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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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47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28
第十一章拜師上

  元威的每招每式都經過沙場的千錘百煉,帶著殘烈的殺戳之氣,開始許胤宗不想暴露自己武功的秘密,發現那柄長劍向自己飛來時,連躲都沒有躲,只是看準了長劍飛來的方位,運用內功心法將自己的肌肉收縮,長劍擦著肌肉飛過,沒想到還是讓元威發現。

  如今他空著雙手,又失去了先機,若是還一味躲避的話,不免要讓元威傷到,許胤宗突然之間站起了身,一掌向元威的長劍拍去,啪的一聲,元威的長劍一偏,頓時失機易手,許胤宗站在那里,氣質陡然變化,他雖然空著雙手,卻仿佛是一座撼不動的高山。

  楊天呆了呆,此時記起元威向許胤宗長劍刺去喊的一句話,內功心法,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內功。

  滋,滋的劍聲在許胤宗身邊響起,許胤宗穿行于劍光之中卻仿佛游刃有余,他的腳下東一腳,西一腳就將元威看似氣勢洶洶的劍法全部避開,還不時閃到元威的身后,逼得元威不得不使出同歸于盡的招式才能化解。

  “吼”元威發出一聲大叫,手中的長劍宛如流星,向許胤宗直刺而去,劍還未到,一陣劍風已將許胤宗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許胤宗神色莊重起來,元威的劍法和武功都沒有放在他眼中,只是這一招卻充滿了沙場上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讓許胤宗不得不尊敬起來。

  “啪。”許胤宗兩掌一合,已將元威的劍夾在掌中,元威雙手用力,將劍推向許胤宗的胸膛,他的臉憋得通紅,劍尖卻死死的合在許胤宗手上,不能前進一步。

  咔嚓一聲,這柄長劍頓時斷為兩段,元威將劍棄下,絲毫不與自己落敗為意,哈哈一笑道:“今日得遇高人,一時見獵心喜,見笑,見笑,還望前輩莫怪。”

  許胤宗的雙手一松,半載劍尖掉到了地上,臉上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見獵心喜,可就把我的底全漏了,可是元威如此坦承的道歉,許胤宗也不好發火,只得勉強道:“無妨。”

  兩人的比武把楊天和楊英都看得呆了,尤其是許胤宗空手斷劍的一幕,讓楊英更是驚叫起來,見兩人比武一結束,楊英馬上行了一個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許胤宗呆了呆:“公子何出此言?”

  楊英道:“先生武藝高強,弟子想請先生傳授武藝。”

  楊天在旁幫腔道:“弟子拜見老師,還請老師收我們為徒。”內家功夫在楊天所在的時代一會兒傳得神奇無比,一會兒又成了騙局,讓人摸不著頭腦,剛才回味過來元威喊許胤宗使用的內家功夫時,楊天已下決心將許胤宗留在國公府,一個醫術高明,又武功高強的人在身邊,等于比別人多了一條命。

  許胤宗頓時頭痛,他哪有時間呆在國公府里收徒,可是不答應眼前這一關卻不是輕易能過。

  楊英看許胤宗的神色就猜到他有推脫的念頭,頓時擠兌道:“難道老師嫌我與大哥不夠誠心,如此,弟子給老師磕頭了。”說完,他拉了一下楊天的衣服,自己率先跪下。

  楊天呆了呆,他雖然想學得許胤宗的武功,可并沒有下跪的想法,他瞥了一眼,見楊英小小的臉上充滿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楊英一跪下,許胤宗急忙將楊英扶住,他的武藝雖然高強,可是也不敢得罪國公府,否則他早就不經允許離開國公府了。

  楊英趁機起身:“這么說,老師是答應了。”

  許胤宗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那我就再留在國公府三個月,三個月你們能學多少我可不管,不過,有一條,你們不許將我有武功的事泄漏出去,否則我立馬走人。”

  楊天和楊英都是大喜:“拜見老師。”

  許胤宗又轉頭向元威道:“許某會武功之事,還請元將軍代為保秘。”

  元威點了點頭,楊英不解的問道:“老師既然武藝高強,又為何要保秘呢?”

  許胤宗道:“習武只是強身健身,又非增強好勝,若是讓人知道只會多增添煩惱。”

  這也是一條理由,楊天猜想肯定不會有這么簡單,只是許胤宗不說,楊天也不好追問。

  許胤宗愿意主動留在國公府里,楊氏夫婦當然同意,從此楊天和楊英兩人白天上午在夫子處學文,下午則向元威請教沙場上的武藝,而晚上則和許胤宗學習他的內家功夫,兄弟兩人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倒是時刻顯得形影不離。

  楊天雖然有著成年人的閱歷,但論起文章來還是遠遠不如楊英,詩詞更不用說,雖然在后世的詩詞他記得一些,卻不敢盜用,如果盜用一兩首詩詞唬別人還可以,又如何唬得過每天教他的老夫子,還不如不要現丑。

  但習武楊天卻是有優勢,元威教的沙場功夫就不必說了,楊天在力氣方面就遠遠比過楊英,正適合習練這種大開大合的武藝,弓箭更是要有力氣才能拉開長弓,許胤宗教的內家功夫也是楊天初有小成,把楊英落在后面。

  楊英大為不服,他從小得到的夸贊遠比哥哥要多,學業更是入學一年就將哥哥甩下,他自然認為什么事都能比楊天做得好,頓時拼命的練習,有時用整晚來打坐練氣,只是他越著急,便越學不好,反而引起了他白天精力不濟,讓夫子大為奇怪。

  楊英堅持了一個半月,內家功夫的皮毛也沒有學到,他終于沒有了耐心,干脆將學武撇下。

  轉眼間,楊天已經到國公府數個月了,對于國公府漸漸熟悉起來,他也適應了這個新的身份,只是這數月,他一直困在國公府,一方面是楊堅夫婦不太放心讓兒子出去,另一方面是楊天正沉浸在武學的世界,根本沒有功夫出去,許胤宗只答應教他三個月,三個月后就會離去,楊天恨不得多榨出一點許胤宗的武學來,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

  內家心法,楊天越學越覺得奧妙無窮,尤其是配合元威的沙場之技,威力更增,學了數月之后,國公府的普通護衛已不是他的對手了,就是對上元威,也能接上他使用五成力的長劍。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28
第十二章拜師下

  “咻。”楊天拉開一張二石的大弓,手一松,“噗”的一聲,一支長箭顫巍巍的插在前面箭靶的紅心上。

  楊天又飛快的搭上了一支長箭,“咻,咻。”一箭快似一箭,直到手一摸,腰間的箭壺空了才作罷。前面的箭靶上已插滿了二十余支長箭。

  元威看著楊天射完長箭,見他基本上做到了箭箭射中靶心,點了點頭,而楊英只能用一把小弓比劃一下,羨慕的看著。

  楊天在上午儒學經典的學習中,成績依然不見好轉,楊英可以輕易的超過他,其實以楊天現在的智力水平,如果肯下苦功去死記硬背,并不一定會做得比他的弟弟差,楊英雖然聰明,但起碼理解能力遠不如楊天。

  只得楊天對那些儒家經典實在沒有興趣,他的興趣都放在練武上,他實在不知道熟讀那些儒家經典,做那些詩詞有何用處,他自認為沒有藝術才華,當然不愿意自討苦吃。

  至于楊英每次在父母面前得意洋洋的夸贊自己的學業,老夫子嘮嘮叨叨在他耳邊的話語,他根本不放在身上,北周已經完全漢化,身為長子,他不用擔心需要讀書來求得官職,等他稍為年長,他就可以從父親的功業中繼承到爵位。

