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八荒誅魔錄 作者：開荒 (已完成)

第三百四十五章  震懾
　　
　　「嘻嘻！小雲知道了——」
　　
　　隨著少女的輕笑聲響起，大片大片的冰層從姜笑雲的腳下迅速向四周擴散。烈山家的人尚來不及反應。整個庭院都已經變成了冰雪世界。
　　
　　與此同時，在她的周身也刮起了龍卷風暴般的颶風，夾帶了小片的冰錐和冰凌，以每秒三百四十秒以上的速度暴走。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籠罩了眾人周身百米方圓。
　　
　　暴風也同時攪動著天象，在烈山家的上空，不多時就積起了一層厚厚的陰雲，將天邊初起的旭陽也擋在其外。黑壓壓的遮攔住了所有的光芒，明明已是初晨時分，望之卻於半夜相仿。
　　
　　而那驟然下降的溫度，以及那些在風暴中疾走的冰凌碎片和冰錐，所具有的巨大威懾力，頓時壓得周圍的烈山家眾人步步後退。自凝液期以下，更是直接退到了百丈之外。而即使是金丹境，也在這樣的颶風下站不住腳，只是勉強維持著身形而已。
　　
　　這時候，李凌香又是一聲呼哨，召喚同樣具有風系和冰系能力金陽從空中落下。兩相合力之後，風暴的速度和範圍，頓時再次升級，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烈山家的整個庭院，都已經籠罩在這人為的冰雪風暴之中，並且還有著愈演愈烈的勢頭。
　　
　　議事正廳前方的臺階中段，烈山度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第一次把目光從姜笑依身上移開，落在了風暴的中心，那一臉雀躍之色的白衣少女身上。
　　
　　對於這個姜笑依在學院中揀來的天才，早在一年之前，他就有所聽聞。據說是具有少見的冰和風雙系掌控能力，本身的修為，也早在學院剛剛開始分配實習的時候，就達到了金丹中階。在學院中的百強榜中。甚至凌駕於水無月和姜笑依之上，穩據第一之位。
　　
　　當時的感覺，以為只不過是真實度大大縮水的傳聞而已。畢竟當時的水無月，樓千夜，素冰城，姜笑依乃至烈山東成和姬傲穹。哪個不是被天闕門眾人期待已久的天才？在傳聞之中，也都被誇上了天去。
　　
　　那冰系和風系掌控能力，可能多半應該是真的。可是那金丹中階的修為，就未免有些聳人聽聞了。要知道，天闕門至十代以下，就從沒有過，在二十歲之前就突破金丹的弟子。而這位少女，還是一修煉要比普通人艱難幾倍的血脈者。
　　
　　然而這一年來，從皓月分堂那邊不斷傳來的戰報。無不一次次的證明著這個所謂『傳聞』的真實性。
　　
　　不過雖然這女孩已經顯示出她的價值，但是包括他烈山度在內的烈山家高層。依舊沒有對這個女孩予以太多的重視。
　　
　　而直到今日，烈山度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眼前這風暴的威力，那浩大的元力波動，無疑已是超過了2S級別，雖然有著那頭金色飛狼的幫助，但如果考慮到，這風暴籠罩的範圍。眼前這一臉歡欣笑容的少女，已可確定是初階的2S級戰力，金丹凝神期以上的修真者無疑。而從對方的神態來看，現在這種等級的冰雪風暴。顯然是遠遠沒有達到她的實力極限——這就有些可怖了。

　　之所以烈山家會對這姜笑雲予以忽視，是因為認為她在有生之年，沒有達到更高層次修為的可能。而若是淡淡只具有風和冰兩種能力的初階2S級金丹戰力者。S級之中的任何一位，都能輕鬆應對。未必能取勝。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
　　
　　然而從今日的情形看來。眼前這少女，分明已經有破丹結嬰的跡象。可一旦少女真正達到真人境。那麼即使放眼整個天闕門，能夠克制他的也不過十餘位而已。而烈山家的諸多高手，都不在其中。那時候的她，成就只怕會更勝如今的軒轅望，即使單獨和整個烈山家放對，也有這個資格。
　　
　　而即使是現在，少女的實力也已經足夠讓他們頭疼了。在颶風之中，那些金丹級光是在烈風中穩住身形，躲避抵擋風中那些含有莫大威力的冰凌，就已經耗盡了精力，根本就沒有餘力去阻止少女繼續引動擴撒這冰雪風暴。而那些凝液期，更不用說，已經是越退越遠。
　　
　　這數以百計，放在往日足以讓任何中小型門派膽寒的實力，竟然在這少女一人之力面前，就完全的處於下風。而且可以預見的是，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根本無法靠近的他們，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
　　
　　這倒並非是說，烈山家就完全拿姜笑雲沒有辦法了。若是一齊動用道法，這幾百人足以讓姜家這一行人吃不了兜著走。可是那樣以來，非把烈山家本宅砸得稀巴爛不可。那時候，即便能夠將這些人逐退，烈山家也是顏面盡失，因此不得不顧忌一二。
　　
　　想及先前神識在門口探查到的那位，年僅十二就晉位金丹的小孩，以及現在這風暴中心處的白衣少女，還有眼前這位年未滿二十，就成天下矚目人物，從而掌控一方的姜笑依。烈山度心中頓時一陣強烈的嫉妒，這樣的天才，為什麼就不出生在烈山家？烈山家里，也只有烈山東成的資質，不在他們之下。可惜現在——
　　
　　猛的搖了搖頭，列山度收住了自己的思緒。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剛才冰雪風暴刮起，他失神的那一剎那，姜笑依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說是走，或者有些不恰當。因為紫髮少年現在的前行，完全是依靠腳下那種，被他們垂涎已久的青木藤來完成。
　　
　　姜笑依的腳步踏在其上，而這些青木藤在地下翻滾著向前，半空中，『送』往臺階之上。
　　
　　烈山家和姜家的血脈本就相近，同是姜系氏族的一脈。不過烈山家的血緣更更接近炎帝一些，而他們的木系掌控能力也更強大。烈山度能清晰的感覺到，在姜笑依腳下的臺階之下，有著二十幾株同樣的青色木藤，如巨蛇一般在泥土中盤蜒翻滾著。而藤頭就護在姜笑依的身旁。前面一截微微向上探起，仿似欲擇人而噬一般。
　　
　　這是在向他們示威！任何對紫髮少年抱有敵意的舉動，都會遭遇到它們毫不留情的攻擊！
　　
　　「呵呵！次座大人——」
　　
　　嘴里寒聲一笑，烈山度的身周驀然然起了青藍色的火焰，將姜笑雲引起的寒氣盡數驅退後，移步擋在了紫髮少年的身前。
　　
　　而在他身後。幾位S級的族人亦是目中一金一銀，帶著周身光焰踏步前行到了他的身旁，將整個石階全數攔住。而此時在地面之下，百十道迦樓羅藤也在瘋狂得成長。雖然這種植物在戰力方面，遠不如姜笑依操控的『三玄朝月藤』。但是得益於數量方面的優勢，在局面上勉強可以和青色木藤拼個不相上下，阻止了這些三玄朝月藤前進的勢頭。
　　
　　地面之下的戰況，也反應到地表之上。
　　
　　見得姜笑依的身形不由自主一頓，烈山度的笑容不由更盛幾分。
　　
　　「我勸次座大人您好是請回的好！族長他現在確實沒功夫見你。我們烈山家也不歡迎閣下這等惡客——」
　　
　　他的話音未落，臺階之上。就再次「啪」的響起了幾聲清脆的耳光聲。說來奇怪，這個庭院之內明明是風暴肆虐，狂風呼嘯之聲不絕於耳，然而不知怎的，這幾聲聲響，卻偏偏是滿院可聞。
　　
　　整個庭院，頓時如窒息一般的死寂。雖然冰雪風暴仍在繼續，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卻都轉移到了臺階之上。仿佛身周的風暴，那足以致命的冰凌。都全然不存在一般。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了仍舊站在青色木藤上面的紫髮少年。
　　
　　用手輕捂著臉頰，公冶度同樣也在以愕然的眼神，看著遠處的姜笑依。他現在正仰躺在距離原先所站之處，十米開外的位置。身周那身烈焰甚至忘記了收回。在他的腦中。一遍遍的回演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話說到一半，空間定格。紫髮少年的手毫不留情的扇在他們的臉上。就修真者動耶就是幾噸以上的力量而言，力道算不上很大，也未讓他們受傷，卻讓他們的身體拋飛出臺階，躺在十米之外的這裡。
　　
　　回過神，難以形容的屈辱感，頓時填滿了他的整個胸腔。可是烈山度卻沒有動，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盯視著上方處，那神情傲岸如神，正以毫無情感的眼神俯頭睥睨著他們的少年，
　　
　　剛才確實是大意了，姜笑依擁有的區域空間凍結能力，他們並不是不知曉。但是這種能力，也不是沒有其局限。
　　
　　一般而言，區域中的個體越強大，處於運動的物體越多，也就越難將產生效用。無論時間和空間，皆是如此。
　　
　　原以為五位戰力S級別的凝神期金丹，怎麼算也沒可能被對方的能力凍結住才對。但是出人意料，姜笑依竟然真的辦到了。
　　
　　雖然區域凝固的時間只有三秒不到，但已經足夠讓紫髮少年盡情的去做他所想要做的事。
　　
　　而直到這一刻，烈山度才相信那公冶仲謀，確實是有可能死在這少年手中的，而且不是他以前推斷中的，用什麼陰詭計謀，而是確確實實是用他那已和公冶仲謀相差無幾的實力。
　　
　　其實早就應該看出來了，那高達六階，讓他也好一陣子難受的魂力，絕不可能為初階的金丹境所有。這紫髮少年，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修為竟然從凝液末期飛漲至此！
　　
　　總之，他們敗了，而且是敗得徹徹底底，已經無法挽回！——其實重新爬起來戰鬥，未必就無法扳回局面。
　　
　　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顏面去這麼做！姜笑依剛才，已經是手下留情。扇在他們臉上的巴掌，若是換作一把利刃，此時他們幾個，早已經身首分離！
　　
　　這樣的情況下，叫他們怎麼厚得起顏面。再爬起來和他戰鬥？
　　
　　今天的烈山家，確實已經在這少年面前丟盡了顏面。可是他們更不能讓其他人認為，烈山家輸不起！
　　
　　冷漠的從臺階下的五人身上收回了視線，姜笑依繼續在青木藤的推動下拾級而上。
　　
　　戰勝這五名烈山家的S級高手，其實用不到區域空間凍結這種能力。以他如今的實力，即使把修為壓制在金丹境，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也能將這五人完敗。
　　
　　可是他這次來烈山家的目的，並不是來和他們切磋的，而是為了威懾。不只是針對烈山家，而是所有天闕門內，對他和他的家族心存嫉妒輕視之人的威懾！
　　
　　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擊敗這些人，才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而且經過和水無月一戰之後，他也感覺到了，他現在身上穿著的這身『絕靈辟魔鎧』的缺陷。應付普通的戰鬥還沒什麼，但是持續的時間一長，或者如上次殺公冶仲謀一般運用全力時，還是會被別人看出破綻，暴露出他的真實修為。所以，他也只能選擇速戰速決！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公道
　　
　　四周仍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五名列山家的S級戰力者，雖然其中有兩位名不見經傳。但是其餘包括烈山度之內的三人，在天闕門內都是威名赫赫！
　　
　　然而只是一秒，不！甚至一秒的時間都不到，就被那臺階上的紫髮少年，如掃垃圾一般揮到了一旁。
　　
　　眼前這讓難以置信的事實，正在不斷沖擊摧毀著他們心中一切的舊有觀念。
　　
　　姜雲龍和姜妙妙這兩父女還好些，一直以來，姜笑依都是他們姜氏全族寄以全部希望的人物。所以眼下也只是驚訝，一年不見，姜笑依然竟已經變得如此強大，竟連烈山家的臺柱人物，也能輕易拿下而已。
　　
　　但是烈山東成和其餘烈山家的人，雖然也知道那紫髮少年，是神州千萬年才得一出的天才。但是他們，對烈山度幾人的強大，卻更有著直觀的認識。
　　
　　任何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龐大家族，都會以自己獨到的方法，來維持族人的戰鬥力。烈山家作為天闕門第一世家，自然也不例外。他們的方法，就是每年一次的同族較技。
　　
　　而每年較技後的結果，已經使得這五人在這些人的心目中，成為如神一般，幾乎不可戰勝的存在。
　　
　　可就在眼前，他們心目中的偶像人物，在那紫髮少年面前，竟是乾乾脆脆的就被一巴掌扇開！甚至就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如紙糊一般脆弱！
　　
　　「豎子，爾敢！」
　　
　　就在姜笑依踏足在臺階最後一級的那一剎那，議事正廳門前站著的另四位真人境，終於反應了過來。四道劍芒脫手而出，向平臺前端的姜笑依掃去。
　　
　　之前之所以會袖手旁觀，是因為這四人畢竟只是烈山家的供奉身份，不能算是天闕門的正式弟子。而這紫髮少年的身份，卻又貴為天闕門的一堂次座。大庭廣眾之下，不得不縛手縛腳，以免姜笑依借題發揮。
　　
　　但是到得此時，卻已經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目睹四道劍芒襲來，姜笑依的眼睛卻連眨都沒有眨，即便是那些三玄朝月藤。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步履如常的向正廳的門口走去。
　　
　　而就在劍芒剛到半途的那一剎那。毫無預兆的，一個金發高鼻的異族青年突而站到了姜笑依的身側。恰恰欄在了這四名真人境和姜笑依之間。
　　
　　那四道劍芒激打在他身上，隔著身體半寸距離，激起幾道藍色的波紋之後，就漸漸的消散無形。而那位樣貌頗為英俊的異族青年，期間竟連身形都未動彈一下。
　　
　　「聖階鬥氣！你是西大陸人？」
　　
　　驚呼一聲，首先從一名見多識廣的真人境嘴里發出。而聽到聖階二字，其餘三人，也齊齊停止了前撲的身形。都以驚異的目光。看向了這位攔住了他們去路的金髮異族男子。
　　
　　那四道劍芒，雖是他們信手而為，本身並不具備太大的威力。但是眼前這人，能夠單以類似於修真者護體罡氣的氣息，就能輕鬆的將之抵消，而四道劍芒甚至都無法讓他身形動搖。這種防禦力，未免就有些聳人驚聞了。
　　
　　所謂的聖階。在西大陸的另一種戰力劃分中，可是僅次於半神級別的階位。那也就是說。這男子的戰力，是遠在他們之上的2S級！
　　
　　這一刻，整個庭院除了風暴聲之外，再次寂靜了下來。
