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擔皮 作者:李涼 (已完成)

流氓 2008-5-5 14:21:3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 54625
流氓 發表於 2008-5-12 08:14
第二十一章 易釵而弁
    原本面無表情的玉修文,此時臉色一變,手中長劍似要往小仙身前攔。
    這一切,看在小天眼中,他突然了悟地神秘一笑,連忙將玉修文震退。
    同時,手中一攬,抱著小仙,掠退了三尺,迎上另一波劍手。
    小天閒閒問道:「小仙,下閃小心點,雖然咱們有金蛇的寶衣護身,可是衣服被挑破,
還是很失面子的事。」
    小仙皺著鼻子道:「我一時忘記咱們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下次不救你啦!」
    玉修文緊張的臉上,閃過一抹釋然的表情,重新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挺劍攻向小天,
同時有意無意地對小天一眨眼睛。
    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在一群毫無知覺的活殭屍中,玉修文異樣的表現,瞞過在遠處指揮
觀地老道士。
    小仙抗拒著其他劍手的攻勢,不放心地對小天道:「喂,兄弟,你小心點,可別傷著我
大堂哥喔。」
    小天呵笑道:「你放心好啦!憑他們這座團團亂轉的鬼陣,我想傷他還是真不容易!」
    話落,小天驀地停身不動,待另二柄長劍攻到時,才猛然吸氣收腹,讓長劍貼腹擦過,
同時閃電般扣住攻來兩人的肩膀,一抖一摔,將這兩人的肩,扯得脫臼,摔出丈外。
    小天原以為如此,便能止住這二人的再度進襲,可是,肩膀脫臼的老兄,似乎不知什麼
是脫臼,也不知道脫臼是會痛,再次以脫臼的右手持劍殺來。
    他們二人的右手,因為脫臼的關係,按著怪異的角度,以好笑的姿勢,手持長劍刺殺小
天。
    小天無奈地歎道:「他姥姥的,你們不痛,我都替你痛。」
    於是,他只好閃身,再次扣住這兩位仁兄的肩胛,+-*/卡喳!」一聲,將他兩人的肩膀接
回原位,以免使得這兩人的手臂,因為脫臼之後的用力,造成終生性的傷害。
    此時,玉修文再和小天面對面過招。
    小天似有意若無意地哺哺道:「卸胳膊不可以,那該怎麼辦?天都快亮了,再玩下去,
真沒意思!」
    於是,面無表情的玉修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小天同時眨眨他的右眼。
    驀地-------
    玉修文的長劍,忽然宛若要追回逝去百年流光般,如電擊一閃,劍光浩然無回地筆百刺
向小天上身一十二大穴。
    小仙揚聲道:「兄弟,那是我家的無回劍法,小心一點,我大堂哥的功夫不是蓋的。+-*/
她的話不過剛完,小天已幻起無數的人影,飄落於玉修文的劍勢之內。
    小天虛幻飄渺的影子,嘿笑道:「玩真的?」無數條一模一樣的影子,同時抬起右手,
屈指彈向長劍。
    「叮噹!」密響,玉修文的長劍被小天強勁的指力盪開二尺。但是,玉修文猛地旋身換
過個方位,再次劍若靈蛇,奔向小天的穴道。
    遠處的老道士,卻高興道:「玉家的無回劍果然不同凡響,看來,本天師搜羅的活殭屍
中,數這姓玉的小子武功最高。」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那還用說,當初主人也是花費了一番手腳,才拿下他的。」
    小天低語道:「怎麼又是穴道?」和小天閃身而過的玉修文,飛快一眨眼,小天恍天大
悟,口中叫道:「他姥姥的,我看你往哪裡跑?」
    小天忽然突兀地旋身追向避開他的玉修文。棄刺向他男上的長劍而不顧,便在四柄長劍
刺中他的同時,小天已經一指點中玉修文的穴道,使得正好舉劍踏步的玉修文有若雕像般,
定在當場。
    老道士一聲:「不好I+-*/尚末出口,小天雙手齊揚,再次點中刺到他,而來不及收劍的
四人。
    頓時,四名活殭屍又變成活雕像,挺直長劍、抬左腳,屈右臂地定在原處。
    小天拍拍手,呵呵大笑道:「兄弟呀!找穴道下手就沒錯啦!」
    小仙往他身旁一靠,擠眼笑道:「哥門兒,你不是蓋的嘛!」
    忽然,小仙長嘯一聲,手中墨竹閃幻成一道巨光,帶著「咻!」然的破空聲,速度快的
令人來不及想,筆直飛奔而出。
    沒有悶哼,沒有哀叫,四名活殭屍在不聲不響中,變成活雕像。
    小天滿意道:「就是這樣子啦!」他人影一閃,突然撲向剩下三名活殭屍,嘿嘿笑著屈
指彈出一指禪,點住最後三人。
    剎時間,熱鬧的場面使安靜下來,小天和小仙兩人,同時舉步逼向老道士。
    小天冷然開口:「臭牛鼻子!死老妖!你還有什麼本事?你倒是使出來給本少爺看看,
說不定少爺看你耍的高興,放你一條生路。」
    小仙卻接口道:「不用麻煩,只要他解開這些人身上的禁制,就可以免他一死!」
    小天點頭道:「馬是可以(也是可以)死牛鼻子,你聽清楚沒有?」他的土話,在小仙
的調教下,還真他媽的進展神速。
    老道土和一干黑衣蒙面人,鐵青著臉,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忽然------
    「道長,你先帶這些活殭屍離開,這兩個小子,由我們來解決!」
    小天倏然側首,盯向左側一處微微壟起的小丘,目光冷凜道:「你們又是何方跳梁小
丑?」
    老道士宛若看到救星般,恭敬地向小丘上三名紅袍老人,拱手揖道:「多謝三位佛爺來
援。」
    他揮著手,離著小天和小仙身旁好遠繞過,小仙翼翼地盯著二人走向活殭屍,解開他們
受制的穴道,吆喝著呱呱嗚啦啦的咒語,領著十二名活殭屍,消失於暗處。
    小仙急著跳腳道:「哎呀!他將大堂哥也帶走啦?」她雙眼懦濕地盯著小天急道:「小
天,怎麼辦?大堂哥……」
    小天輕拍小仙拉著她的小手,目不轉睛地盯住那三名紅袍老人,安慰道:「小人,你別
急,你大堂哥暫時沒事,眼前這三個老家夥不太好惹,打起精神來,咱們若不小心,恐怕要
栽觔斗,那就很不好玩嘍:「
    小仙這才感覺到,近處的三名紅袍老人,竟又引起她內心那股沉悶不安的感覺。
    於是,她連忙用衣袖抹去將要出眶的淚水,吸吸鼻子,冷然地和小天一起目注這三名沉
深的老者。
    太陽,正緩緩自山頂一處尖端冒出頭來,紅紅的光芒,靜靜地投向大地再不多久,這抹
熱烈的紅光,就會轉多,變成白熱的昇華。
    此時,萬物正慢慢褪出黑色的外衣,準備甦醒。
    但是,小天他們二人和三名紅袍老人對峙間的氣氛,卻緩緩降沉,沉的像要壓仰住甦醒
的大地,沉的要將大地,將入萬物不復之地。
    靜,一種不帶絲毫安詳氣息的死寂,一種醞釀著巨大風暴的不安沉默,悄然地正向大地
擴散。
    連代表著希望和力量的旭日,都不能穿透這種駭人的靜默,為萬物投下一點活潑的生機。
    土丘之上,三名紅袍老者之一,居中那名身材高大魁梧,圓臉長耳,面如重棗的老人,
冷然開口道:「古小天,你們二人的確名不虛傳,不但武功高絕,膽識過人,連智慧都屬非
凡,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殭屍奇門陣的致命之處,無怪乎,你們二人只有小小年
紀,便已經名震江湖,你們的確是可怕的對手。」
    小天自然不會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找到破殭屍奇門陣的關鍵所在。
    因此,他只是淡口一笑,道:「老頭,你突然跑出來,當然不會是來拍我們馬屁的吧!
你還是爽快一點,乾脆報出名號,說明來意,不要囉哩八唆個沒完沒了。」
    面如重棗的老人,哈哈笑道:「古小天,你的確快人快語,好!老夫達馬拉。」
    接著,他手指右邊,那名臘白面孔,氣度沉穩,留有灰白鬍鬚的老人,介紹道:「他是
哈木斯。」
    然後,他轉向左邊,介紹另一條瘦小微駝,鼻如鷹勾,目光冷酷的老人,道:「他是鐵
魯門。」
    最後,達馬拉再度目注小天和小仙二人,輕快如話家常般,愉悅道:「我們三人,吃稱
塞外三尊,這次進人中原,是有人花錢請我們三人來殺你們。
    「本來我還很奇怪,對付二名小孩子,何需勞動我們三尊之手,但是剛才,我看過你們
二人的出手之後,不得不對你們二人重新估計。」
    達馬拉微微一頓之後,緩聲輕笑道:「你們雖小,但是夠資格做我們的對手,我們三
尊,已經有很多年,末遇上像樣的對手,這次入中原,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塞外三尊?」小天詢問似地看向小仙。
    小仙皺著眉,側著頭,搔著頭髮,搖頭道:「塞外三尊?沒聽過,莫宰羊!」
    達馬拉不以為忤道:「我們三尊久居關外,你二人當然不知,不過,只要能取你們的生
命,知或不知,並無差別。」
    輕笑依然,塞外三尊同時舉步一跨,三人似三朵浮雲,一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小天和小
仙的面前。
    三人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們三人是不是早就站在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面前,從末移動
過?
    小天和小仙,不由得心頭俱是一凜,相對一望,目光中相互傳達著:「注意!」的神
情,這莫名其妙的塞外三尊,是二人自出以來,僅見的高手。
    小天暗中暗忖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剛剛碰上一個莫名典妙的殭屍奇門陣,現在又跑
出來什麼塞外三尊,都是自己僅遇的費力事,若不好好搞,只怕會砸鍋。」
    小仙倒沒那麼多煩惱,在她的心中,小天是無敵的超人,反正自己頂不住時,丟給他便
是,簡單容易的不得了。
    儘管小天心中轉著不很輕鬆的念頭,可是他臉上,仍是笑容可掬近似迫不急待地問:
「那麼,三位番仔,咱們要如何開始?」
    回答小天的是一陣窒人的掌風,小天從容地閃出七步之外,呵笑道:「哎呦!老番仔,
你還真不知禮數,居然說打就打。」
    冷哼一聲,動地的是瘦小微駝的鐵魯門,他冷漠道:「小輩嘴刁,本尊者只有送你進枉
死城,方消心頭之氣。」
    他嘴裡說氣,可是在他臉上依然冷漠不帶表情。
    小天嘿嘿笑道:「叫你番仔,哪點不對啦?你們本來就是從塞外來的老番仔嘛!」
    鐵魯門不再答話,只是出手如電,攻勢更急地追向小天。
    小天驀然點地,身形直射鐵魯門的面前,看來好像要一頭猛撞進鐵魯門的懷裡一樣。
    鐵魯門右手猛猛推出一掌,劈向小天,他的人在推掌同時,猝然右移,左手五指如勾,
快速無比地抓向小天右臂。
    一招兩式,不愧是寒外一流的高手。
    小天卻吃吃一笑,直衝的身子,+-*/呼!」地隨著鐵魯門的掌風飄起,有如落葉般在鐵魯
門的掌勁中上下起伏,隨著波動的身形,小天巧的不能再巧的閃開鐵魯門抓來的左手。
    就在鐵魯門左手來不及收回時,小天倏然停身,臉帶微笑,右手如拈風中落英,輕輕一
扣,準確無誤地扣住鐵魯門的腕脈,使得鐵魯門左邊身子一麻,腳下踉蹌,身不由己地被小
天摔出丈外,跌成狗吃屎。
    「拈花如意指!」達馬拉和哈木斯,同時驚呼一聲。
    兩人的手腕一翻,自寬大的衣袖內,掣出一支形狀相同,長約尺餘,金光閃閃的菱形短
棒,撲向小天。
    小仙呵呵大笑,手往後腰一探,墨竹已然在手,她閃身攔下達馬拉,高聲道:「兄弟,
另一個給你啦!」
    話方落,她已抖手一十八棒,刺向達馬拉週身大穴。
    小天半旋身,右掌直豎猝拋,一記隱泛雷鳴的斬雷掌,賞給哈木斯,同時,右手屈指一
彈,接下自地上躍起,因為大意,被他摔得很狼狽的鐵魯門。
    達馬拉手下的金色菱形短棒,幻起層層日耀眼波動如浪的金光,宛如狂濤般,一陣劈啦
連聲巨響,金光、棒影驟斂,達馬拉略退半步,小仙卻連退三大步。」
    只這一交手,小仙暗叫:「媽媽咪呀!」
    她沒想到這從來沒聽過的塞外三尊,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居然能將她震的手臂發麻,連
退三大步。
    小仙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難得正經的她,因為這次小小的吃虧,總算收起遊戲的態
度,一臉嚴肅地盯著達馬拉。
    達馬拉雖然驚訝於小仙能接下他這一擊,但是,臉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飄向出
棒,再度快速的攻向小仙。
    小仙一揮墨竹,腳步踉蹌地撞向達馬拉,就在達馬拉攻勢即將臨身之時,小仙身形詭異
地半俯側扭,自金光中穿過,同時右手墨竹如靈蛇出洞,悄然無聲無息地自肋下飛噬達馬拉
左胯。
    達馬拉一驚之下,短棒倏然橫截,攔向左胯,並且身形如飛,右腳猝踢,改守為攻,踢
向就要倒地的小仙。
    小仙卻在此時,收棒點地,人在墨竹一彎一彈之中,倒翻入空閃開達馬拉的攻擊!
