒，然後遞給我了一本小冊子。
期末考當天，陳老師自己帶了自己做的茶葉蛋和沙奇瑪請全
班同學吃。
當我咬下第一口茶葉蛋的時候，聽到了這樣一段話：「我都
已經要步入老年，儘管我有著教學的熱誠，但是與其等到65歲被
政府強迫趕退休，還不如自己留些情面，自己離開好。」
陳老師在距離我不到一公尺的窗子旁邊感嘆，他望著窗外的
藍天，聲音有些迷濛。
茶葉蛋真是好吃。
那本小冊子的名字叫做「一日一嘉言」，作者是陳安南，總
共有100則嘉言，據陳老師自己在序言中提到，希望同學能夠每天
閱讀一則嘉言，並且在嘉言旁邊的心得筆記攔上，寫下自己的想
法，他說，很多偉人的成功都是靠著一句嘉言的影響。
這不禁令我對這位老師對學生下的苦功，更添加了些許敬意
。但是，陳老師的小冊子被放在我的書架上，慢慢的擱淺。
老師對我的期望，似乎從來也就沒打開過。
高二，我繼續翹我的課，繼續試著沒繫皮帶的神奇觸感。
* * *
「我們來作一筆交易。」
對我說這句話的女孩是我同班了快2年的國中同學，我跟她不
熟。
「什麼交易？」
「恩，我們每天交換日記。」
[ 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6-9-27 17:55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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