　　
　　幾乎所有烈山家族人的腦中，都處於思考不能的狀態。腦裡反復思考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如果加上剛才展露過實力的姜笑依和姜笑雲，那麼這金髮青年。已經是第三位了。如今這世界，高手都不值錢了麼？
　　
　　為何一個小小的新興家族，竟也能夠出動如許多的2S級？
　　
　　「在下羅伯特德克塞烏爾，見過諸位！」
　　
　　仿似沒有注意到面前這四人難看的面色，羅伯特優雅的躬身一禮，微笑道：「確實如這位老伯所言，本人來自西大陸，算是一名聖階劍士。」
　　
　　「年輕人！」
　　
　　說話的還是先前那名真人境，不過此時他的面色已經是沉溺如水。「我想你應該確認這場戰鬥是怎麼回事！你一個異大陸人士插手其間，難道就不覺得不合適？現在退下去，還來得及！」
　　
　　「呵呵！很抱歉！」
　　
　　搖了搖頭，羅伯特從身後取下那柄巨劍，拿在了手中。
　　
　　「確實！以我的身份，插手你們同門修真者之間的鬥爭，是有些不智。不過笑依大人是我的好友，本人也答應他暫時加入他的家族擔任首席供奉一職，此刻又怎能袖手旁觀？本人不想開罪天闕門，但應付同樣非是天闕門入室弟子，只是烈山家私家供奉身份的閣下幾位，想來是不會惹上什麼麻煩的——」
　　
　　「都停手吧！」
　　
　　羅伯特的話音未落，就聽不遠處一聲嘎然聲響。正廳的大門再次打開，一位身材雄壯的老者從內慢步走了出來。白鬚白髮，滿臉的皺紋，氣度稱雄猶先前的烈山度數籌。
　　
　　「家主！」
　　
　　「兄長！」
　　
　　見得這老者走出來，那四名真人境都是齊齊一禮。而先前被姜笑依一巴掌扇飛的烈山度和其餘四位S級，也是神色恭敬的，重新站到了臺階上老者的身側微微俯身。
　　
　　手輕輕一搖，示意族人起身。老者先是皺著眉看整個庭院一眼，接著慨然一嘆，望向了正前方，同樣止住了身形的紫髮少年。「在你我說話之前，不知小友可否讓你那位妹妹先停下？」
　　
　　「這是自然！」
　　
　　點了點頭，姜笑依向身後揮袖示意。姜笑雲和金陽見狀，都紛紛停住了對風暴的控制。
　　
　　失去了這一人一妖的道力輸出，那寒冰風暴漸漸的開始後力不足。而隨著風暴漸散，天空中那黑壓壓的烏雲也在慢慢的消離，幾束金光從縫隙中灑下，照亮了整個空間。不過這烈山本宅的庭院內。依舊是凍著厚厚的冰層，若沒有別的手段，看來一時半刻是不得消融了。
　　
　　見得那愈刮愈烈的颶風漸漸停下，烈山鷹滿意的收回目光，撫鬚苦笑著搖了搖頭：「笑依小友！啊，不！應該說是次座大人。你我已有多年未曾見面了吧？想不得時隔四年，你我再次見面。竟是這種情形。只是不知，次座大人這麼早就來找我，甚至為此不惜大動干戈，到底所為何事？」
　　
　　「大叔！我來你們家的目的，您老又何必明知故問？呵呵！揣著明白裝糊塗，還真像是大叔你的風格！」姜笑依冷然一笑，揮了揮手，示意那幾位抬著擔架的僕人把姜雲龍抬了上來。
　　
　　「直說吧，昨日我的三伯被你們烈山家的人打傷。笑依此來，是為了給我雲龍伯父，討回一個公道！」
　　
　　「此事我也有聽聞。本想今日去次座大人家里請罪的，想不到大人卻親自找上門來。」
　　
　　看了眼擔架上一臉蒼白的姜雲龍，烈山鷹一臉的肅然：「此事我烈山家確有不對，半個時辰之後，烈山鷹自當讓昨日肇事弟子去刑堂領罪。不知次座大人您可滿意？」
　　
　　「不夠！」
　　
　　搖著頭，姜笑依抬起眼。一臉的冰寒。「我所要的公道，是你們交出那幾名肇事子弟。否則，我拆了你們烈山世家！」
　　
　　庭院之內，一時嘩然。圍在臺階四周的烈山家族人，都是群情激憤的望向了紫髮少年。
　　
　　而烈山鷹也皺起了眉頭。目中閃過一絲怒意：「次座大人。就不肯留一點餘地麼？你當明白這麼做的後果！」
　　
　　「自然明白！不就是和你們烈山家永世為敵麼？」姜笑依淡漠的點了點頭：「交出肇事者，或者讓我來拆了你們烈山家祖宅。總之這兩條。任你選擇！」
　　
　　烈山鷹和烈山度的臉色，登時一陣陰晴不定。三名2S級，確有把他們祖宅拆掉的實力。那時候，叫他們有何顏面，卻見列祖列宗？而交出那幾名肇事子弟，對族人更無法交代。總之無論哪一條，烈山家都是丟盡了顏面。
　　
　　正沉吟不絕之際，倒是那些烈山家的族人中，一名金丹境和四名凝液期，忽而一臉憤恨的從人群裡站了出來，用怨毒的目光掃勢著姜笑依一行人。
　　
　　「三伯！可是他們五個？」
　　
　　回頭詢問了一聲，見姜雲龍確認的點了點頭，姜笑依又揮了揮袖：「凌香，他們昨天是怎麼傷的三伯，你去如法泡制！」
　　
　　這五人到底是天闕門正式的入室弟子，他親手處置的話會惹上麻煩，交給外人也是不妥。姜笑雲不知輕重，最適宜動手的，就是李凌香了。
　　
　　殘害同門，乃是大罪。不過這次卻並非無因，而只要皓月行省的各種利益還未瓜分，只要他還在皓月分堂次座的位置上，那麼長老會和刑堂的人，對她的處置就不會太過認真。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為三伯姜雲龍討回公道的事，只是他今日來次的目的之一而已。
　　
　　沒有去看李凌香是如何去處置烈山家的那五人，也仿似對烈山家那幾百道可以殺人的目光全無所覺一般，姜笑依依舊是用冷冷的目光，和烈山鷹對視著。
　　
　　「還有！昨日你兒子烈山東成無故闖入我三伯家，掠走我的堂姐姜妙妙。不知此事，烈山族長要作何處置？」
　　
　　目光精芒微不可查的一亮，烈山鷹掃了眼後面的烈山東成後，語氣竟異常的平靜。「此等孽子，我還要來何用？從今往後，我烈山鷹就當沒這個兒子。他烈山東成，也再不是我烈山家的一員！以後的所為，都與我烈山家無關。」
　　
　　「如此甚好！」姜笑依微微頜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大叔，我還聽說你們烈山家有個旁系子弟，最近要和我那位素冰城學姐聯姻的樣子？不知可有此事？」
　　
　　時隔半年，該查的也都差不多查清楚了。這場婚姻，與其說是聯姻，倒不如說是人質。雖說烈山家那位旁系子弟是入贅，但是以後的素冰城，卻只能居於烈山家之內。這是素家於軒轅家合力對抗烈山家失敗的代價。
　　
　　而這件事情，是他來此地的第三個目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烈山鷹聞言，目光頓時一陣閃動。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對面的紫髮少年。他實在猜不透，對方談及此事，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
　　
　　難道說——算了！此事和他無關。既然反正已經讓步了這麼多，那麼再退一步也無所謂。反正和素家的聯姻，本就無關緊要。
　　
　　心裡稍一斟酌，烈山鷹就搖了搖頭：「此事子虛烏有，老夫從未聽說過，想來次座大人您是聽錯了。」
　　
　　「沒有嗎？原來如此！是我聽錯了。不過希望大叔您，勿忘了今日所說的話，」
　　
　　姜笑依的臉上露出贊賞的笑意。「事情已經談完，那麼本座差不多也該告辭了。今日我等多有打擾之處，還望諸位見諒。這柄月冥刀，是當日大叔您所贈。今日就留在此地，作為本座的賠禮吧。」
　　
　　將手中的連鞘刀，猛然插在在身前的石板中。姜笑依微笑著向烈山鷹一俯身，轉頭揚長而去。
　　
　　而烈山鷹的目光，卻看著身前地面，那柄連鞘長刀，久久的默然無語。
　　
　　你是為了它，才選擇保了全東成那孩子的性命麼？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除籍
　　
　　走出烈山家大門的時候，天上那人為製造的烏雲差不多已經散盡，露出了蔚藍色的天空和天邊那輪初升的旭日。除了從烈山家的院子里尚透出些許寒意外，一切都似乎已恢復如常。
　　
　　姜笑依卻忽而停下腳步，望著天空久久不語。
　　
　　四年前贈刀的一幕，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
　　
　　老實說，若沒有那把刀，在學院里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而且他的父母，這三年來也多虧了烈山鷹的照顧，方才能在除魔組里安然無恙。
　　
　　這樣的恩德，他不能不還。而今日，也總算是得償心願。
　　
　　不過從此以後，他和烈山家，無論是烈山鷹還是烈山聞櫻，就是陌路之人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要保住烈山東成這條性命，他就必須選擇另一個和烈山家反目的辦法。
　　
　　不過經此一戰，無論他和烈山鷹真正的心情如何，烈山家和姜家之間和解的可能都已經是微乎其微。
　　
　　烈山家的人幾乎把他們姜家的一位核心成員逼殺，而他姜笑依也讓烈山家的顏面盡失。
　　
　　雙方所結下的仇怨，已經非是他和烈山鷹，這兩個兩族的實際掌權者的意志可以化解的。
　　
　　如此一來，想必長老會的那些人，總可以滿意了吧？
　　
　　姜笑依駐足的這段時間，姜妙妙的目光也在紫髮少年，姜笑雲，李凌香，羅伯特和姜竹心五人身上梭巡著。
　　
　　她知道這個表弟資質很好，智慧更是超人一等。即使是在一年之前，也已是她和烈山東成只能仰望的存在。卻萬萬沒料到，只不過短短的四百天的時間不到。姜笑依的實力就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讓他們，更加的難以企及了。
　　
　　而且，手底下的勢力，也如吹氣球般的膨脹著。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姜家，竟已經有了能夠橫挑整個烈山家的實力！
　　
　　這個事實。讓她到現在為止，還在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姜笑雲的冰雪風暴。姜笑依那能夠讓五名烈山家S級金丹毫無反抗能力的空間凍結，還有羅伯特，能夠硬扛四道劍芒而本身絲毫無損的羅伯特，這三人，都無疑擁有著2S級以上的戰力！
　　
　　要知道四大世家之一的軒轅家，也只有軒轅望這一個2S級。而其餘三大世家，更是一個都沒有！
　　
　　而且，他的表弟，還是皓月行省這個最富裕省份的次座。聽說。還掌握這皓月行省的真正權利。
　　
　　不知不覺間，家族的實力，居然變得如許的龐大了。
　　
　　正怔怔出神間，姜妙妙卻忽見前面的姜笑依，竟回過頭來沖著她笑了笑。
　　
　　「妙妙姐，你就不用跟來了。等回去之後，我會把你的名字。從姜家的族譜里除名的。」
　　
　　說完話，紫髮少年毫不留戀的轉頭離去。
　　
　　而姜妙妙整個人卻如遭雷擊。愣愣的站在原地。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眾人，卻見李凌香急匆匆的向前走，躲閃著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而躺在擔架上的父親姜雲龍，卻是一臉的冷峻。望都沒有望她一眼。
　　
　　是呵！除了昨天這樣的事情。族人們又怎麼可能不在意？
　　
　　從今日起，自己就不再是家族的一員了麼？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冷。頓時從她的心底里升起。哪怕是此時緊握著她的手的烈山東成，也沒給她帶來哪怕一絲溫暖。
　　
　　「竟然硬闖烈山家本宅！那孩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
　　
　　崑山接天峰的大殿內。坐在大殿中央的清虛真人，正皺著眉頭看著左側的水鏡螢幕，滿眼的複雜之色。
　　
　　而在這白髮道人的身旁，芮曄卻是一臉的笑意：「師祖，阿笑這孩子確是沖動了些，不過小曄倒是覺得甚是喜歡。為了當年烈山鷹的贈刀之德，即便不惜暴露出自己的實力，也要保全烈山東成的性命。他的性情，看來還是如以前一樣，重情重義，沒有變化。我究竟還是沒有看錯他！」
　　
　　「是麼？」
　　
　　清虛真人目光橫移，仔細看著螢幕中的姜笑依，良久之後方輕輕點頭：「確實！這孩子重情重義，極為珍視家人，既然有弱點，那就不難控制。不過我還是懷疑，這不是他的真實實力。」
　　
　　「師祖，你也有這樣的感覺？」芮曄真人驚訝的張了張嘴。
　　
　　「當然會有！」
　　
　　清虛真人苦笑著道：「按常理來說，如今的實力，只怕已經是他畢生所能達到最高的層次。金丹凝神的修為，加上空間能力，以他的戰鬥智慧，斬殺公冶仲謀並非難事。不過我總懷疑，這不是他的極限。那孩子，可是奇跡的創造者。而且，他半年前去南疆，在那段唯一脫出我們視線之外的時間里，到里做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我們也一直都沒查清楚——」
　　
　　「算了！這種沒證據的事不說也罷！總之，這孩子是不可能背叛天闕門，你所要做的，就是在他有生之年，抑制住他家族實力的擴張就可。我看那孩子很聰明，不會讓你這個當師傅的為難的。」
　　
　　揮了揮手，結束了剛才這個話題，清虛真人語氣一轉道：「對了，這次的事情，小曄你有可有插手？」
　　
　　「因為傲天來的關係，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知道，不過並未參與。最初的時候，長老會的某些人想要限制烈山和姜家的實力，而烈山家內部的某些人，也看出了烈山家的危機所在，所以才有了這次的事件。」
　　
　　芮曄笑著搖頭：「不過，烈山家那些人沒想到的是，烈山東成竟會對那個女孩如此情深，甚至不惜為她背叛家族。而負責看守烈山東成的人。也被長老會的人做了手腳，沒將人看住。然後事情，就漸漸脫離烈山家的控制之外了。」
　　
　　「本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烈山家是已經打算放棄的。死了一個烈山東成，固然是損失了一位未來家族的頂梁柱，不過由於已經有了個更強的繼任者。這結果也不是不可接受。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又出乎長老會的意料之外——」
　　
　　「其實就連我也沒有想到。阿笑那孩子竟會不殺烈山東成，而是選擇強闖烈山家。不過也多虧了他，這一次能看到烈山家所有暗藏的實力。六個S級四個真人境，真不愧是我天闕門的第一世家！我想烈山家的人，現在怕是毀得腸子都青了。不但賠了一個烈山東成，還丟人丟到了家，呵呵！若是早知如此，我想他們定然會三思而後行。」
　　
　　「原來前後都是一筆糊塗賬，不過好在結果還算好。」清虛真人聞言。頓時一陣莞爾，拂鬚笑道：「這麼看來，這孩子倒並非是沖動，而是事先就已經把後果都盤算好了。現在就結果來看，各方面都可接受。長老會達到了目的，成功的讓烈山家和姜李二家產生矛盾，也削弱了烈山家未來的實力。而他姜笑依。不但保全了烈山東成的性命，也討回了素家那孩子的婚約。更借著此役奠定了家族在天闕門內的地位。」
