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耽美] 《黑幫情夫》作者:陶農(已完結)上傳中

taonong 2020-5-27 18:41:18 發表於 耽美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 9843
taonong 發表於 2020-7-2 21:49
黑幫情夫:010 刻痕

夜黑風高,小桑家附近徘徊兩名男子,心懷鬼胎。

「風哥,我已經call了那白小子,他叫我給他地址,他會自己過來。」

「好。」

兩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佈線已久的濟風和小渡,他們倆各自 背著黑色包包,從他們的神情望去,包包內似乎裝有鬼鬼祟祟的器材。

「你告訴他小桑家的房間位置了沒?」濟風揚著袋子問小渡。

「告訴他?」小渡訝異:
「為什麽要?他又不知道我們會去偷拍嘿咻。」

那就表示知道要偷拍的只有他們兩個。

「嗯,好。那我們就直接爬進小桑家裝這個。」濟風意指兩人背的東西。

「用爬的?」

「懷疑嗎?」

「是。」

小渡真恨透了自己的主意,好在現在是夜深人靜時,否則他可不想為了偷拍,被人一路當賊追。

濟風似乎熟悉這個高級社區的環境,輕而易舉找到安全死角,一躍就翻牆而過。接著,他們花了一番功夫,終於攀上社區游泳池的浴室屋頂,一路沿牆走壁,攀爬過各家陽台,好在目的地不遠,兩人終於抓到了小桑家的陽台欄杆,而且幸運地發現,客廳沒有亮起燈火,兩人彼此相望,露出滿意的笑容。

濟風花了一點時間撬開欄杆的鎖,俐落翻進陽台。

小渡在陽台把風,濟風則躡手躡腳推開落地鋁門,掀開高級進口簾幔,不一會兒,濟風已經把針孔錄影機,成功地對準沙發正對面,接著只剩下一點工作,濟風邊走邊退,沿途迅速將電線埋入腳下的地毯,眼看就該功成身退,客廳的燈突然被打亮,濟風心里幹了一聲,隨便找個角落委身,伺機而動。

經濟風連日探查,得知小桑一家今晚會留在祖宅奶奶家過夜,現下這裡只會剩下寧修一人。

因此,把燈切亮的這個男性背影,應是寧修無疑。寧修眼簾低垂,似乎若有所思,他一路穿過客廳,直到廚房口的飲水機處,果真停了下來,他前額的頭髮幾乎已經蓋到眼睫,嘴角依然漾著一股似笑非笑。

原來他拿了紙杯想盛飲水,兩手動作卻漸漸停緩,他別過身,也不繼續倒水,只是一逕傻站在原地。

這下可把進退維谷的濟風急死了,媽的,要幹什麽也不乾乾脆脆,婆娘似的。

可是今天的寧修可是難得的沉寂,一反那種深仇大恨的態度。

沒想到他在獨處時,竟然靜的像隻貓,簡直判若兩人。

背後的暗色,把他整個身裁輪廓描繪的更鮮明。今天的寧修只穿了一件深色短袖貼身黑色內衣,左手臂依然緊綁著彈性繃帶,勻稱的肌肉堅實分佈在經常運動的小臂、胸膛與腹部,而他的下半身依舊緊裹著黑色牛仔褲,腰臀緊束,高大俐落的好身材。

可是濟風很不懂,這個人幹嘛愛穿緊身,把自己弄得像粽子!

別過身的寧修,有一半的側面輪廓隱沒暗中,嘴角不知覺彎成專心思考的弧形,很難想像出他白天氣焰高漲的踞傲模樣。

寧修的鼻子尖挺,還配合文靜的呼吸頻率輕輕點著,這竟成了他發楞時候,全身唯一調皮的地方。

寧修鼻樑兩側的眼神正凝視遠方,因為濟風搞不清楚他的焦點在哪,因此產生了他神情失落的錯覺。

乘龍快婿,這小子應該之得意吧。

突然之間,濟風吃了一驚。

因為他看到這傢伙突然發神經,把手中全燙的開水,往臂上的纏繃帶處大力一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但那抿緊的嘴和自苛的眼神,讓濟風覺得只要有人上前抱住,他一定會像小孩般大哭出來。就在寧修還要澆下第二杯熱水時,門鈴突然響了,寧修忡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懨懨走向門口,習慣性瞥了電眼,右手卻已把門拴拉開。

真是個千載難逢的落跑時機,濟風趁機閃回了陽台。

大門一開,門外站的,正是那天在PUB約好的白小子,今晚陷阱的誘餌。

濟風回到陽台時,看見小渡正抱著小螢幕撫掌叫好。

「真有他的,風哥您看,這白小子一進門就把那姓岳的緊緊抱住。」

「嗯?」

書培緊抱著寧修,一顆頭顱只觸及寧修下巴,書培又使了勁抓著,深怕什麽跑掉似的。

今天的書培是乖乖的學生頭,穿著名牌運動夾克,泛藍牛仔褲,他稚氣的緊箍著寧修不放,卻抵不住寧修冷冷推開他的涼意。

「Ash,你真狠,就這樣消失好幾個月不聯絡?」

「你是怎麽知道這裡的?」

「除了那個整晚說喜歡你的酒鬼外,還有誰會幹這種蠢事?」

寧修眉頭皺著:
「你可以說點人話嗎?」

書培搖搖頭:
「我終於見到你了,修,我好想你,好想你,一直想要你。」

書培再一次用那慾望灼身的身體進攻,攻到寧修的手臂痛的發痛,如同三寸細針打進骨髓般,酸滯難耐,寧修再也無力推開奮不顧身撲進懷裡的男孩。

「見不到你的時間,比被人丟進火鍋煮還痛苦,整天都不曉得在幹什麽,只是拚命找你,找你。」

「你想太多了,我是我,跟你沒關係。」

「Ash,我愛你,愛到連我都可以給。」

「少蠢了。」寧修冷嘲,把身體退得老遠。

書培告訴自己要堅強,他知道在寧修面前哭是沒有用的。

「我不笨,我會贏過你刻的吳濟風。」書培瞄了寧修左臂,掩不住一點怨懟。

雖然左臂被封起來,但有本事把寧修剝到精光的僅少數男人,都會知道下面深深刻著哪三個字。

「吳濟風才蠢,而且還是個蠢直人,我知道你要什麽,可是他沒一樣有本事給。」

這對寧修而言,是事實。

而且他情願濟風別給。

也別給他這麽多沉苛的虐。

他的手臂和心,一日又一日,就快喪失自癒的功能。

他知道他要的岳書培給得起。

而且給得如此急,這麽猛。

沒有任何一尾自知渴死在即的魚,拒絕得了一池撲面的春湖。

寧修覺得悲哀。

陽台裡的兩個人死寂盯著小銀幕,兩人身上只穿薄上衣,上唇下舌冷得交戰。

「哭么,早知道就帶耳機,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有那麽多話好扯,要抱不抱,害我們快冷死了。」

