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老兵之不死傳奇 作者:寂寞劍客(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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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3-7-20 09:35: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13373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8 17:58
第291章


    朕深鑑於世界大勢及帝國之現狀,欲採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時局,茲告爾等臣民,朕已飭​​令帝國政府通告美英中蘇四國願接受其聯合公告。

    朕於茲得以維護國體,信倚爾等忠良臣民之赤誠,並常與爾等臣民同在。如情之所激,妄滋事端,或者同胞互相排擠,擾亂時局,因而迷誤大道,失信義於世界,此朕所深戒。

    宜舉國一致,子孫相傳,確信神州之不滅,念任重而道遠,傾全力於將來之建設,篤守道義,堅定志操,誓必發揚國體之精華,不致落後於世界之進化。爾等臣民其克體朕意。

    裕仁,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吉川喜芳就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揮舞著軍刀,向電話、筆架、書櫃、椅子甚至桌子,瘋狂劈砍,直到鋒利的軍刀深深地鍥進了辦公桌,再也拔不出來,吉川喜芳才棄刀,手舞足蹈繼續哀嚎。

    投降了,天皇陛下竟然宣布無條件投降了

    戰敗了,大日本帝國竟然戰敗了,戰敗了

    吉川喜芳雖然不是一名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可對於日本戰敗,他卻比那些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更加難以接受,因為他很清楚,日本一旦投降,將會意味著什麼。

    吉川喜芳上大學時學習的專業雖然是土木工程,可他同樣愛好歷史,對中國以及日本的近代史也頗有研究,中國於近代衰落之後遭受了怎樣的命運他並不陌生,日本一旦戰敗投降,將要面臨的命運只怕比之前的中國強不了多少。

    直到將辦公室裡所有能夠推倒的東西統統推倒,吉川喜芳自己也累個半死,他才終於稍稍變得冷靜一些,然後把副官叫進來,讓他去把師團部的所有女兵,還有慰安所的慰安婦集合到操場上。

    小日本的陸軍中的女兵很少,主要集中在醫院、特務機關以及司令部,加上幾個慰安所的慰安婦,大約有兩百多個女人,很快就被司令部的憲兵隊驅趕到了大門口操場上。

    這些軍醫、女特工、通迅員還有慰安婦都是滿臉驚慌,剛才她們也全都聽到了廣播,知道日本政府已經宣布無條件投降,所以,她們很擔心即將面臨的命運,因為日本一向就存在戰敗前殺女人的傳統。

    而且,在被殺掉前,她們很可能還會遭到士兵的輪姦。

    她們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事實,過了沒有多久,一隊隊赤裸著上身的精壯男子就從司令部裡走出來,一雙雙餓狼般的目光便死死地鎖定了她們,緊接著,那幾百個精壯漢子便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張開雙臂、甩開大步向她們衝了過來。

    操場上的兩百多個女人頓時四散而逃。

    遺憾的是,操場是建在司令部之內的,面對足有兩米多高的操場,這些女人根本就無能為力,於是,她們只能繞著圍牆絕望地奔跑,然而,她們的奔跑速度又怎麼可能比得過男人?

    很快,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便被這些男人撲倒在地。

    這些男人明顯已經瘋魔了,他們在撲倒女人之後,渾然不顧這是在公共場合下,便開始瘋狂地撕扯她們身上的衣服,這些女人身上的白大褂、軍裝還有和服很快就被撕成了破布條,一具具雪白的裸體暴露在陽光下。

    操場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幕幕醜陋不堪的畫面,一個又一個日本兵開始在被他們撲倒的女人身上絕望地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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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田一站在辦公室窗前,透過窗戶看著操場上正在上演的無遮秀,眸子裡卻已經沒有了瘋狂之色,有的只是深沉的痛苦,相比那些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他其實還算是個理性的愛國者。

    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理性的愛國者卻往往比那些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更加難以接受,只不過,無​​論是理性愛國者,或者是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似乎已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第UR師團的師團長,吉川喜芳已經剖腹自殺,司令部裡不少參謀也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生命,只不過,更多人卻選擇了苟且偷生,而羽田一卻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