    另一邊,小天身形飄忽,雙手左推右拒,同時迎戰哈木斯和鐵魯門,他瞟眼小仙,呵呵
笑道:「小心點呀!兄弟,現在我太忙,可沒時間救你。」
    半空中,小仙捲曲如大蝦的身子,倏然舒展,在一句:「栽啦!(知道)!」的土話中,
蹬向虛空,人如炮彈,以墨竹為矢,飛射達馬拉。
    哈木斯怒然變色,他沒想到,在自己和鐵魯門兩人聯手來攻之下,小天居然還有辦法談
笑風生。
    於是,他大喝一聲,手中金棒翻飛如攪,帶轟隆的風吼,逼向小天,鐵魯門早已掣出和
哈木斯手中所持,一模一樣的金色菱形短棒,此時,更是和哈木斯配合的天衣無縫,恰到好
處地自小天身後呼嘯擊來。
    小天狂笑一聲,驚的鼓起衣袍,人如陀螺般,急速地旋轉開來,大慈大悲千手式,便在
他的飛旋中,猝然揮灑而出。
    頓時,宇宙的空間彷彿變小,空氣就像經不起小天威力無窮的掌勁,被撕扯成只只飛舞
的蝴蝶,被割裂成波波翻翻的巨浪。
    一時,勁風如一團團墜跌的雲彩,一蓬蓬飛濺的豪雨,一束束噬人的利箭,以小天為中
心,無情地向四面八方襲捲而至。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的攻擊,就在小天的掌勁中消失無形,他們兩人,要被小天這種震
天撼地的浩然反擊,震得連連後退,驚駭不已。
    忽然-----
    另一邊激戰中的小仙和達乃拉,雙雙大喝一聲,小天連忙回眼瞥視,只見兩人手中的墨
竹和短棒同時震飛,小仙滾跌於地。
    就在小天正待上前援攻時,哈木斯和鐵魯門,再度纏住小天。
    達馬拉獰笑著舉起雙掌,功運十二成,狂猛地掃向小仙。
    小仙甫自地上翻坐而起,已經感到窒人的勁風臨身,她一,狠心,咬緊銀牙,雙腳往地
上猛力一蹬,提掌護胸,厲嘯入空,悍不懼死,不要命地衝向達馬拉,存心來個硬碰硬,准
備玉石俱焚。
    達馬拉大吃一驚,小天也大吃一驚,小天急忙逼退哈木斯和鐵魯門。
    「轟隆!」巨響,一陣地動山搖,小仙姣小的身形,高高噴向半空,達馬拉臉色蒼白,
嘴角掛著血絲,是個二敗俱傷的局面。
    小天看到小仙失去知覺地噴上半空,瞪時星目怒嗔,雙眼盡赤,他淒厲悲切地長嘯入
雲,嘯聲有如老猿喪子,充滿無盡的傷痛。
    哈木斯趁機撲向佇立於地的小天,但是,便在哈木斯正要觸及小天身影的同時,另一個
小天的影像,突兀卻清晰地出現在半空之中,接住劃著弧線下墜落的小仙。
    落地之後,小天因為強勁的衝力,連連撲跌兩、三步,才告站穩。
    他急急探視小仙,只見小仙臉色蒼白,雙日緊閉,嘴角流血不止,呼吸微弱,已是奄奄
一息,即將斷氣。
    小天正掏取藥丸,塞進小仙口中,背後的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一使眼色,雙雙出手,金
色短棒夾以千斤巨力,猛然擊向小天頂門。
    小天堪覺勁風臨體,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小仙,往前一俯,運起金剛護體神功硬接哈木斯
和鐵魯門的聯手一擊。
    這一擊,將小天打的猛往地上趴,同時護體神功,為之一震,差點將他打的悶過氣去。
    小天雙手倏然撐住地面,免得自己壓倒重傷的小仙,更強行嚥下了一口即將噴出來的鮮
血。
    他緩緩地爬起身來,將小仙輕輕抱人懷裡,倚在手臂之上,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塞外三
尊。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所偷襲,雖然將小天擊傷,但是,他們二人猛著短棒的虎口,也被
小天護體神功的反震力震裂,鮮血直流,金色的短棒,已然墜棄於地,兒自閃著死寂的金光。
    小天懷抱著昏迷的小仙,右手輕搭左腕,像是環住小仙,不讓她跌倒,卻是按住扣在腕
上的泣血金匕。
    小天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逼向塞外三尊,面色冷淒,表情駭人,宛若一尊受盡欺虐,終於
發怒,要索回無窮血恨的恐怖修羅。
    塞外三尊被小天形同厲鬼,充滿怨恨和憤怒的神情所震懾住,不對覺地往後退去了。
    驀的------
    一道刺目已極的光芒,倏然閃現,頓時炸開成一輪烈日天空中的艷陽,忽然一暗,塞外
三尊心神一凜,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
    烈芒猝隱,太陽恢復原來的光彩,小天不知如何出現在塞外三尊的背後,和他們三人背
對背地站著。
    小天的手中,依舊抱著小仙,只是此時,他是以雙手將小仙橫抱於胸,在他臉上一片湛
然的神光,正慢慢消逝。
    從他平靜如常的表情裡,實在看不出,他剛才是不是曾經動手泣血金匕。
    忽然-----
    「咚咚咚!」三聲輕響,背對小天的塞外三尊,一個個砰然倒地而亡。
    這三個令小天和小仙吃盡苦頭的老番仔,畢竟沒有躲過小天憤怒的一擊,不明不白就歸
陰去也。
    直到此時小天才呼出一口大氣,將小仙輕手輕腳地放躺在地上。他再度自懷裡掏出藥
丸,仰首服下,兀自閉目盤坐,調息剛剛被哈木斯和鐵魯門,揮棒震盪的翻湧血氣。
    「卡啦!」十五丈外,一聲小石子滾動的聲響,傳人小天耳中,小天露出哈哈的一笑,
彷彿不曾發覺般,依然顧我地調息運功。
    但是,有把握在對方出手時,一招解決他的性命。
    可是來人再進二丈,突然驚叫道:「哎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死人?噎!這位小兄
弟,你怎麼啦?」
    小天緩緩睜開眼睛,一名青布儒衣,年約四旬,五官適中,略見削瘦,舉止斯文的中年
人,正下盤浮動,宛若不會武功的常人般,奔問小天身旁。
    他在小天面前不到一丈處停下腳,瞥見小天跟前的小仙,更是吃驚的道:「哎呀!怎麼
連這麼小的小孩都不放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天功行圓滿,已將受創的血氣調息妥當,他只是輕笑道:「這位大叔,我和我兄弟是
遇上打劫的人,還好我略通手腳將他們制伏,否則,我和我兄弟,只怕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
啦!」
    這名中年人,緊張兮兮地繞過塞外三尊俯臥於地的屍首,走向小天道:「哎!世風日
下,人心不佔,連你們這樣的小孩子都要打劫,真是沒有良心,小兄弟,我看你好像受傷
了,是不是?」
    小天搖著手站起來笑道:「不,我很好,倒是我兄弟傷的不輕,我正打算帶我兄弟回四
川-------。」
    中年人打斷:「哎呀!受傷就得馬上治,怎麼還拖到四川去呢?我家就在前面不遠,是
靠江邊的白鶴村,我看小兄弟你就先帶你兄弟到我家住下,我再去幫你請大夫,這樣可好?」
    小天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小仙要盡快醫治,可是連夜來的遭遇,使他不得不懷疑眼前
的這名突然出現的中年人,是否是另一個致命的陷阱。
    小天沉吟半響,試探道:「大叔,咱們不曾相識,怎麼好如此打擾你,大叔應該不會是
無故來到這個荒郊野外吧?如果大叔有事待辦-------。」
    中年人笑著揮揮手道:「患難相扶持,此乃做人應盡的一點心意,不算什麼,再說,我
只是照例到市上採買日用雜物,不急這一時,我先送你們回家再去,也是一樣的。」
    小天見中年人說的真誠,於是抱起小仙,微笑道:「既然如此,大叔,我就恭敬不如從
命。」
    中年人呵笑道:「哪兒的話,我們走吧!」
    他瞥見地上的屍體,為難道:「這……這些屍首怎麼辦?要不要報官?」
    小天總算有點相信他,淡笑道:「我看不用,否則,到時候官老爺硬要辦我個防衛過
當,殺人償命怎麼辦?」
    中年人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對對!有道理,這些強盜死有餘辜,我們就別管他們,小
兄弟,我們還是快走吧!否則,萬一被人看到,正如你如言,會有麻煩吶!」
    小天擺頭道:「大叔,我早就準備好,等你帶路而已!」
    中年人笑著猛拍自個兒的腦門,連聲應是,他事著小天,朝南方的江邊急步行去,舉手
投足之間,有著讀書人溫文而雅的形態,卻不像是個練過武的人。
    白鶴村,是在長江邊上,一個臨江旖旎的小村,前前後後不足百戶人家,都是靠著在江
中捕魚過活。
    這是一個很寧靜而且安詳的小村,村裡的百姓樂天知命,安安分分地過著與世無爭的悠
閒生活。
    路上,小天已探問出,這名中年人叫做白雲山。
    白雲山笑著告訴小天,白鶴村之所以叫做白鶴村,是因為在村後不遠的沼澤地帶,曾經
有大批白鶴棲息,所以小村因此得名。
    但是,時變月遷,如今沼澤區的白鶴杳杳,徒留小村依舊日夜聽著江濤聲。
    小天謹慎地抱著昏迷的小仙,從容瀟灑地跟在白雲山之後。
    小天聽完白雲山對白鶴村的介紹,不禁笑道:「白大叔,你真是個好介紹人,居然能將
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說的這麼美,而且用字遣詞更是文雅細膩,看來,你一定讀過不少的
書吧:「
    白雲山輕笑回道:「不瞞小兄弟你說,大叔過去是中舉的舉人,曾經在朝中當過官,只
是,大叔我實在受不了官場之中,處處要餡媚折腰,拍馬逢迎的那一套,所以就辭官,帶著
妻兒老小回故鄉。如今,大叔在村裡的私墊教書,日子過的雖然清苦,但是卻能過自己所想
過的日子,這種快樂,不是金錢所能衡量!」
    小天看著白雲山溫柔眺望著遠方,那種溫柔詳和的目光,對他的疑心,不禁再消去了兒
分。
    但是,令小天難以釋懷的是,方才白雲山是在接近自己十餘丈的範圍內,才被發覺,以
一個不識武功的人而言,白雲山的動作未免太過於輕巧。
    雖然他一直表現的不像是個會武的人,可是,小天直覺地感覺到,白雲山絕非單純的私
塾老師。
    此刻,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稀疏但分佈頗廣的相思樹林,樹上已經開滿有如絨毛
般,鵝黃色的小花。
    小天隱隱聽到樹林之後,傳來+-*/嘩啦!嘩啦」江濤奔流的巨響。
    小天低頭看看懷中,臉色蒼白,依然昏迷不醒的小仙,輕噓口氣道:「白大叔,過這樹
林便是白鶴村嗎!」
    白雲山微訝道:「小兄弟,你怎麼會知道?你來過這裡嗎?」
    小天淡笑搖搖頭道:「沒有,我從來沒來過,我已經聽到江濤聲,所以猜白鶴村快到
啦!」
    「聽到?」白雲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小天道:「小兄弟,這裡離江邊大約還有
七、八里地,你已經聽到江濤聲,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小天眨著眼,呵呵輕笑道:「大概是這裡的江水知道我要來,所以興奮過度,叫的太大
聲,才被我不小心地偷聽到。」
    白雲山看著小天謔笑的表情,忍不住也呵呵輕笑,他只有拚命搖頭,表示不可能,卻不
再說什麼了。
    他帶著小天穿透相思林,走沒多久,便是一片盛開著小紫花的斜坡向下延伸,白鶴村就
位在斜坡盡頭,成彎月形繞著一片偶現沙洲的沼澤而築。
    白雲山和小天佇立在相思林盡處,俯瞅著白鶴村,白雲山笑指著沼澤,愉快道:「瞧!
那裡就是以前白鶴棲居的地方,每當黃昏日落時,在這裡可以看到金黃的夕陽跳躍在江山
上,等你見過那種美景,就知道我對白鶴村的形容,一點也沒有誇大。」
    不待小天回答,他已經領先走向一條藏在小紫花海中的羊腸小徑。
    走進村子,白雲山逕自帶著小天行向村尾,來到一棟全以天然樹幹築成的木屋前,光看
這棟木屋的清趣盈然,優雅樸致的樣子,便可知道,建造這木屋的主人,的確是個風雅的名
士。
    白雲山推開屋前的小圍欄,揚聲喚道:月娘,有客人來啦!」
    頓時,自屋內躥出二個長的一模一樣,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紅潤健康的甜臉,和挽
著小小髮髻,年約七、八歲的小男生來。
    他們二人,一左一右地抱著白雲山的大腿,仰頭以稚嫩的嗓音問道:「爹!你怎麼這麼
快就回來了,你有沒有替我們帶糖葫蘆?」
    直到此時,小天才相信,白雲山的確是無意中遇見他和小仙,而非是另一個陷阱。白雲
山愛憐地看著雙胞胎兒子,輕笑道:「爹在路上遇到了點事,沒來得及到城裡替你們買糖葫
蘆,等下回爹進城時,再替你們買,好不好?」
    小孩子有些失望,卻乖巧地點點頭,然後探頭好奇地看著白雲山男後的小天,小天笑瞇
瞇的對他們兩人扮個鬼臉,再眨眨眼晴,逗著小雙胞掩嘴咯咯直笑。
    屋內,走出一位年約三旬,風姿綽約,月神柳態,身著青布羅裙的美貌婦人,她含笑
問:「雲山,你說什麼客人來了」
    接著,她瞥見小天懷抱著小仙,訝然道:「這位小兄弟生病了嗎?」
    白雲山牽著兩個兒子,交給太太,道:「這兩位小兄弟在路上,遇著了有人打劫,小兄
弟的弟弟是被人打傷的。」
    說著,他回頭道:「小兄弟,別老是站在那兒,快進屋來。」
    小天依言進屋,客氣道:「白大嬸,對不起,打擾你們。」
    月娘連聲道:「哪裡的話,來!快將你弟弟送到床上躺著,要不要去請大夫?」
    小天跟著月娘走進內間,將小仙安置在床上,搖頭道:「不用請大夫啦!我自已略懂醫
術,可以替我兄弟治療。」
    白雲山同時跟進屋內,聞言問:「那你需不需要我們為你準備些什麼?」
    小天感激道:「白大叔,不用啦!不過,我在醫治我兄弟時,千萬不能受到打擾
的……」
    白雲山明白點著頭道:「沒問題,我不會讓人家來打擾。」他說完便和妻子一塊出去,
只留下小天和昏迷中的小仙。
    小天歎口氣,喃喃自語道:「兄弟,你還真是玩命吶!所以以有金蛇寶衣就可以萬無一
失呀?這次可吃大虧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為小仙解開衣服,在小仙的乞丐裝之內,赫然是件金光閃爍的蛇皮小背
心。
    正是上回,他們在火焰谷中取回的千年人面金蛇的蛇皮。
    秦心影總是不放心小天和小仙這兩個小鬼,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亂闖,所以將金蛇蛇皮
製成兩件背心,耍兩人穿在身上以減少受傷的機會。
    可是,她倒沒料到,這件背心,更加強小仙她玩命的本錢,可以不防攻擊地和人硬拚,
這回可真是拼出問題來嘍!
    小天繼續解開金蛇皮背心,想察看小仙的傷勢,不料,背心之下,竟是一件粉紅色,繡
有精緻如意圖案的肚兜。
    小天猶自呆呆道:「真是,男孩子穿什麼肚……」
    小天猛然一楞,大叫一聲:「肚兜?」叫聲出口,他連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傻怔
怔地瞟眼瞄向小仙,看到的卻是雪白的滑膩肌膚,在粉紅褒衣的襯映下,更加顯得白嫩誘人
了。
    小天的心,乍停一拍,才又+-*/撲通!」大大地跳了一下,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扯過薄被,
一把遮住動人的畫面,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心虛地左右瞄看四周。
    一直待他確定了屋內沒有別人之後,才大大噓口氣,癱在一張籐椅上,雙手按著砰砰亂
撞的心,閉著眼呻吟道:「天呀!我兄弟居然是個小娘們兒,我完了,我完了,這下子怎麼
辦才好?」
    小天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像小仙不喜歡他的摟摟抱抱、毛手毛腳,還有每次
他打小仙的屁股時,小仙激烈的反應,還有……許多過去他覺得小仙不夠爽快,不夠哥們兒
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釋。
    小天再度逸出一聲無奈的呻吟,此時他雙手不是按著胸口,而是蓋在臉上,他喃喃哀聲
道:「我的天呀!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他終於頹然放下雙手,哭笑不得地凝視著床上的小仙,他苦笑道:「小仙!你可給我惹
來個大麻煩啦!」
    搖搖頭,小天唉聲歎氣地站起來,怔仲地盯著臉色慘白而昏迷不醒的小仙,他心中有著
說不出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不過,不可否認,更有一絲絲竊喜,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小天好不容易移開目光,望問窗外看著輕輕飄過的白雲,耳朵是濤濤的江水奔流聲,他
的臉上閃過無數的表情。
    他正在想,小仙為什麼要瞞著他,自己是女兒身的事?以後他要如何和小仙相處?
    驀地,小大一咬牙,自言自語地道:「不管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順其自然好啦!」
    於是,他自懷中取出金針和藥瓶,揭開蓋在小仙胸前的被子,強吸口氣,臉紅又心跳地
抖著手,輕輕解下小仙的肚兜。
    哪家少年不風流!饒是小天自幼在少林寺,天天吃鴨米豆腐長大,實力超人,當他首次
對女孩子赤裸裸的身子,仍是忍不住多溜了一眼,咽口乾沫,才火燒著臉,強自鎮定著檢查
小仙的傷勢。
    只見小仙左胸上方,赫然印著一個血紅的掌印,這個殷紅刺目的掌印,就像一盆冷水,
當著小天頭頂淋下。
    剎那間,小天的臉不紅,心也不蹦啦!他緊緊蹙眉,手拈金針飛快地刺向小仙胸口的大
穴。
    小天喃喃道:「血影斷魂掌,他姥姥的,好狠!還好小仙有寶衣護身,否則早就完蛋大
吉。」
    下完針,小天挑出一個碧綠小瓷瓶,倒出一顆顏色如翡翠般,晶瑩碧綠,大小如紅豆的
藥丸,扳開小仙的牙關,餵她吃下後,單掌抵住小仙胸前正中央的中庭穴,只這輕輕的一接
觸,小天只覺得掌下肌膚柔軟滑細,忍不住又是大大的一次心跳,他趕緊閉目澄清雜緒,將
內力緩緩逼入小仙體內。
    過了約有盞茶時間,小天額上已經微微見汗,床上的小仙才輕輕吐出一聲呻吟,小天才
鬆口氣,收掌再看,小仙胸口上的血紅掌印,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小天這才滿意地面露微笑,取下金針,小仙再次輕聲呻吟,同時微微掙動一下,看似要
醒來樣子。
    此時,小天急忙手指一點,點住小仙的黑甜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小天仔細地為小仙穿回衣服,他可不願小仙醒來時尷尬或是找他拚命,待一切打點妥
當,他才舉袖擦去額上汗水,真正放鬆地坐回床邊的籐椅,閉目休息。
    良久,小天睜開眼看看窗外,竟然已是太陽偏西的黃昏時刻,他看看床上的小仙,估計
她大概要到明天早晨才會醒。
    於是,他掀開廉幕,走出外間。
    外間大廳上,白雲山正手持一卷經書,教他的兩個兒子,咿喔地吟哼著,他一見小天出
來,連忙放下經書,站起身來問:「小兄弟,怎麼樣?你兄弟沒事吧?」
    小天含笑點頭道:「沒有了,只要再多休息二天,吃一點補藥,就可以完全復原了。」
    白雲山高興道:「沒事就好!對了!小兄弟,看我多迷糊,我還不知道,你們兄弟倆叫
什麼?」
    小天呵笑道:「我叫小天,我兄……兄弟叫小仙。白大嬸呢?」
    白雲山笑道:「她在後面做飯。小天,你替你兄弟治病,可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吶!」
    小天呵笑道:「沒辦法!我技術比較差,所以只能慢慢來。」
    白雲山聞言豁然大笑,他拍著小天肩膀道:「小天,你才十六、七歲,就有這等本事,
不錯啦!想大叔我,除了念點書,什麼本事也沒有,比起你來,大叔可還差你一截。」
    小天謙虛一番後,突然問:「自大叔,我想向你借個筆墨可好?」
    白雲山豪爽道:「當然好,只是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小天道:「我和小仙原本沒打算離家這麼久,所以,我想寫封信託人送回家去,免得家
裡人擔心。」
    白雲山點頭道:「應該的!小天,你信要送到哪兒?反正明天,我還要上川中一趟,如
果順路,就由我替你送去吧!」
    小天猶豫道:「白大叔,我們已經很打擾你,怎麼好再讓你麻煩?」
    白雲山不悅道:「小天呀!你這麼說就是見外啦!白大叔會遇上你們,是緣分,而我們
也挺投緣的,白大叔喜歡你,還說什麼打擾!麻煩呢!」
    小天拗不過白雲山的盛情,只好同意請他送信。
    是夜,小天襯在小仙身邊,他在黑暗中,默默想著許多事。
    起先,他們以為,江湖上失蹤的一些高手,是被紫微宮所收買或控制,可是按前一夜的
情形看來,顯然是紫微宮之外,另有一幫黑衣人在暗中興風作浪。
    而這批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何在?聽那老妖道的口氣,好像是在等自己
的老爹,難道他們是衝著翔龍社而來的?
    還有,這個白雲山出現的突然,他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是純粹巧合,還是他另有企
圖?
    明天的信,該不該請他送?這附近沒有藥鋪,如果想讓小仙早些康復,自己勢必得到附
近山裡找些草藥才行。
    如果,如此地離開小仙,是不是安全?有沒有其他辦法?