  當然,楊天不是不看書,他看的書都是夫子認為的雜書,各種兵書戰略,歷史典籍,楊天看得津津有味。

  楊堅對他這個長子已經越來越滿意,楊家本來就是靠軍功起家,兒子不喜歡讀《禮記》、不喜歡《周禮》、《儀禮》,那都沒有問題,當年他讀書的時候也不喜歡,還經常受到其他貴族子弟的嘲笑,可是依靠父親的功業和他自己的努力,如今不也是做到了國公,這已是人臣之極,而當初嘲笑他的那些貴族子弟多數反而是碌碌無為。

  相反兒子喜歡武藝,喜歡兵書韜略,反而大有繼承家風之意,因此盡管楊天的學業只能算勉強,楊堅也不過問,當然,二兒子的成績優異,楊堅還是會時常夸贊,讓楊英常常為之得意。

  楊天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屁孩計較,北周的國勢蒸蒸日上,可他對于現在的北周根本沒有認同感,他學武藝,學兵書韜略的目的只不過是想在萬一以后上戰場時萬無一失,他巴不得不等他長大,北周就一統天下,不用他再打仗,就可想坐享高官子弟走馬遛鷹的生活。

  雖然天下形勢北周最為強大,統一的趨勢很明顯,可是在楊天的映象中,中國歷史上根本沒有一個統一的王朝叫北周,既然沒有,那么情況就有變,多準備一下總是好的。

  “少爺好箭法。”楊天院中的仆役孫二牽著一匹棗騮馬過來,笑嘻嘻的夸獎自家少爺。

  孫二是楊天院中做雜活的兩對夫妻中的一個,三十多歲,一臉的憨厚相,在國公府做雜役已經十多年了。

  楊天摸了摸棗騮馬,接過了棗騮馬的韁繩,這是一匹才二歲大的公馬,據說是這具身體前任主人初次乘坐的馬匹,可以說跟隨楊天這具身體一起長大,這匹馬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赤影。

  赤影見到楊天很是親熱,伸長著嘴向楊天身上舔去,楊天的身體一側,用手擋住赤影的馬嘴,用腳在馬鐙上一踩,已跨上了赤影的馬背,赤影“唏律律”的一聲大叫,小跑起來。

  “把我的箭壺拿來。”

  孫二已經在箭壺里裝滿了長箭,趕忙小跑著追上了赤影,將箭壺遞了上去:“給,少爺。”

  楊天身體一側,從孫二手上接過箭壺,往身后一掛,用腳在赤影的腹上輕輕一點:“赤影,快點。”赤影收到信號,四蹄陡然加快,四周的景物飛一般的倒流。

  楊天第一次騎馬時還擔心掉下來,遲遲不敢跨上馬背,他以前只見過幾次矮腳馬,連馬都沒有摸過,國公府中養有數百匹好馬,都是從戰馬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平時是作為國公親衛的坐騎,上了戰場這些馬也會跟著親衛在戰場上沖鋒陷陣。赤影和他們中間的姣姣者相比毫不稍色。

  只是楊天一跨上馬背,就發現他仿佛是一個天生的騎手,牢牢的坐在馬上,根本不用擔心掉下來,楊天知道,這又是那位叫普六茹睍地伐的功勞,從這以后,楊天就愛上了騎馬,每天都要騎著赤影跑上十數圈,感受那種風馳電逝的感覺。

  在前世,楊天就直夢想著有自己的一部車,可是買車的奢望對于他這個三流大學畢生出來的人來講,是可望不可及之事,只能將夢想深藏在心里,男兒誰不愛車,只是他剛剛有財力買車時就來了一個飛來橫禍,如今到了國公府,那每一匹馬都是一部好車,而他的赤影更是寶馬級別。

  跑了數圈,當赤影重新到了他剛才射箭的地上時,楊天稍為緊了一下韁繩,赤影的速度減慢了下來,楊天雙腿緊夾馬腹,將雙手空了出來,從箭壺中抽出一支長箭,彎弓搭上,“咻,咻,咻。”眨眼間楊天連續射完了三箭。

  赤影兜了一圈又回來時,楊天才看到自己上一圈射出的三箭只有二支插在箭靶上,還有一支從箭靶擦過,飛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

  楊天搖頭了搖頭,三射二中,這個成績只能說差強人意,不過,如果別人知道他僅學了數月箭術在奔馬上就能射出這個成績時,肯定會睜大了雙眼搖頭不信。

  楊天的腳背輕輕在赤影身上一碰,赤影踩著碎步慢慢停了下來,楊天靈活的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在赤影的馬臉上撫摸了數下,就將韁繩交給了上來的孫二。

  楊天已感到了雙手微微酸痛,他的力氣雖然夠,但手臂還不夠長,挽兩石弓并不方便,他的房間里倒是有一具短小的半石弓,楊天嫌弓的強度太小,已不再使用。

  元威走了上來,將一把長劍拋向他,開始了今天的劍術練習。

  這天晚上,楊天在許胤宗指點下,收功完畢,許胤宗微微一嘆:“明天我要走了。”

  “師父,你這就要走?”楊天一驚,細算了一下,這才發現許胤宗答應的三個月已經過完。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將許胤宗留下。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28
第十三章出府上

  雖然楊天萬分不舍,但在第二天許胤宗還是離開了國公府,許胤宗離開時,楊堅夫婦拿出大批財物給他,作為這次救治楊天的診金,許胤宗只取了一段粗布,其余銅錢,綢緞一概不要。

  楊天現在才知道由于各國發現的銅錢厚薄不均,又加上私錢泛濫,現在天下最通行的貨幣竟然是用布代替,當然,銀子可以用,但銀子價值太大,一般的交易根本用不上,而銅錢由于規格不一,每次交易還要查看成色和重量,反而沒有布匹好用。

  楊天這三個月每天晚上都聽許胤宗的教導,許胤宗倒象是他的一個長者,許胤宗走后,楊天宛如失落了一個親人,讀書更是提不起精神,加上北周武帝已在準備伐齊事宜,楊堅每天在朝中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根本不過問楊天的學業情況,楊天中午的課業就全當放羊,有一天沒一天,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練武上。

  那個教授他課業的陳老夫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只是無論是力氣還是口才,陳老夫子都奈何不得楊天,只得數次向獨孤氏告狀,獨孤氏過問過幾次,每次楊天就推說頭痛,獨孤氏怕他舊病復發,也就不再過問,楊天樂得逍遙。

  陳老夫子無奈之余,倒底還有一個楊英值得安慰,他不會丟了飯碗,何況楊英下面還有三個小蘿卜頭,他能讓楊英成才,大可以在國公府一直教下去。

  這天,楊天上午照樣沒有去聽陳老夫子講課,反而在自已的院前騎馬射箭,阿香和阿蘭兩女已調回了獨孤氏的身邊,他這個小院只有數個仆役和護衛,院前就是國公府的大花園,正好清靜又有場地遛馬,他來此大半年末出國公府倒也不嫌氣悶。

  噗,噗,噗的聲音連續響起,楊天在赤影身上連射三箭,三箭正中靶心,正要正騎射一圈,卻見楊英向這邊跑來,他頓時勒住了韁繩,赤影唏律律的叫了一聲,顯然對楊天強行讓它停下來很是不滿。

  “阿摩,你不聽陳夫子講課,到我這里來干什么?”

