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小說]冷血悍將 作者:湯姆.克蘭西(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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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4-2 16:03: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 31150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0
第二十九章 最後一個離開
  二十五名海軍陸戰隊隊員開始行動了,他們一列跑到直升機前,在甲板上站成了一圈。

  軍艦上的水兵靜靜地觀看著。現在命令已經下達。那具滑撬很多人都會看到過,水兵們像職業情報人員一樣,聚集在飯廳內談論推測著。這些陸戰隊員要開赴北方,但是去幹什麼,他們不知道,但每個人都在猜想。也許是去清除一個飛彈基地,帶回一些硬體零件,也許是去炸毀一座橋樑,但最可能是以人為目標,很可能是去抓什麼越共的頭目,這種可能性很大。

  「戰俘。」一位帆纜下士突然說。他剛剛吃完自己手中的漢堡。「很可能是營救被俘人員,」他補充說,同時看了一眼剛剛到達並在另一張餐桌吃飯的醫療人員。

  「一共四個醫生、兩個護理員,你們想他們到這來幹什麼?」「上帝啊!」另一個水兵驚叫了一聲,他正在喝牛奶。「你說的有道理,老兄。」

  「這事如果成功,也是我們的光榮。」另一個水兵說道。

  「今夜氣候很糟。」一名航海士官插嘴:「艦隊的氣象官現在笑了。昨晚我看到他嘔吐得很厲害,我想他大概什麼東西都不敢吃了。」奧格頓號這次的航線很奇怪,正朝著討厭的西風行駛。看到一位士官吃不成飯,大家不免有點幸災樂禍。氣候不好,使得一個人生病嘔吐,這個人很可能不會高興的,但他現在臉上居然露出微笑,其中一定有原因。結論很明顯,大家心都明白,負責安全保密的軍官可要感到惱火了。「上帝保佑,我希望他們成功。」

  「讓我們把飛行甲板收拾一下,」帆纜下士建議道。大家馬上點頭同意。一個小時之後,甲板表面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連一根火柴棒也找不到。

  「這些小伙子真不錯,艦長。」麥斯威爾看著水兵們從駕駛艙右舷走過,說道。

  「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是大學生哩。」法蘭克斯答道,他很為自己的水兵感到自豪。

  「我有時甚至想,這甲板真像病房一樣清潔。」這種誇張是可以理解的。他還想說點別的,那是每個人都想問的問題:你認為這次成功的希望有多大?但他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那樣會帶來噩運,甚至想得太多會給這次任務帶來傷害。但是,儘管他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仍然無法阻止這種想法在腦子出現。在室內,那些陸戰隊員集合在一張大桌子周圍,桌上是戰俘營的模型。他們又熟悉了一遍這次任務的要求。這一過程在中飯前還要再進行一遍,飯後還要重複多次。每個人閉起眼睛都可以想像出那的情景,又回想起匡蒂科演習場地的每一樣東西。「阿爾比上尉在嗎?」一位文書士官走進艙內,遞過一個小本子。「克拉克先生傳來的消息。」

  上尉笑著說:「謝謝你,士官,你讀過了嗎?」

  文書士官的臉紅了。「對不起,長官。啊,是的,我讀過了,一切都很平靜。」

  他停頓片刻,又補充說:「長官,我的部門說是好消息。很有希望。」

  「上尉,你知道,」文書士官離開之後,爾文說道:「我也許永遠不能再當水兵了。」

  阿爾比讀著記錄:「我的朋友已進入指定位置,他數了一下,有四十四個哨兵,四個軍官,一個俄國人,一切情況如常,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年輕的上尉抬起頭。

  「好,水兵們,我們今天夜進入該區。」一位年輕的陸戰隊員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塊很大的膠帶,用筆在上面打了兩個記號,把它貼在現在稱為蛇山的頂端。「這個傢伙,」他對一位隊員說:「真他媽的夠酷!」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爾文提醒他說:「你們這些火力掩護者要記住,我們一出現,他就會跑下山,千萬不要傷著他。」

  「沒問題,槍炮長。」火力組長說道。

  「隊員們,讓我們再吃點東西。我希望你們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把肚子填飽。

  我們要在夜間行動,把武器檢查一下,擦洗乾淨。「阿爾比對大家說:」你們大家都知道這次行動的目的。讓我們保持冷靜,把任務完成。「他還要和飛行組的人員見上一面,最後檢查一下進入和撤出的計劃。

  「是的,長官。」爾文代替大家回答。

  「你好,羅賓。」

  「你好,柯裡亞。」扎卡賴亞斯有氣無力地答道。

  「我仍在為改善你們的伙食而努力。」

  「謝謝你。」美國人承認。

  「嘗嘗這個。」格裡沙諾夫把自己妻子帶給他的一些黑麵包遞給扎卡賴亞斯。

  那麵包因氣候潮濕已經開始發霉。柯裡亞用刀切下一片,美國人狼吞虎地吃了下去,接著又喝了一口水。

  「我要把你變成一個俄國人了,」這位蘇聯空軍上校笑著說。「伏特加配麵包。

  我還要讓你去看看我的國家。「兩個人相互這樣交談著。他想以一種友好的方式把這種想法灌輸給面前的這位美國人。

  「我有妻室兒女,柯裡亞,上帝願意……」

  「是的,羅賓,上帝願意。」或者說北越願意,或蘇聯願意。不管怎麼說,是他救了這個美國人及其他人,因此現在大家是朋友了。他已經瞭解到他們的許多情況,他們的婚姻、孩子、希望和夢想。這些美國人很奇怪,很開放。「上帝也願意。

  如果中國人決定轟炸莫斯科,我有辦法阻止他們。「他打開地圖,把它鋪在地板上。

  這是他同這位美國同事談話的結果,他的分析和他知道的一切都表現在這張紙上了。

  格裡沙諾夫為此感到很自豪,因為它清楚地表明了一個高度複雜的行動思想。

  扎卡賴亞斯用手指撫摸著地圖,閱讀著上面的英語說明。在一張俄國地圖上用英語標明實在有點不協調。扎卡賴亞斯讚許地笑了笑。柯裡亞是一個聰明、善於學習的傢伙。他部署軍隊的方式,是把飛機巡邏線後撤而不是向前擴展,他對防衛有著深刻的理解,地對空飛彈基地設在隘口的邊上,這樣會造成最大的出奇制勝的效果。柯裡亞是以轟炸機飛行員而不是攻擊機飛行員來考慮問題的。這是理解這個問題的第一步。如果每個俄國本土防空軍的指揮員都能理解這一點,美國戰略空軍司令部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啊,上帝。

  羅賓的手停止了移動。

  這地圖並不是針對中國的啊!

  扎卡賴亞斯抬起頭,話未出口,臉上已流露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中國人有多少獾式轟炸機。」

  「現在嗎?有二十五架,他們正準備建造更多架。」

  「你可以把我告訴你的每一件事都推衍擴大。」

  「我們會那樣做的,羅賓,因為他們也在加強他們的武裝力量。我對你說過這一點的。」格裡沙諾夫說得很快,語調很平和。但是他知道時已經太晚了,至少在某方面是這樣。

  「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你。」美國人說道,又低頭看地圖。接著,他閉上了雙眼,兩肩在顫抖。格裡沙諾夫趕快將他抱住,以減輕他的痛苦。

  「羅賓,你告訴了我怎麼保護我國的兒童。我沒有騙你。我父親確實離開大學去和德國人打仗,我小時候確實從莫斯科疏散過,那年冬天我的朋友確實凍死過,這些事情都發生過,都是我親眼所見。」

  「而且我也確實背叛和出賣了自己的國家。」扎卡賴亞斯低聲說。這種認識來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就像晴天霹靂一樣。他怎麼會那麼糊塗、那麼愚蠢?羅賓靠在椅子上,感到胸口一陣疼痛。他真希望是心臟病突然發作,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死去。但是,那不是心臟病,只是胃的一陣痙攣,是大量分泌的胃酸正在咬噬他的胃壁,正如他的思想在侵蝕他心靈的防衛一樣。他已經失信於自己的國家,失信於自己的上帝。

  他真是個混蛋。

  「我的朋友……」

  「你利用了我!」羅賓叫了一聲,極力推開抱著自己的俄國人。

  「羅賓,你必須聽我說。」格裡沙諾夫仍不鬆手。「我愛我的國家,羅賓,正像你愛你的國家一樣。我發過誓要保衛自己的國家,我從來沒有騙過你,這一點你是明白的。現在,你應該知道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了。」羅賓必須懂得。柯裡亞必須向扎卡賴亞斯說清楚,正像羅賓把許多事情清楚地告訴了柯裡亞一樣。

  「什麼事情?」

  「羅賓,你已經是個死了的人。越南人已經告訴你的國家,說你已經死去。你永遠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國家。這就是你沒有被關在河內的原因,知道嗎?」羅賓看著柯裡亞,那目光像劍一樣穿透了柯裡亞的靈魂,那譴責之神情使他難以忍受。

  他再說話時,語調中充滿乞求的口吻。

  「你的想法是錯的,我請求過上司讓我挽救你的生命。這一點我可以向你發誓,我一定不讓你死。你不能回到美國,但是我可以給你找一個新家,你還可以飛行,羅賓。

  你會開始一種新生活,我只能為你做到這一點。如果我能夠使你跟你的愛倫和孩子們團聚,我一定會那樣做的。羅賓,我不是一個魔鬼,我也是一個人,像你一樣,有自己的祖國,自己的家庭。看在你的上帝的份上,朋友,你也設身處地地為我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做?你會怎樣感覺?對不對?「沒有回答,只有羞愧和絕望的抽泣。

  「難道你願意我讓他們折磨你嗎?我可以那樣做。營中已有六個人死去,你知道嗎?在我到達這兒之前他們就死了。是我停止了這種做法。我來這兒之後只死了一個人,我為他哭過,羅賓,你知道這些嗎?我真想把永少校殺掉,那個小個子法西斯!是我救了你,我盡了自己能盡的一切力量。我還要求了更多的東西,我把自己的飯給你吃,羅賓,那些東西甚至是我的瑪麗亞寄來給我的!」

  「我告訴了你殺死美國飛行員的方法……」

  「只有他們進攻我的國家時我才會傷害他們,只有當他們殺害我的同胞時,羅賓,只有那時,難道你希望他們殺害我的家人嗎?」

  「問題不在於此。」

  「不,問題就是這樣。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不是在開玩笑、玩遊戲,羅賓。我們幹的事是攸關生死的大事,你和我,為了拯救生命,同時得殺害生命。」

  格裡沙諾夫希望他能及時懂得這些道理。他是個聰明人,一個有理智的人。只要他花一定時間分析一下事實,他會懂得活著要比死了強。也許他們還會成為好朋友。此時此刻,柯裡亞在想,他救了這個美國人的命。即使他為此而詛咒我,但他仍然需要呼吸空氣。格裡沙諾夫上校寧願懷著自豪的心情去承受這種詛咒。他得到了所需要的情報,並因此救了一個人的命。對這位曾經懷著驚恐的心情從莫斯科撤向高爾基城的迷惘的孩子,並曾發誓要報效自己國家的本土防空軍的防空飛行員來說,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正當的,應該的。

  凱利看到,那個俄國人走出戰俘營房,回去吃晚飯。他手拿著筆記本,那上面一定記下了他從戰俘口中騙來的情報。

  「我們會收拾你的,」凱利低聲對自己說:「他們會從那個窗戶中扔進三顆手榴彈,把你的肉炸開下酒喝,還有你那倒楣的筆記本,也會被炸得粉碎。」

  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他不禁感到心花怒放,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他喝了一口水。他現在需要水,更需要韌性和耐力。在山下的一座房子,收押著二十名寂寞的、驚恐的、受傷的美國人。儘管他同他們素昧平生,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的名字,但是,他現在的觀察是有價值的。剩下的時間,他極力回想自己在學校學過的拉丁文,藉此消磨時間。

  「命案調查室。」

  「我找法蘭克。艾倫巡官講話。」

  「我就是。」艾倫答道。這是星期一上午,他剛到辦公室五分鐘。「你是誰」

  「我是彼得。梅伊爾巡佐,我在匹茨堡。」話筒的聲音答道:「杜萊隊長叫我找你,長官。」

  「我很久沒和邁克聯絡了。他還是那樣愛玩海盜紙牌遊戲嗎?」

  「每晚都玩,巡官。有我也玩玩。」

  「找我有什麼事嗎?」

  「巡官,我有些案子要告訴你。兩起殺人案,受害者都是年輕婦女,二十歲左右。」

  「請等一下。」艾倫取過一張紙。「消息來源?」

  「我現在還不能透露。事關某人的人權,我會盡力查案的,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可以說下去嗎?」

  「好吧。受害人姓名?」

  「第一個是帕梅拉。馬登,最近被殺害的,大約幾周之前。」

  艾倫的眼睛睜得老大。「上帝,噴泉謀殺案。另一個呢?」

  「名叫海倫,時間在去年秋天。兩案都是謀殺,巡官,都遭受過酷刑折磨和性虐待。」

  艾倫把身子向前湊攏些,耳朵緊貼著話筒。「你是說兩次謀殺都有見證人?」

  「是的,長官,我相信是這樣。我知道了兩個嫌疑犯,都是白人,男性。一個叫比利,另一個叫李克,相貌特徵還沒有弄清楚,但我可以繼續努力。」

  「好吧。這不是我負責的案子。市中區正在調查這兩個案子,由電恩巡官和道格拉斯巡佐負責。這兩個人的名字我知道,我是說兩個受害人。這都是重大案件,你的情報可信度多大?」

  「我認為很可靠。我有一點線索向你提供。第二個受害人,帕梅拉。馬登,她被殺後頭髮被人梳過。」

  每一個重大案件,都有一些重要證據沒被披露,這主要是為了印證其後的知情人所提供的情況。關於帕姆的頭髮被梳過的事仍在保密中,所以艾倫巡官也不知道。

  「還有其他情況嗎?」

  「這兩次謀殺都與販毒有關,兩個女孩都是毒販。」

  「很好。」艾倫高興地說:「透露消息的人在押嗎?」

  「我正在想辦法。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父親是一位牧師,他在勸那個女孩。

  巡官,這一點請不要記下來,好嗎?「

  「我懂。要我做點什麼嗎?」

  「請你把這些情況轉告調查的巡佐。他們可以透過警局和我聯繫。」梅伊爾巡佐把電話號碼告訴了對方。「這有人值班。現在我要離開辦公室去學校講課了,大約四點回來。」

  「好吧,巡佐。我會轉告他們的,謝謝你的情報。你一定會聽到艾米特和湯姆的消息的,他們會和你聯繫。」上帝,我們要讓匹茨堡警方來抓住這些壞蛋嗎?艾倫把電話筒掛上。

  「嘿,法蘭克,」雷恩巡官說,他慢慢放下自己的咖啡杯,拿起一支筆來。

  「請繼續講,我把它記下來。」

  道格拉斯巡佐今上午來得較晚。他端著咖啡走進辦公室,看到自己的上司在紙上記著什麼。

  「頭髮被梳過?他是那樣說的嗎?」雷恩問道。道格拉斯俯過身去,看到雷恩的眼神就像是一位獵人,似乎剛剛發現草叢中有動物在活動。「好,他提到什麼名字……」

  警探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接著長長吐了口氣,「好吧,法蘭克,這個人在哪?

  謝謝,再見!「

  「打開缺口了?」

  「匹茨堡那邊有消息。」雷恩說。

  「唔?」

  「匹茨堡一位巡佐打來電話,帕梅拉。馬登和海倫。沃特斯謀殺案可能找到見證人。」

  「不是假的吧!」

  「這個人給帕姆梳過頭,湯姆。你猜他還提供了什麼名字?」

  「理查德。法默和威廉。格雷森,是嗎?」

  「李克和比利。很接近吧!可能是販毒集團中的毒販。等等……」雷恩靠在椅背上,雙眼望著黃色的天花板。「法默被殺時有一個女孩子在場,我們想是這樣。」

  他糾正自己的說法。「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是明顯的,湯姆。帕梅拉。馬登,海倫。

  沃特斯,法默,格雷森,他們之間一定有關係……也就是說……「「這些毒販都有關係。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什麼?艾米,我們知道,這些人都做毒品生意。」

  「這是兩樁完全不同的謀殺案,湯姆。這兩名女孩像牲口一樣地被殺,對畜牲也不致如此殘忍嘛!其他幾個死者,都是那個隱形人幹的。那人做案一定有目標,這是法伯說的,也是一個有使命的人。」

  「為了復仇,」道格拉斯說道:「如果死去的女孩子與他關係密切,上帝,有誰能怪他呢,艾米?」

  只有一個人和這兩樁謀殺案中的一樁有關係,他和受害人關係密切,而且警察部門知道這個人,是吧!雷恩抓起自己的電話,他要給艾倫巡官回話。

  「法蘭克,幫助偵破古丁一案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就是那個在海軍中幹過的人。」

  「凱利,約翰。凱利。他找到了那支丟在麥克亨利堡的槍,後來我們雇他到城中為我們訓練過潛水員,你不記得了嗎?啊,帕梅拉。馬登?上帝!」這種關係很清楚了,艾倫叫了起來。

  「講講他的事情,法蘭克。」

  「是個很不錯的人,很文靜,話不多,有點哀愁的樣子,他妻子已經過世了,大概是在車禍中喪生的。」

  「是位退伍軍人嗎?」

  「潛水員,搞水下爆破的。他以此為生。」

  「講下去。」

  「他身體很結實,行動很謹慎。」艾倫停頓了一會兒。「我見過他潛水,他身上有些記號,我是說傷疤。他參加過戰鬥,被火燒過。我有他的地址。」

  「我的卷宗中有,法蘭克,謝謝你。」雷恩把電話掛下。「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就是那位隱形人。」

  「你說是凱利?」

  「我今天上午要去法院,他媽的!」雷恩罵了一堅。

  「很高興又見到了你。」法伯醫生說道。星期一他工作不忙。他已經看過當天的最後一位病人,正要和自己的兒子外出去打午餐後的一場網球。他走出辦公室時,兩位警官差一點錯過他。

  「你知道水下爆破大隊的人的情況嗎?」雷恩問道。他陪他走出走廊。

  「你是說潛水員?海軍的?」

  「是的。他們身體都很棒,是嗎?」

  法伯抽著煙斗,笑了笑。「他們是海中最棒的好漢,比海軍陸戰隊還強悍。你有什麼想法?」他停頓片刻,腦子打了個轉。「他們還有更強的地方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巡官問道。

  「啊,我現在還為五角大廈做點事。霍普金斯醫院為政府做了不少事,比如在應用物理實驗室,做了很多特殊實驗。你知道我過去的事情。」他停了一會兒又說:「我有時做些心理測試,提供一些諮詢服務,比如戰爭對人的影響等等問題。這是些分類資料。這兒有一個特殊行動小組,是水下爆破大隊的一個衍生機構。人們現在稱他們為海豹,執行海軍特種陸戰方面的任務。他們是突擊隊員,都是些很勇敢的人。他們的存在很多人不知道。這些人不僅體魄健壯,也很靈活機智。他們都訓練有素,做什麼事情事先都有周密的計劃。不僅是身體方面,思想方面也一樣。」

  「而且都有刺青,」道格拉斯說道,他忽然記起了什麼。「他手臂上有海豹的刺青圖案。」

  「醫生,萬一一位海豹的女朋友被殘酷地殺害,那會怎樣?」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問題,他不得不提出。

  「這就是你正在尋找的目的和使命,」法伯說。他走出了門口,不願再透露其他情況,哪怕是謀殺案調查。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只是有一點……」雷恩平靜地說。

  「是的,沒有證據,只有動機。」

  夜幕降臨。這一天除了凱利,綠色發報機的每個人都感到很無聊。操場上亂糟糟的,大大小小的水坑散發著臭味。士兵們怕被雨淋濕,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屋內。崗樓上的哨兵也都縮靠在避風的方向。這樣的天氣對人的行動產生很大的影響,大家都不願意被雨水淋濕,個個都感到心浮氣躁,心情沈悶。加上他們的工作乏味,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就更加重了這兒的沈悶氣氛。在北越,出現這樣的天氣,意味著空襲的可能減少,地上的人們也可以就此稍微鬆懈一下。天氣的炎熱又增加了雲層中的濕氣,很快又變成雨水降到地上。

  什麼鬼天氣,晚飯時,所有的士兵都相互抱怨著。大家都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吃著飯,沒有一個人東張西望。樹林會是潮濕的,在林中行走不會發出多大的聲響,也沒有乾樹枝掛住你的衣服。潮濕的空氣有消音的作用。總之,這種天氣對偷襲行動是再好不過了。

  凱利為了避免身體僵硬,趁著黑夜移動了一下身子。他坐在樹叢下面,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吃了點乾糧,並喝乾了壺中的水,接著又伸了伸胳膊和雙腿。他可以看到直升機降落的地點,選好了自己向那兒靠近的路線,希望他從山下跑下來時那些陸戰隊員們不要朝他射擊。他發出了最後一次無線電信號。時間是二十一點。

  綠燈,活動正常。技術士官在本子上記著。

  「好。這是我們所等的最後一件事。」麥斯威爾看了大家一眼。大家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綠色黃楊木行動第四階段於二十二點開始。法蘭克斯艦長,請向新港新聞號發出信號。」

  「好的,長官。」

  在奧格頓號上,飛行員小隊的人員身穿防火服,走到軍艦的後甲板,準備登機。

  他們看見水兵們正在擦洗窗戶。在大廳中陸戰隊員們在收拾自己的裝備,每個人的武器都擦得亮亮的,槍彈準備得也很充足,他們兩個人一組,互相化妝,在對方的臉上塗上偽裝迷彩。大家沒有笑容,也停止了說笑,一個個都像是初登舞台的演員,化好妝等待開演,這一切使整個晚上的氣氛顯得異常緊張、特別。只有一個人例外。

  「護眼罩不要戴得太緊,長官。」爾文對阿爾比上尉說。以一位突擊隊的指揮官而言,阿爾比上尉顯得有些激動,士官長有必要提醒他鎮定一些。

  在星座號的待命室,一個小個子名叫約書亞。潘特的年輕中隊長正在給大家下達任務指示。他手下有八架F-四幽靈式戰鬥機,均已整裝待發。

  「今天晚上,我們要執行一項特殊任務。我們的目標是海防南邊的地對空飛彈基地。」

  他繼續說著,但他並不十分清楚這次任務的目的,他希望今晚和他一道飛行的十五個軍官能夠不枉此行。這十五名飛行軍官就是他領導的飛行中隊的全部成員。

  另外還有十架A-六攻擊機也要參加行動,擔任侵入敵區的任務。星座號上的飛行大隊的其他飛機負責掩護各艘艦隻行駛至沿海一帶,盡量製造最大程度的電子干擾。

  他們的任務正如波杜爾斯基將軍所說,也具有同樣重要的意義,與地對空飛彈基地打交道絕不可兒戲從事。

  新港新聞號現在距海岸只有二十五哩了,她預定的位置是在奧格頓號和海岸之間,現在已經接近該地點。艦上的雷達都已關閉,岸上的雷達站可能弄不清她的具體位置。

  最近幾天,北越軍隊在使用其沿海監測系統方面變得有些小心謹慎。艦長坐在自己的駕駛椅上,他看了看手錶,打開了一個信封,迅速閱讀了一下行動命令。這道命令在他的保險櫃已經放了兩個禮拜。「休曼先生,請將四部主機都開足馬力。今晚有沿海航行任務。另外,請通知槍炮官和所有士官長,立即到我艙來一趟。」「是,長官。」這位甲板官做了必要的通知。四部主機全部開動後,新港新聞號的航速可達到三十四節,可以很快到達沿海,也可以很快撤離。

  「浪花城,我們來了!」負責駕駛的士官長看到艦長離開了駕駛艙,馬上大聲唱了起來。這是船上的一個公開的笑話,因為艦長喜歡這首歌。這首歌是一位一兵在數月之前編的。

  其意思是說,水手們就要上岸,到浪花城去「射擊」。「到浪花城去,在那裡是二比一!」

  「注意你的腦袋,貝克。」甲板官叫了一聲,要大家停止合唱。

  「定在一八五,休曼先生。」他的身子隨著拍子搖晃著。浪花城,我們來了!

  「各位,如果你們要想知道我們過去幾天所做事情的目的,現在你們就要知道了。」艦長從駕駛台走下來,在自己的艙房對來此的各位軍士官說道。他解釋了幾分鐘。在他的桌上有一張沿海地區的地圖,上面標有每一個防空炮兵陣地的位置。

  在一些山頭上標有雷達站的符號。

  「太棒了,長官,所有的炮都要用上嗎?」射控士官長問道:「包括五炮嗎?」

  艦長點點頭。「士官長斯凱利,如果你把彈藥剩下運回蘇比克,我會對你很失望的。」

  「長官,我想我們會盡一切力量把我們的所有炮彈射完的。」

  這實際上只是一種幾何學的練習。大家圍在地圖旁,很快便擬出了行動計劃。

  任務明確之後,他們都為這次任務感到興奮。唯一沒想到的是這次行動在晚上進行。

  「長官,在我們的炮火轟擊下,不會有誰可以僥倖活下來的。」

  正在這時,艦長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艦長室。」

  「四個鍋爐已全部發動,航速三十節,艦長。」

  「很好。」艦長掛上電話,接著說:「各位,我們要掩護一些海軍陸戰隊員。」

  他的話音中充滿信心。這艘軍艦上的炮火像密西西比號上的炮火一樣強大。兩分鐘後,他又回到了駕駛台上。

  「休曼先生,由我指揮。」

  「艦長在指揮。」甲板官移交了指揮權。

  「右舵,新航向二六五。」

  「右舵,是,新航向二六五。」山姆,貝克士官長轉動舵輪。「長官,我的舵已經右轉。」

  「很好,」艦長說道,接著又補充道:「浪花城,我們來了!」

  「是,長官。」舵手回答道。艦長的舉止活像一個傻老頭。

  緊張的時刻來到了。不會出什麼差錯吧!山頭上的凱利不禁自言自語地問道。

  直升機會不會在半空中故障?他們不會闖入敵區被擊落吧!萬一當地的越軍今晚舉行演習怎麼辦?這些事情會無意中碰上。說不定,任何意料之外的原因都有可能使任務中途而廢。可是,今晚一定不能發生意外,凱利對自己說。要不然,這一切準備就會前功盡棄——直升機飛行員經過了三周的特別訓練,那些陸戰隊隊員們也是如此。奧格頓號上的水兵為他製造了有用的工具和武器。當然,危險總是存在的,但事先有準備,做過充分的訓練演習,這都可以減少冒險的程度。凱利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一切沒有問題。他精神專注地堅守在自己的位置,這可不同於蹲在巴爾的摩西區的角落。這是真正的戰鬥。他拯救帕姆的行動因為自己的錯誤而失敗,這次行動他絕不能再犯錯誤。

  他現在不是去營救一個人,而是二十個人。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夜光表,時針走得多慢啊!凱利閉上雙眼,希望再睜開眼時會看見表走得快些。這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得很清楚。這位前海豹突擊隊的士官長命令自己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他把卡賓槍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集中精力用望遠鏡觀察著。他的偵察活動要一直堅持到第一批M-七九型槍榴彈擊中崗樓之後。陸戰隊員們全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也許,這可以向費城的那幫人顯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亨利的業務已經遂漸崩潰,一切事情現在由埃迪掌握。他埃迪。莫雷羅現在是何等重要啊!他把車開上駛向阿伯丁的第四十號高速公路,心裡感到洋洋得意,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不由得陷入了想入非非的境界。

  傻瓜不能夠經管自己的業務,找不到可以信賴的人手。我告訴遏托尼,亨利太關心自己的利益、過於聰明,不是一個真正認真的商人。啊,不,他是一個認真的人,比自己更認真。亨利是第一個被認為是「中堅分子」的黑人,這是你看到的。

  托尼也將會成為中堅分子,但他不會使我成為中堅分子,就是你自己的表弟也做不到這一點,儘管當初是我把他介紹給亨利的。這種交易只有我適合去做。我為他們做成了生意,可是卻不能成為可以信賴的「中堅」分子。

  「他媽的!」前面遇上了紅燈,他罵了一聲。有人開始破壞亨利的能力,他們要我把這事查一查。好像亨利自己沒法查清這件亨,可能是不行,他並不像他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精明能幹。那又怎麼樣呢?他想插在我和托尼的中間。

  情況是這樣嗎?埃迪心想著。亨利想離間我和皮亞吉,就像他指使我們二個幹掉安吉洛一樣。安吉洛是他的第一個聯繫人,是安吉洛介紹自己和亨利認識的,我又介紹他認識了托尼……托尼和我負責跟費城及紐約方面的聯繫……安吉洛和我是一組聯繫人……安吉洛是一個弱者……所以他被搞掉了……托尼和我是另一組聯繫人……他只需要一個聯繫人,是這樣嗎?只要一個人和這個組織的其他人聯繫。

  把我和托尼折散……他媽的!

  莫雷羅從口袋摸出一根香煙,用車上的點煙器點燃。山頂上的太陽已經露了出來。埃迪喜歡太陽和風,這樣有點像駕著自己的漁船出海一樣,可以給他很好的能見度。

  這使他很容易看到前面的目標,不會走錯了路線。在他的身邊放著一個皮箱,裡面有六公斤純貨。有人告訴他說,費城目前缺貨,他們可以自己加工。這是一筆很大的現金交易。他們只有兩個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而且這是一種長期的業務關係。他也不必擔心受騙,他自己也留了一手。他藏了一些在自己的襯衫面。

  他必須把這件事考慮周到,莫雷羅對自己說,他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亨利在操縱他們,亨利在控制整個組織。他以為他比大家都聰明能幹。

  也許他褻瀆了他自己的人。那個混蛋喜歡玩女人,尤其是白種女人。這些人都喜歡幹這種事。他以為他很精明,可能他相當精明,但並不夠聰明,而且現在已不再聰明了,今後也不會聰明了。把這些向托尼解釋清楚並不困難,埃迪對這一點很有信心。把貨交出去,開車回去,和托尼一起吃頓飯,心平氣和地和他講道理。托尼喜歡這樣,就像他上了哈佛大學當上了律師一樣。然後,他們可以共同對付亨利,把他的業務接收過來。這是做生意,他的人會有所反應,因為他們愛他,不會輕易就。但是他們幹這一行是為了錢,每個人都是為了錢。這樣,他和托尼就可以接收這樁業務,他埃迪。莫雷羅就能當家了。

  他想好了。莫雷羅看了看表,時間正好。他把車停在一家路邊飯店的停車處。

  這是一家老式飯店,賓夕法尼亞鐵路離這兒不遠。他想起了與他父親第一次在這兒吃飯的情景,坐在窗邊的餐桌上,看著外面駛過的火車。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順手把香煙熄滅。

  另一輛車開進了停車場。正如他預期的那樣,是一輛藍色的老式車子。車內走下兩個人,一個人手中提著一個公事包,朝他走來。埃迪不認識這人,但那人穿著講究,很有商人派頭,還系有一根漂亮的黑領帶,樣子又像位律師。莫雷羅笑了笑,並不明顯地看著來人的方向。另一個人站在車子旁邊監視著,這也許是為了安全。

  啊,這也是個謹慎的人,很快他們也會知道他埃迪。莫雷羅也是個謹慎的人。他一邊想,一邊把手放在皮帶的扣環上,距他的手槍只有幾公分的距離。「東西帶來啦?」

  「錢帶來啦?」莫雷羅反問道。

  「你犯了個錯誤,埃迪。」那人打開箱子,說道。

  「什麼意思?」莫雷羅問道,他突然警覺起來。一不小心就會遺憾終生。

  「我是說,再見,埃迪。」那人平靜地答道。

  那人的目光說明了一切。莫雷羅立即去掏自己的手槍,但來不及了。

  「警察,不許動!」隨著叫聲,槍彈從打開的箱子上面發射出來。

  埃迪也掏出了自己的槍,開了一槍,擊中了自己車子的底部。但警察距他只有三,一旦射擊,一定會命中目標。車邊的那位警察也跑了過來,他吃驚地發現查倫巡官的第一槍沒有擊中埃迪。就在他看到這一切的當兒,那手提箱被丟在一邊,查倫又伸出手臂,上前一步,用槍抵住了埃迪的胸口。朝他心臟部位開了一槍。

  莫雷羅現在一切都明自了,就在那一兩秒鐘之間。這一切都是亨利安排的。莫雷羅知道他一生的目的都是為了把亨利和托尼搞在一起,現在卻自食其果了。

  「把身子轉過去!」查倫對著垂死的埃迪叫道。他俯身撿起埃迪的手槍。一分鐘後,兩輛警車來到停車場。

  「真是個笨蛋!」五分鐘後,查倫對自己的同伴說、,他渾身在顫抖,、像一般人在殺了之後的情形一樣。「他正要去掏槍,所以我第一槍沒有打中他。」

  「我都看見了。」那位新警探說道。

  「長官,一切都和你說的一樣。」州警察局的一位巡佐邊說邊打開了莫雷羅的手提箱,裡面裝有袋裝的海洛因。「還有一些現鈔。」

  「好。」查倫叫了一聲。「只是這個笨蛋已經死去,什麼情況也說不出來了。」

  這話不假。幹得漂亮,成功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盡力沒有笑出來。在一位警官的眼皮底下,他殺死了埃迪,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現在,亨利的組織又可以安然無恙了。

  快到時候了。崗哨已經換班過了。雨仍下個不停。太好了!崗樓上的哨兵都躲在角落避雨。他們顯得十分倦怠,已經放鬆了警戒。現在所有燈光都熄滅了,營房中的蠟燭也熄滅了。凱利用望遠鏡在四周了望了一番。在軍官寢室內仍有一個身影在閃動,他在觀看窗外的天氣。是那個俄國人。哦,那就是你的臥室嗎?第一顆榴彈應當扔在那裡,把這個俄國佬炸個粉碎。

  雨繼續下吧!再來一場傾盆大雨才好呢!

  緊張的氣氛在加劇,不是因為危險。凱利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危險。關鍵問題在於如何衝進營區。現在輪到直升機行動了,然後就是突擊隊。他的任務已接近完成,凱利這樣想著。

  「開始射擊!」艦長的命令下達了。

  新港新聞號上的雷達早在幾分鐘前已經開動。領航員正在射控室,藉著雷達幫助射擊部門標定出軍艦的確切位置。這並非過分小心,而是今晚的行動要求這樣做。

  現在航海雷達和射控雷達正在幫助每個人精確地計算出他們的位置。

  位於左舷的五炮口射出了第一批炮彈。雙管炮發出的尖厲轟鳴聲震耳欲聾,但那情景卻十分美麗壯觀。隨著每發炮彈的發射,天空中劃過一道道金黃色的火線,宛如一條條拖著長尾巴的金蛇,隨著它那瞬間即逝的生命一閃而過,消失不見了,在六千碼以外的遠處,一雙雙黃色的金屬彈頭爆炸開來,使那潮濕翠綠的北越的大地上升起一片片橘紅色的火光。

  「看起來簡直像火山,我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的人。」一號位置的測距手已經將測距儀固定在恰當的方位角,炮火的光亮使他的工作變得更加容易。士官長斯凱利十分精確地將射程調至合適的位置,並立即傳達到射控中心。十秒鐘後,八炮齊發。

  又過了十五秒鐘,防炮陣地便消失在一片煙火之中。

  「第一次齊射命中,目標A被摧毀!」士官長在下面隨即命令移至第二個方位角。

  他像艦長一樣,即將退役。也許他們將來可以開設一間槍店。

  那炮聲猶如遠方的驚雷。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山下沒有任何反應。在望遠鏡中,凱利可以看到下面有人頭在動,也許有人在交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畢竟這是一個處於戰爭的國家,槍炮聲已經習以為常,尤其是這種猶如遠方驚雷的聲音更是司空見慣。顯然距離很遠,用不著大驚小怪。因為天氣陰鬱,爆炸的火光也看不清楚。凱利原以為會有一兩個軍官跑出來觀望,這本是合乎情理的事。但沒有任何人出來。

  從行動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九十分鐘。

  陸戰隊員們輕裝來到軍艦後甲板,很多水兵也跑來觀看。隊員們朝飛行甲板走去,阿爾比和爾文清點了一下人數,然後指揮大家登機。

  麥斯威爾和波杜爾斯基也站在水兵的行列之中,兩人都穿著老式的卡嘰軍服,下身穿著短褲。他們在海上指揮作戰時都是這副裝束。據說這樣穿著會帶來好運,即使是將軍也很迷信。陸戰隊員們第一次看見面色蒼白的將軍胸前戴著勳章,那勳帶引來許多好奇的目光,將軍嚴肅的面容流露出對自己部下的滿意之情。

  「都準備好了嗎,上尉?」麥斯威爾問道。

  「是的,長官。」阿爾比平靜地回答:「三個小時之後再見。」

  「祝你好運。」麥斯威爾挺直身子向年輕的上尉致意。

  「他們看上去士氣高昂。」賴特說道。他也身著卡嘰服,以便與艦上的軍官會議室的色彩協調。「啊,上帝,我希望這次行動能夠成功。」

  「是啊,」詹姆士。葛萊說道。現在軍艦已調整了位置,與風向保持一致。甲板工作人員手執照明燈在引導兩架飛機起飛。接著兩架希科斯基直升機接連起飛,然後轉向西方朝著越南海岸飛去。「現在一切都交給他們了。」

  「都是些好漢,詹姆士。」波杜爾斯基說道。

  「那個克拉克也不錯,很精悍的人物。」賴特說道:「他平時是幹什麼的?」

  「我想他目前在打零工。你問這幹嘛?」

  「一個人只要有頭腦不怕沒有工作干的。這個年輕人很能幹。」賴特說道。說完,大家都回到戰情中心。在飛行甲板上,眼鏡蛇直升機的機組人員正在進行起飛前的檢查。四十五分鐘後,他們也要起飛。

  「蛇,這是蟋蟀。時間檢查正常。聽到沒有?」「聽到了。」凱利大聲回答說,但聲音不大。他在自己的無線電上按了三個長號,有兩次得到了回應。奧格頓號宣佈任務正在進行,並記下了收話記錄。「還有兩個小時你們就可以自由了。」

  凱利對著山下的戰俘低聲自語道。至於營中其他人是不是高興,他可用不著去考慮。

  凱利吃掉自己帶來的最後一份食物後,在自己的隱蔽處活動了一下。天已經黑下來,他伸手把食物的包裝紙塞進自己的衣袋。他不留痕跡,因為像這樣的行動很可能還會再進行,為什麼要讓對方知道這兒發生過的事情呢?但是,緊張的事情終於來了,他需要小便。這真有點好笑,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孩子,儘管他今天只喝了不到半加侖的水。

  三十分鐘後飛機就會到達降落地點,再以三十分鐘的時間向營地靠近。常他們爬上了遠處的山頭,我就要和他們接觸,來指揮最後的襲擊。

  讓我們開始行動!

  「火力右移,目標出現,」斯凱利報告說:「射程九-二-五-0?」大炮再一次轟鳴,一百毫米口徑的大炮正朝著目標射擊。水兵們看到那些防空陣地在新港新聞號的轟擊下土崩瓦解。敵方捨不得丟下他們的大炮,企圖進行還擊,以擊傷在他們海岸線上游弋的巨型戰艦。

  「雷達上出現直升機。」副艦長在戰情中心說道。他從雷達螢幕上看到直升機飛過海岸,順手拿起電話筒。

  「艦長。」

  「長官,我是副艦長,直升機正在進入我們預定的走廊地帶。」

  「很好。停止炮擊。三十分鐘後,直升機就飛回艦上。密切注視雷達。」

  「是,長官。」

  「啊,上帝!」雷達操作員說道:「那兒出了什麼事?」

  「我們首先打他們的屁股,」他旁邊的副手說道:「然後我們侵犯他們。」

  幾分鐘後,陸戰隊員都跳出了直升機。雨仍在不停地下著但風力減弱了很多。

  此時凱利已從樹叢中站了出來。他仍然處於安全位置,不會有人發現他,他身後是大片的樹林,與他的衣服顏色一樣。他用目光掃視著周圍,看看是否有什麼危險存在,是否有什麼異樣的情況發生。山坡變得十分泥濘,他身上沾滿紅泥,渾身上下和山坡已成一色。

  從著陸點出來要十分鐘。遠處仍不時傳來隆隆的炮火聲,這連續的聲音並沒有使人提高警覺。只有凱利知道那是軍艦發出的炮聲。他重新坐在地上,兩肘支在膝頭,又用望遠鏡對著營地觀望起來。那仍然沒有燈光,仍然沒有動靜。死亡正向著敵人逼近,而敵人竟一無所知。他專心致志地觀察著,幾乎忘記用自己的耳朵去諦聽周圍的動靜。

  在風聲中那聲音很難分辨。那是一種遙遠的聲響,低沈而不斷,而且越來越大。

  凱利的眼睛離開望遠鏡,回過頭,想看個究竟。

  汽車聲。

  是卡車開動的聲音。啊,在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公路。不,幹道離這兒很遠……

  是其他方向。

  也許是運貨車,給這兒運送食品和信件的運輸車。

  不止一輛。

  凱利跑到山頂,靠在一棵樹上,朝下面看去。山下的道路一直通到沿河公路。

  那兒有動靜。他朝著那舉起了望遠鏡。卡車……兩輛……三輛……四輛……啊,上帝!