    晨光大亮,又是另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濤濤的江水聲,更像在唱頌這個熱情,有勁的大晴天般,「嘩啦!、+-*/嘩啦」喧鬧個不
停。
    小天竟然端著碗,侍候著半躺在床上的小仙。
    看小仙的臉色,雖然恢復紅潤,卻可以從她依舊青黑的眼眶下發現小仙的身體仍然孱弱。
    放下空碗,小天目光更是溫柔,還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憐。
    他撇著嘴,謔笑道:「小仙,這次可吃大虧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隨便和人拚命
了。」
    小仙擁著被,虛弱道:「只要有你在,我有什麼不敢!」
    小天氣苦道:「你少來,總有一天我會來不及救你,讓你提前到枉死城報到。」
    小仙呵呵笑道:「憑我的本事,就算進閻王殿,保管是當閻羅王的上司,提前報到也是
無差啦!」
    小天啐道:「省省吧!你還是安分點的好。」
    他突然換過話題,正經地道:「說實在的,小仙,待會兒我必須上山為你採些補藥,留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太放心。」
    小仙不解地眨著無神的大眼睛,迷惑道:「為什麼不放心?你不是說,白大叔好心地收
留我們嗎?我在這裡會有什麼問題?」
    小天皺眉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可是說不上來,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反正,我不放
心就是啦。『
    小天病懨懨道:「那你不會找我的徒孫來陪我,笨。」
    小天雙目一亮,拍著腿道:「對喔!我怎麼沒想到。你家乞丐到處都有,正是現成的幫
手嘛!」
    小仙白他一眼,乾脆閉上眼睛休息,懶得理小天。
    突然,小仙又睜開眼睛:「小天,師父他還在唐門等我們,怎麼辦,他會不會等的很著
急?」
    小天正拿著空碗要出門,聞言回過頭,衝著小仙露齒一笑,安慰道:「你放心,一早我
就寫了封信,大略述說一下我們前夜的遭遇,托白大叔送到唐門去。」
    小仙「哦!」的一聲,再次安心的閉上眼休息,正當小天以為她睡著,打算悄悄出門
時,小仙忽然閉著眼,以半昏睡狀態的聲音問:「安全嗎?你不是不放心?」
    小天輕笑道:「我是以暗語寫封信給我爹,別人看不出其中奧秘的。」
    小仙聲音模糊道:「你要早點回來……+-*/接下來,便是最高品質------靜悄悄!小仙終
於沉沉睡去。
    小天微微一笑,帶上房門,將空碗放在大廳桌上,逕自到村上找丐幫弟子,安排保護小
仙的事。
    距離白鶴村不足百里地,有一座叫頂頭巖的小山,山勢不很高陡,但是,卻是一處長滿
草籐、矮叢和鋪地錦的小型叢林。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7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3 10:25
第二十二章 賽孔儒  
    小天滿山遍野地亂逛,終於在一處山谷發現他需要的草藥。
    草藥都長在谷地近溪的陰濕處,小天便順著垂掛而下的樹籐,動作靈巧地溜下深谷。
    小天將採集的草藥,一股腦地塞進腰間的大布袋,他站起身,一把擦去淋漓的滿身汗水。
    此時此刻,濱濱淺吟的小溪,不碲是個誘惑人心的清涼去處,小天乾脆脫下衣服,+-*/撲
通!」跳下小溪,來個冰涼涼的裸浴。
    待小天泡過水之後,才懶懶地爬上溪邊打點行裝,他那個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咕
嚕!」抗議般地慘叫一聲,通知他該吃飯啦!
    小天抬起頭,瞇著眼看看太陽,才知道已經是日正當中的時刻。
    當他正打算攀著樹籐往崖上爬時,一不小心就瞥見一株野生的蓮霧樹,此時,樹上結滿
粉紅誘人的大蓮霧,微風輕拂,過熟的蓮霧,竟然叮叮咚咚像下冰雹一樣,誇張地往下砸。
    小天嘻嘻一笑,暗道,+-*/水果大餐當前,不吃白不吃。」
    於是,他拖著布袋走到蓮霧樹下,不待蓮霧如雨下,便拉著布袋輕巧地躍上樹去,而他
這一上樹居然沒震落半粒蓮霧。
    可見,他的輕功之高,簡直比微風還輕靈。
    躍上樹的小天,輕鬆自在地挑個風水絕佳的好位置坐隱,然後將布袋掛在右前方的樹枝
上,才逍遙地探手撿著中意的蓮霧摘。
    新鮮多汁又甜美的蓮霧,洗也不用洗,只要往衣服擦一擦,便送進嘴巴祭五臟廟,乾脆
的不得了。
    等他吃飽過癮之後,這才再次挑挑撿撿,摘下一把又一把的鮮蓮霧,往布袋裡丟,準備
帶回去給小仙進補。
    就在小天捉起布袋,要往樹下跳時,忽然,隱約傳來陣陣吱喳的人聲。
    小天身形一頓,問眼一瞥,佔著居高臨下的便宜,小天將離樹還有一段距離的人影瞄個
透徹。
    他不禁列著嘴,發出無聲的偷笑,心中忖道:「他姥姥的,少爺我正愁著找不到你們,
你們就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叫老大有眼吶!」
    於是,小天將自已往樹頂枝葉濃密的地方藏去,靜待那群人來到。
    一轉彎,樹下出現一批身著紫色勁裝,手持鍘刀的江湖人物,正是藏頭縮尾,令人神秘
的紫微宮人物。
    小天自葉間的縫隙往下看,這一批紫微宮來人,不下三十名,其中尚包括五名身穿紫色
長袍,屬於紫微宮的高級角色在內。
    這群人來到樹下,恰巧又是一陳風吹過,忽然,+-*/哎呦」一聲,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被蓮
霧打到,脫口驚叫一下。
    「什麼人嚴?」所有紫微宮的人馬,立刻緊張地散開,凝神以待。
    接著,又是一陣風,帶落一陣蓮霧雨,一名穿著紫色長袍,年約三旬,男材削瘦,面目
冷酷無情的紫微宮高手,這才重重碎了一口,收掌而立。
    這人揮手道:「沒事,不要凝神凝鬼的,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待會兒上路。」
    這批紫微宮人,全都放心地呼出口氣,各自找樹蔭下休息。
    這些人有的走向方才小天洗澡的小溪旁,清洗喝水一番,也有人躍上樹摘些蓮霧大快剁
頤。
    而躲在樹頂的小天,就宛若樹的一部分般,渾然與樹融為一體,樹動他動,樹靜他靜,
那些上樹摘蓮霧的睜眼瞎子們,竟沒有發現這個大活人。
    方才發號施令的那名面目冷酷的微紫宮狠角色,正大刺刺地靠坐在蓮霧樹旁,吃著屬下
們清洗乾淨,雙手奉上的紅蓮霧。
    一名身材不及五尺,長著一張娃娃臉的襤褸老頭,在溪旁潑洗過臉後,用條大汗巾抹著
水,一屁股坐在冷酷瘦子的身邊。
    他收起汗巾,開口道:「武宮主,這次魁主探得有關血龍令在苗疆之事,消息可靠嗎?」
    被稱為武宮主這人,依舊是表情地點著頭:「包宮主,你放心,消息絕對可靠,魁主是
以萬兩紋銀的代價,自江湖有名的包打聽文通那裡購得的消息,來源絕無問題的。」
    包宮主又問:「這血龍令真的可以號令南海神龍宮的人嗎?」
    武宮主不似笑地冷然一笑,道:「沒錯!早在二十年前,神龍宮第六代宮主,入雲神龍
符志文便是在苗疆一帶失蹤。當時,神龍宮的人,還曾經深入苗疆大肆搜查,就是不見姓符
的蹤影。大約在十年前,忽然又有人傳說,曾在苗疆見到和符南文一起入苗疆的神龍宮守護
神,龍宮金鷹在那裡,宇文老頭就已經委託包打聽代為打探這件事。」
    包宮主皺起他那張娃娃臉,嘻嘻笑道:「誰料這一打聽,就是十年的光景,倒是讓咱們
魁主得到好處。」
    武宮主只是點頭,不再說話,他轉頭對另一名紫袍人低聲吩咐幾句,他便逕自站起身來。
    那名受吩咐的紫袍人,拍著手道:「好啦!大夥兒休息過,該止路了。」
    樹上的小天覺得此人聲音,甚是耳熟,於是悄悄探頭細看,這一看,他差點笑出口,驚
來這人就是昔日他解救小仙時,棄友逃走的廉貞星陰三省。
    算來,也是個舊識啦!
    紫微宮一行人再次往前而去,順著風,小天依舊隱約聽到陰三省和另一個人在談論血龍
令的事。
    「……老陰,我怎麼沒聽過,茁疆有個風雷潭,到時候,咱們要往哪兒去找這個潭……
+-*/」
    小大滿意地笑了,他還聽到陰三街壓低著嗓門問道:「這沒我們的事……+-*/」
    現往,小天突然有個主意,他得意地呵呵直笑,順手提起布袋,他猛然振臂,衝霄而
起。身若白鶴,直撲崖頂,迅速無比地消失在崖上的叢林間。
    白鶴村,白雲山家門口。
    小仙在小天悉心的照顧之下,經過三天的休養,已經完全康復,他們二人正在和白雲山
一家人告別。
    白雲山的妻子月娘,提著一個小包裹遞給小仙,她溫柔地笑道:「小仙,我聽小天說,
你喜歡零嘴和甜點,所以特別為你做了些小點心,你帶著好路上吃……
    「喔!」小仙感動地想要痛哭流涕。
    她開始覺得,混江湖其實不算太難、太苦,根據經驗顯示,自己不就常碰上很有母性的
媽媽級人物。
    小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晴,感謝道:「謝謝你,白媽媽。」
    月娘輕笑一聲,伸手拂過小仙的亂髮,沒說什麼多餘的話。
    小天對白雲山抱拳道:「白大叔,再次謝謝你收留我們,同時更謝謝你為我們送信和帶
回家父的回函。」
    白雲山踏前一步,握住小天下雙手,微笑道:「小天,別謝太多,也許有一天,白大叔
還得謝你呢!」
    小天目光一閃,卻是呵呵一笑帶過。
    白雲山的雙胞胎兒子,白雲生和白月生兄弟倆,圍上前,一人拉著小天,一人拉著小
仙,雙雙道:「小天哥哥,小仙哥哥,你們以後一定要再來喔;那時,你們要帶我們抓蛔蛔
兒哦1」
    小天和小仙先是對望一眼,呵呵輕笑二聲,才眨著眼對二小道:「沒問題,等咱們下回
有空到白鶴村,就帶你們去抓蛔蛔兒。」
    「一言為定哦!」
    小天相小仙二人,也頗為鄭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和白家兄第汀下後會之約。
    終於,在白氏一家四口的相送之下,小仙和小天二人,緩緩向白鶴村後的沼澤地走去。
    沼譯地?
    連白雲山都不解,何以小天他們二人會往村後方向行去。
    他迷惑地叫道:「小天,你們走錯了吧!出村子要往前走呀!」
    小天揮著手笑道:「白大叔,沒錯!我們是走捷徑,直拉渡過長江。」
    月娘不由得掩口驚叫道:「小天,長江少說也有幾十丈寬,你們要怎麼過去?危險啦!
你們快回來。」
    小仙笑著對白家四口,猛揮手道:「白媽媽,你放心,不會危險的啦!我們大不了游過
去。」
    「游過去?」
    就在白氏夫婦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小天和小仙兩人,已經雙雙掠身奔
向沙洲偶現的沼澤地。
    此時乃是仲夏,沼澤區內的蘆葦,依舊是一片青綠。
    只見小天他們兩人,踏著水面和沙洲,如履平地般,自在而且迅速地渡過沼澤區,直間
江邊而去。
    一路上,還看到小天偶而探手一抓,扯下一支猶帶嫩綠的蘆葦在手中。
    奔到江邊,小天順勢拉著小仙往前一送,喝聲道:「小仙,你先走,咱們對岸見。」
    小仙在小天的托送之下,倏地清嘯出口,有如風嘯的嘯聲,不但直入雲端,更如蕩漣漪
般,傳進白氏夫婦的耳中。
    身形已被投飛的小仙,在嘯聲中勢若急箭,飛射江面,直出二十餘丈外,賀才力竭。
    遠遠的,小仙大喝一聲,力竭的身子陡然筆直躥問空中,只是她飛躥的並不高,不過拔
空數丈而已,只見小仙雙臂瀟灑地往後一擺,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孤形,不帶起絲毫
水花地潛人江中,失去身影。
    小天待小仙人水之後,再度以提著放點心的小包裹那隻手,向身後的白雲山一家人揮手
道別。
    驀地----
    小天抓著蘆葦的左手,大袖一揮,他的人便如有雲托般,緩緩地飄向江面,江浪滾滾,
小天在離江十七、八丈之後,踏著起伏的波濤,抖於甩出手中的蘆葦,他便藉這揮手之力,
人在往前進,剛好追上正要落水的蘆葦,身形輕巧地踏上蘆葦,乘游這支蘆葦,小大猶若乘
著一艘小船般自在地滑行向前,以驚世駭俗的方法,橫渡長江。
    「一葦渡江!」白雲山面色駭色地驚呼。
    看著小天漸遠的背影,他噓口氣道:「看來有關玉面金童的傳言,不但不假,而且猶有
過之。」
    月娘更是驚訝的張門結舌,久久不能言語,好不容易,她輕吐口氣道:「天!他們真是
未成年的小孩子嗎?這身功力,他們是如何練成的?看來,武林沿劫要靠他們二人來挽救了」
    只有對武功不甚瞭解的白家雙胞胎,像是看戲般,為小天和小仙傑出的表演,拚命地鼓
掌歡送。
    至於小仙和小天他們自己,並不認為如此渡江有何不好。
    當小仙第一次浮上水面換氣時,看見小大已經超過她有一段距離,於是她長吸口氣,再
度潛人水中,小仙想自水底,盡快地追向小天。
    因為,小仙想自水底,偷走小天藉以渡江的那支蘆葦。
    小天回首恰巧瞥見小仙潛人水中時模糊的影子,他眼珠子一轉,便知道小仙打著什麼主
意。
    於是,他呵呵輕笑,再次大揮衣袖,踏著蘆葦的身子,彷彿箭般地劃開水面,快速地向
長江另一個岸邊接近。
    此時,長江之上,雖之薄暮,但在夕陽金光閃爍之下,還有一些漁家在做最後的撒網,
當他們看到小天浮在江面之上,不由得失聲驚呼,像見著鬼般,+-*/撲通!」跪在船內,倒頭
就拜,口中兀自唸唸有詞。
    小天看到自已所引起這場不大不小的騷動,不禁有趣地哈哈大笑,更是對經過的漁船大
扮鬼臉,一副自得的樣子。
    「媽呀!水釩出來啦……+-*/、+-*/哎呦!天爺喔……+-*/、+-*/天呀!是達摩現身,……」
    小天對最後一句話,表示同意地猛點頭,他乾咳二聲,踏著蘆葦,擺出在少林寺內所見
達摩祖師畫像中的樣子,端著臉色,挺起胸膛,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
    不知情的漁民和愚民,馬上改口大呼:「達摩現身!」所有的人,都正心誠意地對著小
天祈禱,希望這位達摩能聽見他們的要求。
    小仙正巧再次浮出水面,她的出現,又是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小仙聽到對著小天膜拜的人,中口所念是+-*/達摩保佑!」她就想笑。
    頑性仍重的小仙乾脆游到船邊,拍著船身叫道:「喂!你們搞錯啦:他不是達摩,他是
金童才對。」
    有人忍不住壯起膽子問:「你怎麼知道?」
    小仙神氣道:「因為我也是菩薩座前的護法童子,特地下水找江神安排菩薩現身訪問貴
江的事宜。」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阿彌陀佛的念佛聲,再度虔心閉目祝禱。
    小仙正待得意,驀的頭髮一緊,被人一把揪住她的亂髮,小仙哇哇大叫,回頭一看,竟
是小天轉回程,揪著她的頭髮,如提小雞般,橫眉豎目道:「可惡的座前童子,要你護法,
你競溜去摸魚,菩薩要我抓回去受罰。」
    原來,是小仙的話被小天聽到,故意說上這麼一段,小仙大叫道:「哎呀呀,放手啦!
再不放手,我就要讓你沉船。」
    小天笑謔道:「你把菩薩的佛旨,救度眾生,慈悲為本忘了。」
    小仙見小天跟她來這一套,一火大,腰不扭,反手就抓向小天腳下的蘆葦,小天被迫得
放開小仙的頭髮,踏著蘆葦,側滑躲開小仙的一抓。
    小仙頭髮一得自由,馬上大喝一聲,+-*/嘩啦!」帶起大片水花,凌空撲向小天,想把小
天拖下水。
    小天嘿然一笑,腳下一扭,橫身攻擊方向,急行三丈,脫離小仙的撲擊。
    小仙一擊不中,入水之後,潛向深處掩去身形,準備使用偷襲的技巧,小天哈哈一笑,
驀的,踏水平分,單腳將蘆葦挑得飛出於丈外,他的人順勢拔空而起,凌空追向空中的蘆葦。
    小仙便於此時躥出水面,一把抱向空中小天的雙腳,小天猛然收腿,連續空翻,閃開小
仙再次的攻擊。
    「撲通!」一響,是/仙的落水聲,她一落水,立刻劃著水面追向小天,此時,小天己
飄然落回蘆葦。
    小仙人在丈外,突然猛揮一掌,激起排空臣浪,衝向小天。
    小天急忙揮掌擋住巨浪,但只這一分神,腳下略重,便將蘆葦踏沉,沾濕足踝,小仙見
終於讓小天落水,高興地拍手大叫。
    小天卻懊惱地甩甩腳,看看江邊已近,便對小仙一招手,凌空撲上岸去。
    小仙高興自已打贏這一戰,便呵笑著躍出水面,一個滾翻,雙腿蹬向虛空,在小天之後
上岸。
    還好,兩人此番上岸所在,是一處了無人煙的沙地,總算免得再來一次驚世駭俗。
    上岸之後,小天和小仙兩人,都已是氣喘吁吁,癱坐一起。
    別看他們在水面上玩的不亦樂乎,靠的全是真本事,和一口循環的真氣,最是消耗內力
和體力。
    喘夠了之後,他們二人相對一眼,想到愚弄江上的漁家,同時忍不住,哈哈爆笑不停,
兩人不約而同地抱著肚子,笑翻在地上亂滾一遍。
    許久,兩個終於四肢一癱,躺在地上,輕輕喘笑不止。
    小天一身潔白的長衫,黏滿了黃沙,看起來,還真是有夠邋遢,一點少爺相也都沒有。
    而小仙就更慘,方才下水已經是一身濕,如今又在地上一翻一滾,那模樣就好比自泥漿
裡,才剛打滾出來的小花豬。
    他們不但髒,還真他媽的不是普通的髒!