　　
　　「至於說到烈山家，你說他們悔得腸子青了，我看卻未必。不過丟了些許面子敗了，烈山家實力猶在，激威仍存。有何好後悔的？現在不但他們烈山家最初的目的達到。而自己兒子的性命也得保全。烈山鷹那小子，現在說不定在偷笑——」
　　
　　芮曄皺眉一陣沉思後。低頭嘆服道：「師祖真是明見！經此一役，日後長老會只怕再沒功夫去注意他們，而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姜笑依身上。老實說，就連我這個做師傅的，也沒有想到，現在在阿笑他的手底下，竟然匯集了如此大的力量。」
　　
　　「哈哈！小曄你又錯了。」
　　
　　清虛真人大笑出聲道：「姜笑依那孩子，即使不暴露出實力，難道長老會和我們就會不忌憚他了？對於他本人和姜笑雲的成就，其實我們早就已經有所推測了不是麼？」
　　
　　「至於那位叫羅伯特的，雖然也是2S級的聖階，但終究是西大陸人士，在這裡無根無屏，也非我天闕門人，對那孩子的幫助有限。只要那孩子沒有對天闕門不利之意，就不用太過在意。」
　　
　　「而且，他家族根基不穩也是事實，即使2S級高手再多又如何？家族中沒有其他過得去的人才，他拿不到太多權利。此外，小曄仔細你告訴我，經此一役，現在你對他的觀感如何？」
　　
　　「先前不是說了麼？我的觀感和師祖您大致相仿，重情重義，只要摸準脈絡分寸，不難控制。雖然仍舊要遏制他的實力擴張，但應該是個沒多大野心的人物，不用太過防範——」芮曄的眉頭忽而一挑，露出恍然之色。
　　
　　「就連你都會有這種感覺，別人當然也會這樣想。」
　　
　　情虛真人再次苦笑：「那孩子的謀略實在太厲害了。只希望，他沒有連這一點，也算計在內。不過至少，他已經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們表明了姿態——。」
　　
　　烈山鷹現在確實是在笑，一邊用手撫摸把玩著那把月冥刀，一邊笑得暢快之極。不過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在這白髮老者的目內，始終蘊含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傷感。
　　
　　「這次是弟弟我錯了！」整個身子深伏於的，烈山度的臉上滿是深深的愧色：「一念之差，竟為烈山家招致如此禍事，還請兄長責罰。」
　　
　　「起來吧！」把月冥刀放在一旁，烈山鷹苦笑著揮了揮手：「昨天的事，我心裡面雖然反對，卻沒有盡力去阻止，要怪也該怪我！你又何錯之有？」
　　
　　「誰也沒能想到，姜家那個小子，竟然在短短一年里，竟然聚齊起如此實力。三個2S級，已經差不多相當於我們天闕門所有2S級的三分之一。萬幸的是東成那孩子趕去的及時，沒有當真把那兩父女殺掉。否則的話，這件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才好。」
　　
　　「可是——」烈山度仍舊是底附著頭：「這次差點還得東成侄兒喪命，烈山家也是顏面大損。烈山家里，總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
　　
　　「那也不該是你！」
　　
　　烈山鷹搖頭笑道：「我那孩兒畢竟沒有喪命，而且烈山家也是得大於失不是麼？烈山家已經風光太久，天闕門內自姬家敗落後，已經無人敢於正攖我族之鋒。長久下去，只怕滅族之禍不遠。這不正是你們，要挑釁姜家的原因麼！這一次損失些顏面，對我們來說，說不上什麼壞事。我家實力仍在，積威已久，這一次只是因為姜家的實力太過強大。門中難道還真有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因為這次事件，而瞧不起我烈山家不成？」
　　
　　「阿度，現在真正需要討論的，不是承擔責任人選，而是我們烈山家以後的策略！」
　　
　　側過頭，烈山鷹再次看向了月冥刀：「阿笑那孩子，實在是天才橫溢。雖然此番烈山家和姜家的對抗已不可避免，不過我想，只要他還在世上一日。我烈山家，就最好不要和他們姜家有什麼直接的沖突——
　　　　

第三百四十八章  風暴
　　
　　不僅僅是清虛真人和芮曄這對祖孫，也不單單只是烈山鷹和烈山度二人。
　　
　　事實上，此刻包括楓林鎮在內的整個山區域，只要在天闕門內消息較為靈通，而又與姜家和烈山家稍有利益牽扯的人——刑堂，巡山堂，度支堂，除魔組，軒轅家，萬俟家，徐離家乃至已經敗落的姬家，幾乎無一例外都在討論著於紫髮少年相關的話題。
　　
　　而姜家五人於清晨怒闖烈山家組宅，橫挑整個烈山家的消息。也正以當事人們事前難以想像的速度，在不斷向外傳播著。並迅速的在天闕門內，在很多人的心底深處，引起了一場看不見的巨大風暴。
　　
　　「用空間能力凍結五位S級？想不到，當年的那個小不點，竟然真的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
　　
　　「好厲害，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那孩子長大的，我還真要懷疑，是不是年齡搞錯了。十七歲的2S級，這個世上，絕無僅有吧——」
　　
　　「真是看不出來呢！樣子長得柔柔弱弱的，比女人還漂亮，竟然會這麼強！」
　　
　　「還有那個叫姜笑雲的女孩子，看起來傻乎乎的，竟然也是個2S級！聽人說，那年紀好像也是不滿20歲的樣子——」
　　
　　「如此說來，他獨力斬殺公冶仲謀的傳言，應該是真實的？擁有這樣的實力，這許多高手，公冶家族不亡在他手里那才奇怪吧？」
　　
　　整個楓林鎮內，像這種驚嘆的話語，占了絕大多數。對於這些天闕門的底層弟子而已，無論姜笑依在皓月行省殺了多少人，立下多大的戰功。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和沖擊，都不如這一次。以五人之力力壓整個烈山家。來得那麼強烈那麼直觀。
　　
　　而那些天闕門內的高層人物和各大世家的掌控者，雖也早就知道，那個紫髮少年的厲害之處。卻依舊在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內，感到瞠目結舌。不過他們所看重的，卻是這件事情，所含蘊的另一個信息——
　　
　　「竟然有3個2S級高手？還真是小看了那個小傢伙。看來不只是針對烈山家而已。這是在向我們示威麼——」
　　
　　「有了一個姜笑依不算，竟然還能揀到另一個二十歲就能突破2S級的天才。甚至網羅了一異大陸的聖階高手。姜家，還真是好運到讓人嫉妒呢！」
　　
　　然後，是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或是與烈山家有著舊怨的。
　　
　　「呵呵。還真不愧是五方雛龍之一的奇跡之龍。烈山家這次是撞到了鐵板——」
　　
　　「烈山家的人，也囂張得太久了。那幾巴掌，真是打得太爽了！」
　　
　　當然，也有人直接看透了這件事的本質。
　　
　　「長老會的那些老傢伙，終於又忍不住動手了啊——」
　　
　　「天闕門內，終於又有了一個，能夠和烈山家分庭抗禮的家族麼？」
　　
　　「烈山鷹那個老傢伙，這次真是好運氣！」
　　
　　「這麼看來。我家是應該改變一下態度了。無論如何，一個擁有分堂次座之位和3個2S級的家族。都已經是可以和四大世家比肩，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存在——」
　　
　　「確實，且不論根基不穩的姜李二家以後如何，只要那個小傢伙在一日，我們就必須予以重視！」
　　
　　天華真人一系和姜李二家的強勢崛起。無疑將意味著天闕門內的權利結構。即將洗牌——這是天闕門內，所有中層以上的權利者。幾乎人盡皆知的事實。
　　
　　可是對於這個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並非是沒有人不滿的。事實上，楓林鎮上的絕大多數人，對暴發戶似的姜李二家，都是滿心不屑。甚至對姜笑依的戰績，都抱著懷疑的態度。
　　
　　然而現在，存在於他們心底的最後一絲輕視，也將消失無蹤。
　　
　　烈山家祖宅的這一戰，無疑已是宣告著，一個實力更在烈山家之上的家族勢力，已經矗立於天闕門內。
　　
　　如今的情勢是，現在的姜李二家，確實有著讓天闕門的權力結構，重新洗牌的能力。而長老會和掌教真人，似乎也有著讓這個家族，加入烈山家與軒轅家之間的對抗的意願。
　　
　　那麼這就可能會關係到長老會，皓月分堂，巡山堂乃至度支堂四個機構十數個至關重要職位的變遷。也牽涉到很多人的命運，十數個家族的興衰。
　　
　　而這些事實，也將直接影響到各個利益團體在未來的策略以及對姜李二家的態度……
　　
　　到底是疏遠，又仰或是靠近。是敵對，還是聯合。是支持，還是反對。與姜李二家交好甚至投靠，會有什麼樣的好處，而與之為敵，又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很多事情，都到了該仔細想想的時候了。而很多人，也都需要好好糾正調整一下自己現在的心態和思維模式。
　　
　　總之，風暴仍在繼續向周邊蔓延著。而且看起來，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而作為風暴的起源，姜笑依對自己所引起的這次風波，也並非是毫無所覺。
　　
　　在回程的時候，他們幾人就發現周圍跟梢的人比先前少了很多。即使有，也退到了數十丈之外。以前是肆無忌憚，現在卻是小心翼翼，唯恐被他們發現。
　　
　　而現在他的手里，則握著四張由長老會最新發出的任命文書。
　　
　　文中大意是說他母親李書瑤，大伯姜雲劍還有他舅舅李承年三人勞苦功高，調任長老會擔任輪值長老。而就連他的父親姜雲濤，也不再是巡山堂的普通一員了，而是以後備長老的身份，擔任這巡山堂丁組的代理組長。
　　
　　落款，是常務長老團印章，日期則剛好是今天——32232年六月十三凌晨八點。
　　
　　天知道。除了他大伯姜雲劍已經年近八十之外。他大舅李承年和父母姜雲濤。李書瑤，都歲未滿四十。為天闕門效力也都不過二十載左右。也不知怎的，就和勞苦功高這個詞靠上了譜。
　　
　　這幾個長老的位置，是對我這一次和烈山家沖突的獎賞麼？
　　
　　冷冷地將這幾張文書丟到了桌上，姜笑依皺著眉，負手走到了書房的陽臺外。
　　
　　即使不用靈識去探測。他也可以猜測到現在樓下的客廳里，此時必然是一片歡聲笑語。無論是他的父母，還是其他的族人，又或者現在還是族長身份的姜雲濤，李承年。都肯定處於極度興奮地狀態。
　　
　　他們都有著足夠高興的理由——
　　
　　在此之前，天闕門內任何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基本上可以任意踩上他們一腳而不用負太多的責任。而現在，姜李二家已成為媲美四大家族的世家，不但壓得烈山家抬不起頭，在皓月行省也是權傾一方，甚至族內有三人被選入長老會。
　　
　　換在四年前的時候，有誰想過家族會有此刻的際遇？
　　
　　而姜妙妙的被除籍，除了她的父母之外，就不會有太多人為之傷感。畢竟姜妙妙沒有死。這麼做，也是為了成全她的感情。相較之姜笑依這個為家族惹來巨大麻煩的堂姐的命運。他和姜笑雲。羅伯特幾人橫挑烈山家的過程，自然更讓這些族人們感興趣得多。
　　
　　不過姜笑依自己，卻偏偏半分都高興不起來。不單單是為了姜妙妙的事情，也是為了家族現在所存在的隱患。
　　
　　無論是和烈山家的沖突，還是這幾張來自長老會的任命書。都是這次來皓月行省之前。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本是想要在這次處理完姜妙妙和韋夢琪的事情後，將家族的力量。全數撤出天闕門總部的。但是卻沒有想到，會被長老會趕鴨子上架，走到和天闕門第一世家敵對的位置。
　　
　　這次的事件，遠遠沒有他當初所猜測的那麼簡單。
　　
　　可以顯見的是，烈山家這幾年的勢力擴張，已經把長老會內的某些利益團體，逼得不得不把他推出來和這個第一世家對抗的地步了。
　　
　　而這四份任命書，不但是長老會給他們本錢和甜頭，也無疑就是個信號。
　　
　　長老會的職位，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時間卻提早了很多，而且不是他想像中的二份，而是三份！這樣一來，姜家在每一屆輪換的常務長老團中，都可以保持自己在其中的影像力。
　　
　　而巡山堂丁組組長這職位，原先是素家的一位成員擔任，不過最近因為失職而退了下來。聽說繼任人選中，本來是要交給烈山家某位族人的，不想最後卻落入到父親的手中。
　　
　　之所以會如此，想來這後面大約也有著天華真人，軒轅家族，長老會三方面的影子，是各方實力角逐的結果。
　　
　　而以父親金丹級的實力，再加上他的火木二系增強能力和三玄朝月藤，以及金丹傀儡。勉勉強強，也夠這個資格。
　　
　　如果，他再和韋夢琪聯姻，取得明心真人的支持。那麼姜李二族，確實已有了在總部抗衡烈山家的實力。
　　
　　雖然勢力稍嫌薄弱，但這裡畢竟還有個同樣在烈山家壓迫下苦苦支撐的軒轅家可以互為奧援，而且還有天華真人和明心真人可以做依靠。
　　
　　這幾份任命，無論怎麼看，都像是為了方便他們家族能夠更好的去牽制烈山家。
　　
　　而姜家看似得了不少好處，但是在天闕門總部的力量，非但不能撤出，反倒還要繼續投入，以穩定住目前的勢力。
　　
　　這和他之前專心經營好皓月行省的謀劃，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兩個家族本就人丁稀少，根基淺薄。合力集中尚顯不足，又何況是把現有實力一分為二？
　　
　　經營好了在本部的勢力，那麼他對皓月行省分堂的控制，必然會降低幾個層次，而待得族中後備成長起來時，分堂的職位和利益早已為他們擠占。
　　
　　這種情況，也會影響到幾代之後，家族在天闕門乃至皓月行省的地位。
　　
　　是清峰真人，還是掌教？
　　
　　真不知道此策，倒是是出自這兩名真人中哪一位的手筆，真是高明之至！
　　
　　不動聲色之間，就為烈山家找了個好對手，也削弱瓦解了姜李這兩個新興家族的發展潛力。不但讓門派的局勢重新恢復了平衡，特平息了未來可能發生的隱患。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阿笑，怎麼關在書房里不下來？」
　　
　　書房的門突然打開，李書瑤柳步輕移走了進來，看到姜笑依在陽臺上發呆，頓時皺起了柳眉，一臉的慍色。「怎麼？還在想著妙妙那個小妮子的事情？不是我說你，阿笑你犯得著為姜妙妙，去把烈山家往死里得罪？你既然喜歡她，當初就不要讓！不過話說回來，我若是早知道，她是那樣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會讓她進門！若不是有你在，不但連累她的父母不好過，就連家族也要跟著受罪，真是不知自愛！」