濟風終於忍不住,掏出煙管死咬著,只差沒點火。

「風哥,跟上次比起來,這次超級麻煩。」

看濟風駕輕就熟的樣子,可以想見偷拍這種事,已經不是他的頭一次作案。

一年前,他從少監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那變態豬玀的雞姦,當年他們的計劃也是男色引誘,偷拍,大肆曝光,讓對方死的很難看。

當年勾引那豬玀的,就是小渡,夜幕低垂的公園,不知情的豬玀果然急色當頭,把人操得昏天暗地,卻不知草叢裡躲著一群兄弟,正用家庭攝影機「全都錄」。

隔天一早的報紙緊急抽換頭條「少年監獄教誨師疑姦少男,匿名受害者達數十人」。

濟風上次是擔心小渡挺不住,這次卻擔心裡面的人演起連續劇來 。

「岳書培,你今天哪根筋……!」

寧修用力推開他,書培卻像頭小鹿使勁碰撞過來,死纏爛打扯開了寧修手臂的繃帶。

「FU!」硬是撥開那隻發瘋的小鹿。

「就算吳濟風只能給你三個疤,你還是只想要他?你說話呀?我說了這麽多,為什麽你一句話也不說?你知道你的沉默會把我逼瘋!」

「你最好快住手……。」

一瞬間,書培的身體像被燃燒,火燙的衣服,讓書培不得不使勁掙脫它,夾克往前一丟,直直落入了電視櫃。

要不是漲滿一腔的落寞,讓過於孤傲的靈魂被絕望侵襲,甚至到了沒有氣力,若非如此,書培又怎能趁虛掀起他衣服,對准他的胸膛急欲猛吻。

書培的衣服從電視上慢慢滑落,就正好蓋住了針孔攝影機。

「靠!搞什麽鬼!」外頭盯緊螢幕的兩個人,同時破口大罵。

書培專心回憶起每次與寧修肌膚相親的敏感地帶,角度、輕重緩急,一絲一毫也不願馬虎。

書培真是個完美的Bottom,不管是火舌靈手,無一不是催化寧修的武器。

他和寧修雙雙跌入沙發,書培濕熱柔軟的舌尖,輕點寧修耳垂,不斷舔捺寧修的乳頭,或重或輕,欲拒還迎。

他牢記寧修每一秒的反應,狂亂、渴求吸吮著寧修,他要寧修不停翻覆在天堂,忘記人間記憶。

寧修的身體、慾望、愛火,就這樣任憑被人撩撥,一想起身推拒,身上的熔岩又更溫柔的回壓他,太多的寂寞與失落,讓他超過臨界點太久,嘩啦一聲,寧修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響。

太過暖和的熔岩,搶入心房,取代早被蛀空、不堪使用的心,寧修閉上眼睛,有疤和沒疤的雙臂回扳著書培的肩膀。

有什麽差別呢?自己早就已經不是自己。

當愛上不該愛的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就變成了慾望的器皿。

心已經沒有感情了,從那刻起。

原來他的天真、他的傻傻期待,只不過是心死的殘念。

這一刻,他果真已經沒有任何感情。

門外悄然無聲。

偷拍的濟風兩腿一直蹲到發顫。

他一言不發,嚐著嘴裡的煙草,苦的發嘔。

他不了解自己為何靜不下來。

「我去把衣服拿開。」語一落,濟風急驚風似的溜出了陽台。

小渡正在錯愕之時,卻聽見樓下的引擎、車門聲,往下一探,心口緊縮:
「風哥,別管拍了!」

但濟風早已不見踪影。

小渡只好自己說給自己聽:
「大嫂一家全回來了……。」

潛入客廳的濟風,悄悄接近電視,俐落掀開蓋住鏡頭的夾克,這時那兩位正渾然忘我啃蝕對方,書培趴緊寧修胸膛,集中火力,捲舌繞唇征服著寧修硬起的乳頭,他們跌入兩人濕黏的世界,忘了人間。

濟風心想,就算找了十台閃光燈對著他們閃,兩個大男人還未必有知覺。

這樣也好,他終於可以大搖大擺走回陽台,繼續拍攝他的激情實錄。

好死不死,此時的寧修不由自主發出了呻吟聲。

雖然寧修已經極盡克制自己。

匡啦!

濟風太過粗暴地掀起夾克,不小心連同櫃上的水晶天鵝一同翻落,磅了好一聲,水晶天鵝擺飾直撞地板,發出巨響。

書培回頭,大吃一驚。

寧修一如夢中飛翔,突然雷聲大震,他的身體從高空急速失重。他的舌頭髮疼、血液凝結、五臟停擺,除了驚愕,他只能本能地抬頭,呆若木雞:
「濟?」

作夢也沒想到,濟風會這樣突兀闖入他隱蔽世界,而且用一種奇怪的微慍,妒視著自己。

寧修什麽也來不及說,只來得及推開書培,拉回上衣,大門就這麽被一舉推開。

「寧修,剛才是什麽東西打破了?」

天棋、秀華、小桑中途臨時折返,一進門空氣依舊殘留詭異的氛圍。

天棋他們什麽畫面也沒有看到,但是三人遙遙而立,眼神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太過冷淡了,冷的不應該是出現於這樣的聚合,只是昭告不宣而告的曖昧。