  車燈都亮著,但前燈都蒙著布條。這意味著是軍車。在車燈的輝映下,凱利看到車上有人,站在車的兩邊。

  是士兵。

  等一下,小伙子,不要驚慌。也許是……汽車繞著「蛇山」腳下駛向前去,崗樓上的一個哨兵叫了幾聲,接著電話傳了過去。很快地,軍官寢室中亮起了燈光。

  有人走了出來,可能是少校,但沒穿衣服。他問了幾聲。

  第一輛卡車停在了營地門口。一個人走下車,對著什麼人吼叫了幾聲,可能是叫人開門。第二輛車停在第一輛車的後面。上面的士兵下了車。凱利數了數人數…

  …十個…

  …二十……三十……還有。不是數目問題,而是這些人開始做的事情,使凱利感到吃驚。

  他眼睛遙望對方。命運還要從他身上拿走些什麼呢?為什麼不把他的生命拿去,就此一了百了?可是命運之神感興趣的不只是他的生命。永遠不是這麼簡單。他所承擔的責任遠非如此單純。凱利摸出無線電。

  「蟋蟀,我是蛇,完畢。」

  沒有聲音。

  「蟋蟀,我是蛇,完畢。」

  「什麼消息?」波杜爾斯基問道。

  麥斯威爾拿起話筒。「蛇,我是蟋蟀,有什麼情況?完畢。」

  「流產流產流產——請回答。」話筒中的聲音大家都聽見了。

  「再說一遍,蛇,再說一遍!」

  「行動流產,」凱利大聲喊道,完全忘記了周圍的危險。「流產流產流產。請立即回答。」

  麥斯威爾愣了幾秒鐘。「我們收到了你的情況,行動流產。待命。」

  「知道了,待命。」

  「什麼事?」永少校問道。

  「我們得到情報說美國人可能會偷襲你們的營地。」一位上尉答道,同時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那些士兵正在分散開來,一半人朝樹林跑去,其他人在院內找到自己的位置,很快挖起工事來。「少校同志,我奉命前來負責保衛營地,直至其他部隊到來為止。並命令你立即將俄國軍官送回河內。」

  「可是……」

  「命令是武元甲將軍親自下達的,少校同志。」這話發揮作用了。永少校立即回到住處穿好衣服。一位士官趕快去叫醒司機。

  凱利只能繼續觀察。可能至少有四十五人。那些士兵在運動,不容易數清。

  有的士兵在林中巡邏,有的人正在挖機槍陣地。這對凱利來說存在著直接的危險,但他仍在那兒等待。

  他必須確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情況,證明自己沒有被目前的情況嚇得驚慌失措,沒有突然變成一個膽小鬼。

  二十五個對五十個,有計劃的襲擊,這並不困難。二十五個對一百個,但敵人有了準備,就豪無希望了。他剛才的報告是對的,沒有任何理由再增加二十五個人的死亡名單。他的良心不允許他去犯那樣的錯誤,白白送掉那些無辜的生命。

  「直升機原路返回。」雷達員對副艦長說。

  「太快了。」副艦長說道。

  「真倒楣,達奇,現在怎麼辦……?」

  「行動流產了,卡西。」麥斯威爾說,兩眼盯著桌上的地圖。

  「可是為什麼?」

  「因為克拉克先生這樣說,」賴特答道:「他發現了新狀況,傳回來消息。將軍,用不著別人再對你說什麼。我們仍有一個人在那兒,各位,我們不要忘記這一點。」

  「我們有二十個人在那。」「可是,今天晚上他們只有一個人能出來。」

  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

  麥斯威爾抬頭看著法蘭克斯艦長,「我們盡快向海灘靠攏。」

  「是的,長官。」

  「河內嗎?為什麼?」

  「因為我們接到了命令。」永少校正在查看上尉的部署。「美國人想到這兒來,是嗎?

  我希望他們來。對他們來說,這可不是西江。「步兵行動的想法並沒有使格裡沙諾夫上校感到興奮。到河內去,儘管沒有公開宣佈,也意味著要回到使館。

  「讓我收拾一下行李,少校。」

  「請快點!」這個小個子不客氣地說道。他認為這個俄國人的河內之行是某種越權的舉動。

  情況可能比這更糟。現在格裡沙諾夫收拾好自己的所有筆記,塞進了背包之中。

  儘管俄國人一走,這的一切工作又全歸他個人負責了,但俄國人會把這兒的情況向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報告,一旦政府插手這件事,他就可以提出讓這些美國人活下來的建議。

  這可不是好消息。但他想起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句英語格言,走了這個俄國佬末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可以聽到那些越南士兵正在朝山邊走來。儘管聲音很遠,但他知道,他們正走過來。

  「蟋蟀,我是蛇,完畢。」

  「我們在聽,蛇。」

  「我在移動。山上有人,正朝我走來。我要向西移動。能為我派架直升機嗎?」

  「可以,孩子,你要小心。」是麥斯威爾的聲音。他仍然那樣關心他。

  「我要移動了。結束。」凱利把無線電放回衣袋內,朝山頭走去。他又回頭看了看山下,將現在的情況和原來的情況做了一番比較。

  我在黑夜跑得很快。現在到了證明這一點的時候了。他最後聽了一下正在逼近的北越軍士兵,然後找了一個樹林稍微稀疏的地方,直奔山下而去。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0
第三十章 被俘的特工
  對大家來說這都是很明顯的事實:出問題了。兩架負責營救工作的直升機在出發後不到一個小時就又返回了奧格頓號軍艦。其中一架很快被推到一邊停了下來,另一架是由一位較資深的飛行員駕駛的,又重新加了油。飛機剛降落停妥,阿爾比上尉便跳了下來,快步走上駕駛台,那的指揮者們正在等他。他可以感到奧格頓號和她的護航艦已經駛近海灘。他的那些垂頭喪氣的陸戰隊員們也一個個從機艙中走了出來。他們一面整理自己的武器,一面靜靜地低頭看著飛行甲板。

  「發生了什麼事?」阿爾比問道。

  「克拉克要求撤消行動。我們只知道他已離開他所在的山頭,他說那兒有其他人員。我們正在設法把他救出來。你認為他會走什麼方向?」麥斯威爾問道。

  「他會找一個直升機可以接應他的地方。讓我們看看地圖。」

  如果凱利有時間想一想,他也許會懷疑為何事情會如此迅速地逆轉。但是他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如何生存是他目前最優先的課題,在城時情況也是如此。

  當然,在城不會這樣乏味,表面上也不如此急迫,更沒有這麼多軍隊來防備一次突然的襲擊,當然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巡邏人員。如果他們擔心西江事件的重演,他們會在附近保持強大的武裝,他們會在山頭設置觀察人員。此時,「蛇山」頂已落在他的身後大約五百公尺的距離。凱利放慢了下山的速度,他要喘息一會兒。恐懼和疲勞兩項因素雖然是他目前的兩個主要問題,但他較為恐懼所苦。他找到一個小山丘後,決定要在這兒休息一下。他靜靜地站在那兒,可以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的聲音。有人在說話,但沒有行動。啊,是的,他猜測的不錯。也許一會兒之後還會有更多的軍隊到達,但到那時他已經離開了此地。

  如果直升機能夠來就好了。

  這是一種令人高興的想法。

  我曾經待過比這裡更令人緊張的地方。他那不服輸的個性忍不住宣稱。

  何時?悲觀的一面提出了這個微妙的質問。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離北越軍遠些,其次就是找一個直升機可以降落的地點,以便他逃出這個鬼地方。現在不是恐懼的時刻,也不能猶豫不決。天亮時這兒會有更多的軍隊,如果他們的指揮官是個能幹的人,應該會想到這兒可能有敵人的偵察人員。天亮之前如果不能逃離這兒就會大幅減低凱利逃出這個國家的機會。趕快行動,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同直升機發出信號。從表面上來看這並不很困難。他看過偵察機拍攝的照片,他熟悉這個地區。他向四周看了看,確定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位置。找到一片開闊地的最佳途徑就是繞過道路的拐彎處。這有點冒險,但這是最好的選擇。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行裝,把子彈袋放在順手的地方。凱利最擔心的是被捕,成為像塑膠花之類行動的犧牲品,再也不能反抗,失去了對自己生命的控制權。他心在想,與其那樣,還不如死去。要掙扎著回去,哪怕希望很小,也總比自殺強些。好,就是這樣,他決心已定,開始行動。

  「向他呼叫?」麥斯威爾問道。

  「不,還不到時候。」阿爾比上尉搖了搖頭說:「他有空的話會向我們呼叫的。

  克拉克先生現在很忙。我們要等待他的消息。「爾文來到了戰情中心。

  「克拉克怎麼樣了?」槍炮長問道。

  「正在跑路。」阿爾比答道。

  「需不需我帶一些人去營救他?」毫無疑問地,他們想救出克拉克,陸戰隊員們有一種組織觀念,那就是絕不讓一個人掉隊。

  「那是我的工作,爾文。」阿爾比說。

  「當然由你去組織營救最好,長官,」爾文理智地說:「每個人都會用步槍。」

  麥斯威爾、波杜爾斯基和葛萊沒有加入談話。他們只是在觀看,在聽這兩個軍人的討論,知道他們會做出自己的決定。

  「根據您的要求,」阿爾比轉向麥斯威爾說道:「長官,我要求立即執行第一號營救計劃。」

  這位海軍航空作戰助理參謀把話筒交給了這位二十八歲的陸戰隊軍官,就此也把這次失敗的行動的指揮權交了出去,這也意味著達奇。麥斯威爾生涯的結束。

  行動給人以膽量。凱利感到他又能控制自己的生命了。這是一種幻覺,凱利的理智對他這樣說。但是他的身體卻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他來到山腳下,走進了茂密的樹林。跨過道路就是一片空地,好像是一片草地,也許是河灘的一部分。這地方不錯,不用多想,他抓起無線電。

  「蛇呼喚蟋蟀,完畢。」

  「我是蟋蟀,我們接收到了,待命中。」

  消息的傳達是斷斷續續的,凱利不時要停下來喘息一下。「山頭的西邊,越過道路,目標以西大約兩哩處,一片開闊地。我正在接近。快派直升機。我以閃光燈為信號。」

  阿爾比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空照照片。好,看起來很容易。他用手指按在地圖上,一位航管士官立即將信息傳達出去。阿爾比等確認之後才傳達給凱利。

  「知道了,請抄收。第一號營救行動開始,二十分鐘後見。」

  「已抄收。」阿爾比可以聽到凱利的回答。「我會準備好的。結束。」

  感謝上帝!

  現在凱利可以從容不迫地行動了,他慢慢地,悄悄地朝路邊走去。第二次在北越待的時間不會像第一次那樣久。這次他不必遊泳出去,也不會因為長時間泡在水中而生一場大病。

  也許上帝並不想這麼詛咒他。他停下腳步,距離道路只有十了。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沒有任何動靜。他休息了幾分鐘,減輕了身體的緊張狀態。現在不必過早跨過道路使自己暴露在開闊地帶。在敵人佔領區,一個人孤伶伶地暴露在開闊地面是很危險的。他的手緊緊握住卡賓槍,他用力深呼吸,以便使自己的心臟能跳動得更平靜一些。他完全平靜之後,又開始向路邊接近。

  格裡沙諾夫心想,這的鬼路真是難走,甚至比俄國的道路更糟。車是法國車,行駛得很不錯,只是司機的駕駛技術欠佳。這本該由永少校親自駕駛的。身為一名軍官,他應該知道如何開車。但他覺得自己是名軍官,自己開車未免有失面子,所以他叫自己的勤務兵駕駛。然而這個農民出身的小個子也許只會趕牛,開車對他來說顯然是複雜了些。車在泥濘中行駛,天在下雨,道路又看不清,司機感到很不耐煩。格裡沙諾夫閉著雙眼,坐在後排座位上,用手抓著自己的背包。他無心觀察車外的景致,看到道路險峻之處他也許會感到心驚肉跳。他在想,這簡直就像在惡劣天候中飛行一樣,沒有哪個飛行員會喜歡。如果是別人駕駛,那就更令人擔心了。

  凱利停下腳步,跨越道路之前先向四周看了一眼,並聽了聽是否有汽車的聲音。

  汽車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威脅。沒有什麼動靜。很好。此刻直升機已經出發有五分鐘了吧。凱利直直地站在那,用左手去摸出閃光燈。他跨過公路時,仍不停地朝左方觀望,也許增援的軍隊已經到達了營地。去死!

  凱利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精神不集中過。汽車駛過泥濘地公路的聲音正在接近。

  當他分辨出這種聲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汽車拐過路彎時,他正處在公路中間,車燈的光亮照著他像一隻受驚的鹿一樣。司機肯定已經看見了他。接下來的行動是反射動作。

  凱利舉起卡賓槍,朝著司機的位置發射了一串子彈。汽車沒有馬上停下來,他又發射了第二次點放,這次是對著司機旁邊的座位。汽車轉了個方向,直直朝著一棵樹撞去。這一過程前後不到三秒鐘。凱利的心臟加速跳動,他朝汽車跑過去。他殺死了誰?

  司機的上身撞破了汽車的擋風玻璃,腦袋上中了兩彈。凱利拉開右邊車門,少校已癱在那兒,腦袋上也中了數彈。子彈打在腦袋右側,那人的身子仍在顫抖。凱利把他拉出汽車,跪在地上搜查他的身上,想搞清楚這是個什麼人物。正在這時,車內又傳來呻吟之聲。凱利跳進車內,發現還有一個人,俄國人,已嚇得癱軟在座位上。凱利也把他拉下車。那人手中仍抓住他的背包。

  接下來的行動也是反射動作。凱利用槍柄把俄國人打昏,然後又回過頭去檢查少校的身體,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他將所有文件塞進自己的口袋。那個越南人兩眼看著凱利,一隻眼睛仍在轉動。

  「生命其賤無比,是吧!」凱利冷冷地說道,最後,少校的兩眼都失去了光彩。

  「我怎麼處置你呢?」凱利轉向俄國人昏迷的軀體。「你就是那個折磨我們的人的那個傢伙,對吧!」他跪在地上,打開俄國人手中的公事包,找到了一大疊文件。這個俄國人不能回答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直升機已經離這兒不遠了。約翰,趕快想辦法。

  「我看到了閃光燈。」副駕駛說道。

  「來的正是時候。」飛行員全力驅動他的希科斯基直升機前進。距開闊地還有兩百碼距離,他猛力將操縱後拉,飛機來了一個四十五度的仰角,很快停止了向前運動。這一動作十分完美,飛機停留在距紅外線閃光燈地面兩的上空,頂著風在那兒盤旋起來。飛行員用盡全力使飛機停穩,他眼睛看見了什麼,但沒有及時做出反應。他看見飛機的旋翼所產生的尾流將他要營救的人擊倒在地,可是……

  「我怎麼看到那兒有兩個人?」他透過對講機問道。

  「趕快飛離這個地方!趕快!」線路中傳來另一個聲音。「朋友現在已登機,快點起飛!」

  「馬上就離開這個鬼地方!」飛行員拉動操縱,飛機升空,前身下俯,加速朝河邊方向飛去。不是說這兒只有一個人嗎?飛行員無暇多想這個問題,他只得繼續飛行,到達海面和安全地帶前還要飛行三十哩。

  「這個人是誰?」爾文問道。

  「搭便車的。」凱利搖著頭回答說。現在沒有時間詳細說明。爾文懂得這個道理,他順便遞給凱利一罐飲料,凱利一飲而盡。在飛機機組人員和五名陸戰隊員的面前,凱利渾身發抖,縮成一團,手還緊抱著自己的武器。爾文接過他手中的卡賓槍,替他擦乾。槍已經射擊過,至於為何射擊以後再細究。

  飛機掠過河谷,艙口的槍手朝下掃視了一眼。這次飛行沒有按照原計劃進行,有些出人意外,正如整個晚上的事情一樣。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大家都想知道。這要等待剛剛登機的這個人來回答。可是另一個是什麼人?為什麼他穿著俄國軍服?

  兩個陸戰隊員坐在他旁邊,其中一人將那人的手捆住。另一個人將他的背包繫在一個掛鉤上。

  「第一號營救行動已經完成,濕腳(編註:飛至水面上空)。蛇已登機。完畢。」

  「一號營救行動,這是蟋蟀。消息收到,請待命。」阿爾比抬起頭。「好了,進行順利。」

  波杜爾斯基感到最惱火。綠色黃楊木行動是他的主意。如果行動成功,一切都會改變。

  它可能會改變戰爭的走向,他的兒子的死也不會毫無價值。他抬頭看著其他人,他幾乎要問他們是否可以再試一次。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行動已經流產。對於一個為他的第二祖國服務了將近三十年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痛苦的想法,更是一個痛苦的現實。

  「今天不好過吧?」法蘭克。艾倫問道。

  馬克。查倫開槍打死了埃迪,經過了一番嚴厲的審訊,現在感到特別高興。

  「真是個倒楣的笨蛋。事情本不必弄成這個局面的,」查倫說道:「我想那傢伙不太想活了。」這位緝毒組的巡官補充說。他指的是埃迪不願意被捕而關進馬里蘭州監獄。該監獄位於巴爾的摩的福爾大街,是一座非常嚴密的建,犯人們稱之為法蘭肯斯坦殺人城堡。

  艾倫用不著和他多說什麼,這一事件的法定程序是顯而易見的。查倫要繼續休息十天,離開目前的工作。在此期間,警察局要研究確定這次槍擊是否違反了警方的槍械使用條例,不該使用「暴力」將犯人擊斃。這兩周假期是支薪的,但查倫必須隨時聽候傳訊。當然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出現,因為還有幾名警官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其中一人距當時現場只有二十。「這個案子由我調查,馬克,」艾倫對他說:「我已看過初步資料,看上去你不會有多大麻煩。你有沒有恐嚇過他?」

  查倫搖了搖頭。「沒有,我甚至沒有大聲喊叫,但他企圖持槍反抗。我極力使他平靜,這你是知道的。可是他採取了錯誤的行動。埃迪。莫雷羅的死完全是由於他的愚蠢所致。」

  查倫說道,他認為自己所談的都是事實。

  「好吧,我不會為一個毒販的死而悲傷的。祝你好運,馬克。」

  「現在有什麼狀況,法蘭克?」查倫坐下來,點燃一根香煙。

  「今天匹茨堡打來電話。好像是說艾米特和湯姆手頭的那件謀殺案還有一個證人。」

  「是嗎?這是好消息。究竟是什麼人?」

  「聽打電話人的口氣,好像是個女的,說她正向自己的牧師談這事,那牧師勸她把事情全部講出來。」

  「太好了。」查倫說道。他盡力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恐慌,正如他掩飾自己殺死埃迪時的喜悅一樣,這又是一件需要清除的障礙。若是能成功,這事就結束了。

  直升機將燈開亮,慢慢降落在美國海軍奧格頓號軍艦上,天就要亮了,人們都跑到飛行甲板土來參觀。甲板工作人員用鎖鏈將飛機固定在甲板上。陸戰隊員首先跳下飛機,為自己的安全返回鬆了一口氣,同時也為這次流產的夜間行動感到失望和痛苦。他們知道,他們回到船上的時間是預先確定的,絲毫沒有差錯。他們原希望能夠如期救出自己的同胞,可以共同分享行動勝利的喜悅,正如一個球隊打贏了一場比賽一樣。

  可是,現在他們都沒有贏得這場比賽,而且至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爾文和另一個隊員抬著一個人下了飛機,這使前來迎接的幾位將軍吃了一驚。

  凱利也下了飛機。直升機飛行員也睜著吃驚的大眼看著面前的一切。救回了兩個人,這次潛入北越的行動也算取得了部分成功,他為此也感到慶幸。

  「怎麼回事?」麥斯威爾問道。軍艦開始轉向東行駛。

  「噢,陸戰隊員,先把這個人抬進艙內隔離起來。」賴特說道。

  「他仍昏迷不醒,長官。」

  「去找個醫生來看看。」賴特命令道。

  艦上的人找了一個寬敞的艙室,凱利準備給大家報告一下狀況。他先洗了個臉。

  一位醫務人員為那個俄國人檢查了一下,說明他是昏迷,並沒有受傷,身體仍很健康,瞳孔正常,反應良好,也沒有腦震現象。由兩名隊員守衛在旁邊。「有四輛卡車,」凱利說道:「他們剛好在那時開到。一個全副武裝的增援加強排在我們的突擊隊正要進入時突然出現。他們大約有五十人左右,並在那營地附近挖掘起工事來。我只好宣佈行動流產。」

  葛萊和賴持相互看了一眼。這並非巧合。

  凱利看著麥斯威爾。「這是天意。我很抱歉,長官。」他停頓片刻,又接著說:「不可能繼續執行任務了,我不得不離開那山頭,因為敵人開始在那兒設置起警戒哨,即使我們可以對付,也……」

  「不要忘記我們有攻擊直升機!」波杜爾斯基叫道。

  「不要激動,卡西。」詹姆士。葛萊試圖安撫他。

  凱利盯著這位海軍少將,過了好一會兒才對這種指責做出反應:「將軍,成功的希望實際等於零。你的人交給我的任務是監視目標,以便我們能夠以少量的代價贏得勝利,是吧!

  如果狀況理想,也許我們可以做到這一點,而西江行動也就不會失敗了。可是這次敵人火力很充分,增援的時機很好,「他再次搖搖頭。」我們毫無成功機會。「「你就那麼肯定?」麥斯威爾問。

  凱利點點頭。「是的,長官,完全可以肯定。」

  「謝謝你,克拉克先生。」阿爾比上尉平靜地說,他現在瞭解了全部事實。凱利坐在那兒,一夜的緊張仍沒有鬆弛下來。

  「好吧,」賴特隔了一會兒說:「我們的那位客人是怎麼回事,克拉克先生?」

  「我失手打昏了他,」凱利承認說。他解釋了當時汽車已開到他的跟前,他順便把他抓了回來。「我打死了司機和戰俘營的指揮官,我想是他。他身上帶有不少文件。」

  凱利從口袋中掏出所有的文件。「俄國人手也有許多文件,我想丟在那是不明智的,這可能對我們有用。」

  「這些文件是用俄文寫的。」爾文略懂俄文。

  「給我幾份看看,」賴特說:「我的俄文不錯的。」

  「我們還需要一個懂越文的人。」

  「我有一個這樣的人,」阿爾比說:「爾文,把卡爾莫士官請來。」

  「是,長官。」

  賴特和葛萊走到角落的一張桌子前,開始翻閱那些書面文件。「這傢伙弄到了許多……羅科索夫斯基,他在河內嗎?這有一張總結報告。」卡爾莫中士是一位情報士官,他開始閱讀從永少校身上搜出的那些文件,大家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格裡沙諾夫用俄語問道。他想扯下蒙住眼睛的手巾,但他的手被捆住,動彈不得。

  「你覺得怎樣?」一個聲音用俄語問道。

  「汽車撞上了什麼。」他突然停住了。「這是什麼地方?」

  「你現在是在美國奧格頓號軍艦上,上校。」賴特用英語對他說。

  被捆住的軀體突然變得僵硬。這位俘虜立即用俄語說他不會說英語。

  「那為什麼你的一些筆記是用英文寫的呢?」賴特心平氣和地問道。

  「我是一名蘇聯軍官,你們沒有權利……」

  「你有權審訊美國戰俘,並陰謀殺死他們,我們也有同樣的權利,上校同志。」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朋友永少校死了,但我們得到了他的文件。我想你已經和我們的人談完了話,是吧!北越軍隊正在設法以最方便的方式殺害他們。你能說你不知道這些事情嗎?」

  賴特聽到對方發出了一句十分惡毒的罵人的話,但有趣的是那聲音中流露著真正的驚異。這個人太傷心了,話都說不清楚了。賴特抬起頭對著葛萊。

  「我還要再看看這些文件。你來陪著這個傢伙吧。」

  那天晚上,法蘭克斯艦長並沒有把直升機人員吃飯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凱利把情況匯報完畢之後,便回到自己的艙室吃下了三個罐頭食品。緊張的時刻過去了,他感到精疲力竭。

  三杯酒下肚,使他昏昏欲睡,沒有沖澡,就癱在床上睡著了。

  按照原訂計劃,奧格頓號開足馬力,以二十節的速度駛回蘇比克灣。這艘巨大的兩棲戰艦變得十分安靜。全體人員在經歷了一次重要行動卻被中途取消的折騰之後,現在變得沈默無聲了。監視哨也換了人,軍艦恢復了原來的任務,唯一的聲音就是餐廳碗盤的碰撞聲。

  沒有人說笑,也沒有人講故事。增援而來的醫務人員感到最難受,沒有病人,他們無所事事,在四處毫無目的地溜躂著。中午之前,直升機就離開了軍艦。準備去峴港的眼鏡蛇直升機和其他營救飛機也都飛回自己的母艦。情報人員也都恢復了日常的工作,在搜尋空中的無線電訊息,以圖找到一項新的任務來取代舊有的任務。

  凱利一覺直睡到下午六點。衝過淋浴,他走到下面艙房中去看那些陸戰隊員。

  他需要向他們說明一下狀況。他們都在一起,沙盤的模型仍然放在那。「我一直待在這兒。」他指著沙盤中貼有膠布的地方說。

  「敵人一共有多少?」

  「四輛卡車,他們沿這條公路而來,就停在這個地方,」凱利邊指著沙盤邊說:「他們在這一帶挖了機槍陣地,又派人來到我所在的山頭。在我離開前,有一隊人正朝我的方向走來。」

  「天啊!」一位班長說:「正是我們接近的路線。」

  「不錯,」凱利證實說:「因此,我就決定停止這次行動。」

  「敵人怎麼會知道要派兵增援呢?」一位中士問道。

  「我也不知道。」

  「謝謝你,蛇。」班長說道,他低頭看著那模型。「當時通知很困難,是嗎?」

  凱利點點頭。「我很抱歉,老兄,沒法通知你們,很對不起。」

  「克拉克先生,兩個月以後我就要當爸爸了。如果不是你,啊……」這位陸戰隊員從模型對面伸過手來。

  「謝謝你。」凱利握住對方的手說。

  「克拉克先生在這兒嗎?」一位水兵探頭進來問道,「將軍們正在找你呢。趕快到指揮艙去,長官。」

  「羅森醫生。」山姆拿起電話說。

  「你好,醫生。我是道格拉斯巡佐。」

  「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找一下你的朋友凱利,他的電話沒人接。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我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外科醫生的警戒心立刻提高起來。

  「你知道有誰見過他嗎?」

  「我會查一下的。究竟是什麼事?」山姆問道。他知道自己不方便提出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對方會怎樣回答。

  「啊,這我不能說,希望你能諒解。」

  「嗯,是的,好吧。我幫你問問有誰知道他的下落。」

  「感覺好些了嗎?」賴特首先問道。

  「好些了,」凱利答道:「那俄國人的情況怎樣?」

  「克拉克,你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賴特指了指堆滿文件的桌子。

  「他們正在計劃殺害這些戰俘,」葛萊說道。

  「誰?俄國人嗎?」凱利問道。

  「越南人。俄國人想要他們活著。你抓來的這個傢伙想把他們弄到俄國去,」

  賴特說道,手舉起一份文件。「這是他起草的一封信,可以證明這一點。」「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今天外面的聲音有些異樣,扎卡賴亞斯想道,而且他們當中很多人都出來了。

  有人在喊叫他們,儘管他不知道為了什麼。一個月來,這是第一次格裡沙諾夫沒有來拜訪他,哪怕幾分鐘也沒有。他感到非常孤獨,他知道自己已給蘇聯人上了一整套大陸防空的課程,他並沒有想要這樣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這並不能使他感到安慰。那個俄國人把他當成傻瓜耍了,而這位美國空軍上校羅賓。扎卡賴亞斯竟把一切都告訴了他,敗在一個無神論者的虛情假意和幾杯伏特加酒的面前。

  愚蠢和犯罪,這是人類弱點的結合體。他真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甚至沒有為自己的恥辱流淚。他不會這樣做。他坐在自己牢房的地板上,兩眼無神地凝視著那又髒又硬的水泥地面。他已經失信於自己的上帝和自己的國家。

  扎卡賴亞斯正在這樣自思自忖,晚飯送進來了。一碗又稀又清的南瓜湯,一碗發霉的大米飯。他看著這些飯食,一動也不動。

  格裡沙諾夫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美國人不會送他回國的,美國人甚至不會承認他們抓住了他。他大概會像其他在越南的俄國人一樣消失掉。有的人消失在地對空飛彈基地,有的人消失在其他地方,他們都是為那些忘恩負義的越南混蛋服務的。

  為什麼這些美國人給他吃這麼好的伙食?這應該是一艘大船,這是他第一次在海上。

  即便是這麼好的伙食也難以下。他發誓自己絕不屈服於疾病和恐懼。絕不給自己丟臉。他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是一個過去曾經面對過死亡的勇士。他駕駛的飛機曾經出過故障,但他從未因此而膽怯。

  他當時曾經想過人們會怎樣對他的瑪麗亞說起他的死亡。他現在又產生了這種想法。是寫信?還是其他方式?他的空軍的戰友和同事會照顧他的家人嗎?他們領的年金夠用嗎?

  「你在開玩笑?」

  「克拉克先生,世界可能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地方。你為什麼認為俄國人會喜歡他們?」

  「俄國人給他們武器,訓練他們,不是嗎?」

  賴特掏出自己的雲斯頓牌香煙。「我們也給全世界的人這些東西。他們並不都是好人,但我們必須和他們一起工作。對這些俄國人來說也是一樣。不論怎麼說,這位格裡沙諾夫做了相當的努力使我們的人活著。」賴特舉起了另一份文件。「這是一份請求改善戰俘伙食的報告,他甚至為他們請醫生。」

  「那麼,你打算怎樣對待他呢?」波杜爾斯基將軍問道。

  「這個問題,長官,將由我的部門決定。」賴特說道。他看了看葛萊,葛萊點了點頭。

  「等等,」凱利表示反對。「他不是騙了我們的人為他提供情報嗎?」

  「是嗎?」賴特問:「那只是他的工作。」

  「我們是不是扯得太遠了些。」麥斯威爾說道。

  詹姆士。葛萊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知道。我們應該搞快一些。」

  「啊,最後……」賴特指著一份越南文件的譯稿說。「我們知道有人破壞了這次行動,我們一定要找出這個雜種來。」

  凱利仍然感到睏倦,無法繼續進行這種討論。他更無法看到今後,他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成了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

  「約翰在哪?」

  桑迪。歐圖爾從手頭的文件中抬起頭來看了看來人,快到她下班的時間了。羅森教授的問題又激起她壓抑了一周來的擔心。

  「出國了。有什麼事嗎?」

  「今天我接到警方的一個電話,他們在找他。」

  啊,上帝。「為什麼?」

  「警察沒有說。」羅森看了看四周。護理站沒其他人。「桑迪,我知道他在幹什麼事情,我是說,我認為我知道,可是我沒有……」

  「我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們該怎麼辦呢?」

  羅森笑了笑,眼睛望著一邊,回答說:「作為好公民,我們應當和警方合作,可是我們不能那樣做,是吧!所以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對吧!」

  「他對我說過,可是我不能……他在幫政府做事……在遠方……」她沒有說下去,她不能說出來。「他給過我一個電話號碼,我從未用過。」

  「我知道。」山姆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不對。他去遠方做一件可怕而重要的事情,回來之後卻要受到警方的調查。對歐圖爾來說,她覺得生活實在太不公平。她的想法並不正確。

  「匹茨堡嗎?」

  「他是這樣說的。」亨利答道。

  「警方有你的人真不錯,非常職業化。」皮亞吉充滿敬意地說。

  「他說我們應該特別小心。她還沒有說出多少情況。」

  「她什麼都看到過嗎?」皮亞吉沒有必要補充這種不符合職業要求的問題。「亨利,弄人進來我們這一行是一回事,什麼事都讓他們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托尼,這事由我來負責,我們必須立即處理這個問題。」亨利。塔克認為自己正在進行一次長跑,越過終點線後就是安全和勝利。為了順利到達終點,再犧牲五個人的生命也算不了什麼,他是不會可惜的。

  「說下去。」

  「這家人姓布朗。她的名字叫多麗絲,她父親叫雷蒙。」

  「沒有錯嗎?」

  「那些女孩子在一起聊天時,我聽到她的名字和其他情況。你有些關係,我需要你盡快運用這些關係。」

  皮亞吉記下了有關情況。「好吧。我們在費城的關係可以處理這件事。可是少不了要花些錢,亨利。」

  「我早有準備。」

  飛行甲板看上去變得空空蕩蕩,四架直升機現在都飛離了奧格頓號,甲板又恢復了原樣,成了軍艦上非正式的廣場。軍艦行駛在明靜的夜空下,天邊掛著稀疏的星辰,一輪冷月當空照耀。甲板上沒有水兵。現在醒著的人都是值班的人員。但是,對凱利和陸戰隊員們來說,日夜的輪換似乎被顛倒了。艙房的灰色鋼板牆擋不住他們這麼想。五六個人站在軍艦的後甲板上,靜靜地凝視著軍艦激起的浪尾,默然無語。

  「你知道,情況可能會比這更糟。」凱利回過頭。說話的是爾文。

  「也可能比這好得多,槍炮長。」

  「並沒有什麼事故,敵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回答能夠說明問題嗎?」

  「是的,克拉克先生。耶穌說:「天父,原諒他們吧,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呢?」

  爾文哼了一聲。「我認為你知道我的意見,不管是誰幹的,我們都會送命的。」

  「你知道,槍炮長,只有這一次機會啊!我希望能把一件事幹好。」凱利說道。

  「是啊。」爾文停頓片刻之後又接著說:「什麼人會幹出這種事來?」

  一個黑影在靠近,是新港新聞號,只有兩千碼的距離,雖然天色已經暗了,她的身影仍依稀可辨。這艘戰艦也在駛回基地。這是一艘過時的老式巡洋艦,在這次行動失敗之後,正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七一三一。」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我想找詹姆士。葛萊將軍講話。」桑迪對秘書說。

  「他不在。」

  「能告訴我他什麼時候回來嗎?」「對不起,我不知道。」

  「可是,事情很重要。」

  「請問是誰?」「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葛萊將軍的辦公室。」

  「不,我是問,是不是五角大廈?」

  「不知道嗎?」桑迪不知道。這個問題搞得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我需要的幫助,請……」「請問是誰?」「我需要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我不能告訴。」秘書回答說。她覺得自己是美國國家安全的一堵牆。「是在五角大廈嗎?」她回答說:「不,這不是。」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呢?桑迪吸了口氣,不得其解。「我的一個朋友給了我這個電話號碼。他和葛萊將軍在一起。他對我說,如有事找他,可以打這個電話號碼。」

  「我不懂在說什麼。」「請聽我說,我知道他去了越南。」

  「小姐,我不能和討論葛將軍在什麼地方。」是誰違反了安全規定?她要把這個情況報告上去。

  「不是找他,而是找約翰!」不要激動。這樣又有什麼用呢?

  「約翰是誰?」秘書問道。

  深吸一口氣,吐氣。「請給葛萊將軍帶個口信,我是桑迪,找約翰有事。他會懂得的,事情非常重要,好嗎?」她告訴了自己家和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好吧,我盡量照辦。」電話掛斷了。

  桑迪想喊叫。將軍不在,那就是說他也去了越南,和約翰在一起。秘書會把消息傳過去的,她一定會這樣做的。如果你說事關重大,人們不會置之不理的。不管怎麼說,可以放下心來了。他不在國內,警力也無法找到他。可是,這一天剩下的時間太難熬了,她感到時間凝固了。

  美國軍艦奧格頓號駛進了蘇比克灣海軍基地,時間是下午。軍艦還沒有完全停穩,一個穿便服的人便先跳上了岸。接著海軍陸戰隊員們也陸續下了船。艦上的水兵出來送行,大家握手告別。這次經歷至少給每個人留下了一個美好的記憶,儘管行動沒有成功,好運似乎也成為泡影。C-一四一飛機在等待著把他們送回部隊所在地。但有人發現,克拉克先生沒有同他們在一起。

  「約翰,似乎有一位女朋友在為你擔心呢。」葛萊說道。顯然他得到秘書傳來的消息。

  這是一位中央情報局的初級官員從馬尼拉帶來的消息。凱利接過便條,認真地看起來。三位將軍在和其他人交談。

  「我有時間給她打電話嗎,長官?她在掛念著我呢。」

  「你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她,是嗎?」葛萊顯得有點不大高興的樣子。

  「她的丈夫曾死於戰爭,長官。所以她很擔心。」凱利解釋說。

  「好吧。」葛萊把自己的不快暫時丟在了一邊。「我會讓芭芭拉打電話告訴她你已安全返回。」

  其他消息則並不怎麼令人高興。麥斯威爾和波杜爾斯基被召回到華盛頓去匯報綠色黃楊木行動失敗的情況。賴特和葛萊也接到類似的命令。他們的加油機——C K-一三五正等候在克拉克空軍基地。他們就要飛越崇山峻嶺。此刻,他們得到的最大安慰就是先睡上一覺。

  然後他們會再飛回美國的東海岸。

  格裡沙諾夫上校和將軍們在一起。他穿的衣服是從法蘭克斯艦長那兒借來的。

  他在麥斯威爾和波杜爾斯基的護送下,看來是沒有任何機會逃走的。尤其在位於盟國菲律賓的一個美國海軍基地。賴特在用俄文和他輕聲交談。六個人一起朝等候著的汽車走去。

  十分鐘後,他們又鑽進了一架美國空軍的C-十二飛機。半小時後他們又換乘一架更大的波音噴射客機。

  凱利找到一個寬大的座位,飛機尚未起飛,他便睡著了。下一站是夏威夷的希卡姆,他可不想在中途醒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0
第三十一章 獵人回家
  對其他人來說,飛行時也不是很安寧的。起飛之前,葛萊找來兩份文件閱讀。

  但是,他和賴特並不是最忙碌的人。他們乘坐的飛機,是空軍為了執行這次任務借給他們使用的,屬於安德魯空軍基地所有,經常用來供國會的重要人員搭乘之用。

  飛機上供應有豐富的餐飲。

  他們都喝不加糖的咖啡,並為那位俄國客人準備了白蘭地。最初給他倒的酒不多,後來慢慢加多。這個傢伙的酒量可真的不錯。

  大部分審訊是由賴特進行的。他的首要任務是向格裡沙諾夫說明,他們並不想殺害他。

  是的,他們是中情局的,賴特是一名外勤官員,也可以說是一個間諜,對鐵幕後面——抱歉——的情況有著豐富的經驗,是一個潛伏在愛好和平的社會主義東方集團的間諜、特務——可是那是他的工作,正如柯裡亞也有自己的工作一樣——我稱呼你柯裡亞不介意吧?——現在,上校,請你把我們的人員的姓名告訴我們好嗎?

  (實際上這些名字在格裡沙諾夫的筆記中已經列出。)你不是說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嗎?是的,你盡了很大努力使他們活下來,我們非常感謝你。他們都有家庭,像你一樣,這你是知道的。還要點咖啡嗎,上校?是啊,是上等咖啡,對吧!當然你也會回到家中和你的家人團聚的。你認為我們是些什麼人,野蠻人嗎?格裡沙諾夫表現得很有禮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葛萊想,鮑勃頗擅長這類事情。無關什麼勇氣或愛國主義,而是人道主義。格裡沙諾夫是個死硬派,也許是一名很優秀的飛行員——他們不讓麥斯威爾或波杜爾斯基參與此事是多麼可惜啊!——然而根本上他還是一個人,他也有人性,而這種特質卻正與他的立場相觸。他不想讓他的美國戰俘死去。這一點加上被俘的壓力、友好的對待,和一些白蘭地,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他開口。這一點,未等賴特涉及到有關蘇聯的重大問題,就已經幫了不少的忙。上校,我知道你不願意說出任何機密——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問?

