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人可以承受的怒火
第一節
不，不止是寒意，卡雷驚愕的發現，就在這麼短短的幾句話的功夫，他面前的黑發，已經完全變得無法估計了。
眾目睽睽之下，這名黑頭發的男子，此刻正好像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被汗水浸透的頭發濕漉漉的搭拉下來，完全覆蓋了他的面容，兩眼緊閉，嘴角抿緊，太陽穴上那巨大的傷疤通紅油亮，微不可查的扭曲著，就連身軀，也開始了顫抖。
顫抖是那麼的劇烈，就好像可以蔓延的瘟疫，不過片刻光景，黑發已經體如篩糠，汗如雨下。那一身合體的深黑色戰斗裝完全被汗水浸濕，緊緊的包裹在他的身上，顯露出那雖不強壯，卻顯得無比精悍的體形。
一時間，一種完全說不出來的氣氛頓時籠罩在這個龐大的廣場上空。就連身處于魔導機甲之中的護衛也不能避免，巨大的壓抑一波波的好同海潮，侵襲著每個人的心靈。
“頭，這是……”一聲低低的呻吟，血瞳臉色完全失去了血色。在他的身後，小丫頭甦蕾早已經不能承受如此可怕的壓抑感，兩眼一翻，居然就那麼直直的暈了過去。
良久，一聲干涉的，仿佛金屬摩擦的聲音才緩緩的在空中響起。
“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和我說話了……”黑發兩眼緊閉，猶如夢囈。
“記得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曾經有人這麼威脅過我。讓我臣服，讓我開放自己的身體去給他們作研究。”
“你……”卡雷突然覺得在的喉嚨干澀，竟然無法說出下面的話語。在這個時刻，他突然發覺，局勢似乎再不由自己控制了。
哪怕身邊有近三十台巨大而強悍的魔導機甲作護衛，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似乎都不能給自己提供半點保護。那一種孤獨的，全身冰冷的感覺，幾乎讓卡雷發瘋。
也許，自己真的錯了？
“嘶啦……”一聲輕響，在黑發強有力的左手之下，他上身的衣服頓時化成繽紛的碎片，露出下面的精悍身軀。那密集的，一道道如同蚯蚓一般的傷痕，頓時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而卡雷，則立即注意到，從黑發的左肩開始的那一抹淡淡的金屬光澤。
“你是改造人！！”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卡雷頓時大聲驚呼起來。再也不能維持平和的心境。
倒也不怪他驚惶失措。實在是改造人的名聲太大了。那是一種被世人唾棄的可怕技術，可以將一個人類如機甲般進行改造和換裝，以便產生出超越一般等級的強大技師或者戰士。在魔導文明的漫漫長河中，這種非自然的強大生物，曾經給人類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如果不是改造極其難以成功而導致他們數量稀少，恐怕這個世界早就不是現在的模樣了。
“改造人？”黑發一聲冷笑，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真是個可笑的稱呼。”
輕輕的抬手，抽動。在卡雷那驚愕的目光中，早就已經被負元素力場捆住的黑發，竟然緩慢的運動起來，一點點，一點點的，退出了力場的作用範圍。
“原本我只想解決一下甦蕾的事情。但是現在……”燈光下，黑發的左手微微揚起，右手搭在了左手的肩膀上。臉部的肌肉突然劇烈抽搐，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與此同時，一道道青筋在他的全身突然顯現，好像擁有了生命一般，微微的跳動著。
“你們，都要死！”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在所有人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下，黑發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左手突然暴烈分解，化為一蓬如黑雲般的細絲。緊跟著破空之聲大作，向到最靠近他的四台機甲射去。
天知道那些細絲到底是由什麼成分構成，魔導機甲那厚重的裝甲在它的面前就如同紙片一般薄弱。甚至連一絲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這些細絲的尖銳前端狠狠的插了進去。隨後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傳入了每個人的耳膜。
天！那是什麼？
不光是卡雷，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黑發這種突然的變化驚愕的呆滯住了。那四台機甲技師的慘叫聲猶在耳，淒厲的仿佛身處在地獄一般。
可是此刻能在黑金巢穴堅守的衛士，卻絕對是黑金培育的高級人才，雖然還不能達到戰士的高度，比之一般佣兵，卻不知道強上多少。不過一個恍惚，他們就認清了眼前的局勢，根本用不著卡雷再下達任何命令，狂猛的攻擊就已經展開。
“噠噠噠噠……”
晶體機槍的砰砰聲直如抄豆。數不盡的子彈編制成死亡的羅網，將黑發和血瞳等人完全包裹在其中。每一顆子彈近乎于人類半個身軀的大小，一旦命中，根本連受傷的機會都不可能有，直接就會化為一蓬炸起的血雲。
不過因為受到機甲延遲和誤差的影響，他們想命中只有一米多高的人類也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再加上血瞳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殺手，雖然懷里抱著甦蕾這樣一個大活人，卻蹦跳閃避的靈活無比。居然硬是在槍林彈雨中獲得了一線生機。
倒是黑發，因為左手變化的細絲還在身邊的四台機甲之中，身體根本無法移動，在這種如同密集的如同狂風暴雨的攻擊中，根本沒有躲避的可能。
如果，他還需要躲避的話……
“喀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被細絲攻擊的四台機甲中的兩台突然齊齊跨上一步。嚴密的阻擋在了黑發的身前。左手的護盾一立，居然擺出了防守的架勢。隨後在密集的彈雨中，迸射出無數金屬的碎片。
不！！怎麼可能這樣？
機甲護衛們的頻道中，頓時傳出一片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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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機甲的碎片仍然在彈雨中飛射，巨大的軀體猶如篩糠。可是那些震驚中的護衛卻不但沒有減緩任何攻擊，反而加大了強度。除了保持十台左右的機甲進行持續火力覆蓋外，更有四台手持巨劍的格斗機甲已經打開了主引擎艙門，只等待火網消失的一刻，就發起致命的近身打擊。
驚駭歸驚駭。但他們到底是黑金重金打造的核心力量。別人或者不懂，可是他們卻清楚的知道，那四台被黑發的細絲所侵入的機甲，恐怕已經不是他們的伙伴了。更好像是……
惡魔的僕從。
“噠噠噠噠……”
晶體機槍的火舌就仿佛一道道死亡的金線，交織出一張沒有任何死角的羅網。那兩台試圖保護黑發的魔導機甲幾乎一個照面，就被這些犀利的彈頭打的殘廢。大量的金屬碎片攜帶著可怕的動能四散飛射，將周圍堅硬的地面刮的火星四濺。空氣中頓時充滿了濃烈的焦臭味道。
不過作為距離卡雷最近的護衛，這四台機甲都是經過了改造的重裝型號。武器系統被大幅度的清減，以便換取足夠的富裕動力。全身披掛的裝甲模塊幾乎趕上了剩下所有機甲的總和。還有那特別搭配的巨盾，更是使其擁有了足以抵擋重戰車火力的防御能力。雖然在密集的彈雨中顯得那麼渺小，可是剩下的機甲想瞬間將其擊毀，又哪有那麼容易？
而抱著甦蕾的血瞳，則趁著局勢突變的機會，早就跑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了。借著這種天然的掩體，總算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驚駭的睜大雙眼，卡雷眼看著面前不遠處的黑發，整個人都呆滯了。
