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情夫:010 刻痕
夜黑風高,小桑家附近徘徊兩名男子,心懷鬼胎。
「風哥,我已經call了那白小子,他叫我給他地址,他會自己過來。」
「好。」
兩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佈線已久的濟風和小渡,他們倆各自 背著黑色包包,從他們的神情望去,包包內似乎裝有鬼鬼祟祟的器材。
「你告訴他小桑家的房間位置了沒?」濟風揚著袋子問小渡。
「告訴他?」小渡訝異:
「為什麽要?他又不知道我們會去偷拍嘿咻。」
那就表示知道要偷拍的只有他們兩個。
「嗯,好。那我們就直接爬進小桑家裝這個。」濟風意指兩人背的東西。
「用爬的?」
「懷疑嗎?」
「是。」
小渡真恨透了自己的主意,好在現在是夜深人靜時,否則他可不想為了偷拍,被人一路當賊追。
濟風似乎熟悉這個高級社區的環境,輕而易舉找到安全死角,一躍就翻牆而過。接著,他們花了一番功夫,終於攀上社區游泳池的浴室屋頂,一路沿牆走壁,攀爬過各家陽台,好在目的地不遠,兩人終於抓到了小桑家的陽台欄杆,而且幸運地發現,客廳沒有亮起燈火,兩人彼此相望,露出滿意的笑容。
濟風花了一點時間撬開欄杆的鎖,俐落翻進陽台。
小渡在陽台把風,濟風則躡手躡腳推開落地鋁門,掀開高級進口簾幔,不一會兒,濟風已經把針孔錄影機,成功地對準沙發正對面,接著只剩下一點工作,濟風邊走邊退,沿途迅速將電線埋入腳下的地毯,眼看就該功成身退,客廳的燈突然被打亮,濟風心里幹了一聲,隨便找個角落委身,伺機而動。
經濟風連日探查,得知小桑一家今晚會留在祖宅奶奶家過夜,現下這裡只會剩下寧修一人。
因此,把燈切亮的這個男性背影,應是寧修無疑。寧修眼簾低垂,似乎若有所思,他一路穿過客廳,直到廚房口的飲水機處,果真停了下來,他前額的頭髮幾乎已經蓋到眼睫,嘴角依然漾著一股似笑非笑。
原來他拿了紙杯想盛飲水,兩手動作卻漸漸停緩,他別過身,也不繼續倒水,只是一逕傻站在原地。
這下可把進退維谷的濟風急死了,媽的,要幹什麽也不乾乾脆脆,婆娘似的。
可是今天的寧修可是難得的沉寂,一反那種深仇大恨的態度。
沒想到他在獨處時,竟然靜的像隻貓,簡直判若兩人。
背後的暗色,把他整個身裁輪廓描繪的更鮮明。今天的寧修只穿了一件深色短袖貼身黑色內衣,左手臂依然緊綁著彈性繃帶,勻稱的肌肉堅實分佈在經常運動的小臂、胸膛與腹部,而他的下半身依舊緊裹著黑色牛仔褲,腰臀緊束,高大俐落的好身材。
可是濟風很不懂,這個人幹嘛愛穿緊身,把自己弄得像粽子!