    當他們終於笑累,笑垮之後,兩人就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火燒的天空和抹著胭脂的浮
雲。
    幾隻趕著回家的歸鳥,倏然掠過天際,為艷麗的天空,添上三、五粒黑芝麻,一切都是
如此的靜溢,耳邊只有濤濤江水的奔流聲,似在追逐著漸漸失去的陽光。
    「咕嚕!」是激烈運功之後的飢餓聲。
    小仙一個鯉魚打挺,翻坐而起,揉揉餓扁的肚子,伸著手討道:「拿來。」
    小天懶洋洋地挺腰坐正身子,右手勾過裝著點心的小包裹交給小仙。
    小仙粗手粗腳扯著包裹上精緻的繩結,不知是月娘怕包裹散開,抑或是存心找碴,想整
整大而化之的小仙?
    東拉西扯打不開的結,讓小仙的眉頭也都糾成一團。光火地瞪視著擱在她自己的腿上,
這一份精緻的心意。
    小天斜睨著噘起嘴生悶氣的小仙,猛搖其頭,憋笑不已。
    就在小仙舉掌,想要拍爛包裹時,眼明手快的小天,趕緊地搶過包裹,挽求他們兩人的
飯前點心。
    小天耐心地解著被扯緊的死結,輕笑道:「小仙,為什麼你有耐心在瀑布下奮鬥三年,
卻沒有耐心對付一個不容易解開的繩結?」
    小仙撇著嘴,嘟噥道:「那不一樣,挑戰性不同嘛!」
    在小天的笑聲中,頑固的死結,突然像變魔術般,自動在小天手中散開來,小仙滿臉不
服氣地睨著那條被小天得意洋洋,高高提起在風中輕晃不已的細繩。
    驀然,小仙孩子氣地一把搶過細繩,狠狠合入手中一搓,將細繩搓成粉末,然後張開
手,+-*/呼!」的吹散。
    小仙總算恢復笑意道:「哼!我看你囂張到幾時,小小一條繩子,居然敢戲弄小爺,若
不將你挫骨揚灰,怎消我心頭之恨,呵呵!」
    說到後來,小仙才注意到小天一臉古怪地斜睨著她,於是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般,呵呵
的兩聲。
    小仙故做不在意地伸手一讓,道:「兄弟,別客氣,來吃點心!」
    小天大大歎口氣,翻著白眼問天:「老天爺,我眼前這人正常嗎?為什麼你不讓我認識
個像樣點的人?」
    小仙不高興地哼聲道:「喂!姓古的!說話小心點,你說誰不正常,不像樣?你別忘
了,所謂物以類聚,不假,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如果你小子是塊好料,也不會和區區
在下敝人我,混在一起,哼哼,小心我和你沒完沒了。」
    小仙看到自己伸出在半空,想要抓點心的手,赫然是一隻封著混漿的泥手,顧不得繼續
和小天發火,轉身+-*/撲通!」一聲,就跳進江裡,洗去一身泥沙。
    小天低聲道:「想和我有完有了,我看是難嘍!」
    江裡的小仙沒聽清楚小天的咕噥,於是抬起頭問:「什麼?你說什麼?」
    小天一臉無辜道:「沒有呀!我沒說什麼。」
    小仙不信任地睇著他,最後,實在找不出小天的行病,只好帶著一身水,濕漉漉地爬上
沙洲,+-*/嗤!」一聲,連人帶水,坐在小天面前,叨念道:「男子漢,大豆腐,說個話都支
支吾吾,不幹不脆,不爽不快!」
    小天暗裡扮個鬼臉,故耍權威道:「少囉唆!否則,不給你吃點心。」
    小仙瞪眼道:「你敢!白媽媽這點心,是為我而做,不是給你的,我才有權不讓你吃,
搞清楚點吶,兄弟。」
    小天不管那麼多,拈起一塊玫瑰糕,就往嘴裡送,三兩口,便吞下肚去,小仙不甘示
弱,馬上搶起她最喜歡的千層糕,一大口咬去大半塊糕,咿噢地吞嚥著。
    一個小包裹裡,便裝著七種不同的糕餅點心。
    其中,有一塊超大號的萍果派,嘻嘻一笑,小天很有風度地提議道:「一人一半好不
好?」
    小仙略做考慮,同意道:「好。」
    於是,小天拿起超大號的萍果派,用手輕輕一掰,公平地將萍果派,分為同樣大小的二
分。
    忽然,派裡露出一截油紙,小天撥開萍果派,取出油紙,好奇地打開這張油紙。
    油紙之中,竟然安安穩穩地擺著折成四折的綿紙,看起來,就像一封信一樣,小天拿起
綿紙,輕輕一抖,將綿紙攤開在兩人的眼前。
    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宇,小天和小仙兩人,就在昏暗的微光下,細細讀著這封,來
路特殊的密函。
    兩人的臉色,隨著在信上移動的目光,忽而皺眉,忽而驚疑,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展
顏一笑。
    小天仔細地收起密函,得意道:「我就知道,這個白大叔不單純,果然不出我所料,看
來,本少爺的直覺,第六感很靈嘛!」
    小仙哼聲啐笑道:「你又不是女人,也敢說直覺靈驗。」
    小大不解道:「直覺和女人又扯上什麼關係?」
    小仙呵呵經笑道:「你沒聽人講,所謂女性直覺,笨!直覺是女人的專利,懂不懂啦!」
    小天若有所指地瞇著眼,賊笑道:「喔!-----原來,直覺這玩意是女性的專利呀?」
    他說完,一個勁兒地嘿嘿直笑,笑著小仙渾身不自在,背上好像被一條毛毛蟲爬過般,
令人難受。
    小仙有些懷疑地看著小天,她總覺得,小天這個笑,笑的太古怪,似乎頗有含意,曾不
會是他----。
    可惜,從小天臉上,實茬令人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天眉毛一挑,輕鬆道:「咱們還是照原定計劃,先上苗疆,阻止紫微宮的人奪得血龍
令吧!兄第。」
    小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她感覺小天好像對兄弟兩個字,特別地加強語氣。
    但是,當她想看清水天的表情時,小天已經率先踏進夜色,頭也不回地招呼道:「小仙
走吧!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還有你那身濕衣服要換下來,免得感冒,別忘了,你方大病
初癒沒多久,男體尚虛吶!」
    隱約,她似乎聽到小仙在黑暗中的輕笑聲,但是,不容她分辨,小天已經展開身形,足
不沾地地飛掠而去。
    小仙聳聳肩,說服自己,一切仍是沒變,便追在小天之後,奔向黑暗中……。
    苗疆,每當有人提及這個地方,口氣中總是充滿著又愛又懼的情愫。
    因為,在這個民情風俗皆與中原大異其趣的邊荒地帶,除了熱情浪漫的美麗苗女外,更
有著令人聞之,為之膽顫心寒的神秘巫術和蠱毒。
    所謂蠱,其實是指一種長相似蠶的長蟲。
    但是,蠱卻比蠶惡千萬倍。
    它是天地間至毒之蟲,有著一對尖銳而且猙獰的利牙,和一雙薄如蟬翼,震動即發出嗡
嗡鳴響,振人心弦的翅膀。
    大致來分,蠱毒的施放,有所謂死蠱和活蠱兩種不同方式。
    死蠱,便是利用曬乾的蠱屍或蠱卵,將之研磨成粉,置於食物或空氣中,使人在不知不
覺地吃下肚內,吸進體內,而使人中毒。
    活蠱,就是練蠱之人,以本身精血,蓄養活生生的蠱蟲,指揮他來攻擊敵人的一種方法。
    當然,施放活蠱時所需的經驗、技巧和程度,都較為施放死蠱要高明了許多。
    所以,通常會使活蠱的人,大都是年歲一把的人物。
    但是,不管施放哪一種蠱毒,只是要練蠱的人,必定會練本命蠱。
    就是練盅的人,在白已體內,養一隻和自已生命息息相關的蠱蟲。蟲在人在,蟲亡人亡。
    由於本命蠱對蠱人的生命,具有直接的相關,因此本命蠱是所有蠱毒中最厲害的,也是
最殘酷的一種。
    此時,小天和小仙二人,正處在苗疆的阿妹河畔。
    阿妹河畔,有著全苗疆最美麗的景致。
    處處可見連峰雲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逐,泉崖轉石萬壑雷,真個
兒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猿欲渡愁攀援。
    但是阿妹河最美的還不是這些幾近奇跡的風景,而是一個流傳已久,哀艷動人的傳說。
    傳說阿妹河原先不叫阿妹河,河流的原名稱為貴築怒裡,就是最危險的意思。
    因為阿妹河岸,是穿山而過,所以讓處絕崖,幾乎無可立足之地,處處急湍漩流,無可
行的航程,所以才被稱為最危險的河。
    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郁不會罪近這條要人命的河流。
    可是,就有一位年輕力壯長相俊逸的少年仔,狂妄地向貴築裡河挑戰,自這條河的源頭
處,乘舟放流而下,壓經千驚萬險之後,僥倖地平安抵達他所住的村落。
    頓時,這名少年仔成為全村和左近鄰村的超級英雄,伴隨成功而來的,還有無數少女的
青睬。
    可是,這名少年早與村裡一名少女私定終身,少年對其他的女孩根本不屑一顧,執意要
娶他心儀的少伴為侶。
    也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吧!這名少年所愛的女孩,有全苗疆最烏黑漂亮的長髮,有全苗
疆無人能及的美貌和窈窕身段。
    可是,她卻是個跛子。
    因此,除了這少年以外,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少女不適合做一個英雄的妻子,他們極力
反對這對情侶的相愛。
    但是,一個敢向最危險的河挑戰的人,豈會畏於人言,他終於娶這少女為妻。
    這原本該是一樁無限美好的事,無奈,鄰村一名酋長的刁蠻女兒,看到這位有婦之夫,
非得將他弄到手不可。
    於是,這個酋長的女兒,命令她村裡的巫師,對這個她誓必弄到手的英雄下蠱,逼迫少
年屈服在她膝下。
    可能嗎?一個狂傲而無所畏懼的男人,在蠱毒噬心的折磨下,會屈服嗎?
    一個滿月的晚上,這個被折磨得已是憔悴不成人形的男人,終於來到鄰村這位酋長千金
的面前。
    酋長的千金在笑,笑的好悲哀好淒涼、好無奈,然後,寒光一閃,一柄匕首,握在男人
手上,深深地插在他自己的心窩。
    在他臉上,除了一抹遙遠的思念和明顯的不屑之外,並無痛苦的神情。
    在他倒下的同時,這位酋長千金也倒在地上翻滾掙扎,.她終於在尖聲慘號中死去。
    因為,她在男人身上下的正是她的本命蠱。
    鄰村的酋長驟失愛女,在憤怒下,將男人的屍體剁成肉糜,丟人貴築奴裡,永沉河底。
    這男人的妻子,苦命的跛腳女孩,在得知消息以後,帶著一個月的身孕,投河追隨她的
丈夫。
    從此後,貴築奴裡每到夜晚,便會發出近似+-*/阿妹!」,「阿妹!」的呼喚聲。這是那
名英雄對愛妻的喊稱,他夜夜心疼地呼喚著妻兒。
    後來,當地人便將貴築奴裡河,改名為阿妹河,來紀念這段悲劇性的傳說。
    小仙和小天二人,楞楞地盯著這條河,聽著一名苗疆裝打扮的白髮老乞丐,輕聲訴說這
個感人的傳說。
    小仙吸吸泛酸的鼻頭,氣忿道:「老天爺真不公平,怎麼可以安排這種悲劇,真是太差
勁啦!我不喜歡!」
    老乞丐微微一笑,泓智道,+-*/人生,本來就是充滿喜、怒、哀、樂的結合,生命若沒有
悲傷和不幸的陪襯,如何能對應出快樂的喜悅。」
    小天收回眺望遠方的迷濛眼光,呵笑道:「林爺爺,我現在知道,你為何被稱為賽孔
儒,連你的名字智奇都取得很妙耶!」
    賽孔儒林智奇,丐幫裡年齡最老的九袋長老,駐苗疆地區的總負責人。
    此時竟如小孩子般,頑皮地眨動他的眼睛,謔笑道:「從小我娘就告誡我,立言為要,
所以我不得不和孔老夫子比賽創造至理名言吶!」
    小仙拚命用手在鼻前扇動道:「酸,真酸,林爺爺又在賣醋啦!」
    林智奇哈哈一笑,拍著腿道:「知道就好!小仙,你老遠跑到苗疆來,可不是來聽故事
和喝酣的吧!到底是出什麼大事,要勞動咱們的小頑皮親自出馬?」
    小仙湊上前道:「林爺爺,關於紫微宮近年來的動向,你知不知道?」
    林智奇撇嘴笑道:「小仙,你以為林爺爺待在這化外之地,中原的事就不理會啦?我當
然知道近年來紫微宮幹了些什麼壞事。」
    他眨眨眼,壓低嗓門,神秘又道:「我還知道他們已經進入苗疆一帶,是不是他們將你
引來的?」
    小仙呵呵輕笑道:「林爺爺,不簡單吶,全猜著啦!」
    「廢話,林智奇誇口道:「你以為林爺爺這個土皇帝幹假的?我還猜得出來,紫微宮這
次大批人馬進入苗疆,是為了神龍宮的血龍令而來。」
    小天嘿笑道:「林爺爺,下面你該不會要說,血龍令已經被你找到了吧?」
    林智奇猛搖頭道:「沒有!乞丐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找它,可是,都快二十
年啦!卻什麼也沒找到,唉!」
    他說均勻之後,忍不住感慨萬分地長歎口氣。
    小仙好奇道:「林爺爺,你為什麼歎氣?難道你也想找血龍令,好控制南海神龍宮嗎?」
    林智奇斜眼道:「控制?我如果真要控制神龍宮,根本連血龍令都不用。」
    小仙不相信道:「你給我騙!我才不相信林爺爺有這麼大的本事!」
    林智奇突然幽幽一歎,轉身望著滾滾奔流的河水,感傷道:「不!林爺爺沒有騙你。」
    小仙看著他,有些鄂然不解,為什麼此刻的林爺爺,看起來竟是這般蒼老,原來的他,
一直保有著不老的心呀!
    林智奇調回視線,帶著一抹飄忽的笑意,凝視著二人道:「你們了不瞭解有關神龍宮的
事?」
    小仙和小天同時默然搖頭。
    林智寄詳細為二人解釋道:「南海神龍宮,是位於南海中,一座叫做神仙島的離島上,
第一代的島主,其實是江南一名姓符首富的兒,由於不願加人家族,因為錢而勾心鬥角,
相互爭產的糾紛,他帶著妻子兒女和少數幾名僕人,乘船出海,四處飄泊。」
    林智奇幻起一抹回憶似的淡笑,繼續道:「在一次暴風雨的侵襲下,符島主一家人乘的
船,擱淺在神仙島,他們從此便落籍在那裡。」
    小仙好奇問道:「林爺爺,可是中原武林並沒有姓符的家族呀!那神龍宮的武學,是從
何而來?」
    林智奇誇讚道:「小仙,你很聰明,也很細心。不錯!符島主的武學,並非源自中原內
陸,那是他在上到神仙島之後,在一處地點相當隱秘的洞穴內,無意中發現一位武林隱土的
遺骸,和那位隱士留下的秘籍。起先,符島主是為強身而修練秘籍上的武功,直到他靠著這
身武功平定南海一代的海寇,才決定讓他的兒孫們苦練秘籍內的武學。」
    小/仙恍然大悟道:「然後,他的兒孫有本事之後,便跑回中原內陸闖江湖,終於混出
神龍宮這個響亮的招牌,對不對?」
    林智奇微笑著頷首,證實小仙的猜測。
    小天有些遲疑道:「噢……林爺爺,那麼……你和神龍宮,似乎有很複雜的關係嘍?」
    林智奇精明老練的眼光,微微一閃,瞥過小天的俊臉,他不禁暗讚小天的心思細密,竟
已經猜出他的身份。
    他毫不介意地點頭道:。林,是我母親的姓……如果從父姓的話,我是應該姓符。」
    「什麼?」小仙訝然地脫口驚呼,她自覺失態地用手撫住自己的嘴巴,訕然地看著林智
奇。
    小天雖然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但仍忍不住因為這件武林秘辛,感到些微的撼然。
    林智奇伸手耙過自己雪白的亂髮,仰天輕歎道:「其實,這只是個很老掉牙的愛情故
事,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女,愛上聲勢顯赫的男人,由於門不當,戶不對,早就注定是個不能
結合的悲劇,可是,少女卻一點也不後悔。」
    小天和小仙此時都吶吶不能成言,他們不知如何去慰勸眼前這名沉醉於回憶中的老人。
    許久之後,林智奇收回茫然的凝視,似要抖落沉重般,不在意地輕笑道:「大概在二十
多年前,神龍宮第六代主人,入雲神龍符志文,知道我有這麼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千里迢
迢,遠自南海到中原找我。」
    小仙眨眼揣測道:「他希望林爺爺你回南海去,是不是?」
    林智奇額首道:「不錯,當年志文第一次找到我時,我人在開封,他告訴我,老頭死
了,臨終前交代他要將我找回去認祖歸宗。」
    小天頗有含意地笑道:「我猜老宮主一定是想補償林爺爺你,所以希望你回去做宮主,
對不對?」
    林智奇雙眼一亮,驀然大笑,一掌拍在小天肩上,愉快道:「有你的小子,我老頭正是
這個意思。可是,那時我巳經是八袋巡監,專門到處飄蕩,負責監督丐幫弟子的行為操守,
自然無法隨便離開中原。再說,我娘就是不希望打擾龍宮世家,才沒讓我姓符,我怎麼可能
跑到南海當島主。」
    小仙謔笑道:「可是你弟弟一定以奔喪的理由,逼你回南海。」
    林智奇嘿笑道:「你們兩個小子,還真他媽的賊呀!志文正是以這個讓人無法推拒的理
由,把我逼到南海神龍宮去轉上一趟……
    小仙笑道:「這麼正當的理由,不用的是呆子,沒啥難猜,倒是結果呢?林爺爺怎麼跑
回來了呢?」
    林智奇聳肩道:「結果,我一等老頭下葬,就溜上一艘船,在船艙內躲了三天,才讓這
條船把我載回陸上,讓他們在神仙島上翻天地找我。呵呵!」
    小天有趣笑問:「可是,符主公為什麼跑到苗疆來失蹤?」
    林智奇無奈歎道:「沒聽人家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後來,還是被志文知道我
已經溜回中原,而且在苗疆一帶公幹,所以,他就追來啦!」
    老乞丐有些黯然道:「可是沒有人知道,志文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帶著金鷹一路追到這
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之後,便莫名其妙地失蹤,連金鷹也不見蹤影,真他媽的古怪到家。
    「所以,你老就在苗疆一待二十年,為了找你弟弟。+-*/小仙和小天心中都在如此想,可
是沒有說出口,說了有什麼用,這本已是顯明無比的事實!