　　
　　姜笑依頓時苦笑，這都是哪跟哪？對於姜妙妙，他是一點感情也無。而經過這次事情，就連最後一絲親情也抹削。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償還烈山鷹的恩德，而不得不這麼做而已。當然，也是為了給三伯討回個公道還有素冰城的婚約。至於姜妙妙和烈山東成，那只是順便。
　　
　　正要解釋，姜笑依忽然心中一動，從口袋里拿出了傳訊水晶。緊接著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訊息是從皓月行省那邊中轉過來的。
　　
　　那兩個人，竟然聯手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接天
　　
　　「我看這樣吧。所有藥業公司，礦業公司，還有軌道車經營公司統一交由度支堂打理。至於航運公司，則由度支堂監管，皓月分堂自行管理，收入中的五成用來補貼皓月分堂財政。至於其餘的行業，則由度支部匯同刑堂，分別進行甄別評估。若是優質資產就留下，而無法盈利的公司和物業，則一體估價清賣。諸位以為如何？」
　　
　　當清虛真人那蒼老的聲音落下，接天峰大殿內正襟危坐著的諸人都是齊齊心中一鬆。特別是最後幾句話，讓所有人的心內都去掉了一塊大石。
　　
　　如何瓜分除公冶家主體之外的分支產業，殿內的這些人之間早就有了默契。唯二的障礙，就是清虛真人和長老會的意思。而掌教真人剛才的話語，無疑是對眾人的行為予以默認。說是交由度支堂匯同刑堂評估，但到底是不是優質資產，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
　　
　　公冶家極盛時期的財力，幾乎可以和天闕門差相仿佛。而如今已然從皓月行省分堂的人的手中過了一次手的產業，仍是龐大之極。哪怕只是稍微漏點出來，也足以讓他們的產業得到巨幅增長，由不得他們不動心。
　　
　　當然，這個議定的方案，還要從常務長老團那里通過才能實行，不過相比清虛真人這裡，則要相對容易得多。事關各方利益，即便長老會中威望高如清峰真人者，也無法阻止。
　　
　　會議到了這裡，眾人也都知道這次議事差不多快要結束了。本來無比凝肅的臉上，都紛紛有所鬆動，透出些許喜色。雖說清虛用的是詢問的語氣。但是這些話，既然從掌教真人嘴里說出來，那麼差不多就是定案了。
　　
　　而在座諸人，只怕還沒有人敢於去挑戰九代掌教的權威。
　　
　　「掌教真人英明！」
　　
　　「此法上善！」
　　
　　「皓月分堂沒有異議——」
　　
　　姜笑依就坐在大殿的左下角，是左手邊這一排人的最後一位。
　　
　　本來以他如今的地位，是僅在天闕門內三堂和刑堂堂主之下，原不必如此。不過在天闕門內，除了地位之外，還要看資歷。掄起來，他畢業正式加入天闕門的時間還沒幾天。此時自然只有敬陪末座。
　　
　　位置在姜笑依之上的，除了刑堂的首座和次座之外。還有第一次見面的俗家掌門威若海。以及他的師傅，位居首席的巡山堂首座天華真人。
　　
　　至於姜笑依的對面，則正是昨天還見過面的烈山家家主烈山鷹。而他的上首處。分別是巡山堂次座軒轅望，度支部次座萬俟究——
　　
　　再然後，坐在控鶴堂明非真人下方處的，就是度支部的首座明心真人了。
　　
　　第一次參加這種天闕門最高層的會議，姜笑依本來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但就是這位大殿中唯一的女性。從斜刺里不時投過來的視線。刺得姜笑依是坐立不安，若非考慮到現在正是處於嚴肅之極場合。他在第一時刻，就會選擇躲開，而且能有多遠就躲多遠。
　　
　　由於和韋夢琪之間的糾葛，這次回來，他和這位度支部首座之間必然會有一次會面——關於這一點，姜笑依是早就知道的。
　　
　　原本他是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真的面見到明心真人時，才知道自己的準備工作是差得很遠很遠。特別是明心真人那惱怒中帶著審視的目光，讓他恨不得自己找個的縫鑽進去。
　　
　　也正因此，當聽到掌教剛才那些，代表著會議即將終結的結束式發言時，姜笑依簡直是如聞倫音一般。
　　
　　雖然皓月航運公司五成的收益，和他心目中，皓月分堂應該獲得的數字尚還有一點點差距。但姜笑依是打定主意，不打算再去爭什麼了，他現在只求這次議事快點結束，離明心真人越遠約好、
　　
　　「既然諸位都沒有異議，那麼關於公孫家財物的處理方案，就這麼決定了！後日辰時我會將議案提交常務長老團，還請諸位列席，以備長老咨詢。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大家都請回吧！」
　　
　　姜笑依心中一喜，起身正要離開時，清虛真人的聲音卻又再次在殿中響起。
　　
　　「對了！皓月分堂的次座姜笑依請留下！」
　　
　　心中雖極不情願，姜笑依卻還是不得不再次返身坐下。而這時候，同樣正在向大殿門口走去明心真人，剛好和他錯身而過。
　　
　　「明日巳時，到度支堂總部來見我！」
　　
　　雖是近在咫尺，可這位度支部首座依舊用上了傳音秘法。那徊婉如鈴的嗓音，大殿中除了明心真人本人之外，也就只有他才能聽見。而說完後也不待他的回答，就已冷冷的拂袖離去。
　　
　　當聲音入耳，姜笑依的面色頓時為之一變，心內同時一陣翻江倒海。
　　
　　明天？見面？不是約好了，在三天之後麼？怎麼提前了？我該怎麼去見他？到時候，又該怎麼說？
　　
　　紛亂不安的心緒，直到大殿內的眾人都差不多離開時，方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太師祖！」
　　
　　跪坐在清虛真人面前恭恭敬敬的重新一禮，姜笑依底著頭問道。「太師祖讓弟子留下，可是有事要吩咐笑依？」
　　
　　「呵呵！起來吧，留你下來也不是為了什麼了不得大事。只是有些事想問問你而已」
　　
　　清虛真人拂須一笑，抬手示意姜笑依起身。「我聽說你昨天和烈山家的人沖突，不但打傷了烈山家三名子弟，還差點把人家的屋子也給拆了。可有這回事？」
　　
　　「確有其事！當時笑依是見三伯重傷。一時怒火攻心，失了理智，方才有了昨日之舉。待事後冷靜下來。卻已是悔之莫及。」抬起頭，姜笑依一臉的慚愧。「此次笑依任性枉為，還請太師祖重責！」
　　
　　「你明白自己錯了就好！至於判刑罰罪，那是刑堂該管的事情。聽說你事後已去過刑堂領罪，既然他們未曾對你用刑，那麼就是無罪了。既如此，我又為何要罰你？」
　　
　　淡然一笑，清虛真人搖了搖頭：「不過有一點，你說得沒錯。這一次，你確是有些任性妄為了！」
　　
　　話到此處。聲音驟寒。
　　
　　「阿笑！以你如今的戰力，天下間已是罕有匹敵者。然天闕門之盛。自始至終。皆非賴單人之力。即使強如秋葉師祖那等人物，也是靠著眾多弟子，廣納賢才。合眾人之力，方才能振興宗門。諺語中有所謂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之說，又有言道單箭易折，眾箭難斷！同為天闕門弟子。即使矛盾再多。也當以和睦為重。你這身實力，應該對外。而不該對內！這個道理，你明白麼？」
　　
　　「是！弟子明白！太師祖今日教誨，笑依必定謹記在心！」
　　
　　再次深俯著頭，雖明知道清虛此言多半不真不實，更多的是為了敲打與他，姜笑依的額頭，卻仍不自禁的冒著冷汗。能威壓天闕門幾近二百載，這位清虛真人的威勢，確實非是旁人可比。只是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就讓他有種如墜深淵之感。
　　
　　「如此就好！」
　　
　　狀似贊賞的微微頜首，清虛真人的語氣一轉，皺眉問道：「那麼那位名叫羅伯特的異大陸強者，又是怎麼回事？他是2S級的聖階，在西大陸地位尊崇之極，怎會投入到你家族旗下的？還有，今日早些時候，你又為了他特意托你師傅天華進言，說是要求見於我，這又是為何？西大陸聖階以上強者，自有史以來，就從未在神州出現過。這件事，你好好解釋給我聽聽。」
　　
　　「稟太師祖！準確的說，那羅伯特並非是弟子的屬下，而是我的朋友。之所以陪著我一起闖入烈山家，只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幫我一把而已。而他此來神州大陸的目的——」
　　
　　姜笑依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是奉了西大陸諸神之命，來我神州傳達一些消息，至於內容，與最近的魔氣蔓延有關。」
　　
　　「魔氣？」
　　
　　清虛的神情一怔：「那麼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原因和後果之類的？」
　　
　　「說倒是說過，詳情並不清楚。」
　　
　　姜笑依點了點頭，眼神微微有些閃爍著道：「我曾聽他說，血魔氣的擴散，是因為空間壁壘裂縫擴大而造成。若是再不阻止的話，那麼不出二百年，舉世都難有安所。」
　　
　　「西大陸諸神麼？這樣啊。」
　　
　　皺眉微仰著頭，清虛陷入了深思。
　　
　　而這段時間里，姜笑依則是好整以暇地，偷眼觀察著清虛真人的表情。關於羅伯特求見的事，他並不怎麼但心清虛真人不答應。
　　
　　西大陸諸神，無疑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但是作為獨立於神明們控制之外的修真體系中的一員，姜笑依是從未把這些，在異大陸高高在上，被人們崇拜著的神明們放在眼里。
　　
　　在修真者的眼中，這些所謂的神明力量固然強大，但是這種強大，卻只是建立於沙灘之上的城堡而已，幾乎是一推即到。
　　
　　他們依靠信仰之力而獲得的力量，可一旦失去了信眾的支持，那麼這些神明，就連什麼都不是！甚至會被過往的信仰拖到星界，作為神屍，永遠的沉睡下去。
　　
　　而在修真界，任意一位3S級的真人境高手，都能輕易的摧毀諸神們所存在的根基，將他們打回原形、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無論這些諸神如何的脆弱，可他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站在所有生物的最頂端，所見所知，也要遠比他們多得多。
　　
　　來自諸神的信息，作為一教之尊，清虛絕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現在唯一但心的，就是他的這位太師祖，也是那些始作俑者的一員。
　　
　　「我明白了！」
　　
　　仿似胸中有了決斷，清虛目中驀然精芒微閃，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不過上午我是沒空了。你先回去，等到午時，帶他上來見我！」
　　
　　這麼早？
　　
　　這一次，卻輪到姜笑依為之愕然。
　　
　　原本以為，清虛真人即使答應，也會等到幾日之後。卻沒想到，對方是如此的急不可耐。
　　
　　午時時分，乃是元氣極盛的時間。而清虛真人的修為雖然已至大成，無需太多的修煉。但是只要沒飛升，同樣也需要壓制心劫的發作。
　　
　　抽在這個時間在見他們。顯見是清虛，對於羅伯特，以及他從西大陸所帶來的那些信息的重視，已經超乎他的想像。
　　
　　難道說，掌教真人，他也知道些什麼？
　　
　　跨出接天峰大殿門口的時候。姜笑依的腦中，不自覺的，就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是旋即，他又搖頭失笑。
　　
　　就在最近，還出了修真者被魔氣所感染失去理智的事情。清虛真人，又怎麼可能對此事不重視。
　　
　　而且，身在底層掙扎的自己，都能感覺到那兩個隱秘的，龐大組織的存在，以及他們和魔氣擴散的關聯。
　　
　　那麼作為天闕門的掌教真人，清虛真人又怎可能全無所覺？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他這位太師祖所知道的，到底是多還是少而已。
　　　　

第三百五十章  龍脈者
　　
　　燕國天極山脈，仍是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上。
　　
　　小亭之內，中年道人倚欄望雪，而那劍修者則依舊是斜坐觀棋。
　　
　　「聽說了吧？那邊的信使終於來了——」
　　
　　「嗯！幾天前就已經知道了。以前是和我們那位小朋友在一起，現在嗎，好像已經和天闕門那個小老頭見面的樣子。」
　　
　　「呵呵！看起來，你是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呢！」
　　
　　「需要擔心什麼？這不正是你我的意料之中嗎？事關他們的存亡，即使再怎麼畏懼於你我，又怎麼可能真的就這樣置之不理？不過——」
　　
　　伸出手，撫弄著伸進小亭內的一枝寒梅，中年道人一臉淡然的笑意：「有些驚訝倒是真的，時間，太早了點！我原以為還要等上十幾年的樣子，沒料到他們這麼早，就開始插手！看來上一次，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痛！」
　　
　　「還不夠痛？那你還想怎樣？」劍修者從棋盤上移開視線，饒有興致的撇過頭，看著中年道人。「老實說，他們能忍到現在，其實我已經很滿意了。想要徹底解決這個麻煩，除非是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隕落，難道說，我們還真的要跑到那邊去，把他們全殺掉不成？」
　　
　　「全殺掉嗎？似乎是個好主意的樣子——」中年道人稍做沉吟，就微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太麻煩。畢竟現在他們還沒有違反規則，對付他們。是遲早的事。但時間，絕不是現在！一個連半神級都不到的小傢伙。帶來一些無用的消息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倒是那傢伙現在。整天都和我們那位小朋友在呆在一起，事情稍微有點麻煩。」
　　
　　「呵呵！這也能稱得上是麻煩？」
　　
　　劍修者失笑出聲：「我倒是覺得，你對姜笑依那孩子的忌憚，實在有些過了！無論那小子的資質再怎麼厲害，終究還只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一個神級能力者，想要突破元嬰境界，到底是如何的困難。你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至少在三十歲之前。是絕沒有這個可能。而即使他現在手里所擁有的勢力，也是在我們容忍的範圍之內。說什麼那孩子不在我們的控制中，但是我想。即使是不在我們掌控中的那部分，也是相當有限的吧？實在想不通，你為何如此重視——」