別過身的寧修,有一半的側面輪廓隱沒暗中,嘴角不知覺彎成專心思考的弧形,很難想像出他白天氣焰高漲的踞傲模樣。
寧修的鼻子尖挺,還配合文靜的呼吸頻率輕輕點著,這竟成了他發楞時候,全身唯一調皮的地方。
寧修鼻樑兩側的眼神正凝視遠方,因為濟風搞不清楚他的焦點在哪,因此產生了他神情失落的錯覺。
乘龍快婿,這小子應該之得意吧。
突然之間,濟風吃了一驚。
因為他看到這傢伙突然發神經,把手中全燙的開水,往臂上的纏繃帶處大力一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但那抿緊的嘴和自苛的眼神,讓濟風覺得只要有人上前抱住,他一定會像小孩般大哭出來。就在寧修還要澆下第二杯熱水時,門鈴突然響了,寧修忡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懨懨走向門口,習慣性瞥了電眼,右手卻已把門拴拉開。
真是個千載難逢的落跑時機,濟風趁機閃回了陽台。
大門一開,門外站的,正是那天在PUB約好的白小子,今晚陷阱的誘餌。
濟風回到陽台時,看見小渡正抱著小螢幕撫掌叫好。
「真有他的,風哥您看,這白小子一進門就把那姓岳的緊緊抱住。」
「嗯?」
書培緊抱著寧修,一顆頭顱只觸及寧修下巴,書培又使了勁抓著,深怕什麽跑掉似的。
今天的書培是乖乖的學生頭,穿著名牌運動夾克,泛藍牛仔褲,他稚氣的緊箍著寧修不放,卻抵不住寧修冷冷推開他的涼意。
「Ash,你真狠,就這樣消失好幾個月不聯絡?」
「你是怎麽知道這裡的?」
「除了那個整晚說喜歡你的酒鬼外,還有誰會幹這種蠢事?」
寧修眉頭皺著:
「你可以說點人話嗎?」
書培搖搖頭:
「我終於見到你了,修,我好想你,好想你,一直想要你。」
書培再一次用那慾望灼身的身體進攻,攻到寧修的手臂痛的發痛,如同三寸細針打進骨髓般,酸滯難耐,寧修再也無力推開奮不顧身撲進懷裡的男孩。
「見不到你的時間,比被人丟進火鍋煮還痛苦,整天都不曉得在幹什麽,只是拚命找你,找你。」
「你想太多了,我是我,跟你沒關係。」
「Ash,我愛你,愛到連我都可以給。」
「少蠢了。」寧修冷嘲,把身體退得老遠。
書培告訴自己要堅強,他知道在寧修面前哭是沒有用的。
「我不笨,我會贏過你刻的吳濟風。」書培瞄了寧修左臂,掩不住一點怨懟。
雖然左臂被封起來,但有本事把寧修剝到精光的僅少數男人,都會知道下面深深刻著哪三個字。
「吳濟風才蠢,而且還是個蠢直人,我知道你要什麽,可是他沒一樣有本事給。」
這對寧修而言,是事實。
而且他情願濟風別給。
也別給他這麽多沉苛的虐。
他的手臂和心,一日又一日,就快喪失自癒的功能。
他知道他要的岳書培給得起。
而且給得如此急,這麽猛。
沒有任何一尾自知渴死在即的魚,拒絕得了一池撲面的春湖。
寧修覺得悲哀。
陽台裡的兩個人死寂盯著小銀幕,兩人身上只穿薄上衣,上唇下舌冷得交戰。
「哭么,早知道就帶耳機,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有那麽多話好扯,要抱不抱,害我們快冷死了。」
濟風終於忍不住,掏出煙管死咬著,只差沒點火。
「風哥,跟上次比起來,這次超級麻煩。」
看濟風駕輕就熟的樣子,可以想見偷拍這種事,已經不是他的頭一次作案。
一年前,他從少監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那變態豬玀的雞姦,當年他們的計劃也是男色引誘,偷拍,大肆曝光,讓對方死的很難看。
當年勾引那豬玀的,就是小渡,夜幕低垂的公園,不知情的豬玀果然急色當頭,把人操得昏天暗地,卻不知草叢裡躲著一群兄弟,正用家庭攝影機「全都錄」。
隔天一早的報紙緊急抽換頭條「少年監獄教誨師疑姦少男,匿名受害者達數十人」。
