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放下的剎那 作者:薩德(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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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4:59:18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 2929
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5:13
  這是我第一次把人追丟。當然,如果不把七年前那個晚上算在內的話。

  「遊俠」白恩這個人,江湖上,給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神秘莫測──背景神秘,行事莫測,武功高深。據說是當今武林唯一能與「邪劍」和「笑面閻羅」並列的人物。但,這都不是我追躡在他身後的原因。

  只有我知道,白恩的真實身分──甫繼任一年的無極宮宮主。可是若我猜的不錯,小武也該是知道這件事的,他和白恩之間似乎有某種關係。

  不知不覺間,月娘已悄悄露出臉來,前方不遠出隱約透著火光。直覺的,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光源是來自白恩的所在地。

  夜了的樹林裡一片漆黑,但絲毫不影響我找到白恩。

  「你來了。」他頭也沒抬,只是專心翻烤著柴火上的野味。

  找了一塊比較乾的地,坐下。「是怎麼回事?」

  「你來的剛好。」白恩拿起一串烤的差不多的野味,遞給我。「嚐嚐看,味道應該不錯,這可是大哥教我的,他常跟我說『這是小季最愛的味道。』我可以叫你季妮嗎?陣武,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

  我早該知道了,在看見那略為相似的輪廓時。「所以?」我接過那串野味,一小口一小口吃著。不行,味道還是不對,不是那個味道。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也許他本來就不認為我會回答吧。並沒有等待我的回答,繼續說著:「二十幾年前一個晚上,陣武大哥被人抱走了,沒有人知道是誰做的,畢竟江湖上這樣的案子太多了,誰都管不來,還惹了一生腥,若你不是啥大大有名的角色,又有誰會理會你這等『小事』。」

  「先父四處逢人便問有無大哥的影蹤,但又有誰會去注意這樣一個娃娃,娘向我提起這件事時總說『陣武的娘難產死了,他就像你爹的心肝蒂兒一般,尋了這些年也沒尋回來,他從沒放棄過。』就因為先父執著找出大哥的下落,無極宮也才有今日的這番規模。」

  「那年,先父的聲勢大了,大夥人簇擁著要他去做那啥勞子的盟主,卻是沒幾個真心誠意的,只想依傍著先父叨個光兒,得幾分利益。江湖上本便是這般模樣,得了利益便是老大,白道黑道全是給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切出來的。在江湖上,誰道你是綠林還是名門大家,過的還不全是刀頭舔血的生活,誰說綠林做盡歹事,白道不會錯殺一人?那白白淨淨一副八股文士樣的儒生,誰知他手裡是否沾染了多少污血?」

  聽著,我倒也覺得這白恩了得。面上沒有半分情緒起伏,音調清朗,有點似吟詩作賦般的悅耳,雖說有些話說得失了偏頗,陳詞卻仍是這番慷慨激昂。若不是功夫練到了家,便是這人性情可怖了。

  白恩沉默了一陣,手中不住翻烤著那肉色已成金黃的兔肉,熠熠火光映在他絕俊卻無半分表情的臉上,別是一番鬼魅的氛圍。

  似是察覺到我的窺伺,那兩道拔峰的俊眉微微蹙了一蹙,有些青白的薄唇抿了一下,才又開口:「接下來小弟要說的話,只怕季妮覺得不耐聽。」

  我淡淡一笑,「只怕這世上已沒什麼我愛聽的話了,遊俠有話直說無礙,在下頂多當是聽個故事罷了,絕不為難遊俠。」

  「先父到底是為了大哥才將無極宮的聲勢打的今日這般宏大,本是不願去糾纏那啥勞子的武林盟主,卻又想到若是坐了那位子,找起大哥的下落豈不是又手腳方便了許多。想是這般想,可先父又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不願去沾惹那上去容易下來難的東西,便想到要請沈老莊主幫個忙,拜託武林豪傑們尋尋大哥的下落,怎知這事卻讓一幫賊子偷聽了去。」

  「那夜不是無極宮?」那夜住宿的客棧遭襲,本想是無極宮翻臉不認人,眼下再一細想還真發覺許多不正常之處。

  「沿海幾幫綠林兄弟還算跟敝宮有些交情,那夜裡正來要向敝宮通風報信,卻遲了一步,敝宮趕到時又給季妮幾位認做了賊子,雖是護得幾位殺將了出去,這誤會始終未解。先父見了那般殘破場景自是哀慟萬分,性情似變了個人般,一人領著咱們幾十人將那群賊子結果了。」