  “他今天要講的東西我早就會背了,所以我讓他放假了。”楊英滿不在乎的道。

  楊天頓時替陳老夫子默哀一聲,他教的兩個學生一個太懶,根本不愿聽他上課,一個太聰明,恐怕也會讓他頭疼。

  楊英還沒有馬,看到楊天騎在馬上,對于楊天的赤影很是羨慕,走到赤影面前就想摸上幾下,赤影雖然見過楊英不少面,卻并不樂意讓這個小不點碰自己,吼的打了一個響鼻,張嘴向楊英伸過來的手咬去。

  楊英嚇了一跳,連忙將手縮回,叫道:“兇什么,再過一月我就有自己的馬,到時一定把你比下去。”

  楊天笑了笑,他開始還以為這匹馬和國公府的良駒差不多,后來知道赤影的來歷才大吃一驚,赤影的血統來自大宛進貢的千里馬,其鬃曳地,號曰獅子驄,據說能日行千里,這匹馬仍是太子妃給楊天以前這具身體主人八歲時的禮物,當時赤影才數個月大,如今兩年過去,赤影不但奔跑如飛,還能理解主人許多意圖,楊英就是能得到一匹馬,要想超過赤影也難。

  “你還有沒有事?沒事就不要妨礙我練箭。”楊天在赤影身上輕輕一點,赤影已邁起了小步。

  “哥,你說咱們出府去怎樣?”

  楊天聞言心中一動,他到這里四個月了,從來沒有出過府,若是說不想出府去看看那是不可能之事,只是以前一直忙著練功,獨孤氏又怕他們兄弟倆出去闖禍,對他們下了禁足令,楊天才老老實實呆在府中。

  “好,只是我不認識路?”

  楊英記起大哥將前事忘記的信息,拍著胸脯道:“沒關系,包在我身上。”

  既然有楊英帶路,楊天自然不怕,赤影目標太大,如果牽出府去很容易被獨孤氏發現,她必定不會同意兩人出去,楊天喊孫二將赤影牽到馬廄,赤影今天只是熱了一下身,很不滿意被牽走,楊天只得安慰的多撫了它幾下才滿意。

  楊天的身手靈活之際,怕從前門出去會被發現,直接從樹上爬上側墻,翻過了自家的圍墻,隨公府前就是一條熱鬧的大街,街上的行人奇怪的看著這兩個從國公府里翻墻出來的小孩,只是兩人衣著華麗,誰也不敢把他們當作小偷,以前楊勇沒有受傷之前,經常會帶著仆役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街上,如今他們被禁足數月,其實還有好多人認識,見到是國公府的兩個公子,自然更是沒有人管。

  楊英還是第一次這么出家門,大為興奮,看到楊天靈活的身手,此時不由后悔沒有堅持練武下去,他仰起小臉道:“哥,以后你教我武藝好不好?”

  “好。”對這個時常粘著他的弟弟,楊天感覺不好也不壞,只是他知道楊英的性子聰明跳脫,這就讓他要么很快就能做好一件事,要么就不能堅持下去,楊英現在想練武,過個幾天可能就會放棄,即如此,答應也無妨。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各種叫賣聲傳來,楊天才真正感受到了這個時代,連續走過幾條大街,一陣香味傳來,楊天看到旁邊有一個賣小吃的攤子,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正用勺子拈著一碗羊肉湯放到一個顧客的面前,那人抓起筷子就往口里扒拉,頓時呼呼作響,一下子就吃完了一小半。

  楊天在國公府里雖然魚肉等物都不缺,卻少了許多調料,寡淡無味,他還以為外面的飲食也這樣,沒想到剛出來就看到一樣好吃的東西,頓時食指大動,將楊英拉了過去:“來兩碗。”

  “好咧,兩碗羊肉湯。”

  楊英笑道:“哥,沒想到你還沒有忘記這羊肉湯。”

  “怎么,我以前也很喜歡吃嗎?”

  “不是喜歡吃,是非常喜歡吃,每次出門你都非要先吃一碗。”

  說話間,老漢的兩碗羊肉湯已端了上來,楊天吸了一口氣,贊道:“好香。”馬上大吃起來,很快一碗羊肉湯就下了肚。

  楊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點余味未就,正要再叫一碗,摸了摸身上,不由臉色大變,只得扯了扯楊英的衣服,悄聲問道:“阿摩,你帶錢了嗎?”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29
第十四章出府下

  楊英聞言,飛快的摸了摸身上,也是臉色一變,他以前和哥哥出門都是帶著仆人和護衛前呼后擁,哪需要帶錢,這次兩人是臨時起意,偷離出國公府,誰也沒有想到要帶錢。

  看到楊英的神色,楊天就知道他也沒帶,兄弟兩人頓時不知所措,楊天從沒有吃過白食,而楊英當然也不會為了一碗羊肉湯壞了國公府的名聲。

  兩人頓時大眼睜小眼,直到身邊喝羊肉湯的顧客走了幾撥,他們還坐在那里不動,他們身上倒是一人有一件玉器,這玉器是從小戴在身上,總不能用這玉器付帳。

  那老漢已做了數十年的買賣,見到這兩個小孩喝完羊肉湯半天也不起身,心中已有數,過來收拾完兩人的碗筷道:“兩位小哥,身邊既然不湊手,那就下次再來。”

  這個老漢臉上全是皺紋,頭上也有許多白發,身上的粗布衣服打著密密麻麻的補丁,這個羊肉湯的生意雖然不錯,卻全是一二個銅錢的小生意,靠著這些,不但要養活自己,說不定還要養活他的全家。

  沒想到這個老漢卻是如此質樸,面對著兩個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子弟沒錢付帳毫不在意,楊天更加不好意思,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玉佩解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道:“老丈,這個先押在這里,我下次帶錢再贖回來。”說完,拉著楊英起身就走。

  那老漢追之不及,只得收起了玉佩,搖頭嘆道:“這孩子……”

  楊英被楊天拉著走的氣喘息息,剛一停下就埋怨道:“哥,你可知道這玉佩……”

  楊英還沒有說完,楊天已經打斷他的話:“我知道這個玉佩很重要,可是我們不能賴帳是不是?我是哥哥,當然不能拿你的玉佩頂帳,再說下一次咱們出來贖回來不就得了。”

  楊英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玉佩,緊緊抓住,感動的道:“哥,你真好!”

  楊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一說,這個弟弟倒是會感激自己,嗯,他最聰明也只是一個不滿八歲的小屁孩,有這樣一個弟弟也不錯。

  這里雖然是北周的都城,可是街上人來人往的還是以漢人為主,這些漢人有衣著華麗的商人,有普通的小販,還有挑著自家地里種的蔬菜進城的農民,不過,無論是貧是富,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

  偶爾有鮮卑人路過,他們也從容走在漢人的人群中,只是當有鮮卑貴人經過時,街上行走的漢人紛紛靠邊躲避,這些鮮卑貴人都是奴仆成群,鮮衣怒馬,鮮卑人一過,街上又恢復原樣,這些鮮卑貴人雖然趾高氣揚,卻沒有隨便欺壓漢人,如果路過一個攤子想買東西時,都會照價付錢,有時還會打賞一些小錢,引得攤主連聲道謝。

  街上的商品也是品種豐富,從江南運過來的絲綢,瓷器,蜀地過來的蜀錦,茶葉,西域過來的美玉,寶刀,在長安的街頭應有盡有。

  兩人又在大街上逛了一會兒,剛才喝下去的一碗羊肉湯已經消化完畢,兩人的肚子開始咕咕叫,可是苦于身上沒有帶錢,聞到兩邊酒樓和小吃攤傳來的香氣只得強忍。

  又來到一家酒樓前,楊英苦著臉道:“哥,我餓了,要不咱們回家吧。”

  楊天第一次出門,街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卻不想這么快回去,何況即使現在回去,肯定也會被獨孤氏發現,至少一頓責備是不能少,那還不如多在外面呆一會兒,下次出來可能就沒那么容易了。

  “忍一忍,咱們再逛逛。”

  “可是我走不動了。”楊英素性站著不走,他以前每次出門都是駕著馬車,帶著仆人,看見什么都可以掏錢買回去,那象現在,走路要靠雙腿,看到東西不能買,連肚子也得餓著,剛開始出來的興趣全沒了。

  這個弟弟不肯走,楊天不可能抱著他,也不能讓他獨自回去,只得無奈道:“好吧,那咱們回去。”

  兄弟倆人轉身就要打道回府,街上的行人又開始閃到一邊,楊天知道又有鮮卑貴人通過,拉著楊英也站到了一邊。

  只是這次通過的鮮卑人好象不是一般,以前行人雖然會閃避,但至多讓出中間一半的道路,其他人還是該干嗎就干嗎,這次街上的道路卻完全讓開,楊天還看到幾家商鋪悄悄的打烊。

  楊天隱約聽到人講:小心,京師四惡來了。

  楊天拉住一個往后面擠的中年人問道:“什么是京師四惡?”