寧修、濟風以及一個高中生,看不出彼此有任何關聯,卻又能把氣氛稿得非常怪異。

陽台的門一開,又出現一個奇怪的男人,背著兩個包包,他表情極度心虛的走近濟風。

「寧修,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棋的房子,他家的客廳,三更半夜,身為男主人的他,只不過出門一天,竟出現一群莫名奇妙的人在他房子裡。

儘管剛才被濟風嚇得心臟暫停,即刻的寧修也能氣定神閒、不疾不徐回道:
「吳爸爸,他是我舅舅的兒子,我表弟,岳書培。」

「喔,他就岳委員的公子?」天棋眼睛一亮。

「至於這兩個,我就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寧修睨了濟風和小渡一眼。

天棋嚴肅的盯著濟風,一邊跟妻子吩咐道:
「秀華,快打電話給分局長報案。」

「喔,好。」秀華眼看就要衝入臥室搶電話。

「叔叔,等等。」濟風開口。

「你大半夜私闖民宅,我只能將你法辦。」天棋這次說什麽也不可能讓步。

「那你就直接就把我交給條子訊問好了,我保證有他從沒聽過的精采內容,至於有沒有上報機會?」他兩手一攤:
「就是叔叔你的人情了。」

「你還想耍什麽花招?最好比上次更有説服力。」天棋雙手抱胸,等他回話。

小渡超佩服濟風的機智,對!就是現在!立刻揭穿這個大玻璃的真面目,今晚人證、錄影帶通通都有,而且保證那個姓吳的狗蛋沒臉報警,說不定那老伯惱羞成怒,和姓岳的狗咬狗,這下就有好戲看了!

「我看精采的應該是你的案底吧。」天棋乾脆直接拿起手機。

濟風知道只要一開口,他的愛情就完蛋了,但情勢已然如此,他沒有什麽選擇:
「只要你報案,就等著看我和你女兒的亂倫報導。」

小渡、書培、寧修都非常驚愕望著他,他為什麽要拿自己的事來換?他為何要掩護寧修?他寧願狠狠傷了小桑,就為了把自己丟進為寧修而設的陷阱?

難道風哥忘了,這一切的計劃就是為了挽回小桑的心,消除乾爹的對小桑的疑心,如今就毀在他的一句話,一切到底為了什麽?

小桑臉色蒼白,把唇咬出齒印,她如今完全明白,原來濟風對她心不在焉、若即若離,就因為她只是濟風對付爸爸的王牌。她的胸口有如萬棍齊打,痛得她喘不過氣,她知道,此刻她完全明白偉大愛情的醜陋面貌,但她只能困在原地,任由痛苦侵襲,因為她發覺自己很愛濟風,甚至用她脆弱的身軀承受錯誤的愛。

留在濟風面前承受殘酷的傷痛,難道就是她愛濟風的方式?她的眼淚緩緩下滑。

小桑竟然寧願在大家面前流淚,也不願意含恨逃離?難道她的女兒真是認真的?對那不值一文的混混渣男?

濟風竟然傷害了當初誓死保護的女孩,還是吳家的人?他的心緊緊抽痛又抽痛,再次明白,自己握緊的雙手是注定抓空。

天棋知道女兒情緒過於激動,唯一可以問話的,只剩岳寧修。

天棋也知道岳寧修不一樣了,或許他自己沒有察覺,但是看在天棋的眼裡,那種整個人的改變真是太明顯了。

短短一夜,他的屋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細細審視著每一個人,亟欲看穿他們心裡的譜,包括岳寧修。

陡然間,天棋看到寧修左臂上深深刻著三個字,但又被許多亂七八糟的疤痕劃得不易辦識,他心下吃了一驚: “理事長曾經警告過他,岳寧修的哥哥是可能是幫派分子,難道弟弟也早已受到污染了?”

怪自己為何始終不放在心上,如今後悔還真有點晚:
「寧修,原來那天你寧願留著玻璃碎片,也不願易把手臂傷口攤開來,原因就出在片疤痕上?」

就算承認自己倒霉看走眼,他也要好好審問出寧修有何不可告人的過去,嘴邊沒幾根毛的小子竟然也敢跟他耍心機?

「秀華,送客。」凌厲的目光緊盯寧修不放:
「岳寧修,立刻進我書房,你最好解釋清楚臂上龍飛鳳舞的疤 。」

...
taonong 發表於 2020-7-10 22:39
黑幫情夫:011 情人(1)  

寧修抬頭瞧著書櫃,從六法全書到史記,還有厚厚一本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上下卷,本本幾乎都已被翻遍。

前額髮稍輕輕落下,他也沒甩,只顧舉眼巡著櫃上的書,看看究竟還剩幾本可以瞧的?

碰!重重闔上書本,原來沉悶也有回音的。

打從住進吳家以來,寧修的生活就變得相當單調,但是再單調也沒讓他覺得像囚犯。

電視機就在他旁邊,可是看了電視又如何?隨便瞧個美少男,都會讓窒息的日子更加難熬。

但今天,他已琢磨了好去處。

儘管平日為吳家做牛做馬,但他還沒打算連今天也賠上。

「寧修,你今天有事情嗎?」

寧修側頭望去,原來是她,寧修不在乎地漫答:
「小桑,你忘了我現在被禁足,出門還得跟你爸報告。」

「寧修,對不起,是我……。 」小桑站在原地,幾乎已經盈盈欲涕。

「關你什麽事呀?」寧修的語氣一點也不懂溫柔。

小桑欲言又止,定望著寧修。

寧修挺拔的身材永遠相稱著品味的服裝,眉宇之間漾著一股活潑開朗,嘴角展露男性的企圖心,除了一身的氣宇軒昂外,他的最大魅力來自與生俱來的神秘特質,尤其是他用一雙難以探測的眼神放電時,試問哪個異性能招架?

就連小桑最好的朋友、社團同學都是死忠的「寧修迷」,如今這樣炙手可熱的男人以「男友」之姿住進她家,她心中能不感動嗎?