在他這個方向，黑發所有的一切，可以說完全沒有半點遮掩，也正是因為這樣，徹徹底底的清晰，更讓人感覺絕望。
那，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人類所能擁有的身體。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徹底撕碎，全身上下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緋紅。黑發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可是卻如同一頭被喚醒的野獸，散發出致命的威壓。那些布滿了全身的青筋，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正在微微的蠕動著，鮮紅的血液在其中流動，在他的身上構成了一幅血的抽象畫。那只散發出金屬光澤的左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蓬細密的黑絲。
只不過此刻這蓬根本數不清的細絲已經紐成了四股，分別插入那四台機甲的身軀之中，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紅色光芒正順著這些臨時搭建的通道，不斷的向機甲中涌去。
那是，機械控制？
強烈的眩暈感頓時席卷卡雷的腦海，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黑發的模樣。
開玩笑，雖然黑金也算是貝林的一大地主，消息非常的靈通，對傳說中強化人的能力也有一定了解。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感覺沒有止境的絕望。
什麼叫機械控制？那是一種被詛咒的能力！！
據說擁有這種能力的強化人，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控制身邊的一切機械半機械物體為自己服務。如果在沒有生物的荒漠，倒也沒什麼。可是在現在這個魔導文明極度昌盛的世界，簡直就是一種恐怖的存在。想想看，所有的魔導機甲，大型武器，在這種強化人的身邊，就如同玩偶一般隨意控制，讓對方忠實的護衛瞬間扭轉槍口。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事情麼？
以卡雷的了解，在過去的漫長時光中，擅長機械控制的強化人只出現過一位，還是一個身體極度殘缺和虛弱的絕癥患者。可是就是那樣一個隨時可能咽氣的家伙，還是依靠這種恐怖的能力在這個宇宙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攻陷了一個獨立的星球。
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啊？怎麼可能會若出如此一個可怕的家伙。呆滯中，卡雷徹底被絕望淹沒了。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刻，他再怎麼後悔也已經晚了。因為，黑發終于開始了報復。
身體根本沒有做任何動作，就那麼直直的浮上半空。一時間，黑發仿佛脫離的星球的引力一般。四股細絲構成的黑色巨索上紅光大現，四台魔導機甲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晶體機槍，不是什麼厲害的武器，打在一個裝甲厚重點的機甲身上，甚至不能起到足夠的止動作用。不過如同四支機槍同時開火，目標又是同一個機甲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更何況，這四台機甲又是黑發所操縱的呢？
一個點射，僅僅是一個點射。四條火紅的彈道就在對面一個距離最近的機甲頭部進行了緊密的匯合。清脆的爆響聲中，紛飛的金屬碎片混合著視野晶體的紅光，就好像一團盛開的花叢，綻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爆頭！”嘴角微微勾起，黑發突然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轟隆！！”無頭的機甲推金山倒玉柱的撲倒在地，激起了一片灰塵。而隨後，黑發身邊的四台機甲再次噴出了長長的火舌。
簡直就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在黑發的操縱下，四台平淡無奇的機甲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每每一次同時舉槍，就會帶起一蓬耀眼的火光。剩下的機甲根本無一合之敵。相對的，護衛們努力的反擊，卻因為根本無法作出精密的配合而失去了根本的意義。雖然密集的彈雨依舊掀起一層層耀眼的裝甲碎片，卻根本無法讓黑發失去任何一台機甲的戰斗能力。
不過片刻光景，剩下的護衛居然就被黑發完全壓制到廣場的一個角落。在他們的身前扔下了一具具還在閃爍著火光的殘骸。眼看就要大勢已去。
就在這個時刻，那四台一直等待著機會的格斗機甲再也無法忍受下去。背後的主引擎艙門同時打開，噴出的耀眼的能量流。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對黑發發動了致命的攻擊。
引擎轟鳴，劍光耀眼。四柄巨大的雙手劍幾乎剛一出現，就封住了黑發可以躲閃的所有空間。劍鋒上閃亮的元素能量頻頻震動，發出刺耳的嗡嗡聲，展露出無可抵御的鋒芒。兼顧操縱四台機甲的黑發根本無法作出有效的躲避，在一聲巨大的破裂聲中，最先被他作為盾牌的兩台重裝機甲已經被一刀兩斷！！！
“好！！”
陡然一聲暴喝。剎那間黑發身軀猛震，居然徹底放棄了剩下兩台機甲的控制權。四條漆黑的長索同時收回，隨後緊跟著他在空中躍起的步伐，向對面的格斗機甲合身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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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天知道黑發到底有什麼想法，不過他這種如同飛蛾撲火的舉動，倒是把血瞳嚇得夠戧。嘴角抿得死死的，目不轉楮的跟隨著滑過空中的那條曲線。汗如雨下。
“媽的，怎麼還不來。再不來，等老子回去就把你拆了。關鍵的時候指望不上，老子白在你身上下了那麼多本錢。”
恨恨的想著，血瞳發瘋似的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轟隆！！！”
黑發終于和沖得最前面的兩台格斗機甲撞到了一起。可是真正讓廣場地動山搖的，卻是在所有機甲的背後。
大如磨盤的岩石四射，頓時將最近的幾台機甲砸的踉踉蹌蹌。滿天的灰塵中，那升降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血紅色的龐然大物。雖然灰塵阻擋了大家的視線，可是那一支巨大的旋轉式晶體速射機槍，卻無疑說明了它的身份。
血瞳的機甲……惡魔。
“噠噠噠噠！！！”
旋轉式晶體機槍的粗大炮筒開始飛速轉動，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最靠近它的幾台護衛機甲頓時被海嘯一般的彈幕所席卷，只一個照面，大量的金屬碎片和耀眼的火花就被層層掀起，在鋼鐵與烈焰的潮流中，翻滾而去。三台措不及防的護衛機甲頓時被打成了漏勺，爆炸成耀眼的火團。而血瞳，則大笑著，趁著混亂飛快的登上了自己心愛的座架。
與此同時，黑發那精悍的身軀，已經帶著凌厲的風嘯，降臨到了那兩台格斗機甲的身上。
扭腰，聚力，抖肩，疾刺！！
剎那間黑發面孔扭曲的幾如惡魔。左臂所化成的細絲再次抖的筆直，在凌厲的尖嘯聲中，毫不留情的向身下的巨大機體中刺去。那鋼鐵精練的裝甲在他的黑絲面前，就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不過一個瞬間，四聲淒厲的慘叫就再次響徹于天空。
又是四台被控制的傀儡。剩下的護衛們連哀嚎的權力都失去了，面對那轉瞬間就扭轉方向的隊友，那猩紅的，高頻震動的能量巨劍，他們現在留下的，就只有絕望。