  「你的人殺死了永少校,是吧?」俄國人突然張口問道。

  「是的,他殺死了他。這是個意外,而且……」俄國人揮了揮手,打斷了賴特的話。

  「很好。那是個陰險的法西斯雜種。他想殺死這些戰俘,把他們秘密處死。」

  柯裡亞補充說。他已經喝下了六杯白蘭地。

  「是啊,上校,我們希望找到一種辦法來制止這一點。」

  「西樓神經外科。」護士說。

  「我想找桑德拉。歐圖爾。」

  「請等一下。桑迪,的電話。」護士將話筒遞給護理組長桑迪。「歐圖爾。」

  「歐圖爾小姐嗎?我是芭芭拉。我們早先通過話。葛萊將軍的辦公室,記得嗎?」

  「啊,是的!」

  「葛萊將軍要我通知,約翰很好,他現在正回國的路上。」桑迪的腦袋一陣發熱,眼流出了欣慰的淚水。她看了一下周圍,沒有人發現她表情上的變化。

  也許這是一種融合著慶幸、欣喜的情感流露,但畢竟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能告訴我具體時間嗎?」「明天,我只知道這些。」

  「謝謝。」「放心好了。」電話隨之斷了。

  啊,這是好消息。她不知道他回到這兒會發生什麼事情,但至少他已經活著回來了,比蒂姆那次可要強得多。

  飛行員已經精疲力盡了,飛機沈重地降落在希卡姆。凱利被驚醒了。一位空軍士官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他從容地走下飛機,在周圍散散步。飛機到基地的另一處地方加油去了。

  這兒的氣候溫暖宜人,不像越南那樣濕熱。這兒是美國的土地,一切都和那不同。

  他又回到了祖國。

  只有這一次……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是的,我要像救出多麗絲一樣救出其他女孩子。

  這不會太困難。下一步我要找到博特,和他好好談談。也許,我把事情做完之後,會把那個混蛋放了。我不能拯救一整個世界,不可能一個人包打天下,但是…

  …上帝,我可以解救其中的一些人。

  他在貴賓廳找到一個電話。

  「喂?」五千哩外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

  「嗨,桑迪,我是約翰。」他笑著說道。即使那些飛行員還不打算回家,但他是要回家的。為此他感到十分高興。

  「約翰,你在哪?」「在夏威夷,相信嗎?」「你一切都好吧?」

  「很好,就是有點累。但一切都好。」他笑容滿面地報告說。聽到她的聲音,他覺得天地都變明朗了。可是好景不長。

  「約翰,這裡出了點麻煩。」

  接待虛的一位士官看到凱利的臉色在變化。於是,他把臉轉向電話亭一邊,顯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啊,一定是關於多麗絲吧,」凱利說:「我是說,只有和羅森夫婦知道我的情況……」

  「不是我們幾個人。」桑迪說道。

  「好吧,請打電話通知多麗絲,叫她小心,可是……」

  「叫她躲一下嗎?」

  「可以辦到嗎?」「可以。」

  凱利想盡量放鬆一些。「我很快就回來……大約十個小時之後。那時還在上班嗎?」

  「我今天放假。」

  「好,桑迪,一會兒見,拜拜!」

  「約翰?」她馬上喊道。

  「什麼事?」

  「我想……我是說……」她突然停住了。

  凱利又笑了。「我回來之後再說吧,親愛的。」也許他不只是想回家,也許他回家是為了什麼事情。凱利很快回想了一下自己做過的事情。他那改裝後的手槍和其他武器還放在船上。可是他幹那些事情穿過的東西:鞋子、襪子、外衣,甚至內衣都早已扔進了垃圾桶。他沒有留下任何證據。警方也許想找他談談,但他沒有必要和他們談什麼。

  這是憲法規定中的一個好處。凱利邊想,邊回到飛機上,坐回自己的座位。

  飛機又要起飛了。凱利坐在中情局官員旁邊。他看見那位俄國上校已經甜美地睡著了。

  賴特笑著說:「他喝醉了,要睡上一陣子了。」

  「你給他灌了些什麼?」

  「他先喝了不少白蘭地,後來又喝了許多加利福尼亞紅酒。可能要到明天才會醒來。」

  賴特無精打采地說道。KC-一三五已經升空。俄國戰俘已無法再回答任何問題,他現在自己喝起了馬丁尼酒。

  「情況怎麼樣?」凱利問道。

  賴特就自己瞭解的情況說了一些。那個戰俘營確實是根據俄國人的建議建立的,可是越南人未能好好地加以利用,現在越共想連同面的戰俘一起把它毀掉。「你是說因為這次襲擊行動?」啊,上帝!

  「是這樣的。但是不要著急,克拉克。現在我們抓到這個俄國人,這也是一件討價還價的籌碼,克拉克先生。」賴特笑著說:「我喜歡你的風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抓來這個俄國人,你表現了值得嘉獎的主動性。而且你當機立斷決定停止這次行動,說明你有著良好的判斷力。」

  「請聽我說,我並沒有……我是說,我不能……」

  「你沒有死板地執行計劃,換了其他人也許會那樣幹下去。你迅速做出決定,而且這種決定是正確的。這說明了你盡心盡力地為國家服務。」賴特的臉上露出笑容,因為喝了酒,他的臉上放射著紅暈的光彩。

  桑迫在六點半鍾醒來,這比她平時要晚些。她找來早報,開始煮咖啡,並決定早餐吃土司。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心盤算著何時給匹茨堡打個電話比較好。

  報紙頭版的主要消息是有關毒品案的槍殺事件的報導。一位警官牽涉進一起和毒販的槍戰。消息說,查獲了六公斤純海洛因,數目不小。她不知道這一案件是否和上次的販毒案相同……不,那個組織的頭目是位黑人,至少多麗絲是這樣說的。不管怎麼說,又一名毒販從地球上消失了。桑迪又看了看掛鐘,打電話仍為時過早,她回到客廳去看電視。。這天又是炎熱無聊的一日。她頭天晚上睡得較晚,接到約翰的電話後她久久不能入睡。她想看看今天的節目,但發現自己的眼睛有點累,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她睜開眼睛時已經十點了。她有點生自己的氣,她用力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起來,然後又回到廚房。多麗絲的電話號碼就貼在電話機旁邊。她撥了號碼,聽到對方的鈴聲……四次,六次……十次,沒有人回答。糟糕!外出買東西去了?還是去看布萊恩醫生了?一小時後再打吧。同時,她又想了一下應該和她說些什麼。這樣做是犯罪嗎?她是否在破壞法律?

  她究竟在這件事中陷得多深?這種想法來得如此突然,她自己都感到吃驚。但是,她已經介入了這件事,她已幫助把這個女孩子從危險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她絕不能半途而廢,就此罷手。她應該告訴多麗絲不要傷害幫助過她的人,一定要特別特別地小心謹慎。

  梅伊爾牧師來得很晚。教區的一個電話耽擱了他的時間。他的這種職業使他不能說因為有約會就可以不接電話。他把車停好,看到一輛送花的卡車正朝山頂開去,很快拐了彎,消失不見了。他將軍鎖好,心有些擔憂。他必須勸服多麗絲把所有狀況說給他的兒子聽。彼得已經向他說過,要他們特別小心行事。是的,爸爸,我們可以保護她。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轉告多麗絲和它的父親。他曾經處理過比這更嚴重的問題,比如說勸解過人們的一些離婚事件。挽救一個瀕臨崩潰邊緣的婚姻,可真比兩國之間的談判要更困難些。

  然而,邁上多麗絲家門前的台階似乎十分艱難。梅伊爾牧師扶著欄杆登上那陳舊的水泥台階,心一邊這樣想著。門庭內放有幾桶油漆,也許是雷蒙用來準備粉刷一下自己的房屋的。這是一個好兆頭。牧師按響了門鈴,他聽見門鈴響了兩次。

  家一定有人,雷蒙的白色福特車就停在門前。可是,沒人來開門。是不是在穿衣服,還是在洗澡?

  這種情況是常有的。他等了一兩分鐘,皺起眉頭,又按了一次門鈴。後來他注意到門並沒有關緊。可是,他是一個牧師,不是竊賊,不能擅自進屋。他懷著不安的心情,把門輕輕推開,把頭探了進去。

  「喂!雷蒙在家嗎?……多麗絲在家嗎」「他輕聲喊道,屋內應該聽得到。電視機開著,面正在放映一個無聊的節目。真奇怪。他走了進去,他這樣做覺得很尷尬,但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煙灰缸的一支香煙仍在燃燒,那梟臭上升的煙縷說明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在這種時候,一個有頭腦的普通公民一定會退出屋外。但是梅伊爾牧師不是普通公民。他看到地毯上有一個盒子,面放有一些玫瑰花。玫瑰花是不應該放在地板上的。此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軍隊供職時的情景,為那些面臨死亡的軍人做祈禱是多麼令人難受啊。他不知道這時自己怎麼會產生這種念頭,他的心跳加快了。梅伊爾牧師走過客廳,一切很安靜,他側耳傾聽著。

  他發現廚房也是空的,爐子上的水壺已經沸騰,杯子和茶葉放在餐桌上。地下室的門也是開著的,下面的燈亮著。他打開門,往下面走去。下到一半的時候,他發現了他們的腿。

  父女二人臉朝下躺在水泥地面上,從他們頭部的傷口流出的血積聚在不平的地面。

  梅伊爾牧師嚇呆了。他張著嘴,好像停止了呼吸,呆呆地看著他這死去的兩個教友。兩天後,他也許就要主持他們的葬禮了。他看到父女二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他們是一起死去的。這個悲慘的家庭現在只與上帝同在了。看著十分鐘前在家中被人殺害的這父女二人,梅伊爾牧師不禁發出了一聲憤怒的悲鳴。幾秒鐘後,牧師清醒過來了,他繼續沿著台階走下去,慢慢移動到死者的身邊,跪在地上,伸手去觸摸那握在一起的手,並懇求上帝寬恕他們的靈魂。關於這一點,他是有信心的。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沒有失去自己的靈魂。面對著兩具體,梅伊爾可以這樣說,而且父親又重新得到了女兒的愛。他要讓自己的教友知道,父女二人都得救了。

  現在該給自己的兒子打電話了。

  被偷的送花車被丟在超級商場停車場中。兩個人從車上下來,走進了商店。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從後門溜走了,那兒停著他們自己的車。他們向東南方向行駛,上了賓夕法尼亞大道。經過三個小時的車程,他們便可到達費城了。他們不希望碰上警察。兩個人身上都帶有上萬美元。他們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緣由,他們也沒有必要知道。

  「喂?」

  「布朗先生嗎?」

  「不是,是誰?」「我是桑迪。布朗先生在家嗎?」

  「怎麼認識布朗一家的?」「你是誰?」桑迪問道,她吃驚地望著廚房的窗外。

  「我是彼得。梅伊爾警官,在匹茨堡警察局工作。是誰?」「我是開車送多麗絲回家的人,出了什麼事嗎?」

  「請問的姓名?」「他們都好嗎?」

  「他們看起來像是被人殺害了,」梅伊爾耐著性子回答道:「現在我需要知道的姓名。」

  桑迪不能再說下去,她用手掛斷了通話鍵。再聽下去她可能會迫使自己回答問題。

  她的腿在顫抖,她趕快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她睜大兩眼,自言自語地說:這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呢?她本人肯定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這不可能!

  「為什麼?」她低聲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可能傷害任何人……可是,怎麼會被人發現她回到家了呢?

  有人打入了警察局。她突然記起了約翰說過的話。他說的不錯。

  但這是一個次要問題。

  「該死!我們本來已經救活了她!」桑迪對著廚房說。她可以回憶起第一周那每一個不眠之夜,每一個不眠之夜的每一分鐘。後來,她身體好轉,大家喜出望外,那種最純真、最美好的職業上的滿足,還有看到她父親臉上的表情時所感到的喜悅。

  這一切都完了。所有的時間都白費了。

  不。

  時間沒有浪費。那是她人生的天職,使病人恢復健康。她做到了這一點,她為此感到自豪。時間和精力沒有白費。而是被偷走了,時間被偷走了,兩個生命被偷走了,她開始哭起來。她要到樓下盟洗室去,找一條毛巾擦乾自己的眼淚。接著,她照了照鏡子,看著自己的眼睛,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她真的懂了。

  疾病是一個魔鬼,她每週要花上四十多個小時與之鬥爭。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護士,一位外科醫生的助手,桑德拉。歐圖爾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技術、自己的仁慈和智力,一直在和病魔鬥爭,成功多於失敗。而且每年情況都在好轉。儘管她在有生之年內還可能看不到最後一個病魔被徹底消滅。

  可是,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魔鬼,不是嗎?這種魔鬼不是用仁慈、醫藥和精心的護理技術就可以消滅的。她消滅了一種魔鬼,但另一種魔鬼卻殺死了多麗絲。消滅這第二種魔鬼應該用劍,用戰士的手。劍是一種工具,一種必要的工具。如果要消滅上述魔鬼,就必須拿起手中的劍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使用這種工具,但它是必不可少的——一定會有人拿起劍。

  約翰絕不是壞人,他是個現實主義者。

  她和自己的魔鬼鬥爭,他也和自己的另一種魔鬼殺。這是同一種戰鬥。她曾經錯誤地評價過他,現在她懂了。她在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數月前在約翰眼中看到的那種神色。她的憤怒過去了,但還沒有走遠。決心在她心中升起了。

  「嗯,大家都算走運。」希克斯遞過一瓶啤酒,說道。

  「為什麼,沃利?」彼得。韓德森問道。

  「任務沒完成,流產得很及時。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受傷,感謝上帝。大家都正在回家的途中。」

  「真是好消息,沃利。」韓德森說道。這是他的心話,他也不想害死任何人,他只想讓戰爭趕快結束。對戰俘營中的美國人來說確實很可惜,但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知道。你想讓我去弄清楚嗎?」

  彼得點點頭。「小心點。這是情報委員會應該知道的事情,你看他們忙得那個樣子。我可以把消息透露給他們,但你一定要小心。」

  「沒問題,我知道如何去騙羅傑。」希克斯點燃了這天晚上的第一支大麻煙,故意惹他的朋友不高興。

  「你知道嗎,那樣會毀掉你的前程的。」

  「沒關係,那樣我就和父親一起到華爾街上去賺大錢。」

  「沃利,你想改變現在的制度,還是讓別人把它維持下去?」

  希克斯點點頭。「是啊,我想是後者吧。」

  KC-一三五一路順風,沒有中途加油就從夏威夷一直飛達了目的地。降落很平穩,凱利的一覺也正好醒來。時間是下午五點鐘,再過六七個小時,他就又可以睡覺了,屆時他便可完全恢復過來。

  「我能有一兩天假嗎?」

  「我們想要你回到匡蒂科再進行一次工作簡報。」賴特對他說。經過長時間的飛行,他感到渾身僵硬痛。「好吧。這樣我也不會感到太受限制,我可以先搭車去巴爾的摩一趟。」

  「我看看能否幫你一點忙。」葛萊說道。最後飛機停住了。

  兩位安全部門的官員首先登上舷梯。賴特叫醒了俄國人。

  「歡迎來到華盛頓。」

  「送我去蘇聯大使館嗎?」他懷著希望問道。賴特幾乎笑出聲來。

  「還沒有那麼快。我們先給你找一個安全舒適的地方住下。」

  格裡沙諾夫無法表示反對。他搓了搓自己的腦袋,跟著兩名安全官員走下舷梯,朝著等候在機場的汽車走去。汽車立即朝著位於維吉尼亞溫徹斯特附近的一個安全地方駛去。

  「約翰,感謝你這次意外的行動。」麥斯威爾將軍說道,一面握了握這位年輕人的手。

  「我對我原先的話表示歉意,」卡西米爾也和約翰握了握手。「你是對的。」

  也有一輛汽車在等候他們,凱利看著他們上車離去。

  「他們是怎麼了?」他問葛萊。

  詹姆士聳了聳肩,領著凱利走出機艙,走下舷梯。機場上其他飛機的轟鳴聲使他們的對話比較吃力。「達奇指揮過艦隊,本來可能會出任海軍軍令部長一職,但我想現在不會了。

  這次行動如果成功,他很可能獲得晉陞,但行動失敗了,他的前程也就此完了。「「這不公平。」凱利大聲說。葛萊回過身看著他。

  「是不公平,可是事情就是這樣。」葛萊也有汽車在等候。他告訴司機直奔總部辦公室,他在那兒已安排了一輛汽車送凱利去巴爾的摩。「好好休息一下,然後給我打電話。鮑勃說的話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

  「是,長官。」凱利答道,說完朝藍色的空軍轎車走去。

  凱利想,真奇怪,生活竟是這樣。五分鐘後,司機將車開上了州際高速公路。

  二十四小時前他還坐在軍艦上朝蘇比克灣行駛。冉往前三十六小時,他還在敵國的土地上。

  現在他卻已坐在一輛政府雪佛蘭牌轎車的後排座上。唯一可能發生的危險就是交通事故。周圍的一切又都變得那麼熟悉,那麼正常。而三天以前,一切又是那麼陌生,充滿敵意。最令人吃驚的是,他竟能夠適應這一切。

  除了問一下方向,司機一路上沒說任何話,但他心也一定在想這個乘特別專機一起來的人究竟是幹什麼的。汽車駛過雷文大道。也許由於他經常幹這類事情,他不會去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凱利心在這樣想著。「謝謝你。」凱利對司機說。

  「不客氣,長官,很樂意為您效勞。」車開走了。凱利回到自己的寓所五分鐘後,他進了浴室。他又回到另一個現實之中。又過了五分鐘,他換了一身衣服,走出門來到自己的斯考特轎車旁。十分鐘後,他來到桑迪的住所。從自已的車走到她的門口又是另一番心情。他第一次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約翰!」他沒有料到她會擁抱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為此流出眼淚。

  「好了,桑迪,我不是很好嗎?完整無缺地回來了。」他慢慢地感到她擁抱的力量,那是一種令人愉快的感覺。但她用臉貼在他的胸前開始抽泣起來,他知道這不只是為了他本人。「出了什麼事嗎?」

  「他們殺害了多麗絲。」

  時間又凝固了。凱利閉著眼睛,開始時感到一陣痛苦。剎那間,他似乎又回到了越南戰俘營的小山頭,看到北越軍隊的到來,接著又彷彿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在看一張照片,一會兒他又到了一個無名的小村莊旁邊,聽著孩子們的哭喊聲。他已經完全地回到家,可是家卻失去太多東西。不,他意識到他從未離開過家。有一種東西一直在跟隨著他,他從未離開過它,因為他覺得自己一直未能完成自己的事業。

  然而,這中間有一種新的成分。眼前這個女人正緊緊地抱著他,他感到一種同樣熾熱的痛楚在撕裂著自己的胸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桑迪?」

  「約翰,我們治好了她的病,送她回到家中。今天我又照你的要求打了電話,是一個警察接的電話。多麗絲和她的父親,兩人都被殺害了。」

  「哦!」他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他首先想讓她安靜下來,他想讓她放開手,可是沒有成功。她緊貼著他,把埋藏在心的感情以及對他的安全的掛念,一起發了出來。他把桑迪的頭樓在自己的肩頭,過了幾分鐘又問:「山姆和莎拉怎麼樣?」

  「我還沒有告訴他們。」她仰起臉,用茫然的眼光看著屋予周圍。過了一會兒,她才恢復了常態,問道:「你的情況怎樣?」

  「長途旅行,有些疲倦。」他沒有馬上回答問題。但他最後還是不得不把實情告訴她:「任務沒完成,行動流產了。那些人沒有救出來。」

  「我不懂。」

  「我們想把一些人從越南救回國,他們是一些戰俘,但中間出了問題,行動失敗了。」

  他平靜地說道。

  「事情很危險嗎?」

  凱利歎了口氣。「是的,桑迪,可以這樣說,但是我已經安全回來了。」

  桑迪沒有繼續談這個問題。「多麗絲說還有其他女孩子,還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

  「是啊,比利也說過這種情況。我要設法把她們救出來。」凱利看到他提到比利的名字時,桑迪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用……把她們救出來……除非……」

  「我知道。」這件事一直在凱利的腦袋打轉。要停止這種事情再發生只有一個辦法。

  他無法迴避它,他必須面對現實。

  「喂,亨利,那件小事今天上午已經處理好了。」皮亞吉對亨利說道:「幹得乾淨利落。」

  「他們還沒有離開……」

  「亨利,那兩個傢伙可真是行家,對吧!他們幹完事後就回家鄉去了,離這有四五百哩呢。除了兩具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電話上他們說得很清楚。這事很容易,因為父女二人根本沒有想到。」

  「那就好。」塔克滿意地說。他把手伸進衣袋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了皮亞吉。皮亞吉把錢收下。他真是一個不錯的夥伴。

  「現在沒有埃迪礙事,漏洞總算堵住,買賣應當恢復正常了。」二萬元的代價總算沒有白花,亨利想道。

  「亨利,其他女孩子怎麼辦?」皮亞吉問道:「你現在的事業擴大了,像她們這些知情者都是危險分子,要小心才好。」他把信封放進衣袋,離開了桌子。

  「兩個人都是被擊中頭部的後面,子彈是點二二口徑的。」匹茨堡的這位刑警透過電話報告說:「我們清理了整個房屋,什麼也沒發現,盛花的盒子和卡車都進行了檢查,沒有發現任何證據。卡車是前一天夜偷的。花店老闆有八輛這種車。

  我們找到這部卡車時,一切痕跡都沒有了。做案人一定非常狡猾,對當地情況十分熟悉。街上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可能已經離開了城市。有兩個人看見過這輛卡車,一位婦女看到過兩個男人走進房門,她以為是送花的,當時她站在街對面,有一個街口那麼遠。看不清那兩個人的相貌,什麼印象也沒有,甚至連膚色也不記得。「雷恩和道格拉斯都在聽電話中的報告,不時互相交換一下眼色。從說話者的語氣中他們知道。這類案子是警察最討厭最擔心的。沒有直接明顯的動機,沒有證人,沒有有用的證據,不知從何開始。從何入手。一切的正常調查都毫無結果。警方詢問了周圍的鄰居,但大家都是工人家庭,當時都在工廠上班,沒有什麼人在家。人們一般都是注意那些異乎尋常的事情,但一輛送花的卡車十分普通,不會引起人們的特別注意,誰也不曾注意車上人的面貌。

  警方人員都知道,任何一個計劃周密的謀殺不會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做得滴水不漏,整個文獻資料也沒有這樣的先例。做案人不可能都是些超人。有朝一日這個案子終會真相大白。這些罪犯也許有誰會因為其他事情被抓獲,也許有什麼人會無意中談到這件事,吹噓自己如何如何精明能幹,聽話的人又會傳給其他人。當然,不管是哪種情況,都需要時間,需要調查。然而,久而久之,警力就會變得冷淡,沒有多少人再過問此事。這是警察工作中最令人感到沮喪的事情。無辜的人死去,沒有人為他們伸冤,而且,今後還會有其他案子發生,警察自然會把原先的案子置之腦後去忙新的案子。也許有人會不時地翻閱一下案件的卷宗,過問一下此事,然後又放回懸而未決的案例之中,束之高閣。因為沒有發現新情況新線索。這類的案卷會越積越多。

  對雷恩和道格拉斯來說,這類案子更為難辦。但也許會因某種聯繫,一兩起懸而未決的案子會有偵破的機會。大家也許會去關心雷蒙父女被殺的事,他們有朋友和鄰居,還有一位好心的牧師。他們會想到兩位死者……可是放在雷恩桌子上的案卷,只有警官們才會關心,這一點會使情況變得更糟,因為有人會對死者表示哀悼,不僅僅是吃警察這行飯的人。更令人頭疼的是,這是一連串謀殺案中的一個,彼此有著某種聯繫,但這種聯繫又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沒有任何具體的價值。這不是那位隱形人幹的,雖說使用的武器也是點二二口徑的子彈,但他要殺害這位無辜者,曾有過兩次機會。他曾經放過維吉尼亞。查爾斯,他曾經冒著危險,以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放過了多麗絲,並有可能是從法默和格雷森手中救出了她,還有……「巡佐,」雷恩問道:「多麗絲的身體狀況怎樣?」

  「什麼意思?」

  這似乎是一個很荒唐的問題。但電話的另一端懂得其中的意思,「她身體健康方面的情況怎樣?」

  「驗解剖明天進行,巡官。她的衣著很整潔,頭髮也梳理整齊,看上去很體面。」但是頭的後部有兩個槍眼,他當然用不著補充說明這一情況。

  道格拉斯看出了巡官的想法,點了點頭。有人為她治好了病,調查可以從這兒開始。

  「如果你給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我將十分感激。我們可以雙管齊下。」雷恩向他保證。

  「有人用一種不尋常的方法殺害了他們,這種事不多見。我不喜歡這個案子。」

  警官補充說。這是一種幼稚的結論,但雷恩完全理解。他對此又能說些什麼呢?

  這座房子可以說很安全。它座落在維吉尼亞山上,佔地一百公頃。在這座莊園,有一幢雄偉的建和十二個馬棚。這座莊園屬於一個顯赫的家族,但這家主人在附近還有一處莊園,而將這一處租給了中央情報局使用。實際上這只是一種形式上的合作,除了一張公文的租用證明,還有一個郵政信箱的號碼。莊園的主人曾在美國戰略情報局幹過,另外,租金也是很豐厚的。這座建從外面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仔細觀察一下便可發現,它的門和門框都是鋼製的,窗戶又厚又結實,而且是加了封條的。無論從防禦外部進攻還是防止從內部逃跑,都是安全可靠的。

  做為一個監獄實在是個好地方,而且外表看上去也相當雅觀。

  格裡沙諾夫發現這面有換洗的衣物和刮鬍子的用具,但這些東西又不能用來自殺。洗澡間的鏡子也是鋼的,而各種杯子卻是紙做的。負責管理這座樓房的是夫婦二人,俄語說得馬馬虎虎,對人也還和善。他們已瞭解這位俄國人的情況。他們已經習慣接待叛國者。所有來這兒的人都由四名警衛人員「保護」著。只要有任務,他們就來這兒上班。另外還有兩名安全人員一天二十四小時住在守園人房舍之中。

  這位新來的客人對當地時間尚未完全適應。他心情不佳,這使他變得很多話。

  但上邊有命令,不能和這位俄國人多談些什麼。看房的女主人負責做好了早餐。在此同時,她的丈夫和這位俄國上校大談普希金,並高興地發現格裡沙諾夫也像許多俄國人一樣對詩歌有著濃厚的興趣。衛兵靠在門邊,一面聽著他們高談闊論,一面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桑迪,這是我必須做的事情……」

  「約翰,我瞭解,」她平靜地對他說。兩個人都發現她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從前我不懂,但現在我懂了。」

  「我在那邊的時候,」其實是三天之前。「我想過,我應該感謝。」他對她說。

  「感謝我什麼?」

  凱利低頭看著廚房的餐桌。「很難說清楚,我做的事情是很危險的,當有人可以想念的時候,心就會好受些,也就增加了勇氣。啊,請原諒,我不是說……」

  凱利突然停住了。

  其實他就是那個意思。當一個人感到孤獨時,他會想到自己的親人。凱利就是這種情況。

  桑迪握住他的手,溫柔她笑了。「我過去很怕你。」

  「為什麼?」他有點吃驚地問。

  「因為你做的那些事情。」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他低著頭說,他因為她怕自己而覺得十分難堪。

  「現在我懂了。」

  儘管她這麼說,凱利仍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希望她不只是認識到這一點,而且要她真正地懂得。怎麼解釋呢?是的,他殺了人,但那是有理由的,有原因的。

  他是怎麼成為現在這樣一個人呢?一半的原因是訓練。在科羅納多度過的那些嚴酷的歲月,為了提高自己的反應力所花費的那些時間和精力,為了學習忍耐力所經受的那些可怕的寂寞。通過這些,他對事物有了新的看法,使他認識到殺人有時也是有道理的,必不可少的。於是他有了一個準則,實際上也是一種變化,那是他從他父親那兒學來的東西。他的每一行動都必須有一定目的,這些目的通常是由別人來指定的,但他的頭腦是靈活的,他可以把這種目的變成自己的決定,用自己的準則去適應各種不同的情況,小心翼翼地運用著自己的準則。他經歷了很多事情,有時他也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感到驚異。別人一定得花費很大的努力,而他卻經常能夠適應……「你心中有太多的愛,約翰,」她說:「你像我一樣。」

  這些話使他抬起了頭。

  「在我們的醫院,許多病人死去,我們無時不在失去病人,我為此感到痛苦,看著生命在這兒消失,我討厭這的工作。我不願看著那些家人痛哭,然而我們不能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們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羅森教授是一名傑出的外科醫生,但我們並不是總能成功。我痛恨失敗。對多麗絲,我們成功了,但是,約翰,別人又把她奪走了。那不是疾病或什麼意外交通事故,而是有些人故意這樣做。她是我的朋友,可是有人殺害了她和她的父親。因此,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上帝,她真的懂了……比我懂得更清楚。

  「每個人,只要和帕姆和多麗絲有關係的,現在都處於危險之中。」

  桑迪點點頭。「可能你的話是對的。她和我說過亨利,我知道那是個什麼人。

  我要把多麗絲告訴我的事全部告訴你。「

  「真的懂得我知道情況後會怎麼做嗎?」「懂得,約翰,我懂。請你一定要小心。」她停了一會兒,然後對他說出了他為什麼要小心行事的原因:「我需要你回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1
第三十二章 獵物回家
  從匹茨堡得來的唯一有用的訊息僅僅是一個名字。桑迪。桑迪曾經開車送多麗絲。布朗回到她父親的家中,就這麼一句話,連一個完整的姓名也沒有。但很多案子的破案,線索比這更少;這好比在拉一根線。有時,你得到的只是一根斷線,有時,你找到的線索毫無結果,或在你的手中一切搞成一團亂麻。那個人叫桑迪,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年紀不大。她沒有說什麼話就掛斷了,儘管她似乎同謀殺案毫無關係。犯人可能再回到作案現場去,這事確實有過但不是在電話中。

  這到底有什麼關係?雷恩靠在椅子上,兩眼盯著天花板,他那訓練有素的大腦在研究著他瞭解的每一個情況。

  最大的可能性是,死去的多麗絲。布朗同那個殺害帕姆。馬登和海倫。沃特斯的犯罪組織有著直接關係,而這件事涉及了理查。法默和威廉。格雷森。約翰。特倫斯。凱利這個前水下爆破大隊隊員,也許還是一位前海軍海豹隊員,碰巧救過帕梅拉。馬登。

  幾周之後,他打電話給法蘭克。艾倫談過此事,但並沒有談及詳情。後來出了問題,結果帕梅拉。馬登死了。雷恩永遠忘不了那體的照片。凱利被打成重傷。

  一位原特種部隊隊員的女友被粗暴地謀殺了,雷恩提醒自己說。五個販毒者被殺死,好像是詹姆斯,龐德突然出現在巴爾的摩的街頭一樣。殺人者為了干預一起街頭搶劫案無意中殺了人,原因不明。理查。法默——李克——是用刀殺死的,又是一起憤怒的殺人案。威廉,格雷森,也可能是被綁架後殺害了。多麗絲可能是在同時被救走的,經過了幾周的治療後回到自己的家中。也就是說她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醫療,很有可能。還有,那位隱形人……這可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嗎?多麗絲是為帕梅拉。馬登梳過頭的女孩。這是一個線索。

  需要旁證。

  凱利曾救過馬登,並幫助她提高了生活的信心,還有山姆。羅森教授和他的妻子,兩個人都是醫生。所以,凱利找到了多麗絲。布朗,他會把她交給誰呢?這是一個調查的起點。

  雷恩拿起了電話。

  「喂?」

  「醫生,我是雷恩巡官。」

  「我不記得曾給過你我的電話號碼,」法伯說道:「有什麼事?」

  「你認識山姆。羅森嗎?」

  「羅森教授?當然認識,他是神經外科主任,一把有名的手術刀,世界一流的。

  我不常見到他。如果你的腦袋要開刀,找他準沒錯。「「他的妻子你也認識嗎?」雷恩聽到對方抽煙斗的聲音。

  「莎拉?我很熟。她是位藥學專家、研究員,參加麻醉藥物研究單位的工作,我也參與這一工作,我們……」

  「謝謝你。」雷恩打斷了對方。「還有一個人,桑迪。」

  「桑迪什麼?」

  「我只知道叫桑迪。」雷恩巡官承認。他可以想像出法伯的樣子:靠在自己的高背皮椅上,一副沈思的面孔。

  「首先讓我弄清楚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瞭解我的這兩位同事是否參加了一樁犯罪案件?」

  雷恩衡量了一下說謊的好處。這個人是位病理學家。他的工作就是研究人的心理活動,騙他是很難的。

  「是的,醫生。」警官停了一會兒,終於承認說。

  「你應該先說明一下情況。」法伯平靜地說:「山姆和我不常來往,但他不是一個會傷害其他人的人,而莎拉簡直就是位天使,她為治療那些吸毒青年而努力工作,這是有目共睹的,為了這事她甚至放棄了重要的研究工作。」突然,法伯想到過去兩周她沒來上班的事。

  「醫生,我只是想進一步瞭解一些事情,我絕沒有認為他們兩人參與了任何非法行動的意思。」他的話很正常,也很誠懇。「如果我的估計沒錯,可能他們會有些危險,他們也許還不知道。」

  「讓我考慮幾分鐘。」法伯放下了電話。

  「好吧。」道格拉斯說。

  這真是大海撈針,雷恩心在想。可是,他已經試了其他方面。五分鐘似乎過了很久,電話鈴終於又響了。

  「我是雷恩。」

  「我是法伯。麻醉科沒有醫生叫那個名字。但有位護士叫桑德拉。歐圖爾,她是護士小組的組長,我不認識她。山姆對她評價很高,我是從山姆的秘書那兒得知的。不久前她為他做些特殊工作。他要弄清楚一些醫療帳單。」法伯已經進行了聯繫。莎拉此時已離開自己的臨床工作。他最好讓警方自己去瞭解情況。他已說得夠多了。這些人是他的同行,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是什麼時候?」雷恩隨便地問道。

  「兩三周以前,大概十來天吧。」

  「謝謝你,醫生。有事我再找你。」

  「他們之間的關係,」掛斷電話後道格拉斯想道:「你有多少把握說她認識凱利呢?」

  這問題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只是給人一種希望而已。桑德拉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名字。但他們仍然與這案子有某種程度的關係。這一連串的謀殺事件,延續了六個多月的時間,經過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證據,找不出任何聯繫,恰像天空的晨星一樣,而問題是現在已是傍晚了,應該回家同妻子孩子吃晚餐了。再過一兩周,傑克就要回波士頓大學上學了。雷恩同兒子見面的機會不多。

  把事情安排好確實不容易。桑迪要開車。送凱利回匡蒂科。凱利帶她來到小碼頭。他回到家中只度過了一天一夜,現在不得不又離開。桑迪看著他登上船,直奔河心駛去。

  這個女人真是有膽有識,凱利心在想,一面喝著闊別已久的啤酒。他認為,在正常情況下,一位臨床護士都有著良好的記憶力。在某些時候,亨利似乎是個愛說話的人。他們這種人,每當有女孩被他們直接控制之後,他們總喜歡吹噓一下自己的本事。凱利認為亨利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他已經搞到了一個電話號碼,但還沒有弄到地址。另外也增加了一個新名字,托尼。皮,大概是什麼皮吉吧!是個白人,義大利裔,駕駛一輛藍色林肯牌轎車,外表很體面。還有一個叫埃迪的人,桑迪說此人已被一位警官殺死,當地報紙已報導了這一消息。凱利進一步推想,那個警官會不會就是亨利設置的內線人物?他感到有些懷疑,一位巡官階級的高級警官會牽涉進殺人案中。這只是推想,但他認為值得調查清楚,他現在尚不能斷定。

  這個問題他想了整整一夜。平靜的水面映著天際的晨星,凱利駛過他曾經放置比利體的地方。至少,那體不見了,肯定早被人弄走了。

  這兒曾是一個公墓,或者說荒墳。當時凱利就把比利丟在一個墳墓旁邊。社區醫院的醫生曾處理過他的體,現在正在研究維吉尼亞醫學院的病理報告。就全國而言,這樣嚴重的案例一年之內沒幾起,更不用說在沿海地區。那報告說,他們沒有進行什麼診斷,這並不丟臉,因為任何診斷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死亡的直接原因是骨髓破壞,骨髓進入大腦動脈。其他器官也有大幅度的損壞。骨髓破壞證明是受到強大的氣壓變化所致。現在警方也在調查波多馬克河上的潛水員。可能他們還希望有人來認領體,所以許多郡的行政辦事處已將此事記錄在案。但這種希望似乎不大。

  「什麼,你說你不知道?」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問道:「他是我的人!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將軍同志,」武元甲針鋒相對地回答:「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

  「你說是一個美國人幹的?」

  「你和我都看過情況通報。」

  「這個人身上帶有我們蘇聯需要的情報。你叫我怎麼能相信美國人計劃的襲擊只是為了綁架這個地區的一位蘇聯軍官。將軍同志,我希望你們為此再做出進一步具體的努力。」

  「我們正在打仗!」

  「是的,我知道,」羅科索夫斯基冷冷地說:「不然我到這來幹什麼?」

  武元甲真想大罵一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高個子俄國人。他畢竟是他們國家的武裝部隊司令,也不是一個能力低下的人。這位越南將軍很難吞下這口氣,但他又需要俄國人提供的武器,所以為了祖國,他只好在這個俄國人面前忍氣吞聲。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這個戰俘營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令人覺得奇怪的是,現在的日常管制變得比較鬆了。柯裡亞不在了,這是肯定無疑的。

  扎卡賴亞斯的活動被打亂了,他很難確定這些天是怎麼過的。但他已經睡了四次覺了,一直沒有聽到那個俄國人的聲音,甚至沒有聽到他在門外說話的聲音,另外,也沒有任何人進屋來侮辱他。他吃了飯,坐在那兒,在孤寂中沈思默想。使他感到吃驚的是,情況沒有變糟,反倒有所改善。他同柯裡亞在一起消磨時間,已成為比酗酒更加危險的嗜好。現在他看到自己的真正敵人是寂寞和孤獨,而不是痛苦和恐懼。他原來是在一種家庭和宗教環境中培養了珍視與人相處的情誼,後來又進入軍中,培養了同樣的同袍友誼。現在這種關係完全被剝奪了,他只好同自己的思想一道生活,這就又增加了一點痛苦和恐懼。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呢?這種情況從外面比從面更容易看清楚。毫無疑問地,這一點柯裡亞肯定看得更清楚。

  他常說,他像你一棧,就像你。但那只是他進行自己工作的一種方法,而且是一種很聰明的方法。扎卡賴亞斯這樣想著。儘管他不是一個習慣於失敗和錯誤的人,但他也不能不受柯裡亞的影響。他年輕時在路克空軍基地學習駕駛戰鬥機時,由於一次錯誤,他幾乎死去,五年之後,他仍然不清楚雷雨究竟是什麼情景,他像一聲霹靂一樣撞在地上,差一點送了命。現在他碰上了又一個霹靂。

  扎卡賴亞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人再來審訊他。也許柯裡亞已經離開此地去報告他已經掌握的情況。不管什麼原因吧,反正他現在有時間來考慮自己的問題了。

  你犯了罪,羅賓告訴自己,你太愚蠢,你再不會那樣傻了。這種決心很軟弱,他知道自己應該加強這種決心。

  很幸運地,他現在有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即使這算不得一種真正的解脫,但它總是有些好處的。突然他感到一陣震驚,好像自己在進行一次飛行戰鬥任務。天啊,他想,就是這個字眼。我害怕為解脫而祈禱。他的哨兵會發現他臉上那困惑的笑容,他們會為此感到吃驚,因為這些人接受的教育認為,祈禱不過是一種荒唐的舉動。但羅賓認為,這正是他們的不幸,而對他自己來說,這可能是一種得救。

  他不能在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也不能在自己的家中打電話。電話要越過河流,要通過州的線路,他知道,為了安全起見,在特區打電話有特殊規定。所有電話都將記錄在電腦磁帶上面。在美國只有這個地方做到了這一點。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經過一定程序,必須經過正式批准,你必須同部門的頭頭協商,同秘書處的領導交涉,事情還可能得上報到七樓的辦公室。賴特不願等那麼久,因為那些人的生命還處在危險之中。他請了一天假,說他經歷了長途旅行之後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決定開車進城,來到自然歷史博物館。他看了看指示路線,找到一個電話亭,丟了一個硬幣,撥動三四七-一三四七這個號碼,接通了國安會駐地的辦公室。這是國安會華盛頓站站長的所在地。有關的人員都知道這一點。搞間諜這一行,真是奇怪,賴特自言自語地說。

  「哪位?」一個聲音問道。這是賴特第一次幹這種事,他感到新奇又有些緊張。

  他應該說些什麼?這都是規定好的,外行人不能干預公務。

  「我是查爾斯,這事與你們有關,我建議進行一次短暫會晤。一小時後我在國家動物園等候,在白色老虎的籠子旁邊。」

  「如何辨認你?」那聲音問。

  「我左手拿著一本新聞週刊。」

  「一個小時,」那聲音有些遲疑。他也許上午有一個重要約會,那可不太湊巧。

  這位中央情報局外勤官員離開博物館,上了自己的汽車。車內右邊座位上有一本他從一家雜貨店買來的新聞週刊。凱利將舵右轉,最後駛過了望角。他心在想著自己的行動一定要講求技巧,而且他有著許多有利的條件。他在巴爾的摩仍有一個安全的住所,和一個慣用的假名字。警方可能想找他談談,但尚未同他有過任何接觸,他應該盡量避免同他們見面。敵人不知道他是誰,這是他的出發點,根本問題是在於他所知道的情況、不知道的情況,和如何利用二者之間的關係這三方面保持著一種平衡狀態。這第三種情況就是他所說的技巧問題。他可以為自己尚不瞭解的情況做好準備工作,他還不能採取行動,但他實際上已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要做到這一點只需要對問題採取一種戰略方法就可以,儘管這比較困難。四個年輕女人在等待他的行動,一些未確定的人在等待著死亡。

  凱利知道,這些人非常害怕。他們曾經害怕過帕姆,害怕過多麗絲,他們害怕被殺死。

  他不知道愛德華。莫雷羅的死是否又是一次證明。但肯定他們是為了安全起見才殺死了他,現在他們可能覺得一切都安然無恙了。這樣很好,如果恐懼是他們的動力,那他們現在會得到更大的動力了,儘管他們認為事情已經過去。

  令人擔憂的是時間問題。警方到處嗅他的味道。儘管他認為警方並沒有抓住他的什麼把柄,但他仍然不得不小心行事,這種情況對他仍是不利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安全,那四個年輕女人的安全問題。行動時間拖得太長總不是好事,夜長夢多。

  對一件事他必須有足夠的耐心,那就是等待機會。

  有很多年他沒有來到動物園了。賴特想一有機會他一定要帶自己的孩子們再來動物園玩玩,儘管他們已經長大,對看動物已經沒什麼興趣。他抽時間看了一下熊坑,熊是一種很有趣的動物。孩子們認為他們個頭很大,就像他們晚上抱著睡覺的玩具一樣。但對賴特說來,他們是敵人的象徵,又大又凶狠,並不像它們看上去那樣笨拙,那樣愚蠢。他又來到虎籠旁邊。他將新聞週刊捲起拿在左手,一面觀看老虎,一面等待。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手錶。

