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原罪空間》作者: 左空(連載中)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6
010  殘影

循著呻吟,李夜不自覺的坐了起來,這聲嬌嗔很不正常,不像是吃痛或是叫-床時發出來的,不知好奇害死貓的李夜,著了魔似的慢慢站了起來,他扒在右邊的籬笆上窺了一眼,只見厚厚的草堆中,隱隱有一個物體在攢動,時而還發出輕輕的喘息和支唔聲。

他吞了口唾沫,抑制不住的走了出去,現在的馬廄裡沉寂得鴉雀無聲,對面的一間棚子裡,有一個人似睡未睡的半張著雙眼,渙散的瞳仁好像什麼地方都沒看,卻又像一直注視著李夜,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放慢了腳步,深一腳淺一腳的踟躕到隔壁的馬棚中。

剛才他在旁邊窺探的時候並沒有看仔細,可這一次他卻是切切實實的在草堆中看到了一個人的形態!李夜眉間一蹙,他小心翼翼的用腳尖剷去了一些草碎,剛清了一層,就有一雙白淨細長的小腿露了出來。

李夜的眼睛睜大了幾分,他想這底下難道是個人不成,脫離了詭異思想的他也不再猶豫,躬著身子把壓在那個人身上的草堆抱開,等再回來看的時候,他呆住了。

只見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躬縮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尼龍繩反捆著,她的黑色內褲被扯掉了一邊,清晰誘人的盆骨輪廓和圓-翹的臀部露出了一半,她用一隻手護住了雙乳,邊上只有一些粉紅的乳-暈露了出來,往旁邊一掃,忽見地上還擲著一支被扯得連固定環都掉了出來的黑色胸罩,空氣中還飄雜著一種私-處散發的特殊味道。

李夜並不在意這個女孩有沒有被人性侵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兩件內褲上,他覺得那支胸罩不像是十九世紀生產出來的,反而有點像是現代工藝,他咬了咬指頭,暗忖道:「這個女孩....該不會就是我們其中的一員?」

隨著這個想法,李夜優柔寡斷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去救她,因為倘使她真是瀕死玩家的話,那麼她們就是敵對關係,而且是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敵對關係。

「只要殺了她,你就可以拿到復活的權力。」李夜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響。

他摸了摸背後掛著的連弩,或許只要他想的話,殺掉眼前這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但他的內心在掙扎。

天人交戰了半晌,他從挎帶中拿出了箭矢,半蹲了下來,他撩開女人凌亂的青絲,儘管是在黑夜之中,但李夜仍然能看得出她的模樣很標緻,小巧的鼻樑和細薄的嘴唇,怎麼看都屬於那種開朗的鄰家女孩型,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很空洞,兩片唇朵有著被姦污後的女性特有的特徵。

他把箭鏃對準了她,李夜的心裡歎了口氣。

然後他便用箭鏃的刃面挑動綁住女人的尼龍繩,幫她解開了繩子,但脫出束縛的女人還是半天沒動。李夜看著她干烏的嘴唇,知道她體內的水分已經不多了,於是拿出了高能量飲料,抬起她的下巴,給她灌了進去,由於她的喉肌事先沒有進食的準備,水一下誤入了氣管,嗆得她連連咳嗽了幾聲,還濺了李夜一臉夾雜著白色液體的口水,聞著很腥,也不知道剛吃了什麼。

李夜把她扶著坐了起來,良久,那女人才兩邊張望一下,她的神情很惘然,可這種惘然的神情並沒停留多久,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女人忽然一下子挽住了李夜的脖子,眼淚和抽噎聲如絕提之水般一發不可氾濫,她柔軟的乳-房和因刺激而凸起的乳-頭,蹭在了李夜的胸膛上,他一下子就不知所錯了起來,赧然地用手慢慢扶拍著她光滑的背部。

「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在這種地方了....我要回去,我想我媽,嗚嗚嗚~」

她哭得梨花帶雨,李夜能想像她在這裡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但現在委實不是說話的時候,萬一驚動了其他人的獸性,估計她又要被輪一遭,於是他摀住了女人準備嚎啕大哭的嘴,跟她作噤聲的動作:「噓...小聲點...」

女人睜著大眼睛,泫然欲泣的看著他,哭聲漸漸轉化成了抽噎,但眼眶裡噙著的淚珠還在不停地打轉,看到她稍微冷靜了一點,李夜把手鬆開,只見她一邊抽泣一邊拉著李夜的手臂說:「求求你,帶我回家。」

那種可憐的眼神,讓李夜頓時就心軟了下來,他本來是想救了她以後,就置之不理的,可是這麼一整,委實讓人放心不下,而且她一個女人,在這種地方也確實活不下去,到最後不是被人虐殺,就是自己渴死。

李夜咬著牙根,盡量強迫自己不去看女人的眼神,但剛一轉移視角,他就看到馬廄舷窗外傳來一道光亮,隨即聽到外面有兩個人在小聲談話。

「裡面好像有動靜。」

「要不過去看看?」

「不了,我不喜歡和那群人呆在一起,給我一種自己變成了畜生的感覺。」

「你當誰喜歡?那裡的土人又髒又臭....要不,我們什麼時候再向校長申請一次『大掃除』?反正也用不上那麼多奴隸。」

「嗯...先把差事完成...」

兩人邊說邊提著油燈向大門走來。

「不好了,你快藏起來!」

李夜的話音未落,馬廄的門就被突然地推開。

推門而進的波希手上拎著一盞油燈,和身邊的一個矮子走在一起,這個矮子的樣子長得很猥瑣,說歪瓜裂棗也不為過,一雙倒掛的三角眼中散發著渾濁的冷光,他眼神中的那種渾濁像是無數被他害死的冤魂在瞳仁裡打轉,光是往兩邊張望了一下,就讓不少探頭瞧熱鬧的人縮了回去;矮子的裝束和波希差不多,只是他的脖頸上多了一塊耶穌像,這塊耶穌像隨著他手中端著的勃朗寧自動步槍輕輕擺動著,他似乎也沒有保留子彈的打算,一進來就上了下膛。

進來後,他們粗暴地踢開每一間馬棚的門板,驚醒那些沉睡而又清醒的「畜生」們,直到他們的表情慍怒而又沉寂,矮子和波希才離去。

走到右側最後一間馬棚時,他們相視一眼,然後猝然一腳踢開了檔門,只見李夜正死死地躬身睡在草鋪上。

波希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那個女人呢?」

矮子笑了笑:「估計早就被那些大老粗操-暈過去,分屍吃了吧,呵....」

波希沒有說話,慢慢走了過去。

一滴冷汗從李夜的額頭上滲了出來,就在波希伸手想要往李夜身下搜的時候,兩隻白色的蟲子忽然從地上的蘆埂中倏地鑽進了波希粗大的手指裡。

他的身形忽然頓了頓,等了一陣後,回過身對矮子搖了搖頭說道:「沒人。」

矮子答應了一聲,隨即跟波希一起走了出去。

李夜屏住了呼吸,聽到大門再次被帶住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身下的草蒲說:「起來吧。」

女人先從下面先伸出了一隻手,接著撐著整個身體鑽了出來,她在下面都快被悶得喘不過氣來了,她呸了好幾下,才把吃進口裡的草根給吐出來,正當她想和李夜道謝的時候,李夜忽然又把女人的頭給摁了下去:「快趴下來!」

在精神蟲失效的一瞬間,他感覺到波希的思維裡隱約掠過了一絲疑心。

馬廄外,兩人正往莊園中間的那棟歐式樓走去的時候,波希忽然詫然地回過頭來,怔怔地看著矮子:「我們為什麼到外面來了?」

「怎麼?吃得太多,把腦子都吃成脂肪了?剛才不是你自己說已經檢查完了的嗎?」矮子冷笑著譏誚他。

「不對!你去給校長通報一聲,我再回去一趟!」

說著,波希就把他手上的槍給搶了過來,快步流星的向馬廄再次走去,這次他的目標很明確,直接走到了李夜所在的馬棚,用槍管捅了捅他的腰身:「起來!」

李夜心中暗道不好,剛才他釋放出的精神蟲,已經是他能感覺到的最後兩隻,他一時焦急了起來,不過他表面還是故裝鎮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了個身子滾到一邊,另一隻手已經偷偷握住了一塊石頭。

可就在波希挑開那團草鋪的時候,裡面居然空無一人!

