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婠婠的戰爭(上)
從楚河的病房裡出來之後,婠婠突然覺得心裡一陣陣地空虛,左右瞧了瞧,來去的醫生護士個個步履匆匆,一看就知正忙著工作。
婠婠突然覺得,在這個新時代,好像人人都有目標,都在為了自己的目標努力著。而她自己,卻有些迷失了方向。
「還有什麼目標呢?」她輕聲問著自己。
從小到大,她都被灌輸著同一個理念:壓倒靜齋,鬥垮靜齋,讓聖門的理念為天下人認同,讓聖門的思想成為天下人的主流思想。
為此,她參予了爭霸天下的大業,就是想扶植聖門的人登上皇帝寶座,以政權統一思想。
但是大業未成,她便已穿梭時空,來到了這天下太平的新時代。
這時代已不再被儒家思想統治,除真正蠱惑人心的邪教之外,各流派的思想都有生存的土壤,都能得到很多人的認同。甚至連聖門一貫奉行的利己主義,在這時代都有大把人追捧。
所以無論你信仰什麼,只要不做危害國家、違反法律的事情,都不會有人針對你、迫害你。
在這新時代中,失去奮鬥目標的又豈止師妃暄一個?她婠婠現在也一樣沒了目標!
敲詐群英會只不過是為了過得舒服一點,以她婠婠的孤傲清高,又怎會與那些除了錢之外,沒有任何理想的下三濫流氓同流合污?
所謂尋找小李飛刀地傳人,也是無聊之餘找點事情自娛自樂,上網看網頁,和楚河鬥嘴,挑逗那個正義超人,都只是為了排遣心中寂寞。
而當她身邊沒人陪伴時,那無盡的寂寞與茫然,便會像潮水一般,不可抑制地湧上心頭,讓她倍感空虛。
若非她天性堅強,若非還有師妃暄與她同一命運。若非還有楚河這個心魔,恐怕她現在了已經崩潰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堅強,人總是要有支柱和信仰,才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沒有精神追求和信仰的人,即使活著,也不過行屍走肉一般。
有人信仰錢能通神,追求無窮無盡的鈔票,楚河信仰法制,追求自由平等。師妃暄信仰佛陀,追求濟世渡人——現在她的追求,可能已經產生了變化,但「與人為善」這個根本宗旨應該還是不會變的。
那麼她婠婠,現在又該信仰什麼?追求什麼?
腦子裡轉著這個念頭,小婠婠走了了醫院大門。
她在醫院門口茫然地站著,凝視著來來往往地車輛和人群,不時有出租車在她面前停下,問她是否要坐車,她卻始終一言不發,不作任何表示,直至司機們失望地將車開走。
她現在還不想回家,儘管那間別墅住著很舒服,可是今夜除了她之外,那間大而空曠的房子,將沒有絲毫人氣。
漸漸地,天已經黑透了,她如同孤單的幽影一般,已在醫院大門外邊站了好幾個小時,直到過了午夜十二點。
這時街上地人群早已稀疏,車流也少了下來。
一輸出租車緩緩地駛來,在她身旁停下。
「小姐,要坐車麼?」年青的司機從車窗裡探出頭,笑容可掬地看著她,「現在已經很晚了,車子不多了喲!」
婠婠深深地歎了口氣,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當司機發動車子時,她甚至都沒說自己要去哪裡。
她就那麼沉默著,思考著。而司機居然也出奇地沒有詢問她的目的地,逕直駕著車,在車流中穿梭。
婠婠看著車窗外。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城市裡燈光如熾。
這不是刀光劍影的江湖,不是煙塵繚繞的戰場,這不是戰船穿梭的長江,不是你爭我奪地洛陽。
這只是鋼筋水泥的冷漠森林,人們披上文明的外衣,罩上和諧的光環,用靚麗的外表和謙和的微笑掩飾自己的真心。他們絞盡腦汁、不擇手段、笑裡藏刀地和自己的競爭對手們,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爭奪更多的生存資源,爭取更大的生存空間,爭得更大的權位……
可是這一切,對婠婠卻是毫無意義。許多人奮鬥一生才能換得的財富和資源。她唾手可得。許多人嚮往的權位,她不屑一顧。
她還需要些什麼?她的一身武功,還能用來做些什麼?