  那個中年人見是一個小孩,正要喝斥,看到楊天身上也是一幅鮮卑貴人的打扮,卻是臉色一變:“什么京師四惡,我不知道。”

  楊天正要再問,一隊鮮卑人已從街上走了過來,前面是數個惡性惡狀的奴仆,他們手上拿著鞭子,甩得啪啪作響,中間是一匹高頭大馬,馬上騎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這個青年面容有幾分俊秀,只是頭發卷曲,耳朵上掛著兩個碩大的銀環,顯出數分兇象,他身上穿著華麗,掛滿了叮叮當當的飾品。

  青年的后面卻是一輛馬車,馬車的車簾放了下來,讓人看不見車中情景,馬車旁邊有四個護衛,楊天從這四個護衛身上看到和元威差不多的氣質,倒是象軍人。

  楊天啞然,怪不得人們要閃避的遠遠的,原來真是惡人來了。

  馬車里突然傳來了一聲黃鶯般的聲音:“宋國公,小姐說你那些奴才太兇了,跟著你會壞了我們府上的名聲,小姐多謝國公相送,還請國公先走。”

  聽到這個聲音,馬上的青年臉色一變,連忙從馬上跳下來,喝道:“你們這些奴才收斂一點,把鞭子收起來。”說完,他又跑到馬車邊低聲解釋。

  楊英捅了捅楊天的身體:“哥,你記不記得,這就是上次打暈你的家伙。”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0
第十五章佳人上


  雖然楊堅夫婦嚴禁府中下人談論大公子昏迷之事,但楊天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一些,知道自己的前身是被人用石塊砸中頭部才導致昏迷,按理楊天應當感謝那人才對,否則說不定他早就灰飛煙滅,不會重活一次。

  只是眼前這個家伙怎么看怎么不爽,對方明顯是個胡作非為的紈绔子弟,就當幫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報仇吧。

  “他為什么要打暈我?”報仇是要報仇,不過,還是要知己知彼才對。

  楊英頓時支唔起來,其實打架的原因很簡單,楊英出門的威風也不比對面的青年差,結果兩家撞到一起互不讓道,自然就打了起來,先只是仆人和護衛一起打,打著打著就打到了主人。

  見楊英不說,楊天皺了一下眉,對面那人無疑非常心狠手辣,他已成年,卻能對一個十歲的小孩下毒手,如今對方奴仆眾多,自己的身手打倒一兩個沒有問題,如果對方一涌而上多半還是要吃虧。

  那幾個惡仆在主人的喝斥下收斂了許多,將鞭子收了起來,只是前面的人看見了依然是遠遠的避開。

  楊天見到這個青年和馬車差不多就要從身邊過去,忙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哥,他是宋國公宇文實。”

  “國公?”楊天嚇了一跳,此人年紀輕輕就是國公,楊天馬上就猜到他肯定是皇親國戚。

  “不用怕他,他雖然是皇上的侄兒,可是皇上并不喜歡他。”楊英倒是精靈,看到楊天的臉色變了變,知道楊天顧慮什么,畢竟宇文實可是皇族中人,如果他父親不是登基二年就被權臣宇文護害死,他現在可是皇子。

  楊天大喜,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頓時扯開嗓子,喊:“宋公請留步。”

  楊天一開口,他身邊的人頓時都大吃一驚,急忙讓開,眾人避宇文實都來不及,沒想到還有人會召惹他。

  宇文實正在靠近馬車邊低聲說話,聽到有人叫他,不由大怒回頭,要看看哪一個家伙打擾了他的好事。

  宇文實一看到楊天,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轉過頭不理會,繼續前行。

  楊天見宇文實明明看到自己卻裝作沒有看見,心想自己果然沒有料錯,更是不肯放過,拉著楊英就向宇文實奔去,楊英聽到哥哥叫喚宇文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當初那么多家人和宇文實相斗都吃了虧,如今就這么兩人過去豈不是自討苦吃,只是被楊天拉著卻是身不由已。

  見楊天和楊英向他奔來,宇文實無奈的轉過身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普六茹家的兩位公子,今日有事,就不能陪兩位了。”

  這下楊英馬上也知道宇文實今天有古怪了,否則絕不會對他們這等態度,楊天松了一口氣,馬車里看樣子是一位絕色佳人,而眼前的這位宇文國公正在展開追求,既然如此,他肯定要在佳人面前保持風度。

  楊氏兄弟卻不知,宇文實今天對他們一幅相距千里的樣子,固然有不想在馬車中的佳人面前失禮的原因,另一個原因卻是在他傷了楊天之后,獨孤氏曾帶人直接找到宋國公府,將宋國公府砸了個稀爛,若不是他躲得快,說不定也會抓住被打上一頓。宇文實受了這個委屈卻無處伸,早就不想再召惹他們兄弟了。

  楊天笑嘻嘻的攔住正要走的宇文實,道:“宋公,上次和宋公誤會,今日小弟坐東,就在這里最大的酒樓向宋公陪罪如何?”

  宇文實被攔下,后面的馬車卻根本不停,繞過宇文實朝前走去,宇文實大急,向楊天道:“地伐小弟,上次是本公的不是才對,聽說地伐小弟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該陪禮的是本公,只是今日實在是沒時間,改日本公挑一個日子,一定向地伐小弟陪罪。”

  說完,宇文實向楊天的身體撥了一下,就想從楊天身邊繞過,沒想到楊天身體只是全偏,就躲過宇文實撥過來的手臂,依然擋在宇文實的面前。

  “不行,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碰到國公,說明有緣,眼前的酒樓正好,國公請!”

  宇文實的那些隨眾看清楚是楊天,也是暗中叫苦,他們那次都被獨孤氏教訓過,當時差點連宋國公府都被拆了,見著自家主人被攔,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幫忙。

  周圍那些人看著兩個小孩將京城有名的惡人攔住,一個個嘖嘖稱奇,都圍過來看熱鬧,那些惡奴總算找到了出氣的地方,重新掄起鞭子向四周的人甩去:“看什么看,還不快滾。”

  前位的馬車上又傳來了一聲銀瓏般的聲音:“宋國公,小姐說你手下的人太兇了。”

  宇文實頓時臉色一變,向他的手下連忙喝道:“誰讓你們揮鞭的,還不快收起來。”又向楊天拱了拱手:“地伐小弟,今天就饒了哥哥吧。”

  楊天為難的道:“可是我是一片誠意要請國公赴宴,國公不肯,不會是與我兄弟還有誤會吧?”

  宇文實搖了搖頭:“沒誤會,沒誤會。”

  “這樣,既然沒誤會,那國公請我們兄弟也行,國公總不至于推脫。”

  宇文實的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他幾次想從楊天身邊閃過,沒想到卻都被楊天攔了下來,宇文實心中有點發毛,這還是那個被他一砸就暈過去的人嗎?

  “國公是不是沒有時間?”