    直到操場上的一百多個女人被強暴過好幾軟,那些再沒有多餘精力發洩到女人身上的士兵開始了殺人,看到那些赤身裸體的女人一邊在操場上拼命奔跑,一邊在歇斯底里地求救,羽田一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作為一名軍人,就該選擇用以軍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深沉地嘆了一口氣,羽田一走回到辦公桌後面,從刀架上緩緩拔出了自己心愛的軍刀,然後推開了移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里間的休息室,最後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了下來。

    看看手中這把軍刀,儘管追隨他征戰多年,卻鋒利依舊,冷森森的刀鋒上有沁人的寒氣逼出,令人汗毛直豎,刀把上的菊花圖紋更光亮依舊,撫摸著菊花圖紋,吉川喜芳再嘆了口氣。

    這把軍刀是日本天皇御賜的,日本陸軍已經擴編到幾百個師團,光師團長就有幾百個,然而,有幸獲得日本天皇御賜軍刀的,卻沒幾個,從這個層面講,羽田一無疑是幸運的。

    獲贈軍刀時,天皇的殷殷叮囑猶在眼前。

    然而,現在,天皇卻在廣播中宣布無條件投降了。

    眼神游移著,羽田一又看到了掛在牆上的軍旗,中間的太陽圖案是那樣醒目,猶如一團淒豔的血跡,而四角上的四個字,武運長久,卻又是如此的刺人雙眼,帝國的武運,至此就要嘎然而止了。

    結束吧,就讓一切都結束吧,羽田一深深地吸了口氣,依次解開軍裝,還有襯衣,袒露出了腹部,再緩緩橫轉裕仁御賜的軍刀,雙手握住冷森森的刀鋒,最後將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腹部。

    然而,就在羽田一準備用武士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時,眼角余光卻忽然掃到了另一面牆上掛的一帳圖​​。

    那是一幅猛虎下山圖,圖上的百獸之王繪得活靈活現,彷彿要從紙上跳出來一般,羽田一猶記得自己剛得這幅畫時心中那驚喜,不過,羽田一之所以會高價購得這幅畫,卻是因為一個人。

    皖南之虎羽田一喃喃低語著,忽然打消了自殺念頭。

    儘管,羽田一知道日本的投降並非徐十九一人的功勞,但羽田一卻仍然遏止不住心裡面那股濃烈的不甘,他不甘心失敗,更不甘心日本的投降,所以就算死,也要讓帝國的敵人付出代價

    當下羽田一便從榻榻米上起身,轉身走出里間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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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衣隊的駐地就緊挨著小日本的司令部。

    此時此刻,從司令部里傳出來的女人求救聲、哀嚎聲還有慘叫聲音,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磣人,便衣隊的幾百號隊員不自覺地聚集到了隊長言三拳的身邊,一個個兩股戰戰、體如篩糠。

    雖然看不到,可是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到,小日本明顯已經是瘋魔了,他們正在強姦司令部裡面的女人,還有似乎,在強姦完了之後還要殺掉,這些小日本真是喪心病狂,毫無人性,女人都殺。

    不過,更讓便衣隊的隊員感到無比恐懼的是,小日本在殺完女人後,會不會過來把他們也給殺了?

    “隊長。”黑二狗扭頭看著言三拳,顫抖著喊了一聲。

    言三拳心裡也同樣擔心,小日本已經瘋魔了,什麼事情都於得出來,難保他們不會把他們給殺了,當下讓便衣隊的隊員們搬來桌子、椅子以及所有能搬動的東西,把駐地大門給抵住。

    雖然,如果小日本真打算來殺他們,這點兒措施根本就不頂什麼用,但是至少可以求得一點心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8 17:58
第292章


    “勝利了”

    “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小日本投降了”

    此時此刻,中國軍隊的陣地上卻已經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不管是皖南抗日救國軍的,新四軍還是中央軍的,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全都緊緊擁抱,大聲歡呼,許多官兵都將帽子、槍枝拋向空中,有些士兵情緒激動,甚至群聚一起,把自己的長官高高扔向空中。

    八年,經過八年艱苦卓絕的奮戰,中國人終於迎來最終的勝利。

    為了今天的勝利,中國人付出了實在太多太多,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慘死於日寇的鐵蹄之下,多少人在古稀之年卻失去了兒子,多少幼子仍在呀呀學語卻永遠失去了雙親。

    中國這個古老的民族,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難。

    可是今天,中國卻終於贏了,中國贏得了近代自從鴉片戰爭以來,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對外侮的勝利。