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事情麼？不管多麼密集的彈雨，都不可能讓那個黑頭發的惡魔停止他侵蝕的腳步，每一次撲擊，自己的伙伴都會被他改變成致命的敵人。自己一方越打越少，而對方卻越來越強，這樣的局勢，恐怕是他們有生以來根本沒有見過的吧。
不，是連听說，都不成听說過的惡夢。如果可以選擇，他們寧可退還黑金給予他們的所有佣金，寧願從來就沒有當過護衛，寧願老實的做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平民，娶一個老婆，養一個孩子平淡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當黑發作出那瘋狂的宣言開始，在場的所有人，就已經進入了一個不可逆轉的終結。
死亡……僅此而已。
實在是太簡單了，由于惡魔的突然出現，剩下的護衛根本無法立即反應過來。場面的混亂給了黑發一氣突入的最好時機。四台擁有極強近身攻擊能力的格斗機甲就好像虎入羊群，巨大的雙手巨劍就好像死神的鐮刀，每一下揮舞，都必然帶起大片的碎片。機甲引擎的和護衛們臨死的哀嚎，頓時成為這個空間唯一的主旋律。隨著一團又一團火焰的炸起，黑金巨資打造的護衛團，正在以瘋狂的速度減少中。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在那前後夾擊的惡劣局勢中，盡管剩下的護衛已經作出最大的努力，仍然不可避免那覆滅的命運。一團團的火光在紛飛的彈雨中顯得那麼扎眼，淒厲的哀鳴在廣場的上空回蕩。
一刻鐘的時間，偌大的廣場已經變得冷冷清清。除了黑發等人以外，再也見不到一個活人。一堆堆被烈焰包裹的鋼鐵殘骸就好像一堆堆巨大的篝火，將這個地方照射的縴毫必現。猶如鬼蜮。
“叮！”
四根巨大的黑索猛然從機甲的體內抽出，帶出一蓬血雨。隨後立即化為那如同黑雲一般的細絲。扭曲了幾下之後，重新變成了左臂的模樣。除了上面金屬的光澤更加明亮一些以外，和原先沒有任何區別。
鞋跟敲擊岩石地面的冰冷聲音再次響起，黑發終于第二次來到了卡雷面前。只是于以前不同的是，那道一直守護在卡雷面前的負元素力場，這次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從來也不曾存在過一般。
“機械……機械……控制……”
依舊呆滯著，此刻的卡雷就好像一個白痴。全身劇烈的顫抖著，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黑發的到來。機甲殘骸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臉上，一明一暗，直若鬼魂。
良久，一聲瘋狂的嚎叫突然響徹空中。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黑金是不可能被打敗的！！你這個瘋子，下地獄去吧！！我卡雷才是貝林的主宰！！哈哈……哈哈哈哈……這些，一定是幻覺！！是幻覺！！！”胡亂的揮舞著雙手，卡雷的臉孔劇烈的抽搐著，病態的發泄著。
“噗哧！！”
隨著一聲低沉的悶響，瘋狂的嚎叫聲嘎然而止。卡雷就好像一個剛從惡夢中醒來的病人一樣，呆滯著低下頭，望著沒入自己胸前的手臂。臉上逐漸出現了驚愕，詫異，迷茫，最後轉變成一絲苦笑。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該死。”黑發揚起頭，露出長發遮掩下的那一雙冰冷的眼楮，
“難道說……你……的伙伴……”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卡雷的嘴角邊緩慢的滲出鮮紅的血絲。喘息逐漸粗重了起來。
“……”黑發沒有回答。
“真……沒想到……”
圓瞪著雙眼，卡雷再沒能說出任何一個字。胸口內突然抽出的手臂仿佛帶走了他所有的力量。在一聲無言的嘆息中，軟軟的癱倒在地。
在他那逐漸模糊的神智中，黑發的身影逐漸遠去，同時，還隱約傳來了血瞳焦急的呼聲。
“頭，快走，貝林的守衛軍要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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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沒人想到事情會鬧的這麼大，整個貝林全亂套了。放眼望去，所有的街道都混亂的好像世界末日一般。一堆堆巨大的機甲在瘋狂的穿行，隨處可見一些手持各種佣兵武器的地痞無賴在開火，成片的子彈打在機甲的裝甲板上，激射出成串的火星。
為了追逐絕對的利益，貝林的北城早就變成了無法制的社會。無論是殺人狂魔還是流竄巨犯，在這里隱居的不知道有多少。就好像一個只需要點點火星就可以引爆的火藥庫一般。
這種情況在平常尚且好說，可是一旦政府的軍隊正式進入到城內，沖突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就好像一場玩火的游戲。其實貝林的上層早就知道黑發一行對于黑金商會的意義。放黑發進城，其實也是想送黑金一個順水人情。讓一直期望得到臂助的卡雷得償所願。畢竟，對于一個需要靠巨額黑市稅收來養活的政府來說，為了幾個被通緝犯的利益，實在犯不得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
可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黑金不但沒能吃下黑發三人，反而被人家給一鍋端了。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剛剛接到警報的時候，幾乎所有高層都面面相覷。互相對視的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的迷茫。不過下一刻，他們就火燒屁股的跳了起來，立即發動了所有可以掌握的力量。
于是就出現了上面的一幕。
當然，這種混亂對于現在的黑發來說，卻無疑是最好的掩護了。
因為超負荷的使用左臂，再加上迅雷的消耗，此刻的他，已經有些燈盡油枯的味道。全身上下都不斷的劇烈顫抖著，任憑血瞳怎麼努力也不能減輕分毫。豆大的汗珠成片的在額前涌現，再匯集成流淌的小溪，將他身上弄的滑膩膩的。粗重的喘息和無神的雙眼，不管誰看到，都會知道他有多麼虛弱。小丫頭因為他的這副模樣已經哭了好幾回，就連血瞳，都有些無奈了。
不過就算是這副模樣，黑發的凶狠仍然讓他們咋舌不已。他居然硬是在守衛軍團趕來之前，在黑金總部的地下巢穴中安排了大量的爆破裝置。一堆堆的擺放在所有可以承重的柱子旁邊，上面的驗尸引爆器一閃一閃，就好像冥冥中的眼楮。
“頭，這樣做有點太絕了吧……”好不容易將所有的裝置安放完畢，血瞳立即操縱著惡魔將黑發和甦蕾帶了出來，遠遠的躲避在一個胡同中間，焦慮的說道。
他本來是想帶著黑發立即突擊城門的。可是黑發卻以城門守衛嚴密的理由，堅持躲在這里。遠遠的監視著黑金總部的動靜。盡管他現在身體極度虛弱，可是那從骨子中透出的寒意，仍然讓血瞳不敢不執行這個近乎于荒謬的命令。只能在口頭上抱怨一下了。
“一點也不。”黑發緊抿著嘴唇，臉孔因為疼痛而劇烈抽搐，聲音卻依然穩定。
“我說過了……他們，必須死。”
“趕盡殺絕？”血瞳愕然。
“趕盡殺絕！”
淒厲的警笛由遠而近，增援來的守衛軍團終于趕到了現場。足足有二十多台魔導機甲的陣勢，將整個大街都擠的水泄不通。在血瞳等人的位置處，甚至可以清楚的可見他們手中武器的閃光。
“好家伙，是獸級機甲。正規的軍用型”血瞳狠狠的抽了一口涼氣。低聲驚嘆。不過下一刻，他就有些得意起來。如果不是他見機的早，恐怕現在自己等人，已經要被這種可怕的軍用機甲所圍困了吧？
獸級機甲可不比他們曾經戰斗過的一般機甲。那是屬于這個星球最正規的軍用力量。不管是防御還是火力，都強出不可以道理計。根本不是他們現在可以對陣的。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緊跟地動山搖。血瞳放置在地下廣場的爆破裝置終于發威了。相當于數百噸TNT的可怕威力，頓時將整個大廈刺激的搖搖欲墜。肉眼可見的，整個地面都被頂起了一層。一瞬間，大廈各個窗戶的玻璃全部粉碎，長長的火舌噴吐出來。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恐怖的巨獸一般。