　　
　　「無法理解是嗎？」
　　
　　驀然出言打斷了劍修者的話語，中年道人一臉自嘲的笑意：「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是無法理解呢！自從上次在越國。見到他之後。心裡面就有些不安。總覺得那個小傢伙，非常的危險。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總有一天，你和我，都會死在他的手中。而自從公冶家覆亡在他手里之後，這種感覺，就愈發的重了。這個人，我感覺他似乎天生出來，就是為了除去我們而生的——」
　　
　　「原來是這樣！」
　　
　　劍修者一臉凝重，眼中若有所思。「雖然我還是沒辦法理解，不過道友你既然執意如此。那麼就還是按照你的意思來吧。算算時日，你的那個計劃，現在也快要開始了吧？」
　　
　　「嗯！還有幾日功夫的樣子，就可以開幕了。」中年道人微微頜首。
　　
　　「那麼，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麼？這幾天以來，我就很奇怪，你既然一心想要快點將他除去，又為何要選擇這樣費時耗日的方法，這不是平白給他幾年喘息的時間嗎？」
　　
　　「你以為我願意？」中年道人苦笑著開口道：「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已經把那孩子，放在和你我同級的位置上對待。我實在沒有把握，用普通的手段，可以完美的一次性將之解決。而如果想要出動你我這樣級數的高手的話，勢必會引起諸派的警覺。」
　　
　　「如今，可不是三千年前的那個時候了！黑獄門一枝獨大的時候，他們可以容忍。可是現在，卻不可以！如果不想過早的成為眾矢之的，還是小心點為妙。」
　　
　　「而且我們的對手，可不止是那個小傢伙而已呢！清虛那個小老頭。好不容易在飛升之前再一次看到希望，他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將之放棄？而這些年里，你我在天闕門內的棋子，又實在是損失得太多，事前不能不小心經營一番。」
　　
　　「最麻煩的是，如今又多一點變數。」
　　
　　目中陡然射出一道銳光，中年道人的面容少見的，多了幾許陰沉。「那兩個小蟲子，竟然都一起跑掉！雖說一個是不死能力者，另一個是二十四歲的真人境。但在那樣的環境下，都能夠存活，不能不佩服他們的生命力！」
　　
　　劍修者的眼內，亦是精光微閃：「你是在擔心救白晨曦脫困的那個人——」
　　
　　「你就不擔心？」中年道人冷笑著反問：「那個地方，修真者和妖族的蹤跡，都無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絕不可能是路過的散修，當時天闕門控鶴堂和皓月分堂的人，也未有任何動作。而事後的排查中，非但找不到任何，關於白晨曦和越雲龍的蹤跡和線索。反倒無聲無息的，接連損失數十名你我手下的精英，而其中，甚至包括事後趕至的真人境。而那兩人，就仿似憑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生生的從我們的情報網中脫離。」
　　
　　「能夠自始至終，都不露絲毫的蹤跡。介入救人的時間，又是如此的巧妙。青蓮老友，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
　　
　　「道友你是想說，有一個不在我們視線之內的組織存在。而且這個組織，還實力非小——」
　　
　　「正是如此！」
　　
　　用力一握。中年道人手中的梅枝頓時碎為齏粉！
　　
　　「此事確實麻煩！想要查清楚來龍去脈。斷非一日之功。不過我很奇怪。」
　　
　　眉頭一皺，劍修者終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你怎麼就不懷疑。這件事。也和那孩子有關？」
　　
　　「我雖對那小傢伙忌憚非常，但還不至於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搖頭一笑。中年道人拂了拂袍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審視著棋盤道：「如此雄厚莫測的實力，斷非一日兩日能夠辦到。那孩子雖強，但絕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里，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勢力。特別是在我那徒弟，對他特別關注的情況下——」
　　
　　遠在燕國北境的這場談話。剛剛告一段落的時候。姜笑依正陪著羅伯特。剛從接天峰上乘著纜車下來。
　　
　　「羅比，能告訴我嗎。剛才我那太師祖，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走在楓林鎮的接待上。姜笑依歪著頭，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羅伯特。午時的接見，他只是領路而已。把人帶到之後，就被清虛趕了出去。兩人這一談，就讓他站在外面足足等了有一個多時辰。
　　
　　而自從從那大殿里出來後。他這位異大陸朋友的臉色就很不好看。那雙寶藍色的目中，更是布滿了陰霾。總之。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很抱歉！笑依大人。」
　　
　　羅伯特略帶歉意的苦笑道：「在我離開之前，您的太師祖曾經交代我。我們談話的內容。暫時不要透露給您知曉。我唯一能告訴您的就是，我們談話的過程中只是他問我答而已。而所談起的話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和您當日與我初次見面時所說的話差不多。淡然，如果笑依大人您堅持的話，我可以違約說給你聽。不過笑依大人。其實您想知道的話，跟本就無需問我。我想過上一陣子，您的太師祖或許就會和你提及這些事情。」
　　
　　「是這樣啊——」
　　
　　「呵呵！不用抱歉的，既然是出自掌教真人的吩咐，那你還是不要說的為好，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手托著下巴想了想，姜笑依笑著拍了拍金髮青年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後若有所思的，移開了視線。
　　
　　羅伯特雖然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但是言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經讓他得知了他先前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談及的話題，大部分都差不多麼？
　　
　　他現在愈發的能肯定，清虛真人，恐怕是知道些什麼。而且對那兩個組織的所知，他這位太師祖，知道的恐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些。
　　
　　那麼，對他保密，又是出於什麼原因了？是不信任，還是其他原因？這麼說來，整個門派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包括他的師傅天華真人在在內。也只是因為幾年前姬家的滅門事件以及學院遇襲，而知道在楚國暗處，有著某個實力雄厚的神秘組織存在而已。卻不知道，這個組織，和魔氣的擴散，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清虛真人，似乎不是那始作俑者的一員。否則的話，絕不會如此做派。那麼他這麼做，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了？
　　
　　恐怕也是知道門派之中，能夠完全予以信任的，是相當的少數吧？
　　
　　而就連芮曄和他這樣的親信之一，也不知曉。恐怕是擔心弟子的實力不足，知道的太多，不但無濟於事，反而會給他們召來橫禍。
　　
　　一剎那間，姜笑依的心頭，驀然涌起了一陣想要回頭，重新去找清虛真人的想法。
　　
　　憑他現在手里的實力，再加上清虛真人之助，未必就無法和那兩個組織對抗。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剛剛升起，就被姜笑依強自給壓了下來。
　　
　　他還不能肯定清虛真人，和那兩個組織到底有無關係。一切，還都只是出自他的猜測而已。
　　
　　清虛真人現在的這副做派，到底是真實還是在裝，他都並不知曉。也無實際的證據，能夠支撐他的判斷。
　　
　　而且，即使是確定了又如何，他還有家族。而一旦暴露出真實的實力，那麼作為天闕門之主的清虛真人，是不可能對他不感到忌憚的。
　　
　　哪怕只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不能泄露出煉妖壺的存在。
　　
　　收住了自己的思緒，姜笑依正想要對羅伯特說些什麼，他那散開的神念，卻驀然捕捉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元力波動。
　　
　　就在三個街區之外，那股氣息給他的感覺，就和它的主人一般，沉靜清冷。
　　
　　心中微喜，姜笑依下意識的用上了瞬間移動。而當他的身形再次出現時，已是五十丈開外的另一個街區。距離他那朝思暮想的女孩，只有不到數丈之遙。
　　
　　然而姜笑依的身形，此時卻不由自主的一滯。也沒有呼喚去正在前面不遠處行走的人兒，而是緩緩轉過頭，看向了身邊。
　　
　　只見剛才和他並肩而行的羅伯特，竟然仍是寸步不差的跟在他的身邊，所站的位置，也於剛才沒有本分變化！
　　
　　金髮青年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事情，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被姜笑依定定的盯視了良久，方才回過神來。然後，就發現自己所站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不解釋一下嗎？羅伯特德克塞烏爾先生？這，又是是怎麼回事？」
　　
　　用毫無感情的眼神，望著一副完全不知所措樣子的樣子。姜笑依臉上似笑非笑的，也看不出喜怒。
　　
　　「我想大人您，恐怕是誤會了！」
　　
　　抓了抓頭髮，羅伯特一臉苦澀的笑容：「相信大人您也聽說過，龍脈者這一詞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坐標
　　
　　「龍脈者？」
　　
　　姜笑依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一絲訝然。
　　
　　他聽說過，在遙遠的西大陸，其實同樣有著擁有神魔血脈的人存在。不過在那邊，這樣的人並不叫血脈能力者，而被呼為龍脈。
　　
　　眾所周知，神州大陸上的人類，所擁有的各種神獸血脈，是傳承自上古時代的各種強橫神獸以及神帝級強者。而西大陸人種中的龍脈者，他們的力量，則大部分都是從龍的一種亞種，一種類似蜥蜴的神獸那里繼承得來。
　　
　　同樣是當體內的力量聚集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慢慢覺醒，能夠操縱遠不普通人要多得多的自然能量，不用念咒就能施展各種法術。不過相比起這邊，龍脈者的命運，要比神州的血脈能力者好得太多。沒人追殺，也無人敢輕易去招惹他們。甚至在那個大陸，形成了術士這個勢力雄厚，僅在法師之下的職業工會。
　　
　　「大人這副表情，想來是曾聽說過了。」
　　
　　羅伯特眼神無奈的繼續道：「其實在下就是一個龍脈者，從先祖那里繼承的血脈，是來自於我們大陸傳說中的鑽石之龍。而這位存活在神話時代的巨龍的能力，說起來和大人您的血脈能力，有些相似，也是空間能力。不過我們家族所能使用的能力，只是空間定標而已。之所以沒對對您說起，並非是在下刻意欺瞞實力，又或者想要對大人您不利什麼的。而是因為這種能力實在是不值一提，而大人您也沒問而已。」
　　
　　「真的不值一提麼？呵呵！」姜笑依輕聲笑道：「不值一提的能力，竟然也可以跟隨我瞬移到百丈開外？據我所知，你們大陸的聖階雖然強大。但除了法師職業之外，都沒有類似我們修真者瞬間依動之類的神通，還有你說的空間定標，那又是什麼？」
　　
　　羅伯特又是一聲苦笑：「其實也難怪大人您會懷疑。剛才在下表現出的能力，確實超過一個2S級的水準。不過只要大人聽聽我的解釋，就會明白了——
　　
　　「大人本身是空間能力者。應該很清楚瞬移的過程。您是依靠神識，捕捉遠距離的空間元力，然後形成一個門，再進行穿越。而在進行空間穿越的時候，這個門即是出口。也是讓您不會在異空間中迷失的坐標。而我們家族所謂的空間定標，則是以神魂在某件事物上刻印坐標，以代替臨時的神識捕捉，並建立一種神秘的空間聯系。日後即使離這個事物再遠，也能夠感覺到這個坐標的存在。並可以隨時通過這個坐標，來捕捉附近的元力，進而開啟那里空間門。而我們族中的法師，不但能夠把被標記過坐標的事物召喚到身邊。也可以隨時隨地的穿越到這個坐標附近。」
　　
　　「隨時隨地？」
　　
　　即使以姜笑依的沉穩。此時也不由的悚然動容。若真是如羅伯特所說，那麼這種能力。就委實太過恐怖了。想像一下，可以穿越任何標有空間標記的空間，那麼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我說的只是純理論而已。」
　　
　　羅伯特卻搖了搖頭：「召喚或者穿越的距離，當然還是要受到力量的限制。哪怕即使是傳說中，神話時代的鑽石之龍，也只能夠將千里之內，被它刻印過空間坐標的東西。召喚到身邊而已。而我們族中的法師。即使最強的聖階，也只能在百里的範圍內辦到。而且空間標記的數目。也和魂力等級的強弱，有著直接的因果關係。我想這種能力，笑依大人您身為空間掌控者，應該也能夠擁有。只是現在，還沒有覺醒而已。」
　　
　　「可是！」姜笑依目中精光微閃，上下審視著羅伯特：「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只是劍聖而已——」
　　