就連李夜看到的時候,都錯愕得把已經懸在空中的石頭再次放回了原位,他心中暗自驚詫:那個女人去哪兒了?她為什麼會憑空消失,難道她不是人?!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遽然看到身旁的飼料槽邊閃過了一道幽靈般的殘影......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7
011  反戈

奧波德.波希蹙眉凝視著地上空無一人的岩石板,他把手上的槍桿攥緊了一些,回過頭覷了一眼正在極力掩飾自己愕然表情的李夜,半響,他開口說:「你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李夜惶然的直搖頭,胡謅道:「不知道...剛才睡的太死了,是不是有人叫了一聲?」

奧波德看著他糊里糊塗的樣子,估計他是真不知道實情,於是也沒多問,冷嗤了一聲:「快睡!」

那就快睡,李夜又臥著身子躺了下來,盡量把四肢擺成一個舒服的姿勢,但他的大腦卻在孜孜不倦的躊躇著:那個女人去那了?該不會真是鬼吧?

側耳諦聽著門外還在迂迴的腳步聲,他的心也在跟著打鼓,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瘦骨伶仃的胸膛,等到腳步遠去後,他仍舊安不下心,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把他逼向「自己見鬼」的想法上,他不能自己的抽動著嘴角。

「嘎」大門再次被推上,哨塔上探光燈的光柱,穿透舷窗,照在水槽旁邊。他越胡思亂想,心中的駭然就更甚一籌,他緊閉著眼睛,覬覦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但那個女人的形象卻又是那麼真實,真實到他懷疑自己才是夢中客。

他闔眼,眼睛閉上,他看見了向天台縱身跳下的小阿洛伊斯;他看見啃噬屍體的血鼠;他看見了咯咯直笑的屍體,冷汗從每個毛細孔中溢出,全身燥熱的像是置身焚化爐,他輾轉反側,試圖驅散這些揮之不去的記憶。

忽然,一個指頭在他的背後戳了一下,他猛地驚醒,坐起身來,迷惘的神情像是一個還在夢遊的人,定了定身,李夜抬起頭,眼前的一幕讓他的頭皮在發炸,先前消失蹤影的女孩當下又站在了他的面前,這次她沒有擋住雙乳,聳立白嫩的乳-房嶄現在李夜視野中,她的乳肌離的很開,上面還有幾道沒有消退的抓痕。

女孩倉皇的扭頭顧盼四周,少頃,才小聲問李夜:「...他們...走了沒?」

李夜正在直勾勾的盯著她的乳-頭發呆,已經把她是不是鬼的命題拋到九霄雲外,女孩掃到了他的視線,登時感到有些羞赧,把胸用兩手環抱住,但這樣一來,她下身的內褲就沒有了支固,順著細長的芊腿滑到腳踝,無-毛的私-處若隱若現。

於是她蹲了下來,將胴-體捲成一團。

「走...了...」李夜吞吞吐吐的說。

他的脖子很僵硬,但僵硬的不只是他的脖子,他現在只想能有一張軟呢的大床,什麼希特勒,什麼血鼠都見鬼去吧,倘若這個女人不就範,他大可以像那群人渣一樣故技重施強上了她,反正她也不是什麼貞潔處子了,實際上李夜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已經想了不下一百種體位跟她幹,能強忍到現在只因為他還保持著理性思維。

李夜看了她很久,久到連女人也知道他想和自己上床。

「喂!」女人向發愣的李夜喚道。

三魂七魄回到了宿主體內,淫靡的思想也隨之消散,他停住了神馳心蕩,轉而一幅疑惑指著她問:「你剛才怎麼突然消失了?」

女人的眼睛四下亂挑,臉上有一絲難以抹去的慌張,她是第一個把謊言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我看到那個人走過來的時候,我就從底下爬到了隔壁....是真的!」

她的語氣很肯定,連李夜也被感染的往邊上的籬笆望了一眼,深入地底的柵欄確實留有一條細縫,但卻是一條連蚯蚓也難以鑽入的細縫。

誰的謊言能撒的那麼拙劣?

她能!

這麼假的話說出來不單李夜不信,連沒有大腦的【智能瞳孔】也不信:

系統判斷:百分之九十五為瀕死玩家,是否確認身份?

李夜心裡的疑團霎時煙消雲散,剛才的憑空消失,原來是她的先天天賦,可她之前為什麼不用呢?是還沒有觸發,還是她很享受這種的感覺,李夜想不通,索性不想了,頓了半響,開口道:「...噢噢...原來是這樣...我還奇怪呢,你剛才一溜煙就沒影了。」

他還沒有傻到和她攤牌,將計就計的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李夜不知道她想怎麼樣,但他只想枕著她柔軟的胸部,好好打個盹。

女人開始哭咽,如實把她的經歷娓娓道來:「我也不知道...我本來以為他們是好人...跟他們到了這裡...結果...嗚嗚嗚..」

她泣不成聲,但沒滴出幾顆淚水,只是一個勁的揉眼睛。

然後她又說:「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校長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她水到渠成的把李夜拉為同夥,可李夜想笑,笑紋一直從心裡泛到嘴角,他很想說:人有血鼠恐怖嗎?在這裡至少還四面牆,外面有什麼,手無寸鐵的兩個人抱著一起死?」

他沒這麼說,機靈的話鋒一轉,改口道:「對了,你叫什麼?」

她想了想,也許名字是沒有必要撒謊的,而且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很庇護自己,女人永遠缺少的安全感,使她不自覺的相信了李夜:「蕭如燕。」

李夜撇了撇嘴,這個中國人式的自報家門,讓他很熟稔,但他卻並不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的同袍,她的眼睛是湛藍色的,一頭微微發卷的青絲和蒼白如霜的肌膚,怎麼看也不像是黃種人的樣貌,但他細一想,她似乎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於是他決定欺騙她:「阿爾道夫.李。」

「李,你跟我走吧,他們不會把我們當人看的...這些天他們已經殺了不少人....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就是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在打顫。

李夜咬了咬指頭,心想:難道他們說的大掃除就是殺人?

「你說的校長...真有那麼殘忍嗎?」李夜將信將疑的問道。

她的眼睛睜大了幾分,眸子裡透出幾分黯然,囁嚅道:「...是的...他簡直不是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殺了他!」

聞言,李夜心想也是,在這種法律崩潰、道德崩潰的世界,好人這種稀罕物,估計早就被當成食物吃了,而且這個校長能在「亂世」之中糾集這麼多人,幫他守護這座農場,肯定也是有幾把刷子的,起碼他的凝聚力毋庸置疑。

李夜婉言拒絕她:「我在這裡還點兒事沒解決,遲點才能走,要不你先走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如燕就把他推到了地上,兩腿騎在了李夜跨上,抓住他的一隻手,向自己的胸襲去,一股柔軟的觸感登時從李夜的掌心傳來,李夜被她的突兀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沒等他張口欲言,就見蕭如燕一臉死灰的說道:「你不是想-操-我嗎?..操吧...操完以後...請你把我送出去...」

他愣愣的聽著這句沒有任何忌諱的話語,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女人的白淨裸體就在他面前,只要他點個頭,蕭如燕就會任他擺佈,直到滿意為止。

「現在...不行...」李夜小聲呢喃著,這句話不是說給蕭如燕說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慢慢把手從蕭如燕的胸部上移開,然後翻過身去,不在看她,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對不起...」