還沒等下面的那些增援機甲反應過來。真正的災難就已經來臨。隨著更加劇烈的爆炸聲，以黑金總部的大廈為中心，方圓數百米的地面同時塌陷。大量的煙塵沖天而起，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將這些剛剛趕來的機甲全部吞噬進去。隨後，整座大廈就開始了全面的坍塌。無數巨大的建築碎塊混合著血肉橫飛的人體，在淒厲的哀鳴聲中墜入地面。就好同末日一般。
遠遠的望見這一幕的血瞳長嘆一口氣，臉上浮現了一絲不忍之色。而小姑娘甦蕾，更是嚇得兩手緊緊捂住雙眼，拼命的搖頭。說什麼也不敢看了。
“走吧。”黑發閉上了眼楮，冷冷的說道。
“去哪里？城門？”血瞳一愣，急忙問道。
作為在貝林混生活的殺手，他自然也有一套完整的情報來源。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緩沖,此刻的城門恐怕已經戒備森嚴，城牆上所有的監控系統和火力裝置也已經完全打開。成隊的機甲守衛開始了巡邏。別說他們這麼大的目標，恐怕就是一只飛鳥，也不能從貝林的上空飛過。
除非……血瞳的眼前一亮。
“去空港。”黑發的聲音依舊平穩，鎮定。
“現在貝林外圍被封鎖，內部卻混亂。警戒力量一定不足。空港的守衛可能會被抽調。這是我們的機會。雖然我的小鬼無法取出，但還有你的惡魔，應該夠了。”
“好！！”
再不遲疑，血瞳痛快的答應一聲。精神猛的集中，腦海中頓時清晰了起來。惡魔那龐大的身軀突然站起，看也不看遠處那混亂的黑金總部，轉身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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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廣闊無垠的沙漠，高低起伏的沙丘。在頭頂那毒辣的陽光直射下，產生難以想象的高溫。空氣被熾熱的溫度所扭曲，一眼過去，就好像在夢幻中一般。迷茫的看不清本質。只有那碧藍的天空，給這片無限的天地帶來了一絲寧靜。
一個巨大的沙丘上，沙蟲的尸骸赫然在目。在它的周圍，變異禿鷲忙碌的起落著，將大塊的腐肉吞入腹中，再滿足的發出刺耳的長鳴。
突然，遙遠的天空中傳來一陣震撼天地的巨大轟鳴，一塊足有千米範圍的巨大陰影從遠處飄來，逐漸的擋在了沙蟲尸骸的上方。變異禿鷲的尖鳴嘎然而止，一個個沒毛的小腦袋迷茫的抬起，隨後，驚恐的大叫著，振開雙翅瘋狂逃竄……一時間，滿天都飛舞起骯髒的羽毛。
上方，一個巨大的鋼鐵怪獸，正在緩慢的掠過天空……
倚在一個開啟的艙門口，血瞳百般無聊的望著下面那四散逃竄的小黑點，不由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愜，臉上露出一副懶散的笑容。
這已經是黑金事件後的第五天了。自從他們奪取這艘輕型浮空艦後，平靜而舒坦的日子總算來到了身邊。每天可以做的事情，無非就是整理自己的裝備，上上精神網絡搜索點信息。再有，就是照顧那個還賴在床上不起來的家伙。
說起來，血瞳還真得慶幸自己的好運氣。當他沖進空港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艘正在進行補給中的浮空艦。還趕上了守衛剛被抽調的真空。雖然僅僅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卻已經足夠這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做好所有的事了。以惡魔的實力，佔領這樣一個小型的浮空艦，實在是沒有任何難度。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們辛苦弄來的貨物，卻沒有時間裝載了。包括黑發的小鬼還有那實用的傀儡蟲，全部丟棄在貝林的停車場中。
當然，這些身外之物，對于他們的命來說，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更何況，當血瞳打開這艘看起來不起眼的浮空艦的貨艙時，映入眼簾的，是成箱的軍火和機甲零件呢？
“頭，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有起色了沒？”懶懶的將一杯紅酒倒入口中，血瞳回過頭說道。
在他身後房間的床上，黑發正靜靜的躺在那里。手中拿著一本雜志，有滋有味的觀看著。
要說這段時光無聊，那是針對血瞳而言，就黑發來說。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最起碼他已經可以真正閱讀這個世界的文字了。雖然仍然不能讀懂全部的意思，但並不妨礙什麼。比起當初只能說，不能看的情況，不知道好上多少。
“還是老樣子，體能消耗過大。如果沒有特別補充的藥物，休息對于我來說很重要。”淡淡的回答著，黑發抬眼看了血瞳一眼。
“怎麼，著急了？”
“廢話。”血瞳翻了個白眼，把自己扔到了房間一角的沙發中。“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貝林到底被你弄成了什麼模樣。偌大一個黑市軍火巨頭，就這麼被拔掉了總部，放在哪里都是一個天大的事情。貝林政府已經正式對咱們三個發布了D級通緝，懸賞三百萬要你的人頭。”
“那有怎麼樣？”黑發鳥都不鳥血瞳的嘮叨。
“呵呵。是不怎麼樣。只不過以後在謝克星球上，再也沒有城市敢接收咱們的停靠罷了。還有所有佣兵團和獵人的名單上，都會多上你我的名字。三百萬的報酬，就是我都動心了。如果能把自己直接賣掉，我倒很樂意這麼做。”血瞳一聲苦笑。
“現在當務之急的，我們需要造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頭，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黑發沉吟了一會。“我倒是對白銀星有點興趣。”
“商業星？”血瞳訝然。“是個好主意，可是這艘小型的浮空艦上並沒有進行過太空適應性改造。我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星球。強行升空，只會讓我們成為太空的垃圾。”
“這我管不著。你對這里熟悉，你負責想辦法。”黑發不負責任的聳了聳肩膀。頓時將一邊的血瞳氣的直翻白眼。
“也許我有辦法。”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傳來。隨著聲音，小姑娘甦蕾的身影出現在艙門邊。
“我可以聯系上白銀星系的一伙星際海盜。如果需要，我們可以提出加入的申請。只要他們答應下來，應該就可以派一艘小型的登陸艦將咱們接走。當然，這需要付出足夠的報酬。”
“當海盜？”血瞳一聲驚呼。“你瘋了？先別說頭願意不願意，就算同意了。他們可能會冒著被謝克星球艦隊擊落的危險，派出一艘登陸艦來接三個人麼？你當咱們是誰？謝克星球的行政長官？”
听到血瞳的大喝，小姑娘甦蕾的小臉蛋頓時拉下來了。頭部低垂，兩個眼圈紅紅的，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一雙小手在身前互相絞動，滿面委屈。
可惜，她這種萬試萬靈的必殺絕技，似乎在血瞳的面前行不通。
“好了好了。你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你的手段我還不知道？快說吧，你到底可以聯系上誰？”無聊的擺了擺手，血瞳說道。
“一伙叫做大胡子的海盜。我以前在黑市混日子的時候听說過他。也有他們的聯系方式。”
听到甦蕾的回答，血瞳再不說話。直接轉過頭望向黑發。在這個小團體中，黑發的話，無疑是最有權威的。這樣決定命運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做決定的好。
兩雙眼楮的注視下，黑發終于嘆了口氣。合上了雜志。
“好吧，我同意。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重新組裝一台宇宙戰專用的機甲。畢竟沒有小鬼在身邊很不方便。另外，我還需要這伙海盜的所有情報。”