濟風上次是擔心小渡挺不住,這次卻擔心裡面的人演起連續劇來 。
「岳書培,你今天哪根筋……!」
寧修用力推開他,書培卻像頭小鹿使勁碰撞過來,死纏爛打扯開了寧修手臂的繃帶。
「FU!」硬是撥開那隻發瘋的小鹿。
「就算吳濟風只能給你三個疤,你還是只想要他?你說話呀?我說了這麽多,為什麽你一句話也不說?你知道你的沉默會把我逼瘋!」
「你最好快住手……。」
一瞬間,書培的身體像被燃燒,火燙的衣服,讓書培不得不使勁掙脫它,夾克往前一丟,直直落入了電視櫃。
要不是漲滿一腔的落寞,讓過於孤傲的靈魂被絕望侵襲,甚至到了沒有氣力,若非如此,書培又怎能趁虛掀起他衣服,對准他的胸膛急欲猛吻。
書培的衣服從電視上慢慢滑落,就正好蓋住了針孔攝影機。
「靠!搞什麽鬼!」外頭盯緊螢幕的兩個人,同時破口大罵。
書培專心回憶起每次與寧修肌膚相親的敏感地帶,角度、輕重緩急,一絲一毫也不願馬虎。
書培真是個完美的Bottom,不管是火舌靈手,無一不是催化寧修的武器。
他和寧修雙雙跌入沙發,書培濕熱柔軟的舌尖,輕點寧修耳垂,不斷舔捺寧修的乳頭,或重或輕,欲拒還迎。
他牢記寧修每一秒的反應,狂亂、渴求吸吮著寧修,他要寧修不停翻覆在天堂,忘記人間記憶。
寧修的身體、慾望、愛火,就這樣任憑被人撩撥,一想起身推拒,身上的熔岩又更溫柔的回壓他,太多的寂寞與失落,讓他超過臨界點太久,嘩啦一聲,寧修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響。
太過暖和的熔岩,搶入心房,取代早被蛀空、不堪使用的心,寧修閉上眼睛,有疤和沒疤的雙臂回扳著書培的肩膀。
有什麽差別呢?自己早就已經不是自己。
當愛上不該愛的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就變成了慾望的器皿。
心已經沒有感情了,從那刻起。
原來他的天真、他的傻傻期待,只不過是心死的殘念。
這一刻,他果真已經沒有任何感情。
門外悄然無聲。
偷拍的濟風兩腿一直蹲到發顫。
他一言不發,嚐著嘴裡的煙草,苦的發嘔。
他不了解自己為何靜不下來。
「我去把衣服拿開。」語一落,濟風急驚風似的溜出了陽台。
小渡正在錯愕之時,卻聽見樓下的引擎、車門聲,往下一探,心口緊縮:
「風哥,別管拍了!」
但濟風早已不見踪影。
小渡只好自己說給自己聽:
「大嫂一家全回來了……。」
潛入客廳的濟風,悄悄接近電視,俐落掀開蓋住鏡頭的夾克,這時那兩位正渾然忘我啃蝕對方,書培趴緊寧修胸膛,集中火力,捲舌繞唇征服著寧修硬起的乳頭,他們跌入兩人濕黏的世界,忘了人間。
濟風心想,就算找了十台閃光燈對著他們閃,兩個大男人還未必有知覺。
這樣也好,他終於可以大搖大擺走回陽台,繼續拍攝他的激情實錄。
好死不死,此時的寧修不由自主發出了呻吟聲。
雖然寧修已經極盡克制自己。
匡啦!
濟風太過粗暴地掀起夾克,不小心連同櫃上的水晶天鵝一同翻落,磅了好一聲,水晶天鵝擺飾直撞地板,發出巨響。
書培回頭,大吃一驚。
寧修一如夢中飛翔,突然雷聲大震,他的身體從高空急速失重。他的舌頭髮疼、血液凝結、五臟停擺,除了驚愕,他只能本能地抬頭,呆若木雞:
「濟?」
作夢也沒想到,濟風會這樣突兀闖入他隱蔽世界,而且用一種奇怪的微慍,妒視著自己。
寧修什麽也來不及說,只來得及推開書培,拉回上衣,大門就這麽被一舉推開。
「寧修,剛才是什麽東西打破了?」
天棋、秀華、小桑中途臨時折返,一進門空氣依舊殘留詭異的氛圍。
天棋他們什麽畫面也沒有看到,但是三人遙遙而立,眼神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太過冷淡了,冷的不應該是出現於這樣的聚合,只是昭告不宣而告的曖昧。