    這一刻,徐十九淚流滿面。

    這一刻,高慎行嚎啕大哭。

    這一刻,李牧和第5大隊的兵王們嗷嗷亂叫。

    這一刻,李子涵像發了瘋般衝上一座山崗,向著重慶方向大喊大叫。

    這一刻,葉茹雪從通訊室走出來,看著徐十九的背影默默地流淚,不過流下的卻是幸福的淚水。

    小日本投降了,中國勝利了

    “老徐,贏了,我們贏了。”高慎行興奮之下,一拳就砸在了徐十九胸口

    徐十九微笑著,身體晃了晃,然後軟軟地向著一邊癱倒了下去,高慎行愣了一下,趕緊搶上來把徐十九扶起,李子涵、李雙槍等軍官也紛紛圍了上來,一個個急得不行,李子涵更是急得要跟高慎行動手,你他娘的不知道老徐身體不好?

    “沒事,我沒事。”徐十九卻無力地擺了擺手,笑著說,“真的沒事,快,你們快扶我進池州城,老子要親手繳了吉川喜芳這個老鬼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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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百韜、陳士章等第25軍的高級將領,還有第軍的廣大官兵們,同樣欣喜若狂。

    只不過,黃百韜很快就冷靜下來。

    小日本投降了,向誰繳械就成了問題。

    沒有任何猶豫,黃百韜當即命令陳士章帶一個團開進池州,準備接受小日本投降,並接收小日本第UR師團的所有武器裝備,儘管第40師已經換裝美械裝備,可第75師還有第10沛卻沒有。

    所以說,第軍仍然需要小日本第UR師團的武器裝備。

    還有池州這座緊扼長江航道的中等城市,也絕不能落在皖南抗日救國軍的控制下,更不能落入共產黨新四軍手中。

    只可惜,當陳士章帶著一個團來到池州城外,日軍卻拒絕放他們入城。

    陳士章百般叫門,城內的日本兵就是不肯打開城門,只是跟陳士章說,他們只願意向真正的對手繳械。

    陳士章問他們,誰才是日軍真正的對手?

    城內的小日本毫不猶豫地說,十九支隊

    陳士章氣壞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小日本不向中央軍投降,竟然只肯向皖南抗日救國軍投降?儘管,之前對池州的進攻作戰中,皖南抗日救國軍發揮的作用明顯超過第軍,但是作為一名黃埔軍校生,陳士章卻很難接受這樣的落差。

    陳士章氣不過,就命令砲兵跟上來,準備架起大砲轟門。

    城內的日本兵毫不示弱,當即重新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儘管,日本天皇已經命令他們投降,但是他們覺得,選擇向哪支部隊繳械是他們作為戰敗者的最後權力。

    不過,當陳士章準備下令強行轟門時,皖南抗日救國軍趕來接受小日本投降的部隊也到了,而且徐十九還親自來了。

    “陳師長,你這是於嗎?”徐十九冷著臉問。

    高慎行也愕然問:“小日本不已經投降了,你們於嗎還架炮?”

    陳士章的一張臉憋得通紅,他當然不能跟徐十九說,小日本只願意向你們投降,而不願意向中央軍投降,說了這話,讓他陳士章還有第軍全體官兵的臉往哪兒擱?

    徐十九又問了句,陳士章只閉著嘴不吭聲,這傢伙,險些憋出內傷來。

    這時候城頭上的小日本發話了,一個少佐軍官用生硬的漢語問:“下面來的,可是皖南抗日救國軍的部隊?”

    徐十九扯了扯身上的呢子禮服,就準備走上前,卻讓高慎行拉住了。

    “老徐,謹慎小日本狗急跳牆。”高慎行阻止了徐十九,然後越眾而出走到城門外,大聲回應,“沒錯,皖南抗日救國軍在此,限你們十分鐘之內打開城門,出城繳械,若不然,一律格殺勿論”

    “哈依”城頭上的日軍少佐老老實實地鞠首。

    片刻之後,緊閉的城門便打開,一隊隊的日本兵排著整齊的隊列,從城內逶迤而出,先把手中的槍枝彈藥扔到皖南抗日救國軍指定的地點,然後走到另外一側的空地上,一個個雙手抱頭蹲下來。

    徐十九緊盯著出城投降的日軍,先是普通士兵,然後是底層士官,再後是尉官、佐官,到最後,一個個扛著將星的日軍將官也耷拉著腦袋,從城內緩步走出來,走在最後的卻是徐十九的老熟人,羽田一,吉川喜芳卻不見人影。

    羽田一雙手平舉著天皇御賜的軍刀,低垂著頭走到了徐十九跟前。

    “羽田一?”徐十九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大聲道,“你恐怕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吧?”