“好的。”甦蕾正容回答，剛要在說點什麼，突然……
“轟隆！！”一聲巨響。浮空艦劇烈的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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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操，敵襲！！
腦海中突然迸出這個念頭，血瞳甚至都來不及思考對方是怎麼躲避開浮空艦的警戒系統，身體已經作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先是一把將自己喜愛的紅酒放在桌子上，隨後電光石火的幾個小箭步，已經沖到到艙門前，從這里只要再沖過一個不到一百米的走廊，就可以到達機甲倉庫了。
還好，他們沒把老子喜愛的紅酒弄灑，不然非跟你們拼命不可。血瞳的得意的想著。可還沒等他的笑容出現在臉上。
“轟隆！！”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房間中的人頓時腳跟虛浮，再也穩不住身形。劇烈的搖晃中，一聲清脆的破裂音從血瞳的身後傳來……
“喀喇！”
操！老子要殺了你們這些混蛋！！血瞳的笑容頓時變成哭喪。狠狠的咬了咬牙，再不回頭，快步向機甲倉庫奔去。
沒辦法，這個小型浮空艦是運輸專用的。不但動力系統不夠強勁，武器系統更是一概沒有。除了有一些零星的裝甲板覆蓋在最終要的引擎部位以外，就和一個赤裸的羔羊沒有任何區別。別說被重型火力擊中，哪怕就是一個普通的蠕蟲機甲，也可以輕易的將它撕成碎片。
警戒系統失效，說明攻擊者的能力大大超過一般的水準。在這樣的情況下，血瞳可不指望這艘小型的浮空艦可以給他帶來什麼安全感。相比之下，惡魔身上的偵測裝置和裝甲更加值得他托付希望。
缺乏武器，缺少裝甲，黑發還精疲力竭。甦蕾更是沒有戰斗的可能。奔跑中，血瞳突然發現，他們這一艘小型浮空艦，還真是一個最好的肥羊。
媽的，千萬不要是那些可惡的沙盜啊……血瞳喃喃的自語著。落在那些嗜血如命的家伙手里，絕對比落在佣兵和獵人手中要悲慘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萬倍！！
可是他忘記了，命運女神一向是喜歡以捉弄人來取樂的……
登上龐大的惡魔機甲，連接上精神控制中樞，血瞳頓時被識海中突然出現的數十個光點驚呆了。在這些光點的中間，一個更加鮮艷的紅色光點正在頻繁的閃爍著，機艙內同時發瘋般響起刺耳的警報尖鳴。
“完了，是導彈發射台。”血瞳表情呆滯，喃喃的說道。
“轟隆，轟隆！！”
就好像回應了他的話語。巨大的轟隆再一次降臨在這個早就已經搖搖晃晃的小型浮空艦上。可怕的威力頓時撕開了艦體，洶涌的熱浪就好像地獄的岩漿，瘋狂的順著通道向艦體內部涌來。一路吞噬著所有可以吞噬的東西。
與此同時，黑發的房間中，一直保持平靜神色的黑發眉頭緊皺。猛的從床上躍起。虛弱的身體此刻敏捷的如同狸貓一般。甦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只強力的手臂一把拉住。隨後劇烈的翻滾起來。兩具火熱的軀體緊緊的靠在一起。迅速沒入了一邊突然打開的艙門中。
劇烈的震動，紛飛的碎片，熾熱的烈焰，和迅速被抽空的空氣。只不過一瞬間，這艘一直被血瞳當成救命之船的小型浮空艦已經變成了地獄的牢籠。所有房間都被濃密的黑煙說填滿，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被烈焰烤的熾熱，吸入肺中火撩撩的。
從外部看，這艘天空中的鋼鐵巨獸，從中間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孔洞。無數大大小小的火星從表面的各個部位迸射而出。尾部的主引擎更是烈焰奔騰。濃密的黑煙拉了長長的一溜。搖晃著，向地面迅速墜落。
而相對的，五公里外的一處巨大的沙丘上，正在騰起震天的歡呼聲。數十台破破爛爛的機甲圍著一個閃爍著銀光的大型裝置，高舉武器作出慶祝的動作。裝置上，一個滿身肥肉的大胖子正露出猙獰的微笑，目視著天空那急速墜落的浮空艦。
“首領，您真是太偉大了。有了這台撕裂者，我們再也不用對著那些天空上的肥羊望而興嘆了。您的決定永遠都是那麼的英明。天啊，我們這些跟隨您的人，有多麼的幸運啊。和您相比，那個曾經大鬧了貝林的黑發，簡直就如同垃圾一般可笑。枉那些裝備精良的城衛軍還百般警告，說他有多麼多麼可怕。”大胖子的身邊，一個干瘦的小個子滔滔不絕的奉承著，臉上滿是阿諛的笑容。
人都是喜歡被拍馬屁的，大胖子顯然也不例外。渾身的肥肉亂顫，猖狂的大笑起來。一邊狠狠的拍了身邊的小個子幾下。
“廢話，那個黑發的賞金才三百萬。難道還想和我這個賞金五百三十萬的巨盜巴羅卡比麼？土狗，你真是太沒見識了。”
“那是，那是，首領英明。”一邊拼命的點頭哈腰，一邊低下頭的小個子，阿諛的笑容狠狠扭曲起來。肩膀上被拍擊的地方，火撩撩的痛入心扉。
“好了，別他媽的在這里羅嗦了。小的們，快去看看咱們的獵物怎麼樣了。手腳麻利點，別他媽的讓獵物燒掉。老子還指望能換回點好東西呢？”根本沒有理會小個子痛苦的表情。大胖子巴羅卡猛的一揮肥胖的大手，大聲喝道。
隨著他的聲音，十台破爛的機甲歡呼了一聲，背後的引擎艙口同時打開，噴出了長長的能量流。
五公里的路程，對于這些機甲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不過在八分鐘後，所有沙盜的公用頻道中，就已經傳來了匯報聲。
“首領，目標發現。經確認已經失去了動力。我們沒有受到攻擊，可以推斷對方沒有武器。T射線掃描，這艘浮空艦運輸的是大量軍火和機甲零件。老大，我們發了！！”
歡呼聲再一次響起，沙丘上留守的機甲手舞足蹈的，甚至將手中的武器扔上半空。一時間，所有沙盜都難耐心中的狂喜。
小個子更是屁顛屁顛的跑到巴羅卡的身邊，臉上掛滿了阿諛的笑容，張開嘴，剛要說話……
“媽的！！有埋伏！！不好，那是什麼……紅色的機甲……惡魔……好可怕……不！！！不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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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烈日，高溫，濃煙，殘骸。
廣闊的沙漠上，一個巨大的鋼鐵怪獸狼狽的扎在沙丘里。渾身上下足有數十個深可見骨的大洞。顯露出內部奇形怪狀的變形房間。一塊塊的裝甲碎片散落的一地。熾熱的火焰從它身軀的各個地方撲射而出，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在它的周圍，大概十台左右的機甲殘骸成扇面狀撲到在地。每一台機甲的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都被打的如同蜂窩煤一般。
“喀喇。”一柄又粗又長的晶體機槍掉落在沙地上，翻了幾個圈，停止了轉動。黑洞洞的槍口中，一縷縷的輕煙渺然飄散。連帶著，還有那焦糊的味道。
血瞳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長嘆了一口氣。機艙中忽明忽暗的警示燈和刺耳的警報就好像發瘋一樣，一點也沒有停止的跡象。識海中，那個血紅的機體構造圖，讓血瞳心中一陣陣的抽搐。
人要是倒霉，喝涼水都會賽牙。血瞳怎麼也沒想到，機甲庫中那麼萬全的保險措施，仍然不能保證惡魔的完整。在浮空艦墜落的一剎那，一塊堅硬的裝甲板被巨大的震動生生從牆壁上掀起，狠狠的將他的惡魔砸在了地上。連帶著，將一直胳膊的聯動神經切割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如果放在一般的時候，這種小傷口血瞳是不會在意的。可是偏偏那隨之而來的十台機甲，讓血瞳無法不在意。
誰能想到，那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機甲居然擁有如此的戰力呢？雖然它們的裝甲都薄弱的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那靈活的動作，敏銳的反應，還有持久而猛烈的火力，無一不比一般的正規軍團強上很多。再加上黑發不在身邊，血瞳得不到有效的支援。只能陷入一場苦戰之中。