  「你好,查爾斯。」一個聲音在他身邊喊道。

  「你好,謝爾蓋。」

  「我不認識你。」這位國安會駐華盛頓官員說道。

  「這次談話是非正式的。」賴特解釋。

  「難道有哪一次是正式的嗎?」謝爾蓋反問道。他開始走動。任何地方都很擁擠,但動物園很大,走動著比較方便。為此,他的聯絡人可以帶一個眼線,儘管這樣做不太符合行規。他同賴特沿著平緩的坡道朝下一個動物區走去,國安會官員的保鑣緊跟在他們的身後。

  「我剛從越南回來。」中央情報局官員說。

  「那比這天氣熱些。」「在海上並不熱。那很舒適。」「你們這次航行的目的是什麼?」國安會官員問道。

  「訪問,是臨時性的。」

  「我想失敗了吧!」俄國人說道。並沒有嘲弄的意思,只是讓「查爾斯」瞭解他已知道所進行的一切。

  「沒有完全失敗,我們帶了一個人回來。」

  「那會是誰呢?」

  「他名叫尼古拉。」賴特遞過格裡沙諾夫的帳簿。「如果蘇聯官員審訊美國戰俘的事情被揭露出來,可能會使貴國政府很難堪。」

  「不會太難堪的。」謝爾蓋答道。他簡單翻閱了一下那帳簿,然後塞進了自己的衣袋。

  「事實上是會覺得難堪的,你知道,他審訊的這些人已經被你們的越南小朋友宣佈為陣亡人員。」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沒有撒謊。賴特向他解釋了幾分鐘。「我一點也不知道這事。」謝爾蓋聽完了之後說道。

  「這事千真萬確,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可以透過你們的管道證實這一點。」他當然會這樣做。賴特也知道他會這樣做,謝爾蓋也相信賴特會這樣想。

  「我們的上校在什麼地方?」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他的待遇比我們在越南的人強得多。」

  「格裡沙諾夫上校沒有向任何人投過炸彈。」俄國人指出。

  「不錯。可是他參與了策劃處死美國戰俘的計劃,而且我們有證據說明那些美國人仍然活著。我剛才說過,這會使貴國政府很難堪。」

  謝爾蓋。沃洛欣具有極高的政治洞察力,用不著這位年輕的中央情報局官員提醒,他也可以預見這次談話會朝什麼方向發展。

  「你有什麼建議?」

  「如果貴國政府能夠勸說河內改口說這些人仍然活著,我想會有好處的。也就是說,把這些人送到其他戰俘集中的監獄中去,並做出說明,使他們的家人知道他們仍然活著,這樣一來,格裡沙諾夫上校也可以不受審訊,完好無缺地回到俄國。」

  「我會把這一建議報告莫斯科。」他表示同意,並清楚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請快些行動。我們有理由認為越南人正在策劃,想盡快使他們從這種尷尬的局面中解脫出來。那會使問題更加複雜嚴重。」賴特提醒說。

  「好,我想很快就會有答案。」他停頓了片刻。「你能保證格裡沙諾夫上校的生命安全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見見他,四十分鐘以後就可以。你認為這樣重要的事情我會騙你嗎?」

  「不,不會。可是這還有些問題。」「是的,謝爾蓋。伊凡諾維奇,這我知道。我們不想傷害你們的上校,他對我們的人彬彬有禮,是一位很能幹的審訊官。

  我有他的筆記。「賴特補充說。」如果你想會見他,隨時都可以。「沃洛欣想了一下,看出了其中的圈套。如果同格裡沙諾夫會見,那也必將是相互的,事情總是這樣的。接受賴特的好意將會使自己的政府承擔某種責任。沒有指示,沃洛欣可不想這樣做。另外,中央情報局不會發瘋,對這種事情也去撒謊,那些戰俘隨時都可以消失。只有蘇聯的好意可以救他們,只有保持這種好意方可以使他們健康地活著。

  「我會記住你的話,啊,你貴姓?」

  「賴特,鮑勃。賴特。」

  「哈!」

  賴特詭秘她笑了。他畢竟設法把他的情報員弄了出來。很顯然地,他再也不會回到外勤工作上,至少不會再去重要的地方。俄國人用拳頭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為了使你們的人活著,你幹得不錯,我很欣賞你的忠誠。」沃洛欣最欣賞的是賴特的冒險精神,這在國安會中是不可能的。

  「謝謝你,將軍。謝謝你回應我的建議。我什麼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

  「我需要兩天時間……要我打電話給你嗎?」

  「從現在算起,再過四十八小時,我打電話給你。」

  「很好,再見。」他們握手告別。沃洛欣走到自己的司機兼保鑣旁邊,然後二人直奔自己的車而去。他們散步終止的地方正好是熊坑附近。賴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巧合。

  賴特也走回自己的車,他意識到這整個事情都是某種偶然的巧合。這件事情的成功會使他成為部門的領導人。不管營救行動成敗與否,他都同俄國談判了一個重要的條件。之所以會發生這些事,都是因為那個比自己年輕的人的存在。他是一個有頭腦的小伙子,他希望情報局的人都能如此。所以現在他就很想把他調到局中工作。在從夏威夷飛回的途中,凱利顯得很莊重嚴肅,似乎變得更加老練了。很好,他還需要進行一點說服工作。那樣他就可以同吉姆。葛萊一道工作了。可是賴特當時決定,他的下個任務是改變凱利那無動於衷的態度。

  「你瞭解歐圖爾太太的情況嗎?」雷恩問道。

  「她的丈夫死了,」鄰居答道:「他們買下這個房子不久他就去了越南,後來死在那。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歐圖爾太太沒有什麼事吧?」警官搖了搖頭。

  「不,沒有。我只是有個好消息想告訴她。」

  「她一直很忙。」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繼續說道。她很健談,是位寡婦,大約有五十六、七歲。她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很關心別人的事情。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她都願意說給別人聽。

  「這是什麼意思?」

  「不久前我想她有過一位客人住在她家,她買的東西比平時多得多。她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好,可惜死了丈夫。她真的應該重新開始約會,再找一個仔男人。

  我很想勸勸她,又怕她說我多事。反正她採購了很多東西,有個人幾乎每天都來,甚至常在這兒過夜。「「那個人是誰?」雷恩問道,一邊喝著冰水。

  「一個女人,個兒不高,像我一樣,但比我胖些,頭髮很多。她開一輛大轎車,我想是一輛紅色別克牌轎車,車玻璃上貼著一個東西,啊,對了。」

  「那是什麼?」雷恩問道。

  「那女孩子出來時我出門買玫瑰花,所以我看見玻璃上貼著什麼東西。」

  「什麼女孩子?」雷恩隨意問道。

  「她就是為女孩子買東西的。」老婦人說道,為自己的突然發現顯得十分高興。

  「她為那女孩子買的衣服,我看到了那印有成衣公司商標的購物袋。」

  「能告訴我那女孩的模樣嗎?」「很年輕,大約十八、九歲,黑頭髮,臉色有些蒼白,好像生病的樣子。她們開車出去,那是什麼時候呢?……噢,想起來了,那天花店給我送來了新鮮玫瑰花,是十一號,那天送花車來得很早,我出門時正好碰上她們離開。我向桑迪招了招手。她是個很好的女人。我同她不常說話,但每次講話,她都很客氣。她是個護士,你知道,她在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工作……」

  雷恩喝完自己的冰茶,並沒有流露滿意的表情。多麗絲是在十一號下午回到匹茨堡自己家的。莎拉。羅森駕駛一輛別克牌轎車,肯定有張停車證貼在車玻璃窗上。

  山姆。羅森、莎拉。羅森、桑德拉。歐圖爾,他們三人為布朗小姐治過病。其中兩個還為馬登小姐冶過病,他們還治療過凱利先生。經過幾個月的挫折,艾米特。雷恩巡官終於解開了這個案子的謎。

  「你看,她來了。」老婦人說道,雷恩從自己的沈思中清醒過來。他轉過身,看見一個身材碩長、年輕動人的婦女,提著一包雜貨走來。

  「我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

  「什麼男的?」

  「昨天晚上來過。也許她有了男友,高個子,像你一樣,黑頭髮,大……」

  「說什麼?」「像個足球運動員,你知道,塊頭很大。但他看上去人很好,我看見她擁抱他。這只是昨晚的事。」

  感謝上帝,為那些不看電視的人們。雷恩心想著。凱利買了把五四型「蠻人」步槍,他刻意選擇了點二二口徑的。這是該公司製造的一種輕型比賽用武器。

  槍很貴,加上稅,一共花去他一百五十美元,幾乎與勒波爾德牌全套望遠鏡一樣昂貴。這種步槍很好用,適於小規模槍戰,槍托是上等核桃木製的。可惜的是,他要在上面弄上痕跡並加以改變。那位機工士官長曾花了很長時間教他怎樣改裝武器,而今他卻用在其他用途上,不禁使他感到遺憾。

  搞掉埃迪。莫雷羅唯一的壞處就是損失了六公斤純海洛因,把它作為證據送給了警方。

  這損失一定要彌補回來。費城現在急於得到更多的貨,他在紐約嘗到了甜頭,興趣也日益增加。他不得不再冒險搞一次船運。現在他可以改變一下作法了。托尼正在建立一個安全的加工廠,行動更為方便,這同他的發展計劃是一致的。但在這之前,他還得按照老法搞一次。

  不過他不想親自出馬。

  「什麼時候進行?」博特問道。

  「今天晚上。」

  「好吧,老闆。誰和我去?」

  「費爾和邁克。」這兩個人是剛從托尼的組織中弄來的,年輕,機靈,雄心勃勃。

  他們還不認識亨利,也不屬於當地發貨網的成員,但他們可以處理城外的交易,也願意承擔這一行的一些活兒,比如混合和包裝一類的工作。他們認為這是一個必要階段,由此,他們可以一步步加強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托尼對他們的可靠性提出了擔保,亨利同意接收他們。他亨利現在同托尼已捆在一條戰線上了,事業和自家性命都完全結合在一起了。他必須接受托尼的建議,這樣才能表示他對他的信任。

  他要重建自己的發貨網,取消由女孩子帶貨的作法。既然用不著這些女孩子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讓她們活著。

  這樣做不太好,但留著她們至少有三大缺點。很顯然她們越來越危及他的事業。

  在發展初期,她們是有用的工具,可是現在卻成了包袱和累贅。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有多少?」博特又問。

  「夠你們忙一陣子的了。」亨利指了指盛啤酒的冰櫃。此時冰櫃中已沒有多少地方放啤酒了。博特把東西拿到自己的車上,既不隨便,也不緊張,很像辦事的樣子。幹這事就應該如此。也許,博特會成為他的主要助手。他很忠心,也很聽話,必要時也能心狠手辣,比比利和李克要可靠得多。簡直像自己的親兄弟一樣。說起來也好笑,在開始時,比利和李克是不可或缺的。啊,那都是命運的安排。現在,白人小子不是都來找他了嗎?

  「你們可以把贊莎一起帶去。」

  「老闆,我們會很忙的。」博特反對。

  「你們搞完了之後可以把她丟下。」也許一次除掉一個,這是最好的辦法。保持耐心總是不容易的。這是他學到的一種美德,但只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活動幫了他的忙。他將槍管夾在老虎鉗中,先將光滑表面破壞,再進行實際的操作。他把鑽孔機放在最高速度,轉動控制輪,在槍管的前六處鑽出一些小孔。一小時之後,他將一根鋼管套在上面,再安上準星。經過改造的長槍一定會相當準確。凱利心這樣想著。

  「案子很棘手嗎,爸爸?」

  「搞了十一個月了,傑克。」艾米特吃晚飯時承認說。他第一次按時回到家,妻子感到很高興。

  「還是那個倒楣的謀殺案?」妻子問。

  「吃飯時不談它,好嗎,親愛的?」他回答說。艾米特盡量不在家談自己的破案工作。他看了看桌子對面的兒子,決定對自己兒子最近做的一項決定發表意見。「想進海軍官校,是嗎?」

  「是啊,爸爸,可以免去最後兩年的學費,而且還有錢拿,不是嗎?」兒子也關心起這類問題了,他在關心自己仍在上中學唸書的妹妹的學費問題。此時,妹妹正在夏令營過暑假。傑克也像他的父親一樣,想在正式進入社會之前找一點冒險性質的事幹干。

  「兒子,想當水兵?」艾米特高興地說。但同時他也在擔心。越戰尚未結束,兒子畢業時可能也不會結束。他也像同一代人一樣,當時並不清楚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同德國人打仗。現在他的兒子可能要去幹同樣的事情,去同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的人打仗。

  「天不會塌下來,爸爸。」兒子笑著說,這是水兵愛說的一句話。

  這類談話使凱薩琳。博克。雷恩十分擔心。她想起了送別艾米特時的情景,想起了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在聖伊麗莎白教堂整日祈禱的情景,以及那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儘管她定時收到丈夫的平安家信。她還記起了那無窮無盡的等待。她知道這種談話也使艾米特擔心,儘管他們擔心的方式不同。

  天不會塌下來,可是有很大麻煩。警官幾乎要告訴兒子,空軍也是個令人自豪的部門,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凱利。我們給他打過電話,請海岸防衛隊看過他居住的那個小島。他的船不在那,其他地方也沒有發現那艘遊艇。他到哪兒去了呢?現在他已經回到了美國,如果那個小個子老婦人的話是對的話。如果他離開了,肯定不好辦,但他已經回來了。

  在法默——格雷森——布朗事件發生後,連續謀殺案就停止了。船塢中有人曾經記得那時看見過他的遊艇,可是他在半夜離開了,然後就消失不見了。那艘船會跑到哪兒去呢?現在在什麼地方?麻煩事,這就是過去發生的事情。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事情剛一開始,就又停止了。

  妻子和兒子看著他一邊用餐,一邊用眼睛凝視著遠方。他似乎陷入了無邊際的想像之中。凱利實際上與他過去沒有多少不同,雷恩心在想。他過去曾在一0一——嘯鷹步兵師(空降)服役,開始時是傳令兵,後來,服務於戰後的戰地委員會。他仍然記得當時那種與有榮焉的自豪,那種勢必戰勝的信念,也沒有忘記那時從飛機中第一個跳入敵人佔領區時所感到的恐懼,視自己為最勇敢的人去執行最艱鉅的任務。他曾經是那樣地生活著,但沒有任何人殺害他的女人。如果在一九四六年,有人殺害了他的凱薩琳,情況又會怎麼樣呢?

  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凱利曾經救過多麗絲。布朗。他把她交給了自己信賴的人。昨天晚上他去見過其中的一個人。他知道多麗絲已經死去。他也救過帕梅拉。馬登,她也死了。而且他也進了醫院。他出院後幾周內,那些人開始一個一個奇怪地死去,而且殺人的方法似乎十分巧妙,幾乎是天衣無縫。後來,凱利失蹤了,殺人的事也停止了。

  要是他仍在遠方情況會怎麼樣呢?

  現在他又回來了。

  可能又要出事了。

  這件事他不能交給法院。他們所得到的唯一物證只是一段鞋帶,一根十分普通的鞋帶,每天要出售數百根的鞋帶。他們可以說他有殺人動機。可是每年有多少起謀殺案發生呢?有多少是可以根據動機來判罪的呢?他可以在陪審團面前說明自己的時間嗎?沒有人可以這樣做。警官想著,你如何向法官說明這些事情呢?不,有的法官也許會理解,但陪審團不會理解。

  這個案子已經很清楚了,雷恩知道這一點。可是他又什麼也沒有抓到,只知道可能又要出事了。

  「你認為那會是誰?」邁克問道。

  「好像是漁民。」博特坐在駕駛椅上說。他駕駛著亨利八號遠離那艘白色遊艇。

  太陽就要落下了。在這個時候開船去他們的加工廠似乎已經太晚了。博特看了白船一眼。

  拿釣魚竿的人揮了揮手,然後那船開始左轉。這將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贊莎幫不了多少忙,啊,也許會有點用,比如在他們休息吃飯時。她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只是有點傻氣,神經有點問題。也許他們就該那樣對待她,先給她一點甜頭,讓她服用一點上等好貨,然後再用魚網和水泥塊把她沈入海底。他們現在都在海上,坐在船內,她對大家的意圖毫無覺察。算了,反正那不是他的任務。

  博特搖了搖頭。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在他手下幹活,邁克和費爾會有什麼想法?當然,他必須謙虛禮貌。他們會理解的,為了錢,他們應當如此。他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喝了一口啤酒,兩眼在尋找那紅色的航標燈。

  「看見了,看見了。」凱利自言自語地說。這事實際上並不難。比利已經告訴了他一切要注意的狀況。他們在那兒有一個地方,他們乘船來到海灣的邊上,通常是晚上來,第二天早晨離開,在紅色航標燈處拐彎。可真夠難找,在黑暗中幾乎看不見。

  如果你不熟悉水上生活,那是很難發現的。但凱利是水上的行家,他收起沒有下餌的釣魚線,舉起了望遠鏡。船的顏色和大小都沒有錯。正是亨利八號。他退後幾步,看著那船朝南行駛,然後在紅色航標燈處轉向東行。凱利看了看海圖。至少還有十二個小時,時間綽綽有餘。這地方儘管很安全,但全靠保密,一旦被發現了,就會十分危險。這些人從來不知道,如果只有一條路,出來進去都走同一條路,那簡直就等於自殺。凱利要等到日落之後才能行動。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取出一桶噴漆,在自己的小船上塗上綠色的線條,船的面則塗成黑色。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1
第三十三章 有毒的魅力
  事情通常要搞整整一夜,比利曾對凱利說過。於是凱利吃些東西,休息一會兒,做好一切準備。他將自己的逆戟鯨號駛近自己今晚要採取行動的地方,並在那兒拋了錨。

  他只為自己準備了三明治,但現在比一周前在越南的那個小山頭上時要強多了。

  天啊!

  一周前他還在奧格頓號上進行行動前的準備。想到這,凱利痛苦地搖了搖頭。

  生活怎麼會這麼瘋狂?

  午夜之後,他將自己偽裝後的小船放入水中。在船頭他安裝了一個小馬達,希望自己的電池有充足的電源,供他一進一出使用。距離不可能太遠。海圖上顯示這個地區不大,他們利用的那個地方一定是在中間。他的臉和手部塗成了黑色。很快地,他的小船便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之中。他用左手掌舵,眼睛和耳朵在仔細搜尋著異樣的東西。天空有成人之美,沒有月亮,星光剛好能夠使他看清水草和水下的障礙。這片水灘由於潮漲潮落,水草叢生、珊瑚遍佈,秋天常有水鳥棲息。

  情況多麼相似。小馬達的隆隆聲多像他在越南使用的那個滑撬啊!速度大約是兩節。不過這次給他指路的是天上的星光。水面上的水草大概有六七高,因此,很顯然地,這也是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在晚上來這兒的原因之一。如果你是外行,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但凱利是位行家。他看著天上的星辰,知道什麼地方可以通過,什麼地方需要避開。他覺得在這樣的情景中夜航真是一種享受。那些人是城市人,不像他是一位真正的水手。他們覺得在這個隱蔽的地方製造非法的產品是萬無一失的,但在這荒郊野外,雖遠離塵囂他們心卻覺得不那麼踏實。凱利此時比較依賴自己的耳朵。微風吹過高高的水草,在寬闊的水道上飄過。

  他們走的一定是這條水道。水道兩邊的廢船看上去就像另一個年代的鬼怪。這些戰爭年代留下的遺跡就像當年還處在兒童階段的國家所丟棄的玩具,橫七豎八地躺在水中。然而現在,這個兒童已經長成一個困惑不安的大人。

  突然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凱利把馬達關掉,讓小船漂流了一會兒,豎起耳朵傾聽著。

  他的猜測沒錯。水道彎成一個弧形,同右前方伸去。聲音也是從右邊傳來的。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船划過彎道。那兒有三艘廢船,也許是栓在一起的,那位拖船的船長可能是想把它們擺成一個完美的形狀。靠西邊的一艘稍稍傾斜,大約有七八度的樣子,底部可以移動。

  船已經很舊,上面的甲板早已經繡蝕。但下面有燈光,那一定是駕駛艙。有音樂聲,那是廣播電台播送的搖滾樂,為的是防止駕駛人打瞌睡。

  凱利等待了四五分鐘,他的眼睛看清了黑暗中的整個輪廓。他選好了自己靠近的路線。

  他要繞道過去,以便讓船身擋住自己不破發現。他現在可以聽見不止一個人在說話。也許有誰講了句笑話,引起大家的哄笑。他又停了下來,找尋一個不易被放哨人發現的位置。其實並沒有人放哨。

  他們找到這個地方可真夠聰明的。這簡直說不上是什麼地點,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這可以藏身,當地的漁民也從不會注意。可是他們竟沒有人放哨,因為任何地方都可能有突發狀況。他們的船就停在那兒。凱利悄悄地將小船朝著那艘舊船的旁邊劃去,直到靠近他們的船為止。他將船纜拴在靠近的一個纜樁上。那兒有一個繩梯一直通向廢船的甲板。凱利吸了一口氣,開始向上攀登。

  費爾認為,這工作正如博特所說,從頭至尾都十分繁瑣,令人感到厭倦。摻入乳糖是很容易,像攪麵團一樣,把東西放入不銹鋼碗內拌勻,令他想起了小時候幫母親做麵包的情景,他曾仔細地觀察並學習。後來自己的興趣轉到了棒球上,那些東西很快便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的情況勾起了他對兒時的回憶,聽著那沙沙的攪拌聲,看著那些粉末凝結在一起,他感到十分愉快,就像原先早上要起床上學時突然聽說要去郊遊一樣。接下來便是那單調無聊的程序,把做成的粉團分成均勻的份數,裝入一個個小塑膠袋之中,用釘書機釘好,整整齊齊地疊好,清點後裝袋,他看著邁克臉上流露著疲倦的神色。他在想,博特一定也有同樣的感覺,只不過臉上沒有表露出來而已。在整個過程中,他還得不時地說些笑話,活躍一下氣氛。他們有一台收音機,面正放著音樂。休息時,他們有贊莎可以逗逗樂。那女孩因為吸過毒品,此時已昏昏欲睡。時已午夜,大家都十分疲憊,心中都充滿怨意。他們都把贊莎玩了一遍,贊莎也很疲倦地在屋角睡去。四點鐘時他們還要休息一下,以便能恢復一下精力。

  一夜不闔眼是很困難的。費爾在擔心瀰漫在空氣中的粉末,他會吸入自己的體內,長期下去會有中毒的危險。他在想,今後如果還要繼續幹這事,一定得給自己弄個口罩或面具戴上。

  他想利用這東西發財,但一點也不想自己吸用。托尼和亨利想建立一個正式的加工廠。如果是旅行,可不會受這種痛苦,那會有另一番情趣。

  又弄好一批了。費爾比其他人幹得快些,想盡快結束工作。他走近冰櫃,拿起下一個一公斤裝的袋子,嗅了嗅。很難聞,有一股化學味道,就像讀中學時在生物實驗室聞到的味道一樣。他用小刀將袋子拆開,將面的東西倒進不銹鋼碗之中,加上適量的乳糖,藉著燈光用湯匙攪抖起來。

  「哈羅!」

  大家誰也沒有想到,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手拿著槍。那人身穿軍裝,是迷彩服,臉上也塗著青黑迷彩。

  他無需發出任何警告,他的獵物已經看見了他。凱利已將他的柯特手槍改回點四五的口徑,而且他知道,對船艙的這幾個人來說,這把自動手槍的槍口已夠大。

  他用左手指著那些人說:「到那邊,站在甲板上,頭低著,雙手放在腦後,一個一個地出去,你先走。」他對攪拌碗旁邊的一個說。

  「你到底是誰?」那個黑人問道。

  「你一定是博特了。不要做傻事。」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博特問道。費爾已經走到甲板上。

  凱利指著另一個白人,命令他站在費爾旁邊。

  「我什麼都知道,」凱利說,一面朝博特走去。這時他看見了睡在角落的女孩。「她是誰?」

  「問你呢,混蛋!」點四五口徑的手槍對著了對方的腦袋,只有一臂之遙。

  「那是什麼?」凱利緩和了口氣,問道。「趴在甲板上。」博特立即表示服從。

  凱利看到那女孩正在睡覺,可以暫時不去管她。他首先要搜出他們的武器。兩個人帶有手槍,另一個有一把小刀。

  「喂,你是誰?也許我們可以談談。」博特提議。

  「我們是要談談。把毒品的事講給我聽聽。」凱利命令道。

  莫斯科,上午十點鐘,譯碼處送來了沃洛欣的情報。身為國安會第一主任秘書處的一位高級人員,他同任何高級官員都有聯繫管道。其中之一是第一處的一位院士,他是一名美國問題專家,專門就緩和緊張關係問題向國安會高級領導和外交部提供建議。這個人在國安會中並沒有相應的軍階,但卻是採取快速行動的最佳人選。

  但是,情報須同時送交分管沃洛欣秘書班子工作的一位部長會議副主席過目。情報言簡意骸。這位院士很害怕。兩個超級大國其中之一正處於戰爭狀態,這事看來不能不說對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緊張局勢的緩和有不利的影響。同時,美國又在拉攏中國,這很可能代表著一個新關係時代的開始。所以在兩周以前,他已經向政治局做了詳盡的報告。而把一名蘇聯軍官介入此類事情的真相公諸於世,這簡直是發瘋。

  情報總局的那些政治侏儒會怎麼想呢?假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他也還得進一步查證一下。為此,他打電話給這位副主席。

  「葉甫契尼。列昂尼多維奇嗎?我接到了華盛頓一份緊急情報。」

  「瓦尼亞,我也接到了一份。你有什麼看法?」

  「如果美國真有此意,我要求立即採取行動。一旦世人知道了這種荒唐的舉動,那會壞事的。你能證實一下這件事的確在進行之中嗎?」

  「好的。然後……再問問外交部有什麼意見?」

  「我同意。軍方會拖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會服從嗎?」

  「還有我們兄弟的社會主義同盟國。他們在等待我們運去飛彈呢。他們已經催了幾個星期了。」這位副主席答道。

  這位院士想到,這是很典型的方案。為了救一些美國人的命,我們還要運送武器去殺害更多的美國人,而且他們竟可以理解這一點。真是瘋了。如果有什麼可以說明緩和緊張關係的必要性的話,這件事就是最好的說明。當兩個大國同時直接或間接介入第三個小國的事務時,他們又怎麼能處理好他們之間的事情呢?放著重要問題不考慮,卻來傷這種腦筋。

  「我要求盡快採取行動,葉甫契尼。列昂尼多維奇。」院士重複說道。儘管他們二人官階懸殊,但他們多年以前曾經是同班同學,而且他們也有多次合作的經驗。

  「我完全同意,瓦尼亞。我今天下午回你的話。」

  真是一個奇跡。扎卡賴亞斯一邊想,一邊向四周打量。他已有數月沒有走出過他的牢房了。現在,他呼吸著那溫暖潮濕的空氣,猶如得到了上帝的恩賜一樣。可是,情況並非如此。他數了數其他人,一共十八個人,站成一條線。這些人都像他一樣,年齡相差不到五六歲。在黃昏暗淡的光線下,他可以看清他們的面孔。有一個人很久以前他曾經見過,看樣子是海軍。他們交換了一下目光,同時報以淡淡的微笑。如果哨兵允許他們談話就好了,但只要誰有這種舉動,準會挨一耳光。此時此刻,彼此能夠看見對方的面容就已經足夠了——不再感到孤獨,知道這兒還有其他人存在,這就夠了。這樣一件小事,同時又是如此重要。羅賓盡量伸直自己受傷的腰背,擴展了一下自己的胸肩。一位小個子軍官正在向他的人訓話,他不懂越語,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這些人是我們的敵人。」上尉在對自己的士兵說。他很快就要帶領自己的部隊去南方。經過了那麼多的訓練和戰鬥,沒想到他們竟有這樣一次機會真正地來看一看這些美國人。

  他對士兵們說,美國人並不那麼強大,他們也沒有多麼高大,多麼嚇人。他們彎著腰,會受傷,會流血,和普通人一樣。而且,這些美國人都是些高層人物,是美軍的精英。他們在我們的國土上扔炸彈,殺害我們的人民。這就是你們要與之作戰的美國人。

  現在你們還害怕他們嗎?如果美國人愚蠢至極,想要營救這些狗東西,我們就會及早把他們殺掉。講完這些聳人聽聞的話後,他解散了部隊,派他們去值夜班,站崗放哨。

  上尉想,他可以做到這一點。這事不會再拖了。他聽到他的團長說過,一旦政治領導人翹起他們的大拇指時,這個戰俘營就會以殺掉戰俘的方式關閉。這些士兵在走上胡志明小徑之前,應該會先進行一些必要的實際練習,以便他們下一步能有機會在那殺死武裝的美國人。這樣可以減少他們對今後戰鬥的恐懼感,也可以加強他們對美國人的仇恨。因為美國人把他們美麗的家園炸成一片廢墟。他要把這些新兵訓練成一支勇敢的部隊。這兒有十九個人,可以讓他的士兵先嘗一嘗殺人的滋味。他們需要這種訓練。這位上尉不知道他的這些士兵有多少人可以活著回來。

  凱利在劍橋鎮的碼頭停船加油之後,接著往北沿回去的路線航行。他現在已掌握了一切,掌握了足夠的東西:整批的存貨、各種有用的數據和情報。他第一次使這些混蛋吃了苦頭。這也許是他們兩周甚至三周的產品,那會使他們的生意垮台的。

  他本可以把那些東西收集起來當作釣餌。可是,他不能那樣做,他不能把東西留在自己身邊,尤其在他還不確定毒品進來的真正管道時。是在東海岸的某個地方,博特知道的就是這些。不管這位亨利。塔克是號什麼人物,他的想法都是很聰明的。

  換在其他環境,凱利也許會很欽佩亨利分區經營自己業務的方法。但這東西是亞洲海洛因,運來的袋子有一種死的味道,都是從東海岸運進來。有多少這種充滿死亡氣味的東西從亞洲運到美國的東部呢?凱利只想到了一種,他知道那些從越南運回的體是在波普空軍基地進行處理的。這一情況使他怒火中燒,增強了他要徹底調查此事的決心。他駕駛逆戟鯨號向北行駛,經過了夏普島燈塔,駛回到一個城市。在那,各個方面都充滿了危險。最後一次。

  在美國東部,沒有哪個地方會像薩默塞特郡這樣沈睡不醒。這有著寬廣而分散的農場,整個郡內只有一所高級中學,只有一條公路幹道,人們繁忙地在上面往返穿梭。去大洋城這個海邊旅遊勝地的車都要經過這個地區,因為最近的一條州際高速公路距海灣有很遠的距離。這的犯罪率很低,可以忽略不計,只有一些人注意到某種不道德的行為可能呈現出個位數的增長。一起簡單的殺人案會在當地的報紙以頭版消息登載幾個星期。這個地區的竊盜案也很少成為問題,房屋的主人很可能只用一把十二口徑的槍或一句問話來迎接一位夜闖民宅的不速之客。唯一的問題是交通事故,那自有州警負責處理,他們經常駕駛著淺黃色的警車在公路上巡邏。為了彌補寂寞和無聊,馬里蘭州東海岸的警車往往使用大馬力的引擎,以便追趕那些超速駕駛者。這些開快車的人常常先拜訪當地的酒店,當時也多少給這個沈悶但舒適的地方帶來了一些生氣。

  一等巡警本。法利蘭德正在進行日常的巡邏。這常常有些實際問題發生,他認為自己有責任瞭解這個地區的每一土地、每一個農場和每一個路口,以便當他接到報警電話時,知道走哪條近路可以到達出事地點。這位土生土長的薩默塞特人在派克城學院上過四年學,目前警局正考慮晉陞他為巡佐。突然,他看見在信箱路一幢叫做「女士居」的房子附近有一個人在行走。這種情況可有點不同尋常。

  每個人來這都是開車,即使小孩也習慣騎自行車,有的孩子年紀很小已學會駕駛汽車了。這也是他每月要處理的嚴重違反交通規則的行為之一。他在一哩之外就發現了那個行人,因為這一帶地勢很平坦,沒有多少遮攔。他開始時並沒有特別注意。直到他走完四分之三的距離時,才確定了那人是一個女的。她走路的步子很不平穩。又走近了一百碼,他看到她的穿著不同於本地人。這很奇怪。來這兒為什麼不乘車?她走路的姿勢左搖右擺,步子大小也不一致,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公開酗酒可是當地的一大違法行為。巡警不由得喜上眉梢。這意味著他應該把車開過去看看這位女孩。他放慢了大福特轎車的行速,緩緩開到碎石路上,在距她五十的地方安穩地停了下來。他按照規定走下車來,戴上警帽,整理了一下手槍皮帶。

  「喂,」他聲音溫和動聽。「去哪兒,小姐?」

  她過了一會兒才停止腳步,用一種酷似外星人的眼光望著他。「你是誰?」

  巡警走近她身邊。她呼吸的氣息中沒有酒味。法利蘭德知道,這一帶也少有人吸毒。難道現在風氣有了變化?

  「叫什麼名字?」他問道,聲音加大了一些。「贊莎。」她笑著回答。

  「從哪兒來,贊莎?」「附近。」

  「附近什麼地方?」

  「亞特蘭大。」

  「那路很遠呀!」

  「我知道!」接著她大笑起來。「他不知道我身上還有,」她覺得這是句笑話,一個值得保守的秘密。「我藏在胸罩啦。」「你說什麼東西?」

  「我的藥,藏在胸罩,他不知道。」「我可以看看嗎?」法利蘭德問道。

  他有很多猜測,但知道今天他真的可以逮捕一個人了。

  她笑著伸手去摸衣內。「你站開一些。」

  法利蘭德轉過身去。現在不必驚動她,但他的右手仍不自覺地伸向了手槍帶旁。

  他看著贊莎將手伸進沒有扣扣子的襯衫面,掏出了一把紅色膠囊。就是這東西。

  他打開後車廂,從帶來的證據箱內取出一個信封。

  「把它們放在信封不好嗎?這樣就不會搞丟了。」「好吧!」這個警察還挺願幫助人呢。

  「我可以送一段嗎?」「當然,走路可累人哩!」

  「那,請上車吧。」規定要求他給她帶上手銬。他照做了,並幫她在車的後排座位上坐下。她似乎對此毫不介意。

  「我們去哪兒?」

  「啊,贊莎,我想應該找個地方躺一躺,休息一下。我要給找個地方,好嗎?」法利蘭德認為自己已經抓住了一個吸毒犯。他將車開到了公路上。

  「博特和另外兩個人也在休息,只是他們永遠不會醒來了。」

  「說什麼,贊莎?」「他殺死了他們,砰!砰!砰!」她用手做著開槍的姿勢。法利蘭德在反光鏡中看見了她的動作,差一點將車駛出了公路。

  「他是誰?」

  「一個白人小伙子,不知道叫什麼,也沒看見他的面孔,但他殺死了他們,砰!砰!砰!」

  我的天!

  「在什麼地方?」

  「在船上。」難道大家不知道嗎?

  「什麼船?」

  「水上的船嘛,傻瓜!」這真是好笑。

  「你在取笑我嗎,小姐?」

  「你知道事情多麼可笑,他把毒品都留在了那。我是說那個白人小夥子,只不過他的臉上是綠顏色。」

  法利前德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想盡快弄明白。他開亮了車頂上的警燈,全速朝韋斯托弗的州警察第五營地駛去。他應該先用無線電通知前方,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那樣他必須盡力說服他的隊長,使他相信他抓住了一個吸毒犯。

  「逆戟鯨號,注意你的右舷。」

  凱利拿起話筒。「你是誰?」他問道。

  「這一陣子你到哪兒去了,凱利?」奧雷亞問道。

  「商務旅行。你近來怎麼樣?」

  「在想你呀!」對方答道:「把速度放慢些。」

  「有要緊事嗎?我還要趕路,波泰奇。」

  「喂,凱利,水手相見,不要太冷漠啊!」

  假如他不認識這個人多好。不,不管是誰,都得表示應有的禮貌。凱利放慢速度,幾分鐘後,另一艘船靠近了他。接下來,就會要求他停船,奧雷亞就會上船來,他有權這樣做。

  逃避是不可能的。沒等對方要求,凱利就停止了主機,船很快停了下來。未經允許,另一艘船也靠近停了下來,奧雷亞跳到了他的船上。

  「嘿,士官長。」奧雷亞向凱利致意。

  「有什麼好消息?」

  「上兩周我去過你那小島兩次,想同你喝兩杯啤酒,但你不在家。」

  「啊,我不想妨礙你執行公務。」

  「如果一個人也沒抓住,我在這兒會感到寂寞的。」突然,兩個人都明顯感到不安起來,但彼此都不知道對方不安的原因。「你前些時間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我出了一趟國,公務。」凱利答道。顯然他不能說出更多的事情。

  「不錯嘛,到處走走。」

  「還好。」

  「好吧。我也許下周再過來,可以聽聽你講點海軍帆纜士官長的事情,看你會說些什麼瞎話。」

  「海軍帆纜士官長是不說瞎話的。你想要我教你一點航海知識吧!」

  「吹牛!我也許現在就對你進行一次安全檢查。」

  「我還以為你這是友好訪問呢。」凱利說。二人變得更不安起來。奧雷亞笑了笑,想掩飾這種不安。

  「好吧。我可以放過你。」這話言不由衷。「下周再來找你的麻煩,士官長。」

  他們握手告別,但那感覺不一樣。奧雷亞抬了抬手,他那四十一的巡邏艇開了過來。

  他很快跳上甲板,沒等到說第二句話,快艇就開走了。

  嗯,有點意思。凱利開動主機,繼續前進。

  奧雷亞看著逆戟鯨號繼續向北行駛,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說出一趟國,但肯定他的船沒有在契沙比克灣,那麼去了哪兒呢?為什麼警方對這個人那麼感興趣?

  凱利是殺人兇手嗎?他是一位水下爆破人員,曾經得過海軍十字勳章,這一點奧雷亞是知道的。他是一個認真的水手,同他在一起喝杯啤酒是令人愉快的。奧雷亞心想,如果自己停止營救工作,開始去做那些警察做的事情,問題肯定會變得複雜起來。他直奔湯馬斯角西南方向駛去,他要打個電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傑,對方知道了我們的行動。」賴特看了大家一眼,答道。

  「怎麼知道的,鮑勃?」麥肯齊問道。

  「我們還不清楚。」

  「消息走漏了?」

  賴特把手伸進衣袋,掏出一份文件的複印本,遞了過去。原件是用越文寫的,下面附有手寫的譯文,上面印有綠色發報機的英文字樣。

  「他們知道這個名稱!」

  「對方有人打進了我們的安全系統,羅傑。但是,是的,他們好像知道。我想,他們企圖利用這一情報使我們的陸戰隊員落入陷阱。這種情況很容易使我們的人措手不及。但我們的運氣不錯。」

  「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受傷。」

  賴特點點頭。「我們事先安排了一個人潛進去。是位海軍的海豹隊員,這方面的經驗很豐富。北越的增援部隊到達時,他正在觀察,於是他宣佈撤消那次行動。

  接著他也離開了那個山頭。「一個曾經經歷過戰火考驗的人,講起這類事情總是繪聲繪影。

  麥肯齊認為這真是英明之舉。「那人一定頭腦十分冷靜。」

  「何止如此,」賴特平靜地說:「在撤離的途中,他還抓到了一個曾審訊過我方被俘人員的俄國人,也是這個戰俘營的指揮官。我們把他們押在溫徹斯特莊園,還活若。」賴特笑著補充說。

  「因此,你就收到了這份文件,我想是信號情報。」麥肯齊說道:「他是怎麼抓住敵人的呢?」

  「你剛才說過,一個頭腦冷靜的人。」賴特笑著說。「這是好消息。」

  「難道還有壞消息?」

  「我們接到情報說,敵人可能摧毀那個戰俘營,連同面的每一個人。」「天啊……亨利現在正在巴黎呢!」麥肯齊說。

  「錯誤的方法。如果他在會上提出這個問題,哪怕是在非正式會議上提出,對方一定會否認。這樣的話,他們就一定感到很難堪而會設法掩蓋這個事實。」眾所周知,在這類會議上,實際的工作都是在會議休息期間進行的,而不是在大家坐在會議桌前正式討論問題的時候,那樣會拖延時間。

  「是啊,那該怎麼辦呢?」

  「我們要透過俄國人來運作,我們有這方面的管道。我已親自進行了接觸。」

  「有了結果一定要告訴我。」

  「當然。」

  「謝謝你能抽空接見我。」雷恩巡官說。

  「什麼事?」山姆。羅森問道。他們在一間辦公室談話。房間不大,屋一共有四個人,莎拉和桑迪也在那兒。

  「有關你們原先的一位病人凱利,約翰。凱利。」雷恩觀察到這消息並沒有引起在座人員的驚奇。「我需要找他談談。」

  「有誰不讓你談嗎?」山姆問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希望你們可能……」「有關什麼?」莎拉問。

  「有關一連串的殺人事件。」雷恩立即答道,希望能嚇住他們。

  「殺誰?」護士問道。

  「多麗絲。布朗,還有其他幾個人。」

  「約翰沒有傷害她……」桑迪剛要說下去,莎拉拉了一下她的手。

  「那麼說,知道多麗絲。布朗的事了。」警官問道。他太性急了。「約翰和我是朋友……」桑迪說。「前兩周因事出國,他不可能殺害任何人。」

  唔,雷思想道,這既是好消息又是壞消息。在多麗絲。布朗的問題上他做得有些過分,但護士對這種指控的反應顯露過多的關心。他的推論得到了證實。「出國了?什麼國家?是怎麼知道的?」「我想我不能說是什麼國家,我也不應該知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警察吃驚地問。「對不起,我想我不應該講這些。」

  她的回答顯示了真誠,而不是逃避。

  這是什麼意思?這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雷恩決定繼續追問下去。「有一個叫桑迪的人給布朗在匹茨堡的家中打過電話。那人是,對吧!」「警官。」莎拉說道:「我不敢肯定我懂得你問這些問題的目的。」

  「我想進一步瞭解些狀況,希望你們告訴你們的朋友,我需要同他談談。」

  「這是犯罪調查?」

  「是的。」

  「所以你在問我們問題,」莎拉說道:「我的兄弟是位律師。要我叫他來這兒嗎?