    小天轉口道:「林爺爺,不是有傳言,金鷹在二十年前,曾在這裡出現嗎?」
    林智奇煩躁道:「傳言,全都是傳言,我曾經找過傳言中看到金鷹的那個老苗子查問
過,他說,那天是黃昏,他驚鴻一瞥,看到一隻自夕陽中飛出的巨鷹!這只鷹背著陽光,燦
爛耀眼,一閃即逝,他根本不敢確實,金光是來自鷹身上的羽毛,還是太陽的反射,不知道
為什麼會謠傳他看到金鷹。
    小仙搖首歎道:「人的嘴喔,最懂得如何添油加醋,隨口亂說。」
    小天懷疑道:「林爺爺,世上真的有金色羽毛的老鷹嗎?」
    林智奇非常肯定道:「有!而且不止一隻,金鷹是一雄一雌成對的,它們的羽毛,就像
是黃金打造般,自然閃爍著燦爛的金色光澤,它們若是停著不動,簡直和金子鑄的沒兩樣,
只要看過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
    小仙喃喃道:「人家說,大漠有銀雕,渾身銀光閃亮,看來和南海的金鷹一樣,都是真
的,既非神話,亦非奇跡吶!」
    林智奇眨眼笑道:「造物者的力量,是神秘而且潔翰無比的,他喜歡造物漂亮又驚世駭
俗的東西,放在世上供人觀賞,有什麼好奇怪?」
    驀地-----
    小天斂去笑容,冷然道:「不管你們是哪個鬼,要命的滾,不要命的給我出來。」
    於是,在怪石堆壘,人獸難至的阿妹河畔,宛若來自幽冥地獄般,飄出來無數條人影。
    這些人,一式的白色長衫,持相同的漆黑色皮劍鞘長劍,還有一臉同樣的冷漠無情,從
他們出現時的身法,看得出,他們俱是一身不亞於一代掌門的精奧武功。
    小仙一點人頭,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人,她吐口氣訝然道:「老天,江湖上的哪個組
合,可以培養出這麼多的高手?」
    老乞丐林智奇神色凝重道:「他們是來自無情樓的第一流殺手。」
    「無情樓?」
    「不錯!當今武林實力最雄厚的職業殺手組織。+-*/林智奇諷刺道:「也是唯一敢標榜,
保證辦事效率的出名組織。」
    「噢!」小仙憨然道:「就是說,無情樓,保證收錢之後,一定完工的意思,是不是?」
    「對」
    「那他們跑來這裡做啥?」
    「你以為呢?」
    「大慨是有人花錢雇他們,來將我們完工吧!」
    「不錯,你越來越聰明,將來前途大有可為啦!」
    「我本來就很聰明嘛!哇塞,他們一次出動二十個人,看來是很看得起咱們耶!」
    「當然,而另外一個意思,就是保證咱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定啦!」
    「呵呵!這種事,沒試過的話,很難保證吶!」
    「他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因為他們認為,如果一動手,咱們就沒機會看看這個花花世界,所以,要我們多留戀
一下。」
    「他姥姥的,他們還真以為吃定咱們?」
    「他們如果不想動手,可以一邊涼快去,我們為什麼要等他們?」
    「對呀!」
    「上!」
    三個人,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猝然飛射出去,直撲圍住他們的白衣殺手。
    自始至終,白衣殺手沒吭半聲,就算他們聽到小天他們三人,故意大聲地嬉笑怒罵,仍
然是面無表情,不露半點情緒。
    「刷!」整齊劃一的拔劍聲,如同對手般敏捷的身形,二十名白衣殺手,動作一致地舉
劍迎敵,分別圍攻小天他們三人。
    首先撲入白衣殺手包圍圈的是小天,他左右雙臂一張,攬下八名對手,他叮嚀道:「小
仙,這些人不是用來玩遊戲的,你自己要多小心。」
    「栽啦i(知道)+-*/小仙右手一探,墨竹帶著+-*/咻!」然破空聲,攔下六名白衣殺手,和六
柄長劍混成一堆,二話不說,立刻開打。
    老乞丐林智奇,凌空謔道:「沒心肝的,我老頭來嘍!」迎上白衣殺手的他,雙掌一
揚,蓋天漫天的掌風,呼嘯而出,硬生生架開白衣殺手的第一波攻擊。
    小天才和白衣殺手一接觸,便感到壓力頗大,不好易與,這群白衣殺手,雖然不像上次
的殭屍奇門陣般,以陣式圍困對手。
    但是,他們在攻守進退之間,搭配的簡直是天衣無縫,不論敵人如何奔騰閃掠,他們都
能恰到好處地舉劍攔截,讓對手衝不破他們穿梭交織而成的鋒利劍網。
    而且,這群殺手,不愧是職業人員,他們的出劍,講究的是結果和效率,絲毫沒有花招。
    一劍刺出,目的在於致敵以死,根本沒有試探的意思。所以,他們的劍法,全都是快速
凌厲的組合,不讓人有喘息的餘地。
    他們或許不是用劍的宗師,因為他們不講究氣勢和風度。
    但是,不可諱言的,他們是都是懂得用劍的人,深知劍出幾分,可以殺人,劍走偏鋒,
可以殺人,凡是無法殺人的招式,他們根本懶的用,不屑於用。
    所以,小仙和林智奇兩人,暗自叫苦,因為他們沒有小天那種不可思議的武功和護體神
功。
    面對這種為殺人而動手的家夥,他們二人還真是傷腦筋,不得不搬出壓箱底的絕活,全
力以赴。
    正如小天所言,這些白衣殺手,可不是玩遊戲的對象。
    小仙人似走馬燈般,在白衣殺手的圍殺之下,團團而轉,她的每一次閃晃,皆是以足為
軸,成弧形地踉蹌旋轉。
    往往,眼看著長劍就要沾身,她只是一晃一轉,便貼著劍閃開。
    小仙已經將她師父所傳的醉龍十八滾,發揮的淋漓盡致。而她手上的墨竹,棒走劍勢,
化成一柄散泛著森冷劍氣的利劍,和白衣殺手的方柄長劍叮噹交擊。
    白衣殺手的劍快,小仙的劍更快,往往在敵人劍勢尚未出時,小仙的墨竹已然封住對手
的長劍反噬敵人。
    若是一對一,白衣殺手早就死過兒百回;如果以一對三,白衣殺手仍然抵不住小仙浩然
澎湃的劍勢。
    但是,以一對六,來自其他五名殺手的牽制,使得小仙往往正要得手傷敵之時,不得不
回劍自救,因而造成一種膠著的戰況。
    至於,老乞丐林智奇,由於經驗老道,滑溜無比,他雖然徒手於劍網之中,仍堪自保。
    只是,他自己心堪明白,如果繼續下去,他老小子的前途,可真叫做無亮,遲早得完蛋
大吉。
    但是,事已至此,小天和小仙暫時都無法制服敵人,林智奇在心中暗自苦笑之後知道,
這次是真的要拼老命,才有機會過得了關。
    踏入江湖數十載,老乞丐早就學會,如何在最危險的時刻,鎮定心神,從容應敵,他的
心在苦笑,但是他的雙手,更見威猛地攻拒敵人。
    剎時間,天地也為老乞丐酷熱的掌勁,隱隱震動,空氣呼號著向四面迸射濺逸,卻又在
遇上犀利的長劍,被切割的零零碎碎。
    無盡的掌影凝形之後,飛濺於天地之間,無數道劍光冷芒,和掌影同時翻飛交錯,於是
掌影碎了又起,滅了再生,和冷淒的寒光維持著勢均力敵的均衡狀態。
    恰好的掌影迎著恰好的劍光,誰也不稍讓地相互搶攻,但是,誰能保證這種均衡,曾一
直延續下去?能延續多久?
    小天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對如此膠著的戰況頗為擔心,看來,無情樓這群要命的白
衣殺手,存心累也要累死三人。
    如果,自己不想辦法突破現況,只怕待會兒小仙和老乞丐精疲力竭後,只有等著挨殺的
分。
    就在小天腦筋飛轉的同時,一名自他頭頂躍過的白衣殺手,忽然大喝道:「生死無
情。」這名殺手叫完之後,突兀地扭腰悠墜,凌空下壓,他改以雙手握劍,不顧全劈空門大
露,悍不畏死地以險招刺殺小天。
    小天星目一寒,騰掠的身形,猝然而止,只見他雙目微合,雙手護胸,豁然鼓漲起衣
袍,就在白衣殺手的長劍被金剛護體神功震脫的瞬間,小大雙目怒睜,雙手齊揚,登時他有
若一尊發怒的千手觀音般,舞動著千百雙手臂,閃電拋斬。
    隆隆的雷吼,隨著如刀似劍的掌勢,轟然攤向四面,充斥往宇宙蒼穹之間。
    沒有淒歷的慘號,只有一蓬飛濺的血雨,帶著被肢解的屍塊,自天空灑落,以險招搏命
的白衣殺手。在剎那間,由一個活人,變成一堆破碎的爛肉。
    其他的幾名白衣殺手,也被小天這招千葉手混合斬雷掌的絕世武功,震得衣衫盡襲,白
袍紛飛,人影踉蹌撲跌。
    驀然-----
    「林爺爺!」
    小仙一聲尖銳驚惶的怒吼聲,陡然響起。
    就在白衣殺手被小天肢解的同時,圍攻林智奇的兩名白衣殺手,竟也倣傚領頭之人,不
要命地衝入林智奇的掌山之中,拼著一條命,在林智奇胸前和大腿上,各劃上血淋淋的一劍。
    林智奇一個踉蹌,不得不跪滾於地,閃躲其他白衣殺手的攻擊,眼看一名白衣殺手的
劍,就要刺人他的胸膛。
    忽然,+-*/咻!」的一聲,那名白衣殺手長劍墜地,雙手抱胸,他的胸前赫然是被小仙墨
竹貫穿,倒地斃命。
    林智奇啞笑道:「小仙,謝啦!」他忍著痛,站起來和其他三名白衣殺手,再度展開纏
鬥。
    小仙因為替老乞丐林智奇解危,白己卻陷入險境被白衣殺手逼得狼狽萬分,危危可岌。
    小天大駭之下,騰身撲向小仙的方向,可是,一個白衣殺手,面無表情地掠空而起,拼
死地將小天撞回地面,他以自己的性命,阻止小天的救援。
    只因為這一阻攔,小天再度被其他的白衣殺手困住,脫身不得。
    自從一句生死無情的喝聲之後,到現在不過常人喘上兩、三口大氣的時間,混戰的雙
方,都已經有死傷。
    而這群白衣殺手,也變成瘋狂般,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換來對敵的傷害。
    當一個人,能夠連命都不要時,誰能擋得住這種瘋任的殺人方式?
    情況危險的小仙,原奉就是個敢勇於玩命地狠角色,敵人能夠不要命的豁起來狠幹,她
豈能尚省油的燈,咬著牙,
    小仙吼道:「他爺爺的,想拚命,誰怕誰呀?」
    於是,她雙手猛揮,打著呼嘯旋兒的天旋掌,全力推出,同時撞向一名迎面而來的白衣
殺手。
    就在這白衣殺手的劍,刺上她腰部的剎那,小仙腳下詭異地一滑,避開利劍正鋒,讓長
劍在她腰際劃開尺餘長的裂口。
    白衣殺手正以為自己得手時,小仙已經一手抓住他手中的長劍劍柄,一掌印在他胸口,
搶過長劍,將他送回老家放長假。
    這名白衣殺手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腰部受重創的人,還有如此的神勇。
    小仙搶過長劍,順勢前衝,回劍一攔,擋開身後追來的三柄利劍。
    在她行動間,被劃破的衣服之下,不見殷紅的血跡,只有金光閃動,她再次利用身上的
金蛇寶衣,做了一次不吃虧的買賣。
    小天在另一方,急吼地大喊道:「小仙,你有沒有受傷?」
    小仙半旋身,手中長劍不留回轉餘地地直奔而出,在長劍帶起破空聲的同時,回吼道:
「沒事。」
    一名白衣殺手,眼見小仙的長劍遞到,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向自己的心臟,毫無躲
避的餘地。
    無回劍呀劍無回,看得到躲不了,小仙一劍斃敵,身形飄然滯灑地逸向左方,躲開另一
-名白衣殺手的攻擊,儀態雍容,氣勢非凡地揮劍應敵。
    手中有劍的小仙,整個人的氣質突然一變,她不再是丐幫的小長老。
    她此刻宛若一位高貴的公主,更像一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以一種怡然帶笑的表情,
無畏地凝視著眼前的白衣殺手。
    小仙外形上如此的轉變,使得圍攻她的白衣殺手,不自覺地停下手,忐忑不安地猜測
著,到底怎麼回事?
    小仙綏綏地舉起指地的長劍,隨著劍尖一分分,一寸寸地往上移,圍住小仙那幾名不知
感情為何,殺手中的殺手們,居然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漸促,冷汗涔涔,一種令人窒息的死
亡陰影,在劍尖盯住他們的胸口時,升上他們的心頭。
    此時,小仙神態依然輕鬆瀟灑,但是,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懾人的肅殺之氣,小仙
已經和她手中的劍,融為一體,她的心跳和呼吸,應和著劍身上閃動的流光。
    此刻的小仙,已經進入心劍合一,無物無我的至高境界。
    「哇------」
    忽然的一聲慘號,是一名白衣殺手被小天的斬雷掌削去半邊頭顱時,臨死發出的殘喘,
    這聲慘叫,像是一聲暗號。
    小仙和白衣殺手們,同時揮劍而出,快!快得令人的眼眸,來不及反應眼前的景象,寒
光交閃,人影墜跌,待小仙和白衣殺手們錯身而過,互換位置之後,劍擊的叮噹之聲,才破
空響起。
    原先圍攻小仙的白衣殺手,只剩下兩人,正慢慢地回身和小仙再度面面相對。
    這兩名殺手,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是從他們發白的臉色和微微跳動的眼角,可以窺
知,他們的心中有著無比的驚懼和駭然。
    因為,他們剛剛才見識到,他們這--生中所見到最快的劍。
    一柄讓人看得到,卻躲不了,必須眼睜睜等死的劍,天下還有什麼,此看著一柄利劍,
清清楚楚地刺入自己的心臟,體會那種冰涼之後,驀然的炙痛,更能震駭人心的呢?
    小天已自眼角瞥見小仙方纔的一擊,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釋然安慰的笑容。
    這是小天第一次看到小仙認真的使劍,他由衷地讚賞小仙的劍術,小仙的表現,足以比
擬大師級的人物。
    由於小仙使出劍法的刺激,小天不禁意氣風發地仰天長嘯,忽如其來,一陣寒光映日的
招魂白幡,代表著冷烈陰森的死亡呼喚,散發出令人無法掙脫的絕望夢魔,壓搾著人心最深
低處的恐懼和膽顫。
    奮力圍攻小天的剩餘白衣殺手們,眼眸之中剛剛映出迸裂的光芒,他們的身軀,已然隨
著流躥跳躍的光華,粉碎成翩翩帶血的白蝶,悄然地歸向永遠的沉寂。
    就在小天揮落一溜血珠,收起泣血金匕的同時,另一邊的小仙,手中長劍宛若含笑的風
袖,輕輕拂掠過天地,無聲無息地帶走另二名白衣殺手的生命。結果出乎意料的完美。
    直到-------
    和老乞丐林智奇激戰中,從未出聲那僅存的三名白衣殺手,突然發出撕肝襲腸的厲吼,
長劍猝然脫手暴射,三人緊隨劍後,分成上、中、下三個方向,剽悍地撲抱向林智奇---。
    「林爺爺,小心!」
    「林爺爺」「」
    在小仙和小天同聲的驚呼下,小仙長劍倏拋,撞開一柄射向林智奇的利劍,小天人影倏
閃即失,卻又突兀地出現在林智奇身旁,一掌震飛二名白衣殺手。
    但是-----
    一聲低啞的悶哼聲,清楚地傳入小天耳中,傳得揮袖擋開另一柄長劍的小天,心頭一
跳……。
    晚了!