不過還好。自己的經驗又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哪怕惡魔只有一只胳膊完好，血瞳仍然打了一個滿意的伏擊。用惡魔機體46％損傷的代價，換取了那十台機甲的毀滅。
但不知道頭怎麼樣了。這樣激烈的踫撞，他和甦蕾都不會好受吧。希望浮空艦中的救生設施可以保護他們。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血瞳動了動念，就要返回浮空艦。
不過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還沒等巨大的惡魔轉過身軀。天邊就傳來了機甲引擎的轟鳴聲。隨著這個聲音，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就好像無中生有一般，出現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滾滾的煙塵沖天而起，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煙龍。不過片刻時間，那些黑點就已經顯露出它們猙獰的面容。
密集的，足有三十多台的破爛機甲。
“ 鐺！！”惡魔兩腿一軟，終于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那破破爛爛的裝甲板頓時被震的叮當亂響，紛紛掉落。
“就是這個家伙干掉了我的十個孩子麼？”
坐在一個巨大的毛皮靠椅上，巴羅卡一邊大口的啃著剛烤好的沙蟲肉。一邊哼哼唧唧的說道。
“是的首領。就是他，這個家伙叫血瞳，是貝林有名的殺手。也是非常厲害的技師。就是他用卑鄙的手段，伏擊您親愛的孩子們的。您一定要為孩子們報仇啊！”小個子土狗大聲的回答著，一邊狠吸著烤肉的香味，哈喇子直流。
這是一個非常寬廣的空間。成標準的四方型。牆壁和地板都成漆黑色。完全看不清材質。整個大廳除了大胖子巴羅卡所坐的毛皮座椅外，唯一存在的東西，就是那一圈的篝火。干枯的骨骼在篝火中盡情的燃燒著，發出 啪的響聲。搖晃的火光將整個大廳照射的縴毫必現。大概近百名衣衫破爛的漢子們正圍繞在這些篝火旁，一邊大口的喝酒吃肉。一邊打量著大廳中間的人影。
血瞳被捆的和個粽子一般。被人隨意的扔在那里。身體蝦米一樣的蜷曲著，兩眼緊閉。
被俘，對一名戰士來說無疑是最恥辱的事情。就算血瞳真正的身份是一個殺手也不例外。如果不是惡魔機甲已經徹底失去了戰斗能力，如果不是還有黑發和甦蕾需要他來搭救。驕傲的血瞳是絕對不會作出如此恥辱的決定的。
“閉嘴，土狗。偉大的沙盜巴羅卡不需要你來為他指引方向。殺害了我孩子的凶手，我是不會放過的。”大胖子巴羅卡猛的一聲咆哮，打斷了土狗滔滔不絕的馬屁。一身賴嘟嘟的肥肉胡亂的顫抖著，站起身來。
在這個距離看上去，他的身影就好像小山一般巨大。皺了皺眉頭，用粗大的手指搔了搔鼻孔，這位沙盜首領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迷茫。
“血瞳，這個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過。”
“首領，是城衛軍說過的。他是那個黑發的幫凶。身上也掛著一百萬的懸賞呢。”土狗急忙回答。
“哦，沒錯。就是他！！”巴羅卡一拍大腿。“媽的，總算叫我抓到了。嘿嘿，那小子，別他媽的裝睡了。老子知道你醒著，快告訴老子，你的伙計跑哪里去了？”
小子？老子？他媽的？
血瞳不屑的哼了下鼻子。扭過頭，再不願搭理眼前這個無聊的大胖子。難道他不知道，和一個高級技師說話時所需要的禮節麼？又或者……
等等！！
他是在……問我黑發的去向？
思路電轉，血瞳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懶洋洋的笑容。努力的轉過身，毫不退讓的迎上了巴羅卡的目光。
“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囂張的語氣，和黑發簡直一摸一樣。血瞳的話語頓時激起了在場所有沙盜的劇烈反應。這些衣衫破爛的漢子們大聲的叫罵著，將手中吃剩的骨頭 里啪啦的向血瞳扔去。
“好處？”巴羅卡猛的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好個有膽子的小子，居然敢跟偉大的沙盜巴羅卡要好處。真是天大的笑話啊……哈哈哈哈。好吧，看在你是這些年中唯一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就給你好處。”
肥胖的大手一揮，巴羅卡的臉上突然換上了一副猙獰的笑容。
“說出來，就把她給你！”
血瞳愕然回頭，大廳的門口處，一個苗條而秀氣的身影逐漸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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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甦蕾……
血瞳失神的望著逐漸靠近的苗條身影，臉色一片蒼白。
甦蕾，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一直和黑發在一起麼？浮空艦墜落的時候，他們兩個難道被分開了？那麼，黑發呢？
人影越來越近，血瞳的眼楮也瞪的越來越大。
小丫頭的模樣好慘。
頭發上滿是沙礫，骯髒的好像剛從下水道出來不說。身上更是傷痕處處。一身原本整潔干淨的合體長群已經變成了乞丐服。大大小小的掛了足有上百個口子。每當微風掠過，就會掀起一片布料，露出下面黑黃各色的肌膚，和那還在滲出血珠的傷口。左臂的關節奇異的扭曲，明顯已經折斷。如果不是有兩個彪形大漢的攙扶，真懷疑現在的小丫頭還有沒有站起來的能力。
看到血瞳，甦蕾的眼楮立即亮了起來。骯髒的面目也擠出一個若有若無的苦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怎麼樣，血瞳。這個女人不賴吧？既然能和你在一個浮空艦里面，想必你們的關系非比尋常。我巴羅卡也不是小氣的人，就拿她當作你給我消息的報酬吧！！”大胖子巴羅卡一聲大笑。
“你放心，她還是標準的雛，我的那些孩子們還沒動她。”
點點頭，血瞳暗自苦笑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巴羅卡的要求。
沒辦法，黑發的脾氣他是熟悉的。如果將來被他知道，自己在看到甦蕾陷入危險中而沒有出手救援的話，真難以想象自己會落到一個什麼樣的下場。畢竟，為了自己的伙伴被威脅而不計後果的瘋狂家伙，他還真就只見過黑發一個。也就是因為這樣，血瞳對黑發，是從心底里服氣的。
因為如此情勢而妥協，哪怕是黑發自己，也一定會這麼做吧？
“頭，也在浮空艦上。”
“什麼！！”巴羅卡猛然一聲大喝，臉色頓變。大手一伸，一把就將身邊的小個子抓到了面前。
“你們搜索的時候，還有別的生還者麼？”
“沒有啊首領，我以人格發誓，真的沒有啊。那個小船就那麼大，兄弟們早就把它翻了個底朝天了。除了那些軍火和機甲零件以外。唯一的存在的，就他們兩個家伙了。”衣領被抓住的土狗心膽欲裂，從大胖子口中吐出的洶涌臭氣一波波的侵襲著他的神經。臉色早已經變得枯黃。
“沒有了？”巴羅卡喃喃自語，大手松開，頓時將土狗摔到了地上。“這就麻煩了。把他們押下去，關在一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們還有用到的地方。”
大廳中的沙盜們轟然應諾，立即將血瞳和甦蕾帶了下去。在他們的身後，大胖子巴羅卡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猶豫。想了想，又用腳踢了踢小個子。
“土狗，給我聯系貝林的城衛軍。告訴他們，我抓到了黑發的伙伴。讓他們立即派人來交易。金額給我提到二百萬。還有，報告的時候動靜大點，我需要讓整個荒漠的伙計們都知道。”
“是，首領。”
沙盜，這是一個讓所有商人聞之喪膽的名詞。而大胖子巴羅卡的名字，則是這些名字中，最恐怖的一個。