  你似乎在問我們是否知道兇手的情況。你讓我神經緊張。我有一個問題,是不是我們之中的任何人有嫌疑?「「沒有,但你們的朋友有嫌疑。」如果問雷恩現在最不需要的是什麼,那就是律師的出現。

  「請等一下,」山姆說:「如果你認為約翰做了什麼錯事,並希望我們替你找到他,而且你說你認為我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你的意思是這樣吧!那是不是說我們幫助了他,或者說是他的共犯?」

  你這樣做了,對嗎?雷恩很想這樣問。他決定繼續下去。「我那樣說過嗎?」

  「我從未被人這樣問過。這些問題使我緊張,」外科醫生對妻子說:「打電話給的兄弟。」

  「聽我說,我沒有理由認為你們當中的任何人做了什麼錯事,但我確實有理由認為你們的朋友有問題。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如果你們告訴他打電話給我,你們將為他做了一件好事。」

  「你認為他殺了誰?」山姆追問道。

  「一些毒販。」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是嗎?」莎拉尖銳地問:「我在這兒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嗎?」

  「是的,夫人,我知道。在同毒品和吸毒問題戰鬥。」「如果約翰真的去殺毒販,也許我應該為他買一把槍!」

  「如果失去親人,也會感到傷心難過,是嗎?」雷恩平靜地問道。「當然。我們的工作並不是讓病人死去。」

  「失去多麗絲。布朗會有什麼感覺呢?」她沒有回答,但那只是她的理智沒有讓她開口。「他把多麗絲交給你們幫忙,是吧!和歐圖爾太太為了幫助她恢復健康做了很大努力。

  認為我在為此譴責你們嗎?可是在他送來多麗絲之前,他已經殺了兩個人,我知道這一點。那兩個可能是殺害帕梅拉。馬登的兇手,這些人是他真正的目標。你們的朋友凱利是一個很勇敢的人,可是他並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樣精明。如果他現在來自首,那是一回事,但如果他讓我們抓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們可以告訴他這一點,那對他有好處,好嗎?這樣對你們自己也有好處。我認為你們不會同法律作對。如果你們不照我的話去做,而去做另外的事情,你們就會犯法。一般情況下我不會這樣提醒別人的。「雷恩嚴肅地對他們說道:」你們不是罪犯,這我知道。

  你們為布朗小姐所做的一切是值得人們尊重的,我很遺憾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可是凱利正在外面殺人,那是不對的。我現在同你們講這些,是怕你們忘記了應該怎麼辦。我也不喜歡毒販。帕梅拉。馬登被殺,那是我負責的案子。我也希望那些人被捉拿歸案,受到應有的懲罰。那是我的工作,使正義得到伸張。維護法律是我的責任,不是他的責任。你們懂嗎?「「是的,我想我們懂,」山姆答道,他想起自己送給凱利的橡皮手套。現在情況不同了。在過去他一直不介入這類事情,對自己朋友所做的事也很少過問。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介入其中。「請你告訴我,你們對殺害帕姆的人的事情瞭解到什麼程度?」

  「我們只知道一些。」雷恩隨口答道。他不知道這句話使他的這番談話幾乎前功盡棄。

  奧雷亞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他討厭這種工作,原因之一就是自己要承擔起全部責任。

  那樣他就不可能只負責巡邏,而且還得管理巡邏站的日常工作。英格利希先生正在休假,副站長也在外處理其他事情。此刻這兒他是官階最高的人了。他從書桌上找到卡片,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是謀殺案調查處。」「請雷恩巡官講話。」

  「他不在這兒。」

  「道格拉斯巡佐在嗎?」

  「他今天去法院了。」

  「好吧,我以後再打電話。」奧雷亞掛上電話,看了一下鐘。下午四點鐘再說。

  他拉開一個抽屜,在表上填上今天消耗的油量。然後他準備回家,吃晚飯,再睡上一覺。

  從昨夜十二點起,他一直待在站上,一刻也沒得到休息。

  從她說的情況來看,這件事確實有點意思。一位對街的醫生被請了過來為她進行了診斷。醫生說她是吸毒所致,這並不是什麼新聞。等藥力發作之後,她會慢慢恢復正常。醫生沒有進行任何治療,只收了二十美元。同她談了幾個小時,她時而嬉鬧,時而厭煩,但她講的情況卻一直沒變。三個人都死了,砰!砰!砰!現在她對此也沒有多少興趣了。她開始回想博特的樣子,她不想再說什麼。

  「如果這女孩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她會說她和太空人一起上月球了。」隊長心想。

  「三個人死在什麼地方的船上?」巡警法利蘭德重複著。「叫什麼名字?情況怎樣?」

  「你相信她的話?」

  「她的話一直沒變,不是嗎?」

  「是的,」隊長抬起頭。「你喜歡到那一帶釣魚。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本?」

  「好像是在布拉茲渥斯島一帶。」

  「我們可以以酗酒名義拘留她一夜……她不會溜走的,是吧!」

  「隊長,我要做的是問她問題。她把那藥物交給了我。」

  「好吧,一切交給你辦了。」

  「然後怎麼辦,長官?」

  「我們搭直升機去那個島看看怎麼樣?」

  這次,他又選擇了不同的碼頭停泊。這很容易,因為許多船都出海了。在夏天,來這兒的外地船很多,都停在沿海吃飯、加油、休息,這是很平常的事情。碼頭負責人看著他熟練地把船靠了岸。這艘遊艇不小,當他看到船的年輕主人時,他更加驚奇了。

  「你打算在這兒停留多久?」那人問道,一面幫他拉纜繩。

  「兩天左右,可以嗎?」

  「沒問題。」

  「我付現金你不反對吧!」

  「我們喜歡現金。」碼頭負責人說道。

  凱利交了錢,說他要在船上過夜。他沒有說第二天要幹什麼。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2
第三十四章 悄然掩至
  「艾米特,有件事我們忘了。」道格拉斯在早上八點十分說。

  「這次又是什麼?」雷恩問道。在他們這一行中忘記某些情況是常有的事。

  「他們怎麼知道她在匹茨堡呢?我給那位梅伊爾警官打過電話,讓他們查一下家庭長途電話記錄。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上個月沒有一通向外打出的電話。」

  巡官抽出自己的香煙。「你只好假定我們的朋友亨利知道她住那兒。他有兩個女孩跑了出來,他可能知道她們來自哪……你說得對。」雷恩想了一會兒說:「他可能認為她已經死了。」

  「有誰會知道她在那呢?」「送她去那的人知道。但她們肯定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凱利呢?」

  「有人昨天看到他在霍普金斯醫院,前些時間他去了國外。」

  「啊,真的嗎?什麼國家?」

  「歐圖爾護士說她知道,但她不敢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停了一會兒又說。

  「還是先談匹茨堡的事吧。」

  「事情是這樣子的,梅伊爾巡佐的父親是位牧師。他勸那女孩,告訴他兒子一些他知道的事情。梅伊爾把這些事告訴了他的隊長。這位隊長認識法蘭克。艾倫,梅伊爾又打電話問誰負責這個案子。法蘭克對他提到了我們。梅伊爾沒有同其他人談過此事。」

  道格拉斯點燃自己的香煙。「這消息是怎麼傳到我們那些朋友那兒的?」

  這件事完全正常,但不特別令人感到愉快。現在兩個人都認為他們的案子已經明朗了。

  情況正是這樣,案子正在被偵察中。不尋常的是,事情發展得太快,必須有一定的分析才能使其進一步明朗起來。

  「我們一直在想,他們有內線人物。」

  「法蘭克嗎?」道格拉斯自問。「他從未介入這些案子,甚至沒有接觸過我們的朋友需要的情報。」這一點不假。海倫。沃特斯的案子是從西區開始的,只有艾倫手下的一個警察知道,但是頭兒把案子交給了雷恩和道格拉斯,因為案情很嚴重。

  「我想,艾米,你應該認為這是一種進展。現在我們可以肯定,警察局面一定有人露消息。」「我們還有什麼好消息?」

  州警局只有三架直升機,都是貝爾公司製造的噴射游騎兵型。大家正在學習如何使用這些飛機,要啟用其中一架可不是一件小事。可是負責第五警察營的隊長是一位高級軍官,他掌管著全郡的治安大權,這應當是屬於他職權圍的事情。然而,警方傾向於看重問題的結果,而不問取得結果的方式。直升機於八點四十五分到達營地的直升機場。厄尼斯特。喬伊隊長和一等巡警法利蘭德正等在那。他們二人以前都沒有乘坐過直升機,看到飛機很小,二人都很緊張。這種飛機從近處看會覺得很小,在面看就顯得更小了。這種直升機主要用於急救任務,有一位駕駛員和一位醫官,二人都是州警察局的警官,身穿輕便式飛行服,佩帶武器。起飛前先進行了規定的九十秒鐘的安全講話,話講得很快。,大家都聽不怎麼懂。

  非空勤人員都繫好帶子後,駕駛員開動發動機,飛機便起飛了。飛行員決定放慢飛行速度,因為上面畢竟有一位高級警官,而且飛行過快會有人嘔吐,打掃起來也是件麻煩事。

  「去哪?」他透過送話器問道。「布拉德渥斯島,墳場。」喬伊隊長答道。

  「知道了。」駕駛員以他認為正統的飛行員口吻答道。他轉向東南,降低機頭。

  不用花多久時間就可以到達了。

  從天上看下面的世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這些人第一次乘坐直升機,其反應都是相同的。飛機起飛後,大家都感到很新奇。世界在兩位警官的眼中似乎變了樣,一切突然顯得更有意義。他們看著下面的道路、農場,就像是平鋪在一張地形圖上。

  法利蘭德看到了自己管轄的領土,覺得同自己想像中的情況有很大差別。他現在離地面只有一千高,如果乘汽車,在幾秒鐘內就可以跑過這點距離,然而此刻卻有著全新的視野。他立即從中學到了些東西。

  「那就是我發現她的地方。」他透過送話系統對隊長說。

  「距我們去的地方還有很遠的路呢。你認為她能步行那麼遠嗎?」

  「不,長官。」離海邊沒那麼遠,是吧!也許有兩哩,他們看見了那座準備出售的農場的碼頭,那兒距他們要去的地方不到五哩,兩分鐘即可飛到。契沙比克灣現在看上去猶如一條藍色的寬帶,隱沒在淡淡的晨靄之下。在西北方是大片的帕塔克森特河海空軍試驗中心,他們二人都看到那兒有飛機在飛行,海軍的飛行員喜歡低空飛行。

  「一直向前飛。」他說道。醫官用手指示著力向,使每位乘客都知道飛機的航行路線。

  「從上面看下去確實不一樣,」法利蘭德說道,聲音中充滿孩子般的好奇。「我在那一帶釣過魚。從平面上望去只像一片沼澤。」

  現在就不同了。從一千高空望下去,那兒最初像是一些島嶼,被水草連結在一起。走近時,這些小島變得清晰起來,起初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後來又看出了那些船隻的線條,周圍長滿水草和珊瑚礁。

  「老天,有不少船呢?」駕駛員說道。他很少在這一帶飛行,有事出勤時也多半是夜間飛行。

  「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造的,」隊長說道:「我父親說那是戰爭中遺留下來的,這些船德國人沒能得到。」

  「我們到底在找什麼?」

  「不知道,也許在找一艘船吧。我們昨天抓到一個吸毒犯,」隊長解釋說:「說那兒有一個毒品加工廠,三個人死在那。」「荒唐!會有毒品加工廠在這種地方?」

  「那個女人就是這樣說的。」法利蘭德說。他這次也學到了一些東西。從平面上很難想像,這兒還有水道,說不定是個捕魚的好地方。從他船上的甲板看來,那兒很像一個島,但從上面看去就不同了。真有趣。

  「那兒下面有樣東西在反光。」醫官指著右方對飛行員說:「好像是在草那邊。」

  「讓我看一下。」駕駛員將操縱向右一拉,同時將機身傾斜一些。「啊,我看見那三條船邊有一條船。」

  「查看一下。」醫官笑著命令道。

  「是。」這是進行某種真正飛行的機會。他原先在第一空中騎兵部隊時曾駕駛過休伊式直升機(編註:此為UH-一多用途直升機,非指AH-一),喜歡顯示一下自己的飛行技術。因為每一位飛行員都可以直線飛行,那不足為奇。他首先盤旋了一圈,察看了一下風向,然後降低了飛行高度,距地面只有兩百。「那好像是一艘十八長的小艇,」法利蘭德說道。他們現在可以看清那繫在廢船上的白色尼龍繩索。

  「再飛低一點。」隊長下令。幾秒鐘後,他們距廢船只有五十了。船是空的,甲板上有一個啤酒冰櫃,後面堆有其他一些東西。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物品。

  直升機掠過船的上空,兩隻水鳥從船中飛出,飛行員趕緊躲避,因為如果一隻烏鴉被飛機的發動機吸了進去,整架飛機就會機毀人亡,成為這片人工沼澤的一個永久的組成部分。

  「這船的主人肯定對我們不感興趣,」飛行員對著送話器說道。在機艙後面,法利蘭德用手槍射擊了三發子彈。隊長點了點頭。

  「我想你可能是對的,本。」

  法利蘭德對飛行員說:「你能在地圖上標出它的具體位置嗎?」

  「好吧。」飛行員考慮是否有可能在船上方做低空停留,然後將人員降落在甲板上。在正常情況下這應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但在目前的狀況下似乎十分危險。

  醫官抽出一張地圖,做了適當的說明。「看見了你們要找的地方嗎?」

  「啊,是的,請調頭飛回去。」

  二十分鐘後,喬伊隊長在打電話。

  「湯馬斯角,海岸防衛站。」

  「我是州警察局的喬伊隊長,我們需要一點幫助。」他繼續解釋了幾分鐘。

  「我們九十分鐘左右到達。」站長英格利希說。

  「很好。」

  凱利搭乘一輛黃色計程車來到小碼頭的入口處。他這天的第一站是一間不出名的商業機構,名字叫做科倫內爾。克倫克。他在那租了一輛一九五九年產的福斯車,預付了一個月的租金。該車沒有計程收費。

  「謝謝你,埃伊洛先生。」租車店老闆滿臉微笑對凱利說。凱利租車使用的是別人的駕駛執照,那人再也不需要這東西了。他把車開到小碼頭,開始卸下他需要的東西。

  沒有任何人注意他的行動。十五分鐘後,他將車開走了。

  凱利趁機開車在他要採取行動的地區轉了一圈,查看了一下交通狀況。這一帶空空蕩蕩的,他感到很高興。這地區他過去從未來過。這原是工業區,沒有人居住,很少有人光顧,空氣中充滿各種化學物品的味道,很難聞。這兒的許多建已經廢棄不用,而且有許多空曠的場地,將建物隔開。路面很髒,但這些地方倒車很方便。這沒有孩子玩耍,沒有住戶,因此也沒有任何警車出現。從某個角度來看,這地方很適合他的那些敵人活動,至少從某種角度來看是這樣。凱利感興趣的地方是一座孤立的樓房,入口處的門牌已經被破壞了,背後是一堵空牆。該建只有三個門,儘管位於不同的牆面,但從一個角度都可以看到。在凱利的身後是另一座空樓房,屬高大的水泥結構,上面有許多扇破窗戶。完成了初步偵察之後,凱利又向北駛去。

  奧雷亞驅船向南行駛。他已經航行了一半路程。他一邊進行著日常的巡邏,一邊心在想,海岸防衛隊為什麼沒在東海岸這邊——比如說在考夫角燈塔附近——建立一個分站。那兒現在有一個站,但人們只在必要時值一下白天班,看一看燈塔頂上的燈泡是否還可以使用。奧雷亞認為,這項工作並無特別必要,但負責管理這兒的小伙子也許認為這樣很好,因為他妻子才生了一對雙胞胎,而海岸防衛隊在軍隊中是可以帶家眷的。

  他讓手下的人駕駛快艇,自己去欣賞早晨的景致。他站在駕駛艙外,一面慢慢品嚐著自己煮的咖啡。

  「無線電話。」一位防衛隊員說道。

  奧雷亞走進艙內,拿起話筒:「我是四一A號。」

  「四一A號,我是湯馬斯角巡邏站的英格利希。你趕快去達姆斯喬伊斯碼頭,那兒有警車,他們請求援助。」

  「通知他們我們二十分鐘左右到達,英格利希生。」

  「記下了,完畢。」

  「左舵,」奧雷亞看了看海圖說。這一帶海水看上去很深。「一六五。」

  「是,一六五。」

  贊莎雖然身體很虛弱,但已比較清醒。她黑色的皮膚呈現出一層淡灰色,她抱怨說頭痛得厲害,好像要裂開一樣。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捕。她的監禁通知書已經下達,但她很平靜,已要求為她請一位律師。很奇怪的是,這一點並沒有給警方帶來多少麻煩。

  「我的當事人,」律師說:「很願意合作。」不到十分鐘就達成了協議。如果她講真話,又沒有介入重大犯罪行為,關於她持有毒品的指控就可以撤消,但她必須參加一個治療計劃。這些年來,贊莎。馬修斯可從未碰上這樣好的待遇。其中的原因馬上就會明白。

  「他們要殺死我!」她說道。她的藥力反應已經消失,她回憶起了所發生的一切情況。

  她的律師讓她講話。

  「他們是誰?」喬伊隊長問。

  「他們死了。那人殺了他們,是個白人小伙子,把他們槍殺了。把所有藥品也丟在了那。」「談談那個白人。」喬伊命令道,同時看了法利蘭德一眼。法利蘭德本來不信的,但現在不得不信了。

  「大塊頭,像他一樣,」她指了指法利蘭德說:「但他的臉上塗有綠色顏料,像樹葉一樣。他帶我下船時給我蒙上了眼睛。後來他送我到碼頭上,叫我乘公共汽車離開了那兒。」

  「你怎麼知道他是白人?」

  「他的手腕是白的,手是綠色,只到手腕部位。」她邊說邊用自己的手比劃著。

  「他身穿綠衣服,上面有條紋,像一位士兵,手拿著一把點四五手槍。他開槍時我正在睡覺,我被槍聲驚醒了。他要我穿好衣服,帶我上了岸,然後丟下我開船走了。」

  「是艘什麼樣的船?」

  「白色,很大,很高,大約有三十長。」「贊莎,怎麼知道那些人要殺死?」「那個白人說的,他讓我看了那艘小船上的東西。」

  「有些什麼?」

  「漁網,還有水泥塊。他說那些人對他說他們以前那樣幹過。」

  律師覺得自己該說話了:「各位先生,我的當事人提供的情況可能涉及一項重大犯罪活動。她可以要求保護,另外,作為對她的協助的報酬,我們可以要求州政府基金會為她提供治療費用。」

  「律師,」喬伊平靜地說:「如果情況真是如此,我可以自己出錢為她治療。

  我能否建議她暫時由我們加以監管?為了她的安全,這是有必要的。「這位州警察局的隊長已和律師打了多年的交道。

  「這兒的伙食不好!」贊莎說道,她痛苦地闔上了眼睛。

  「這一點我們會注意。」喬伊答應。

  「我認為她還需要一些治療,」律師說:「這你們能做得到嗎?」

  「佩奇醫生午飯後就會過來看她。律師先生,你的當事人目前無法照顧自己。

  對她的指控是否能夠撤消,還要等對她提供的消息加以證實後才能確定。如果她能合作,你的要求都可以辦到。我只能做到這些。「「我的當事人同意你們的條件和建議。」律師做出決定。他的費用將由政府支付,另外他覺得自己在為世界做一件大好事。這可同為那些醉酒駕車的辯護大不一樣啊!

  「那邊可以淋浴,為什麼不讓她洗一洗,換一件乾淨衣服呢?你可以為她買些衣服來,帳單由我們支付。」

  「同你們合作真令人愉快,喬伊隊長。」律師說道。喬伊朝法利蘭德的車走去。

  「本,你真的幹得不錯,這件事處理得很漂亮。我不會忘記的。現在開車吧。」

  「是,隊長。」法利蘭德打開車燈。等他們到達碼頭時,海岸防衛隊也出現在主航道上了。

  來人自稱是隊長,但他佩帶的卻是巡官的肩章。奧雷亞向他行禮,他走上船來。

  兩位警官都穿上救生衣,因為海岸防衛隊規定上小船必須穿救生衣。接著,喬伊拿出海圖給他看。

  「你們認為可以進入那個海區嗎?」

  「不,要靠摩托艇。有什麼情況?」

  「可能是三起謀殺案,也許同販毒有關。今天上午我們在這地區上空察看了一下。

  那兒有一艘海釣船。「

  奧雷亞平靜地點了點頭,自己駕駛快艇,將油門加大。這到墳場有五,他心這樣想,一面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駛著。

  「不能靠得更近一點嗎,現在是漲潮吧。」法利蘭德說。

  「這是個問題。像這種水區,你碰上淺水時,如果要靠岸只能靠漂浮。從這兒開始,我們只能使用摩托艇了。」水手們將十四長的摩托艇放下。奧雷亞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個暴風雨夜晚,他同巴爾的摩的查倫隊長一同調查海灣某處一起可能發生的毒品交易案的情景。他曾經告訴波泰奇的人說,那些傢伙可是些真正的危險分子。奧雷亞已經在懷疑這其中是否有某種關聯。

  摩托艇是一艘擁有十馬力的機動快艇。他們上了船,操作員注意著水的流向,對照著海圖上的標誌,順著一條不明顯的航道朝面慢慢行駛。這時,奧雷亞又回憶起了自己的海岸防衛隊在越南幫助海軍執行那次市場時間行動時的情況:他同那些近岸水手一起,駕駛著安納波利斯特朗匹船廠製造的快艇,高大的水草幾乎可以掩藏起帶槍的士兵。這情景是多麼相似。他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馬上遇上同樣的情況。警察們都在準備自己的手槍,奧雷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帶一把柯特手槍來,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會使用這種武器。接著,他又想到,在這個地方如果有凱利一起來就好啦。他不大相信有關凱利涉及殺人案的那些說法,但他認為凱利就是那些海豹隊員中的一員。他在湄公河三角洲曾同這些人合作過一段時間。十分肯定的是,凱利一定因為什麼事確實得過那枚海軍十字勳章,而且,他手臂上的刺青也不是偶然刺上的。

  「唔,他媽的,」奧雷亞驚歎著:「看上去真像一艘十八的宇宙飛船。」他拿起手提無線電機。「四一A號,我是奧雷亞。」

  「我在聽著,波泰奇。」

  「我們找到了那條船,就停靠在他們說的那個地方。」

  「知道了。」

  情況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兩位警官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多帶些人來。

  奧雷亞將摩托艇靠近那艘宇宙飛船。警察們小心翼翼地登上了船。

  法利蘭德指了指船尾,喬伊點了點頭。那兒有六塊水泥板和一堆尼龍漁網。贊莎沒有說謊。也有一個繩梯,喬伊第一個爬上去,右手拿著手槍,法利蘭德第二個上去。奧雷亞在下面看著他們走上甲板,兩手握槍,朝頂艙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這一會兒只有四五分鐘,他卻覺得似乎過了一個小時。一些水鳥被驚飛起來。

  喬伊回來時,手槍已經入套。

  「那兒有三具體,還有大量的毒品,好像是海洛因。通知你的船上,讓他們轉告我們警察營,說我們需要進行犯罪檢驗。水兵,你能幫忙跑一趟嗎?」

  「沒問題,幹這事我樂意。要我通知他們支援你們嗎?」

  「好主意。你可以在這一帶轉轉,這兒水很清。她告訴我們說那些人在這一帶沈過呢。你看見船上那些水泥和漁網了嗎?」奧雷亞看了看船尾。第一次注意到漁網和水泥塊。

  天哪!「好吧,我在周圍看看。」他同大船通過話後,駕駛摩托艇在四周查看起來。

  「嗨,桑迪。」

  「約翰?你在哪?」「在城我的住處。」「昨天一名警察到我們這兒來過。他們在找你。」

  「是嗎?」凱利瞇起眼睛,嘴嚼著三明治。「他說你應該回來,同他們說明案情。說是越快越好。」

  「謝謝他了。」凱利笑著說。

  「你要去幹什麼?」

  「不必知道,桑迪。」「你有把握嗎?」

  「我有把握。」

  「約翰,請你一定好好地想一想。」

  「我會的,桑迪,真的。不會有事的。謝謝告訴我這些事情。」「出了什麼事嗎?」桑迪掛上電話後,另一名護士問道。

  「沒事。」桑迪答道。她的朋友知道這不是實話。

  唔。凱利喝完自己的可樂。情況證實了他對奧雷亞那次海上拜訪的懷疑。現在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事實上,一周之前事情就已經變複雜了。他朝臥室走去,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他吃了一驚,但必須做出回答,因為剛才為了通通風,他已將窗戶打開。這說明屋一定有人。他深深吸了口氣,把門打開。「我不知道你這陣子去了哪,墨菲先生。」房屋管理員說道。凱利看到來人,才鬆了口氣。

  「啊,在中西部工作了兩個星期,又在佛羅里達度了一周的假。」凱利笑著撒謊說。

  「你怎麼沒有曬黑呢?」

  凱利不好意思地笑笑。「大部分時間是在室內過的。」管理員覺得那可是好事情。

  「你運氣真好。唔,我只是想來看看這是否一切正常。」「沒問題。」凱利邊說邊關上門,生怕他還會再問其他事情。他需要睡上一會兒。

  他的工作似乎都在晚上進行。凱利心想,他就像生活在地球的另一半一樣。

  他躺回自己高低不平的床上。

  公園的天氣很炎熱,因此最好在熊貓館內碰頭。可是館內很擁擠,因為人們都想看看這種奇妙的動物。熊貓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送給賴特的國家的友好禮物。面有空調,令人感到舒適。但情報官員在這種場合通常覺得不自在,所以今天他在放置鰲的較寬敞的地段遊蕩著。賴特不知道鰲和烏龜有什麼區別。也不知道這種東西為什麼需要如此大的場所。這種動物移動的速度十分緩慢,佔有這麼大的地面實在是多餘的。

  「你好,鮑勃。」「查爾斯」的假名現在已無必要使用,儘管沃洛欣最初給賴特辦公室打電話時是這樣稱呼的,那不過是為了顯示他的聰明而已。干情報這一行有兩種方式,如果是俄國人第一次打電話,用的代號是「比爾」。

  「你好,謝爾蓋。」賴特指著那爬行動物說,「這東西使人想起我們兩國政府的工作方法,是吧!」

  「我的部門可不是這樣,」俄國人喝著飲料說道:「你的部門也不是這樣。」

  「好吧。莫斯科有什麼消息?」

  「有些事你忘了告訴我。」

  「什麼事?」

  「你們也幹掉了一名越南軍官。」

  「那與你們無關。」賴特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很高興沃洛欣已知道這一點,但他沒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事情會複雜化。莫斯科還不知道這一情況。」

  「那就不要告訴他們,」賴特建議:「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會使問題複雜化。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們的盟國也不知道。「「那怎麼可能呢?」俄國人問道。

  「謝爾蓋,你也不會透露使用的方法吧!」賴特答道,以此結束了對這問題的討論。這件事必須慎重對待,其中原因很多。「聽我說,將軍,你們也同我們一樣,都不喜歡那些越南人,對吧!」

  「他們是我們的社會主義兄弟盟國。」

  「不錯。我們在整個拉丁美洲也有自己的民主堡壘。你是不是想來段政治哲學課程?」

  「敵人方面的好處是你知道他們的立場,但在朋友方面就不是這樣了。」沃洛欣承認。

  這一點也說明了俄國政府同美國現任總統之所以能夠友好相處的原因。敵人可能是個壞蛋,但是個你所瞭解的壞蛋,沃洛欣承認,越南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用處。

  真正的行動是在歐洲,情況一直是這樣,今後還將是這樣,幾個世紀的歷史發展就是如此。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未證實的消息,可以進一步證實,對吧!或者拖延下去,將軍,把事情弄大代價太高,太危險。如果我們那些人出了什麼問題,你們的軍官可在我們手中。

  謝爾蓋,五角大廈知道,他們需要那些人回來,他們可不管什麼緩和不緩和。「這是賴特的真正想法。

  「你和你的秘書處也是這樣認為嗎?」

  「這肯定會使我們更能預見未來將發生什麼事。謝爾蓋,一九六二年你在什麼地方?」

  賴特問道。他知道在什麼地方,但不知道對方會怎樣回答。

  「你知道,我那時在波昂,看到你們的軍隊處在戒備狀態,那時尼基塔。赫魯雪夫決定要冒險。」兩個人都清楚,當時國安會和蘇聯外交部都不同意那樣幹。

  「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但敵人也可以達成協議,遵守同樣的規定,在某方面可以取得一致意見。現在的情況不也是這樣嗎?」

  沃洛欣想,這傢伙真是個明智的人。這使他感到高興。「鮑勃,你很能說服人,你可以肯定我們的盟國不知道他們的人失蹤了嗎?」

  「可以肯定。你現在仍可隨時會見你們的那位上校。」他補充說。

  「沒有任何交換條件?」沃洛欣問道。

  「這一點我需要得到上級的允許。如果你們提出請求,我可以試一下,但那也是一件複雜的問題。」他將喝完的飲料杯丟進果皮箱。

  「我現在提出請求。」沃洛欣明確地說。

  「很好。我會打電話通知你。那麼反過來又怎麼樣呢?」

  「反過來,我將考慮你的要求。」沃洛欣沒再說什麼,便走開了。

  賴特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他的這次遊戲十分小心謹慎,但富有創見性。綠色發報機行動有三個可能的密者,他都逐一做了拜訪。他對第一個人說他們弄出了一個戰俘,因傷勢過重已經死亡,對第二個人說過那個俄國人也受了重傷,很可能活不成,而把最好的一塊魚餌留給了最有可能上釣的目標。他現在知道,圍已縮小到四個懷疑對象。羅傑。麥肯齊,那個曾被預校拒之門外的助理,以及兩個秘書。那實際上應該是聯邦調查局的工作,但他不希望把問題弄得太複雜,更何況對美國總統辦公室進行間諜調查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回到車上,他決定會見科技秘書處的一位朋友。賴特十分尊重沃洛欣。他是一位聰明人,做事很細心,很有頭腦。來華盛頓之前,他負責整個歐洲的間諜工作。

  他很守信用,盡量避免找麻煩,每件事都嚴格按照上級單位的規定行事。賴特這次下的賭注很大,事情成功他也許會再晉陞。一個德克薩斯牧場主人的兒子正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步步高陞。謝爾蓋也會以自己友好的馬列主義方式對他表示讚賞。賴特將車開上康乃狄格街,心在打著如意算盤。一個工人階級的兒子混得不錯。

  這是一種收集情報的特殊方式,他以前從未這樣做過。這種方法令人愉快,但可能會慢慢習慣起來。他坐在瑪麗亞飯店的一個角落包廂,津津有味地吃著第二道菜。謝謝你,不要酒,我要開車。他身穿中央情報局的制服,打扮得乾淨整齊,剪著運動短髮,樣子優瀟,一些他不認識的女人向他投來善意的目光,一位女服務生對他的和善的舉止表示了特殊的好感。飯店的菜餚很不錯,招來大量的顧客。

  這也是托尼。皮亞吉和亨利。塔克把這兒作為見面的一個她地方的原因所在。邁克。埃伊洛對這事就很積極。這家飯店實際上屬於皮亞吉家族所有,現已由第三代經營,同當地社會提供食品和其他不太合法的服務,從美國實行禁酒令之時就開始了。

  主人是一位好人,熱情地招待每位特殊顧客,以傳統的禮儀和好客精神接引他們入座。凱利一邊吃著自己的槍魚,一邊觀看。他見那人穿著很時髦,他記下了他的相貌和體形特徵,以及姿勢和動作。

  這時,一位衣著考究的黑人走了進來,那樣子似乎很熟悉這家飯店。他對著女服務生笑了笑,等待了幾秒鐘,準備接受別人給他的報酬和凱利給他的懲罰。

  皮亞吉抬起頭,走到前面,停下來同一個人握了握手。他也同那位黑人握了握手,然後領他走過凱利的桌子,登上後面的樓梯,走進樓上的密室。這一切沒有引起特別注意,飯店中還有其他黑人夫婦在進餐,大家感受到的服務品質都是一樣的。

  但凱利認為,其他黑人是做正當工作的。他沒有繼續想這些。那人是亨利。塔克,就是殺害帕姆的那個傢伙。他的樣子並不像魔鬼,因為魔鬼很少會扮得像魔鬼一樣。

  對凱利來說,他是一個目標,凱利記下了他的特徵,以及托尼。皮亞吉的特徵。當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刀叉已被自己扭彎時,不覺大吃一驚。

  「有什麼問題?」皮亞吉在樓上問道。他為二人各倒了一杯義大利基安蒂紅葡萄酒。他是一位好主人。但是當門關上後,亨利的臉色馬上變了,說道:「他們沒有回來。」

  「你說費爾、邁克和博特?」

  「不錯!」亨利大聲吼道。

  「別忙,別忙。他們帶了多少貨?」

  「二十公斤純貨,老兄,這可是我和費爾以及紐約的人的一大筆收入啊!」

  「東西不少,亨利,」托尼點點頭:「也許他們得一陣子才能忙完哩。」

  「現在應該回來了。」

  「聽我說,費爾和邁克是新手,可能手腳很笨,像我和埃迪第一次那樣。不過,亨利,那次只有五公斤,你記得嗎?」

  「可能是吧。」他說道,不知道皮亞吉說的究竟是不是那麼回事。

  「亨利,」托尼說。他一邊品著杯中的酒,盡量做出平靜的樣子。「大家不要著急,這事由我們負責。」

  「可是,一定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

  「我也說不清。」

  「想弄條船去那兒看看嗎?」

  塔克搖搖頭,「太費時間。」

  「同其他人碰頭不是三兩天的事。大家冷靜點,也許他們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

  皮亞吉認為他懂得塔克這次突然緊張的原因。現在,這是一筆大買賣。二十公斤純貨可以變成大量的街頭毒品賣給他們的顧客,他們將第一次付給自己大量的美元。這不是塔克數年來一直奮鬥的大目標嗎?把收到的現金集中起來,就是一樁偉大的事業。無怪乎他會這樣緊張。

  「托尼,如果不是埃迪出了事就好了。」

  「不要忘記,那主意可是你出的。」

  塔克不能繼續這種談話。他當時只是想找到一個藉口,把埃迪幹掉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所擔心的不只是托尼所想的,也還有其他方面,還有夏天發生的事情,那些無緣無故發生又無緣無故停止了的殺人事件。他曾經認為那是埃迪。莫雷羅干的,他曾經設法使自己相信這一點,因為他願意那樣認為。但有某種聲音使他相信情況並不是如此,現在這種聲音又傳入他的耳中。埃迪已經不存在,他的擔憂和憤怒已沒有發的對象,他從一個街頭小販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全是靠他的智慧、膽量和本能,他最相信最後這一種特質。現在,這個聲音對他說的事情他無法理解,他無法推理出其中的原因。托尼的話是對的。可能是加工程序比較麻煩,兩個新手不熟悉。這也是他們為什麼要把加工廠設在巴爾的摩東海岸的原因之一。根據他們的經驗,加上下一周買賣活動對貨品急切的需求,他們只能做這樣的打算。於是,他喝下自己杯中的葡萄酒,開始安靜下來。

  「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情況怎麼樣?」駕駛船的舵手問道。船在布拉茲沃斯島以北已經行駛了一個小時,他覺得已經等得很久,不得不問一下一直靜靜地站在自己身邊的士官長。他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那兒等待。

  「他們曾經把一個人丟在那了魚,」奧雷亞回答說:「他們用兩見方的漁網和水泥塊捆在他身上丟進了水中,現在除了骨頭什麼也沒有了。」他只知道,警察局的法醫們仍在討論如何找到那具體。奧雷亞可以肯定,那景象無論退了多少年他都不會忘記!頭骨仍躺在那,骨架上仍穿著衣服,順著水流漂動……也許有幾隻磅蟹在面呢?他沒有仔細去看。

  「那太可怕了,老兄。」舵手表示同意,說道。

  「你知道那人是誰?」

  「什麼意思,波泰奇?」

  「就在五月份,就是那位查倫巡官跟我們找那艘有花紋線條的休帆船上的那次,就是那個人,我敢打賭。」

  「唔,是的,你說的可能不錯。」

  他們曾經讓他看了一切。這是一種禮節上的客套。換了其他情況,他可以不這麼客氣。

  但當時這是不能免的。在警察面前,他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膽小鬼,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他自己也是警察。因此,在報告了他在距廢船五十碼以外的地方發現了死之後,他也爬上了繩梯。於是他又看見了另外二具體,都臉朝下擺在甲板上,甲板就在船艙的旁邊。三個人都是後腦下方中彈。傷口已被水鳥啄食過。看到這情況,他當時真有點不能控制自己。但那鳥似乎很懂事,並沒有啄食那些毒品。

  「有二十公斤——四十多磅呀!這是那些警察說的。大概值幾百萬美元吧。」

  奧雷亞說給大家聽。

  「所以我總說自己是選錯了行業。」

  「我的天,這些警察看起來可夠辛苦的,尤其是那位隊長。聽他們說,他們可能要在那兒過夜呢。」

  「喂,是沃利嗎?」

  磁帶沙沙作響,令人失望。技術員解釋說,可能是由於線路太老舊的問題,他對此毫無辦法。樓房中的開關箱是老式的,可以追溯到亞歷山大。格雷尼姆。貝爾發明電話的年代。

  「啊,什麼事?」回答的聲音有些不穩定。

  「就是如何處理他們抓回的那個越南軍官的事。你能肯定嗎?」

  「是羅傑告訴我的。」很好,賴特想道。

  「他們把他關在哪?」「我想是在溫徹斯特莊園,同那個俄國人在一起。」

  「有把握嗎?」

  「完全可以肯定。我也感到很吃驚。」

  「啊,你知道,我原來只想證實一下。」

  「這事沒錯。」電話掛斷了。

  「他是誰?」葛萊問道。

  「華特。希克斯。進過最好的學校,安多佛和布朗。父親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投資銀行家,跟不少政治人物有關係。」賴特握緊了拳頭,「你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還關在綠色發報機戰俘營嗎?原因就在這,我的朋友。」「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但肯定不能用合法手段。磁帶是非法的,竊聽器的安裝也沒有法院許可。

  「再仔細想想,鮑勃。」葛萊提醒他說。「不要忘記,我也在那。」「萬一謝爾蓋行動遲了怎麼辦?那樣,二十多人的生命就會不保,而這個小雜種會消遙法外。」

  「我也不希望弄成那種局面。」

  「我絕不希望那樣!」

  「叛國罪仍然是死刑,鮑勃。」

  賴特抬起頭。「應該如此。」

  又是一個漫長的夏日。奧雷亞真有點羨慕那位看守考夫角燈塔的一等兵。至少他可以一直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奧雷亞有個女兒是幼稚園最漂亮的小女孩。但他幾乎不能見到她。波泰奇想,他也許應該接受新倫敦市的那份教學工作,那樣他就有一兩年的家庭生活了。

  那意味著要同孩子們打交道,這些孩子也許有一天會成為軍官,至少他們在學校可以學習到標準的海上技藝。

  他一個人在那兒沈思默想,手下的隊員們現在正在艙房睡覺。他本該早點去睡的,但那些體的樣子擾得他心神不寧。那個被魚蟹吃掉的人,那三個被水鳥啄食的人,使他久久不能入眠,除非他的良知得到了解脫……他有一個藉口,不是嗎?奧雷亞在自己的桌子上摸索了一陣,找到了一張名片。

  「喂?」

  「查倫巡官嗎?我是湯馬斯角的奧雷亞上士。」

  「時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查倫說道,他正要上床睡覺。

  「還記得五月份尋找那條船的事嗎?」

  「啊,怎麼樣?」

  「我想,我們可能找到了你要找的那個人了,巡官。」奧雷亞以為他可以聽見對力眼球滾動的聲音。

  「快說給我聽聽。」

  波泰奇一五一十地把情況告訴了對方,同時感到自己的恐懼感也在隨之消失,好像他正把這種恐懼沿著電話線傳給對方。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確實在這樣做。

  「負責這件案子的隊長是誰?」

  「名字叫喬伊,薩默塞特郡的,你認識嗎?」

  「不,不認識。」

  「啊,還有點其他的狀況。」奧雷亞突然想起了什麼。

  「是嗎?」查倫在忙著記筆記。

  「你認識雷恩巡官嗎?」

  「認識,他在市中區工作。」

  「他要我幫他查一個人,名叫凱利。噢,對!你見過他,還記得嗎?」

  「什麼意思?」

  「那天夜我們出海尋找那艘失蹤帆船時,天亮前我們遇上了那艘遊艇的主人,住在一個小島上,離布拉茲沃斯不遠的地方。雷思想叫我幫他找到這個人。這個人已經回來,現在可能就在巴爾的摩。我打過電話,但他不在家。現在我一天忙到晚。你能幫忙轉告雷恩巡官嗎?」

  「當然。」查倫答道。此刻他的大腦也很快地活動起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2
第三十五章 必由之路
  馬克。查倫發現自己有麻煩了。當刑警沒有讓他變蠢。事實上,他是一個謹慎和頭腦清楚的人,當他犯錯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這一點。這會兒他正躺在床上,剛打完了一個給海岸巡邏隊的電話。第一件事是亨利會很不情願是得知他的實驗室完了,還死了三個人。更糟的是,好像有大量的毒品丟失了,亨利的供應量有限了。

  最糟糕的是,那個完成這一壯舉的人還不知道是誰,沒抓到,這個人想幹什麼?