女人此時的感官像是聽到了自己死訊的癌症患者般,霎時失去了所有寄托,只覺得眼前的事物,離她越來越遠,身子一軟,趴伏在了地上。

她嘴裡絮叨著一些隻言片語,再沒有懇切,有的只是垂死者的悵然,李夜剝奪了她生存權力的那一刻,她的精神就像是被卸去所有稻草的駱駝,轟然倒塌。

李夜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他本該欣然答應後,把這個女孩送出去,再另作打算,但他不能....他的理智無法允許自己去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

在蕭如燕聲若蚊蠅的碎念下,李夜心想:我怎麼可能睡的著?然後他就這樣把自己想睡著了,人在精疲力竭的狀態下馬上進入睡眠,大腦皮層是沒有完全受到抑制的,所以他的思緒一直在飄忽,飄離現實永遠無法企及的安寧之地。

這天晚上的夢是伴隨著疼痛的,他奇跡的夢見了自己的大腦,猶如許多指腸組合起來的腦幹在徐徐挑動,他走近了一點,腦間被蠶食出了一個個蟲洞,千絲萬縷鏈接的神經,一條接一條的在他面前崩斷,每斷掉一條,他的太陽穴就跟著猛地跳動一下,頭痛欲裂的感覺登時傳遍了全身。

夢中和現實首次接軌,他們同一時間疼的蜷縮了起來,這些斷裂掉的神經,像是拖到地面的高壓電線,從管口中流出黃色的液體,像是有生命一樣,與其他淌出來的聚集成型,逐漸變成幾條蠕動的白蟲,這些白蟲長著一張猥狎的人臉,當它們重生後,扭動著身子,朝向夢境中的李夜,笑了.....

提示:精神力下降為201,若不及時提升體質,會導致生命危險!

翌日清晨,溫煦的陽光從舷窗輕拂進來,散落的光點落在李夜熟睡的身體上,他的額頭沁出了涔涔的汗珠,表情猶如被刀刺入腹部般痛不欲生,但這種痛苦並沒有延續多久,他就被一聲踹門聲給吵了醒:「快起來,你們這群好吃懶做的畜生們,有事給你們做啦,再睡老子就把你們做早餐!」

一個看護馬廄的人粗鄙的踢開每一間馬鵬的門板,罵罵咧咧的叫醒這些並不以為然的人。

李夜被驚醒,他騰地一下坐起身來,猛-喘粗氣,稍微緩和了一下後,他下意識的顧盼四下,這一看,卻發現昨天的那個女人不見了。

「她...走了嗎...?」李夜嘟嚷了一句。

他正兀自出神的時候,又被逡巡迴來的看護的喊聲,給喚回神來,他不禁有些詫異,這麼早找他們做什麼?但他篤定肯定不是什麼好差事,否則不會指使他們這群「畜生」去做。

李夜從草團裡扯出裝著連弩的挎袋,塞在衣服中,茫然的跟了出去,走在那群行屍走肉的人後面,他看到了人流前面有阿洛伊斯的身影,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他套近乎似的拍了一下阿洛伊斯的肩膀,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阿洛伊斯轉過臉來,一幅「我和你很熟絡嗎?」的厭惡表情看著李夜,可能是因為李夜並沒有惡意的緣故,他還是回答了他:「去死。」

「...說真的...」李夜又強調了一句。

然後阿洛伊斯聳肩:「不知道,滾遠點。」

那就滾遠點,李夜小跑到了人群的前面,想一探究竟。

奧波德.波希的神情很肅穆,眼眶上掛著一圈沉澱的黑色素,他昨天晚上睡的並不好,在農場裡裡外外的找了幾遍,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後來直到矮子過來通報校長的口訊,他才安下心去睡。

「這個計劃很好,好到讓所有躲匿的人都無所遁形。」這是他合眼時的想法。

領頭的矮子和波希,一直把他們領到後院的一處蔭蔽處,這裡的雜草長到能把所有的小腿都隱沒了進去,猶如一片綠色的海洋,而這一雙雙灰色的腳印就是闖入大海的一片孤舟。

波希快走到臨界鐵網的時候,打了個手勢,讓眾人停下腳步,然後他們抱著手中的殷厚的麻布袋向人群後面走去,似乎要派發什麼東西。

李夜以為他們是要除草,於是也沒多想,就呆呆的佇立著,等到波希走過他的身邊的時候,他才問了一句:「我們要幹嘛?」

「下地獄。」

言罷,他又趨動著步子在人群中游弋,他們手上的動作很隱秘,李夜根本看不出他們在麻袋裡掏出的是什麼,只知道他們一直在從後到前的派發著某樣物品。

直到波希走到阿洛伊斯旁邊的時候,他看了眼已經空掉的袋子,又掂了掂手上的勃朗寧衝鋒鎗,正當阿洛伊斯還在疑惑的時候,他把槍丟到了阿洛伊斯的懷中,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道:「食物已經不多了...」

觸發支線任務:【逃脫】

......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7
012  時機

「卡卡!」

霎時間,彈殼的落地聲絡繹不絕,後方的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凶相畢露,拿出了手中的各式槍支,將前面的一排人逼到了角落裡,而李夜就是其中的一人。

「奧波德.波希,你這個死胖子想幹...」

有個人操著粗口還沒說完,就被口徑五點六毫米的子彈刺穿了喉嚨,從後腦穿出,鮮血灑在了旁邊的兩個人身上。

「等等...我這裡還有點東西可以交換...」

一個身高跟侏儒差不多的人抱著僥倖走了出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癱軟的壁虎,灰頭土面的他向前面遞了遞,一臉涎笑。

比他高一個頭的矮子,靠了過去,他把右手藏在背後,接過食物的一瞬間,矮子從皮帶裡倏地抽出一把匕首,捅進了那人的面門,血又濺了一地,他晃著刀在衣角上擦了擦,笑道:「謝了。」

這時,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快跑」,人群中忽然哄亂了起來,紛紛向兩邊沒命的跑去,但也就在聲音發出的一秒,對面的子彈也如雨花般向那排人射來,暴露在火力圈裡的人,腳才拔起來,就又倒了下去。

持槍殺人的人,沒有任何感情,他們不知道屠殺的這批人裡有沒有他們的親人,或是熟悉的人,他們只想活下來。

在幾把高射機槍和衝鋒鎗的掃射下,李夜趴了下來,堙沒在草海中,他躲在一顆石頭下,取出了衣服包著的連弩。點射的子彈在他身邊的泥土啃出一個個彈坑,面前中彈的石頭,騰動了一下又落回原位。

驚慌失措的人們找個自以為安全的地方,成堆的扎集在一起,互相尋找依傍,卻發現其實他們都一樣,都只有一條命和一顆跳動的心臟。

但這樣的做法委實幫殺人者省卻了許多麻煩,他們一顆子彈就能射穿幾個,死人和活人疊在一起,被射中的活人死去,被射中的死人條件反射的搐動。

有的人沒有匿藏,而是在原野上暈頭轉向的瘋跑,以為只要多跑幾步,就能逃出射界,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一個「屠殺者」向逃跑的方向點射了幾下,卻始於距離的原因,準頭偏了。就當逃跑者自詡安全的時候,天台上架著的一把步槍,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還沒有,停下足喘息的兩人被當場洞穿了額頭,另幾個見勢要跑的人,被後方的一個手炮炸飛,飛舞的彈片插進了他們的胸膛,倒下後揚起些塵灰。

不出五分鐘,要清除的對象已經解決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些躲藏起來的土老鼠、灰孫子。

矮子訕笑了下,從煙蓋中搖出一根煙卷叼在嘴裡,他是這場屠殺中唯一輕鬆的瘋子,煙霧從他的口中緩緩吐出,遮擋住的視野中,急飛過來的一支箭矢,倏地驅走了煙霧,射入他的喉結,他雙手捂著正在飆血的動脈,聲帶中發出了幾聲乾啞的聲節,旋即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李夜從草叢旁放置的一把箭中又抽出了一支架在弩身上,眼睛挨在黑色的瞄準器,扣動扳牙發出了第二箭,他的動作很熟練,是以前在業餘射箭俱樂部磨練出來的,但他的這一箭卻失了空,被急射來的一顆子彈,從空中打落,旋即眼前被掃射過的子彈,濺起了一圈土塵。