小山一樣肥胖的身軀，殘暴的性格，嗜血如命的目光，還有那如狼似虎的作戰手段。一切的一切，都將這個滿面橫肉的家伙打扮的如同惡魔一般。在商人間的私下傳說中，這個可怕的沙盜，甚至可以嚇止小兒啼哭。
不過他們從來也不曾想到，這個以殘暴聞名的可怕首領，其實卻有著一副極為細膩的心腸。
外表的粗魯只是偽裝。雖然巴羅卡在手下人的面前表現的毫不在意，可是心中，卻早就把黑發放在了一個對手的位置。而且，還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到底是可以瘋狂顛覆一個軍火巨頭的可怕人物，在得到黑發的確切消息，並抓到他之前。巴羅卡可絕對不認為，自己可以安靜的享受這次劫掠的勝利果實。
不過還好，他的伙伴現在自己手上。如果那些傳聞是真的話，也許真的可以輕松解決這個隱患呢。
默默的想著，巴羅卡滿是橫肉的胖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事實上他想的沒錯。因為此刻的黑發，就在離他只有五公里左右的一處沙丘之中。浮空艦墜落的時候，身體極度虛弱的他，只來得及將甦蕾送入房間旁邊的救生艙中，自己卻被又一次巨大的震動狠狠的拋飛，撞暈在房間的牆角。只不過因為一塊牆板正好落在他的上方，于牆面形成了一個狹窄的犄角，才讓他得以在浮空艦的墜落中存活。血瞳投降的時候，他剛剛醒來，連一絲思考的機會都沒有，就逃到了外面的沙地中潛伏了起來。
雖然身體虛弱，可是隱藏形跡和呼吸等偽裝手段，黑發七歲時就玩的滾瓜爛熟了。沙漠中熾熱無比，沙盜又不可能開啟熱能檢測。自然不可能發現他這個近在咫尺的潛伏者。
一天一夜的趕路，追隨著機甲移動的軌跡，黑發最終來到了這伙窮凶極惡的沙盜的老巢。只不過他卻一下失去了潛入的勇氣。
因為展現在他面前的沙盜老巢，居然……是一艘巨大的飛船。
沒錯，不是這個世界中的所謂浮空艦，而是一艘真正的飛船。黑發原來所在世界的產物。那龐大的船身，厚重的裝甲板，還有那特異的，如同巨大鯊魚一般的外表，無一不在向黑發展示著它的身份。整個船身成四十五度角扎入無邊的荒漠之中，巨大的沖擊力將周圍五公里的地表改變了模樣。高低起伏的如同丘陵。
但是這些，卻不是黑發真正感到震撼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那艘巨大飛船上的一個醒目的標記。
那是一個包裹著烈焰的……
紅色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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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胸口如同被神秘的力量突然撕裂，吸入肺腔的空氣也化作烈焰沸騰。只一個瞬間，黑發的眼楮，模糊了……
原本就已經精疲力竭的身軀，再加上強打精神的追蹤，此刻黑發的身體情況，恐怕用糟糕都不能形容了。一波波的刺痛從全身的各個地方潮涌而出，沖擊著他堅韌的神經。強韌的身軀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在沙漠的摧殘下，失去了鮮艷的顏色。曾經寧靜的臉上，此刻已經完全被抽搐的肌肉所佔據，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厲鬼。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倒下。
沒有倒下，無法倒下，不能倒下，絕對……不可以倒下。
哪怕是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哪怕下一刻就會被疲勞擊倒。哪怕自己的眼楮已經看不清景象，哪怕神經已經萎靡。黑發卻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了任何倒下去的理由。
僅僅，只是因為……那個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標志。和那個標志的背後，曾經代表的東西。
地球聯邦，華國。
無聲中，兩行熱淚滾滾的流下腮邊。
夜晚的狂風一陣陣掠過沙漠，就好像嬉鬧的孩子。卷起片片沙礫，擊打在人的身上就好像刀刮一般。白天的熾熱早已經變成了刺骨的嚴寒。讓每一個膽敢在此刻停留的生物留下永生難忘的痛楚。沙丘上，黑發那看起來一點也不魁梧的身軀，此刻卻挺得筆直。任由犀利的沙礫從身體上掠過，重新撕開剛剛結痂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再一次，一滴滴的飄落在滾滾黃沙之中。
一個標志，一個男人。在這安靜的夜晚，一場無聲的交流。
沒人知道此刻黑發的心中，到底洋溢著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在那具看起來完全和魁梧搭不上邊的身軀中，到底有著一個什麼樣的靈魂。但是如果有人看到現在的黑發，就絕對不會把他和一個暴徒聯系起來。更不要說是懸掛著三百萬賞金的通緝犯了。
一個人到底是有什麼鑄造的，不是看他有多少強大，而是要看他的內心。
輕輕的抹去腮邊流下的淚水。黑發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血紅色的巨龍。邁動了步伐。一雙毫無感情的眼楮。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而他的方向，也正是那里。
那是巨大飛船尾部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凹陷。大概只有一個正常人類的大小。在龐大的艦身中，幾乎完全不可看到。如果不是黑發對華國的飛船十分了解，更是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
飛船的緊急逃生彈射口。
這是一個被閉鎖的飛船中，唯一可以由外界進入的通道。當然，這也需要對這艘飛船非常了解，以及擁有足夠尖端的設備和豐富的時間才有可能。黑發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打開這個被閉鎖了多少時間的飛船。但是他沒有選擇。
以他對華國軍械的了解，這種飛船並不在運輸艦的序列之內。換句話說，這是一艘真正的戰艦。在閉鎖狀態下，雖然失去強大的攻擊性，卻也擁有著遠超一般飛船的嚴密防護。在一般的情況下，哪怕自己的伙伴被抓，黑發也不會選擇去試圖奪取這樣一艘飛船的控制權。埋伏待機，誘敵出現，乘虛突襲才是他的第一選擇。
不過當然看到那個血紅標志開始，他的目標，就已經不在是僅僅拯救自己的同伴了。
因為黑發還沒有習慣，讓自己祖國的財產落入異族的手中。哪怕是……曾經的祖國。
緊急逃生的彈射口是一個很特別的裝置。為了安全和隱蔽，華國的工程師一向習慣把它們安裝在船尾的隱蔽處。不過這種保險的措施，對于現在的黑發來說，卻成了第一道難題。
要知道這艘飛船可是成四十五度角扎入沙漠的。船尾正是高高聳入天空的制高點。所以那個看起來不大的彈射口，距離地面竟然足足有五百多米的距離。如果放在平時，黑發倒可以依靠自己靈活的身手來徒手攀登上去。
但是現在……
沙漠的夜空永遠是那麼明亮。刺骨的寒風中，飛船那巨大的身軀就好像一只遠古的怪獸。靜靜的佇立在那里。遠處望去，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這只怪獸的身上一步步蠕動著。似乎隨時可能掉下，又偏偏掉不下來。
五十米，一百五十米，三百五十米……
黑發的手腳早已經凍得發白。骨節的部位呈現一片青色。在這個高度，寒風的肆虐程度要比地面不知道強上多少倍。哪怕他已經盡全力控制自己的身軀，把緊緊狠狠的壓向艦身，可仍然不能阻止那隨時可能致命的搖擺。不知何時，他的衣衫幾乎全部撕裂。除了腰間仍有幾塊布條外，就和全裸也沒有什麼區別。堅韌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在身體的各個部位抽動。充滿了不屈的美感。
五百米的距離，對于現在的黑發來說，簡直就和地獄之路沒什麼兩樣。當他的左手搭上彈射口的邊緣時，全身都幾乎失去了知覺。眼前更是一片模糊，看不到任何東西。
“還有……三十公分。”