而且那天在醫院,她曾以妻之名留了假資料,坦實的她至今仍耿耿於懷。

無庸置疑,她應該是要愛上他的,尤其他是爸爸一手栽培的好人才,也是爸爸最中意的交往對象。

如今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愛上寧修吧。

至今濟風給她的羞辱還不夠?

一向不缺女友的濟風,就算少了一個吳小桑,他的日子還是一樣逍遙自得!

可是寧修不同,就算倒追他的女生不計其數,他也從沒有動心過,只是默默陪在她身邊,付出感情也不要求回報。

現在的寧修,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如果她再拒絕他的感情,不知寧修的心中將會多麽徬徨無依?

愛上寧修吧,小桑再次對自己說。

「今天是情人節,我想……。」

小桑話未完,寧修的手機就震天嘎響了起來,不消寧修低頭看,就足以讓他一臉不耐,語氣盡是冷漠生疏:
「王先生,是的,我在家裡。」

寧修正跟天棋的助理報備行踪,這星期以來真是受夠了,台北監獄的先生小姐,恐怕都還比他快活些!

不過也多虧吳爸爸給他自新的「機會」,一夜的審問,又要他招認加入幫派,一下又要他招認吸毒,甚至還逼他承認參加秘密宗教,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名堂?

其實不就是刻了一個男人的名字而已。

只是他又花了兩年的時間,試圖以新疤燙烙毀滅這個字跡罷了。

也好,若不是天棋停止他一切助理的工作,現在的他,應該已是一副形同枯槁的過勞模樣,真不曉得吳天棋哪天才會把他當人看?

「王先生,我等一下要去誠品敦南店找資料,跟你報備一下。」

「敦南店?你附近不就有一家誠品,何必遠到敦南店?」

「因為我想透透氣。」寧修講了最真的實話,再沒會會妖精或Top,他真的就窒息而死了。

「那……我想應該不用問委員,你快去快回就是,中途千萬別跑去別的地方蹓躂。」

助理三叮嚀四交待,弄得寧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完全忘了小桑的存在。

「寧修,今天是情人節,我想去走走……。」

一向含蓄的小桑,熱紅著耳根望著他。寧修的背脊涼了半截,他哪會不懂小桑的暗示,但仍兀自做最後的奮戰:
「可是我要去的是誠品敦南店……。」

「好啊,我很久沒逛書店了,聽說誠品敦南快吹熄燈號,再不去就怕來不及。」小桑的表情很期待。

但她不了解,為何寧修一聽她也要去書店,臉上立刻出現一種表情,活像大排長龍,終於輪到自己時,才驚覺等的東西早被前一個人搶空。

「好吧,別逛書店了,我們去看電影,然後給你挑個情人節禮物。」寧修既紳士又斯文的溫柔說著。

現在的他,已經全認了。

「走吧。」

臨走前,寧修隨手把擱在電視旁的書本擺回櫃上,卻有那麽一刻,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感情。

「怎麽了?寧修?」

有一種靜默叫空洞,是瞬間結凍後的一種裂傷。如果瞬間結凍容不下任何溫度,那麽,滾燙不止的熱情在瞬間冰凍後,就只剩龜裂至體無完膚的下場。

寧修不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麽,只是不能控制地無止盡靜默。

「你是怎麽了?怎麽不說話?」小桑看著出現在寧修手上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你買的?造型挺可愛的。」

「走,我們去逛逛。」寧修笑得非常恍惚,對手中的造型針孔攝影機已經沒有任何意見。

若不是小桑也心事重重,她早該看出,寧修與生俱來的,只不過是冰河侵蝕後留下的孤礫。

針孔攝影機、書培、小濟、吳天棋。

以及他們的一堆蠢話。

寧修不斷在腦中排列組合,一次一次。

早該承認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了。

除了那個整晚醉話的人,還有誰能讓他斤斤計較到最後一刻?

那一刻之後的,不免又是調回原點的自摧。

如果他不惜背叛相依為命的親哥哥,至多換來的,只是一句酒後的囈語,那他拜託這醉鬼閉緊他的嘴。

否則只會逼他絕到谷底。

小濟應該不了解,為什麽他所毀滅的,永遠比對他付出的,還要多。

等到小濟理解,一個心腹大敵,遠比一個曖昧不明的熟人,更能完全掌控他,屆時小濟就應該能夠明白,為何他對他的態度,只有日益嚴厲的傷害。

不過,現在可是小濟他自己要破壞這種風平浪靜的關係。

寧修對手中的針孔攝影機冷嗤。

如果小濟執意要挑戰他的隱忍程度,他是絕不會讓他失望的。
小濟。

傻蠢的直男。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7-11 22:39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20-7-22 23:21
黑幫情夫:012 情人(2)
 
「起床了!喂。」她搖搖他。

濟風在矇矓中感覺到熟悉的觸感,以為對方又要了,儘管體力透支到底,他還打起精神挑逗對方。

「喂!你乾了一夜,還沒射乾淨啊?」

「嗯?」原來不是想再來一次,濟風拉高被單,繼續蒙頭大睡。

「風,起來嘛!都中午了,我想去吃東西,好啦~~~?」

女人以白皙無暇的姣好身軀,摩蹭著赤裸的他,軟玉溫香。

暖被中,一絲不掛的胴體慵懶趴著,由頸到背、直至臀底,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

她緩緩抬起玉腿,往右直接一跨,正反交疊,輕而易舉又把他撩撥起來。

火熱的愛膩,是一種女人特有的盪浪。

濟風在睡夢中,輕手撫弄她嫩滑的小臀部。

為了這女人惹出的火,他整夜捨命衝刺到最後一刻,即使彈藥將盡,他還是挺力到她洩出為止,拼到連點煙的力氣都沒有,一拔出來,立即倒頭大睡。

但她還是不放過他,沒一會兒又靠過來,撥弄他血液最活躍的器官。

整晚,他的精力和水份,就這樣被她無度地耗乾。

這個女人,李薇,一夜的潮紅未退,如絲如綢的長發散亂在他胸膛之間,仰起臉蛋,那雙迷濛又天真的眼睛,帶著難以抗拒的誘惑 。

但她的羞態一閃即逝,俏黠的拉扯濟風的被單:
「今天是情人節,你起來陪陪我嘛。」

她抬起好強的下巴,堅持審視著這男人,少數能與她哥哥抗衡的幫派大哥。他有棱有角的輪廓,顯出他不願妥協的個性,眉頭不張的表情,令他的過去惹人好奇,一身的刀疤槍眼,張揚著他不凡的戰績,或許是因作的太累了,他的嘴角隱隱有些無辜,跟他性格的形像根本不相稱。