他只好躺了下來,向後蠕動身子,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他卻毫不緊張,其根本原因就是他認為他殺的不是人。火力全開的屠殺者讓李夜連連退卻,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雖然自己手中有武器,但殺傷力實在有限,根本無法匹敵對方三十餘個手拿槍械的屠夫。

李夜忽然靈機一動,攥緊手中的一捆箭矢向草地的兩邊拋去,他一面低著頭往外灑箭矢,一面喊:「別怕死,搶他們的槍!」

也許是李夜的這句話激起他們心底的求生本能;也許是他們已經被逼到了死路,一些人跟著聲音,從草中鑽出身子,向地上零落的箭搶去。

七八個欲欲躍試的人,被阿洛伊斯手中的勃朗寧機槍,給重新打了回去,留下了幾具屍體。有些較近的人一伸手就夠著了箭,捏在手裡,觀察著火力圈較薄弱的地方,霎時間又一波人蜂擁而上,殺死兩個心不在焉的看農場看守,搶走了他們手上的機槍,向後丟去,但代價就是,被已經反應過來的屠殺者,殺了個乾乾淨淨。

戰場上,有個不起眼的小孩就伏在那把丟過來的機槍旁邊,他只要把手稍微往前移動兩寸,就能拿到,但他沒有,他在發抖,直至他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後面的一個中年女人,鼓足了勇氣,趨動手肘向前挪動身子。

「媽,不要!」

她還是拿住了槍,微微躬起身子,向李夜那邊擲去,槍脫手的一霎,她就被貫穿了胸膛,咳出了幾口烏黑的血後,失去了動靜。

兒子抱著母親的屍體失聲哭泣,被對面走過來一個同齡小孩,對準額頭,開了一槍。

槍聲消弭後,李夜抓住了那把用幾條人命換回來的槍,剛摸到槍管,他就縮回了手,不是因為橫飛過來的子彈,而是槍管實在太燙了,槍管因子彈和火藥的快速迸射,摩擦出的熱度足以將人的手瞬間拷熟,李夜摸著手想再去拿槍柄,面前的兩跺草堆就被徒地連根炸開。

阿洛伊斯戲謔的瞄著槍對李夜的方位短點,他的身後畏縮著一直抱著槍,手指卻從未移到扳機的克拉拉,而克拉拉的身後跟著三個孩童,她們在看天,望眼欲穿的表情使人不得不相信,天上或許真的有什麼。

李夜忙著躲避子彈,圓錐狀的彈尖在他的頭上呼嘯而過,四周孤寂的只剩脫膛的槍聲,他甚至開始懷疑,這裡只剩他一個人還活著。

站成一排,不需任何掩體的屠殺者,有的在漫不經心的盲射;有的在往槍膛裡填未盡的內容,只有阿洛伊斯一人瘋狂的對著李夜掃射,換彈的速度像是一個職業的軍人,也許是槍械已經滿足不了他想立刻殺掉李夜的衝動,他從波希的腰帶上,扯下了一個土炮,拉開保險栓,向李夜那邊甩去,亢奮的神經使他過於用力,投到了鐵網那邊,炸出了一個豁口。

這時,草堆中忽然躥出了一個人,他一臉瘋狂的推開了旁邊臥倒的李夜,抓著熾熱的槍衝了出去,他挺直身板,幾乎沒有瞄準,就發射出了兩發子彈,然後他的肚子就被理所當然的開了幾個孔,黃色的腸水順著褲腿流淌了下來。

但他的這兩發子彈,卻只射空了一發,另一發打在了克拉拉的腦門上。

克拉拉只覺得腦袋一麻,眨了兩下眼睛,便猝然倒下。

「不!!!」

阿洛伊斯痛苦的嗥叫,他跪了下來,抬起克拉拉的頭放到膝上,拚命的喚道:「克拉拉...你這該死的...不要死啊...你死了...孩子怎麼辦?」

也許是克拉拉的神經沒有被子彈完全挑斷,在聽到阿洛伊斯的叫喊後,她的嘴唇輕輕吸動,用羸弱到只能辨認口型的聲音說:「...照顧..好孩子...」

說完,她的身子就軟了下去。

阿洛伊斯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熊羆,舉起槍對天空狂射:「下地獄吧,上帝!!」

「轟隆!!」一聲雷響劈開了晴空萬里的藍天。

「你他媽劈死我啊!!!只會叫嚷的廢物....你殺了我吧!!」

波希走到了已經魔怔的阿洛伊斯旁邊,抽走了他手中的槍,用另一把上好子彈的自動步槍,頂住了他的胸口,冷冷的說道:「我幫你吧。」

「砰!」

沉寂了下來,在瘋狂過後的短暫沉寂,他們不謀而合的停止了射擊,向槍響和雷聲投去目光。

李夜不知道他們是否出於對神祇的敬畏,還是對同室操戈的畏懼,只是這一刻他也感覺到了安寧,前所未有的安寧......

閉目暝息了片刻,他轉過頭看向了那個離自己只有五米遠的鐵網缺口,口中呢喃道:「時機到了...」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7
013 逃亡

「我死了,我並不存在,我是地底腐爛的骨骸,雲中熄滅的孔明燈,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婆娑的草葉被一陣習習暖風吹動,簌簌的聲響猶如鼻息般沉重,李夜均勻了一下呼吸,盯著視界中的那個缺口,緩緩蠕動雙膝匍匐了過去,他動作緩慢得像是被減速的電影,肘間一下一下蹭動在地上,短暫的寂靜使他頭腦比以往更加清晰,全身的觸覺感官也比平常靈敏了一倍,他一邊移動著一邊幻想著自己已經是死去的人。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死人,就像他們從不關心活人一樣。

草地被那些人在中間踏出了一塊凹地,週遭的植被全部被踐踏,他們臉上統一停留著一個木訥的表情,直到其中一個留著虯髯鬍的中年人,遙指著李夜趨動的地方,喊道:「跑了!」

眾人隨即反應了過來,如臨大敵般端起了手中的槍,向李夜的方向開始瞄準。

這打草驚蛇的一下子,讓李夜也警覺了起來,他的手肘在地上迅速擺動著,猶如一隻身形迅捷的壁虎,頭頂掠過的子彈,多得讓人不敢相信他是射過來,而是潑過來的,脫膛的鋼彈尖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參差不齊的土坑,身邊濺起的土塊和碎石,盡數濺在了李夜的身上,他的四肢上登時被砸出了幾片淤青,視角被揚起的灰靄遮住,幾乎辨認不出方向。

「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他咬牙堅持著,扭動的身子在兩邊的灰土中直行,而那些子彈奇跡般地沒有打到他,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麥穗和草葉像是《格列佛遊記》中的小人國般,凡是擋在前面的,均數被李夜的身軀所壓倒,地面上某些凸出的石頭,偶爾會抵抗一下李夜的暴-行,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幾道擦痕。

「呵...還真能跑。」

波希看到李夜漸行漸遠的狼狽身影說,不知道是揶揄,還是誇獎,總之他在說完了這句話後,就取出匕首,斜身追了上去。

身後愈來愈近的腳本聲,懸住了李夜的心,眼見前面的出口離他只有一米的時候,忽然從一旁的草叢中躥出來了一個一直匿藏著的胖子,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時機,拚命的蠕動著臃腫的身體,向出口鑽去。

李夜一看這廝要捷足先登,心裡暗罵了一句,不是因為他不允許除他以外的人逃脫,而是那個水桶般粗細的腰身,根本鑽不出去啊!