    “哈依。”羽田一重重鞠首,誠懇地說道,“將軍閣下,羽田一奉天皇陛下命令,向你們皖南抗日救國軍繳械投降,請您接受我們的投降。”說完羽田把雙手往前一伸,將軍刀遞到徐十九面前。

    徐十九眼睛盯著羽田一,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軍刀刀鞘。

    羽田一遂即鬆開雙手,然後退後一步,看樣子,是準備走向旁邊跟他的士兵呆在一起。

    徐十九也沒放在心上,正準備欣賞一下羽田一的軍刀時,變故陡生。

    剛剛退後一步轉身欲走的羽田一卻又搶上前來,張開雙臂一把就抱住了徐十九的腰部,由於兩人距離實在太近,徐十九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羽田一給抱住了。

    “大隊長小心”

    “老徐,當心”

    高慎行、李子涵頓時驚叫起來,因為,在他們看到羽田一抱住徐十九腰部的同時,更加吃驚地發現,羽田一的軍裝衣領內竟在噗噗往外冒煙,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來,這老鬼子肯定在身上綁了炸藥。

    然而剛才為了突出徐十九,李子涵和高慎行都退了幾步,再想搶前救援徐十九絕對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出聲提醒。

    生死關頭,徐十九孱弱的身體竟爆發出極其驚人的能量,扔掉軍刀,雙手往下猛然一插便插進了羽田一的雙臂之間,接著使勁往外猛然一抻,羽田一抱緊徐十九腰部的雙臂便不可遏止地鬆了開來。

    再接著,徐十九大喝一聲,一腳踹在了羽田胸口。

    羽田一悶哼一聲,蹬蹬蹬地往後連續退了十幾步,徐十九這一腳幾乎集中了他全身的力氣,力道奇大,羽田退了十幾步還是收勢不住,摔在地上又往後滑行了幾米。

    再然後,綁在羽田老鬼子身上的炸藥便轟的炸了。

    幾十包炸藥同時爆炸,所產生的巨大撕扯力一下就將羽田老鬼子的身體撕扯成了無數碎片,最後甚至連一塊完整的衣袂都沒有留下。

    然而,徐十九也無可避免地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所波及到,儘管炸藥爆炸不如炸彈的爆炸,沒有破片的殺傷,但是近距離的衝擊波殺傷,也還是威力極大的。

    徐十九整個人都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飛出去,就像風中敗葉,往後飛出十幾米遠,才重重摔落在地上。

    “大隊長”

    “老徐”

    “司令”

    高慎行、李子涵和皖南抗日救國軍的高級軍官便紛紛擁上前來,七手八腳將徐十九給扶起,被人扶起時,徐十九的意識仍然保持著清醒,只是有一縷縷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溢出。

    “司令”葉茹雪從背後托著徐十九的腦袋,幾乎要哭出聲來。

    “呵呵……”徐十九卻忽然張嘴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就有血絲從他嘴角不斷地溢出、滑落,落在地上,綻放成一朵朵淒艷奪目的血花。

    “小日本,想殺我,你還嫩了。”徐十九微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道,“能殺我徐十九的人,還沒從娘胎裡生出……來……呢…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8 17:59
後記


    公元1997年,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進入早春之後,皖南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長江南北兩岸也流露出遮掩不住的盎然春意。

    龍口縣城東門外,聳立著一排廠房,這是龍口有名的十九機械廠。

    有兩個小年青騎著自行車從廠門外的水泥路上過去,走前面的小年​​青看看已經破敗不堪的圍牆,回過頭對身後的小青年說道:“衛東,這就是你常跟我說的十九機械廠?怎麼這麼破?”