輕撫他下巴的短髭,腳指正撥弄他的腿毛,搞得她自己差點二度動心了。

但她晃著腦,咬牙忍住悸動的情緒,濟風不管是當情人或老公,條件都不差,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對每個女人都非常的好。

李微跟他交往的那段時間,除了男人以外,沒有女人不讓她提心吊膽的,因為濟風對情人和紅粉知己一向沒有區別。

「風哥,我們去吃情人節大餐嘛,都快下午一點了……,起床嘛。」

偏偏沒有人能強迫濟風作他不想做的事,而他現在只想睡覺。

李薇拿他沒辦法,只好百般無聊的托住下巴發呆。

此時,她的手機響起來,李薇出現訝異的表情。

電話聲響半天,連濟風也醒來了,加上明顯可聽出,電話那頭是李薇的追求者。

濟風點著煙,不經意的側耳傾聽薇薇推掉牛皮糖的邀約。

李薇放下電話,一回頭見到濟風已經清醒,笑靨在瞬間燦爛的綻放,真是個可人兒。

濟風盯著她手上的電話,卻忍著不過問,畢竟薇薇現在不是他女人。

「風哥,早上的時候,我睡得迷迷糊糊,接了你的電話。」

「嗯。」濟風不以為意。

「我們一起洗個鴛鴦浴,等會趕吃情人節大餐吧。」她含笑凝睇著他。

「情人節?今天是情人節?」濟風吃驚問她,嘖了一聲,截起床頭的手機,速撥了小桑的電話號碼。

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只剩下系統的語音答錄,小桑似乎已經關機。

濟風開始有點煩躁,他竟然忘記今天是情人節。

李薇看在眼裡,心頭竟然有些愉快。

「早上有人打電話找你,我跟他說我們正在睡覺。」李微斜睨著他,這樣一來,再跟風哥舊情復燃會更好玩。

「嗯?」

他低頭去查手機上的已接來電,竟然出現了小桑家的市內電話。

「男的還是女的?」他不確定的多此一問。

「女的。」

重重甩下手機,他與小桑沒遇上七夕情人節,在西洋情人節的時候,竟也錯過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小桑,卻又不住渴求她。

到哪一天,他們之間才不會有那麽多差錯,她才能幸福無憂依偎在他懷裡?

幾個小時後。

李薇套著羊毛料的六分裙,配上可愛的毛織帽,罩著俏皮的雪衣,搭了LV的淑女皮包,偎著濟風臂彎。

能跟濟風一起過情人節,令她十分開心。

一想到好玩的事,李薇立刻在濟風耳邊嘰哩咕嚕,不時還搥他的臂,投入懷抱,儘管在台北的鬧區,仍引來部分路人的側目。

眼影、淡腮、亮彩的唇形,使她搖身變為都會的玫瑰。

她對今天的打扮十分自信,因此又不免細細打量濟風。

他的體格不錯,基本的胸肌、腹肌不用說,就身高好歹也有一百八,難怪乾架圍事都難不倒他。

濟風粗黑的頭髮稍稍分邊,比起當年一付挑釁的表情,現在收斂不少,樣子也開朗多了。

只是他的穿著品味還是沒變,永遠就是黑色或白色T卹,外加一件外套保暖,下半身不用看,猜得出來一定是球鞋配牛仔褲,偶爾還會連學校的卡其褲也穿上街。

當初李薇就是被另一個談吐斯文、衣著講究的大專生吸引,加上當年的濟風忙著風陵渡的事,根本無暇陪她。因此她頭也不回,甩了這位幫派大哥。

李薇自忖,既要找個比她強勢,又要浪漫的男人,其實很不容易。

就這方面而言,濟風可說是完全及格。至於外表的條件,突然又沒那麽重要了。

今年的情人節,總算找對人陪!聞著臂彎中的一大束玫瑰花,李薇露出難得的含蓄溫柔。

「風哥,這家就是我一直很想再來的精緻餐廳,現在排隊應該還等的到情人套餐。」李薇指著前方藍色裝潢的連鎖餐廳,一付矜持狀的挽著濟風走進去。

剛開始,濟風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當他等到第三十分鐘,發現依然是拿號碼牌候位時,他的表情已經很不太對勁了。

「什麽鬼餐廳?付錢來吃飯,還要老子等半天!」濟風雖然沒抽煙,但一邊翹腿,一邊抖腳,搞得同一張候位椅的客人也跟著搖晃。

李薇有點看不下去,今天她特地淑女打扮,精挑細選了這家優雅的餐廳,偏偏她的男伴就是一副吃路邊攤的樣子。

「風哥,別那麽土嘛,高級一點的地方就是這樣!」 李薇的直言惱怒了濟風:
「高級?金錢豹夠不夠高級?走!我們現在就去,你看要不要等!」

「別這樣嘛,好啦,你先坐下來,我去櫃檯問問看還要等多久。」

李薇莫可奈何的走向櫃檯,她多希望能常進出這類有品味的餐廳,偏偏濟風就老愛逛場子、推竿、釣蝦、泡舞廳。嘆息聲。

她還能期待已經分過的人,一夜之間變成士紳名門嗎?