  他認識凱利。他重新整理案件中的巧合:凱利在街上見到帕姆那天正好是安吉諾被害的日子;在有暴風並令人嘔吐的夜晚,她在他的船上,離海岸巡邏隊的快艇不過二十尺。現在艾米特和湯姆想調查他,特地讓海岸巡邏隊來核認他。為什麼?

  陸續地查問城外的目擊者們所得到的東西比打電話問多不了多少。艾米特和湯姆為源泉基地工作,其它同事都比他們晚了幾周才開始。「漂亮的海灘」是他告訴亨利的,但組織的頭號殺手們對他很感興趣,他很快被亨利手下的跟蹤,他有一艘船,他住的地方離亨利那個依然在愚蠢地運作的處理實驗室不遠。這些大量的難以置信的巧合使真相在查倫的頭腦裡變得混亂起來,因為他不再是一個只對犯罪感興趣的警察了,他也是這個正在水落石出的案件中的一個罪犯。

  這些認識使這個躺在床上的中尉感到震驚。不知何故,他並不這樣看待自己。

  其實查倫相信自己是置身事外的,觀察著,扮演了一個臨時角色,而不是那些在他背後的未知角色。總而言之,他在毒品組織的歷史上擁有最多的榮譽,包括幹掉埃迪,那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巧妙的傑作——包括那次他在現場有預謀地當著六個警官的面乾淨俐落地槍殺一個真正的商人,為此亨利給了他一個有薪假期。似乎這是一個特別有趣的遊戲,一個和這個城市的公民們雇他做的工作差不多的遊戲。人依靠幻想才能過日子,查倫也一樣。他並不總是告訴自己說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所以他只允許自己在亨利給的假期中專心致志,除去那些威脅到他們市場地位的人。

  由於自主偵探工作,他可以把整個本地市場交給一個沒有任何檔案的供應商。他使亨利得以擴展業務,但托尼和東海岸也對這些業務感興趣了。很快,他就告訴亨利說他不得不讓這些人分走一些零碎的業務。富有經驗的托尼抓住了機會讓前來談判的亨利信任自己。

  但有人把火柴丟進了這種高揮發性的混合溶液。各種信息為他指出了一個方向,卻還不是很清楚。所以他要調查更多的信息,不是嗎?查倫想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他要打三個電話來得到答案。

  「州警署。」

  「請喬伊警官聽電話,我是巴爾的摩城警署的查倫中尉。」

  「你真好運,先生,他剛回來,請等會兒。」接下來是一個疲勞的聲音。

  「我是喬伊。」

  「你好,我是查倫中尉,馬克。查倫,市警署,負責毒品調查。聽說你剛剛接手了一件大案子。」

  「你說的沒錯。」查倫聽到他滿意而疲憊地倒進沙發裡。

  「你能大概地說一下嗎?我可能有這個案子的一些消息。」

  「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載著你到處轉的海岸巡邏隊隊員奧雷亞。我和他同事過一對夫婦的案子,記得大麻胸和塔爾博特村農莊嗎?」

  「那就是你嗎?我以為是他們海岸巡邏隊負責的。」

  「我不得不讓他們保密。你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們。我給你號碼,他們的頭叫保羅。」

  「好了,查倫,你想告訴我什麼?」

  「五月份的時候我和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尋找一個剛剛失蹤的人。我們沒找到他和他的船。奧雷亞這樣說。」

  「那個壞脾氣的人。」喬伊說。「有人在水裡淹死了,看起來他在那呆了一段時間了。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他的事嗎?」

  「他的名字大約叫安吉洛。住在這兒的城裡,三流的販子,總是想發財。」查倫描述說。

  「身高對上號了,但我們還會用他的牙齒來確認身份。好的,你幫了我的忙了,中尉。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呢?」

  「你能告訴我什麼呢?」查倫在本子上記錄著。「你們怎樣處理贊莎?」

  「讓她當目擊證人,她的律師也贊成。我們要保護她。看來我們要對付一些骯髒的傢伙了。」

  「我也覺得是這樣的。」查倫說,「好了,讓我看看我能在這方面為你做點什麼。」

  「謝謝你的幫助。」

  「主啊。」查倫放下了話筒。白人,大的白色船。巴特和那兩個人明顯地作出了防守的姿勢,後腦,點四五。死刑式的謀殺在毒品地帶中並不流行,這讓查倫顫抖了一下。但還不太冷,不是嗎?像毒販。像湯姆和米內特正在調查的案子裡,他們想查清楚凱利,一個白人,有一船白色船,住在實驗室附近。這裡有太多的巧合了。

  唯一的安慰是他可以安全地和亨利打電話。他甚至知道每一個和有關毒品的內線人員,他們還沒有在塔克的行動中成為目標。

  「什麼?」

  「巴特和他的人死了。」查倫說。

  「怎麼回事?」一個剛起床的聲音說。

  「聽我說,州里的警察發現他們死了。安吉格也被發現了。實驗室完了,亨利。

  毒品沒有了,他們把贊莎保護起來了。「他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失意。查倫依然是個警察,犯罪行動的失敗並沒有讓他感到悲傷。

  「為什麼會這樣?」一個顫抖的聲音說。

  「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這些。我們見個面吧。」

  在回公寓之前,凱利開著他租來的車子,又看了一眼他的位置。他累了,雖然晚餐吃得不錯。既使午休可以讓他保持一天的精神,但主要的原因還是驅之不去的憤怒。他現在看到過了那個人,那個用鞋帶殺死帕姆的人。殺掉他是很容易的事情。

  凱利還沒有赤手空拳地殺過一個人,現在他知道該如何做了。很多高手花了很多時間在克倫納多、加利福尼亞教過他:當他看著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裡就有了這個人的照片,這個地方該這樣做,那個地方該那樣做——看到他認識的,是的,這是值得做的。這和威脅、推理等等一樣有用,但不代表著他會去擁抱那些人,生活的危險不意味著要丟開它。這是另一方面的事情。

  但他可以看到結果了,必須開始為其後的事情作計劃。他必須更加小心。好的,警察已經認識他了,但他還肯定警察對他一無所知。既使是那個準備向警察坦白的女孩,贊莎,也沒見過他的臉——偽裝塗料幫了他的忙。唯一的擔心是當他回到船塢的時候,她看到了船上的牌照號碼,但這並不令人很煩惱。沒有物證他們在法庭上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他們知道他非常討厭那些人,也知道他曾受過很好的訓練。

  他在用獨出心裁的規則玩著這個遊戲,和他們的規則不同。總之,規則是由他來定的,而不是他們。

  他從車窗往外看,計算著角度和距離,準備著初步的計劃和變招。他們在這個很少有警察經過的開闊地區查探過了。沒人能夠在不被發覺的情況下接近他們,大約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夠隨心所欲地破壞這裡的一切。對他們的戰術來說這是合理的辦法,卻忽略了一件事。他們沒有考慮到若干戰術的組合。

  這不成問題。凱利在回公寓的路上這樣想著。

  「全能的主啊!」羅傑突然臉色發白,十分焦慮。他們在位於華盛頓西北的家裡的餐廳裡。他妻子和女兒去了紐約為秋天買些東西。懷特不打招呼就在六點一刻來了,表情嚴峻,和清冷的、舒適的晨風形成了對比。「我已經認識他父親三十年了。」

  華特吸吮著橙汁,雖然酸並沒有令他的胃口好起來。這是最糟糕的背叛了。他知道這樣會傷害一個自己認識的市民。華特己經在表情上說出了他的心聲,但羅傑卻在喋喋不休。

  「我們一起經過倫道夫,我們在同一個炸彈小組。」羅傑說。華特準備聽他說完,雖然這會花掉一些時間。「我們一起做生意——」他停下了,看著眼前沒動過的早點。

  「我不能說你把他帶去辦公室是錯的,羅傑,但他怕偵探。」

  「你想讓我怎麼做呢?」

  「這是一次有罪的侵犯,羅傑。」華特指出。

  「我快走了。他們要我去改選隊,控制整個東北部。」

  「這麼早?」

  「傑夫會在馬薩諸賽州指揮行動,鮑勃。我會直接和他在一起工作。」羅傑看著桌子,說得很急。「鮑勃,我辦公室裡的一個偵探調查,將會毀滅一切。如果我們做的事情——我們的行動被曝光,我是說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和錯誤——」

  「很抱歉,羅傑,但這個雜種背叛了他的國家。」

  「我會調查他,把他揪出來——」

  「還不夠,」華特冷酷地說。「人們會為他而死。他還不想抽身而出。」

  「我們可以命令你去——」

  「去阻礙公正?羅傑?」華特說。「因為這就是它。這可是重罪。」

  「你的前進是違法的。」

  「國家安全調查——有戰爭在進行中,記得嗎?稍微不同的規則,而且,所有不得不發生的這些是為了讓他知道,然後去解決。」羅傑肯定地說。

  「並冒著打倒總統的危險?現在?你覺得這些會對國家有好處嗎?我們和俄國人的關係怎麼樣?現在是生死關頭,鮑勃。」但何時不是生死關頭呢?華特想說,卻沒說出口。

  「好了,我會聽你的。」華特說,想通之後他明白了。

  「我們不能在公眾的眼睛下開展調查。這在政治上是不可能的。」羅傑不想繼續了。

  華特點著頭站起來。開車回在蘭利的辦公室的路途不太令人舒服。雖然有著快意的自由,華特面對著的這些令人快樂,他卻不想讓它變成一種習慣。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著急地扯下竊聽器。

  當一切發生之後,報紙把事情都捅了出來。四個版面,在粗體字下,宣佈了乏味的森摩西城裡的三樁和毒品有關的謀殺案。賴安全神地看著,甚至忘了去看每天早晨都會花一刻鐘的體育版。

  一定是他幹的,中尉想。誰又會在屍體旁丟下這麼多的毒品不管呢?他比平時早四十分鐘出了門,這讓他的妻子很吃驚。

  「奧太太?」桑迪剛剛完成了早晨的第一輪工作,正在檢查的時候電話就響了。

  「什麼事?」

  「我是詹姆斯,你和我的秘書通過電話吧,巴巴拉,我記得。」

  「是的,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我不想麻煩你,但我們必須找到約翰。他不在家。」

  「是的,他在城裡,但我也不清楚具體在哪。」

  「如果你聽到他的消息,你能讓他打電話給我嗎?他有我的電話號碼。

  謝謝你,「這個男人禮貌地說。

  「我會的。」出了什麼事?她很驚訝。

  這告訴她:警察在找約翰,她警告過約翰,但他不放在心上。現在又有其它人在找他了。怎麼回事?她看見了休息室桌子上的一份早報。病人的一個兄弟讀著其中的內容,右邊的前頁上有一行大標題:桑摩西城的毒品謀殺案。

  「所有人都對那個人感興趣,」弗蘭克。艾倫說。

  「你是什麼意思?」查倫作為檢查這次對摩洛射擊的調查的代表來到了西部。

  他已經說服艾倫允許他檢查其它的軍官和三個平民證人的陳述。因為他優雅地放棄了提問的權利,並且射擊看起來乾淨俐落,所以艾倫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要不在他面前發生。

  「我的意思是,恰好在匹茲堡的電話以後,那個疲憊不堪的的女孩,埃迪打電話來問有關他的事。現在輪到你了。你怎麼會來的?」

  「他的名字出現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並且它只是一次簡單的檢查。

  關於他你能告訴我些什麼?「

  「嗨,馬克,你當時在度假,記得嗎?」艾倫指出。

  「你當時說不會馬上回來上班,我本來不想管的,弗蘭克,我錯過了幾周前說那些騙子們在討論的問題的那篇報紙上的文章嗎?」

  艾倫不得不讓步了。「所有的注意力,我現在正在開始想的事情可能和這個人有些不符。我以為我知道他的一些信息-是的,是這樣的,我忘記了一些東西。等我一會兒。」艾倫離開他的桌子朝文件間走去,若干分鐘的時間裡,查倫假裝在讀那些陳述,直到他回來。在他的手上多了一個薄薄的文件夾。

  「你看。」

  這是凱利的服役記錄,不太多,查倫翻看著。這裡包括他的潛水資格記錄,他的軍階,還有一張照片和華而不實的資料。

  查倫抬起頭來。「他住在小島上?我聽說。」

  「是的,他對我說過,那是一個有趣的故事。為什麼你想知道這些?」

  「只有一個名字,可能沒有什麼事,但我還是想去核實一下。我早就聽說了許多有關這些水上作業的事情。」

  「我應該把這些拿給米內特和湯姆看,可我忘了。」

  太好了。「我正好去那裡,幫你帶去好嗎?」

  「真的嗎?」

  「當然。」查倫把資料夾在胳臂下。他先去了普拉特圖書館的一個分店,在那裡影印每張文件十分錢。他又去了照像館。證章使他能夠在不到十分鐘裡做了五張小型的身份照片。當他在司令部停車時,把這些都留在了車上,但他帶進去的文件己足夠讓一個軍官忙得想殺人。他可以把資料據為己有,但他更聰明地選擇了這樣做:像一個正常的警察在執行一個正常的任務。

  「發生了什麼事?」關上了辦公室的關上的門,葛萊問。

  『羅傑說調查將有不益的政治影響「華特回答。

  『很好,還不是令人太討厭。「

  『他說處理好它的,「騎士補充說。沒說太多話,但已經說清楚了他的立場。使問題混亂是沒有好處的。

  「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詹姆斯?」

  「這是哪兒來的?」賴安指著桌上的文件問。

  「偵探在樓下拿給我的,先生。」年輕的軍官說。「我不認識他,但他說是給你的。」

  「好的。」賴安讓他下去,打開了文件,第一眼就看見了凱利的一張相片。他在他的第十八歲又二周的時候參加了海軍,而且呆了……六年,榮幸地當上了重要崗位的士官。文件顯然被當作重要資料來寫得。如之前所料的,部裡對他的潛水資格很重視。這裡有他的水下爆炸大隊學校的畢業日期,和令部裡關注的他最近的教學資格證。在文件夾裡的3個等級表都是4?0,最高的海軍等級,並且有資格評價部門的一封由三星海軍上將寫的充滿讚譽的介紹信。更使巴爾的摩市警察留下印象的是:海軍上將有意地在一連串的裝飾內打著橫褶:海軍十字勳章,銀星,帶著的戰鬥『V』青銅獎章和兩串代表這樣重複獎勵的以星狀物裝飾的獎章。有紫心獎章和二串代表——

  主啊,這個人的一切和我想的一樣啊!

  賴安放下文件,把它看作是那樁懲惡謀殺文件的一部份。那就要再一次找艾倫。

  他打電話給了艾倫。

  「謝謝你給我看凱利的資料,誰送來的?」

  「查倫。」艾倫說,「在我重新查他的案件的時候,他想起了這個人,說他和他的一個案子有關係。對不起,鮑勃,我忘了我有這份檔案。他說他會順便帶給你的。我覺得那個人是不會吸毒的,但……」他的話題從賴安感興趣的地方滑開了。

  這些事情來得太快了,他媽的太快了。

  查倫,他老是在出現。

  「弗蘭克,打斷你一下。那個匹茲堡的邁耶是什麼時候打電話來的?你和誰提過這件事?」

  「什麼意思?」艾倫說,心裡開始煩惱起來。

  「我不是指你打電話給報社的事,弗蘭克。」

  「那天查倫抓了個毒販對吧?」艾倫回想著,「我可能對他說了些什麼……就只有他了,我想。」

  「好的,謝了,弗蘭克。」賴安看著州警署『V』字的編碼。

  「喬伊上尉。」他疲倦地說。這個警官不得不在自己的監獄裡頭加一張床了,一般州警就是這樣的,他找到了一張舒服的床,睡了四個半鐘頭。喬伊還希望桑摩西城可以恢復正常,他會為這次插曲祈禱的。

  「賴安中尉,殺人重案組。」

  「你們大城市的男孩現在當然對我們感興趣,」喬伊挖苦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昨晚我去睡覺的時候,你們的一個人打電話來,查爾中尉-好像是吧,我沒寫下來。他說可以辨認屍體之一……我一定寫了下來。對不起,我正在變成笨笨的蛇神。」

  「你能讓我進去嗎?我要作個簡短的詢問。」這些詢問是有份量的。「這個女人還在保護中嗎?」

  「當然。」

  「上尉,沒有我的命令,你要繼續保護她。保持現狀。她可是多樁殺人案的目擊證人。」

  「是的,我明白。」

  「我指這裡上頭的命令也是一樣。兩個壞傢伙。我進行這工作有九個月了。」

  「她不是在每個地方都呆過一陣子。」喬伊答,「我們有很多話問她,她的律師卻在推來推去。」

  「沒有關於殺手的進展嗎?」

  「只有我跟你說過的:男性白人,約六尺高,塗成綠色,是這個女孩說的。」

  在喬伊的初始記錄裡沒有這些。

  「什麼?」

  「她說他的臉和手塗成了綠色,像用了偽裝顏料,我想。還有一件事。」喬伊又說,「他的槍法很準。那三個人每人中一槍,像X戰警一樣,十分完美。」

  賴安翻了翻文件,在凱利的得獎表底部有著:高級步槍射手,精通手槍槍法。

  「我還會和你聯繫的,上尉。對於很少接觸兇殺案的人來說,你做得相當棒。」

  「我只是像抓超速者一樣做這些而已。」喬伊回答,掛上了電話。

  「你早啊,」道格拉斯說,他按時來到了,「看報紙了沒有?」

  「我們的朋友回來了,他又成功了。」賴安遞給他照片。

  「他現在年紀大了些。」警官說。

  「三個紫心獎章的人才能幹這些,」賴安讓他坐下,「想去桑摩西城查問那個女孩嗎?」

  「你想?」

  「是的,我想我有證人,我們也有漏洞。」賴安平靜地說。

  他想聽聽女孩是怎樣說的。他離目標太近了,已經讓自己走到目標後面去了。

  這不是專業性的行為,但因為他的專業精神,凱利還是個凡人。

  「約翰,你在哪?」她著急的聲音比昨天更大聲了。

  「我有個地方呆。」他只想說這麼多。

  「有件事告訴你,詹姆斯叫你打電話給他。」

  「好的。」凱利一臉苦相,他已經被當成做昨天那件事的人了。

  「報紙上說的是你嗎?」

  「什麼?」

  「我是說那三個東岸的被害者的事。」

  「我會和你聯繫的。」他說,全身一陣寒戰。

  出於顯而易見的理由,凱利沒有訂報紙,但他現在需要一份了。他記得轉彎處有自動售買機。他只想去買一份。

  她現在怎麼看待我呢?

  自責是來不及了。他對她和道格拉斯都有相同的問題。他做那件事的時候,她在睡覺,而槍聲驚醒了她。他欺騙了她,說波特曾想要殺了她,給她足夠的錢去坐車離開這裡。對那些毒品,她害怕了,驚叫著。但警察找到了她。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管如何,孩子,他們找到了她。

  他的世界已經變化了。

  好了,現在他該怎麼辦呢?回公寓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想。

  首先,他必須丟掉點四五手槍,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即使沒有什麼風聲,這也是個麻煩。當他的任務做完的時候,它也就沒用了。但現在他需要幫助,但除了他為之而殺人的人之外,誰還能幫他呢?

  「是葛萊將軍吧,我是克拉克。」

  「等等,」凱利說,「你昨天就該打電話來了。」

  「兩個小時後我過來。」

  「我等你。」

  「凱思在哪?」麥克斯韋問,憤怒地叫了他的綽號。辦公室的主管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已經打電話去了他的家,先生。沒人在。」

  「真滑稽。」它並不滑稽,但是主管也明白了。

  「要我讓人去核實下嗎,將軍?」

  「好主意。」麥克斯韋點頭了並且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十分鐘後,一個空軍秘密警察的軍士從警衛室開車去收集五角大樓高級官員想要的住址信息。院子裡的標誌上寫的是C?P?波杜爾斯基,美國海軍,畫著一對機翼。

  軍士只有二十三歲,並且和高級軍官沒有太多的接觸,但他必須按命令來看看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晨報在台階上;在車棚有兩輛汽車,其中一輛的擋風玻璃上有五角大樓出入證,他就知道海軍上將和他的妻子是住在一起的。他鼓起勇氣,敲門了,輕輕地,卻沒有人來開門。他按下了門鈴,也一樣。年輕的士官感到很驚奇。

  整個基地是有嚴格的管理的,在規定下,他有權在這裡進入任何房子,並且他還有了上級的命令,他的中尉也許也會支持他。他打開了門。沒有聲音傳出來。他察看了一樓,沒發現什麼,將軍從昨晚上開始一直不在那裡。他打了幾次電話也沒有人接,這時他只決定上樓去。他上去了,用他的白色的皮革製品手槍皮套上的一隻手……

  海軍上將麥克斯韋二十分鐘以後趕到了。

  「心臟病發作,」空軍醫生說。「可能當時正在睡覺。」

  他的妻子則不是這樣,她躺在他身邊。她曾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麥克斯韋記得,因為兒子的死而垮了下來。半杯水放在一塊手絹上,以保護木製的黑色桌子。

  躺在她丈夫的身邊之前,她甚至把藥瓶的蓋子還擰了回去。他看了看木製的衣架。

  他的白襯衫掛在那裡,準備以後在天國裡穿上,緞帶上有許多金質勳章,最高的是淡藍色的,與五個白星勳章排在一起。他們曾在一次會議上談論退休的計劃。麥克斯韋似乎不感到十分意外。

  「上帝仁慈。」他說,這是黃楊木行動的唯一的善終者。

  我在說什麼?凱利自問,開車通過大門。警衛嚴格地檢查了他,不管他有沒有通行證,或許想知道機構為什麼會請來這種人。他在來訪者的車位上停好車,這個地方比工作人員的還好一些,似乎稍微有些奇怪。走進大廳,凱利遇上一個軍官,並且被領到了樓上。現在它似乎更不吉利,與陌生人一起走過這單調和普通的走廊,但是這僅僅是因為這幢大樓準備成為一個給那些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罪的靈魂使用的懺悔室。他沒來過華特的辦公室。它在四樓,令人驚訝地窄小。凱利已經認為這個男人是重要人物-並且儘管他實際上是,他的辦公室至今卻還不是很相稱。

  「你好,約翰。」海軍上將葛萊說,他還在為一個半小時前從麥克斯韋那裡得到的消息感到苦惱。葛萊讓他坐下,並且關上門。葛萊正在吸煙,這使凱利煩惱了。

  「歡迎回來,克拉克先生。」將軍說。桌上有一份華盛頓郵報,凱利驚奇地看到桑摩西城的新聞登在了頭版上。

  「是的,長官,我知道你會這樣說的。」兩個人的心裡都很矛盾。「你叫我回來幹嗎?」

  「我在飛機上告訴過你了。顯然你的行為阻止了俄國人的計劃,救了我們的人民。人們都應該像你這樣思考事情。我這裡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

  「幹什麼?」

  「我們讓你去做的事情。」華特答。他的心裡有想法了。

  「我連大學都沒上過。」

  華特從桌子上推過來一疊厚厚的資料。「這是從劉易斯送來的。」凱利認得這些表格。這是他在海軍服役的全部記錄。「你早就應該拿到了大學的助學金。你的智力分數比我想像中的還高,你的語言能力比我還好。詹姆斯和我可以放棄對學歷的要求。」

  「海軍十字章是永恆的,約翰。」葛萊說。「你做的事情,幫助開展黃楊木計劃,然後在戰場上繼續,這些事情也是永恆的。」

  凱利的本能在反對著這件事。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做什麼。於是他打算向某人說明白。

  「有一個問題,先生。」

  「說。」華特說。

  凱利按著桌面指著上面的標題說,「你先看看這個。」

  「看過了。有人為世界做了好事。」將軍輕輕地說。他看著凱利的眼睛,聲音變得銳利起來,「說下去!克拉克先生。」

  「這是我幹的。」

  「你說什麼?約翰!」葛萊說。

  「文件不在,先生。」檔案辦事員在電話裡說。

  「什麼?」賴安說,「我這裡還有幾張複印件。」

  「等等,我叫主管過來。」電話的聲音停下了,這使偵探開始厭煩起來。

  賴安一臉苦相地望著窗。他打電話給劉易斯的中央軍事檔案館。關於軍人的所有檔案都在那裡,被嚴密地保管著,人的天性是好奇心,這些檔案對警探來說是十分有用的,賴安曾多次在這裡查過資料。

  「我是厄瑪。勞利比斯,」一陣電子的唧聲後傳來一個嗓音。警探的腦子裡有了這樣一個形象:一個胖胖的白人婦女坐在堆滿早該在一周前完成的工作的桌前。

  「我是賴安中尉。巴爾的摩市警署。我需要一份人員檔案……

  「先生,這兒沒有。我的職員給我看過記錄了。」

  「什麼意思?你不應該是這樣核對文件的吧?」

  「先生,不是那樣。這裡有幾個盒子,那些資料就放在其中之一。它們被帶走了。應該會還給我們的,但我不知道是何時。」

  「誰借的?」

  「我不能說。」聲音變得有點緊張。資料不在了,在還回來之前就不歸她管了。

  「我有法庭的命令,你知道的。」這一招經常管用,有些人比較怕事。

  「你有這個權利。還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先生。」她是不太怕這些嚇唬的。

  電話是從巴爾的摩打來的,遠至八百公里外的法官文書看起來不太管用。「你有我們的郵件地址嗎?」

  當然,他不想告她。他還請不動一個法官來處理這件事。處理這種事,禮貌比命令更行得通。

  「謝謝,我還會打電話來的。」

  「祝你愉快。」這句祝願只是一個檔案管理員今天可有可無的一個乏味工作。

  不在了,為什麼?誰呢?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疑點,賴安已經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是否能全找出來。

  「這就是他們對她幹的事情。」凱利對他說。這是他第一次把這一切都大聲地說了出來,他把醫檢報告說得十分詳細,就像有人在耳邊念給他聽一樣。「因為她的背景,警察不太重視這個案子。我救出了兩個女孩,一個被他們殺了,另一個……」

  他指著報紙。

  「為什麼你會放了她呢?」

  「我本想殺了她的,華特先生,像他們原本的計劃一樣。」凱利說,看著地板。

  「我放她走的時候她很鎮靜,我來不及做別的事情了。我失算了。」

  「幾個?」

  「十二個,先生。」他說,知道華特問的是他殺了幾個人。

  「上帝啊。」華特說。他其實想笑。這件事令中央情報局也加入了反毒品的行動。他並不支持這件事,那些人應該把時間投入到反對真正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的事情中去。但他沒有笑,這件事太嚴重了。「報紙說有二十公斤毒品,是真的嗎?」

  「差不多,我沒稱過。這是另外一件事情。我知道毒品是從哪來的。它帶有防腐油的味道,是亞洲毒品。」

  「是嗎?」

  「你可以想一想,亞洲原料,防腐油,從東岸來。很明顯,他們用陣亡士兵的屍體來偷運毒品。」

  這也是他的分析能力的一部分。

  華特的電話響了,是內線打來的。

  「我說過不要讓電話打進來。」他咆哮著。

  「比爾說有重要的事。」

  時間定得很好,上尉想。囚犯在黑暗中被帶出來。又沒電了,照明的只有手電筒和老警官紮成的幾支拙劣的火把。囚犯們蹣跚地走著,手放在背後,微微彎著腰前行。這不僅僅是監禁。照明也有重要的作用,煩憂著每一個人,是痛苦的中心點。

  這些人活該,上尉想。他們被嚴格地訓練著,準備去遙遠的南方進行建設的工作。

  美國人是沒有判別力的,對於這種中斷日常生活的做法感到十分驚恐。過去的日子過得很快。或許這次過早的集會不太合適,這樣會助長他們的團結,但這種實習課是有必要的。這些人會殺死更多的美國人,上尉想,但他們需要一個開端。他下令了。

  這二十個人同時拿起步槍,毆打著目標的腹部。一個美國人在第一場毆打之後站了一會兒,第二場又開始了。

  扎卡賴亞斯有點吃驚。這是幾月前科亞阻止鬥毆之後的第一次動手。撞擊使他周圍的空氣變成風。他的背因為受傷和被強迫的步態而疼痛,AK47鐵托的撞擊使他的身體衰弱下來。他倒下來,碰得了別一個囚犯,那個人還想拉他的腳而站起來。

  他們開始踢他。他的手難以保護自己的臉,還能看見敵人的樣子。只是個十七歲的小男孩,像個少女,臉上的表情像個木偶,沒有表情,眼神空虛。沒有憤怒,沒有吼叫,只是像小孩踢球一樣踢他,因為這是命令。他不想恨這個男孩,但卻蔑視其殘忍,甚至在自己的鼻子被踢中之前還在看著他。扎卡賴亞斯深深地絕望了,他受了內傷,嘔吐著。但他還清醒著。他像英雄一樣勇敢,在痛苦中他告訴自己。因為之前犯下的錯誤,他忍受著痛苦,他還會向上帝祈求自己的健康。他的眼睛也開始疼了。我會活下來的。就算更糟的情況也不怕,我死了的話也是一個比從前更好的人,他的臉這樣告訴這個小戰士。我從孤獨中活下來了,那比這還要可怕,孩子。

  他不想死,如果死亡來了,他會坦然面對,就像之前面對軟弱和失敗一樣。

  長官下達了一個命令,他們又來了。羅賓是最後一次被毆打了。他在流血,閉了一個眼睛,胸部由於受傷和咳嗽而痛苦。但他還活著,是一個美國人,在多次審訊後還活了下來。他看著上尉下令。上尉有些著急,而他的士兵們則後退了幾步。

  羅賓不知道為什麼。

  「拉他們起來。」上尉下令了。兩個美國人顯然早就暈了,需要兩個人扶著。

  他只能幫上這點忙了。殺了他們是很好的選擇,而他口袋中的命令不許他這樣做,他的軍隊更是不允許違法亂紀的。

  羅賓看著那個毆打自己的孩子,只隔了六寸。他的臉上沒有表情,更令人驚奇的是,他的眼睛裡也沒有表情。這是一種小小的對於信念的秘密測試。一言不發,兩人都不平靜地呼吸著,一個是出於自控,一個是出於疼痛。

  敢來改天來一次單挑嗎?他還能這樣嗎?小傢伙?你為自己感到害羞嗎?值得這樣做嗎?你還是個男人嗎?我覺得不是。你可以不管這樣,但我們都知道誰會贏。

  士兵走到羅賓的一側,眼神空洞,卻緊緊地按著羅賓的手臂,控制著他,羅賓卻覺得這是自己的勝利。孩子在害怕著他,無論如何。他像在空中漫遊一般,憎恨著,也許,也恐懼著。虐待是膽小鬼的武器,總之,他們接受它的時候也就明白了這一事實。

  扎卡賴亞斯幾乎絆了一下。他的姿勢很難抬頭看見迎面而來的卡車。這是一輛俄國車,上面有鐵絲網,既能保護貨物也容易讓外面的人查看它們。他們要去別的地方了。羅賓不知道去哪,也猜不出去哪。沒有別的地方比這更糟糕了,他卻又活了下來,他在車子開動的時候想。軍營在黑暗中離他遠去了,這是他生命中最悲慘的旅程了。團長搖著頭,說著感謝的禱詞,這是幾個月來第一次為敵人的決定作祈禱。

  「這就是他幹的?克拉克?」華特久久地注視著剛放下的電話。

  「其實我不想這樣做的。」

  「是的。你把俄國軍官帶了回來而不是殺死他。」華特看著葛萊。凱利沒有看見他那改變自己命運的點頭肯定。

  「我想凱思也知道。」

  「他們為什麼知道。」

  「他們有贊莎,活著,關在桑摩西城監獄裡。她知道多少?」查倫說。托尼也在那。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他們呆在巴爾的摩東部一座實驗室裡。毒販認為和查倫在這裡見一次面還是比較安全的。

  「這是麻煩事。」皮亞吉溫和地說。「但我們能處理好。首先,還是要想想如何把貨送到我們的朋友手裡。」

  「我們沒了二十公斤。」塔克說。他知道害怕了。顯然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你還有嗎。」

  「我那還有十公斤。」

  「你放在家裡?」皮亞吉說,「天哪,亨利。」

  「那個婊子不知道我住在哪。」

  「她知道你的名字,亨利。名字可以查到很多東西。」查倫說,「你怎麼認為我能讓我的人永遠查不到你的人。」

  「我們必須重組整個組織,」皮亞吉冷冷地說。「我們當然要這樣做,我們要行動了,這很容易。亨利,你在別的地方也有人吧。讓他們來這裡,這裡的去他們那兒。這樣並不難行。」

  「我關閉本地的——」

  「頂你個本地,亨利!我們必須在東岸做更多的事情。你能想得通嗎?你丟了二十公斤——我們原先打算輸入的二十分之一。我們在兩周內就能賺回來。不要想那些了。」

  「你要掩飾好自己。」查倫又說,他對皮亞吉看待未來的看法很感興趣。「贊莎只是一個人,一個吸毒者。他們抓到她的時候,她還在吸毒。她不會有多大作用的。你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做生意。」

  「其它人也要快點去。」皮亞吉說。

  「波特不在,我不夠人手,我要找些認識的人。」

  「不行,亨利!你還想進新人?我們打電話去費城吧,我們還有兩個人在那,記得嗎?」皮亞吉點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接著,我們要讓我們的朋友高興起來。我們需要二十單位的材料,加工然後運去,一定要快點。」

  「我只有十個。」塔克說。

  「我知道哪裡還有,你也是。不是嗎,查倫中尉?」這使這個警官嚇了一跳,忘記了告訴他們一件生死攸關的事情。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3
第三十六章 危險的毒品
  現在是反省的時候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來自越南的命令就另當別論了,那是另一種環境。他要去一趟巴爾的摩,這十分危險。他有新的身份證,但只要有人拿去查一下就會知道它的物主是一個死人。他把城市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小而危險,一部分大而安全。他們很快就能知道他的面貌,這就是說每一輛警車,也許都有危險,可能會認出他來。糟糕的是,他沒有防範的能力,他不想殺死警察。

  但現在,這些事變得十分混亂。二十四小時之前他還知道自己的最終目標是什麼,但現在他在懷疑自己能否完成任務。

  也許他不該管這種事,安心接受帕姆的死,耐心等著警察來解決這個案子。但是,警察沒能破這個案,他們不願在一個死去的妓女身上花費時間。凱利抓緊了方向盤。那樣她的仇就永遠不能報了。

  我應該這樣過完下半輩子嗎?