    “沒錯,這就是十九機械廠。”名叫衛東的小青年說道,“曉迪,你別看這廠房破舊,我可告訴你,這廠子的歷史比新中國歷史還長,早在解放前,這廠子就已經建起來了。”

    “是嗎,歷史這麼久了?對了,它怎麼叫十九機械廠啊?難道在龍口這個小小的縣城,還有另外十八家機械廠?這不可能吧?”名叫曉迪的青年又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名叫衛東的小青年說道,“這家工廠叫十九機械廠,不是因為前面還有另外十八家機械廠,而是因為一個人,那個人姓徐名十九,這家工廠就是他建的,原本叫做龍口兵工廠,建國之後為了紀念他才改的名

    “呀,還是一家兵工廠?”

    “嘁,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建國之後,十九機械廠就不再生產武器裝備了,改而生產民用機械了。”

    說話間,兩人便已經來到了十九機械廠大門口。

    這時候,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從門房裡走出來,老頭看了兩個小青年一眼,然後跟後面那個打招呼道:“小東,回來了啊?”

    “高爺爺,又去掃墓啊?”名叫衛東的青年駐下自行車,恭敬地問道。

    老頭點點頭,顧自走了,綿綿陰雨中,老頭的身影很快就走得不見了。

    看到名叫衛東的小青年一直注視著老頭背影,不肯離開,名叫曉迪的青年忍不住便問道:“衛東,這老頭兒是誰呀?”

    “曉迪,我跟你說,這老頭可不簡單。”一說起這老頭,名叫衛東的青年立刻來了精神,接著說,“這老頭不僅打過小日本,打過國民黨,還在朝鮮戰場上打過美國鬼子呢,後來負傷才复的員。”

    “真的呀,那他可是戰鬥英雄呢,國家怎麼就不照顧他?”

    “你怎麼知道國家就沒有照顧他?”名叫衛東的青年不滿道,“我告訴你,別看他就是十九機械廠看守大門的,可每到年關,龍口縣的頭頭腦腦全都得過來給他拜年,有時候省裡的領導也會過來看望他。”

    “真的呀,那他於嗎還要留在這裡看大門?也太傻了吧?”

    “你丫的才傻呢。”聽同學說自己心目中的戰神傻,名叫衛東的小青年一下子就急眼了,也顧不上同學情誼了,開罵道,“不僅你傻,你爹、你媽都傻,你全家都是傻瓜蛋。”

    名叫曉迪的小青年急了,作色道:“衛東,你怎麼罵人?”

    “罵你怎麼了?我還揍你”名叫衛東的小青年道,“你知道高爺爺殺了多少小日本嗎?當年要不是像高爺爺這樣的拼死殺鬼子,中國早就亡了,還有在朝鮮戰場上,你又知道他殺了多少美國佬嗎?要不是高爺爺他們在朝鮮戰場把美國佬打得屁滾尿流,中國能有現在這底氣?”

    “他既然那麼大的功勞,就該國家照顧他,生病住高於,出入有專車,還得給他配什么生活秘書,可他非得留在這兒看什麼大門,可不就是人傻?”名叫曉迪的青年還不服氣。

    “高爺爺是不想給國家添麻煩,人家這叫高風亮節高風亮節你懂不懂?我可告訴你,高爺爺可是真正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跟那些有個小感冒就非得住高於病房,打進口吊針的官僚不同,你知不知道?”

    “不同個屁,當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都一路貨色。”

    “我的乖乖,今天要不揍你一頓看來還真是不行了。”名叫衛東的小青年便有些惱了,當即將自行車往馬路邊一支,就捋起衣袖,準備要跟自己的高中同學開於了,這人一生氣,也顧不上今天本來是準備邀請人家去自己家做客的

    名叫曉迪的小青年原本就是一個廢青,對政府和官員橫看豎看就是不順眼,什麼問題都能歸罪到共產黨執政和一黨專政的體制上,看到自己同學百般維護政府,心里便也極度不爽,當下也捋起衣袖迎上前來,兩個人就在大馬路上拉開架勢頂起牛來。

    兩人纏鬥了不到兩個回合,遠處便驟然響起“嗚嗚嗚”的警報聲。

    聽到警報聲,兩個小青年便不約而同地停手,然後很茫然地對視,不會吧?就打個架也能把警察給招來?而且,他們這才剛開始啊,警察就馬上過來了?這反應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很快,兩輛警燈閃爍的警用摩托便從遠處公路的盡頭冒出來,一邊呼嘯著,一邊向著這邊疾馳而來,直到十九機械廠的大門口才嘎吱停下,從警車上下來四個警察,看了看傻愣愣站在細雨中的兩個小青年,沒有理會。