「靠爸,你踩我褲子?」

「你娘的!路是你家的?喊借過也不理,你以為你堵在這裡,別人都不用過?」

「你阿嬤咧,想打是不是?出來呀,出來挑啊!」

「靠!拿開你的髒手,少對我動手動腳,龜兒子──。」

「幹,你再說一次。」濟風把對方狠狠揪起來,對方不甘示弱,一邊勾拳掙脫,一邊吐沫大罵。

「風哥!」李薇一回頭,果然是濟風跟陌生人起了衝突。

「走啦,輪到我們了啦,快走啦!」李薇死命拉著濟風,擔心他們快被服務生趕出去。

但李薇越是拉著濟風,濟風越是不肯作算,對方也不斷抓著濟風的下巴,再來就是全武行了。

看著兩人一觸即發,李薇也只能乾焦急。濟風還是老樣子,只要對方是男人,他就會爭個你死我活。

李薇還沒看過他讓哪個男人,連他最好的哥們,濟風都不見得有任何軟化。

今天就算濟風把這男人打個半死,李薇也不會意外,因為只要是男人,全都跟濟風有血海深仇。

連當過太妹的李薇也無計可施,只能在一旁乾耗著。比他們晚來候位的情侶,都已經拿著號碼牌,大大方方往櫃檯方向走來。

李薇只能眼巴巴的瞪著那對情侶,女的端莊,男的高俊,而且還將佔據他們的位子。

近在咫呎的濟風,卻一點善罷幹休的意思也沒有。

其他客人都遠遠避開了戰區,聚光燈下就只剩她李薇,和對方的女友。

真是她奶奶的衰!

偏偏那對郎才女貌也開始耍白目,不好好捧著號碼牌等帶位就算了,還非要從這條路過,衝鋒戰區,勇氣可嘉。

不過李薇還是替那身名牌帥哥心疼,因為風哥不僅連路人都扁,對於一臉囂張的人更是狂扁。

好在濟風並沒有留意到路人,眼看他們可以就此安然,斗膽的男女竟然停駐在濟風眼前。

更出人意料地,男的還落落大方開了口:
「吳先生,這麽久沒見,一見面就在打擂台?」

濟風移動視線,一見到那男人,全身就像隻貓弓緊背脊。

李薇不認得站在眼前的男女,卻認為濟風應該跟他不陌生。

因為當那帥哥一擋在濟風眼前,濟風就可以立即放下拳頭,鬆開陌生人的衣領,還能被搞到一付低頭耳熱的受制模樣。

搞什麽?濟風告訴自己,那男人沒什麽!欠揍的時候,他一樣可以照扁無誤。

但濟風能感覺到,站在男人身邊的,正是小桑,所以發急等著男人的目光退開。

偏偏這男人今天吃錯藥,用灼灼的視線罩著他不放,濟風知道今天不尋常,因為一直以來的寧修,在不發火的時候,是只會用眼睛瞄瞄他。

彷彿有一世紀那樣漫長,直到周圍的人全都老去、腐朽、風化,他仍然注視著他。

濟風終於認清了他的局勢,既沒勇氣與寧修對看,也沒勇氣為小桑把目光調走,就只能這樣,視線膠著在半空中,一肚子的難堪。

「喂!」這個變態還要看到什麽時候?濟風出聲抗議。

奇的是,寧修不但一反平日的態度,還詭異的掏出手巾,遞在濟風眼前。

此時勇氣倍增的濟風,在接過手巾的那一刻,抬眼迎向了寧修,但寧修也在同一時刻避開了目光。濟風緊接著往小桑的方向看去,他的桑,也正望著自己。

「小桑!」他在喚她,她卻正被另一個他拉著走,等到他在原地回神過來,身邊只剩下一個她。

李薇像嚐到黃蓮似的,蹙眉凝視他。

風哥的堂妹終於在此刻出現了,護花使者還是個比風哥更目空一切的帥哥。

這場較勁,就算她沒太大的把握,也決心要爭到底!因為濟風一直是她在意的人。

「風哥,服務生要帶位了。」李薇提醒。濟風點點頭,偕同她的腳步移動。

眼前的兩個空座位擺著乾淨的煙灰缸,位置在角落,氣氛還算靜謐,李薇覺得滿意極了。

只有濟風認為是個慘劇,因為鄰座緊鄰的,就是寧修和小桑。

「不好意思,先生,如果非吸煙區有位子的話,我再通知您換過去?」另一個侍者正在安撫寧修。

寧修張了小桑一眼,緩緩回道:
「不必了,現在這個位子也挺好的。」

真是湊巧,吳濟風。

寧修翻開菜單,得意過頭的點錯了餐。

「點錯了!」濟風粗魯打斷薇薇跟服務生的交談:
「咖啡、青椒、苦瓜湯?你點給誰吃?」

李薇一臉尷尬,還得跟濟風解釋:
「你聽到哪一桌去了?我還沒點耶!」

上了餐,兩對情侶比吃牢飯還要沉默。

寧修沒有讓女士往內坐的習慣,他不喜歡放眼望去,鄰桌對面全是女人,因此小桑反而被擺到外側,與李薇斜對而坐。

這個女人就是濟風的現任?與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小桑心裡覺得好委屈,一次一次為濟風編織藉口、欺騙自己受傷的感覺,然而這可恨的男人卻不知恥的享著艷福!

還是濟風已經接受了分手的提議?那她還天真的跟寧修把持什麽?這種不堪的愛情,只讓自己又羞又憤。

「寧修……。」

「謝謝你的花,好漂亮喔。」薇薇道。

「昨天你問我願不願意接受你的感情……,我……。」

「我們復合,好不好?」

「你說什麽?」寧修和濟風不約而同張嘴訝異,這噪音干擾的實在太嚴重了。

寧修和濟風互藐了一眼,同聲罵道:
「關你屁事!」

接著大家開始死氣沉沉壓低了音量,但交談也開始辭不達意,最後乾脆就言不及義。

「風哥,你好酷!好性格,那些白斬雞跟你一比,不夠看啦,昨天的床技高超,把我整得全身是傷,好刺激喔,好在我功夫了得,才能應戰,不過啊,好好人家的女孩,是禁不起摧殘的,你的大砲可不要拿去嚇哭人家。」李薇愈講愈起勁。