寧修、濟風以及一個高中生,看不出彼此有任何關聯,卻又能把氣氛稿得非常怪異。
陽台的門一開,又出現一個奇怪的男人,背著兩個包包,他表情極度心虛的走近濟風。
「寧修,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棋的房子,他家的客廳,三更半夜,身為男主人的他,只不過出門一天,竟出現一群莫名奇妙的人在他房子裡。
儘管剛才被濟風嚇得心臟暫停,即刻的寧修也能氣定神閒、不疾不徐回道:
「吳爸爸,他是我舅舅的兒子,我表弟,岳書培。」
「喔,他就岳委員的公子?」天棋眼睛一亮。
「至於這兩個,我就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寧修睨了濟風和小渡一眼。
天棋嚴肅的盯著濟風,一邊跟妻子吩咐道:
「秀華,快打電話給分局長報案。」
「喔,好。」秀華眼看就要衝入臥室搶電話。
「叔叔,等等。」濟風開口。
「你大半夜私闖民宅,我只能將你法辦。」天棋這次說什麽也不可能讓步。
「那你就直接就把我交給條子訊問好了,我保證有他從沒聽過的精采內容,至於有沒有上報機會?」他兩手一攤:
「就是叔叔你的人情了。」
「你還想耍什麽花招?最好比上次更有説服力。」天棋雙手抱胸,等他回話。
小渡超佩服濟風的機智,對!就是現在!立刻揭穿這個大玻璃的真面目,今晚人證、錄影帶通通都有,而且保證那個姓吳的狗蛋沒臉報警,說不定那老伯惱羞成怒,和姓岳的狗咬狗,這下就有好戲看了!
「我看精采的應該是你的案底吧。」天棋乾脆直接拿起手機。
濟風知道只要一開口,他的愛情就完蛋了,但情勢已然如此,他沒有什麽選擇:
「只要你報案,就等著看我和你女兒的亂倫報導。」
小渡、書培、寧修都非常驚愕望著他,他為什麽要拿自己的事來換?他為何要掩護寧修?他寧願狠狠傷了小桑,就為了把自己丟進為寧修而設的陷阱?
難道風哥忘了,這一切的計劃就是為了挽回小桑的心,消除乾爹的對小桑的疑心,如今就毀在他的一句話,一切到底為了什麽?
小桑臉色蒼白,把唇咬出齒印,她如今完全明白,原來濟風對她心不在焉、若即若離,就因為她只是濟風對付爸爸的王牌。她的胸口有如萬棍齊打,痛得她喘不過氣,她知道,此刻她完全明白偉大愛情的醜陋面貌,但她只能困在原地,任由痛苦侵襲,因為她發覺自己很愛濟風,甚至用她脆弱的身軀承受錯誤的愛。
留在濟風面前承受殘酷的傷痛,難道就是她愛濟風的方式?她的眼淚緩緩下滑。
小桑竟然寧願在大家面前流淚,也不願意含恨逃離?難道她的女兒真是認真的?對那不值一文的混混渣男?
濟風竟然傷害了當初誓死保護的女孩,還是吳家的人?他的心緊緊抽痛又抽痛,再次明白,自己握緊的雙手是注定抓空。
天棋知道女兒情緒過於激動,唯一可以問話的,只剩岳寧修。
天棋也知道岳寧修不一樣了,或許他自己沒有察覺,但是看在天棋的眼裡,那種整個人的改變真是太明顯了。
短短一夜,他的屋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細細審視著每一個人,亟欲看穿他們心裡的譜,包括岳寧修。
陡然間,天棋看到寧修左臂上深深刻著三個字,但又被許多亂七八糟的疤痕劃得不易辦識,他心下吃了一驚: “理事長曾經警告過他,岳寧修的哥哥是可能是幫派分子,難道弟弟也早已受到污染了?”
怪自己為何始終不放在心上,如今後悔還真有點晚:
「寧修,原來那天你寧願留著玻璃碎片,也不願易把手臂傷口攤開來,原因就出在片疤痕上?」
就算承認自己倒霉看走眼,他也要好好審問出寧修有何不可告人的過去,嘴邊沒幾根毛的小子竟然也敢跟他耍心機?
「秀華,送客。」凌厲的目光緊盯寧修不放:
「岳寧修,立刻進我書房,你最好解釋清楚臂上龍飛鳳舞的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