　　「確實！不是法師職業的我並沒有穿越空間的能力，不過，我這次來神州為諸神辦事，又怎麼可能一點好處都沒有——」
　　
　　羅伯特將掛在身後的巨劍取下拿到面前，然後按了一下劍柄上的某個機關，劍腭和劍身頓時分離。在那巨大的闊劍之中，竟然還隱藏著一把長五尺，寬五指，黑黝黝的騎士長劍。
　　
　　只是用神識一探，姜笑依就發現這柄不起眼的黑色長劍上，竟是隱伏著巨大的元力波動。強度比之他從公冶仲謀那的得來的梵天昊日鏡，還要更勝數分。那威勢，與藏在巨劍之中的時候，簡直是不可同日而預。只是因為羅伯特的壓制，才沒有引起周邊大幅度的元力變化。
　　
　　而外面的那巨劍劍身，材質雖然也夠得上極品仙兵的級別，但此時看來，卻更像是一把劍鞘，遮掩住了這柄長劍的鋒芒。
　　
　　「寄生樹之劍，這就是諸神給我的報酬之一。」
　　
　　只是稍微露了露，羅伯特就快速的把長劍重新收入到巨劍的劍身之內，仿似生怕有人注意到似的。
　　
　　這點姜笑依倒是可以理解。哪怕是聖階的他，也無法長時間的壓制神器的元力波動。而一旦失去了遮掩，只怕立刻會在楓林鎮內引起異常騷動。
　　
　　珍而重之的將藏劍的機關繼續組裝好，羅伯特又將巨劍掛在了身後，才繼續開口解釋道：「瞬間移動，就是它賦予我的一個能力。雖然能夠穿越的空間，只有十幾米而已，但是所謂青蠅之飛不過數武，附之驥尾卻可達千里。跟在大人你破開的空間之後，自然能夠穿越這百丈空間。」
　　
　　「如您所見，這把劍有著相當的靈智，可以察覺主人的意思而行事，不過卻非常的死板。剛才我在想一些事情，所以一時走神。當時腦中的潛意識，就只有跟著大人您。而我又恰好在大人您的身上，刻留過坐標。所以這把寄生樹之劍，就遵遁我的意志，把我傳送到您的身邊。我這麼解釋，也不知大人您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倒是明白，你是說你瞬移，並非是本身的實力，而是來自於那柄名叫寄生樹之劍的神器。不過——」
　　
　　姜笑依說著，又猶疑的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羅伯特身後的那柄巨劍上。
　　
　　相較之神州，西大陸的神器極少。不過件件都是聞名遐邇，即便是東大陸。也都有聽聞。而寄生樹之劍，若不是他看過的典籍足夠多，還真沒可能聽說。
　　
　　若是他幾年前在圖書館中看過的那本，關於西大陸的隱秘典籍記敘得沒錯。那麼這柄隱藏在巨劍之中的黑色長劍，應是由奈瑟瑞爾時代的法師們所制造，用來弒神的神器，傳說是唯一可以對神明造成傷害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諸神怎麼會將之作為報酬。又怎麼會允許它。落在一個凡人的手中？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認為眼前這位異大陸好友的實力，恐怕遠不止是對方所說的聖階而已。然而聽對於解釋到現在。他卻是更加的迷糊了。
　　
　　「呵呵！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大人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話，還等等以後再說。現在嗎，似乎不是談話的時候。看起來，您那位心上人似乎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呢。那麼在下先行一步，就不打擾你們了——」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不待姜笑依再次開口，羅伯特就再次破開空間。身形一陣閃爍後。消失在了原地。
　　
　　當金髮青年的氣息再一次出現在紫髮少年的靈識鏡映當中時，已是十幾丈之外的地方。不過姜笑依卻沒有去阻止。就如羅伯特所言，現在的確不是談那些話題的時候。而且現在，他也確實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緩緩轉過頭，只見前方幾十米外，穿著一身青白色長裙的素冰城，正臉帶驚喜的望了自己。
　　
　　兩人的目光對視，然後視線就如異性相吸的磁石一般，穿越了時空的界限後交織糾纏在一起。時間像流水般從中間流淌過，周圍的事物都似乎並不存在一般。
　　
　　「阿笑！」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又或者更久的時間。姜笑依才從那腦中一片混沌的狀態中回過神。他緩緩張開了自己的雙手，而這時候，素冰城也絲毫都不顧忌周圍行人那異常的目光，右足猛然一踏，身形劃過幾十米的空間後，撲入到他的懷中。
　　
　　抱著少女那輕盈無比的身子足足轉了好幾個圓，姜笑依才把素冰城放下，然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抹去少女眼角旁那歡喜的淚珠。
　　
　　「冰城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聞人學長說你正出任務。本來我還以為這次回來，可能都見不到你。」
　　
　　素冰城卻搖了搖螓首淡笑不答，只顧低頭埋在姜笑依的胸膛里。直到良久之後，待得激動的情緒漸漸撫平，方才離開紫髮少年的懷抱。神色之間，除了雙頰殘留的那抹淡淡的紅暈之外，無論姿態神情，都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清冷。讓姜笑依心中小小的遺憾了一把，素冰城像如今這般激動事態的樣子，可不多見。特別是那吹彈可破的暈紅嫩臉，簡直就是誘人犯罪。
　　
　　「是聞人學長特意把我叫回來的。本來是要去完全一個B級任務，不過現在已經有人頂替了——」
　　
　　姜笑笑心中正暗贊聞人櫻那傢伙，到底還是識趣時。素冰城的面色又是一紅，滿眼複雜的抬起頭望了過來：「我已經聽說了，你昨天怒闖烈山家的事情。而且今天上午的時候，烈山家的烈山度，已經親自帶人到我家要求退婚。以前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想不到竟然真的辦到了，而且還不到一年——」
　　
　　「呵呵！傻瓜，你可曾看到我說出口，又辦不到的事情？現在烈山家那邊已經解決，不過你家族那邊，還要費點時間。即需要時機，也需要等待——」
　　
　　撫了撫素冰城額邊的長髮，姜笑依的話剛到一半，就被旁邊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打斷。
　　
　　「請問這位，可是皓月分堂新任次座，姜笑依大人？」
　　
　　姜笑依臉帶不悅的轉過頭，只見兩人的身邊。正站著一個面容精悍，四十餘歲的偉岸男子，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里滿是好奇。
　　
　　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姜笑依正想轉頭不理。卻忽覺這男子的面容，於素冰城似乎有些相似之處。心中唯一轉念，臉上就又恢復了笑意。
　　
　　「在下正是姜笑依，請問閣下是——」
　　
　　「呵呵！不敢當大人閣下之稱，逼人素成雲，乃是冰城的二叔。」偉岸男子抱揖微一俯身，笑著自我介紹。「成雲很早就曾聽冰城說起過大人您了。不知大人今日您可有空，移駕與我叔侄二人仔細談談。」
　　
　　臉帶訝然的看向素冰城，卻見少女正面紅耳赤的避開他的視線，姜笑依的眉頭一挑，只是稍作沉吟，就點了點頭。
　　
　　素成雲這個名字，他曾聽說過。
　　
　　似乎正是那位給他父親騰出位置的前巡山堂丁組的組長的樣子。素家的根基，不在總部，在楓林鎮也只有一個分家而已。而這位素成雲，就是素家在總部的話事者。他日後若是想要逼迫素家放人，免不了和眼前這人有接觸。
　　
　　且看看，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第三百五十二章  素家
　　
　　「客人請慢用！」
　　
　　將茶和點心放在了茶几上，侍女施了一禮後，就緩緩的退出門外。素家的靜室之內，只剩下姜笑依和素成雲兩人。
　　
　　「那麼，請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抬起茶盞放到嘴邊吹了吹，姜笑依的嘴角滿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為巡山堂曾經的一組之長，雖然如今已經被調離了職位。但是資歷和地位，畢竟還是擺在那里，可以今日的素成雲對他的態度，卻未免有些謙恭的過分。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有種預感，或者自己和素冰城的事，可能出乎意料的容易。
　　
　　「次座大人您和冰城的事，我和她的父親都已經知道了。」
　　
　　好紫髮少年不通，素成雲一臉的凝肅。「大人是想要娶她吧？否則的話，也不會逼烈山家退婚。」
　　
　　「哦？是又如何？」
　　
　　姜笑依冷然一哂，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吹拂著嘴邊漂浮著水面之上的茶葉。
　　
　　「本來這件事，我是想過兩年再向你家提起的。不過既然二叔今日主動提起，那麼笑依就順便問一聲。對於此事，你們到底意下如何？是同意呢，還是反對？」
　　
　　素成雲笑了笑，避而不答：「我想大人您還不知道吧？素家這一百年來，僅僅只有七人能夠達到第五階。而除了冰城之外。目前的素家七二十名底輩弟子中，更無一人能在凝液之前。覺醒第三階的血脈。像冰城那孩子的資質，即使是在素家這千年的歷史中，也是絕無僅有的。這樣的純血者，我們素家又豈肯輕易放棄？說起來，大人也是血脈能力者。我想您應該理解，一個純血者，對於一個血脈家族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這麼說，就是不贊成我們的婚事？」
　　
　　放下了茶渣，姜笑依目光森冷的注視著素成雲的眼睛。
　　
　　純血者的作用，他知道。
　　
　　所謂的神魔血脈，也是會隨著時間而淡化的。也就是說，正常的情況下。血脈家族成員的能力。會一代不如一代。
　　
　　就像他們姜家，雖非是炎帝嫡脈，但在上古時代，卻也屬於姜氏近支之一，繼承了炎帝和神農的血液。本來能力。是遠遠不止於木系和火系增強這兩種能力的。只是因為時間的流逝，使得血脈退化到這種地步而已。而從上古流傳下的血脈家族，大部分都因為這個原因。而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但是，其實也不是沒有例外。否則話，這個世間，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血脈能力者和家族存在了。
　　
　　除了那些突然覺醒了潛伏血脈能力的人，建立起的新家族之外。在各個血脈家族中。還有著純血者這種可以延續血脈的存在。
　　
　　比如烈山東成，姬傲穹。水無月還有他本人，甚至還有他的父親姜雲濤，都是通常意義上，所謂的純血者。
　　
　　遠勝普通族人的天資，同樣的修煉時間，同樣的修為，卻擁有著比族人要高上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血脈能力——這就是家族中的純血之人。
　　
　　而他們所留下來的後裔，也同樣擁有比普通族人更濃厚的血脈，更好的資質。
　　
　　將他們的血脈滲入到家族中，提高族人的血脈濃度——這就純血者們所存在的意義。
　　
　　一個血脈家族，通常需要數十乃至百餘年時光，才能等待到一個純血者的降臨，可以說是珍貴非常。
　　
　　可能會有人覺得奇怪，按常理來說，血脈能力者普遍都是深受歧視，修真的話也無法達到真人境以上的階級。與其維持著血脈，還不如讓後輩變成普通人來得好。
　　
　　但是，他們之所以能修真，也是因為自己血脈的作用。失去了它，資質或者比之普通人也不如。比之那樣，維持血脈雖然或者會讓後輩們痛苦。但是至少，成為修真者並具有能力之後，他們至少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掌握著自己的命運。
　　
　　而且，這個世界上，人們的觀念，又絕大多數都是重視家族多過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想盡辦法，把家族存續下去。像姜笑依的大伯，以及他的祖輩，都是這樣的典範。
　　
　　所以，血脈能力者盡管都背負著沉重著命運，但卻仍舊在這個世界上不斷延續並存在著。
　　
　　而素冰城，不但也和他一樣，是個純血者。而且也是在金丹級之前，就達到四階能力的絕頂天才。
　　
　　對於素家來說，這個女孩無疑是至關重要。而這一點，恰恰是他和素冰城之間的婚姻，想要取得素家同意，最困難的地方。
　　
　　此前素家和烈山家的聯姻，雖然雙方也都是血脈家族。但素冰城的對象只是烈山家一位已經失去了能力的旁支而已，而兩人的後代也是為素家所有。烈山家的用意只是藉由素冰城這個純血人質，來控制素家而已。故此對於這場婚姻，素家自然答應的相當爽快。
　　
　　而他和素冰城如果要在一起的話，那麼情形又不同，兩人的後代，除非是血脈變異，否則的話注定了是普通人。想要迫使素家同意，難度自然要大得多。
　　
　　「呵呵！我們即使不贊成，大概也沒有用不是麼？」素成雲一聲輕嘆，眼神迷茫的看著眼前的茶盞；「我想，即使我和她的父親不答應，以大人您的本事手段，也總有一天會把冰城帶著的。與其那樣，倒不如一開始就同意的好。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笑依大人您知道。素冰城對我們家族，是多麼的寶貴而已。」
　　
　　「也就是說，不付出相當地代價的話，是不行的——」
　　
　　拿起了旁邊的水壺，將開水沖入已經被他喝乾的茶杯內。當茶水的清香混合著水蒸汽翻涌上來，姜笑依冷漠的沖著素成雲一笑：「我說的，對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確是如此。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我和冰城的父親，無法向族人交代。」
　　
　　素成雲無聲的苦笑：「我知道大人您對冰城用情極深，對我們家族的調查應該沒少做吧？想必您應該也知道了，我們家族現在的窘境。由於我四弟不久前做的一件蠢事，牽連到了整個家族。不但導致我們在和烈山家的對抗中全面敗北。甚至讓我和冰城的父親丟失了原本的職位。就連軒轅家想要援手也沒有辦法。原本是想要以冰城作為人質，保存我們素家在長老院的一個位置。但是由於大人您，就連保存家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已經失去——」