在這一刻,小魔女突然好懷念那個草莽的江湖;好懷念那個人人勾心鬥角,卻讓她鬥志昂揚的聖門。
想到那已不在的江湖,那已消逝的聖門,那已永不能再見的恩師,婠婠的心中突然湧出難言的酸楚。她的鼻子有些發酸,喉頭有些哽咽,呼吸有些不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隨後楚河的模樣便無緣無故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醉後胡言亂語的楚河,笑得陽光燦爛的楚河,嚇得面色發白的楚河,打出那一記七傷拳時,由一個平凡男子突然變得邪異而威風凜凜的楚河。
喝醉酒咬她胸脯時,迷糊又癡情的楚小色狼;說教時的喋喋不休,正氣凜然的楚大將軍;舞台上情深一片,豪氣干雲的西楚霸王……那許許多多不同的形象,在不知不覺間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張帶著憐愛的微笑,寵溺地看著她的面容。
婠婠笑了。她還記得,那是在第一次帶著她和師妃暄逛街時,楚河罕見地露出了那種憐愛而寵溺的神情。但是在她將吃糖葫蘆時沾到手上的糖汁,磳到他的衣服上之後,他便又變了模樣。想起那時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婠婠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婠婠,並沒有察覺,那個開著車的司機,正不時從後視鏡中偷瞧她幾眼。當他看到她那深深的乳溝、修長雪白的美腿和那雙渾若天成的小腳丫時,目光中儘是貪婪之色。
……
醫院裡,睡得迷迷糊糊的楚河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轉頭望向坐在床邊椅子上打坐的小暄暄,輕聲喚道:「暄暄……」
小暄暄應聲睜開雙眼,起身來到床前,問道:「怎麼了,阿河?」
楚河吭吭哧哧地說道:「你,你能不能幫我叫個護士來?」
「叫護士做什麼?你不舒服麼?」小暄暄問道。
「不是,我,我想方便了……」楚河別過頭,不好意思再與小暄暄對視。
「啊?」小暄暄輕呼一聲,小臉兒也有些發紅。她想了想,小聲問道:「現在這麼晚了,去哪裡叫人?」
以前楚河住院時,她從未留下來整夜照顧過他,對這還真是一無所知。
「24小時都有護士值班的。」楚河答道:「你去值班處叫個護士來就好。」
小暄暄又問:「但既然我已留下來陪你,這麼晚還去叫護士來幫忙,會不會惹她們反感,責我沒盡到照顧病人的責任?」
楚河搖頭道:「不會的,這本就是護士的責任,你,你別問了,我憋得難受死了。」
「還是,還是我來吧!」小暄暄下定了決心,以蚊蚋一般的聲音說道:「我,我若是這點小事都幫不了你,那幹嘛還要留下來?醫生護士嘴上不說,心裡也一定會罵我照顧不好病人的。」
說罷,她便走到這單間病房的衛生間中,拿出了痰盂。
「這,這怎麼能行?」楚河現在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事情怎能讓小暄暄來做?也太誇張了吧?
「沒事的,我已經,我已經見識過了。」小暄暄這話說得也是吭吭哧哧,她顯然是指,那天誤中婠婠詭計,從那個短片中看到的場面了。「再說,我這是照顧病人,只要心中不存淫邪之念佛祖也不會怪罪的。」
說著,她便將那痰盂放於床邊,不由分說地扶起了楚河。
楚大將軍暗自叫苦,心說你小丫頭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存淫邪,可我楚大將軍卻受不了啊!換作繭自縛任何一個女子來做這事,我都不會有反應,可是你小暄暄……仙子一般的人物,教我怎可能無動於衷?
就在楚在將軍胡思亂想之時,小暄暄已然扶著他側翻過身,隨後便真的伸手去拉他的褲子。病房裡沒有開燈,楚河也看不清小暄暄現在的表情,不過她的手好像在顫抖,心裡一定也非常緊張。
「絕不能在小暄暄面前出醜!」感覺到小暄暄動作生硬地拉下了自己的長褲,楚河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變身成哪個?還是步驚雲?不行,步驚雲雖然冷漠如雪,但是正常慾望還是存在的,只是比較克制罷了。而且我又不能百分百模仿他,效果定會大打折扣,還有誰比較不近女色的?」
正想著,小暄暄的手又已經拉上了他的內褲。
「沒辦法了……」楚河哀歎一聲:「只能轉職成東方不敗了,他絕對是不近女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