    就在老乞丐林智奇雙掌擊斃最後一名,無情樓的白衣殺手時,最後一柄劍,證好穿透林
智奇的小腹,長劍劍尖宜左腰進入,在後背穿出,強大的衝力,將他攛出三步之外,濃稠的
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地墜灑在黑褐色的岩石之上。
    小天反身扶住老乞丐,小仙遠自丈外,一閃而至,將老乞丐扶坐於地。
    林智奇在帶血的嗆咳中,知道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無奈地泛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兩隻枯瘦乾癟的老手,分別緊緊抓住小天和小仙兩的手
掌。
    小仙含淚道:「林爺爺你會沒事的,小天是一流的醫生,他會醫好你的。」
    林智奇輕輕搖頭道:「傻孩子,沒用啦!林爺爺,這次只得認栽------。」
    他艱辛地喘息之後,繼續沙啞道:「小仙別難過,瓦罐不離井邊破,將琵難免陣上
亡……,林爺爺活了這麼一把年紀,能死在拼戰中,也算是死得其所……,咳咳!」
    小天扶著林智奇,一看情形不妙,馬上將左掌抵住他背後的靈台穴,小心地將內力輸入
老乞丐體內。
    已近油盡燈枯的林智奇,在小天內力的幫助之下,總算再度打起精神。
    「林爺爺……」
    林智奇搖頭打斷小仙,凝重道:「小仙,聽林爺爺說,林爺爺有幾件未了的心思,要你
替林爺爺辦……」
    小仙抹淚點頭道:「林爺爺,你有什麼事儘管交待,小仙一定會替你完成。」
    林智奇欣慰道:「很好小仙,林爺爺會在苗疆一留二十年。就是為了查明我那個同父異
母的弟弟……神龍宮第六代主人,符志文的消息,這是第一件事……還有,血龍令‥咳咳!
千萬別讓紫微宮得去。」
    小仙此刻已是淚流滿面,哽咽的難以言語,她只能拚命點頭表示允諾,滑落的淚珠,因
為她的點頭,有若斷線的水晶珠子,閃爍著瑩光,飛拋而起。
    老乞丐抽出顫抖的枯手,吃力地抬起,為小仙抹去頰上的眼淚,無力笑道:「傻孩子,
瞧你的哭……像個大花臉,多難看……笑一個給林爺爺瞧瞧……」
    小仙拚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智奇迴光返照地用力握住她的手,挺起身道:
「小仙----林爺爺一輩子都躲著神龍宮,但是,落葉總得歸根,送……」
    老乞丐強掙一口氣,雙日大睜,喘道:「送林爺爺,回‥回南海……神龍宮。」
    小仙大驚,緊緊抓著林智奇的手,叫道:「林爺爺,你不能死!林爺爺!」
    老乞丐勉力一笑,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安心地閉上雙眼,一挺之後,癱回小天懷裡,
瞑目長逝。
    小天狂吼道:「林爺爺!」卻是喚不回歸天恨魂!
    小仙如中雷擊,楞在當場,從未經歷過生死別離的她,剎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名慈
祥長者的死亡。
    她瞪大的眼睛,奔湧著無聲的淚。
    許久,許久之後,小仙突然+-*/哇!」的大哭,雙手抓著林智奇漸僵的屍體,拚命搖晃
道:「林爺爺,你別死嘛1林爺爺,你說話嘛,林爺爺……」
    哭聲夾雜著小仙哀哀淒喚聲,深深地刺激小天的內心。
    終於,小仙精疲力竭地趴在屍體之上,放屍痛哭。
    小天強忍著奔流不止的淚,輕輕扶起小仙,將她攬進懷中無言地搖晃著,口中呢喃地模
糊不清的安慰言語。
    此時,字句的清晰與否,已經不是重要的問題……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0:55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4 08:02
第二十三章 噬血魔典
    丐幫,苗疆分舵堂口。
    一間全由花崗岩築成,堅固巨大的石屋裡,此時一片肅靜。
    白燭無言地閃動著垂淚的火花,素香圍繞著濛濛的煙霧,冥紙在火盆中化成灰燼轉著旋
兒飛昇天際雲端。
    靈堂的影像,永遠是憑般淒迷的令人不忍卒睹。
    由於,賽孔儒林智奇是丐幫中,身份、地位和年齡俱高的九袋長老,所以,他死後更是
倍受哀榮。
    如今,在苗疆一帶,所有的丐幫弟子,全都趕回來奔喪,近四十名的老少乞丐,個個身
戴重孝,跪滿一屋,在小仙為首的帶領下,虔誠心傷地加以祭拜。
    在無限的哀思中,丐帶眾弟子們,環繞著那口上好的柳杉棺木,輪流上前,對長處眠於
棺木內的長者,做最後的瞻仰和告別。
    終於,在沉重莊嚴的氣氛下,四名丐幫弟子,緩緩地合上棺蓋,關住死者和生者最後的
連繫,從此陰陽兩界,幽冥永隔。
    在小仙和小天的目送下,在所有丐幫弟子壓抑不住的低泣中,棺木由四名丐幫弟子抬
著,送上石屋外早已等待的雙轅馬車中。
    小仙和小天二人,尾隨著棺木,步出石屋,看著丐幫弟子小心謹慎地裝載棺木。
    小仙回頭,對一名年約四旬,削瘦精幹的七袋舵主,詢問道:「張舵主,是由你親自扶
靈回總舵嗎?」
    丐幫苗疆分舵舵主,外號閃腿的張永誠恭身答道:「是的,屬下將親自護送長老的靈樞
回轉洞庭湖總舵。」
    小仙點頭道:「很好,路上要小心,記得回君山之後,告訴我幫上師兄,就請他先將林
爺爺停留在總舵內,讓全幫上下追悼一番。等我們的事辦完,會盡快趕回總舵,親自送林爺
爺回南海神龍宮。」
    閃腿張永誠,黯傷道:「屬下遵命。」
    小仙略一沉吟,突然問:「張舵主,你可知道風雷潭位於何處?」
    張永誠皺著眉,尋思道:「據屬下所知,苗疆似乎沒有這個地名!」
    小仙不解地望向小天,小天"喔!"的輕喔,接著問:「張舵主可知道,傳言看到金鷹的
老苗子,是住在何處?」
    張永誠恭敬道:「據屬下所知,他住在把邊江附近的小村內!」
    「把邊江!」小天和小仙兩人,再次面面相覷,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在何處的一條江。
    張永誠淡笑著解釋道:「把邊江,是在苗疆酌內陸,那裡所居,均是生苗,由於內陸地
帶,叢林險惡,毒瘴層蔽,除了少數末開化的生苗之外,幾乎沒有人煙。」
    他接著略帶擔憂問:「古少爺,你和小長老難到要到那裡去嗎?」
    小天眨眼道:「如果必要的話。」
    小仙卻問:「張舵主,我要你注意紫微宮那群人動向如何?」
    張永誠道:「回小長老,紫微宮等人,此時停在札哈巴的村裡,他們也在到處打聽金鷹
和風雷潭的事。」
    小仙撇撇嘴道:「我還以為他們知道呢?:那個包打聽,到底是從哪裡打聽到風雷潭這
地名?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小天不以為然道:「他如果騙人,那麼包打聽在江湖上就不會如此出名,做生意是得講
信用的吶,我想,這風雷潭,大概是從苗疆翻譯過來的名稱。」
    張永誠搖頭道:「不太像,風雷潭的苗語應該是巴奴札哈塔,可是也沒有這地名呀!」
    小仙靈光一閃,拍著手道:「說不定是生苗講的土話,張舵主,你所知的苗語,和生苗
的苗語一樣嗎?」
    張永誠雙目一亮道:「有可能,我所知道的苗語,和一般內陸生苗所說的苗語完全不
同,林長老就懂得生苗土語,所以才能和把邊江的之苗子溝通。」
    小仙歎道:「可是來不及啦!我們沒時間問林爺爺有關老苗子金鷹的事,如今永遠都問
不到啦!」
    小天問:「張舵主,你可知道有誰能懂得生苗語,可以在我們進人內陸時,當我們的向
導和幫我們做溝通嗎?」
    張永誠為難道:「這……恐怕沒有,否則,紫微宮的人馬,也不會在此逗流了那麼的
久。」
    「也對!」
    小仙看看天色,想想再也沒有什麼好問的,於是揮揮手道:「張舵主,時候不早,我看
你就早點上路吧!」
    「是!"張永誠躬身而退,對候立一旁的丐幫弟子一揮手,紛紛跳上馬車,他便親自做
上駕駛座,再度對小仙抱拳致意後,"喲喝!」的一吆喝,揮起馬鞭,在"得得!+-*/的馬蹄
聲中,趕馬上路。
    小仙和小天兩人,靜靜停立,目送馬車遠去,直到馬車失去蹤影,兩人才同時調過頭,
相對一望。
    小天無奈道:「看來!剩下的路,咱們得自個兒闖啦!」
    小仙聳肩道:「好像是這樣子啦!」
    小天嘻嘻笑道:「那麼,我建議在咱們進去那中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以前。先
在這裡好好休息,享受一下如何,小仙總算露出,自老乞丐林智奇死後的第一個笑容,她俏
皮地扮著鬼兜臉道:「有道理,有福能享就需享,莫待無福可享哀哀叫!」
    小天微微一笑,喜見小仙逐漸自傷痛中恢復正常。
    他高興地輕捏小仙的香肩,傳達著無言的欣慰,很自然地,小天將手搭在小仙的肩上,
將她帶回石屋內。
    這次,噢!小仙沒有忸忸怩地推拒或閃躲,看來,她是已經習慣這種第三類接觸。
    縱谷、絕崖,怒江、莽林、瘴氣氖氯、人獸絕跡,這就是小天和小仙連日來所見,一成
不變的景象。
    他們兩人假裝自己深山隱士,遊蕩在遠離文明的苗僵內陸地帶,像煞無頭蒼蠅般,四處
亂闖,希望不小心撞見金鷹或風雷潭。
    可惜,連日以來,兩人唯一的收穫,就是小天的行囊裡,多了些中原難得一見的珍貴藥
材,除此之外,金鷹,仍然躲在那個雲深不知處。
    風雷潭吧?還是風雷潭三個沒有意義的字。
    沒有收穫的日子,總叫人氣悶,但是,這種定理並不適合用在小天他們身上,因為憑他
們兩人,在這一片廣大詭異難測的異域,似乎不愁沒有新鮮事可幹。
    兩人不時地玩玩躲貓貓,來場山林追蹤,或者,算算時辰,故意站個風水絕佳的地裡位
置,慢慢看著五彩的瘴霧瀰漫,緩緩將白己裹進迷濛之中,五彩的大地別有一番樂趣。
    當然,那是因為有小天的醫術和避毒丹,所以二人才放心大膽地玩珍命。
    午時,日正當中,陽光卻難以透入小天他們現在所在的原始森林內。
    小仙跟在小天身後,一腳高一腳低地走著,她正陪著小天採草藥,長時間的相處,使得
小仙學得不少醫藥上知識和技巧。
    但是,此刻的小仙,那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並不挺認真地在找些什麼,看她滴滴亂膘的
眼神,和不時無聊地搔搔頭耳,扯扯山籐野草,就可知道,她對尋找草藥這件事,已經失去
興趣,覺得索然無味。
    小仙終究不耐煩道:「小天,我肚子餓啦!咱們今兒個的午餐,吃什麼東西?」
    不知從何時起,兄弟或哥們兒這種字眼,早在一個有心,一個無意的遺忘下,被丟得老
遠老遠。
    如今,小天總是以一種略帶嬌寵和關愛的態度,承擔起打點照料食,衣住,行有大小事
宜,宛若一家之主。
    只是,莽莽懂懂的小仙,完全沒有感覺到這種不同的改變。
    一切事情,就這麼順其自然地發生,好像兩人現在的相處的方式,才是天經地義的正確
人生。
    小天正埋首在一堆陰濕腐朽的落葉雜木間,聞言之後,他頭也不回道:「喔,等一
下!」
    待他站起身來,手上正拈著一株顏色金黃,細如麵線,光禿無葉,開著銀亮花絨的不知
名小草。
    他興奮道:「小仙,你瞧!這裡有株金錢銀絨,他是難得遇見的治傷良藥,不論多重的
內傷,吃下這玩意兒,保證藥到病除,一個時辰內就可以痊癒如常。」
    「喔!」小仙不挺有興趣地瞄著他手上的金錢銀絨,咋牙道:「可是我現在是肚子餓,
不是受內傷,它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用處。」
    小天啞然失笑收起金線銀絨,他拍去手上的污泥,瞇眼瞧瞧天色,輕笑道:「原來這麼
晚了,難怪你會叫肚子餓,來吧!我們四處看看,今天老天爺不知道替咱們準備著什麼;樣
的午餐」
    他很自然地拉起小仙的手,往莽林深處,某座叮咚作響山泉走去。
    小仙邊行邊更正道:「不是老天爺替咱們準備午餐,你應該說,是這座鳥不拉屎的鬼叢
林,提供咱們吃野味的機會。」
    小天撥開擋路的樹枝,輕聲呵笑道:「無差啦!只要有得吃就可以。」
    三轉兩轉,兩人走沒多遠,就看到一座迷你級的小瀑布,和瀑布下方一個淺淺的水潭,
水潭因為瀑布的沖激,正潑濺著細碎的水珠,偶爾透樹而過的陽光,映著水珠,幻出一弧小
而彎的迷你彩虹。
    小天放開小仙,逕自打量著四周,小仙早就大步上前。就著水潭漱洗一番。
    忽然,小天眼睛停在瀑布左方,一處老籐如蛇的山壁上,叫道:「小仙,快看!咱們的
午餐有著落啦!」
    小仙猛抬起火,像落水狗般,甩去臉上的水珠,她舉起衣袖抹把臉,順著小天所指的方
向看去。
    只見,約有二丈高的山壁上,正長著兩顆如拳頭大小的珠紅果實,仔細地再看看,珠紅
色的果皮上,還有一圈圈灰白色的細紋。
    小仙訝然道:「是龍涎果耶!」
    小天得意笑道,"不錯!而且是罕見的並蒂龍涎,這下剛好,咱們一人一顆,誰都不用
餓肚子了。」
    小仙側頭斜睨著龍涎果,雙手抱胸地打量道:「傳說龍涎果是吃靈蛇的口水長大的,我
怎麼沒看到蛇呢?」
    小天目注山壁,凝神觀察許久,方指著龍涎果上方一尺,道:「瞧!那裡不是有一道裂
縫,蛇可能就躲在裂縫裡。」
    小仙探頭探腦地看了半天,迷糊道:「沒有呀!哪有裂縫,我怎麼沒有看見?」
    小天乾脆將她拉到自已胸前,搭著她的肩,指著山壁說明:「看到龍涎果正上方一尺左
右段?那裡有兩條扭在一起,像麻花一樣的山籐,有沒有?」
    小仙仔細看過之後,欣然點頭,表示看到了。
    小天繼續道:「在山籐右邊一點點,有道黑影的影子,是不是?」小仙拚命看,然後恍
然大悟,猛點著頭。
    小天拍拍她的肩膀,滿意地呵笑道:「不錯!孺子可教也!就是那道黑影。」
    小仙懷疑道:「那道黑影就是裂縫?我怎麼看不清楚?」
    小天哧哧笑道:「你要是看清楚,功力就和我一樣啦!」
    小仙撇撇嘴,不以為意道:「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摘龍涎果呀!你不是嚷著肚子餓嗎?難道你不想吃?」
    「吃當然想吃,可是沒人上去摘嘛!」
    「呵!要我效勞就說一聲,何必假惺惺,真是!」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大是也!」
    「去你的!少來。」
    小天踢踢腳,抖抖臂,輕喝一聲,騰空躥向山壁上的龍涎果。
    就在小天到達山壁前,突然自山壁的裂縫內,閃電般躥出一條身如海碗粗細,頭大如
鬥,蛇信殷紅,蛇目碧綠陰森的巨蟒,飛噬向凌空撲至的小天。
    若在以前,小仙一定會歎叫道:「哇塞1好肥的一條蛇!」
    可是,自從進入苗疆內陸迄今,小仙他們兩人,已經見識過太多的巨蛇,最大的粗如水
桶,一個頭足足有水缸大,眼前這條蛇,只勉強算得上是中號的尺碼,實在引不起小仙的驚
呼。
    小天人在空中,看到巨蛇自裂縫躥出,很滿意自己的判斷正確,於是,他凌空一扭熊
腰,輕鬆容易地躲開蛇口。
    突然,晴空下,電芒一閃倏滅,正轉向追擊小天的蛇頭,被一股血紅的噴泉,托高丈
餘,劃過天際,落入森林某處。
    正當血泉化作漫天的血雨灑下時,小天已經左手托著龍涎果,右手拉著小仙的柔荑,掠
出三丈開外,避開傾洩而下的血雨。
    他們兩人看著血雨飛濺,好像欣賞雨中即景般逍遙自在,根本未將方纔發生的事當做一
問事。
    待血雨落盡,小天拿著龍涎果,走回小瀑布清洗一番,才將這百年難求的珍貴果實遞給
小仙。
    小仙深深嗅著清香四溢的龍涎果,大呼:「好香喔!」在胃口大開之下,咬破果皮,一
股清涼甜甜的汁液,順著小仙的喉嚨溜下腹內,小仙樂得直呼:「好吃!好吃!」
    最後,她乾脆連乾癟脆薄的果皮,一併塞人嘴巴,品嚐果皮的芳香和微酸。
    小天早就一口將龍涎果吞下肚,美味之餘,使得他砸著舌。四處溜眼,巴不得能再找顆
龍涎果來吃,那副饞相,看得小仙忍不住咯咯直笑。
    忽然——
    小天舉袖扇道:「呼!好熱!小仙,你有沒有覺得?"她一回頭,才發現小仙已經盤膝
坐下,正在運功吸收龍涎果的效力。
    龍涎果乃曠世奇珍,常人吃下可以延年益壽,練武之人若吃得,可以增加內力。
    只是,龍涎果稟性至熱,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吃完了事,若沒有相當功力的引導,難免在
吃下龍涎果之後,會因為血管隨不了藥力的衝擊,爆裂而亡。
    由於小天的內力通神,所以他只覺得有一點點熱而已。
    但是,小仙就苦了,拼得全身功力,總算抑住龍涎果藥效發作,卻已經熱得一身是汗,
滿臉通紅。
    她正要費力地引導龍涎果澎湃的熱勁時,突然,由百會穴傳來一股綿延強勁的內力,讓
她輕鬆地接受龍涎果所引發的勁流。
    小仙知道,是小天在幫自己的忙,於是安心匯合小天的內力,逕自調息運氣,沉穩地入
定而去,
    良久。
    小仙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日已偏西,天際一片詭異的殷紅,林內已漸昏暗。
    小天正盤坐在自己的對面,兩人目光一觸,小天漾起一咪溫熙的笑意,對她眨眨眼晴,
呼!