　　
　　「那麼，然後呢？」
　　
　　一邊說著。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姜笑依的神色依舊是淡漠之極、
　　
　　素成雲口中所說的，那個四弟做的蠢事。是指素冰城的那位四叔，在幾個月前卷入了一次叛門事件。雖然不知道真相怎樣，素冰城的四叔最終也沒有被定罪。不過這幕後卻少不了烈山家的影子，而他那位掌控著控鶴堂的師叔祖，恐怕也曾插手其中。
　　
　　此後的烈山家就以此事為借口。在長老會中認為目前的素家。已經不值得信任。也就直接導致了素冰城父親和二叔暫時的置閒投散。
　　
　　而究其原因，是由於素家的某些人。千不該，萬不該的在此前掌教大位的爭奪中，表現出了一定的傾向性。這一點，恰恰是姜笑依的師傅天華真人，最為忌諱之事。作為巡山堂的首座，又已經借皓月之事而抵定掌教大位的芮曄，又怎會容忍這樣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也正因此，才默許了烈山家的所作所為，而軒轅家也只有眼看著盟友被打擊，而無法援手。
　　
　　說起來，姜家目前的處境，根源也是由此事而起。
　　
　　說實話，當時素家那些成員的所作所為，其實並沒有多大錯處。掌教位置的變遷，影像不了像烈山和軒轅這樣的大世家，但對素家這樣的中小世家，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那很可能是他們家族崛起的機會所在，也由不得他們不在意。
　　
　　而當時除了四大世家以及水家之外，有哪個家族不是在待價而沽？
　　
　　素家未必是真心支持中州分堂的那一位，門人弟子們的行為，或者只是為了更方便讓素家向芮曄要價而已。只是時間方面，有些不對。
　　
　　不過那時候，只怕任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在剛到皓月行省的時候，就做下那等大事。皓月行省局勢的明朗，讓芮曄的形勢被人看好，也直接造成了素冰城家族的敗落。
　　
　　素冰城的四叔，只是剛好撞道芮曄槍口上，被殺來敬猴的那只雞而已、緊接著的，就是一連串的反應，失去重要盟友之後的軒轅家節節敗退，然後又是姜家被長老會趕鴨子上架，不得不把家族中的部分力量留在總部。
　　
　　至於素家，失去權利的後果，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是極為恐怖的。雖然份屬同門，烈山家不能把素家滅了。但卻可以通過各種行政命令，把素家的元氣漸漸的消磨乾淨。
　　
　　開始的時候，不會做得很明顯。但是烈山家，卻一定會這麼做，哪怕是假借他人之手也好，定會慢慢的，讓素家的血流乾。即使把烈山家的族長，換成是他姜笑依，也不會就這樣容許素家的再次崛起。
　　
　　而這也是姜笑依肯定自己，能夠從素家手里娶到素冰城的底氣所在。不過他原以為素家，至少要在吃夠了苦頭之後，才會放棄素冰城，卻沒料到對方，出乎意外的這麼有覺悟。
　　
　　「如果有可能的話，作為素冰城的二叔，我也希望她這一生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思，幸幸福福的度過。也不想她的婚姻，沾染上利益這種骯髒的東西。更想讓她所嫁的，是自己心愛的男人——」
　　
　　素成雲神色凄然的一嘆，無比鄭重的走到姜笑依的面前跪下，猛一頓首讓額頭緊帖著地面。「可是這不可能！素家已經變成這樣，就更不能失去冰城這樣的純血者。冰城她，是我們家族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大人如果若想要拿走，素家最珍貴的珍寶的話，那麼，就請您給我們足夠的東西來換取！否則的話，還請大人放棄！如果大人您想要強奪，那麼成雲即使是死，也不會讓大人得逞！」
　　
　　「這樣啊——，明白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身前跪著的偉岸男子，姜笑依的目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心裡憐憫和佩服參半，肯為家族做到這種地步，眼前這個男人，真讓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不過，他似乎，好像，沒有說要把素冰城強搶過來的樣子來著。這樣雖然省事，但他又怎麼可能，不顧忌素冰城的心意。該不會因為是昨天他強闖烈山家的事，而想岔了吧？算了，誤會了也好——
　　
　　偏著頭想了想，姜笑依一笑道：「那麼，說說看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事先說明一下，短時間內保證你們素家子弟的安全，我是可以辦到。財物方面，也盡管開口。但若是要讓你和冰城的父親官復原職，我暫時還沒這麼大的本事。你也知道的，那件事情的影像，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最少，也要等到幾年之後——」
　　
　　「我知道！」素成雲仰起頭，目中異乎尋常的堅決。「所以，我想請大人的家族，接納我素家為附庸！」
　　　　

第三百五十三章  愧疚
　　
　　「阿笑！二叔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陪著姜笑依走出了素家的大門，素冰城一臉迷惑地問道。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看到姜笑依時的情不自禁，原以為會被二叔指責。但是素成雲卻非但沒有這麼做，反而把姜笑依恭恭敬敬的請到了家里。
　　
　　而且，在兩人密談了一陣子之後，竟然還放心的讓她獨自送阿笑出門。竟似是對她的行為，進行鼓勵一般，而神色之間，不像是對待客人，反倒像是在用著接待上位者的姿態。
　　
　　種種舉動，怎麼看都透著古怪的味道。
　　
　　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並非是沒有答案，心底內隱隱間對這種情況之所以會出現，也有所猜測。只是一直，都不願意去面對，去承認。
　　
　　這應該是身份地位，乃至權勢的變遷，所導致的變化吧？
　　
　　哪怕是姜成雲這些長輩們對他們掩飾得有多好，她也仍舊能從家中那惶惶不安的氣息，以往的朋友和同事截然不同的態度，察覺到什麼。而原本的手帕交軒轅琴，現在似乎也在慢慢的疏遠。
　　
　　其實早在父親和二叔答應烈山家聯姻不久，她就已經知道了。現在家族的狀況，只怕不是太好。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那樣不平等的聯姻。盡管烈山家，是天闕門的第一世家。但是素家在資歷方面。可是完全不遜色於四大世家的大族，同樣在長老會中有著席位，效力天闕門的歷史，也與烈山家同樣悠久。
　　
　　而在這半年里，素家雖然在表面上，還維持著一個大族的風光。但是她仍能明顯的感覺到，家族在沒落。以往那些輕鬆的任務，再也輪不到素家子弟，而幾個兄長的升遷，也屢遭阻攔。換作往常，這種事情是絕不該發生在素家的子弟身上的。
　　
　　能看得出來，那些上位者們，之所以沒有對素家的人太過分，是看在他們家在長老會里，還有著影像力存在的份上。而那是出於烈山家的憐憫。但是昨天，自己和烈山家的婚姻，素家和烈山家的聯系。已經被阿笑徹底的斬斷。
　　
　　家族的境況，已經陷入到如此險惡的地步了麼？那麼自己和阿笑的婚事，半年前那個自私的約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談了一些關於你我之間的事情而已。告訴你個好消息，你二叔已經答應了哦。」姜笑依笑著道：「我們的婚事。現在只要取得你父親的同意就可以！」
　　
　　「真的？」素冰成的眉梢先是一喜，但旋即又黯然的低下了頭。家族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答應她和姜笑依之間的婚事。不用說，是阿笑為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雖然不知道，阿笑到底付出了什麼。但是無疑，這些代價。大到足以讓父親和二叔放棄她這個重要戰力，以及純血者這一能讓未來家族的血脈更加濃厚的機會。
　　
　　阿笑為了她這樣無法為姜家誕生繼承人的女孩付出這麼多，自己即使嫁過去。又如何去面對他的父母和族人？這份感情，又是否真的值得？
　　
　　而且總覺得，自己的婚姻，好像好像被什麼東西玷污了似的——
　　
　　半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當真正得到想要的答案時。卻沒有了半點應該的喜意、
　　
　　「當然是真的。怎麼了，不高興？」
　　
　　發現了身邊女孩的不妥。紫髮少年猛回過頭，只見素冰城，正是一臉心事郁郁的樣子。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後，姜笑依驀然緊抓住了素冰城的手。「好了！別亂想，冰城！其實我也沒有答應你二叔什麼，只是接納你們素家為附庸家族而已。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對我們姜李二家來說，是揀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再說了，哪怕是普通人之間的婚姻，既然我要娶你，那麼你的親戚朋友，我也有義務幫你照顧的，不是麼？」
　　
　　見素冰城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姜笑依又歉意的笑了笑道：「其實你們家族現在的情況，也是因為我而造成。對不起，還沒跟你說一聲抱歉！」
　　
　　「噗嗤！我們家的事，又怎麼能怪你？」素冰城撫了撫耳邊的長髮，冰冷的玉容竟綻放出一絲笑意：「你又不是有意如此，即使要怪，也只能怪我們家運氣不濟！其實沒必要在意的，剛才我只是有些事情一時間想不通而已。我現在倒是感覺，有些對不起凌香。對了阿笑，凌香她還不知道吧——」
　　
　　姜笑依一陣默然，想起了李凌香。自從昨天自烈山家回來之後，就是郁郁寡歡的樣子。即使是昨天晚上族人的慶祝宴會中，也是強顏歡笑多一些。他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要求烈山家取消和素家的聯姻，以李凌香的敏感，又怎麼可能會全無所覺？
　　
　　察顏知意，素冰城只看姜笑依的臉色，就已知大概，自嘲的凄然微哂道：「不開心是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這世間沒有任何女子，是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丈夫的。不過，明知道這個道理。但若是要我放棄和你的感情，同樣是萬萬不能呢！與其嫁給其他的陌生人，又或族中的叔伯兄弟，倒不如嫁給你的好！」
　　
　　「冰城——」
　　
　　姜笑依聽得心中微痛，想要開口勸慰，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好不容易等他組織好了言辭，少女的神情，卻已是恢復了常色。「阿笑，你沒必要勸什麼的！其實比起其他人，我的命運已經好得不能再好。像我們這樣血脈能力者，根本就法控制自己的婚姻。哪怕像你這樣的例外。也只是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而已。所以，我也不會約束你什麼，只要你能對我好，始終能把我記在心裡就行。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到此處。素冰城又戲謔的沖他一笑：「聽說你這次回來，要了結的婚事好像不少嗎？除了凌香之外，還有明心真人的女兒韋夢琪老師可對？咯咯！你和她的事情，如今整個天闕門都知道了。不止是我，這些年的學長們也都很驚訝呢！真沒想到，老師她竟然會落到你的手里——」
　　
　　「那只是個意外，我和她的不想的。只是事已至此，不得不然而已。」苦笑一聲，姜笑依皺起了眉頭，不說這事還好。一提起此事，他就想起了明天，那讓他不安至今的會面。
　　
　　「怎麼了？」素冰城見狀奇道：「看你很頭疼的樣子。」
　　
　　姜笑依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明天就要和韋夢琪見面了，心裡總覺得有些忐忑，不敢去見她而已。」
　　
　　「怎會？」素冰城聞言頓時驚訝的張了張嘴：「看你見我二叔時一臉泰然的樣子，為何獨獨害怕見明心真人？」
　　
　　姜笑依心中一怔。是呵！自己為何獨獨會怕見明心？是因為她在天闕門的地位，才害怕見她麼？自己，又豈會是那樣的人？
　　
　　雙方的身份地位，本就差相仿佛。而皓月行省，又是天闕門所控制的行省當中，最富裕的一個。度支堂固然權勢擎天，對皓月分堂的影響力卻是最少。自己更無需討好害怕。那麼自己會有這種情緒，又是出於什麼原因？
　　
　　說起來，他在看到李凌香父母的時候。也有種非常心虛的感覺。倒於自己不敢面對明心真人的心情，有些類似的地方。
　　
　　之所以會如此，只怕是因為自我感覺，無法給她們女兒的幸福吧？對她們，並沒有那種男女間的感情存在。心愧內疚。所以如是——

-------------------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見上面的天花板，是雪白色的。一盞吊燈懸浮在上面。邊角之地分布著漢白玉浮雕，顯得豪華大氣，有種令人心折的美感、
　　
　　「這裡是哪里？我，還沒有死嗎——」
　　
　　白晨曦掙扎著從床上仰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二十坪左右的臥室，就四周的裝飾已經房屋內的這些生活用具來看，似乎是個豪富之家。
　　
　　由旁邊不遠處的落的窗往外看過去，可見十數幢最矮也有百餘層的高樓在附近林立著。而下方處的街道上，人流，車流都是駱繹不絕。顯見這個房間的所在，是一塊商業繁華的黃金區域。能在這麼一塊地盤中，擁有這等各方面都是頂級的臥室，這個房間的主人，身份決計不會只是普通的富人而已，必然掌握著相當的財勢、
　　
　　白晨曦又檢查了一下自身，那些傷口都已經愈合。顯然是被人以回春術治療好的，除了傷口處的肌膚白皙一點外，就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除了因為先前傷得太重，損及元氣，感覺非常的虛弱之外，就沒覺得有什麼對勁的。
　　