  在從巴爾的摩和華盛頓之間的高速公路上向南行駛著的時候,他想起了高中的國語課。亞里士多德的悲劇。英雄有一個悲劇性的缺陷,使他去面對命運。他對出現在生命中的事物愛得太多,擔心得太多,投入得太多。他不能置之不理。就算默默地活下去,置之不理的做法也會傷害這一切。所以他要自己去把事情弄明白。

  他希望華特能瞭解這些想法,明白他為什麼會服從命令。他只是不能丟下不管。

  不是為了帕姆,不是為了黃楊木行動。他搖了搖頭。但他希望他們找的不是他。

  車下了高速公路,來到城市的街道裡。紐約大街。太陽早就落山了。秋天來了,濕熱的大西洋式的夏天過去了。足球的賽季快開始了,籃球的賽季則結束了,一年中的變化開始了。

  彼得是正確,希斯克想。他必須呆在家裡。他父親正在用他自己的辦法進入政界,略微改變之後,變成一位政治人物,一位的最重要基金籌資者和競選執行者。總統將被改選,希斯克將積累他自己的能力。然後他真的能影響一些事情。

  在那次突襲上吹響哨子是他曾經做過的最好的事情。是的,是的,所有事都一起來了,他想,點著今夜的第三支煙的時候,他聽到電話響了。

  「近況如何?」是彼得。

  「還好,老兄。你呢?」

  「有幾分鐘時間嗎?我想要和你核實一些東西。」亨德森差不多對自己發誓-他一定又喝醉了。

  「半小時嗎?」

  「到時候見。」

  一分鐘後,有人在敲門。希斯克掐滅他的煙並且去開門。這麼快,不是彼得。

  是一個警察嗎?幸好,不是。

  「你是華特。希斯克嗎?」

  「是,你是誰?」來人像他的年齡一樣老成,臉上有些發亮。

  「約翰。克拉克。」他緊張在走廊來回踱著。「我需要和你交談幾分鐘,如果可以的話。」

  「什麼事呢?」

  「綠色黃楊木。」

  「你什麼意思?」

  「有你知道需要的一些事情,」克拉克告訴他。他現在正為代理人工作,因此克拉克是他的名字。不知為什麼,這個名字使事情更容易辦了。

  「請進來。可是,我只有幾分鐘。」

  「那就夠了。我不想停留太長時間。」克拉克接受他的邀請,並且立即聞出燃燒繩的辛辣的氣味。希斯克在對面給了他一把椅子。

  「你想來點什麼嗎?」

  「不,謝謝,我不用,」他回答,小心地把手放好。「我去過那裡。」

  「你?」

  「我在綠色發報機,就在上周。」

  「你在隊裡嗎?」希斯克問,十分好奇,看不見那已經走進公寓的危險。

  「是的。我就是那個往外帶俄國人的人,」對方平靜說。

  「你拐走一位蘇聯公民嗎?為什麼做那種事?」

  「為什麼我會做?現在不重要,希斯克先生。我從他的身體上得到了那些資料的一部分。準備殺死我們的所有戰俘是一項命令。」

  「那太糟糕,」希斯克草率地搖著頭說。「噢-你的狗死嗎?那太糟糕了。」

  「這意味著可以給你任何東西嗎?」克拉克問。

  「是的,但是人們喜歡冒險。稍等一下。」希斯克的眼睛變得有些茫然,凱利明白他開始試圖鑒定他剛剛錯過的某些事情。「我想我們也有陣地指揮員,不是嗎?」

  「不,我親自殺死了他。那點信息給了你的老闆,以便我們能確定洩漏任務的人是誰。」克拉克向前傾。「那是你,希斯克先生。我在那裡。我們發了電報。那些囚犯現在本應該與他們的家人一起-一共二十個人。」

  希斯克不管這些。「我不想要他們死。看,像我說的一樣,人們喜歡冒險。

  你不理解,這不值得。你將會做什麼,逮捕我?為什麼?我是啞的嗎?那是一次黑色的行動。你不能理解它,你正冒著危險弄糟我們的交談,白宮也絕不會讓你做那種事。「「你說的很對。但我是來殺死你的。」

  「什麼?」希斯克幾乎笑了。

  「你背叛了你的國家。你背叛了二十個人。」

  「你看,那是良心的問題。」

  「這也是,希斯克先生。」克拉克伸進他的口袋,拉出一個塑料袋。那是他從老朋友阿奇的身上拿來的毒品,一把匙,和一瓶皮下注射的針。他把袋子放在大腿上。

  「我不做這種事。」

  「這很公平。」他暗暗從背後抽出卡巴刀。「我也已經以這種方法做掉了一些人。有二個本應該在家裡的人。你已經從他們那裡偷走了他們的生活。這是你的選擇,希斯克先生。」「他的臉現在非常蒼白,他的眼睛瞪大了。

  「你不會跟我來真的——」

  「陣地指揮員是我的國家的敵人。你也是。你還有一分鐘。」

  希斯克看克拉克的刀在手中轉動,知道確實沒有機會反抗。他從未像現在從咖啡桌子上看到這樣的眼睛,但是他知道他們拿握了什麼。

  凱利坐在那裡回想以前的幾周,坐在雨水沖成的泥漿中,距離那不該被釋放的二十個人只有幾百碼。雖然他希望永遠也不必再次服從這樣的命令,但這對他變得稍微有點容易了。

  希斯克看著房間的周圍,希望看見可以改變這一刻的東西。當他想著該做什麼的時候,壁爐架上的鍾好像都不動了。他面對死亡,在理論方式上和1962年的安多弗一樣,也許會根據相同的理論過著和他一樣的生活。世界給了沃爾特。希斯克可以對某些事情進行管理和調整的一個方程式。他現在明白了,但是太遲了,他僅是一個在它裡面變化的人,並非拿著粉筆看著黑板的人。他想從椅子跳開,他的對手已經向前傾,把刀拉出幾英吋,他眼睛凝視帕克萊茲出產的薄薄的銀色光澤刀刃。它看起來如此敏銳以致於他連吸氣都有些困難。他再次看鐘。這舊貨的指針已經到底走動了。

  彼得。亨德森不著急。那是一個工作日的夜晚,華盛頓的睡覺時間很早的。

  全部官僚、助手和特別助手為了早起,必須早點休息,才能有精力對付繁忙的國事。

  在喬治敦空空的人行道上走著,樹根頂起了這條人行道的地板。他看見兩個老人帶著小狗散步,還有一隻小狗在他的街區上。有一個人和他年齡差不多,約五十碼遠,進了那個和割草機聲音一樣的甲蟲車,或許更還要更舊。不管你如何指責他們,醜陋的東西永遠都會持續著。幾秒以後他敲門了。門沒完全關好。沃利對於一些事情不太敏感。他絕不會把自己當成一個偵探。亨德森推開門,準備責備他的朋友,但卻看見他坐在椅子裡。

  希斯克捲起了袖子。他的右手已經抓住衣領,好像在幫助自己呼吸,但是真正的原因在他的左肘裡面。彼得沒接近屍體。好一會兒,他沒做任何事情。然後他知道他必須離開這裡。

  他取出一塊手絹擦了門把手,關門,並且走開,努力控制自己的胃。

  該死的,沃利!亨德森忿怒著。我需要你。

  像這樣死-由於過劑量的毒品。死的結局對他來說很是清楚的,雖然不希望這們。但是那裡還有他的信仰,亨德森回家的路上想著。至少那些人還沒死。

  他將處理這個問題。

  旅程持續了一整夜。卡車撞擊碰撞的時候,骨頭和肌肉尖聲地抗議著。那些人中的三個被比他傷得更重,有兩個在地板上失去意識,他的手和腿捆綁著,沒法幫他們。然而某一方面還是滿意的。他們經過的每座被破壞的橋都是他們的一次勝利。

  有人正反擊;有人正殺傷這些傢伙。一些人低聲地說話,警衛在卡車後面,沒在發動機噪音的裡聽到他們的聲音。羅賓想知道他們將去哪兒。多雲的天空不能給他星星的參考,但是隨著黎明指出東方,才知道了他們正去往西北方。他們的真實的目的地被給予了太多的希望,羅賓告訴自己,他覺得希望是無止境的東西。

  凱利對於事情的結束感到放心。這不是對沃爾特。希斯克的死覺得滿意。他是一個賣國賊和懦夫,但是應該有更好的方法。他很高興希斯克已經決定自殺,因為他完全不確信他能用一把刀殺死他-或者任何其他方式。但是希斯克已經對命運毫無疑問。我們所有人也是如此,凱利想;凱利把他的衣服塞進小提箱,這大得足以塞進全部東西,並放進被租的小汽車中,隨即結束了公寓裡的居住生活。當他再次駕車前往南方時,在午夜之後,前往危險區域的中心,準備最後一搏。

  事情已經決定了要趕走門羅了。他仍然對入侵和各種各樣其他的犯罪作出反應,但是在他的地區的屠殺已經結束。他認為它太糟糕了,他在午餐期間被其它巡邏者認為是多事的人-在他的情況裡,仁慈是不應該的。門羅開著帶收音機的小汽車在規定的巡邏路線上行駛著,尋找異乎尋常的事情。他注意到指出兩名新人已經替代了祖祖的位置。他必須知道他們的行號代名,或許讓一名內線查查他們。或許來自商業區的那些專捉毒品犯的便衣警察能有些眉目。有人能做到的,無論怎樣短暫,他承認,一邊前往他的巡邏地區的西面邊緣。不知它是誰的地獄。一個街道遊民。那使他在黑暗裡微笑。案子的名字看起來很恰當。那個看不見的人。

  他對報紙沒這樣寫感到有些奇怪。一個枯燥的夜晚裡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感謝著它。人們熬夜看金鶯短襪和新英格蘭人的比賽。他知道通過運動隊和他們的活動經常能跟蹤到街道上的犯罪。奧斯在一場長三角旗的比賽裡,並且將指望憑借弗蘭克。魯賓遜的球棒和布魯克斯。魯賓遜的手套一路獲勝。他也喜歡棒球,夢露想,不想被迷惑,而是為它的事實來接受它。一個令人厭煩的夜晚裡才會這樣想,但他不介意。這給了他機會遊覽、觀察和學習,還有思考。他知道街道上所有常規的事情,正在學著找出什麼不同,這是一個老練的警察的眼睛,能夠決定什麼是要進一步調查的和什麼是可以不管的。知道這些,他將會防止一些犯罪的發生,不僅是對他們作出反應。這是來之不易的一項技能,門羅自己想。他所管地域的西方邊境是一條方向南北的街道。一邊是他的,一邊是另一名警官的。他正要開動車子的時候,看見另一街道上有個遊民。不知為什麼,看起來很熟悉,雖然他不是門羅在更早幾周前安頓下的那一個。他厭倦地在小汽車內坐著,對沒有事情比簡單的交通引證更複雜感到失望,他開到路邊。

  「喂,呆在那裡,別動。」他往前走,緩慢,不均勻。或許,一個公眾酗酒的逮捕正在形成,更像那些大腦由於晚上經常狂飲便宜酒而發傻的酒鬼了。門羅把他的棒棍塞進手拷裡迅速追了上去。這只是一段五十英尺的步行路程,這個可憐的老傢伙像個聾子,他甚至沒聽到後面的皮鞋足跟在人行道上的點擊。他的手突然抓緊了遊民的肩。「我說過別動,現在。」

  這次物理上的接觸改變了一切。這肩是結實和強壯的-並且緊張。門羅完全沒有準備,太疲倦,太厭煩,太舒適,太相信他所看見的,雖然他的頭腦立即在大叫著「看不見的人」,但是他的身體沒準備好行動。那不適用於這個遊民。幾乎在他的手放下來之前,他看見世界從低的右邊到高的左邊瘋狂地旋轉,再次讓他看到天空,然後是人行道,最後是天空,但這次星星的景象被一支手槍打斷了。

  「你為什麼不像剛剛那樣呆在你的該死的小汽車裡?」那個人憤怒地問。

  「誰?」

  「安靜!」對準前額的手槍確保了這件事。一雙外科手套抓著他,迫使這位警官說話。

  「耶穌。」這是一個有禮貌的低音。「你就是他。」

  「是,我。現在,我該對你做些什麼?」凱利問。

  「我不會求饒的。」那個人的名字是門羅,凱利從名片看見。他沒好像懇求的意思。

  「你不必這樣。滾!現在!」警察這樣做了,被推了一把。凱利把手銬從他的腰帶上拉下並且把它固定在兩個手腕上。

  「放鬆,門羅警官。」

  「你是什麼意思?」那個人甚至保持他的音調,即使得到了對方的讚賞。

  「我不想殺死任何警察,」凱利拉起他,將他帶回小汽車裡。

  「這不改變任何事情,」門羅告訴他,小心地保持他的低音。

  「告訴我,你的鑰匙在哪裡?」

  「右側口袋。」

  「謝謝。」當他把警官放進小汽車的後座時,凱利拿走了鑰匙。在那裡有護屏使被這位被逮捕的乘客不會惹惱司機。他迅速啟動巡邏車,停放在一個胡同裡。

  「你的手沒事吧,在手銬上不會太緊嗎?」

  「是,我剛剛在這裡罰過款。」警察現在搖晃著,主要是因為忿怒,凱利想。

  那是可以理解的。

  「安靜下來。我不想讓你受傷。我將鎖住小汽車。鑰匙會在一條下水道的某處。」

  「我應該感謝你嗎?」門羅說。

  「我沒要求那樣,不是嗎?」凱利有壓倒一切的強烈的慾望要向這個受辱的人道歉。「你讓我容易很得手。下次小心,門羅警官。」當他迅速走到後面時,他緊張情緒的釋放幾乎喚起了笑聲。感謝上帝,他想,再次前往西方,但不是為這一切。他們仍在喚醒醉漢。他希望他們上個月已經對它不感興趣。事情更錯綜複雜了。凱利盡了最大的可能保持自己不會暴露。

  那是一間沿街鋪面,這是比利告訴過他的,波特也確認過,一個商店與一座空房子在它的左右兩側。這像個喜歡說話的人,在這樣的情形下。凱利在街道的另一邊看著它。地面空曠,在樓上有一盞燈。前門,他能看見,被一把大的黃銅鎖鎖著。

  或許,後面的門也是一樣。嗯,他能用艱難的方式做這件事……或者其它更加艱難的方式。有一檯鐘滴嗒響著。那些警察一定有一個有規律的報表編製系統。就算沒有,遲早門羅也會接到一個電話從一棵樹上去救某人的小貓,很快其他的警官開始想知道他去了哪裡,然後那些警察將到處找一位失蹤者。他們將謹慎而嚴肅看待這件事情。那是凱利不希望的一種可能性,等待也沒有好處。

  他輕快穿過街道,第一次公開地出現了,雖不怎麼樣,權衡風險和被發現的危險,這簡直瘋狂。然而,整個事情從開頭起就發狂了,不是嗎?首先他盡力地檢查街道。發現沒有一個人之後,凱利拿出卡巴刀,開始撬著舊木製門裡面長玻璃方格周圍的縫隙。或許那些夜盜沒有這個耐心,他想,或者只不過是不知道-或者比他的做法更聰明,凱利告訴自己,用兩隻手掰著。花費了六分鐘,在十英尺外就有一盞路燈照著這一切,他拉下了玻璃,在過程裡兩次割傷了自己。凱利安靜地詛咒著,看在左手上深深的傷口。然後他斜著擠進門,走向大樓的後面。像夫妻店,他想,被棄用了,或許因為鄰近地區的原因。嗯,它可能更糟糕。地板佈滿灰塵,還算整潔。在後面裡有樓梯。凱利能聽到樓上的噪音,他走著,手裡拿著點四五手槍。

  「這是一個很好的聚會,寶貝兒,但是現在該結束了,」一個男性聲音說。

  凱利聽出了粗暴的幽默,隨後有一個女性啜泣聲。

  「求求你……你不是在說你會……」

  「抱歉,寶貝兒,但是那正是我想做的事情,」另一種聲音說。「我想做正面。」

  凱利輕輕走過走廊。地板也沒有遮擋的東西,只不過有些髒。木地板是舊的,但是最近它嘰嘰嘎嘎地響。

  「那是什麼?」凱利愣了片刻,但是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可隱藏的地方,他飛奔了最後十五英尺,然後蹲低,打開手槍保險。

  有兩個人,都是二十多歲,只有身影,他心裡濾出無關的事情,專心於重要的事情:尺寸,距離,行動。當凱利滾過時,一個人正伸手去拿槍,更從腰帶上拔出他的槍時,兩發子彈進入他的胸部,還有一發打在頭上。甚至在屍體倒下之前,凱利在旁邊奪走了他的武器。

  「耶穌基督!好!好!『一支左輪手槍掉到樓下,大樓前面傳來一陣響亮的尖叫聲,凱利不管這些,他收回腳,他的槍鎖定第二個人,這個人靠著一根鋼桿。

  「他們想要殺死我們。」這是一個令人吃驚的聲音,恐懼,比她平時說得慢。

  「多少?」凱利搶白著。

  「只有這兩個,他們想要-」

  「我不這樣想,」凱利告訴她,站著。「你的名字?」

  「葆拉。」他找到了他的目標。

  「瑪莉亞和羅伯塔在哪裡?」

  「他們在起居室裡,」葆拉告訴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她們的名字。另一個人講話了。

  「她們出去了,朋友,行了嗎?」讓我們談一談,那個人的眼睛努力地說。

  「你是誰?」是點四五槍讓他開口的,凱利想,不知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是什麼樣子。

  「弗蘭克。」他說,同時明白了凱利不是警察。

  「哪裡來的,弗蘭克?-你呆著不動!」凱利用左手指著葆拉。他舉著槍,眼睛掃著周圍,耳朵尋找著危險的聲音。

  「喂,老兄,我們談一談,好嗎?」他搖晃著身子,眼睛望著他剛剛掉下去的槍,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幫亨利干骯髒事的人是從費城來的?凱利心想。那兩個在實驗室裡的人都是一樣的。托尼。當然,這些傢伙是有聯繫的,費城……

  「弗蘭克,去過匹茲堡嗎?」不知為什麼,問題突然在心裡冒出來。

  他作出了最好的推測。但也不是很樂觀。「你怎樣知道的?你為誰工作?」

  「殺死了多麗絲和她的父親,是嗎?」

  「它是一個任務,老兄,接過這樣的工作嗎?」

  凱利給了他唯一可能的答案,給了他的前胸一槍,聽到了另一陣尖叫聲。他需要思考。鍾仍然滴嗒響著。凱利走過去,猛拉了葆拉一下。

  「痛啊!」

  「跟我來,讓我們一起去找你的朋友。」

  瑪莉亞只穿著內褲,凱利沒有看她。羅伯塔焦慮而害怕。他不想看她們,現在沒有。他沒有時間。凱利把她們聚在一起,帶下樓梯,然後出了門。

  沒有一個人有鞋,毒品、人行道上的砂礫和玻璃使她們走得很辛苦,啜泣著,向東邊走去。凱利推著她們,對著她們咆哮,讓她們走快點,怕一輛經過的小汽車比怕墳墓還厲害,因為那足夠破壞他的一切。速度是至關重要的,他沿著小山走向綠色發送機那裡時,這十分鐘實在太長了,警車安靜地停在他離開的地方。凱利打開前門的鎖,讓那些女人們進去。關於鑰匙的事,他剛才說了謊。「你他媽的在幹什麼!」門羅抗議著。凱利把鑰匙交給好像還能開車的葆拉。至少她能抬起頭。

  其他兩人小心把腿從收音機旁邊縮開,在右側上亂擠。

  「門羅警官,這些女士將開車送你去警署。我有事情告訴你。你想聽嗎?」

  「我有選擇嗎?」

  「你想要玩權力遊戲,還是想要一些好信息?」凱利盡可能合理地問。兩雙清醒的眼睛長時間地對視著。門羅艱難地嚥下了他的驕傲,點點頭。

  「繼續說。」

  「軍士湯姆。道格拉斯是你一定要找的人-沒有其他人,只有他。這些女士倒在深淵裡。她們能幫助你破一些大案子。只有他-這很重要,好嗎?」你會發掘出來的,我們再見了,凱利眼睛告訴他。

  門羅明白了一切,點點頭。「是。」

  「葆拉,你來駕駛,不停下來喝任何東西,不管他說什麼,你得到那裡去,好嗎?」女孩點點頭。她已經看見他殺死兩個男人。「去吧!」

  她真的喝得太醉,本來不應該開車,但他只能這樣做了。警車離去,掠過胡同中一根廢棄的電話桿。然後轉危為安,消失了。凱利深呼吸了一口氣,回到他自己的汽車裡。他沒救到帕姆。他沒救到多麗絲。他救了這三個,和贊莎,生命的危險在他的生活中既不是故意的,又是必須的。這就足夠了。

  但不是全部。

  兩輛卡車護航必須比計劃迂迴一條更長的路,他們直到在中午之後才到達目的地。那是霍盧監獄。名字意味著「烹飪著火的地方」,它在美國人中有相當的名聲。當卡車開向院子和門時,十分安全,那些人失望了。每個人又被一個個警衛單獨帶進裡面去。

  他們得到了一杯水,等待分派去在散佈在周圍的單獨監房,羅賓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間。真的,它沒有多少變化。他找到好的地板坐下來,由於這次旅行,他十疲勞,頭靠著牆。在他聽到集合聲之前,還有幾分鐘時間休息。

  刮臉和理髮,六位。

  他的眼睛張開了。他必須思考。戰俘們能使用一種簡單而古老的通訊代碼——圖表字母表。

  A

  B

  C

  D

  E

  F

  G

  H

  I

  J

  L

  M

  N

  0

  P

  Q

  R

  S

  T

  U

  V

  W

  X

  Y

  Z

  拍-拍-拍-拍-拍,停,-拍-拍

  5/2,羅賓想,新奇戰勝了疲勞。好的,字母W?我還能做這些事情。

  2/3,3/4,4/2,4/5-拍-拍-拍-拍-拍-拍……羅賓答覆著。

  4/2,3/4,1/2,2/4,3/3,5/5,1/1,1/3

  -拍-拍-拍-拍-拍-拍

  1/1,3/1,5/2,1/1,3/1,3/1

  艾爾。華萊士嗎?艾爾嗎?他活著嗎?

  -拍-拍-拍-拍-拍-拍

  你怎樣了?他問認識了十五年的朋友。

  梅金答覆了,又來了。

  1/3,3/4,3/2,1/5,1/3,3/4,3/2,1/5,5/4,1/5來,來,你們聖者……

  羅賓喘氣,不用聽到聲音,卻聽到唱詩班,聽音樂,聽到它的意思。

  -拍-拍-拍-拍-拍-拍

  1/1,3/1,3/1,2/4,4/3,5/2,1/5,3/1,3/1,1/1,3/1,3/1,2/4,4/3,5/2,1/5,3/1,3/1羅賓扎卡賴亞斯閉上他眼睛,再次感謝他的上帝,這是今年和今天的第二次了。

  他愚蠢過,終究,認為援救可能不會來了。這似乎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陌生的環境,卻有一個教徒在隔壁,他身體發抖,聽著他最愛的一首讚美詩,這不會是一句謊言,這是堅定的信念。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門羅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葆拉,不聽他的話。他想知道理由,他試著吼叫,但是她一直專心駕駛,根據他的指示,沿著早晨的街道用至少十英里/小時的速度爬去,費力地在她的小車道上行駛。花費了四十分鐘。她有兩次迷路,把右邊誤認為左邊,有一次停下小汽車讓另一個女孩往車外嘔吐。慢慢地門羅開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幾件事情混合在了一起,他會弄明白的。

  「他做什麼?」瑪莉亞問。

  「他-他-他們將要殺死我們,正如其他人一樣,但是他殺了他們!」

  耶穌,夢露想。這抓緊了他的心。

  「葆拉嗎?」

  「是?」

  「你認識名叫帕姆的人嗎?」

  當她又一次專心於道路時,她的頭緩慢地點著。現在可以看見警署了。

  「親愛的上帝,」警察吸了一口氣。「葆拉,往右拐進入停車場,好嗎?停到後面……你是一個好女孩……好,你就在這裡停車。」小汽車急急地停下,葆拉開始可憐地哭泣。除了等待一兩分鐘他沒什麼可做了,直到她克服糟糕的心情為止,門羅現在擔心的是她們,而非他自己。

  「好,現在,你放我出來吧。」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打開後車門。警察需要她的幫助才能站起來,她本能地這樣做了。

  「小姐,小汽車鑰匙,上面有一把手銬鑰匙,你能開我的鎖嗎?」她試了三次才打開手銬。

  「謝謝。」

  「太好了!」湯姆。道格拉斯咆哮。這條電話線擦過妻子的臉,驚醒了她。

  「長官,我是門羅,西部地區。我有泉水謀殺案的三個證人。」他停了一下。

  「我也找到被那個看不見的人殺死的的兩具屍體。他告訴我,我應該和你談一談。」

  「啊嗎?」偵探的臉在黑暗裡扭曲。「誰殺的?」

  「那個看不見的人。你想要過來這裡嗎,先生?它是一個長長的故事,」門羅說。

  「不要對其他人說這件事。任何人,你知道嗎?」

  「他也告訴過我,先生。」

  「什麼事,寶貝兒?:」貝弗莉問,和她的偵探丈夫一樣警覺。

  從一個名叫海倫。沃特斯的一個悲哀、嬌小玲瓏的女孩的死到現在有八個月了。

  然後是帕梅拉。然後是多麗絲。布朗。他現在要找到那些傢伙,道格拉斯告訴自己,這不對。

  「你在這裡做什麼?」桑迪問,身體站緊挨著她的小汽車,他修過這輛車。

  「一會兒見,」凱利安靜地告訴她。

  「你什麼意思?」

  「我必須消失。我不知道要多久。」

  「去哪?」

  「我能說嗎?」

  「又去越南嗎?」

  「或許。我不能確定,老實說。」

  這不是時候,它又好像是,桑迪想。現在還早,她必須在六點半去上班,雖然她並不遲,卻也沒有她說話的時間了。

  「你會回來嗎?」

  「你需要的話,我就回來。」

  「我需要你,約翰。」

  「謝謝。桑迪……我救出了四個,」他告訴她。

  「四個什麼?」

  「四個女孩,像帕姆和多麗絲一樣的人。一個在東岸上,其他三個城裡的警察局。讓人照顧好她們,好嗎?」

  「是。」

  「不管你聽到什麼,我會回來了。請相信我。」

  「約翰!」

  「沒有時間了,桑迪。我會回來的,」他許完諾,離開了。

  賴安和道格拉斯都沒系領帶。當實驗室人員工作時,兩個人啜著泡苯乙稀杯裡的咖啡。

  「在身體裡有兩發,」他們中的一個說,「在腦袋裡一發-總是殺死目標。

  這是一個很專業的工作。「

  「真正的殺手,」賴安對他的夥伴喘著氣。這一定是點四五手槍干的,它必須是。別的槍不會打得這麼稀爛-而且,在硬木地板上有六個黃銅彈殼,每一個都掉在粉筆畫的人影裡面。

  三名女孩在西部地區的一間小屋裡,和一名穿制服的常務軍官在一起。他和道格拉斯已經和她們談了幾句話,有了足夠長的時間知道他擁有了可以不利於亨利。

  塔克的證人。名字,外貌描述,就這些,但比他們幾小時以前知道的多得多。他們首先檢查他們自己文件上的名字,然後是聯邦調查局的重罪犯國家登記表,然後是街道的戶口。他們會檢查用那個名字的一張機動車許可證的記錄。程序很簡單,用一個名字他們就能找到他,或許不用很久。然而在他們面前還有一件小事情。

  「他們兩個是外地人嗎?」賴安問。

  「費城。弗朗西斯和艾伯特」道格拉斯確認著,從他們的駕駛執照上讀出名字。「你想要賭多少錢…… ?」

  「沒賭注,湯姆。」他轉身,拿著一張照片。「門羅,這張臉看起來面熟嗎?」

  巡警從賴安的手接過這張小小的身份證明照片,就著樓上公寓的微光看著它。

  他搖頭。「不認識,先生。」

  「你什麼意思?你見過這個人。」

  「頭髮更長了點,在他的臉上有小斑,大概在我們上來時,我看見一支手槍的前端。很迅速,很暗。」

  這裡面充滿了詭計和危險,這是正常的。有四輛汽車於正面停放,他不能發出聲音-但這是最安全的行動步驟了,雖然有四部小汽車停放在前面。他站在邊緣的空間上,扶著一扇磚砌窗子的窗台,伸手去拿一條電話線。凱利希望沒人正在使用電話,當他捧起電話線時,迅速地附上了他自己的電話線。做完這些,他下來了,沿著大樓的後面向北走,在地上拖著電線。

  他轉過拐彎路口,讓線軸像一只午餐桶一樣在他的左手上懸吊,穿過無人的街道,旁若無人地走著。走了一百碼,他再次轉彎,進入一座被拋棄的大樓,爬到他的地方。他在這裡停著租的小汽車,可以出來買他需要的東西,包括充滿自來水的威士忌酒細頸瓶,還有暗笑酒吧的商品。準備好了,他開始執行任務了。

  步槍的准心偏了。它好像在發狂,最明智的行動步驟是用大樓作為他的瞄準目標。他扛著槍在坐下來,在牆上尋找一個明顯的點。那裡,一塊變了色的磚。凱利控制住呼吸,用最高的放大倍鏡瞄準,溫柔地壓下板機。

  這支步槍的火力是很奇怪的。點二二邊緣發火彈是一個小小的,天生安靜的東西,加上精心加上去的消聲器,他生平第一次聽到槍膛中撞針發生的這樣「砰——」

  的一聲巨響,平時是很安靜的。這種新奇幾乎使凱利不能專心地聽到對目標上更大聲得多的擊中聲。子彈揚起一陣灰塵,偏左兩英吋,高了一英吋。凱利在瞄準上調整了一下,再次開槍。完美擊中。凱利調好螺栓,然後把三顆子槍塞進彈夾,將瞄準倍數拔回去。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皮亞吉問。

  「那是什麼?」塔克從工作裡抬起頭。超過十二個小時中,他在做著沒做完的可鄙工作。他不想中途而廢,也不管兩名費城的「士兵」的死活。托尼也不喜歡這樣。

  「像東西掉下來,」托尼說,搖頭,繼續工作。這事唯一的好處是,他在這個海岸反覆地講這個故事給同事們聽會使他贏得尊重。一個嚴肅的人,安東尼皮亞吉。

  當一切去休息時,他就親自工作。他交出貨,履行義務。你可以相信託尼。這是一份值得掙的錢,即使付出代價。再堅持三十秒,這是一種堅決的想法。

  托尼打開另一個袋子,注意到它的邪惡,上面有化學氣味,沒完全認識到它是什麼東西。白色的粉倒進了碗中。下一步他在牛奶裡倒進糖。他用匙子使兩種物質混合,緩慢地撥著它。他確信這種操作一定有一台機器,但它或許太大,像他們在商業麵包房使用的一樣。他的心在說這是給僱用工做的工作。但是,他必須親自去交貨,沒有其他人能幫上忙。

  「你說什麼?」亨利問。

  「沒什麼。」皮亞吉專心於他的任務。艾伯特和弗蘭克究竟在哪裡?他們應該幾個小時以前就在這裡。他們特別是因為他們用力打人,拳拳著肉。

  「喂,中尉。」管理中心證據貯存室的軍士是一位曾經騎著三個車輪的自行車和一位粗心的司機相遇過的前交通官。那已經斷送了他一條腿,被貶來到管理的職責,這適合他,除了八小時工作制中進行三小時真正的工作之外,還擁有了他的書桌、環形面圈和報紙。它被叫作退休的好位置。

  「家裡好嗎,哈里?」

  「很好,謝謝。我可以為你做什麼?」

  「我要檢查我上星期送來的毒品,」查倫告訴他。「我認為那裡也許有什麼標記。無論如何」-他聳肩了-「我必須檢查它。」

  「好的,請給我一分鐘-我會——」

  「讀您的報紙,哈里。我知道去哪裡拿,」查倫告訴他,輕拍他的肩膀。正式規定是,證物室必須有管理員的陪同才能進入,但查倫是中尉,哈里又短了一條腿,他的假肢也像平時一樣麻煩。

  「好的,馬克,」軍士對著他的背說。沒什麼事,他認為。證物還是對方帶來的呢。

  查倫觀察了一下有沒有其他人,一個人也沒有。他們會為他這次出色的行運付很多錢的。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嗯?把他留在在寒冷之中,回到過去的生活……

  還好,這不是一件壞事。他在外國銀行存了許多金錢,足夠讓他的前妻開心了,也夠她教育好他們的那三個孩子了,他自己還有盈餘。他大概會由於工作的表現得到晉陞,抓到了幾個毒販……在那裡。

  他從埃迪的車裡拿出來的的那十公斤貨放在標記好的紙板箱裡,置在第三個架子上,沒被動過。他取下箱子,確定無誤。箱裡的每個小包都曾被檢查人員打開過,鑒定過,又封裝好。化驗員只是貼上了標記,很容易偽造。查倫從襯衣和褲子裡取出一塑料袋四加糖,那些東西的顏色和海洛因一樣。只有他的辦公室會接觸這證據,這是他能掌控的事情。在一個月後他會送備忘錄去請求銷毀這些證據,因為案件己經結束了。他的上尉會批准的。他會和其它人一起把它取出來,燒掉這些塑料袋,這樣就沒人會發覺了。這似乎很簡單。三分鐘後他就離開了證據架。

  「數量沒錯吧?」

  「是的,哈里,謝謝,」查倫說,在出口揮了揮手。

  「誰他媽的會知道我們的電話號碼,」皮吉亞咆哮著。誰會打電話來這?只能是兩個費城人之一,他點燃了香煙。

  「是嗎?」他轉身了。「亨利,你的電話。」

  「哪個他媽的?」塔克走了過來。

  「喂,亨利,」凱利帽說。他把自己的電話線接入大廈的電話線,切斷了他們和外界的聯繫。他坐下來,在帆布蓋著的儀器旁邊,轉動曲柄向另一端打了個電話。它似乎相當原始,但他卻對此感到熟悉和舒適,這是有用的東西。

  「誰?」-

  「凱利,約翰。凱利,」他說。

  「那誰又是約翰。凱利?」

  「你們有四個人一起殺害了帕姆。您是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亨利,」聲音說。

  「我休息完了。現在輪到你了。」塔克轉身看了看屋子附近的地方,好像他發現聲音就在那裡傳來。難道是他們在和他開了一個變態的笑話?

  「你怎麼-怎麼知道這個號碼?你在哪裡?」

  「很近,亨利,」凱利告訴他。「你和你的朋友快樂而舒暢地呆在一起吧?」

  「你瞧,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告訴過你我是誰了。您和托尼?皮亞吉在一塊兒吧。那天夜裡我看見你在他的餐館裡。你的晚餐不錯吧?順便提一句。我的也很不錯,」聲音在嘲笑著。

  塔克站了起來,他的手緊緊握著話筒。「你他媽的想幹什麼,小子?」

  「我不想親吻你的兩個面頰,小子。我做掉了裡克,我做掉了比利,我做到掉了波特,我現在想做了你。給我一個榮幸,請讓皮亞吉先生聽電話」,聲音說。

  「托尼,您最好來這裡,」塔克說。

  「什麼事,亨利?」皮亞吉被椅子絆倒了。這些活讓他感到那麼疲乏。那些費城的壞蛋最好準備齊所有的現金。亨利遞給他電話。

  「誰?」

  「小船上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你介紹給亨利的人,我做掉了他們。我今晨又做掉了另外兩個。」

  「這都他媽的怎麼一回事?」

  「這是你自找的。」電話掛了。皮亞吉看著他的夥伴,他從電話裡不能得到答案,他想塔克會知道。

  「亨利,這是怎麼回事?」

  好了,我們看什麼接下來怎樣了。凱利喝了一口水,偷笑了。他在這幢樓的第三層,某一種倉庫。他覺得用鋼筋混凝土修建的地方,是炸彈光顧的一個好地方。

  這是個有趣的戰術問題。他不能就這樣衝進去。既使他有一挺機槍-他沒有-四個對一個是有危險的,特別是當你不知道在門裡面是什麼的時候,特別是當進行沒有同伴的秘密行動的時候,他會想其它的方法。他以前從未做完這麼冒險的事,但從他的居處他能看清楚每個大廈的門。背後的窗口用磚頭砌死了。唯一的出口在他的視域之內,只有一百碼遠,他希望,他們會從那裡出來。凱利扛起了自動步槍,仰起頭,左右均勻地掃視著,耐心地等待。

  「就是他,」亨利小聲地說,其他人難以聽見。

  「誰?」

  「殺了我們那些人的傢伙?,比利和其它人,幹掉那條船的人。就是他。」

  「哦,他是誰,亨利?」

  「我不知道,該死的!」聲音更高了,另外兩個人抬起頭來。塔克控制住了自己。「他說他要我們出來。」

  「哦,那很好-我們有什麼好反對的呢?等一等。」皮亞吉拿起電話,沒有撥號音。「什麼?」

  聽見了蜂鳴聲,凱利拿起了他的電話。「喂,什麼事?」

  「你到底是誰?」

  「你是托尼,對吧?為什麼你要殺害多麗絲,托尼?她對你沒有任何威脅。現在我一定要做了你。」

  「我沒有——」

  「你知道我的意思,感謝你帶那兩個人來這裡。我想收拾這些零星問題,沒想到卻有了機會。他們現在在太平間,我想。」

  「想嚇我?」他大聲地說,在電話線裡十分刺耳。

  「沒有,只是設法殺了你,」凱利告訴他。

  「操!」皮亞吉砰地掛上了電話。

  「他說他看過我們在餐館裡。他說他也在那裡。」另外兩個人知道事情一定在哪裡出了問題。他們望來望去,主要是好奇,他們機警地看見兩個頭目都很激動。

  出了什麼事呢?

  「怎麼他會知道-噢,」皮亞吉想,他的聲音更加小了。「呀,他們認識我,難道是他們…… ?天主啊。」

  那裡只有一個窗戶和乾淨的玻璃。其他地方有玻璃磚,這些四英吋正方形塊可以透光,又不會被破壞者打破。這也防止了任何人看見裡面。這個窗口和乾淨的玻璃有一個曲柄,允許單塊玻璃有角度地打開。這個辦公室應該是由不想讓秘書窗口外看到裡面的混蛋老闆設計的。很好,這個混蛋的願望實現了。皮亞吉用曲柄打開了窗口——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三塊玻璃只能勉強張開四十度。

  凱利看到窗子打開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用更直接的方法告訴這些傢伙們自己是誰。最好不要,他想,最好耐心一點。等待會讓那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更加難受的。

  這些驚人的事情發生的時間是早晨10點,一個乾淨和晴朗的夏天。在奧康奈街上有卡車經過,遠在半個街區之外,也有一些私人汽車駛過,忙著去做他們的生意。或許司機們會看見,那座凱利所在的那座棄置的大樓,想知道,它是建來幹什麼用的;看見停放在貨車裝運大樓的前面的四輛汽車,想知道這裡的生意是不是又旺起來了;如果他們這樣做的話,這還不值得讓這些忙碌的人們來擔心。戲劇在單純的情景過程中發展著劇情,只有那些演員才會明白一切。

  「我沒看見那傢伙,」皮吉亞說,蹲下來,看起來很失落。周圍沒見到人。

  這就是那個幹掉毒販的人,塔克告訴自己,當他站起來離開窗子時。死了五六個人了,用小刀殺死裡奇…。

  托尼挑選了這座大樓。表面上,這是一間由一些謹慎的股東擁有的小型州際貨車裝運中心。十分完美,他想,這裡接近重要的公路,是個安靜的小城,少有警察來活動,只不過是一座無名的大樓在做著無名的工作。完美,亨利看見它之後也這樣子想。噢,是的,真是完美……

  「讓我看看。」現在不能放棄。亨利。塔克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夫。他已經在戰鬥,殺死過人,不只是婦女。他已經花費了幾年來認識他自己,這個過程的第一部分不是沒有流過血。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弱,至少在托尼和兩個「士兵」的面前如此。「沒事的,」他想。

  「讓我們試試做一些事情。」皮吉亞走向電話,拿起它。沒有撥號音,只不過是一陣嗡嗡聲……

  凱利看看電話,聽著它傳出的噪音。他將讓它響了一會兒,讓他們等待著。雖然戰術上的形勢是他設計的,但他的選擇是有限的。交談,不要交談。射擊,不要射擊。移動,不要移動。由於只有三種基本的選擇,他必須仔細選擇他的行動達到預期的效果。這次戰鬥不只是物質的。像大多數戰鬥一樣,這是一件心理的問題。

  天氣變得溫暖。在葉子開始落下之前,天氣還是很熱。已經80華氏度了,或許會最後一次超過90華氏度。他從他的臉上擦著汗,看著大樓,聽著嗡嗡聲,讓他們從除了熱以外還會因為其他東西而出汗。

  「操,」皮亞吉大罵,砰地放下電話。

  「你們兩個!」

  「什麼?」高一點的說,他叫博比。

  「在大樓裡到處看看–」

  「不!」亨利說,思索著。「如果他在外面,怎麼辦?你從那扇窗子看不見什麼。他可能正在門外面站著。你想冒那種危險嗎?」

  「你是什麼意思?」皮亞吉問。

  塔克踱著步,呼吸得比通常快了一點,命令他自己思考問題。我將怎樣做?

  「我的意思是,這傢伙切斷電話線,打電話嚇唬我們,他好像只在外面等著我們。」

  「你知道多少關於他的事?」

  「我知道他殺死個五個毒販,裡面有四個我的人–」

  「他不是在開玩笑的話,我們四個也會死的。」

  「因此我們必須比他想得深一點,好了?你想怎樣處理它?」

  皮吉亞仔細考慮著。他從未殺過人。他從未用那種方式解決過問題。他想得更多的是生意上的事。他也打過人,也打得很重手,那也足夠解決問題了,不是嗎?