  「季妮大概不知道。那年你們北返的途中,一路都有我們無極宮的人護衛著,先父就是在那時候發現了大哥就是他找了許多年的兒子,好在當初襁褓裡放著的玉珮大哥始終帶在身上,父子倆才相認。這件事,『鬼手華陀』從頭到尾是知情的,若季妮不信在下的話,自然可以向尊兄查證。」

  猛地一個突兀,才驚覺我竟是那般輕易信了白恩的話,忙是收懾心神,留心他的動靜。

  白恩瞧了瞧我,似是頗為無奈的一揚嘴角,「在下自是知曉季妮不會這輕易的信了的,但除了如實相告,在下實在想不出其它方法。」

  「何須多廢唇舌,公道自在人心,當年的事我們兄弟也無意追究。」淡淡地,我說:「小武做的那些事,我卻無法原諒。」

  「大哥的事我多少知道些,若季妮説的是七年前那件事,其中尚有實情,待在下說清楚明白些,也好讓季妮不致誤會了大哥。」

  「誤會?」我不由得冷笑。到底還是兄弟啊,說好不說歹做得也是玲瓏。「我和他可不像你。我們是一個褲袋長大的哥兒們,你當我會污衊他嘛?」

  白恩眼底閃過一絲受傷。他掩飾的很好,不過,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

  「有些事,就是因為太在乎了,反而說不出口。」他低著頭,烤起了另一串兔肉,聲音低啞啞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沈鬱。「大哥和尊兄及先父商量的結果,唯有讓無極宮擔起這筆冤帳,再由他詐作叛離沈家,沈家人人負上重傷,才有機會引得當年那干賊子一一伏誅。這次在下率無極宮追殺大哥,是逼不得已的決定,除了整件事要有個交代外,也是藉機讓大哥退出江湖。在下印象中最深刻的,大哥曾說過這麼一句話:『如果要保護一個人,除了讓他恨我再無他法的話,我願意。』」

  白恩仿著小武的語氣說出來時,似乎有什麼正緊緊壓在我的胸口。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他說著這話時的表情。

  『如果要保護一個人,除了讓他恨我再無他法的話,我願意。』

  小武,我究竟該不該相信──你只是不想讓我牽扯進來?

  盯著手中吃了一半的兔肉,我有些迷糊了。

  恐怕,更多的是不願意去面對──恨了那麼多年,一下子告訴我這全是誤會一場,叫我怎麼接受,怎麼相信?

  夜更深了。

  整片樹林裡只剩下柴火的劈啪聲。

  火光,月光。映在兩張同樣沉默的臉上。

  是夜,我倆再沒有任何交談。
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5:15
  隔日醒來,已是晌午了,這是七年來,我第一次睡得這麼沈,當我起身時,白恩早已不見蹤跡。

  把昨晚的事拋到腦後,我尚有更要緊的事得去做。尋到一處湖畔,打理打理門面,判斷了一下大概的方向,拎起包袱便往黑煞堡去了。

  走沒一個時辰便發現,原來這片樹林恰好正是黑煞堡南面的「煞林」,昨兒個夜裡忙著追白恩的形蹤,竟差些鬧了這等大的笑話。既是清楚了,便再無錯認路向的顧慮,輕輕提氣一縱身,加快了腳底的功夫。

  約莫過了半刻鐘,「黑煞堡」三個大字便出現在我面前了。

  「沈四俠是嗎?堡主已在大堂等候多時了。」

  既是這麼說了,我也懶的去顧全什麼禮數不禮數的。提氣又是一縱,直接往大堂踏去。

  「妮少爺,咱們幾年不見啦!」

  墨正敖那粗漢眼瞧著我進大堂,便要撲過來來個「墨氏招呼」,依我的身手,自然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別再在那喳呼東喳呼西的了,若你沒事,我便要回去了。」嘴裡說是要回去,但我仍是找了張上等的楠木椅坐了下來,隨手替自個兒添了杯茶。

  好茶!清雋而不黏膩,淡淡的茶香味,加上繚繞在舌根微微的澀意──這茶我定是喝過。

  「不錯吧!這可是出雲山莊產的『芸香美人』,敖哥我一年也才得這兩斤,若不是今兒個知曉妮少爺要來,我還捨不得拿出來泡呢。」墨正敖大咧咧的拿了張椅子也就坐了下來。反正這兒是他家,他愛怎著就怎著。