　　可是那樣的傷勢下，自己不可能逃得掉。記得昏迷之前，已經快被人追上。那麼自己現在——
　　
　　「不用猜了，你現在沒死，更沒有落在他們手里。」
　　
　　房門忽然咯吱一聲打開，探進門內的，是越雲龍的臉。一邊說著話，一邊笑著走進來。「怎麼樣，感覺好些沒有？」
　　
　　白晨曦皺眉不答，只是環望著室內道：「這裡是哪？是你救了我？」
　　
　　「這裡是定陽市，你應該聽說過的。皓月，山南和銀月行省的邊境。是楚東妖聯在皓月行省的大本營——」越雲龍搖頭道：「至於救你，我哪有那本事？當時我自己都是昏迷不醒，怎有餘力去搭救於你？」
　　
　　「那又是誰？」白晨曦一陣愕然：「莫非是路過的散修？或者天闕門？」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越雲龍苦笑著道：「感覺應該不是普通的散修，或者天闕門下。對方始終沒有透露身份，即使見面也是遮掩了面容的，看來似乎不想和我們有所接觸的樣子。我現在只知道，我們兩個已經在這個地方安安穩穩的呆了三天時間，仲孫召奴和席白的人都沒找上門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那通過這個房間的主人，總能找到些線索？」
　　
　　說話的同時，白晨曦眉頭的那個川字，也皺得更深一層。能夠在這裡呆上三天而不被發現，必然是在把他們轉移到這裡的路途中，抹去了所有的線索，並轉移開那些人的視線。這樣的實力，光是想像，就知是一個相當精密並且龐大的組織。能夠從仲孫召奴和席白這兩個神級能力者，以及上百名金丹甚至是真人境手中救人，實力想來也非弱。
　　
　　而在此前，他們對這個組織竟是全無所覺。暗藏在水面底下，竟然比那兩個人的勢力，還要隱蔽！
　　
　　「線索嗎？我也想過用順藤摸瓜的方法去找過。不過，你一定沒想到，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誰！弧望月，楚東妖盟皓月事務部最心的執事，傳說是不出三年，馬上就要晉級妖將級別的高手。怎麼樣，沒想到吧？」
　　
　　越雲龍自嘲的一笑，又重新向門口走去：「好生休息一陣，等你恢復了些元氣我們就離開吧！呵呵！這次是被他們徹徹底底的耍了一把。不過得知這個組織的存在，總算並非是全無所獲！」
　　
　　門哐的一聲輕輕關上，房間內只留下白晨曦一人，獨自坐在床上陷入深思。
　　
　　這個組織，就連楚東妖盟的一方首領，弧望月這等人物，也可以任意驅策嗎？
　　
　　猛然握了握拳頭，白晨曦眼神一厲，望向了窗外。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明心
　　
　　第二天的一大早，姜宅的餐廳裡。
　　
　　「笑笑你沒問題吧，怎麼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是啊！哥哥的臉色，真的好白哦！」
　　
　　「阿笑，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可以不去的！雖然這次見面，無論對我們姜家還是天華真人來說，都很重要。不過真人他也說了，你可以拒絕的。家族現在這樣子，也不是很有必要和明心真人聯姻，你沒必要勉強自己——」
　　
　　「呵呵！爸媽我沒事的！臉色白是因為昨天訓練空間能力有些過度，別擔心——」
　　
　　嘴里若無其事的說著，姜笑依心中卻在苦笑。他現在的面色表情，就真的那麼明顯？這麼輕易的，就被人看出來心裡的真實想法？其實，他已經很努力去掩飾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姜笑依將最後一點食物囫圇塞進嘴中，然後從餐桌旁站起身，匆匆向門外走去。「時間差不多了。那麼，兒子我就先走了！」
　　
　　「喂！笑笑，要不要人陪你一起——」
　　
　　姜雲濤的話音嘎然而止，因為餐廳的門已經哐當一聲關上，而紫髮少年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門外。姜雲濤和李書瑤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一聲失笑，並無什麼不愉之色。說起來。兒子這樣的表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而且，似乎今天就可以見到。他們那個思慕已久的孫子了——
　　
　　只有姜笑雲仍是一臉的不解，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姜雲濤，又望了望滿面笑容的李凌香，之後就低下頭，重新投入和面前那堆積如山般的美食的奮戰中。
　　
　　如果我真的敢放棄，只怕第一個不放過我的。就是你們夫妻倆吧？眼神中那種熾烈的渴望，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這兩夫妻，想要盡快見到他那個，至今未曾謀面的兒子一眼的想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心中腹誹著走出大門，姜笑依的第一眼。就愕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依著牆壁，等在姜家的門口處。
　　
　　「是寧學長？」心中只是稍稍一楞，姜笑依就回過神來。臉上堆滿了笑意：「學長既然到了這裡，怎麼不進來坐坐？」
　　
　　「我來這裡，只是替天華真人傳一些話而已，進去打擾就不必了。」寧沖扶了撫眼睛，也笑著轉過身來，面向著紫髮少年躬身一禮。「一年不見，次座大人的風采姿儀是更勝從前了。先前看你走出來，我差點都不敢相認。」
　　
　　「寧學長說笑了！」姜笑依聞言皺了皺眉，神情有些不悅：「還有，憑你我之間的關係。何用這麼見外？直接呼我阿笑和學弟即可。學長過門而不入，又如此畢恭畢敬，到底當我姜笑依是何等人？」
　　
　　「學弟嗎？果然。阿笑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
　　
　　寧沖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彎，笑意看起來若有若無，卻多了幾許真誠的味道：「既然笑依你堅持，那寧沖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事先說好。阿笑。這只是我們私下而已。你現在畢竟是天闕門的一堂副座，身份貴重之至。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哪怕是為了天闕門的威嚴著想，在公眾場合上也都必須維持必要的禮儀。呵呵！好了，廢話就不多說了。我知道笑依你現在趕時間，去明心真人那里。我們就邊走邊談如何？」
　　
　　「也好！」
　　
　　姜笑依笑著走上前，和寧沖並肩膀而行；「不是我說你，寧學長，你現在的性格，是越來越認真了！這次師傅他讓你過來找我，可是擔心我和韋夢琪聯姻的事情？其實沒必要的，我知道分寸。我的父母，也不會任由我姜家的血脈流落在外——」
　　
　　「不是！」寧沖搖了搖頭：「真人他既然說過，此事按你的意思處理，就不會插手！我來找你，是為了這個！」
　　
　　手上戒指的空間門打開，寧沖伸手一探，手中就多了一面小小的，以黑色不知名金屬制成的徽章。上面刻著天闕門的門徽日月圖案，而背部則是刻著29編號。
　　
　　姜笑依伸手接過，神識一掃便已明其意。指甲在手指上輕輕一劃，滴出一滴精血在上面。很快，這徽章的元力反應，就已經和他自身的波動融為一體。
　　
　　手中的東西，可不止是天闕弟子的徽章那麼簡單。它的在主要成分不但是這個世界最稀有的幾中金屬之一太庚極星鐵，本身也是由研發部門制造的，功用幾可媲美神器的極品全屬性防禦類法器。整個天闕門內，也只有大約六十枚而已。
　　
　　姜笑依有著絕靈辟魔鎧，這東西的防禦功用，對他來說確實是可有可無。不過這徽章最重要的，還是它的象徵作用。
　　
　　就如先前所言，這樣的徽章在門內極為稀少。佩戴著它，也就代表著其主人在天闕門內，至少也是擁有分堂次座以上的身份。而且，在天闕門內的任何的方任何場合，都有著級別最高的S級權限。
　　
　　至於那徽章背面的編號，則是他目前在天闕門內的地位排位。
　　
　　「老師特意讓你過來，就只是送這個東西給我？」把玩著手中已經認主的徽章，姜笑依笑著道：「這徽章，隨便派個人送過來就行了吧？有必要勞動你這個老師面前的紅人？」
　　
　　「此事只是其中之一！」
　　
　　寧沖點頭解釋道：「聽說前幾天，你去天燭峰去看舒力時被拒。剛巧今天這徽章已經被研發部制好。並送到我們那里，真人他就讓我給你送來。有了這東西。想必你再上天燭峰，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姜笑依心中頓時了然。
　　
　　天燭峰是研發部的所在，也是天闕門防範嚴密的地方。就是接天極樂這二個相助著天闕門最高權利的山峰，在防禦方面，也及不上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燭和天元二峰。是天闕門真正的根基。不過道法學院由於其性質的關係，無法做到絕對的安全。而研發部就不同，那里是真正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包括這個部門本身的成員在內，想要進去哪里，都要經過各種各樣的檢查，而且都是最嚴格的那種。即便是他這個天闕門皓月行省的新任次座。在沒有身份證明和高層陪同的情況下，也只能望著研發部的大門乾瞪眼。而這件事也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天華真人他們耳里。說起來，他這位師傅。對他還真夠關心的。
　　
　　「聽好了，阿笑！」寧沖驀然回轉頭，眼神無比認真的看著姜笑依：「真人他說，你要想去看舒力的話，那就盡快。時間最好是越早越好！這是天華真人他的特意交代，你定要記仔細了！否則的話，會出人命的哦
　　
　　紫髮少年聞言微楞，心中正有些不解時。寧沖卻身形一轉，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個方向。
　　
　　「還有，七天之後。清峰真人已經確定要渡天劫，地點就定在道法學院。你老師的意思，是讓你盡量在山多留些日子。等到觀禮之後再後。呵呵！事情差不多也說完了，那麼再見！」
　　
　　緊皺著眉頭，看著寧沖遠去，姜笑依心中一陣狐疑。去探望舒力的事情，他當然也想能夠快點。不過這件事情。有必要來特意交代他麼？他那位老師讓寧沖這麼說。難道是另有什麼特別的用意？會出人命？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有七天之後，清峰真人渡劫的時間。剛好和他去救玉龍寒玄的時間是同一天。而地點，也同樣是在道法學院。事情，怎麼會這麼巧的——
　　
　　在山七峰之中，接天峰和極樂峰分別是掌教和長老會的駐所。而二者的直屬機構除魔組和刑堂總部，也在這兩座山峰上。天元峰是道法學院所在，天燭峰上則是天闕門的研發部門。至於其餘三峰，秀雲、天行、鳳鳴分別對應內三堂中的度支，巡山，以及控鶴三個部門。
　　
　　不過天闕門的大部分修真者，都是實際上沒有御空能力的。天闕門內的各種事務，總不可能在山爬上爬下的辦，所以除了接天和極樂峰，以及作為門派根本重地的研發部和道法學院之外。不管是內三堂還是除魔組，又仰或是刑堂，他們事實上用來辦事的地點，其實都在楓林鎮北側郊區，一個閒人禁入的禁區內。而七峰之上分屬各堂的建築物，只是名義上的總部而已。
　　
　　走到度支堂所屬大樓的門口，就有專人引著姜笑依走進去。還是此前在皓月見過那位高海，途中一言不發，一臉的冷漠。事實上這裡的人態度都好不了哪去。姜笑依走到哪，那些異樣的目光，也就跟到哪。
　　
　　好不容易走到明心真人的辦公室，當高海推開門時，卻讓他又是一陣訝異。和他先前預想中的不同，這裡竟然只有明心真人一人而已，而無論是韋家的親屬，還是韋夢琪本人，都無一在場。
　　
　　「很驚訝是麼？」
　　
　　見紫髮少年走入，明心輕輕放下手里的文件，笑望了過來：「琪兒那孩子她不肯——啊，不！怎麼說了，是有些害羞吧！不敢來見你。至於韋家的族人，這次要結婚的，是夢琪而不是他們，」
　　
　　「也就是說，以後我只要照顧好老師就行，至於韋家的其他人，都不用管是麼？」姜笑依深呼了口氣，在明心的對面坐下。寧沖的那些話，雖然讓他一陣疑神疑鬼。但是托他的福，心境總算是因此恢復了平常。也沒有像昨天那樣，感受到那種異樣的壓力。
　　
　　「你可以這麼理解！」
　　
　　玩弄著手中的筆，明心輕輕頜首：「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在學院里的時候，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想這件事，她都和你說了吧？」
　　
　　姜笑依苦笑出聲。事實的真相，是絕不可能泄露的。而第二人格的存在，他更不容許其他人知曉，所以——
　　
　　「事實上，當時的我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然。只知道，之所以會和老師發生關係，似乎是和老師給我們注入的盤古之血有關。」
　　
　　「盤古之血嗎——夢琪那個傻丫頭！」明心一聲呻吟，苦惱的摸了摸額頭。「那麼我們就談談這件事的處理，想必我的意思，高海和你師傅轉告得很清楚了。」
　　
　　雙眼目注著姜笑依，見紫髮少年點了點頭，明心真人才收回了稍顯兇厲的視線：「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責任到底在何方。你作為男人，總要對此負點責任。想必你的家族，也想收回你的血裔吧？」
　　
　　「我已經聽說了，你心裡可能很不情願。不過，正如你先前所言、無論是我的家族還是韋家，在我心裡都不重要。這個世上我唯一看重的，就只有我的這個女兒而已。」
　　
　　「我這一生進位真一的希望已經很渺茫，若是這三十年內無法成功，那麼至多還有百十年好活，已經照顧不了她多久。雖然給她留下了幾百倍都不用發愁的財產，但是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就看不住。」
　　
　　「因此在最後一次沖擊真一之前，我必須先解決這個心結，我心境中唯一的破綻。而從目前來看，你是守護夢琪最佳的人選。所以，我絕不會容許你拒絕！」
　　
　　手中的筆滑落在地，這一刻的明心，竟已全然沒有了先前那淡雅如仙的形象。雙目中和那吹彈可破的臉上，全是漲狂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