奇怪的是，越是在這種情況，黑發的精神就越集中。左手的食指在他強大的念力下，已經變成了一個奇異的金屬細絲。深深的沒入了彈射口之中。肉眼可見的紅色光芒在左臂閃現。雖然微弱，卻異常清晰。一幕幕詳細的構造圖，就好像過電影一樣迅速的在他腦海深處掠過。給他指引著關鍵的所在。
不過黑發到底不是神。和現在這個世界相比，地球戰艦的復合裝甲又明顯的強大很多。使得他每一點探索都要消耗比平時大的多的念力。如果不是堅韌的信念在不斷支撐著他，恐怕下一刻，他就得變成沙漠中的一具干尸。
“ 噠。”
一聲輕響。
彈射口突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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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一條狹窄的過道，千般的玄機。激光，鐳射，實體兵器，重扣鎖，空氣沖壓器。每一樣都是要命的東西。如果不是黑發擁有操作機械的能力，恐怕早就已經尸骨無存了。就算如此，他也是傾盡全力，才爬過那短短的，只有百米的彈射通道。
戰艦畢竟是戰艦。哪怕是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只要還擁有足夠的能量，就不是可以輕估的。別的不說，光是為了打開彈射口里的那條三米余長的阻塞，黑發就幾乎丟了半條命去。那可是純實心的復合金屬圓柱體啊！是緊急逃生時沖開通路用的，可不象電視里裝甲車的那一層薄薄的裝甲板。想怎麼開就怎麼開。
不過這個通道到底都是為了逃生而準備的，只要通過了那最開始的百米距離，就可以直接轉入維修專用的管道了。
這對于黑發來說，無疑是救命的地方。
所有的體能都消耗殆盡。大口大口的喘著渾濁的空氣，黑發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神經。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右手更是鮮血淋灕。胸膛的起伏就好像急速拉動的風箱。帶給黑發的，是一陣陣目眩。但心情卻是愉悅的，還摻雜著一絲興奮。
因為從現在開始，就再沒有任何什麼可以阻止他奪取這艘強悍的飛船了。
雖然展現在他面前的是如同蜘蛛網一般密集的管道。可是在他的機械控制面前，卻實在清晰的如同白紙一般。最難的無非是表面的裝甲部分罷了。既然已經進來到內部，那麼自然一切都好說。更何況，在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之後，這艘飛船到底還有多少能量，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黑發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有太多的剩余。
事實上也和他想的一樣。這艘飛船確實也只剩下一個空殼了。黑發足足在里面走了三十分鐘，還沒有看到任何可以活動的物體。就連最基本的艙門，也只能靠人力來開啟。這無疑給黑發帶來了極大的便利。輕松的就好象觀光一般。
動力艙，士兵休息室，戰斗平台，空戰反應模塊，艦橋……一路走來，暢通無阻，可是黑發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太安靜了。就好象死一樣的沉寂。就連空氣，都沉滯的讓人感到恐慌。
戰艦沒有多少能量是肯定的。可是連一點能量都沒有，又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戰艦不是一般的小型機甲。一次補給遠航數個年頭也是常見，再加上本身就裝備有能源再生裝置。就算再怎麼缺乏，空氣循環系統這些小型設施也是可以自動工作的。根本就不應該這麼安靜。如果說漫長的歲月讓機械老化，可黑發卻偏偏發現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完好。根本就沒有失去任何功能。
而黑發更加注意到一點的是，這麼長時間的探索，他居然沒看到任何尸骸。所有的通道，所有的房間，都是空蕩蕩的。連最基本的生物痕跡都沒有。就好象這里從來就沒有存在過活物一般。唯一可能看見的，就是那厚厚的灰塵，和一些灰黑色的粉末。真正如果鬼蜮一般。
簡直就是一出恐怖片麼……黑發自嘲的笑了笑。
長長的甬道終會有一個盡頭。依靠不斷用控制能力得到的路線圖，很快黑發就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個小小的房間。
船長室。
如果有什麼可以揭開這艘戰艦的謎底，黑發知道，答案只會存在于這個房間之中。
房間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一台古董的筆記本電腦而已。唯一和別的地方不同的是，在這個房間中，空氣淨化系統居然是打開的。微微流傳的涼風將這里變的有些陰森，比外面卻干淨了很多。
絲毫也沒有猶豫，黑發就好象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直接坐到了床頭，打開了筆記本。
輕微的嗡嗡聲響動，這台沉寂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老古董，終于再一次運做了起來。隨後，一個清晰的人影就突然出現在這個有些陰森的小房間中。
“很抱歉，不知道我的出現是否嚇到了你。客人。”一個蒼老的聲音。
“沒有，很高興在這里能看到活人。”黑發緩慢抬頭。臉上依舊平靜如昔。可是心中卻真的有些驚詫了。
沒想到，這個古董筆記本居然是一個虛擬影象記憶裝置。直接將這艘戰艦的原主人帶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個老人，一個身著黑色軍服的老人。從外表看，滿面的皺紋和花白的頭發，就連眼楮都有些渾濁了。一塊塊黑赫色的老人斑爬滿裸露在外的皮膚，看起來分外扎眼，似乎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可是他的軍裝，卻是那般筆挺，身軀更是挺拔的如同紅松。在他的著左胸前，一排排明亮的軍功章就好似耀眼的太陽！！
“啪！！”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黑發立即一個標準的立正。發出了靠腳的清脆聲音。（注）
可惜他的反應卻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那個如同紅松般挺拔的老人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一般。依舊目視著前方，臉色嚴肅。
“請不要做無用的舉動了。客人。你所看到的我，只不過是一段影像。我並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仍然冒昧的想請你幫一個忙。”
“是！”黑發回答。目光中卻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悲哀。
不管什麼時候，一個真正的華國軍人，他只會有兩個目標。黑發幾乎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個老人後面的話是什麼。
保家衛國，拓土開疆……以現在的環境，恐怕也只能和後一條有關了吧。
果然，在微微的頓了一下之後，老軍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比最雄壯的獵鷹還要犀利。
“如你所見，客人，你來到這里的時候，可能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了。我的兒郎們應該已經在歲月的長河中化為虛無。所以，這艘戰艦就是我們唯一可以交給你的報酬。你可以任意取用。我們對你，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希望你可以把這個星球的坐標送到我的伙伴手中。”
注︰黑發沒有軍裝，依照軍人條例，不能行軍禮。同時，按照一般部隊傳統，面對上級，他現在可以做的只能是三個字，到，是，動。軍人讀者應該熟悉這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