  果是「芸香美人」。瞧他寶貝的,若是我告訴他出雲山莊每年有一半的產量都進了我的胃裡,不知他會怎生反應呢。

  「你幾時改行做江湖術士了,連我今日會到都算的清清楚楚啊。」睨了他一眼,我繼續喝我的茶。

  「嗟!老子我堂堂正正的,才不屑去做那等招搖撞騙的事咧。」敖堡主睇著我,彷彿我對他做了極大的侮辱。

  果然是路少的表兄弟啊!關於他的話,我只有這一點結論。單就誇張的天份,他倆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是遊俠今個早晨路過這兒時,跟敖哥我提起說,若無差池,妮少你今日便會到。」敖堡主自個兒倒了杯茶,收起玩笑的表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我現在不想聽任何有關他的事,只要你說一個字,我馬上走人,不要怪我一點兒情面也不留給你。」

  「不說,我當然不會那麼無聊。我又不懂你們之間的事,我要說些什麼只怕都不得準的,我何必插手這事。」敖堡主的位子恰好是對著門口,他說這話時,眼神是穿過了門,看向那天,有種莫名的專注。

  我不言,他不語。

  直到,不知經過幾個改朝換代的沉默,敖堡主的聲音彷彿是從天際拔了回來的在我耳邊震盪著:「是非對錯,都只是在自己的立足點看到的,一旦成為執念,傷害了人,等到終於發現,受傷最深的,是自己。放不放下,一念之間,事實上,從來沒有誰虧欠誰,要說真正被虧欠的,是自己的心。妮少,你可曾真正聽過你心底的聲音──」
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5:16
  我沒有回去,在黑煞堡又待了旬日。

  不知是否真是他們的話起了作用,我不時便會想起這些年來發生的大小事,一個人靜靜的想,不找什麼答案,純粹是想著,想著。

  放不放下,一念之間,事實上,從來沒有誰虧欠誰,要說真正被虧欠的,是自己的心。

  這個黑煞堡最高處就是風大,沒什麼特別,我卻偏愛這裡。

  夕陽美嗎?

  美。

  不美。

  我不是掉書袋的文人,不是得意或失意的士宦,在我眼裡的它,沒有美不美的評價,只是一幅景致罷了。錯過可惜,看了又覺得沒什麼。

  就像執著吧!只是不想錯過,不想放手,卻不是什麼特別的意義。

  這七年來,我都是作這般想法的。

  一陣風迎面打來,袖襬剌剌作響,頰上微微的刺痛,心中卻升起了萬丈豪情。

  閉上眼,享受這片刻的,心的寧靜。

  「妮少,今晚想吃什麼?」敖堡主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人已走到我旁邊。

  淺淺的看了他一眼。我望向那最後一抹晚霞,深深的,深深的望著:「我很是想念二哥的手藝呢。」

  風,吹著,拂過我的袖襬,拂過我隨之散亂的鬢髮。
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5:16
  朝著消失在彼方的身影,敖堡主嘴角勾起一抹和平日極為不同的淡淡笑意。

  不知何時來到的晉白這才走到他身旁,似是頗為無奈的努努嘴角,道:「妮少爺也真是的,想回家了也不知會一聲,才想來找他回去,卻又自個兒先走了。咱真是苦命!我說表哥,今日咱不想趕路了,你也甭張羅什麼,咱就住妮少空下的那間房便是。」

  敖堡主似是沒注意著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直接越過晉白,待要步下梯時方才開口:「表弟的千金之軀,表哥我可擔待不起,何況你的待傳的信兒可不是急著讓妮少知曉嗎?慢走,表哥不送了。」

  晉白愣了一會兒,急急的追了上去,口中不住嚷嚷:「咱說表哥啊,也就一晚而已,體諒體諒表弟我吧!那傢伙生龍活虎的很,妮少回去也就沒事了。敖堡主,您發發善心吧!」

  這嗓門,怕是傳得整個黑煞堡都聽見了。

[ 本帖最後由 薩德 於 2008-3-17 10:33 編輯 ]
薩德 發表於 2008-3-2 15:21

END

這是我放過來的第二篇小說
呵呵
好看的話就多頂頂吧
對了
記得去看我的第一篇
"永恆的孤獨"
大大們
點超連結進去看吧^&^

[ 本帖最後由 薩德 於 2008-3-5 16: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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