果不其然,胖子爬到豁口的時候,行動忽然遲緩了起來,他平躺了下來,用腳蹬著往前平移,希望藉著這種方式拱出去,可沒往前拱幾寸,到肩膀部位的時候就驀地卡住了,再也動不了,胖子面露急色,兩腿在地上猛地撲騰了起來,不斷踢動的兩條腿霎時在地面上砸起了一片滾滾灰塵,把他自己都淹沒在了裡面。

後方緊跟的李夜看著那胖子殺豬般的架勢,心想這下完了,估計這次要連坐著他一起死,他回頭望了眼,已經快走到身後的波希,宛若冰霜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用前臂擋開前面的草穗慢慢靠近了過去,其他的儈子手看到他親自出馬,停下了繼續射擊的慾望,在原地無所事事的休整,好像從一開始就置身度外一般。

李夜可沒他們那麼輕鬆,從形勢急轉直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膽,這下更是被眼前的難題給弄懵了,如果是以前,他大不了繞條路走,可問題是,眼前就只有這一條路,李夜緊閉了一下眼睛,他的內心又開始糾結了起來,這是每次遇到生死難題時,他才會做出表情。

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眼睫滴入瞳仁,他從鼻腔中喘出了幾口粗氣,神情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從挎袋中再次取出了連弩,上面已經有一支沒來得及射出去的弓箭,李夜沒有再多想,對準那個胖子正仰的脖子射了過去。

霎時間,鮮血四濺,那個胖子臨將入木的身子使勁掙扎著,其實箭鏃在他的脖肌的保護下,沒有射斷勁動脈,可他這麼一掙,脖子在銳利不平的鐵網的邊緣上來回划動,生生把自己的脖子剌成了兩截,終於死去。

李夜沒時間愧疚,他就爬到胖子的身邊,躬著身子,抓住胖子的雙腳想把他給拖出來,可就當那胖子的頭剛脫出洞口的時候,李夜的肩膀上忽然傳來了一陣絞痛,追趕上來的波希攥著匕首插入了李夜的肩胛上,幾乎是連骨頭一起捅斷的。

吃痛的李夜猛地正過身,一腳橫踢在了波希的下盤上,波希由於身旁體胖的原因,重心很偏,被這麼一掃,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上。

身體在受了劇痛的情況下,大腦裡的內肽啡會起到鎮痛的作用,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感覺不到疼痛的原因,但劇痛不同,神經在收到身體巨創的訊息後,會有一定幾率神經源休克,而李夜此時的傷勢就屬於後者。

他趁著波希還沒有起來的時候,拖著受傷的手臂向外鑽去,後院的鐵網外是一片灌木林,這片常年沒有人看管的森林,樹木與樹木之間像是連體嬰一樣,緊挨著生長在一起,枝葉糾纏在一起,你永遠無法看清,那後面的一片景象。

李夜的一隻腳踏出了草海,另一隻腳踏進了樹海。

後面的眾人見波希吃癟,一窩蜂的追了上去。

茂密的籐枝上長著蕨類植物的鋸齒,倒掛下來的柳條,像在森林中掛上了一道簾子。這群人沒追幾步,就慢下了步子,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再莽撞前行的話,是決計會迷失方向的,於是他們頓足瞻望著逐漸消失在草林裡的倉皇人影。

「他受了傷,走不快,我們左右包抄過去。」

波希喝令了一聲,兩邊的人隨即執行,紛紛散開。

林子中殘存著還沒有上升的水蒸氣,使這裡悶熱得如同熱帶雨林,汗水不停地從李夜的毛孔滲出來,衣襟被汗漬染暈了一圈,他沒命的喘著粗氣,身上已經被植被和籐條劃出了幾個口子,那條沒有受傷的左臂上,還起了一片紅疹,李夜暗敨這是皮膚過敏的表象,如果再不及時治療恐怕會導致水腫,不過這些傷和他的肩胛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順著褲腿淌下來的血幾乎在他的身後拖出一條殷紅的血痕。

而且在這種悶熱的環境下,血很難凝結,要止血幾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整條手臂砍斷!

這樣做可以使手上的血管暫時緊縮,解燃眉之急,倘使他的血再這麼任其流下去,別說華佗轉世,就算是神仙也回天無術,而且這些血跡簡直就是身後追兵的指路明燈,要找到他的蹤跡輕而易舉。

李夜的頭開始眩暈了起來,他的兩眼在發黑,這是身體貧血的反應,他的視野前彷彿出現了無數的蝶影在他眼前晃悠,穹頂上還有一種特殊的聲音,在嘶嘶作響著,不知是幻覺,還是真有其聲。

此時的他沒有壯士斷臂的勇氣,更沒有刀來讓他實現這一想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向前走,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忽然,李夜身後不遠處的一塊香蕉葉被徒然撥開,一個拿著槍的人從中鑽了出來,他端穩槍身,瞄準了李夜蕭索的背影,可正當他要扣動扳機之時,樹端上忽然垂下了一條繩狀物,倏地捲在了他的脖子上,將他一下子吊離地面......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7
014  銜尾鼠蛇(上)

身後的動靜吸引了李夜的注意力,他扶著一顆樹幹矮過身去,只見盤根錯節的一片綠色籐枝中,有一團有黑色斑點的肌膚在樹杈間慢慢滑動,李夜的喉嚨一緊,向前加快了蹣跚的速度。

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被染成了血衣,失血過多的他,開始出現幻覺,眼前的氤氳熱氣瀰漫著,猶如無煙爐的騰騰烘氣,少頃他的腦袋一沉,就勢就要摔下去,但他靠在樹上緩衝了一下,只是委下了身來,大口喘著粗氣。

李夜坐下歇了片刻,把上衣脫了下來,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把衣服撕成碎條,只好拿起一旁的箭鏃,慢慢用鋼刃面把衣衫割成三塊布帛,其中一塊他帖在手上,捏住了那只還插在肩上的匕首,如果讓這把匕首的刀刃一直留在體內,會造成身體排斥的過敏反應,有可能局部壞死。

他呲著牙把眼睛閉上,握住刀柄在肩膀上又猛地攪動了一下,裡面的肌肉登時被撐開,旋即他從橫切的刀口倏地抽了出來,這樣做可以減少筋肉被劃傷,拔出刀後,他已經精疲力竭了,肩膀上已經不怎麼疼了,可以說已經麻木了,假如在不及時採取措施,他這條手臂很可能要截肢。

李夜靠在樹幹上,在無力走動,他很睏,沉重的眼皮不斷想壓下來,他殘餘的意識告訴他,如果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可他現在只想解脫,從這個該死的世界中解脫......

他閉上了眼,現實世界遠離了他,就像他早就該死,至少在這一刻,他不認為自己還活著。

瀕死玩家32666;剩餘十字幣:342;剩餘十字幣:200

提示:傷勢嚴重程度98〔是否全面治療?〕

若不治療,機體將進入死亡。

眼前忽然再次明亮了起來,他的念頭一動,選擇了全面治療,這次的感覺很明顯,他的左手霎時間像是重新疏通的管道一樣,再度恢復了自覺,血液在他的血管中重新流動,全身也彷彿經歷了幾次深度睡眠一樣,遍體舒泰,不過他的傷口仍舊沒止住血,他想,可能原罪空間的主辦方就算在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改變血小板的基因吧?