  我怎麼會做殺人這種事?亨利的想法是對的。你在視線中消失了,可能在角落裡,在胡同內,在那些影子內,他們卻正好相反。最近的門口,他們經常使用的那個,傾向左側,你能在絞鏈上和把它和別的門區分開來。這個門最接近小汽車,那是他們唯一逃離的方法,他們希望能用上它。

  是的。

  皮吉亞看看他的合夥人。亨利正向上看。隔音板從天花板上拆下來了。就是那裡,在平層裡,是一個通道的門。它被門銷鎖住以防夜盜入內。它很容易打開,甚至無聲無息,正對著平整的焦油礫石的屋頂,一個人能在那裡站起來,走向邊緣,向下看,可以襲擊在前門旁邊的人。

  是的。

  「博比,弗雷德,來這裡,」皮亞吉說。他告訴他們戰術上的形勢。到這時,他們已經猜測出某些事情很嚴重,但對方不是警察-那是能出錯的最糟糕的事,他們想,對方不是警察讓這兩個人輕鬆了許多。兩個人都有手槍。兩個都很機敏,弗雷德曾經殺過人,在河邊的費城解決了一個小小的家庭問題。他們兩個在通道門下面推過來一張書桌。弗雷德渴望表現示他是一個認真的人,以從托尼那裡獲得支持,他看來的確很認真。他站在書桌上。這不夠高。他們把一把椅子放在書桌上,他才能打開門,看著屋頂。

  啊哈!凱利看見那個人站在那裡-實際上只有他的頭和胸是可見的。步槍上肩了,瞄準線找到對方的臉。他幾乎開槍了。他停下了,因為那個人把手伸了出來,四周看看,檢查平整的屋頂,再走出來。他想要在那裡出來。好。我想我會讓他出來的。他想的時候,一輛拖拉機拖車咕咕地過去了,有五十碼遠。那個人在屋頂上站起來。通過他的望遠鏡,凱利看見對方的手裡有一支左輪手槍。那個人直直地站著,一直在看著四周,然後非常緩慢移向大樓的前面。真的,這不是一個壞戰術。首先做好偵察是一個好辦法。噢,那就是敵人思考的事情,他想。真糟糕。

  弗雷德已經脫去他的鞋。豌豆大小的小礫石弄傷他的腳,在石頭下從發粘的黑色的焦油散發出的熱量也很難受,但他不能發出聲音-而且,他是一個堅韌的人,因為有人已經在特拉華河的岸上領教過了。他的手在他的手槍上的緊緊地握著。如果那個傢伙在那裡,他將跳下來幹掉對方。托尼和亨利會將屍體拖進來,用水洗乾淨血跡,繼續工作,因為這是一次重要的生意。走到一半的弗雷德現在被他們關注著。他用腳接近緣,身體後仰,直到腳趾夠到屋簷下低矮的磚牆。然後,他快速地向前傾,槍向下瞄準-什麼也沒有。弗雷德在大樓的前面來回看著。

  「他媽的!」他轉身了,叫著,「沒人在這裡!」

  「什麼?」博比的頭探了出來,但弗雷德現在檢查汽車,看看有沒有人蹲在那裡。

  凱利告訴自己,耐心總會有收穫。只要心裡有了計劃,這種想法就能讓他輕易地幹掉那些沒經驗的傢伙。當他的餘光發現了出口處的動靜時,他朝左邊端起了槍。一張面孔,白色,二十歲,黑眼睛,正看著另一個人,一把手槍在他的右手裡。

  目標現在有了。先幹掉他。凱利把十字準線放在對方的鼻樑上,柔和地緊壓了扳機。

  槍聲。弗雷德的頭轉了過來,他聽見了濕潤而堅硬的聲音,但他沒有見到什麼東西。他什麼也沒聽見,除了那濕潤、鋒利的聲音,但現在有鏗鏘聲,好像博比的椅子滑倒了,書桌和他落下了地板。沒別的了,沒有明顯的原因,他的脖子後面的皮膚卻結成了冰。他從屋頂的邊緣往回走,看著周圍,他的腦袋只能想想平面上的東西。什麼也沒有。

  槍是嶄新的,他上子彈的時候螺栓仍然有一點僵硬。凱利又把槍對準了右邊。

  一個敵人變成了兩個敵人。對方的頭迅速地轉來轉去。他能看見對方的恐懼。那人知道有危險,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那人快回到出口了。他不允許敵人逃脫。凱利用了大約六英吋的預前量,再次緊壓了扳機。砰——

  槍聲。這次的聲音談不上是用過消聲器的結果。凱利丟下了燃盡的彈殼,又塞進一顆子彈,這時一輛汽車正在街道上駛過。

  塔克迅速抬起頭來時,他仍在看著博比的面孔,聽見屍體的重擊聲,這使屋頂的鋼裝托梁嗡嗡作響。「噢,我的上帝……」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3
第三十七章 嚴酷的考驗
  「你看起來比上次好了很多,上校,」賴特愉快地用俄國語說。安全官員站了起來,走出客廳,讓他們單獨談話。賴特攜帶了一個公文包,放在咖啡桌子上。

  「你還好吧?」

  「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格裡沙諾夫小心地說。「我何時能回家?」

  「今天傍晚,或許。我們正在等著一件事。」賴特打開了公文包。這使柯裡亞很不安,但是他沒有表示出來。他知道可能有一把手槍在那裡面。他的監禁是比較舒服的,可以在這一個地方和當地人友好地交談,他在敵人土地上,在敵人的控制之下。這令他想起在非常不同的環境下面的另外的一個男人。他的良心的不安增加了他的恐懼。

  「那是什麼?」

  「我們的人在河內監獄中的證明書。」

  俄國人低下了頭,低語著,賴特沒有聽清楚。格裡沙諾夫抬起頭來。「我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你知道,我相信你。你平時寫的信件清楚地證實了這一點。」賴特端起茶壺倒滿了柯裡亞的杯子。

  「你已經正確地對待我了。」格裡沙諾夫沒有什麼別的好說,沉默壓在他的身上。

  「我們有許多經驗來招呼蘇聯客人,」賴特保證著。「你不是第一個在這裡呆的人。你會騎馬嗎?」

  「不,我從沒騎過馬。」

  「啊哈。」公文包裡裝滿了文件,柯裡亞看著它,不知道它們是什麼。賴特拿出二張大卡片和一瓶墨水。「請你伸出手好嗎?」

  「我不明白。」

  「無須擔心。」賴特拉著他的左手,塗墨水於指尖上,每次在一張卡片上的適當空欄中按了一下,然後另一個空欄。右手也做了同樣的程序。「你看,這不會傷害你的,對嗎?你現在洗洗你的手,最好在墨水干了之前洗乾淨。」賴特把一張卡片進文件內,替換出另外一張。另一張剛才是放在最頂上的。他收好文件,然後將舊的卡片帶到壁爐前,用打火機點燃它。它燃燒得十分快,和每夜都會有的灰燼混在一起。格裡沙諾夫洗乾淨手回來了。

  「我仍然不明白。」

  「這真是與你無關的事情。你只是某件事上面幫助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們一起吃午餐好嗎?然後我們能遇到你的一個同鄉。請放鬆些,上校同志,」賴特盡量說些令人安心的話。「如果你的同胞願意和談的話,你將會在大約八小時後回家去。

  這很公平吧?「

  查倫不喜歡再次來這裡,雖然這麼早就用上這裡是很安全的。好吧,這不會很久的。他下了車,拿起未註冊的來福槍朝大樓的前門走去。門鎖上了。他必須敲門了。湯尼。皮亞吉拉開了門,用手裡的一支槍指著他。「怎麼了?」查倫警告他。

  「這是怎麼回事?」凱利小聲地問他自己。他沒有想到這輛車會來到這座大樓前,當這個男人停車而且離開車的時候,他正在往槍裡上兩顆子彈。他費了好大勁才弄好彈夾,這時那個人出現了,走得很快以致來不及開槍。該死。當然,他不知道這是誰。他把瞄準鏡擰到了最大倍數,調查了這輛汽車。廉價的車型……

  一個外裝的天線……警車?反射的光線讓他看不清車內。該死的。他又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他希望剩下的人也步那兩個屋頂上的人的後塵。不要把任何事看得太容易,天啊!這小小的錯誤使他苦笑了。

  「什麼事?」查倫對他們吼著。然後他見到地板上的屍體,張開著的右眼左邊有一個小洞。

  「就是他!他在那邊!」塔克說。

  「誰?」

  「那一個殺了比利、瑞克和波特的——」

  「凱利!」查倫大叫,轉身看著關上的門。

  「你知道他的名字?」塔克問。

  「賴安和道格拉斯在支持他——他們想要他殺了我們。」

  皮亞吉哼了一聲。「這下子又死了兩個。博比在這裡,和在屋頂上的佛瑞德。」

  他再一次彎下腰看著窗戶。對方一定在馬路的對面……

  查倫拿出了他的槍,雖然沒有很好的理由。不知何故,裝海洛英的袋子現在好像異常地重,而且拿出左輪手槍上好子彈放在桌上,桌上還有混合東西用的碗,信封和訂書機。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完全不管另外兩個人的神情。電話鈴響了,塔克接了電話。

  「你開心嗎?豬!」

  「你以為帕姆開心嗎?」凱利冷淡地問。「既然如此,」他更愉快問,「你的朋友是誰?是警官?在你的薪資單上有他?」

  「你認為呢,你知道所有的事,不是嗎?」

  「不,不是所有。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什麼會殺害女孩,亨利。你想要告訴我原因嗎?」凱利問。

  「操你!」

  「你也想要上來試一試?你也會那樣的,寶貝。」凱利希望塔克沒有打爛電話,他把它猛然摔了下來。他就是沒有瞭解遊戲的規則,這很好。如果你沒有知道規則,你就無法有效地進行對抗。他的聲音說明他已經累了,湯尼也是。在屋頂上的那一個沒有扣好他的襯衫,它弄縐了。凱利用他良好的視力檢查著屍體。褲子有膝部的折痕,好像這個男人已經熬了一整夜。他只是個邋遢的人嗎?那沒有似乎有可能。

  他留下的鞋子相當有光澤。或許熬了一整夜,凱利在數秒之後判斷出來。他們很疲累,現在還被驚嚇了,他們又不明白遊戲的規則。好極了。他喝了水,吃了一些東西,因為還要對峙上一整天。

  「如果你知道那個傢伙的名字,為什麼你—— -他媽的!」塔克咒罵著。「你告訴過我,他只是一個富有的浪蕩子,我說了我可以在醫院裡幹掉他,記得嗎,但是你說不!……他媽的!」

  「安定下來。亨利,」皮亞吉平靜地說,好像他可以處理一切。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的小子。他已經干我的六個手下。六個!耶穌。這不是驚慌的時候了。

  「我們必須想辦法幹掉他,好嗎?」湯尼摸了一下臉上的短髮,集中精神思考。

  「他有一把來福槍,在街道對面的那楝高大的白色建築中。」

  「你想要走過去抓住他嗎?湯尼」塔克指著博比的頭。「看看這具屍體!」

  「想一想晚上吧,亨利。那邊有一束燈光,正照在門上。」皮亞吉走到熔斷器前,檢查了門後的標籤,扭鬆了熔斷絲。「那裡,燈光沒有了。我們要等到夜晚才走。他不能全部幹掉我們。只要我們跑得快,他就不可能做任何事。」

  「東西怎麼辦?」

  「我們可以留一個人來保護它。我們在那個傢伙衝進來之後再回來幹掉他,再完成這筆生意,好嗎?」這是一個不錯的計劃,皮亞吉想。凱利的計劃也有缺陷。

  他無法穿過牆壁開槍。對方的身上有水,咖啡和時間。

  這三個人以前所做過的事正是他希望發生的。他們的搖動只會使事情更好。比如這個地方發生過的事情,塔克正在處理他的外地來的海洛英,那曾是比利在東岸上被發現的「實驗室」裡的東西。他們現在有了塔克的駕駛員的執照號和一個住址。

  住址可能是假的–這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至少知道這一輛汽車,從而知道他的社保號碼。這些就夠了,足以進行一場調查了。他可以躲起來等待風頭過去。

  一些事情剛剛廣播出來了。警務簡報的下一集,亨利。塔克、他的汽車、社保號碼會被明眼巡警發現。他們可以非常幸運,非常快地,抓他進來,提訊他,起訴他,永遠地關起來——即使差勁的最高法院地讓他活下來。賴安要抓住這個殘忍的罪犯。

  不只這樣。

  賴安明白自己在支持著某一個人。這個看不見的人使用過一支點45槍—不用消聲器了;他已經改變了手法,盡快地殺死……不再害怕被人聽見……還在殺他們之前和他們說話,或許知道了更多的東西。這只危險的貓在街道上出現,在陽光下捕獵,或許是的,但賴安不知道在哪裡。

  約翰。凱利,前海軍帆纜士官長。你在哪裡?如果我是你……我會去哪裡?我會去哪裡?

  「還在那裡嗎?」當皮亞吉拿起電話的時候,凱利問。

  「是的,混蛋,我們正在吃一份遲來的午餐。想和我們一起吃嗎?」

  「我前幾天晚上在你的地方吃過了。還不錯。你的母親煮的嗎?」凱利柔和地詢問,對自己的回答覺得奇怪。

  「是的,」湯尼愉快地回去答。「那是很舊的家庭食譜,曾祖母從我的祖國帶來的,你知道嗎」

  「你要知道,你使我吃了一驚。」

  「那現在呢,凱利先生?」男人有禮貌地問,他的聲音現在放鬆多了。他不知道電話線的另一端有什麼反應。

  『我希望你會和我談談生意。你的手下這樣做過,但我沒有和他成交,「凱利告訴他,憤怒在他的聲音中表現出來。

  「像我說的,過來吃個午餐,談一談吧。」電話掛斷了。

  太好了。

  「你看,你應該給那傢伙一些東西想想。」皮亞吉又倒了一杯咖啡。這些飲料現在有些過期的腐臭味,但是他的手依然握緊著裝滿咖啡因的杯子。但他還很警覺,皮亞吉告訴他自己。他看著另外兩個人,自信地微笑著點點頭。

  「對於卡修斯的事情,我很難過」監督人對他的朋友說。

  麥克斯韋點點頭。「我能說什麼?他不適合退休?破碎的家庭,各處兩端。這是他的生活,它一定會結束的。」沒有一個人想討論他妻子的事情。在一年之後他們可能會明白這二位朋友的離開對他們是一種損失,但不是現在。

  「我聽說了,把你的文件也放進來。」美國海軍學校的監督人還不太理解他的話。談話是有關他在春天的陞遷命令的。這個傳言在幾天前消失了,他不知道為什麼。

  「是的。」麥克斯韋無法說出為什麼。那個命令—更像「提議」——經過海軍作戰部的批准,是來自白宮的。「夠久了。一些新鮮血液來了。美國世界戰爭的兩個傢伙……好吧,是時候騰出空位了,我想。」

  「小寶貝好嗎?『

  「我是一個祖父了。」

  「善待他們!」當葛萊上將絕無僅有地穿著制服進來的時候,至少有了一些好消息,。

  「詹姆士!」

  「不錯的的校長辦公室,」葛萊說。「你好。」

  「我什麼時候得到了高層人士的注意呢?」

  「好了,我們將要偷你的一艘帆船。你有什麼舒服的事情讓兩個上將來做嗎?」

  「很多選擇。你想要一艘『二十六』型?」

  「那就行了。」

  「很好,我將為你呼叫海上部門,讓他們為你開一艘。」這很有意思,上將想。

  他們兩個都和卡修斯有交情,當你說對一名水手再見的時候,你最好是在海上。他放下電話,和他們一起離開了。

  「打什麼主意?」皮亞吉問。他的聲音現在顯示了挑釁的信心。這種想法已經穿過了街道,他想。為什麼不強硬一點呢?

  「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好說的。你他媽的害怕日光。我將給你一些!」凱利吼叫。

  「看著點。」

  他放下電話,舉起了來福槍,把窗戶當作目標。

  砰。

  玻璃碎了。

  「操你娘!」湯尼對電話說,雖然他知道己經掛上了。「你明白了?他知道他不能拿我們怎麼樣。他知道時間站在我們這邊。」

  兩塊窗玻璃被打碎了,然後射擊又一次停止了。電話嗚響了。湯尼讓它響了一會兒才接聽。

  「沒打中吧,操你!」

  「你休想逃,屁眼!」大聲得讓十尺外的塔克和查倫都聽得清。

  「我認為現在是你開始逃命的時候了,凱利先生。誰知道呢,也許我們捉不到你。但警察會。他們在調查你了,我聽說。」

  「你仍然在我的陷阱裡,記得吧。」

  「你說呢,哼。」皮亞吉再一次掛斷了,顯示自己的有利地位。

  「你感覺好嗎?上校。」沃洛欣問。

  「這是一次有趣的旅行。」賴特和格裡沙諾夫坐在林肯紀念堂前的台階上,像兩個熱天裡的疲累的兩個旅遊者迎來了第三位朋友,保安人員就在十碼之外。

  「你的越南朋友呢?」

  「什麼?」柯裡亞在驚奇中問。「什麼朋友?」

  賴特露齒而笑。「那只是我負責的一個小工作。我們必須識別漏洞,你知道。」

  「我覺得那正是你做的,」這位克格勃酸酸地說。這是一個如此明顯的圈套,他卻差點落了進去。財富已經在對他微笑了,或許賴特不知道那些事情。

  「遊戲繼續吧,謝爾蓋。你會為一個叛逆者哭泣嗎?」

  「為了一個叛逆者?不會的。為了相信世界和平的人,我會的。你非常聰明,鮑勃。你已經做得很好。」也許不,沃洛欣想,也許不一定會落入計劃好的陷阱中,我年輕的美國朋友。你的行動太快了。你正在設法殺死一個鄉下小孩,而不是卡修斯。衝動吧,我年輕的朋友。你失算了,你真的不明白是嗎?

  回到正題吧。「我們的人怎麼樣了?」

  「根據協議,他們和其餘的人在一起。羅科索夫斯基簽定的。你明白我所說的話嗎?賴特先生」

  「是的,我明白。非常好,在今晚八點十五分有一架飛機從杜勒斯到巴黎。如果你願為他送行,我將在那裡歡送他。你們還能見面的。」

  「我同意。」沃洛欣走開了。

  「他為什麼離開我?」格裡沙諾夫問,他的驚訝超過了驚慌。

  「上校,因為他相信我所說的話,正像我相信他的話一樣。」賴特站著。「我們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去殺–」

  「殺?」

  「對不起,那是一個習語。我們有幾個小時的私人時間。你願意在華盛頓的周圍走走嗎?有一塊月亮岩石。人們愛為一些心裡的願望碰它。」

  五點三十分。太陽現在在他的眼野中。凱利必須時常擦擦他的臉。看著壞掉的窗戶,他除了一個偶然經過的身影以外,毫不見到其它跡象。他們是否正在休息,他懷疑。不會的。他舉起了電話,轉動了曲柄。他們又是故意等了很久才接電話。

  「誰啊?」湯尼問。他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凱利想,幾乎和想像中的同樣強大。這有點令人羞愧,真的。

  「你的餐館有外賣嗎?」

  「很餓,是嗎?」停了一會兒。「也許你想與我們進行交易了。」

  「你出來,我們談談吧,」凱利回答。對方的答覆是掛電話。

  無計可施,凱利想,看著地板上的人影的移動。他喝完了水,吃完了最後的一支糖果棒,關注著四周的變化。定下行動計劃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了。在一定程度上,他們決定了凱利的行動。他在和時間作對,這是一件麻煩的事。他可能會放棄了,但是-不,他真的無法放棄。他看了看手錶。危險正在來臨,時間的改變使之更甚。他們已經熬了二十四小時,也許更長。他已經讓他們害怕,而且讓他們適應了害怕。他們認為找到了一個好辦法,正如他想過他們會這樣的。

  凱利在水泥地板上向後滑動著,離開了位置。他無論如何也要想其它法子了。

  然後,他脫下衣服,檢查了他的手槍。一顆子顆在槍膛中,七顆在彈夾中。他稍微伸展一下身體,知道快沒時間了。他下樓梯,取出車匙。他有點怕車啟動不了。他讓引擎加溫,看著從北向南的街道上的交通狀況。他強行擠上公路,招致一位往南的駕駛員的憤怒,然後順利地融入到高峰時間的交通車流中。

  「看見什麼了?」

  查倫預先排除了凱利用各種方法進入他們的建築物的可能性。他可能試著闖過來,他們想,但他們兩個人就可以控制這座白色的建築物的兩邊。他們認為他仍然在那裡。他們正在戰勝他。他沒有一個周密的計劃,湯尼說。他是相當聰明的,但是不是真的那麼聰明,現在天色很黑暗,還有黑影,他們將會作出行動。這會有用的。這麼小口徑的點。22在這種距離是不能穿透車身的,而且如果他們驚動了他,他們會–「正在另一邊道路上的車流中。」

  「不要靠近窗戶。」

  「操!」亨利說。「怎樣交貨?」

  「我們是有利的,聊勝於無,對嗎」

  查倫在三人中是最不開心的。也許只是對毒品的反應。那是邪惡的東西。

  現在太晚了。他有方法脫身嗎?

  為他的貨付的錢就在書桌的旁邊。他還有了一支槍。

  像一個罪犯一樣死去?他在那裡看他們,一個在窗戶的左邊,一個在窗戶的右邊。他們是罪犯。他卻沒有做任何事開罪過凱利。好吧,就他知道的是沒有的。

  亨利殺了那女孩,湯尼殺了另外兩個。查倫只是一個貪污的警官。這是和凱利之間的私人問題,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殺害的帕姆那樣的事是殘忍的和愚蠢的。他也告訴過亨利了。他可以從這裡解脫出來,不是嗎?他能成為一個英雄,進行發狂的槍戰。他可以甚至幫助凱利。他從不喜歡把事情混淆起來。把錢存入銀行,得到晉級,摧毀亨利的組織。他們是不能阻止他的,不是嗎?他必須做的事是和那個人通上電話。但除了有一件小事必須除外。

  凱利向左轉,轉向西邊的街區,然後又左轉,開向奧多奈街的南面。他的手正在出汗。他們共有三個人,所以他必須是非常非常地強悍。但他狀態很好,而且他必須完成工作,即使工作可能要他的命。他在一個街區之外停下了汽車,下車,鎖好它,從其它路走向這座建築物。另一個生意現在被停下來了——他一整天忙著和那三個人對峙,完全不知道其它地方發生的事……只不僅僅橫過街道。好吧,你來對了,不是嗎?

  是的,孩了,這是容易下手的地方。

  謝天地謝。他在建築物的角落裡站立,往四面八方看。更從另一邊……他拿著電話和配件走去角落裡,借用了以前來過的窗台,伸手去夠欄杆,盡全力避免碰上電線。

  好的,現在你不需要製造任何的噪音就走過屋頂。

  那裡是焦油和碎石?

  這是他沒有考慮過的一種選擇。凱利在欄杆上站立起來。它至少有八寸寬,他告訴了自己。當他在屋頂上平坦磚塊中行走時,一切都是悄然無聲的,也許他們正在打電話。

  查倫必須地很快作出他的行動。他站著,看著別人,對著他們的方向中有意思地伸著懶腰。他的外套脫了下來,領帶披散著,而且他的史密斯手槍就在腰後。只不過是殺死這些傢伙然後在電話上和凱利說清楚。為什麼不干呢?他們是惡棍,不是嗎?他為什麼應該和他們一起死?

  「你正在做什麼?馬克」亨利問,他看不見危險,眼睛注視著窗戶。好的。

  「我疲倦了,」在估量角度和距離的時候,查倫拉出褲子右邊後口袋裡的手帕,擦擦臉,接著向後摸著電話,這是它放置的地方。他確定它在那裡。電話是他離開這裡的唯一機會。

  皮亞吉不喜歡他的眼神。「為什麼袖手旁觀?我們很快就會忙碌了。」

  他為什麼看電話?他為什麼看我們?

  「退後,湯尼,好嗎?」查倫用一種挑戰性的聲音說,向後面放好手帕。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當湯尼對準他的前胸開槍的時候,他的手幾乎沒來得及碰到自己的連發左輪手槍。

  「真是聰明的傢伙,哼!」湯尼對這個垂死的人說。然後他注意來自屋頂天窗的長方形光柱中有一個影子。當它消失的時候,皮亞吉在呆呆地看著它,腦子裡有一個模糊的影像。亨利在查看查倫的屍體。

  槍聲震驚了他–他馬上想到的是,他自己已經被瞄準-他毫不猶豫地跳進煙囪。這像一次降落傘著陸,並起腳,膝頭彎曲,直著腰,落地的時候作了一個翻滾。

  他重重地落地了。地板是水泥上砌的磚瓦,他的腳落到了最差的地方。凱利立刻翻滾,伸直他的手臂。最近的人是皮亞吉。凱利拔出槍,對著他的胸口開了兩槍,然後變更目標,用拳頭打中了另一個人的下巴。

  轉換目標。

  凱利再一次翻滾了,這在他以前的訓練中是很平常的。他站在那裡。時間在那片刻中停止了。亨利舉起槍對準目標,他們的眼光相碰了,這似乎是很長的一段時間,獵人和獵人,獵人和獵物。凱利的腦子裡閃過他的樣子。他的手指扣緊了板機,將一枚子彈射進塔克的胸口。手槍在他的手中跳躍,他的頭腦轉動得如此之快,以致於他能夠看火花濺出,彈開一枚空彈殼,另一枚子彈又自動壓進槍膛,同時,有一枚子彈飛進入了對方的胸口。塔克晃動著失去了平衡。他又像是滑倒,又像是被兩顆子彈推倒在地板上。

  完成任務了,凱利告訴自己。至少他在這個蕭瑟的夏天經歷了所有的失敗之後完成了一件工作。他站起來,走去看看亨利。塔克,踢開他的手槍。他想對這張還有點生氣的臉說些什麼,但是凱利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也許帕姆現在可以安息了,又或許不能。世界是這樣子的,不是嗎?死去的人不見了,不會知道或關心他們留下的事情。或許吧。凱利不知道這些有什麼規律,雖然他時常懷疑很多東西。如果死去的人仍然在這一個地球的表面生活,存在於那些記得他們的人的思想中,為了這些思想的記憶的原因,他就殺了亨利。塔克和其餘的人。也許帕姆更難以安息了。但他將會安下心來。當他想著心事,檢查自己的想法和良心時候,凱利看見了塔克過去的生活。不,對於這一個男人他沒有懊悔,對於其餘人也沒有。凱利關上手槍保險,看看房間的四處。地上有三個死去的男人,最好的事情是他不是他們的其中之一。他走向大門,走了出去。他的汽車在一個街區之外,他還要去赴一個約會,開始新的生活。

  完成任務了。

  船仍在原來的地方。一小時之後,凱利停下汽車,提出手提箱。他用鑰匙鎖上汽車,雖然他不再需要它了。從城鎮到碼頭的一路上他的腦子裡空蕩蕩的,機械地行動著,駕駛汽車,在紅燈下停車,越過其它車輛,駛向海岸,或是海灣,那是屬於他的少數地方之一。他拎起手提箱,走向碼頭,跳上船。每件事看起來都很好,在十分鐘內他將會遠離這座城市的一切。當他打開門聞到煙的時候,他停住了,聽到了一個聲音。

  「約翰。凱利,對不對?」

  「你是?」

  「賴安。你已經遇見過我的同伴,湯姆。道格拉斯。」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凱利在甲板上放下他的手提箱,在他的背部有一把手槍,藏在解開了鈕扣的夾克裡。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殺這麼多人,」賴安說。

  「如果你認為我做過這些事,你一定也知道為什麼。」

  「是的。我正在找尋亨利。塔克。」

  「他不在這裡,對嗎?」

  「也許你可以幫助我,是吧?」

  「你該去多奈爾或莫門的角落裡看看。他沒有再去任何地方,」凱利告訴了這個身體有缺陷的人。

  「我該怎麼看待你呢?」

  「今天早晨那三個女孩,她們–」

  「她們很安全。我們會照料她們。你和你的朋友待帕姆和多麗絲也很好。那不是你的過失。好吧,也許稍微有點關係。」這位官員停了一下。「我必須逮捕你,你明白吧。」

  「為什麼?」。

  「謀殺,凱利先生。」

  「不,」凱利搖頭。「當無罪的人被殺死時候,才是唯一的謀殺。『賴安的眼睛瞇起來了。他只見到這個人的輪廓,真的,還有他後面的黃色天空。

  但他聽到了他說的話,有些地方他也同意。

  「法律不是那樣的。」

  「我沒有求你原諒我。我不會給你任何的麻煩,而我也沒有去監牢的打算。」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但他沒有拿出武器,凱利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放走你的那位門羅先生。」

  「謝謝你,」賴安回答。

  「我不僅僅是殺人。我已經被訓練過來做這件事,但是那必須有一個理由。而我有了一個很充足的理由。」

  「也許。究竟你想完成什麼事情呢?」賴安問。「這是有關毒品的問題。」

  「亨利。塔克將不會再殺任何女孩了,這是我完成的事。我不想再做這些事,但我陷入了毒品案件中。」凱利停下一會兒。有些事情必須讓這個人知道。「在那一楝建築物裡有一個警官。我認為他是骯髒的警察。塔克和皮亞吉打死了他。也許他本來能成為一個英雄。在那裡有一些東西。這對你們可能有點用處。」謝天謝地,我不用殺死一個警官–就算他是壞人。「我還能給你更多的消息。我知道塔克如何進的貨。」凱利簡短地詳細說明著。

  「我不能讓你離去,」偵探說,雖然他寧願有別的處理辦法。但是沒有辦法了,他也不會這樣做,他的生活也是有原則的。

  「你能給我一小時嗎?我知道你會繼續監視我。只要一小時。它對每個人的事情都有好處。」

  這個請求使賴安有些驚訝。這違反了他的原則-但這個人殺過的那些怪物也是一樣。我們虧欠他一些事情……我沒有他能破這個案子嗎?誰為死去的人報了仇呢……此外,這個傢伙還能做什麼-他可以去哪裡?……賴安,你瘋了嗎?是的,也許他有……

  「我給你一小時。我會推薦一位好律師給你。誰都知道,一個好律師也許能令你無罪釋放。」

  賴安不回頭地從旁門離開了。他門邊停了一秒鐘。

  「你沒有傷害無辜,凱利先生。這就是我的理由。你的一小時現在開始了。」

  凱利沒有看他離開。他發動引擎控制,給柴油加溫。一小時應該差不多能做完它了。他登上甲板,鬆開船纜,丟到碼頭上去,當他回到船裡的時候,柴油也準備好了。他立刻發動了船,出港了。他一出來,就發動了兩部推進器,達到了二十二哩每小時的最高速度。眼前是空曠的航道,凱利設定好自動駕駛儀,作好了必需的準備。他知道有些人會跟蹤他的。

  「海岸警察,湯姆斯海標。」

  「我是巴爾的摩市的警察。」

  湯姆林森打了這個電話。作為新倫敦海岸警察學院的一個新畢業生,他在這裡實習,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地方的警官,但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只有二十二歲,年輕得那金色的警徽仍然有著最初的光澤,是時候讓他承擔任務了,保羅想。

  四十一號,這個站第二大的巡邏艇,加溫好了,準備好了。年輕的少尉疾跑過去,好像他們會丟下他不管似的,這令人發笑。在五秒後,青年已經穿上了救生衣,四十一號在隆隆聲遠離碼頭,轉向北方的湯姆斯海標。

  這個人不會讓我輕鬆的,凱利想,見到右舷的景象。好吧,他要求了一小時,他也得到了一小時。凱利幾乎想把收音機丟過去作見面禮,但這樣不對,他更多的是感到遺憾。他的柴油機運行得很熱,那也是遺憾的事,雖然以後它再也不會這樣熱了。

  這是一種比賽,卻又複雜化了,一艘法國貨船在前面的海洋上;擋住了凱利的去路,他會在它和海岸守衛隊之間很快被捉住的。

  「很好,我們在這裡,」賴特說,差開了像影子一樣跟隨他們整個午後的保安人員。他打來口袋取出一張票。「一級的票。那裡的酒是免費的,上校。」先前的電話免去了護照的檢查程序。

  「謝謝你的款待。」

  賴特吃吃的笑了。「是的,美國政府讓你飛越四分之三個地球。我想蘇航能處理餘下的路程。」賴特停住,然後繼續說。「你成為我們的囚犯是環境決定的事情。

  謝謝你幫助了我們。「

  「我只想安全地回家。他們也不是壞人。」

  「你也不是。」賴特引他走向一輛大型車輛,那會帶他到嶄新的波音747的艙門前。「歡迎回來。我會帶你看看華盛頓的別的地方。」賴特看他上車,轉向了沃洛欣。

  「一個不錯的人,謝爾蓋。這將會損害他的前程嗎?」

  「由於他頭腦的想法?我想不會的。」

  「我也覺得,」賴特說,走開了。

  他們太接近了。另一艘船有一點微小的優勢,國為它在前面,擁有聰明的選擇,快艇痛苦地追著,它需要更高的速度才慢慢地逼近。這是一個技術問題,真的,這是新手和老手的區別。奧雷亞看著他從貨船旁邊衝了過去,就像衝浪,真的,在發動機的波浪中滑過,得到了一哩半每小時的優勢。奧雷亞不得不稱讚他。他無法做別的東西。凱利正在張帆而行,他的船就像在下坡,讓風浪成為一個笑話。但這沒有什麼好笑的,有嗎?因為在舵手室的周圍站立的人取出了槍。因為他必須對一位朋友履行職責。

  「天主啊,」奧雷亞吼叫著,稍微轉向右舵。「小心你那討厭的槍!」舵手室的其他機組人員整好槍套,停止了用手指摸弄他們的武器。

  「他是個危險分子,」奧雷亞後面的男人說。

  「不,他不是,對我們不是!」

  「他殺了很多人–」

  「也許是他們自找的!」奧雷亞向後滑動了一下。他在雷達儀上尋找移動的點,左右移動著四十一號巡邏船向前追擊,正如另一個人正在做的事情一樣。美國杯比賽也沒有這麼緊張,心內發怒的奧雷亞覺得對手的逃跑是不對的事情。

  「也許你應該讓–」

  奧雷亞沒有轉過頭來。「湯姆林森先生,你認為其他任何人能比我更好地指揮這艘船?」

  「不,親愛的奧雷亞警官,」少尉嚴肅地說。奧雷亞噴著氣弄響鼻子。「也許該呼叫海軍的直升飛機來?」湯姆林森搖晃著問。

  「為什麼,先生?你想他會去哪裡?,古巴,也許?我有他兩倍的油和半哩的速度優勢,他只在前面三百碼處。算一下吧,先生。我們在二十分鐘內就能趕上他,無論他是多麼厲害。」尊重對方的奧雷亞沒有多說了。

  「但他是很危險的人,」湯姆林森重複著。

  「我將姑且一試。在那裡……」奧雷亞開始左轉舵,經過貨船的波痕,利用貨船得到了更高的速度。有趣的是,這像一隻海豚游泳的方式……那給了我整整一海哩每小時的速度,一定會超過他的……和他的感覺相反,曼紐爾。奧雷亞微笑了。他剛才學到了關駕於船的新東西-,卻要去拘捕一位殺了人的朋友。那個人殺了一些該死的人,他提醒自己,不知道律師會如何幫他說話。

  不,他必須尊敬他,讓他繼續這一場最好的比賽,自由地做他的事,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不盡力的話是在貶低對手,奧雷亞覺得也是貶低自己的身份。就算失敗也是光榮的事情。這也許是海上的最終規則,奧雷亞也像他一樣,是屬於海洋的人。

  它如同惡魔接近了。他在駕船方面確實做得太好了,看起來幾乎有些危險。凱利知道做每件事物的方法。橫過貨船的水痕是他在水上做過最聰明的事情,但是該死的海岸隊也學會了,一模一樣。兩者的引擎現在全力開著,兩者一樣地熱,而貨船對於他們的速度有點兒太快了。為什麼賴安無法已經等候剩下的幾十分鐘過去?凱利懷疑。焦棓酸的變化開始麻煩他了。五秒鐘之後,他看到燃料箱還在支撐著,但是海岸守衛艇卻只有二百多碼的距離了。現在幹什麼?

  「我們剛剛得到了二十碼,」奧雷亞滿足和悲傷地說。

  凱利沒有向後看過一眼,警員看見。他知道。他必須知道。上帝啊,你很厲害,他想說,對拘捕這樣的人感到遺憾,但對水手之間來說這像是個笑話。在比賽這方面,奧雷亞也得到了榮譽感。他有武器,他可以拿來開槍警告對方,使凱利陷入苦惱。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奧雷亞知道為什麼。它會違犯比賽的規則。他已經在盡力比賽了,當時間一到他將會接受失敗,而且兩人會分享自傲和悲哀,但是每人都會得到對方的尊敬。

  「天色快暗下來了,」湯姆林森說,毀滅了警官的空想。這小子就是不懂,但他只是個年輕的少尉。也許他有一天會明白的。他會明白的,奧雷亞希望湯姆林森會從今天的課程中學習到東西。

  「我們有時間,先生。」

  奧雷亞粗粗地掃視了地平線的其它地方。法國貨船也許佔了三分之一的視野。

  它有高聳的船體,表面上閃爍著新油漆的光澤。上面的船員不知道下面的事情。一艘新船,警官注意到,它排開的水波有益其它船向前行進。

  最快的和最簡單的方法是在貨船的右舷方向加速快艇,對方只能轉向貨船的方向,然後毀船……但是……有另外的方法,一個更好的方法……

  「現在!」奧雷亞將舵向左轉了十度,得到了整整五十碼的距離。然後他倒轉舵,準備重複這一動作。一個年輕的水手突然高興地大聲叫起來。

  「你見到了吧?湯姆林森先生,我們的船比他的較好一些。他能在平坦的海洋中藉著經驗難倒我們,卻始終無法逃去。這就是我們做的事情。」二分鐘內船之間的距離變短了一半。

  「你確信你要讓這比賽結束嗎,奧雷亞?」湯姆林森少尉問。

  他畢竟不笨,是嗎?好吧,他是軍官,這些人偶爾會有點聰明。

  「比賽都會結束的,先生。總會有一個勝利者和一個失敗者,」奧雷亞指出,希望他的朋友也會瞭解。他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一根香煙,用左手點燃它,右手-只是指尖,真的-操作著舵,腦子裡對在海面上的每陣漣波產生著反應。他告訴過湯姆林森只要二十分鐘。那已經是悲觀的說法了。會更快的,他想。

  奧雷亞再一次掃視了海面。這裡有許多船,自由地行駛著,對他們的比賽一無所知。快艇沒有打開閃爍的警察燈光。奧雷亞不喜歡這些東西:這是對他的職業一個侮辱。當美國海岸守衛隊的快艇在追趕的時候,你不應該需要警察燈光,他想。

  此外,這一個比賽是一件私人的事,只有專業人士才會瞭解,這種事就該這樣,觀眾總會使事情混亂起來,分散運動員的注意。

  他來到貨船的中部了,上當了……他會上當的,凱利想。該死,但那傢伙很不錯。他就在側面,減少了凱利的路線選擇,但凱利見到船的部分船頭,有了自己的計劃。一個船員正在從上面看下來,如同帕姆那天一樣,他的胃變得有些不適,但只是一會兒。那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兩者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做對或做錯了?誰能判斷?凱利搖了頭。他會讓上帝來判別的。凱利第一次在比賽中處於下風,看看距離也很接近了。

  四十一號船正在經過貨船的船身,有十五度的傾斜,排開一道道波痕,它的軌跡以二十度弧左右擺動著,它的發動機像貓叫一樣獨特地咆哮著。當他的眼睛掃視和估量的時候,船掌握在掌舵的奧雷亞的熟練指尖上。他的獵物完全在做一樣的動作,用他的技術和經驗盡量利用著引擎。但他漸漸地比奧雷亞慢了,那可不太好,雖然這是事實。

  這時奧雷亞見到對手的臉,那是凱利第一次回頭。

  我會贏的,我的朋友。來吧,現在讓我們結束這場高貴的比賽。也許你將會幸運地免於懲罰,那時我們可能又是朋友了。

  「來吧,減低動力,轉向右舷,」奧雷亞說,其實他也不用說,所有組員都在想著相同的事情,高興的知道了他們和他們的船長正在用相同的方法處理問題。這是個只有半小時的比賽,但卻是一件能讓整個航海界記住的事情。

  對方的頭再一次轉過來了。奧雷亞幾乎距他只有半隻船的距離了。他可以看見橫檔上的名字,覺得用長管勾住這艘船沒什麼意思。那會破壞比賽的。那是和海上的規則背道而馳的事情。只有沒經驗的人才這樣做,專業人士才不會幹這種事。

  這時凱利做了他料想不到的事情。奧雷亞首先發現它,他的眼睛估量了一下距離,然後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覺得自己的答案是錯誤的,他很快地拿起無線電傳送裝置。

  「不要啊!」這位警官「守衛隊」的頻道上呼喊著。

  「什麼?」湯姆林森問得很快。

  不能這樣做!奧雷亞的思想在呼喊,突然獨自陷入一個極小的世界中,明白別人的心意,抗議這種想法。這不是結束事情的方法,是不會得榮譽的。

  凱利鬆開舵以適應貨船船頭的渦流,他的眼睛看貨船前面的泡沫。是時候了,他把緊了舵。收音機刮刮地叫鳴著。那是奧雷亞的聲音,凱利微笑地聽著它。

  他是一個多麼好的傢伙啊。沒有這樣的人做朋友,生活會變得孤單的。

  船突然向一邊傾斜,一股很急的旋轉力量把航向轉向右方,出現了小山似的大浪。凱利的左手抓緊舵,右手抓住捆紮著六條帶子的氧氣筒,耶穌哪,當船轉過九十度的時候,他立即想到,我沒有檢查水深。如果水不夠深的話–上帝啊……

  帕姆啊……

  船馬上地轉向左方。奧雷亞看見它只有百碼之遠,卻好似有一千里的距離,他的思想在事情發生之前這樣想著:這船已經在急流中傾斜得十分厲害,它在貨船的波浪中抬高了船頭,和貨船正好相對著,那白色的船體立即在貨船前的泡沫中消失……

  這不是一個水手死去的方法。

  四十一號努力地退出比賽,在貨船的波痕中劇烈地搖動著。那貨船也在努力停下來,但它需要兩哩的減速才能做到這一點,那時奧雷亞和他的快艇也會完蛋了。

  一個探照燈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來,警官的眼睛變得嚴酷了。

  「四十一號海岸護衛隊,四十一號海岸護衛隊,美國海軍快艇在你的左舷,我們能協助你嗎?通話結束。」

  「我們可以用一些別的辦法了。海軍。誰在船上?」

  「兩位海軍上將,一個準備好的飛行員,能幫上你的忙吧。」

  「請加入,先生。」。

  他仍然活著。這對凱利來說是一個奇跡,對奧雷亞也是。這裡的水足夠深,他和氧氣筒已經驟然下落了七十尺。他在貨船經過的急流中盡力將胸前的氧氣筒帶子綁好。然後他全力游水,以避開從昂貴的遊艇中沉下來的引擎和機器。幾分鐘後他才接受了自己從這嚴酷的考驗中活了下來的事實。向後回想,他懷疑自已是多麼的發狂來冒這樣的危險,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有必要把他的生命托付給上帝,準備接受一切結果。上帝已經寬恕他了。凱利可以見到東部海岸守衛艇……西邊是自己沉下的遊艇,上帝是正確的。凱利解開胸前的四根氧氣筒帶子並游開了,有點笨拙,因為他是拖著氧氣筒的。

  他的頭從船後探出水面,近到能看見上名字了。他再一次潛下去。一分鐘後才在二十六號艇的西邊露出水面。

  「哈羅?」

  「耶穌啊-那是你嗎?」麥斯威爾呼喊著。

  「我想是的。」他不確切地說。他的手伸了上來。海軍老兵拖著疼痛的身體爬上來了。

  「四十一號,這是在你面西的海軍……這樣子看起來不是很好,夥計。」

  「恐怕你是正確的,海軍。如果你想要離開,就去吧。我想,我們還會停留一會兒,」奧雷亞說。兩個海軍將官已經幫助他們在海面上搜索了三個小時。他們把船控制得相當好。有一次他想起有關海軍船技的一個笑話。但現在沒有想了。

  奧雷亞和四十一號整夜都會繼續他們的搜尋,尋找遇難者。

  這個案情報告會變得很長,但那已經沒意義了。警探馬克。查倫中尉,在私人時間追蹤一個毒販–那是經過批准的假期,-掉進一個毒品製造室內,在跟著發生的槍戰中失去了生命,但也結束了二個大毒販的生命。三個年輕的女人一致認出死去的一個大毒販是特別殘忍的兇手,這也說明了查倫的英勇行為,為警事記者寫近期的一系近案件報告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在第六頁上是關於船難事件的一個複雜故事。

  三天之後,聖路易斯的一個文件管理員打電話給了賴安中尉說,凱利的文件回來了,但是她無法說出從哪裡送回來的。賴安謝謝了她的努力。他已經結束了這個案子,也沒有去聯邦調查局資料中心查找有關凱利的記錄,這使鮑勃關於某個人不太可能回到美國的說明變得白費了。

  事情結束後,一個電話令賴特感到十分頭疼。這個電話提出了一些要求,賴特沒有想過要在這些事上和克拉克交談。五個月之後,桑德拉辭去了約翰霍布金斯的職位,移居到維吉尼亞潮,在塞繆爾教授的大力推薦下來到這裡的教學醫院進行管理工作。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4-2 16:23
尾聲
  1973年2月12日『我們光榮地在困難的環境下為我們的國家服務,「船長耶利米說,用響遍克拉克空軍基地的話語結束了講話,」上帝祝福美國。「「有關那件事,」播報員說,他靠說這些話來謀生。「在船長後面的就是上校羅賓,來自空軍。他是我們五十三個沒有資料的囚犯之一,直到最近,由於……」

  約翰克拉克沒有聽下面的話。他看著放在臥室裡妻子的化妝台上的電視,見到距離自己半個地球的一張臉,他們似乎不久前還在一起。他看見這個男人在五年的分離後擁抱他的妻子。他看見到由於煩惱變老的女人,現在卻為生裡逃生的丈夫變得年輕。凱利和他們一起哭泣著,第一次見到如此有生氣的臉,見到真的可以代替痛苦的歡喜。他用力緊握了桑迪的手,以致於幾乎弄傷了她。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腹上,感覺到即將出生的孩子的運動。電話響了,在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前,凱利對這片刻的侵犯感到生氣。

  「我希望,你以你自己為傲,約翰,」麥斯威爾說。「我們讓二十個人回來了。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沒有你它不會發生。」

  「謝謝你,先生。」克拉克掛斷了。沒有多說什麼。

  「是誰?」桑迪問,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一位朋友,」克拉克說,擦擦他的眼睛,準備吻他的妻子。「在另外一種生活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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