    小天道:「起床嘍!咱們找觀光旅館休息去。」
    小仙嘻嘻一笑,伸出一手,讓小天將她拉起來,她拍拍屁股,一身精力充沛,神采燃
然,意氣風發,揮著手笑道:「走!」
    說著,小仙率先奔出,看她輕輕一晃香肩,人便到了十餘丈外,哦!功力大進。小天呵
呵輕笑,身如行雲流水,大袖輕拂,即刻和小仙並肩而行,落日的金光,在兩人臉上投下一
抹跳躍的霞彩,將兩人皆俱俊美逸秀的臉譜,染畫的更見深刻,隱約中,可以看見二人初入
江湖時,所沒有的成熟和老練。
    的確,他們都長大了!
    小天所謂觀光旅館,其實不過是個半山的石洞。
    別小看這個不起眼的石洞,在此叢林密佈的蠻荒地帶,到處陰濕悶腐,入夜之後,各種
討人厭的長蛇毒物,更是跑出來納涼、溜躂,想找處乾燥又不受這些小動物打擾的地方,還
真不容易。
    所以,半山上這個不挺寬敞的洞穴,可真是名符其實的觀光旅館。
    巧的是,離這洞穴不遠,就有一條水勢濤濤,澎湃洶湧的大河,被小仙看上眼,選做入
浴之所。
    小天深知小仙水功高明,仍然一再叮嚀要她小心,才放她下水去清洗,為了避免小仙的
尷尬,小天交待完畢之後,逕自去準備今天的晚餐。
    小仙在寬心暗喜之餘,永遠不會知道,小天是故意避開,而非每次她洗澡時,都那麼湊
巧,小天有事要辦。
    等到小仙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回到洞穴裡,小天已經在河的另一邊洗過一個舒暢無比
的好澡,正將一隻剝完皮,清洗乾淨的野味,架上火堆上,仔細地薰烤著。
    小仙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看著不徐徐滾動叉著野味的支架,小仙好奇地問:「小天,今
晚吃的這只野味,是啥玩意兒?」
    小天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用四隻腳在地上跑的就是啦!」
    小仙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名堂,卻也不以為意地拿起地上小天調好的佐料,幫忙塗抹
著。
    喔!好香!管他什麼野獸,烤過之後,還不是一樣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小天徒手撕下一大片熟透、香透的肉片,遞給小仙,小仙搓搓手,喜滋滋地接過來,+-
*/哎呦!!"一聲,將肉片高高拋起,原來是,她一不小心被燙著,適時,小天掣出泣血金
匕,眼明手快地叉住肉片,再次遞給吮著手指的小仙。
    小仙嘟嚷道:「有匕首幹嘛不早點拿出來用,害人家被燙了一下下。」
    小天嘻嘻一笑道:「故意要害你的嘛!」
    小仙一口咬上肉片,聞言嬌嗔地瞪他一眼,看在有肉可吃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小天一邊津津有味地嚼著肉,一邊舔嘴咋舌道:「喔!好吃!看不出這片鳥不拉屎的蠻
荒之地,倒是有不少值得一吃的東西。」
    小仙忙的沒時間講話,只有猛點啃著肉骨頭的腦袋瓜子深情同感。
    忽然——
    傳來陣陣帶著一股特異情調的皮鼓和鈴笛之聲,似遠似近,飄忽不定的聲音,詭異而懾
人心弦,更隱約夾雜著喧嘩的人聲,像在慶祝什麼般的熱鬧。
    小天皺著眉頭道:「奇怪,這左近十里方圓之內,並沒有人煙或部落,這是怎麼回
事?」
    小仙拋開啃完的骨頭,抹抹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小天點點頭,三兩口塞下手中的肉食,站起身來,滅去洞內的火堆,和小仙跳下半山高
的洞口,往聲音來源處奪去。
    夜黑如墨,天空中沒有星光,沒有月亮,只有無限的黑暗。
    原本該是沉睡的樹林內,此時竟閃爍著點點的火光。
    看那明滅不定的光點,就為自地獄的幽靈鬼魂,正眨著惡毒的眼睛。令人好不舒服。
    小天和小仙二人,輕巧地掩近樹林,當他們兩人看清眼前的影況時,不由得暗自一凜,
心驚不已。
    此刻樹林內約有一、二百名,衣衫彩艷,打扮古怪詭異,臉上刺青,目光陰沉狠辣,手
持長茅、彎刀的生苗,口中發出呱噪刺耳的桀桀怪吼、圍著另一小群,打扮類似,但服飾炯
異的苗子,悍然無情地攻擊著。
    人數較少的那群苗子,在漫大如雨,暴似飛蝗的吹箭攻擊下,正一個個身如刺猥,被扎
滿細小利箭,倒地而亡。
    但是,儘管他們的人數正快速地減少,然而眾人卻沒有畏懼退卻之意,他們不斷地投射
出短茅和吹箭,奮力地抵抗著。
    雖然如此,看情勢的發展,如果沒有人對這群被圍的苗子伸出援手,只怕他們死絕死
光,是必然的趨勢。
    忽然,在被圍的那群苗子中間,一個年輕的嗓音響起,咭哩呱啦地不知叫些什麼。
    此時,小天他們才發現,被圍的這群苗子、竟是以肉身圍成一堵人牆,將一名年約十
八、九歲的濃眉大眼,長相瀟灑的少年苗子,護在中間。
    他們聽完少年苗子的話,全都堅決的搖頭反對,只是加緊反擊敵人。
    小仙扯扯小天的衣袖,低聲問道:「如何!」
    小天指著少年苗子,輕聲道:「我看他蠻順眼的,而且,那群被圍的苗子們,都很有
種,知道必死,也不放棄抵抗,我喜歡這種人。」
    他咋咋舌,接嫂:「你瞧外面那群生苗,一個個長的像凶神惡煞般,看起來就讓人不舒
服,尤其那個帶頭的老苗子,怎麼看都不像好人,還一副神氣要命的德性,真他姥姥的惡
心,這種人老不教訓他,天下豈有公理的存在。」
    小仙呵呵笑道:「意思就是,干啦!」
    小天眨眨眼,笑道:「上!」
    他們兩人,同時凌空而起,撲向戰場,小天一聲輕嘯,鼓衣如翼,不避吹箭利矢的攻
擊,宛若流光曳空,直取他看不順眼的那名老苗子。
    無數晶瑩如磷的箭矢,被他的護體神功,擋在週身三尺開外,緩緩墜地,無法傷他絲
毫。
    這群生苗曾幾何時,見過如此神奇的事,他們還以為小天有鬼神相護,嚇得哇哇亂叫,
四處逃躲,生怕不小心碰到他會遭厄運。
    小天大笑著揮掌衝向人群,掌過人倒,四野一片哀鴻慘號,買的老苗子,口中哇啦哇啦
地吆喝著舉起長茅射向小天,被小天輕輕鬆鬆接人手中,反射回去。
    老苗子倒是機警的很,連忙趴地一滾,躲過一劫,他身後一名生苗,就成了替死鬼,被
長茅穿胸而過,釘死在當場。
    就在小天四下追擊著那個帶頭的老苗子時,小仙宛如蒼鷹獵兔,直撲向被圍的少年苗
子,她嘿然大笑,凌空出掌,掌若狂濤,轟然卷掠大地,將圍攻少年苗子的生苗,打得滿地
翻滾,即時止住他們對少年苗子的撲殺。
    少年苗子身旁,只剩下疏疏落落的五、六人,正當他們以為死定的時候,不料,小仙宛
若天神,自天而降,一舉解除他們的困境。
    於是,少年苗子精神大振,提出腰間鑲有塊麗寶石的彎刀,對空發出狂吼,率先衝向原
來圍攻他的敵人。
    其他苗子,見自己少主人神猛地攻擊敵人,連忙跟上,護在少年苗子左右,刀起刀落,
利落地砍殺敵人。
    原先佔有優勢的生苗,因為小天他們的加入,使得戰況突變,好運直轉而下,被打得落
花流水,惶惶如喪家之犬,到處閃躲奔逃。
    小仙在解除少年苗子的危機之後,一扭身,落向人群最多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天
旋掌盡情地揮掃而出。
    反正,除了她以外,通通是敵人,殺就對啦!使得原本還算鎮定的生苗們,此時就像熱
鍋上的玉米花,乒乓迸跳不停。
    哎喲喲!
    慘兮兮!
    哎天搶地,喊爹叫娘,連滾帶爬,四肢著地,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其是乖乖隆地咚,大
蒜炒大蔥!好個熱鬧滾滾的大鍋炒運動。
    而小天,就像貓捉老鼠般,戲弄著老苗子。
    剛開始時,老苗子還能保持酋長的樣子,頗為威武尊嚴的抗拒小天,直到他摘清楚,小
天非殺他不可時,嚇得他將裝出來的威像,往地上丟,屁滾尿流地站在人堆之間,躲避小天
的追擊。
    小天嘿嘿直笑,抖手便是酷厲的斬雷掌,離著三、五尺的距離,虛空破掉圍在老苗子身
邊那些生苗的腦袋。
    這一下子,生苗更加如遇鬼神,紛紛跪在地上,向小天磕頭,不知道他們是在求饒呢?
還是在虔誠地膜拜?
    不過,小天倒是寬大為懷,跪下的一律免死,還不時拍拍這些矮了半截生苗的腦袋,表
示放生。
    生苗看出端倪,紛紛傚法前人,"撲通!」往地上一跪,「咚咚咚!」地磕著響頭,以
求免死。
    最後,樹林內的人影,漸漸減少,名苗子幾乎無處可躲,他只好學族人往地上一跪,磕
起頭來。
    小天待他抬起頭,不悅地抿長嘴,猛搖其頭,表示不接受老苗子的祈求。
    老苗子哇啦哇啦地哭訴著,左腰間解下一支通體透明,晶瑩可愛的旱煙桿,畢恭畢敬地
雙手奉上。
    小天皺著眉,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問事,但是看起來,是老苗子在遞降表,小天想
想,不為已甚地大走過去,拿起老苗子手上的透明旱煙桿,想要饒老苗子一命。
    就在小天受降之後,回努要走向小仙的同時,老苗子突然躥起,手中握著一柄藍汪汪的
淬毒短刀,狠命刺向小天身後。
    這簡直是他媽的不要臉的偷襲,少年苗子在小天問身時,已經驚覺地大叫著,小天仿若
末覺,依然背向老苗子,自在地前行。
    老苗子的臉上,泛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獰笑,用盡吃奶的力氣,一刀戳下。
    一聲悶吭,小天就像被蚊子叮到般,懶洋洋地回過身,斜睨著跌坐於地,哀喘不止的老
苗子,那柄淬毒的短刀,落在老苗子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閃著冷冷藍色。
    老苗子看著小天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顆心掉進冰窖之內,身子不可察覺地微微顫抖著,
他死也沒料到,方才一刀,不但沒有殺死小天,反而將自已的右臂震斷成數戳,此時正軟軟
地垂在地上,而他以左掌托地,帶著無限恐俱,一寸寸往後挪移。
    小天早在老苗子躍身而起時,就已經知道這名老苗子耍詐,自背後偷襲,他故意要整整
老苗子,所以才裝成不知道,卻在老苗子刺向他時,以金剛護體神功的威力,震斷老苗子的
手臂。
    此時,他以一種可憐的眼光,睇著後退的老苗子,臉上依舊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輕輕搖頭,惋惜道:「本來,我已經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可惜,你改不掉陰險狠詐
的個性害死你嘍!」
    老苗子雖然聽不懂小天說些什麼,可是從他的眼光和表情,已經猜到自己的命運會很
慘!很慘!
    老苗子只有哆嗦拚命後退,一邊搖頭,嘰哩哇啦的喃喃有詞,不外乎,希望小天饒他一
命。
    但是,機會雖有,卻是稍縱即逝,人生有些錯誤,是犯不得的,老是犯著,只有陪著上
老命。
    小天的俊臉,倏然一冷,他面無表情地左手猝地,在老苗子尚末警覺以前,一股如刃的
掌勁,無情地砍上老苗子的頸脖,將老苗子那顆好大的頭顱,一掌斬斷,隨著噴湧而出的熱
血,飛上高空,卻又"砰」然落地,滾了兩滾,就寂然不動。
    其他生苗們,瞪大眼,張大口,狀似癡呆地楞在那裡,在他們的心目中,小天已是魔神
的化身,才能如此離奇地逃過他們酋長的偷襲,才會如此狠酷地致老苗子於死。
    他們全體,心服口服地跪拜著他,口中喃喃著小天聽不懂的蕃仔話。
    小天不耐煩地大喝一聲,眾苗子驚懼地抬起頭,目光畏縮地看著他。
    小天揮揮手,要這群生苗滾蛋,生苗們如獲大赦,不到一分鐘,全部陷入黑漆的夜裡,
不知所蹤。
    小仙高興地為他鼓掌喝彩,猛吹口哨,以示祝賀。
    小天滿面春風,掄著透明旱煙桿,瀟灑地走向小仙和少年苗子。
    少年苗子連忙迎上,雙膝一彎,就要往下跪,小天雙眉上揚,一揮衣袖,硬是托住少年
苗子下跪的身體,小天伸出手,笑嘻嘻地拉直少年苗子,不知道該如何溝通才好。
    少年苗子楞楞地看著小天微笑的臉龐,忽然地激動地擁抱小天,然後不知道哇啦些什
麼,當他推開小天時,他也是滿面微笑地猛拍小天的肩頭。
    然後,少年苗子,從自已的脖子上,解下一條串著些五彩紋石的項鏈,掛在小天的脖子
上,這條項鏈中間,有一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橢圓藍色的飾物。
    小仙見狀,拉拉少年苗子,少年苗子詢問地轉過頭,小仙指指小天胸前的項鏈,再指指
自已,表示她也要一條。
    少年苗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他會意地解下胸前一條,以獸牙串成的
項鏈,鈍在小仙的頸上,小仙高興的呵呵直笑。
    笑,往往是人與人之間最易縮短距離的溝通方式。
    少年苗子和他身後僅存的五名大漢,相互對望之後,拉著小天和小仙二人的手,愉快無
比地敞聲朗笑。
    他長臂一伸,一手攬住一人,擁著小天和小仙,往樹林某處走去。
    小仙探頭看看小天,笑道:「小天,咱們好像交上一個朋友耶!」
    小天呵笑道:「大概是吧!」
    少年苗子好奇地聽著他們二人對話,一臉的迷惑和茫然,小天他們見他那模樣,忍不住
再次哈哈大笑。
    少年苗子看著他們二人大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他們笑的這般的開心,他也跟著哈
哈大笑。
    於是,嘻嘻嘻!哈哈哈!誰也搞不清楚笑些什麼,反正很好笑就是啦!
    一行人笑著走出樹林,少年苗子宛如識途老馬,領著二人自在地穿梭在黑暗中,知夠之
後,少年苗子指著自己道:「卡沙!」
    「卡沙?」
    「卡沙!」
    小天恍然大悟,他指著少年苗子,道:「卡沙!"少年苗子高興地點點頭。
    小天便指著自己介紹道:「小天!」
    「小……天?"少年苗子側頭重複著。
    小天愉快地點著頭,再次指指自已道:「小天!」
    少年苗子忽然雙眼一亮:「天?他手拍著漆黑的天空,詢問般盯著小天。
    小天高興指著他的背,笑道:「你懂漢語嘛!對,就是天!」小天指著天空,再指指自
己,拚命點頭重複道:「小天。」
    「小天!"少年苗子卡沙,高興無比地叫著,同時更形熟絡地拍著小天肩膀,一副好兄
弟的模樣。
    卡沙轉過頭看著小仙,小仙會意的自我介紹道:「小仙!」
    「小……"看來卡沙對漢字,只懂這麼唯一的一個天字。
    「小仙!"小仙不厭其煩,再次緩緩的重複說著。「小——仙!」
    小仙點頭:「小仙。」
    卡沙跟著點頭,道:「小仙。」
小仙。」
哈哈……」
    小仙自己和其他人,忍不住再次囂張地仰天長笑,不知不覺地,山林裡已經響起清脆悅
耳的鳥鳴聲。
    一些早起想吃蟲的鳥兒,正得意地告訴眾人,它已經起床嘍,眾家蟲仔們,隨人顧性
命,它準備吃早餐啦!