稍微恢復了一點,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他現在只剩20十字幣,不可能進行第二次修復了,他看著還在血流不止的臂膀,暗敨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從地上拾起了兩條布帛,交叉纏在了他的手臂上,李夜的包紮手段實在太差,走了沒兩步,就掉下一段繃帶來。

正當他想在綁回去的時候,前面密密叢叢的樹枝中又鑽出了幾個人,黑森森的槍眼對著他的全身上下,只要輕舉妄動一下,他就能被當場打成篩糠,他舉起了手來。

一個滿嘴豁牙的人呸了一口,譏誚道:「跑的還挺快,害老子追的兩條腿都快斷了,你他媽剛抽了大麻嗎?」

他說著,向旁邊的地上斜睨了一眼,發現了那把在血泊中的匕首,嗤笑道:「還是條硬漢。」

於是他把手上的槍向上抬了三寸,這是對臨死者的一種尊重,一槍致命總好過萬彈穿心。

李夜含糊的說了一句:「謝謝...」

話音未落,頭上的樹木忽然發出了沙沙的聲響,頂端的一些樹枝被撞開,這是大型動物移動時才會造成的動靜,一時間所有人都昂起頭去警備。

這種光怪陸離的聲音只持續了一陣,並未製造危機,那四個執刑人放鬆了下來,再次把槍口對準了李夜。

「兄弟,如果見到了上帝,記得幫我告訴他,草-你-媽。」這三個字像是從口中砸出來,而不是說出來的。

豁牙的瘦子說完,砸了下嘴,向旁邊的人點了下頭,他們心領神會的拉開了保險栓,當他們的指頭已經在扳機上用力的時候,一聲槍落地的鏗鏘,讓他們再次扭過頭去。

最右邊的一個人剛才站著的地方上,現在僅留下了一把槍和一頂鴨舌帽,這個人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正當他們茫然的時候,綠油油的爬山虎上忽然流下來了幾道鮮血,鮮血在樹幹上分岔,像是一瀉千里的激流,不斷滴到地面鋪著的楓葉上。

剩餘的三個人和李夜下意識的抬頭向血跡的上面看去,只見樹端的綠蔭上正盤旋著一條蝰蛇!這條蝰蛇的嘴此時已經張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白色的肚皮上凸出了一個人形來,赫然就是剛才消失的那個人。

「砰砰砰!」

三人開始齊射向那條兩米多長的巨蟒,但這條巨蟒的速度很矯捷,槍一響,它便鑽入綠蔭之中,消失蹤影,只有一些樹枝和葉子被打落了下來。

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又在他們頭頂做響,仰視上去,頭頂遮天蔽日的葉子中傳下來的一點陽光,被星星點點的掩住,他們從這個現象,從而判斷出那條蝰蛇的方位開始開槍,但那條蛇四處遊走、飄忽不定的身影,很難打中,更何況樹林中的陰翳遮擋住了他們的視野,可見度變得極其有限。

連續打了幾匣子彈後,幾個人心裡焦急了起來。

這時,李夜眉頭一皺向他們說道:「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他們回過頭來,狐疑的看著李夜,豁牙瘦子好像成了他們中間的代言人,問道:「什麼奇怪?」

李夜指了指頭頂,一語道破:「那條蛇的縱長大概有兩米多,那麼寬的體型,肚子裡還塞著一個人,這些樹枝承受的住?」

三人一想,覺得也是,就算是百年參天大樹的枝葉也不可能站上一個人,而且蟒蛇的習性是很少上樹的,笨拙的身體使它們只能伏上偽裝而已,喜歡上樹捕食的通常是些小蛇,例如竹葉青或則捕鳥蛇之類的.....

「照你這麼說,我們看到的不是蛇?」豁牙瘦子砸嘴問道。

「那倒不是,除了蛇有這種體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況且只有冷血動物,會在這麼困難的視界下,還能準確的找到獵物,它們的舌頭能感受到熱能...」

豁牙沒等李夜說完,就張嘴舔了舔-他斷齒的牙床,涎水在口中轉動,他對李夜送去了一個很曖昧的眼神:「我也能。」

李夜犯怵了,他想讓他早點殺了自己。

「老莫,這怎麼辦,要不我們把他先押到校長哪兒交差?這鬼地方陰嗖嗖的,老子渾身都在發冷....啊切!」後面一個年級較小的人提議道,還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噴嚏。

不止是他,連豁牙的老莫心裡也有幾分不安,就算手中有槍,面對未知的敵人,還是會打退堂鼓。

穹頂的婆娑聲越來越頻繁了,蔽蔭的光點不斷閃爍著。

地上的三個人死死地盯著頭頂的草葉戒備著,他們慢慢游弋著腳上的步子,試圖讓對方辨認不出自己的方位。

可不料就在這時,他們視野死角的一塊樹枝上忽然閃電似的鑽躍出一條長蛇,碩大的蛇頭張著血盆大口,朝疏於防備的他們咬了過來,這一次李夜清楚的看到了那條蛇的樣子.....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8
015 銜尾鼠蛇(中)

從樹幹上彈射出來的這條蛇,通體深褐色,所以才會被他們錯認為是蝰蛇,而它身上的那些斑點,居然是一張張鼠臉!!這些鼠臉如跗骨之蛆般,附著在它表面的皮膚上,數量足有二十餘個,向鼴鼠的地洞一樣,擠擠挨挨的長在一起,極其駭人。

而且這些鼠臉在巨蟒皮下肌肉的攢動下,蠢蠢欲動的像是活過來一般。

「小心!」李夜大喝了一聲,旋即上前撲倒了那個還在防備天空的豁牙中年人。

蛇在目標撲空後,急劇地扭動身子,在落地的一瞬間,就鑽入了叢林中。

一旁的兩人旋即反應了過來,將身一轉,向蛇消失的地方開槍。

豁牙驚魂未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佝僂著身子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土,神情很沮喪的自言自語道:「他媽的一出門,就遇到了銜尾鼠蛇,哎...什麼狗屁運氣,早知道昨天不要手氣那麼好啦,說不定現在還能保住一條命。」

李夜蹙了蹙眉,問道:「什麼是銜尾鼠蛇?」

豁牙瞥了一眼旁邊的李夜,也許是念及他救過自己,他極力在臉上擠出了一個還算友善的笑容,但語氣還是略顯疑惑的反問道:「小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李夜一臉疑雲。

「那你應該知道血鼠吧?」

李夜頜首。

「厄...讓我想想該怎麼跟你解釋...嗯...這麼說吧,銜尾鼠蛇可以算是血鼠的第三形態,是血鼠在極度飢餓下自食產生的。」

「自食?」

「那種玩意兒從一生下來,胃就是個無底洞,但它們只吃人肉,可人都吃光了,怎麼辦呢?」他頓了頓,然後宣佈答案,「就只好吃肚子裡有人肉的同類啦...聽我們校長說...它們在自食後,體內的什麼...什麼染色體會發生異變,下一次生下來的玩意兒,樣子就會發生驟變,跟不是一個娘生的一樣。」

豁牙老莫的邏輯很混亂,但在李夜的梳理下,也明白了一二,他不禁暗罵了一句:希特勒的心理就不能有點正常的東西嗎?

「但...為什麼要叫銜尾蛇?」

李夜的尾音剛落定,就被一條強有力的尾巴抽飛了出去,幸虧地上墊著草團,否則這一下非把給李夜的骨頭給拍碎不可。他受傷的左手在撞到地面的時候,又吃了一下痛,疼得他倒吸了兩口涼氣,隨即他又回過頭去。

只見他方才身後的那棵樹幹已經纏上了那條巨蟒的粗大身軀,它「絲絲」地吐著信子,像面前的人脅迫著。李夜忽然想起,蛇類的習性是不愛招惹人的,尤其是已經吃飽的蛇,它們的故作姿態只是想讓侵入它領域的人重新退回去而已。

但已經被殺死一個同伴的眾人,心裡已經產生了幾分懼意,見這銜尾鼠蛇一顯身,當下就亂了分寸,其中一個閱歷較少的人,照著蛇身轟了一槍。

這槍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它背後的一隻鼠臉上,蛇一吃痛,絞緊樹幹的蛇身掉了下來,無奈它皮糙肉厚,這一槍只給它造成了一些擦傷,它立馬扭動身子,正向四人。

眾人怵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那條蛇卻並未逼近,而是在原地信信吐舌,而且它吐舌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在嘴裡來回伸縮著。

它兩隻烏黑發亮的眼睛徒然迅速黯淡了下去,瞳仁如同死灰一般,和它身上的色調極不協調,但就在此時,它身上的某張鼠臉卻驀地睜開了眼睛,蛇的喉嚨忽然擴張了許多,像是要反芻出什麼,佈滿鱗片的白色肚皮一直在緩緩向前蠕動著。