  宇文實連忙點頭。

  “這樣吧,那國公將錢留下,我們兄弟自己到酒樓開宴,就算國公請過我們了。”

  宇文實睜大了眼睛,這樣也行,虧他口口聲聲要請自己赴宴,見前面的馬車快要轉過街角,連忙將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放在楊天手上:“那好,地伐兄弟就自己決定吧。”

  楊天這才讓開路,宇文實連忙翻身上馬,對幾個家奴道:“快,追上去,追上去。”

  楊天解開宇文實的錢袋子,見里面金光燦燦,竟然全是金錁子,向楊英揚了揚:“走,咱們上酒樓。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0
第十六章佳人下

  宇文實快步追上馬車時,車中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剛才是哪家公子,我看國公好象有點怕他,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人家之事?”

  這個聲音和先前的不同,聲音更甜美了幾分,宇文實連忙道:“尉遲姑娘說笑了,那只是兩個小孩,我不與他們一般見識罷。”

  “是嗎?”馬車中人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懷疑,卻再也沒有說話。宇文實跟在馬車旁邊,老老實實的趕路。

  大街上的人群不可思議的看著楊天手中的錢包,什么叫老虎嘴邊撥毛,這就是了,當楊天跳過去攔住宇文實時,大家都替他擔心,宇文實是誰,太祖的嫡孫,明帝的兒子,當今皇上的親侄兒,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四惡,楊天雖然也是一幅貴人公子的打扮,可是誰大能大過皇家,敢攔他,這不是找死嗎?

  只是攔宇文實的那個小孩非但沒事,宇文實好象還很友善,眾人雖然站的遠聽不見兩人的談話,宇文實解下腰間的錢包可是人人看得清楚。

  “這個小孩是誰?難道是宇文實的債主。”剛才被楊天的拉住的那個中年人張大了嘴問身邊的同伴,那名中年人上身穿一件綢絲做的長衫,身上佩著玉器,手指上還帶著碧綠的翠環,身材有點發富,而他的同伴卻顯得瘦小,只是身上的穿戴并不比他差。

  “債主,哪個債主敢當街向宋國公要帳。”他的同伴馬上反駁。

  “天哪,難道他是皇子?”說出這個想法,中年人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兩人同時臉上發光,他們都是生意人,如果能結識一個皇子對他們的生意會有多大影響,想到這種好處,兩人的心都怦怦跳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沖到楊天的跟前,那個中年人滿臉堆笑的道:“小兄弟,你不是想知道京城四惡的情況嗎,今天鄙人作東,詳細給小兄弟解說如何?”

  “就憑你也配和我們稱兄道弟。”楊天還沒有接話,楊英已是搶先喝斥了那中年人一句。

  “是,是。是小人高攀了,小人只是看到兩位公子出身高貴,又一身正氣,想借機結識,不知兩位公子能否賞臉?”中年人聽了楊英的喝斥,臉上不但沒有不快,反而顯得更加恭敬。

  這個中年人一身商人習氣,商人的消息最是靈通不過,楊天除了從書上看到的外,對外面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見他主動過來,楊天當然不會拒絕,他抬手想拍拍眼前中年人的肩膀,伸出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高不夠,勉強拍上去只能掂起腳,只得郁悶的將手放下:“阿摩,別這樣說,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既然這位大哥有意,那召擾他一頓好了。”

  中年人大喜:“不敢,不敢,小人姓柳,賤名柳生,公子直接稱呼小人名字即可。”又指了指身邊瘦一點的同伴,正要介紹,那人已搶先道:“鄙人姓潘,賤名興旺,給兩位公子見禮了。”

  楊天笑道:“柳生財,潘興旺,好名字,好名字,看來柳老板生財有道,潘老板是興旺發達,那我就稱呼你們柳老板和潘老板吧。”

  柳生財臉上象是開了一朵花,笑嘻嘻的道:“多謝公子吉言,請兩位公子高抬貴步。”

  柳生財和潘興旺當先帶路,走上了旁邊最大的酒樓,周圍的人敬畏的看著楊天的背影,見沒有了熱鬧才散去,街上又恢復了正常,不過,剛才的事倒是成了許多人的談資,迅速在街頭巷尾傳開。

  酒樓的伙計眼睛最尖,見到四人,迎了上來吆喝道:“貴客來臨,樓上雅間侍候。”

  “不必,給我大堂就好。”酒樓人來人往,三教九流都有,楊天想聽聽他們都談些什么,反而不愿去雅間。

  伙計愕然,這四位都是非富即貴的主,兩個小孩更是鮮卑貴人的打扮,哪有雅間不坐要坐大堂的道理。

  柳生財雖然不明白楊天為什么不要雅間而坐大堂,只是見到伙計不動,張嘴斥道:“沒聽到這位公子爺的話嗎,找一張最好的位置,大堂侍候。”

  “是,是,幾位爺稍候,馬上就好。”伙計心中嘀咕,最好的位子自然在雅間,可惜你們不要,充什么闊。

  酒樓的等級最是分明,能進雅間的都是一些身份,或者有錢的客人,你在大堂,隨便點一兩個菜都可以,到了雅間不點個十個八個菜你好意思進。

  這個酒樓規模還算可以,樓下就擺放不下二十張桌子,每張桌子都可以容納八到十人,已有一半桌子坐上了客人,整個樓下亂哄哄一團。

  楊英看得大皺眉頭,苦著臉道:“哥,我不要坐大堂。”

  楊天看了看大堂,在這樣的環境下莫說是聽別人談話,就是同桌之人說話也要大聲才行,只好點頭:“那好,去樓上吧。”

  伙計大喜:“好呢,四位爺,樓上侍候。”

  樓上也有一個大堂,不過只放了八張桌子,此時還有五張桌子空著,楊天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道:“就這里吧。”

  楊英雖然還不滿意,只是樓下與樓上完全不同,這三桌客人都是一身光鮮,而且他們交談都是輕聲細語,楊英勉強坐了下來。

  幾人一坐下,柳生財馬上嚷道:“撿你們店里最拿手的菜上來,先來十個八個,上好了有賞。”

  伙計高興的應了一聲,楊天完全不懂酒樓里有什么菜,納悶的是這么大個酒樓連菜譜都沒有,只得任由柳生財安排。

  趁著上菜的功夫,柳生財親自給楊天和楊英兩人倒上了香茶,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兩位公子爺府上是哪里?”

  “羅嗦,該告訴你時自然會告訴。”又是楊英插了一句,商人逐利,臭不可聞,這是楊英從陳老夫子身上學來的,陳老夫子說起商人時,臉上的那種鄙薄之色楊英印象深刻。

  “是,是。小人堂突了。”柳生財連忙道歉,他發現那個小公子比大公子難說話多了。

  “不妨事,柳老板,你先坐下,跟我講一講這京師四惡的來歷。”;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0
第十七章四惡上

  “二位公子爺,這京師四惡的第一惡便是剛才過去的宋國公宇文實了,宇文實仗著自己的國公身份,每次上街都是鞭子開路,冒犯到他的人輕則殘廢,重則喪命,剛才公子爺也看到了,京城百姓稱之為一惡。”柳生財說完,心頭忐忑的看著楊天,生怕楊天會袒護宇文實。

  楊天點了點頭:“這個宇文實不象話,稱之為一惡不為奇。”

  柳生財接下來的話流利的多:“這京師第二惡便是指紀國公宇文提,紀國公和宋國公一向交好,在京城橫行霸道,無人可管。”

  紀國公是北周第一位皇帝閔帝的小兒子,也是當今皇帝的親侄兒,閔帝雖然廢了魏恭帝自己坐上了皇位,只是沒做多久就感到權力受到當時權臣宇文護的威脅,想除掉宇文護,沒想到被宇文護察覺,反而是自己被廢。

  “這京城第三惡便是建忠縣伯獨孤陀了,這獨孤陀……。”

  “大膽,你胡說八道什么?”柳生財還沒有說完,楊英已拍著桌子跳了起來。

  獨孤陀是獨孤信的小兒子,正是楊英的舅舅,聽到柳生財說自己舅舅也是四惡之一,楊英自然生氣。

  柳生財縮了一下頭,知道眼前這兩人可能是和獨孤家關系親密,柳生財拍了自己的嘴吧一下:“小人該死,獨孤陀大人仗義疏財,最是愛護百姓,又豈會是京城四惡,是小人的耳朵聽茬了。”

  楊天搖了搖頭,這等于是欲蓋彌彰,他雖然不知道獨孤陀做過什么事讓京師百姓稱作為四惡,但和宇文實,宇文提相提并論,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獨孤陀你就不必說了,說一下第四惡又是哪一個?”