倏然,刷著一臉漲紅。

寧修丟下刀叉,聲音刺耳,他也不作解釋,直接就起身出去狠狠抽煙。

席間只剩下小桑一人,孤力而難堪,她的眼淚幾乎滴進了湯裡。濟風擺擺手,示意薇薇靜下來。扮演情人,他真的是夠溫柔,卻也分給別人過頭的溫柔。

李薇還在悵然之際,濟風已經起身,在小桑身邊蹲下來,用手拭著小桑的眼淚:
「桑,你這樣我會心疼,我會心疼。給我一點時間,桑?」

「你還需要什麽時間?你的所作所為,讓答案已經非常清楚了。」

「桑,如果我有辦法讓你過好日子,我就會死命霸住你!不用這麽婆婆媽媽。」

「我不要什麽好日子,我只要你多一點、多一點的感情。」小桑的胸口因泫泣而抽動著。

「我會給你好日子!」濟風相當堅決: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生日那天晚上,我帶你去拜見我乾爹,以後他會給我一個正式的位子,我們就可以過好日子,連你爸也會承認我的。」

「我才不稀罕那些非法的事情。」

「不要亂說話,我乾爹是一家有名的國際公司總裁,還上過雜誌專訪。」

「真的嗎? 」小桑以為濟風只會混那些地下幫派,不知道他還有什麽乾爸乾媽,聽起來挺有模有樣,只是不清楚在搞什麽名堂。

嗯,她還是先答應去見他乾爹,至少這一點她還做的到,儘管比不上斜對面的那個。

小桑點頭答應。因為她更擔心那個乾爹有問題,她得提醒濟風 。

風哥要帶小桑去見他乾爹?李薇的心頭升起了涼意。

當初交往時,她一再試探,風哥也無意帶她去見乾爹,還為此大吵幾次。

李薇呆立著,心裡又妒又恨,為什麽是那個頭腦簡單純的女人?

她突然不想離別,燃起了熊熊鬥志,她立誓想要爭奪到底。

「薇薇!」 李薇突然跑開,濟風喊不住她,他望望小桑,又張張李薇的逐漸遠去的背影,跟小桑丟下一句「那天七點,我去叔叔家接你。」就追趕出去。

小桑嘴裡的牛排,已經變成了橡皮筋,她恨濟風,更恨自己。等到寧修回坐,兩人臉上已經擠不出笑容,寧修替小桑切開牛排,一塊又一塊,沒想到拿刀割解心肉的是自己,沉默咀嚼那些碎片的人,是小桑。

寧修從這一刻開始,突然站起來,輕輕擁著小桑。

如果他能夠只愛她,那該有多好!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女人在他心底已經死了,在國小六年級那年,或者更小的童年。

如果他能夠愛一個普通的男人,那該有多好,可是似乎也受到上帝的作弄,他對男同志的信賴,也在國一那年,宣告不治。

從此他的內心深處,能夠接納的位置,就只剩下依然純淨的直男人。

但那又如何呢?小濟給他的磨,已是前兩者加起來的幾倍。

寧修輕擁著小桑,如果到了別無選擇的一刻,也許他會選擇跟小桑在一起。

至少那是最接近小濟的位置。

一想到他,空間盤旋在寧修腦海,不按邏輯的悍然翻轉。

直到寧修失去時空。

但現實時空中,濟風和李薇已經相偕回坐。

而鄰桌的璧人依然簇擁。

濟風真的看不下去了,一言不發的在旁守著,他們到底要抱到什麽時候?

為什麽姓岳的老是要碰小桑呢?

他浮躁的抖動腳尖,節拍一次比一次急,眼看自己就要衝上前把兩人扒開!

好在小桑下一刻已經紅著臉,身體退開,匆匆交代要上洗手間,旋即轉身離去,李薇也決定跟上前去。

席間剩下寧修與濟風斜對的組合。濟風只是捏著指骨,忍著癮,因為他幾乎不對著寧修抽煙。

寧修卻一直瞅著他,神情竟然回到那夜的溫柔。

「喂,你為什麽要碰小桑,你不是……。」幹,濟風大庭廣眾下,竟然說不出gay的發音,萬一被路人誤會,他還要不要做人?!

而寧修看他的嘴型和表情,笨蛋也猜得出來他想問什麽。

他冷哼了一聲:
「今天以前我會給你答案。現在換你回答我。」

濟風不置可否,只要別叫他回想八百年前的事情。

「那天不是你來小桑家偷拍的嗎?不是已經拍到你想要的畫面嗎?那你還在你叔叔面前耍什麽蠢?為什麽不把光碟拿給他欣賞?他媽的!」

濟風不想回答,只好裝傻似的拚命左顧右盼,能拖多久是多久。

「你以為可以不用回答嗎?吳小濟同學。」寧修早就起身,站立在他眼前,須臾之間,就捉住了他的下巴。

濟風楞了一下,這個岳寧修有毛病嗎?濟風想也不想,膝蓋就狠狠往前一撞,出奇不意。

若不是寧修早有警戒的退開,老二哥早被濟風踢爛。

濟風只反擊了一次,就停住了。

但還是漲著一臉豬肝紅,一付吃了大虧,又說不清楚損失什麽的窘樣。

寧修退到餐桌閒閒靠著,雙手抱胸,表情頗為玩味。

「你乖乖回答不就沒事了?幹嘛跟我搞飛機。」

「你是沒看過隨便碰我的人,只剩下兩節指頭?」

「如果你敢的話,早就不會碰你了。」寧修用鼻子哼了一聲:
「還有,你別想再拖時間了,兩個女人一回來,反而讓你更難看。」

這意思是說,就算兩個女人在場,寧修也無意收斂?