    過了沒多久,遠處公路的盡頭便又出現了另外兩輛警用摩托,不過這兩輛警用摩托卻只是緩慢行駛,在警用摩托車的後面還跟著一輛警車,警車的後面跟著兩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在紅旗轎車後面又是一輛警車,在警車後面又是兩輛警用摩托。

    兩個小青年看得有些懵,心忖這是誰啊,好大的陣仗。

    不一會,車隊就到了十九機械廠大門口,從前後兩輛警車上下來六名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並迅速佔據了廠門口內外的幾個關鍵點,不過對於近在咫尺、還在發楞的那兩個小青年卻並未加以驅逐。

    顯然,武警戰士並不認為這兩個小傢伙會有什麼威脅。

    遂即,第一輛紅旗車的車門打開,從裡面走下來四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戴著墨鏡的彪形大漢,這四名彪形大漢全都理著寸頭,他們躲在墨鏡後面的目光只往兩個小青年臉上一掃便即轉開了。

    接著,最後一輛紅旗轎車的車門打開來。

    從這輛紅旗轎車副駕駛室下來的卻是一個解放軍軍官。

    名叫衛東的小青年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從小的理想就是參軍,當一名解放軍戰士,而那名軍官卻是一名真真正正的解放軍,而不是之前警車上下來的武警戰士,尤其是那名軍官還扛著兩道槓、一顆星,竟然是個少校

    那少校軍官走到紅旗轎車後門前,先立正敬了記軍禮,然後伸手拉開車門,又用戴著白手套的右手護住了車門的上沿。

    遂即,一個滿頭白髮、精神卻相當不錯的老頭從紅旗轎車後座走下來,老頭兒看上去到少有八十了,穿著灰色中山裝,這麼大年紀了背還挺得很直,身上有著極明顯的軍人印記。

    “老高,老高”那老頭一下了車就大步往門衛室走,一邊走一邊喊,嗓門還大得很,就跟拿著高音喇叭在喊似的,“老高,老高?你快出來看看,你看誰回來了?”

    這時候,從紅旗轎車後座又下來個老頭,也是滿頭銀髮,不過身上卻穿著白色的西裝,褲子和皮鞋也是白色的,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新中國建國以前那種資本家的氣息。

    看了看四周的景物,白西裝老頭臉上便流露出了無盡的感慨之色,一邊流淚一邊感慨:“回來了,五十多年了,終於又回來了,又回來了……”

    兩個小青年離得近,都聽清楚了,不禁有些納悶,這老傢伙是誰?難道也是龍口人,而且已經五十多年沒有回過龍口了,難道……

    門衛室裡沒有人回應,不過十九機械廠的人卻被驚動了。

    廠領導帶著一群中層從裡面匆匆迎出來,卻被負責警戒的武警擋在了十米外不讓靠近,只把機械廠的廠長、黨委書記還有總工程師放了過來,三位主要領導快步走到先下車的老頭面前,連聲打招呼。

    “首長,您老人家又來看高老了?”

    “高老剛才還在,這會不知道哪去了。”

    “首長,要不先去我辦公室裡坐一坐?”

    顯然,這三位廠領導跟這老頭已經很熟了。

    那老頭跟三個廠領導一一握過手,又回過頭來跟後面下車的老頭說道:“子涵,老高不在,我看他多半是等不及,先去老徐那兒了。”

    白西裝老頭摘下金絲眼鏡,又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說:“阿文,那咱們也快點去吧,別讓老高,還有大隊長給等急了。”

    “行,咱們這就走。”說完,倆老頭便相繼坐回了轎車。

    不片刻,車隊便又離開廠區,向著龍口縣城東門外的烈士公墓去了。

    直到車隊走得遠了,名叫曉迪的小青年對他的同學說道:“衛東,這兩個老頭是誰啊?前面那個老頭好像……是個將軍?”

    名叫衛東的小青年點了點頭,說道:“前面那個老頭我認得,來找過高爺爺好幾次,我聽高爺爺說起過他,好像是南京軍區司令員,姓舒,不過十多年前就已退下來了。”

    “我的乖乖,南京軍區司令員?他跟那個高爺爺認識?”