  “這……”柳生財大感為難,他不知道楊天兩人的身份,生怕第四個人又說到他們熟悉的人。

  “叫你說就說吧,吞吞吐吐干什么?”若不是離得遠一些,楊英已是一踢了過去。

  柳生財只是繼續說下去:“這第四惡便是蜀國公尉遲迥之子尉遲敦了。”柳生財邊說邊觀察楊天兩人的眼色,見兩人沒有多大反應才繼續說下去,“這蜀國公可是前魏文帝的女婿,曾做過駙馬都尉,封魏安公,我北周孝閔帝受禪后,進柱國大將軍,封寧蜀公,當今皇上繼位,進封蜀國公,都督秦、渭、文、康等十四州軍事,真是位高權重。”

  楊天點了點頭,這個蜀國公身為前朝駙馬還混得如此之好,當真是不簡單之人,可惜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宇文實、宇文提、獨孤陀三人的父親都已死去,家中無人可管,放縱一點也不難理解,而尉遲敦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恐怕他父親肯定不知道,否則絕不會坐視兒子如此敗壞他的名聲。

  這些人家中沒有人管,官府不敢管,自然是飛揚跋扈,那好,反正自己是閑得無聊,就拿這些人來練練手,誰要這個宇文實得罪過自己,這四人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禍從天降的一天,竟然被楊天瞄上了。

  說話間,酒樓的伙計已經飛快的往上傳菜,片刻功夫不到,桌上已擺滿了各種佳肴,每上一個菜,伙計便報上一個菜名,清蒸大鯉魚,紅燒肥雞,小炒肉片……。

  楊天每樣只是嘗了幾下就對這個酒樓的評級下了數層,鯉魚有腥味,肉片太老,肥雞太油,比家中的廚子尚且不如,又拿起酒喝了一口,頓時一股辣味沖向他的喉嚨,仔細品一下,還有一股酸味在里面,楊天啪了一聲,將口中的酒吐了出來。

  這個酒樓的生意尚且不差,如果自己來開家酒樓肯定會大賺。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國公府的公子開酒樓,傳出去會讓人笑死。

  楊天只是略略吃了一點就沒有興趣,在他看來,這大酒樓的菜還不如喝的那碗羊肉湯,席間,柳生財和潘興旺兩人千方百計想知道他們的身份,楊天都沒有告訴兩人,他現在的志向就是好好的做一個世家子弟,享受一下以前沒有享受過的生活,或許可以依仗自己的身份做一下懲惡揚善的事,比如京師所謂的四惡就是很好的對象,鮮卑人也好,漢人也好,他無力改變什么。

  楊天還想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一些各地的消息,可惜身邊只是柳,潘兩人喋喋不休的言語,其他桌上的談論他是一句也聽不到。

  “伙計,算帳。”吃了小半個時辰,看楊英已經不耐煩,楊天丟下了手中的筷子,將伙計喊了過來。

  柳生財一愣,他還沒有打聽到兩個公子的背景,哪舍得將人放走,只是他們沒有膽量強留,只得也站了起來:“接下來不知公子爺要做什么,小的可否做個向導?”

  楊天搖了搖頭:“柳老板,今天多謝你和我說了這么多事情,這頓飯就算我請了。”

  柳生財正要說話,這時伙計已經來到了四人的桌前,“幾位客官,承惠五百三十二文。”

  楊天從宇文實的錢袋里掏出一個最小的金錁子,拋給了伙計,那個伙計接過金錁子,愣了半響,吃飯用金子來付帳的太少見了,這個金錁子估計不下一兩,一兩金可以換四兩銀,一銀兩可以換二千五百到三千文銅錢,這樣一個金錁子能換上近萬銅錢。

  不過,這個伙計到底是大酒樓的人,見過世面,稍愣了一下就道:“客官稍等,鄙店先稱過重量后再給客官找開。”

  “不用找了,剩下的就賞你。”這錢楊天來的容易,花起來自然也不心疼。

  “咚”的一聲,身后傳來了倒地聲,這個伙計馬上就被巨大的幸福砸暈了,此時北周物價穩定,這樣一個金錁子換成銅錢足夠一個五口人過上一年。

  此時國公府已經翻了天,二位公子在府中無緣無故的失蹤,雖然猜測兄弟倆人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可是上次他們身邊有那么多的家仆和護衛都出了事,這兩個只有十歲不到的小孩獨自出去,若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設想。

  獨孤氏勃然大怒,將陳老夫子和元威兩人都叫過去大罵了一通,馬上發動家中的全部人手出去尋找。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1
第十八章四惡下

  帶著楊英下了酒樓走出一大段路,楊天的心情還沉浸在愉快中,用錢砸人的感覺真好,想起前世那段每天要吃方便面的最艱苦日子,楊天誠心向老天感謝這次沒將他投在一個窮人家中。

  兩人又在街上逛了良久,這次楊天身上有錢了,倒是不客氣,和楊英兩人看到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買回來,楊天身上盡是金錁子,那些小販如何找得開,楊天毫不計較,能找多少就找多少。

  今天碰到楊天兄弟的小販都樂得張開了嘴,他們暈糊糊的捏著手里的金錁子,當天晚上也不知有多少得到便宜的小販睡不著覺。

  不過,雖然賣了這么多東西,兩人手上又馬上變得空空的,吃的東西一些進了肚子,另一些和玩的,用的東西一樣都隨手丟給街上的小孩。那些小孩莫名其妙的有人送東西,都興高彩烈起來。一些老人看著楊天兩人都不住搖頭,不知是那家的敗家子如此花費。

  楊天捏了捏手中剩下的最后一顆金錁子,笑道:“阿摩,你說最后咱們買什么?”

  楊英臉上興奮的通紅,他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瘋狂的一天,沒想到送東西給人也會如此高興,見楊天只剩下最后一個金錁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哥,你是不是要把玉佩贖回來?”

  楊英一提醒,楊天倒是記起了玉佩,這玉佩是獨孤氏給他的前身從小佩戴之物,若是回去發現沒有了倒是一個麻煩:“好,咱們去將玉佩取回。”

  正當兩人要返回那個賣羊肉湯的攤子時,孫二突然從旁邊鉆了出來,大喊起來:“少爺,少,可找到你們了。”

  楊天被突然出現的孫二嚇了一跳,不過,倒是猜到孫二為什么會出現在大街上,問道:“是不是阿娘要你來找我們?”

  孫二點了點頭:“兩位少爺,可不得了,夫人發動了全府的人出來找你們,要是再找不到,夫人就要找城衛軍幫忙,快跟我回去吧。”

  楊英急了,若真讓城衛軍找人,那可不是小事,這次闖出來的禍事可不小,不由可憐的望著楊天:“哥,咱們快回去吧。”

  楊天看了看手中的金錁子,快步的沖到一個賣首飾的攤位,指著一根發簪,將金錁子遞了過去,道:“這個夠不夠?”