老莫一票人徹底看呆了,以至於連逃跑都忘了,他們把自己暴露在了一片被樹隔離的分叉路中心,芭蕉葉和層疊擠挨的蕨類植物猶如牢籠一樣,阻斷了他們的後路。

這時,銜尾鼠蛇的喉嚨眼裡忽然吐出了一團被口水包裹的毛團,看上去像是洗澡時被脂肪包裹住的頭髮,在上下顎開闔的一瞬間,從嗓子裡倏地迸射了出來。

「跑!!」

李夜率先反應了過來,看到釘過來的肉-團,當下大喊了一聲,把眾人的魂都給喚了回來,紛紛作猢猻散。這肉-團的來勢極快,幾乎如同子彈一樣,一個跑得稍慢點的麻子臉,被肉-團射中了肩膀。

他惶然無比的扭臉望著那團伏在自己肩膀上的肉-團,臉上頓時起了一片白毛汗,但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他的表情忽然放鬆了下來,指了指那團滿是口水的黑色毛髮,說道:「沒事...只是他的嘔吐物。」

麻子臉話音剛落,他的肩胛上就傳來一陣劇痛,猶如幾顆帶勾的鐵釘生生打入了自己的身體一樣,鮮血登時從臂膀上汨汨流了下來。

「啊啊啊!」

看到血的麻子臉驚呼了出來,伸著手想撣掉肉-團,卻發現那東西像和自己的血肉生長在了一起,怎麼也拔不下來,反而疼痛更甚了些,他愈加驚慌失措起來。

直到躲在一旁樹底的老莫對他說:「別亂動,那東西不是那麼好弄下來的!」

麻子臉這才不動了,全身的動作像突然靜止了一樣,身體的各部位都停止了活動,只有一雙眼睛一直牢牢地盯著肉-團,口中發出乾啞的氣音。

這時,肉-團忽然慢慢地蠕動了起來,準確來說,它應該是在支撐開自己的皮膚。它簌動了片刻,一雙紅彤彤的血眸從肌膚中鑽了出來,與麻子臉四目而對,那儼然是一隻血鼠!

就在麻子臉剛想回頭呼救的時候,粘在肩膀上的血鼠身體,忽然膨脹了起來,它的軀體登時被體內的某種液體撐成了一個氫氣球般大小。

「臥倒!!」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李夜腦袋嗡的一聲,隨即就聽到一聲充斥過度的爆炸聲,他趕緊放鬆了關節,整個人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嗤~」

等李夜在舉目觀望的時候,四周已經濺滿了一種黑色的液體,樹冠、土地、楓葉,幾乎觸目皆是,幸虧李夜所處的地方是一處緩坡,只有少量的汁液飛到了他的褲腿上。

他再抬頭看去時,麻子臉已經被這種液體覆蓋了全身,多餘的黑汁液不斷滴落到地面上,他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覷了眼老莫所在的地方,露出一口白牙說道:「我沒事....」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身上的黑色液體突然迅速沒入進了他的皮膚之中,蠟黃的皮膚再次露了出來。他還沒往前走兩步,就從口中咳出了兩口烏紅的鮮血,身體又開始由裡到外的慢慢變黑,肌膚像澆上了濃度極高的硫酸一樣,五官中散發出了一股內臟被烤焦的惡臭。不出一會兒,他兩隻眼睛就被體內灼熱的液體燒得只剩下兩個空洞洞的眼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李夜無法想像這種死法有多難受,假如有一天真的要他選擇一種不得好死的方法,他也絕不會選這種,不過恐怕他現在已沒有其他選擇。

他正錯愕的時候,腿上忽然傳來一股劇痛,他扒開褲腿一看,那灘黑色的汁液已經滲透進了皮膚當中,暗黑色的液體迅速在皮膚下蔓延開來。

一股肌肉被生生用火烤的痛楚登時傳來,他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一狠心,攥緊了從肩胛剛拔出來的軍用匕首,使勁插進了自己的傷口之中,劃著一個小圈把小腿上的那塊肉給剜了下來,丟下來一看時,裡面的肉已經完全潰爛得不成樣子了,儼然就是一團肉糜。

李夜朝那裡看了一眼,那個被挖出一塊肉的地方,像一個蓄水池般,血液迅速填滿了整個傷口,從紅色的鮮血中還隱隱透出了他森白的骨頭和一條條筋脈,他吁了兩口濁氣,隨即把整條褲子脫了下來,用滿是污垢的另一條褲腿,緊緊地綁在了傷口上。

「喂,那邊的小哥,你沒事吧?」

老莫的聲音從一處灌木叢傳了過來,他蹲身探出了半個身子,向李夜這裡打量一眼。

李夜循聲轉眼一瞧,只見此時的老莫,軀幹上已經少了一條手臂,血正不斷從他截肢的地方淌出來,他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嘴唇邊還捂出了一層白毛汗。

「還有個人呢?」李夜問道。

「死了,被那東西滴到了眼睛裡,連腦髓都烤熟了,咳了兩聲,就嗝屁了。」他無關痛癢的說道,就連他自己斷掉的手臂也是心不在焉的只看了一眼。

「小哥,實在沒辦法了,那條蛇他娘的要把我們一起弄死啊,我們還窩裡鬥個屁啊,要不,我把槍丟給你?」老莫這一句話像是在試探,其實他心裡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李夜成為一丘之貉。

「沒關係,我還跑得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李夜巧妙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在使用激將法,他知道老莫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把可以使自己反水的武器交給他的。

「小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你跑得再快,拗得過它嗎?我們只能一起衝出去,知道嗎?」老莫果然被這句話弄急了眼,在心底連連腹誹了幾句傻-逼。

老莫沒等到李夜繼續吭聲,就把槍「嗖」的扔了過去,然後眼神挑逗地瞥了李夜一眼:「小哥,我數一二三,我們就一起衝出去拉,等把這條蛇解決了,找時間我們一定要私下聚聚喲。」

李夜想吐,不過他還是拿起了那桿拉栓式的自動步槍,反覆在手上揣摩了幾眼,還是搞不懂怎麼用,就聽到老莫已經開始倒計時的聲音:「3!」

來不及了,李夜索性從地上抱起了一團雜草,用手使勁地壓在一起,再扯下一根籐條的草莖,手忙腳亂的開始捆綁。

「2!」

提起這面簡陋的盾牌後,李夜操著槍,使勁拉了下槍栓,卻發現前面的一顆子彈卡膛了,他趕腳掀開槍膛,往外猛拍著。

「1!」

子彈脫出膛的瞬間,他又了上了次槍栓,急步躬著身子衝了出去,正當他躥出草叢的時候,埋頭驀地撞到了一個東西,他忙往後一縮脖子,再往前看去時,他呆住了......

「咕嚕...這下死定了....」
镜子里的Lou小姐 發表於 2013-5-16 14:28
016  銜尾鼠蛇(下)

李夜登時感覺褲襠泛起了一層涼氣,兩顆睪-丸縮了縮,直愣愣的看著那只銜尾蛇鼠在他面前擴張的嘴巴,心中頓感返天無術。

這只蛇深不見底的烏紅嗓子裡又開始反芻,李夜望著那兩排細密的尖牙,幾乎嚇得離不開步子了。他正緊閉眼睛,準備行將入木的時候,一聲震破寰宇的槍響突然在他耳邊驀地響起,只見那條蛇,忽然向斜裡飛出了一丈,被子彈的衝擊力給猛地撞了出去。

可李夜還以為這顆子彈是衝自己來的,登時兩腿一軟,就伏在了地面上,把自己的頭捂在泥土裡,不願看自己最後慘死的模樣。

「噯、曖,那邊的小哥,快起來啊,這蛇還沒死呢!」

李夜聞言,終於把頭抬了起來,往兩邊張望,那只中彈的銜尾鼠蛇,已經開始慢慢蠕動身子,把自己盤了起來,一時間它的背部多了幾雙血鼠的紅眸,看來他們是真的觸怒這條蛇了。

銜尾鼠蛇本來棲居於此,方圓百里的鳥獸都要按期給自己進貢,沒人敢碰自己的逆鱗,可你們呢,既沒有童男童女就算了,既然還在土地爺頭上的動土,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實際上李夜也是這樣想的,要不一人一蛇退一步、海闊天空得了,犯不著動刀動槍打得要死要活,畢竟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搞不好五百年前還是一家,那年天若無雨地上無傘,西子湖畔邊我們相遇,楊柳飄絮....法海你這個賤人,居然不動愛!!