    “豈止認識?抗日戰爭時期他們還是戰友呢,那時候,高爺爺的軍職比舒爺爺還高出一級,不過後來不知道為啥,舒爺爺的官越當越大,高爺爺的官卻越當越小,在朝鮮戰爭中受傷後,高爺爺就復員回家了。”

    “衛東,那另外一個穿白西裝的老頭又是誰?看他那樣子,好像是剛從海外歸來的,該不會是從台灣回來的國民黨吧?”這幾年大陸和台灣的關係逐漸變得緩和,回大陸探親的台灣人也越來越多,所以名叫曉迪的小青年才有些一說。

    “我也說不好,不過有可能。”名叫衛東的小青年想了想,忽然說道,“他們好像要去烈士公墓,要不我們跟去看看?”

    “他們有警衛的,我們不會被抓起來吧?”

    “嘁,我跟高爺爺認識,才不會抓我們。”

    “走,那趕緊走。”

    (分割線)

    高慎行蹲下身來,將徐十九墓地上長出的雜草一棵​​棵拔去。

    直到拔完了所有的雜草,高慎行才走回到墓碑前,坐下來,然後從帶過來的錦包袋裡拿出了一瓶白酒,還有兩隻小盞。

    高慎行一邊擺酒,一邊嘴裡還念念有詞。

    “老徐,又一年過去了,我都八十五了。”

    “明年的清明節,我恐怕就不能再給你帶酒來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身上幾處舊傷總是隱隱作疼,我估摸著,應該是快要走了吧。”

    “不過,能到下邊陪你,咱們老哥倆每天嘮嘮磕,倒也不錯。”

    “老徐,你是不知道啊,國家這些年變化可大了,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了,這說明啊,咱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共產黨的確要比國民黨強,要換國民黨,中國現在不定還怎麼樣呢。”

    “說起國民黨,前幾天阿文打​​電話過來,說是今年,子涵也有可能回大陸

    “唉,自從碾莊跟子涵戰場一別,一晃就快五十年了,雖然說他是國民黨,可有時候,還真怪想他的,不管怎麼說,大家畢竟都曾經是兄弟,畢竟都曾經在同一個鍋裡攪過馬勺啊,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頭一回上戰場時候,那木頭木腦的樣兒。”

    “老徐,你也別埋怨我,碾莊那一仗,雖說我把子涵打慘了點,可你也不能冤枉好人,是子涵那王八蛋先不講情面,先在山東打我的,沂蒙山那一仗,我差點就成這王八蛋的俘虜。”

    “一個旅,六千多人哪,讓子涵這王八蛋打得就剩三百多號人”

    “好多兄弟,小牧,犢子、彭武、全都死了,你不知道收屍時,都已經長成大小伙子的小癲子坐在那嗷嗷地哭,別提有多磣人了。”

    “說起小癲子,這小子可出息了,打完解放戰爭後,馬上又跟著阿文上了朝鮮戰場,長津湖一仗,舉世震驚啊,險些就把美國佬的王牌部隊,陸戰第一師給留下,不過可惜啊,最後還是讓他們給跑了。”

    “沒辦法,美國佬的後勤太厲害,你把大橋給炸了,他們的工兵就能在一天之內把橋架起來,咱們要有美國佬一半的後勤,那咱們跟美國佬就不會坐在板門店談判了,直接把他們趕進對馬海峽餵魚了。”

    “小癲子後來還跟著阿文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越南猴子仗著有蘇聯在背後給他撐腰,竟然就敢跟我們挑釁,還敢號稱什麼世界第三強國……簡直就是不知死活啊,讓我們一通狠揍,然後就老實了。”

    “不過可惜啊,台灣終究是沒能打下來,蔣介石是民族罪人哪。”

    “這麼一耽擱,台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歸,反正我這輩子,怕是看不到台灣回歸那天了。”

    “老徐,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不會嫌我煩吧?”

    “唉,這人老了,就​​老想以前的事,我就想,可能我真快要走了。”

    “老徐,來喝酒,快喝吧,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過來看你,明年,我恐怕就再不能過來看你了。”

    說著話,高慎行便將打開的酒瓶倒過來,清澈的酒水便骨嘟嘟傾倒在了徐十九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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