  那名攤主將金子接過,咬了一口,上面一個清晰的牙印,頓時大喜:“夠了,夠了。”

  楊天拿起發簪往衣袖里一塞:“夠就好了。”

  回到孫二和楊英二人身邊,楊天將手中的發簪揚了起來:“走,咱們回去,阿娘一定不會怪罪的。”

  當楊天兩人回到國公府時,國公府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氣,要知道這兩位小祖宗偷偷溜出去大半天,主母獨孤氏就象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派出去找人的倒好,留在府中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觸到家法。

  元威在門口黑著臉,親自領楊天,楊英兩人走進中間的大堂:“夫人,兩位少爺回來了。”

  獨孤氏一下子從大堂中跑了出來,拉著楊天兩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見他們身上安然無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臉色馬上沉了下去,喝道:“跪下。”

  楊英馬上乖乖跪了下去,楊天嘆了一口氣,自己現在是她兒子,跪一下倒也無妨,也跟著跪了下去。

  “說,為什么要偷溜出府?難道你們想把娘急死不成?”獨孤氏的語氣中說不出的威嚴,又帶有一絲焦慮之情,二個兒子身邊沒有一個人就這么出去,實在是把她急壞了。

  楊英用手偷偷捅了一下楊天的背后,意思是要楊天趕快承認是他出的主意要出去的,反正以前大哥都是這么做,沒想到這個小動作卻被獨孤氏看到,她頓時大怒:“阿摩,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擔,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要出去?”

  獨孤氏深知大兒子循規蹈矩,而二兒子聰明跳脫,出府的主意多半還是楊英出的,不過,以前循規蹈矩的睍地伐會同意獨自溜出府去也是不可思議之事,她哪知道眼前的這個兒子已不是原來的兒子。

  “娘,不關阿摩的事,這次出府是我的主意。”楊天主動承擔了下來。

  對楊天的話,獨孤氏只是半信半疑,不過,這種兄弟友愛的情景她還是愿意看到的,口氣放緩了下來:“說吧,你為什么要偷偷溜出去?”

  “娘,我已在府中呆了好幾個月了,嫌悶的慌,早就想出去走走。”

  “你想出去可以跟……”獨孤氏呃了一聲,停了下來,她想起對他們的禁足令還是自己下的,楊天倒是老實,楊英求了不知多少次出府游玩,獨孤氏一直沒有開口。

  楊天道:“再過半個月就是孩兒的生日了,孩兒想買件禮物送給娘親,孩兒也想跟娘說一聲,又怕娘不準,所以就偷偷出去了。”

  獨孤氏奇道:“你過生日買禮物送給娘干嗎?”

  楊天抬起頭,小小的臉上全是仰慕之情:“孩兒聽別人說兒子的生日就是母親的母難日,這才想給娘買件禮物,喏,這就是孩兒給娘的禮物。”說完,楊天掏出發簪遞了上去。

  獨孤氏的面色一下子放緩了下來,她十四歲嫁給楊堅,生下楊勇時才十六歲,生這個兒子時受的罪最大,一聽楊天說母難日,她感同身受,嘴角倒是露出了笑意,接過了發簪看了看,就收了起來,這個發簪普普通通,府中勝過它的發簪不知有多少,卻是兒子第一次買給她的禮物。

  “好了,起來吧,這次就不罰你們了,下次要出府一定要帶人,知道了嗎?”

  “謝謝娘!”兩人同時起身,楊英看著大哥的眼光充滿了敬仰,沒想到一向木訥的大哥三言二語就將娘哄得高高興興。竟然還將他們的禁足令撤了。;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1
第十九章蜀公府

  和隨國公府僅隔二條街,就有一個與隨國公府一樣占地廣闊的院落,院落的前大門上寫著四個大大的漢字,蜀國公府。

  此刻的蜀國公府裝扮一新,熱熱鬧鬧,蜀國公夫人坐在大廳里拉著一個明媚的少女正在親熱的說著話,這個少女只有二七年華,小小年紀,容貌長得極美,大廳里圍著不少人,卻安靜的很,只有這個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大廳里響個不停。

  這個少女說得是從四川一路到長安的見聞,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單是少女甜美的聲音就足讓人沉醉其中,何況少女講的內容也是那么生動。

  這個少女就是楊天今天在大街上碰到宇文實時坐在馬車中的小姐,她是蜀國公最疼愛的孫女兒,蜀國公夫人是前魏文帝的女兒金明公主,金明公主當年被譽為大魏第一美人,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為了娶到金明公主而打破頭,最后被尉遲迥奪得美人歸。

  現在的金明公主雖然已年過六旬,成了一個慈祥的老婦人,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采,這個孫女兒是金明公主的長孫女,取名為尉遲繁熾,尉遲繁熾的美貌不下于金明公主年輕時的風采。蜀國公府上下全都把她當成了珍寶,連她的幾個叔叔,哥哥都不免忌妒尉遲繁熾愛到的寵愛。

  尉遲繁熾數月前到蜀中去看望父親,在蜀中盤桓了月余,今天才剛剛回來。

  “繁熾小姐,你說的三峽真有這么險么?”一個聲音打斷了尉遲繁熾的話語。

  眾人頓時都朝聲音處怒目而視,豈有此理,誰敢打斷尉遲小姐的講話,竟然還對尉遲小姐的講話發出質疑。

  宇文實看到眾人的目光向他惡狠狠的掃了過來,頓時發現不妙,忙道:“熾姑娘,我不是懷疑你的話,只是熾姑娘說得驚險,本公實在是好奇而已。”

  尉遲繁熾嫣然一笑,眾人都覺得整個大堂都亮了數分,她輕啟櫻唇道:“宋國公懷疑也是應該,若非小妹不是親眼看過三峽之險,也不會相信。”

  “酈道元《水經注》說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當時讀到此處本公也是不信,哪有七百里不見曦月之理,如今聽繁熾小姐這么一說,本公就毫無懷疑了。”宇文實旁邊的一人搖頭晃腦的念出了一句,即顯得他學識淵博,又印證了尉遲繁熾剛才關于三峽的描述。

  “紀國公好學識,連酈道元的《水經注》也能背下,小妹實在佩服。”尉遲繁熾幽幽的道。

  “哪里,哪里。”得到夸獎的紀國公得意洋洋,他就是與宇文實同列為京師四惡的紀國公宇文提,得知今天尉遲繁熾回長安時,宇文提一大早就到蜀國公府等待,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尉遲繁熾和自己的堂弟宇文實一同進蜀國公府的情景,讓他生了大半天悶氣,自己不知道尉遲繁熾會從長安哪個門進,否則一定也會到城門外迎接。如今總算板回了一局。

  宇文實臉上紅了紅,他不學無術,若讓他談文是不可能之事,只得悻悻的瞪了自己的堂兄一眼。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繁熾姑娘有機會在蜀中來回走上一圈,真是令人羨慕。”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他是杞國公的兒子宇文溫,比宇文實和宇文提都小一輩,自小就是文武全才,深得當今武帝的贊賞,已被封為溫侯。

  宇文溫一說話,尉遲繁熾臉上頓時紅了紅,嘴角還露出一絲微笑,看得大廳中的其他人都暗叫不妙。

  妞兒愛俏,果然不錯,宇文實和宇文提兩人雖然是宇文溫的長輩,爵位也高了一層,追起女人來可不占優勢。

  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要行萬里路又有何難,眼下皇上正在準備親征北齊,若是男兒就該加入皇上親征的大軍,立下不世功名才是。”

  這話一說,大廳里的人都不開腔,在座有許多都是皇族中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長大后不是順利封為公就是進位為侯,兵兇戰危,哪需要到戰場上去冒險。眾人心中暗罵,獨孤陀,你這小子要功名也不用拖我們下水。

  宇文實、宇文提、獨孤陀加上尉遲繁熾的小叔尉遲敦,京師四惡竟然因為尉遲繁熾的回來,在蜀國公府里聚齊。尉遲敦是金明公主最小的兒子,年齡只比尉遲尉遲繁熾大三歲,倒是象同輩人。