正暗自慨然的時候,那蛇已經擺好了架勢,它緩慢的盤起了自己的脖子,頭部的肌肉緊縮了起來,呈三角狀。李夜當下看傻了眼,心說這不是毒蛇進攻時的前兆嗎。

「噯噯、別傻戳著啊!!」

被老莫提點了一句,李夜才察覺到現在劍拔弩張的形式,匆忙拽著「草盾」閃到一邊,繼而用右手的臂膀扛起那把步槍,三點一線的瞄準銜尾鼠蛇的面門。

可等了半天,這蛇也不見半點動靜,而且也沒有想往外吐東西的舉動,只是一動不動的弓著自己的身體,皮下肌肉不停的縮緊,體型登時就減了一半。

「砰!」

老莫又朝蛇那裡扣了一槍,但無奈他獨臂難支,子彈一下打偏到蛇旁邊的石頭了,這蛇受了驚嚇,身體縮的更快了。

李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光榮思想,抬起槍桿,就是一槍,點四三的子彈直射到了蛇的尾巴上,打得它尾尖一彈,但還是在原地巋然不動。李夜心說,它不會是在蛻皮吧?

正當他還暗自思忖的時候,那條蛇忽然毫無預兆的,從口裡吐出一連串肉-團,它的脖子轉動得很快,簡直像機關鎗一樣向四周連續吐珠。

他看到銜尾鼠蛇逐漸鬆弛下的肌肉,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廝剛才一直在蓄勢,盡可能讓喉管靠近胃部,然後不需要緩衝,就能在一瞬間發出這麼多連環炮彈。

老莫和李夜趕緊伏身躲了起來,幸虧一次性吐出那麼多血鼠,使它的彈射力銳減,那幾隻吐出來的肉-團,還沒打中目標,就在蛇的週遭砰然落地。

兩人貓在樹蔭裡怔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對視了一眼後,分別端起手中的槍朝蛇短射,這蛇在吐完血鼠後,體力明顯不支,雖然速度還是很快,但它還沒躥上樹,頭部和尾部又各中了一槍。

但這蛇的皮膚跟他娘半石化的甲冑一樣,子彈打上去,就啃出淺淺的一個小坑,連皮都沒有鑽進去,估計要讓這蛇受傷,沒有個把迫擊炮是不可能了。

又失去了目標的李夜和老莫,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了地上的血鼠來,四散的肉-團,似乎沒有自爆的現象,反而像普通的血鼠坯胎一樣,在慢慢的生長。

老莫給李夜打了個手勢,示意把這些血鼠扼殺在襁褓裡,免除後患。李夜會意後,兩人就開始把那些肉-團當做靶子打了起來。兩人開槍的時候故意伏遠了些,找了個掩體,點爆肉-團以後,因為沒有膨脹的緣故,這些肉-團一中槍,只是濺出了一點黑水,並沒有之前那麼大的勢頭。

但這些肉-團實在太多,而且分散的地方不集中,有些落到草叢或死角的,一時間根本找不到。幾番努力後,他們總算是把出現在眼前的肉-團全部點爆,兩人紛紛揩了一把汗,可正他們覺得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們邊上的灌木叢裡忽然傳來了一聲陰測測的尖叫!

「啊啊啊啊!!」

尖叫聲讓李夜頭皮驀地一麻,剛回過頭就看見一隻血鼠朝自己風馳電掣的衝將了過來,它一面跑還一面膨脹著自己的軀體,李夜心想完了,這他媽還是個移動型的遙控炸彈。

眼見那只即將自爆的血鼠撲將了過來,李夜下意識的舉起了草盾一擋,把血鼠給推了出去,在他的兩米前爆開,黑色的汁液登時像是壓縮的水泵一樣,徒地爆開。

用盾護住全身的李夜,只有一點黑色汁液濺灑在了他的肩膀上,但是濺到的恰好是他的刀傷處,李夜哭笑不得的看著那灘滲入布帛中的汁液,也沒時間感歎命途多舛,趕忙抽開繃帶,甩到一邊,又攥緊了那把匕首,在草地上拭了拭,又開始忍痛割肉起來。

這次的出血量很大,濺了他自己一臉,估計是不小心傷著了哪條動脈,他疼的臉都扭曲了起來,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小哥,不能死撐了,找個機會我們撤吧!」

老莫從草叢中貓出身子來,他的肩膀和腹部都中標了,正在向皮膚四周迅速擴散。李夜看到他的傷勢,知道他頂不了多久了,而且頭頂的樹冠上那種頻密的絲絲聲又響了起來。

李夜招呼道:「好,我掩護你,你先走,我殿後!」

老莫也沒說什麼,就開始往後扒芭蕉葉和草垛,試圖鑽出去,可就在這時,天上忽然掉了一團東西,李夜駭的手中的槍猛抖了一下,正眼一看,那只掉下來的居然不是血鼠,而是那條銜尾鼠蛇!!

讓他吃驚的並不是銜尾鼠蛇為什麼會掉下來,畢竟人都有失足的時候,何況沒有足的蛇,問題是它這時正在吃自己!!

這條蛇把頭尾相接在一起,嘴巴一點一點的吞噬著自己的尾部,而且越吞越多,幾乎把整個身子都吃進去了。

李夜看的眼睛都呆了,與此同時那條蛇背部的鼠臉,忽然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不會吧...」

他心中暗道不妙,放了一發冷槍,拔起腿就跑,後方把自己吃成一個小團的銜尾鼠蛇,正在急劇地膨脹著身體,它汲取了背上所有血鼠體內的自爆體液,吸收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來,沒有一秒的時間,它的身體就漲得把周圍的枝葉全都撞開了。

李夜沒命的向前瘋跑,可前面的障礙物實在太多,一不小心,一隻腳卡就在了亂籐堆裡,李夜顧盼了一眼後方,看到馬上就要爆炸的銜尾鼠蛇急了眼,死命地把腳上提,可七纏八繞的籐條根本吃不上來力,腳像是陷入了泥潭一樣,拔都拔不出來。

靠肌肉的力量是不行了,李夜欠身操起一塊石頭,就往籐堆裡亂砸,他幾乎沒有看,連續往籐枝裡鑿了七八下,但大多數都砸到了自己,他的幾個腳趾指甲一下子全碎了,鞋面上登時溢出了一圈血。

也許是腎上腺素一時上來了,就在銜尾蛇鼠爆炸的一瞬間,他拔起腿就往前撲了過去,可沒料的是前面居然是個斜坡!他一下子重心一傾,身子就滾了下去,後心被石頭連續撞了幾下,腦袋也被開了瓢,血流了滿面,正當他摔落地的時候,一灘黑汁當時就灑在了他的臉邊,就只差了那麼一點!!

他坦著胸口,使勁的喘了幾口粗氣,整個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樣,一動就難受,好半天才爬起來,但正當他站穩腳步後,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從後方的芭蕉葉中鑽出來的老莫,雙手比劃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已經被蛇毒覆蓋的全身,對李夜說道:「小哥,你看我...」

李夜吞嚥了一口唾沫,問道:「你不是往那邊跑了嗎?」

老莫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抬起了槍對準了李夜,最後舔舐了一下自己噁心的牙床,笑道:「沒辦法啊,實在是不甘寂寞...小哥...黃泉路上我們結個伴吧!」

話音剛落,他就拉了下槍栓。

可正當他要開槍的時候,李夜忽然看到他的身後,躥出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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