這話果然起了恐嚇作用,濟風一邊用力抹去下巴,一邊彆扭的不瞧他。

「你那天幹嘛裝蠢?」

「什麽裝蠢?我只是不想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喔。」寧修揚眉,帶著興味。

他當然知道小濟為什麽會那樣想,因為小濟本身就是一個很容易沒地方住的人。

「那你那天…….。」結果寧修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的勇氣。正當他欲言又止之際,視線正好瞥到兩個女人前後從洗手間走出來,漸漸接近。

然而現實的時空,都是殘酷的局促。

寧修只好面無表情的把臉一撇,音調沒有感情:
「你遇到我表弟那一晚,在BAR裡,你跟他講了什麽醉話?」

「啊?」

「你不回答的話,我就採取非常手段,讓你對那兩個解釋不完,我數到三,一、二……。」

「喂!我回答!」濟風一點都不想被男人擁吻,只好栽在他手裡:

「我那天說,不討厭你。」

「不討厭我?」

「嗯。」

「嗯?」緊迫盯人的等著下文。

看寧修一付不可能不知道的樣子,只好乖乖硬著頭皮回答下去:
「有一點點喜歡你。」

「嗯?」寧修到此時才真正拉回脖子,一字不語的審視著濟風的臉。

「……。」該死的醉話!

「這些話……,你受得起嗎?」

「廢話!」濟風沒好氣:
「那天醉到連我姓什麽都忘了!」

「很好,吳先生。」

兩個女人已經幾乎走到眼前,寧修突然靠近濟風,在他耳邊清晰的咬了一句話:
「有一天,我會要你跪著求我跟你交往。」

濟風皺著眉,白了他一眼,這男人今天哪條筋不對?

「風哥。」李薇回坐。

剛才她隨著小桑進洗手間,目的就是要看看這女人是何方神聖,結果換她補妝的時候,被小桑藉著洗手之故,用力打量一番。

「風哥,我……。」李薇似乎有難言之隱,到了這個關頭,如果再不說,對她、對濟風,都是殘忍的事。

「寧修,下個星期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爸要我提醒你安排一下。」爸爸請她轉達的,連她自己都一知半解。

「風哥,我月底……決定要去美國念大學。」

「什麽?這件事情我從來不知道!」濟風很生氣,他沒想到跟李薇溫存的這幾天,竟成為離別的激情。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玩弄他!

「下個星期天?」他可沒聽吳天棋說過有什麽特別安排。

「你什麽時候要走?」

「風哥,這……些都是我哥的主意。」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反正我也不是你什麽人。」

「風哥,我……我決定搭二月廿八號的飛機走,先去那邊唸語言學校。」

「你愛什麽時候走,就走吧,反正你已經決定,不必挑著那天走!」

「你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嗎?」小桑意指下個禮拜天。對於爸爸交代的事情,小桑懷疑寧修也跟她一樣困惑。

「我當然知道,那個蠢日子不就是她的大壽嗎?」

小桑恍然大悟。

「風哥,這只是我哥的安排,其實我並不想離開台灣。」

「嗯。」濟風已經不想說話。

「明天我就要回南部老家,一直到二月廿八號下午,我才會在桃園上飛機,我希望……我希望是你把我接走。」

「你想留的話,現在就可以跟我走,薇薇。」

「風哥,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好堂妹,你還得帶她去見乾爹呢。」

突然之間,濟風了解薇薇把時間訂在同一天的用意。

另一桌的寧修和小桑交了一個眼神,他們的對話已經接不下去了,只能單調的攪著各自的咖啡,無言以對著鄰桌同一個怏怏的男人 。

「走吧。」也不知是誰的發號司令,但四人就如接到軍令似的,迅速各自收了東西要走。

交談已經嚴重混淆,誰也無法分辨兩桌的差別。

四人前前後後走到了櫃檯,十分沉寂。

付帳時,寧修和濟風都同時掏出了皮夾。

「先生,您的一共是二千一百二十五元。」

「卡呢?你沒卡?」薇薇湊在濟風旁邊。

「什麽卡?」濟風不悅的把身體挪遠一點。

他的皮夾當然沒有半張信用卡,他低頭找了兩張鈔票,但在一百元鈔不夠的情況下,他猶豫著要不要用三張紙鈔給小姐找零。

不付小費很沒面子,但今天搞的他一肚子大便,再付九百元的小費,簡直要他永生難忘。

此時,寧修已經掏出了一張從沒刷過的卡,遞給小姐,淡淡道:
「兩桌一起付。」

濟風瞪了他一眼,還是那句:關你屁事!

「我自己會付。」濟風正正迎向寧修犀利的目光。

這傢伙幹嘛又在亂放電?明明都是男人,難不成寧修對男人有意思?

如果是的話,拜託寧也稍微移情一下,別老看到他就像八輩子的仇人。他都還沒把他哥的名字刻在哪裡,這小子倒先把「吳濟風」三個字刻在身上。

已經對他讓過了頭,寧卻還只想把他碎屍萬段?

等濟風回過神,小姐早就結了兩桌的帳單,連同寧修簽完的信用卡單,正要遞出。

濟風在最後一刻,搶到了信用卡,和一張有岳寧修簽字的存根聯。

濟風低頭看著狂草的筆跡。

男人跟男人之間,為了生存可以隨時決裂的殊死戰,他懂。

而且從小就懂。

可是男人與男人可能會有溫柔?他不明白。

如果寧修真的只會愛男人的人,那他應該知道答案。

偏偏他那小子就是不肯回答。

「風哥?」

自從李薇一說要出國唸書,風哥就開始這副魂不守舍的神情。

濟風回神,連忙將卡還給寧修,寧修在接過卡的那瞬間,非常細微的,深看他一眼,濟風意會般輕輕還他一眼。

濟風的神經當然還沒粗到會漏看那行字。

信用卡印著那行字---同志認同卡。

這次濟風不需要查字典就知道同志的意思了,因為這兩個字常成為八卦雜誌的標題。

有人要回洗手間找失物,兩對情侶又再次往不同方向擦身而過。

這次寧修還是沒有習慣讓女性走內側,因此兩個男人又再度觸身而過。

濟風一邊跟薇薇交談,左手無意間輕觸寧修的大衣。

儘管濟風多麽努力不露痕跡,但他再細微的想法與神情,也無法逃過寧修的掌握。因為寧修就在濟風不著痕跡塞進口袋的前一刻,輕輕擋住了輕輕擦身的左手,很自然的把濟風手上的三張紙鈔推回來,表情很淡:
「你欠著,等下次全部一起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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