  “今日繁熾剛回來,打打殺殺的事就不要說了,大家還是聽聽繁熾到四川的見聞吧。”尉遲敦一句話頓時替眾人解了圍。

  “對,對,大家聽繁熾小姐講講下面的見聞。”

  尉遲敦笑嘻嘻的看著那些王孫貴族在侄女面前獻著殷勤,盤算著明天是不是透露一點侄女的消息,對這些人挨個敲詐一遍,自從這個侄女十三歲出現在大家面前,蜀國公府就幾乎被踏破門檻,天天都有王孫貴族上門求見。

  鮮卑人雖然已經漢化,但除了家族之間的聯姻外,男女之事還是會遵行自愿原則,作為蜀國公府最寵愛的小公主,尉遲繁熾的婚事基本可以由自己作主,當然這種作主也是有限,家世相差太多顯然不行,不過,有勇氣追求尉遲繁熾的人,家世又豈會差到哪里去。

  有了這個侄女,尉遲敦在各家王孫貴族子弟中說話都要高一頭,誰都想通過尉遲敦接近尉遲繁熾,得到這個天仙般人兒的好感,最好能抱得美人歸,尉遲敦因為侄女的原因沒少得到過好處。

  金明公主撫摸著愛孫的頭,看到各家公子規規紀紀的坐在大廳里,不管尉遲繁熾講什么都大聲叫好,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的少年又何嘗不是圍著自己團團轉。
hobbess 發表於 2008-4-10 00:32
第二十章蜀公府下

  尉遲繁熾說完從四川回長安的見聞后,話題一轉,向金明公主道:“奶奶,我和你說一件好笑的事,今天我進城時,宋國公被兩個小孩攔住了,宋國公把身上的錢袋交了出去才脫了身。”說完,尉遲繁熾格格的笑了起來,還捉狹的看了看宇文實。

  宇文實的臉都要綠了,他是看到尉遲繁熾的馬車快要離開才著急,不得不將錢包交給楊天,沒想到這一幕竟然被尉遲繁熾看見,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這一下弄不好他就要臉面丟盡。

  金明公主含笑的道:“哪有如此荒唐之事,熾兒莫要胡鬧。”

  “奶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宋國公本人。”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望來,宇文實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

  獨孤陀暴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堂堂宋國公竟然對兩個小孩留買路錢,還不如自己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宇文實暗恨,此刻卻是發作不得,只得向金明公主陪笑道:“稟夫人,繁熾小姐誤會了,那兩人是本公的親戚,因出門在外沒有帶錢,本公才好心將錢袋給他們。”

  尉遲繁熾又是一陣格格的笑聲,這銀瓏般的笑聲現在在宇文實聽起來卻是剌耳的很,“親戚,宋國公,我在馬車怎么沒聽說過,只聽到他要你請他赴宴,你不去,他就要你交出錢包,我沒想到我們的宋國公竟然真的乖乖交了出來。”

  尉遲繁熾的話惹得整個大廳都是驚呼一片,宇文提幸災樂禍的道:“八弟莫非是被人家抓到什么把柄,要不要六哥幫忙?”

  宇文實強笑道:“把柄,我有什么把柄給別人抓住?”

  眾人卻是不相信,若宇文實沒有給人家抓住什么把柄,誰能從他身上撥毛,紛紛議論起來,宇文實很快就在蜀國公府里呆不下去,只得灰溜溜的告辭。

  宇文實走后,眾人還猜測了半天,這攔住宇文實的兩個小孩是誰家公子。

  走出蜀國公府,宇文實回頭望著這氣勢恢弘的府第,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賤人,以后落到我手里,一定讓你生如不死。”宇文實的面子今天在蜀國公府等于丟盡,以他的心胸當然不會容忍,尉遲繁熾毫無顧忌的言語,等于為自己惹下一個大敵。

  自從楊天說出母難日,并給獨孤氏送了一個發簪后,獨孤氏對楊天的管束也寬了起來,獨孤氏已當楊勇是大人了,每天的活動都讓他自己隨意安排,陳老夫子的課也讓他自己決定上不上。

  獨孤氏的決定,讓楊天簡直是大喜過望,陳老夫子的課當然不需要再耽擱時間,不過,他這幾天也沒有出去,只是在家中練武射箭。

  元威來到國公府就是為了保護幾位公子,那天一時不察,讓楊天兩人偷溜出府,讓元威自感顏面大失,這些天都在瘋狂的訓練楊天,務必讓他連出府門的力氣也沒有。

  楊天張開雙臂,弓弦拉到一半就再一拉不開,他手一松,搭著的長箭慢悠悠的飛到前面的箭靶上,箭靶上稀稀疏疏的插了五六支長箭,箭靶的下面還掉了十余支,只是在這個箭靶的旁邊還有三個插滿了長箭的箭靶,上面至少有二三百支長箭。

  這就是楊天前面剛剛射出的箭支,他手上拿的可是北周強弓手才能用的二石長弓,就是換了一般的長弓手,連續不斷的射上一百支箭,也會累趴下不可,更別說是一個僅十歲的小孩。

  “啪”的一聲,楊天將手上的弓往地上一丟,恍了恍快要發腫的雙臂,氣憤的道:“不行了,我的手疼得受不了。”

  元威黑著臉:“不行,將弓檢起來,再射。”

  “師父,我都說了,我那天是上午出去的,跟你沒關系。”

  “不管你是上午出去的,還是下午出去的,都是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要想不練也行,除非你能打敗我。”

  “打敗你,我才十歲?”楊天后面的聲音低了下去,“若我現在真的可以打敗你,那你還不自己買塊豆腐撞死才怪。”他現在倒是懷念起陳老夫子的課來,若是以前,他至少還有半天可以休息,現在整天都被元威跟著,每天將他累得半死,若不是有了跟許胤宗修練的內功心法,第二天能不能起床都是一個問題。

  “你嘀嘀咕咕說什么?”元威瞪了楊天一眼,楊天后面的話故意讓元威聽不明白,不過,元威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好話。

  “你以為就你這兩下很強么,想想老國公當年是多英勇,你比起他老人家還差得遠。”

  元威說的老國公是指楊堅的父親楊忠,楊忠在楊勇剛出生一年就去世,因此楊家現在的一小輩都沒有見過祖父的面,不過,楊堅現在手下的許多親隨大將都是楊忠留給他的,這些人一說起老國公就是一臉的敬仰。

  “師父,那你說說我祖父的英勇事跡如何?”楊天倒不是真有多興趣聽老國公的事跡,只是想借機休息一下。“

  “好吧,我就說一件事給你聽。”元威自然看出楊天的小把戲,不過看楊天確實是累的不行了,也趁機讓他休息一下。

  元威說的是在軍中流傳已久的一件故事,北周的開國太祖宇文泰有一次去打獵,兵士們進入森林到處驅趕野獸,宇文泰身邊只剩下幾員大將,不防就在宇文泰附近藏了一只出來獵食的老虎,這頭老虎被進森林的士兵驅趕掉了到嘴邊的獵物,勃然大怒,從草叢中虎吼一聲,就象宇文泰撲去。

  當時無論是宇文泰還是遠處的士兵都嚇呆了,就在宇文泰將要被老虎撲倒的時候,楊忠從宇文泰的身后竄了出來,用手猛夾住這頭老虎的腰,掄起拳頭就向老虎身上猛砸,這只猛虎死命掙扎,就是擺脫不了楊忠,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楊忠全身是血,而那頭猛虎竟然生生讓楊忠用拳頭砸死。

  因為救宇文泰有功,宇文泰親口封楊忠為掩于(鮮卑語猛虎),楊忠一下子威名大振,從此也是官運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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