    天空的黑幕,正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緩緩拉開,褪去黑暗之後,便是一抹淡然清鮮的乳
白,晶瑩如明月般的露珠,閃爍著短暫的生命之光,薄薄游動的晨嵐,像煞剛剛換下黑衫的
小精靈,等不及的,在山裡林間四處飛躍戲耍,彷彿一探手,便可以將它捉在手心裡把玩。
    然而專注於這次有趣地自我介紹的人們,似乎沒有察覺周圍的改變。
    當然嘛!他們正沉醉於體會對彼此所增添的好感之中,哪有時間注意其他的事。
    好像生來就該成為朋友般,小天和小仙、卡沙三人,好玩地一次再一次地互喚著新認識
的詞字,以有限的字彙,無限的感情,帶著咯咯地笑聲,做著嬉笑的溝通。
    只要是有心,言語上的障礙,並不能阻擋住朋友之間濃烈的友誼交流。
    桃花谷,一座觸目儘是桃樹的山谷。
    山谷,在苗疆內陸,到處可見,而且幾乎是三步一小谷,五步一大谷,多的像地攤貨似
的。
    可是像眼前這般,滿坑滿谷都是桃花樹的山谷,卻是絕無僅有,稀奇的不得了。
    更難得的是,桃花谷內,成千上萬株的桃樹,全是老天爺無心的傑作,而不是人工有意
的栽植。
    現在這時節,正好剛過大暑,天氣熱的像烤爐,曬得人會滴油,照理說,這種熱死人不
賠命的時候,根本不適合桃樹開花。
    但是,此時此地這座畸形的桃花谷,卻在花海繽紛,絢爛無比,甚至桃花上還果實累
累。
    一望無際,遼闊無垠的桃花,開的嫣紅,開的耀眼,開的迷人,更開的有夠離譜。
    足以淹死人的花海之中,隱隱的,露出一截屋宇,或一角荷牆,就在花海下面,竟是幢
幢交相比鄰的石屋,倚谷而建,佔地極廣。
    落花,為這一棟棟氣息威猛悍然的石屋,披上幾許柔媚,這情調,就宛如一個粗厲猙獰
的巨人,穿著一襲艷麗的綵衣。
    如果不去看它的不倫不類,倒是挺可愛的呢!
    一條自山頂旖旎而來的小溪,橫著切過桃花谷底,成為桃花谷最重要的水源。
    這條溪,恰巧在谷底深處,有趣地打個轉,圈起一大塊地皮,而地皮中間,座落著桃花
谷內,最大的一棟石屋。
    建屋人仔細的心思,將溝淺的小溪,用做石屋的護城河,雖不夠深矣,然而韻味卻是十
足。
    這幢巨形石屋,正是世居桃花谷的喀什爾族酋長之屋。
    小天他們被招待在這巨大石屋內的一間房間裡。
    小仙倚在鋪設著獸皮的石榻上,吃著碩大多汁的桃子,形態自在逍遙,而且,喔!涼爽
的很吶!
    小天感興趣地打量著屋內,異地風味濃厚的裝潢。
    這石屋以桃花心木製造一張沉厚的木門,門上無漆,清晰帶旋的木紋,就是最佳的圖
飾,左側一扇采光良好的方形小窗,窗外瑰麗繽紛的桃花,是現成的牆畫。
    屋內的傢具,除了那張以黑色大石砌成,墊著厚厚金絲猿皮褥的石床,全是以桃木製
成,沉厚之中,帶有樸實的味兒。
    石床上的牆壁,掛著一張黑熊皮,熊皮對面的牆上,是色彩艷麗的茅箭弓刀,顯示這原
是一間英勇戰士的寢房。
    不錯,這本來是卡沙住的地方,他特地讓出來招待他的兩位救命恩人。
    就在小天環視著周圍的時候,木門傳來"喀喀!"低啞,有禮的叩門聲。
    小天習慣性地回道:「請進。」
    門外半天不見動靜,然後再次響起敲門聲,小仙懶懶道:「你忘了,這裡的人聽不懂咱
們的話吶!」
    小天啞然失笑地輕拍一記後腦,快步走向木門,"咿呀!」拉開沉重的門扉,門外,迎
面而來的是卡沙那張英俊的黝黑的笑臉。
    小天將卡沙拉進屋內,自顧自個道:「哎呀!才一到你家,你就跑哪兒去,把我們丟在
這裡,像什麼話嘛!」
    他一把將卡沙按坐在椅子上,卡沙卻搖搖頭站起來,反手拉住他的手臂,同時對小仙招
招手,比比屋外。
    小仙聰慧的大眼一眨,指著門道:「要出去?"她以詢問的表情,配合口氣,手勢,明
白地傳達出自己的意思。
    卡沙愉快地點點頭,再次招手,拖著小天往外走去。
    小仙"呼!"地蹦上前,像和大哥哥在一起般,自然地拉著卡沙伸出的大手,三個人,一
起走出屋外。
    屋外,有四名龐然大漢,全付武裝地兩兩分立左右兩旁,一見卡沙和小天他們出來,連
忙握拳為禮,卡沙逕自向前行去,帶著小天他們,走過小溪上,以石板鋪成的石板橋,朝著
大石屋右前方,一棟小屋的方向而去。
    四名護衛,亦步亦趨地隨行三人之後。
    來到小屋前,小屋的單扇門扉,早就敞開著,像是專程等候三人到臨。
    卡沙左手拉著小仙,右手拖著小天,招呼不打,便大大方方地走進屋裡,尾隨的四名護
衛,跟到門口,便停下腳步,再次二左二右地站起衛兵來。
    只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卡沙的身份,不但高貴,而且非常重要。
    小屋裡,只有一個長方形的爐池,爐池之後就地鋪著獸皮,其他別無他物。
    一名瘦小乾癟,老的早該在一百年前就進棺材的老巫師,盤膝坐在獸皮上,"啪嗒!"、
啪嗒!
氛當中。
    卡沙的身份是夠尊貴的了,可是此時他卻形態恭敬,神色莊重地屈膝,單是跪在老巫師
身側,俯在老巫師耳邊以苗語嘰哩咕嚕,沉聲地說個半天。
    老巫師點點頭,放下旱煙桿,抬眼看著小天和小仙二人,他的眼光,並不如小天他們所
想的混濁黯淡,反而,那是一雙神采依舊,卻又深蘊著浩翰智慧、明亮清澈的眼眸。
    老巫師扯著皺癟無牙的嘴,露出一個大概是笑的表情,他操著生硬的漢語,沙啞地道:
「小酋長說,你們救他的生命,他要謝謝你們。」
    「呀!」小仙和小天同時驚呼道:「你會說咱們中原話。」
    小天撫掌道:「太好了,這下子咱們可找到一個能溝通的人啦!」
    老巫師點著頭,胸腔不住震動著發出低啞的"喀喀!"一聲,搞半天,小天才弄清楚,原
來老巫師在笑。
    小天暗忖道:「呵呵!這種笑聲還真他姥姥的有夠畸形吶!」
    老巫師"笑"過之後,緩緩地開口道:「我身為長老巫師,是為本族先知,會漢語,是應
該的。」
    小仙高興道:「這下可好,咱們有得聊啦!我對這裡好奇的不得了耶!」
    老巫師將小仙的話,翻譯給卡沙聽,卡沙高興地大笑數聲之後,也說了一大段,要老巫
師翻譯。
    老巫師微微一笑,翻譯道:「小酋長說,他很高興你們喜歡這裡,今晚,他要為你們舉
行一場族中的迎賓盛宴,將本族介紹給你們。」
    小仙好奇問:「長老,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們這一族,是什麼族?」
    老巫師先翻譯小仙的間題後,才沉緩道:「本族名字為喀什爾,漢語是鳥的意思。根據
本族,歷代長老的口語,本族的祖先,是為天帝,看管存放在神巫之山中,八劑仙藥,並兼
照管一座熒山上,一些黑色大蛇,身著黃羽的生命之鳥。」
    小仙和小天二人,聽得津津有味,直點著頭小天猝然問:「我們剛才出來時,看到每家
石屋門口,都掛個一個木偶,上面有些圖案,那是幹什麼的?」
    老巫師微笑道:「小天公子。你是介很細心的人。」
    他接著轉頭,以苗語對卡沙嘰嘰哇哇說了一大堆,才回答小天道:「那是開提,就是漢
語所謂的圖騰。也是我族獨有的守護神,可以保護我們的族人,那些圖案,就是喀會爾鳥飛
翔時的形象。」
    「噢!」
    小仙突然找著小天胸前,卡沙所送的項鏈,問道:「這塊藍石頭上面的圖形又是什麼東
西?」
    老巫師瞥眼一看,淡笑道:「那也是喀什爾,但是,這只喀什爾,定要受過祈福儀式,
法力強大的守護神。」
    老巫師微頓之後,接著道:「這條項鏈,是小酋長的標誌,他將它送給你,表示你具有
和他相同。可以指揮號令族人的權力。」
    小天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老巫師和卡沙,以苗語交談,卡沙深深地點頭,以真摯的眼光
看著小天,對他抱以深遂肯定的湛然微笑。
    小仙待老巫師回過頭,就扯著自己頸上的獸牙項鏈,急巴巴道:「長老,那我這條項鏈
呢?有沒有什麼涵義可言?」
    老巫師眨眼道:「這是小酋長,親自授獵所得,各種不同的野獸之牙,它代表著小酋長
的勇猛和血汗,這表示小酋長,願將生命交託給你,做為你即時解救他的回報。」
    小仙滿意地拍拍項鏈,嘻嘻笑道:「長名,麻煩你告訴你家小酋長,就說我寧可要他的
友誼,而不要他的生命,生命是很貴重,我負擔不起吶!請他不要太客氣。」
    老巫師轉告小仙的話之後,卡沙激動地扭著小仙的手,哇啦哇啦地嚷嚷著,小天瞄著卡
沙的動作,心中不知怎麼的,不太高興卡沙如此地吃豆腐。
    老巫師翻譯道:「小酋長說,他願意和你結為異姓兄弟。」
    小天故意重重一咳,不露痕跡地握起卡沙的手,將他拉離小仙的柔荑,假正經地問:
「我呢?」
    卡沙大手緊緊握著小天,看著老巫師,等老巫師翻譯後,哈哈笑著搖動他和小天緊握的
兩隻手。
    小天不明所以地望著老巫師,等待老巫師為他解答。
    老巫師扯開乾癟無牙的嘴,呵呵笑道:「小酋長將代表他的頸鏈送給你,就是將你視為
兄弟呀!只有他的手足,才和他具有相同的統治權。」
    小天高興地大笑,更有勁地上下搖晃著兩人的手,笑道:「好極啦!咱們就這麼說定,
囑!對了。」
    小天放開卡沙的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他打開錦囊,取出一條細碎的鑽鏈,
鏈上赫然懸著一塊大小如拇指,顏澤乳白的橢圓形玉墜,墜上正面,雕有一尊坐佛,反面刻
有"玉面金童"四個字。
    小天將鑽鏈塞進卡沙手中,他對老巫師道:「長老,請你告訴卡沙,這條鏈子是我的信
物,玉墜子上的佛像和字跡,都是我自己刻的,以後,他如果有機會到中原,他可以拿這條
鏈子,去找翔龍社的人,不管有任何事,他們都會為他解決。」
    「翔龍社?」穩若磐石的老巫師,竟然面露驚疑,他雙目緊盯著小天,慎重問:「是不
是有翔於四海跨五嶽,龍如青天騰無極之說,位於北六省那個翔龍社?」
    小天訝然道:「是呀!長老,你聽過有關翔龍社的事嗎?」
    老巫師直楞楞地打量著小天,許久之後,他噓口氣道:「天意!這是天意!難怪我一見
到你,就覺得有些面善,原來!你竟是古當家的兒子!」
    卡沙和小天他們一樣,看著神色古怪的老巫師,卡沙以苗語飛快地講著,似乎在詢問老
巫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巫師楞然之後,恢復沉穩的臉色,回答著卡沙,他們二人就嘰哩咕嚕地開講起來,搞
著小天和小仙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出了啥事。
    最後,卡沙一臉恍然大悟地看著小天,神情愉快地拍著小天的肩頭。小天心裡暗想:
「至少不是壞事,否則卡沙幹嘛那麼高興?」
    老巫師歉然道:「小天公子,你們久等了,我是在向小酋長解釋有關翔龍社的事。」
    小天正待開口,嘴皮子才動,老巫師已經舉起枯瘦如鳥爪的手,輕輕阻止道:「我知
道,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翔龍社,對不?」
    小天點點頭,老巫師微微一笑,,目光變得迷芒,他似乎跌人回憶中,良久,他終於開
口,追憶著:」大概在二十七、八年前吧!中原武林突然出現一名來自苗疆的生苗,這生
苗,因為在無意中拾得一本噬血魔典,練成一身詭異的武功,而且嗜食人血。他為中原武
林,帶來一場駭人的血腥,於是,中原武林黑白兩道,聯合圍殺這個生苗。」
    小天和小仙瞪大眼,不相信地看著老巫師,老巫師似有所覺,調回目光,對他們兩人,
微微一笑,繼續幽幽接道:「那是一場慘烈的拚殺,中原武林四十餘名高手,圍攻生苗一
人,最後,生苗雙拳難敵四手,重傷之下,突圍而去。他逃到北六省的境內,翔龍社初創未
久,但是,在玉面飛鷹古天宇的領導之下,已經建立起自已的威望和勢力。」
    老巫師看著小天他們二人驚訝的表情,淡然道:「所以當生苗一進人北地,行蹤便已經
被古天宇得知,身為中原武林的一份子,古天宇義無反顧地找上生苗,要為江湖除害。」
    他目注小天道:「古天宇不愧是條好漢。一位真正的俠士,他找到生苗時,那苗子重傷
未癒,如果換成別人,早就把握這機會,動手除去苗子。但是,古天宇他卻不願趁人之危下
手,他反而為苗子找來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生苗的傷勢,他要等生苗傷癒,和他公公
正正地決一死戰。」
    小天為自己的老爸感到無比的驕傲,只聽老巫師接著訴說道:「這個生苗,也被古天宇
這麼正直的俠義精神感傷,終於,苗子在養傷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對古天宇和盤托出,生苗
自己的苦處。」
    小苗和小仙二人,不約而同問:「什麼苦處?」
    老巫師慈祥地看他們二人一眼,微笑道:「原來,這苗子並不知道噬血魔典,是一種練
後,會喪失心神,使人變魔的邪功。當這功練成,必定要喝人血,才能保持練功的人,減少
殺孽,待這苗子發現自己著魔後,想放棄,已經太遲了。」
    「那怎麼辦?"小仙不由地擔心問道。
    「開始時,苗子躲在苗疆內陸,專找些惡人下手,一方面為地方除害,一方面解決自己
會瘋狂的問題,但是,時日一久,能稱得上惡人的其他苗子,已經被殺光。
    「所以,生苗心想,中原武林中不少十惡不赦之徒,這種人,正是苗子要找的對象,於
是,生苗便離開苗疆,進人中原。
    「可惜,苗子想的太天真,不管他殺的是不是惡人,中原武林,根本無法接受如此殘酷
的事,加上一些有心想利用苗子魔功不成的人,便想找藉口,將苗子毀掉。」
    「所以,那些人煽動黑白兩道,圍殺苗子?」
    「不錯,苗子沒有辯白餘地,被迫出手傷人,終於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真正得到好處
的,就是那些有野心策動這件事的人!」
    「我爹知道後,他怎麼說?」「他很同情生苗的苦處,而且不屑那些野心分子的作為,
他決心幫苗子們解決問題。」
    「怎麼解決?」
    「他放言江湖,就說苗子已經被他所殺,止住中原武林對苗子的追殺,然後,他在苗子
發狂時,力抗苗子的撲殺,將苗子的武功廢除,總算救醒瘋狂的苗子,之後,他要親自將苗
子送回苗疆地帶,待苗疆一切無慮之後,才安心地離去,後來,苗子久經流浪,終於返回他
自幼生長的地方,接掌長老一職。」
    老巫師深沉地看著小天,溫聲道:「孩子,現在你該知道,苗子這條命,是你爹賜於的
新生命,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知道有關翔龍社的事。」
    小天有些憨然地搔著頭,傻笑道:「喔!沒想到世界還真小!」
    老巫師呵呵輕笑:「這是緣分,也是天意,才會讓你從千里迢迢的中原,到這裡來,不
但救了小酋長,還見到我,如今,得知故人有後,我真是太高興,而小酋長能和你結為兄
弟,是他的福氣,也是我族的幸運。」
    小天不好意思地道:「長老,你再說下去,我可要不好意思地奪門而逃啦!」
    小仙謔笑道:「才怪,憑你那張比少林寺大鐘還厚的臉皮,怎麼可能會不好意思……
    小天呵呵一笑。用肘撞撞小仙促狹打趣道:「喂!保留點,在旁人面前,我總得假裝客
氣一下,你別給我漏氣嘛!」
    老巫師哈哈笑著為卡沙翻譯,卡沙聽完之後,也是哄然大笑,學著小天的樣子,用肘撞
撞他,說了些小天他們都沒有聽懂的話。
    老巫師笑道:「小酋長說,在別人面前不可假裝,但是舊家兄弟面前,不妨讓小仙多漏
你幾次氣。」
    小仙大笑著拍手道:「對,對極了,這真是與我心有慼慼焉。"他伸出手,卡沙會意地
和她用力一握,以示同盟。
    小天臭大地搓搓鼻子,無奈地歎道:「唉!這年頭,真是人心不古,害我常常遇人不
淑,被舊人拋棄不打緊,連新人都背叛我,真是老天無眼呀!」
    老巫師翻譯完小天這些一語雙關的話之後,輕笑地問:「你爹好嗎?你為什麼不在翔龍
社,當好命的少爺,卻跑到這個蠻荒的內陸裡,到處亂闖?」
    小天正色道:「長老,既然你和我老爸是朋友,我就不瞞你。」
    小天一頓之後,神色慎重地道:「我們是來找血龍令,南海神龍宮的掌宮令符,血龍
令。」
    「血龍令?"老巫師一臉茫然地重複著。
    看來,他是不曾聽過這樣東西,他側頭以苗語詢問身邊的卡沙,卡沙皺起眉頭思索一陣
之後,頹然的搖頭,表示不知道。
    小天看看小仙,他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小仙不死心地問:「那麼金鷹呢?一種金色的活
老鷹,傳說有人曾在內陸看過它。」
    老巫師更是迷惑地搖著頭,同時以苗語翻譯小仙的問話,卡沙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
中,搜尋著任何有關這方面的蛛絲馬跡。
    但是,他最後一無所獲對小天他們一擺雙手,表示放棄。
    小天歎口氣,以認命的心情,不經意道:「那麼,你們這裡大概也沒有什麼風雷潭
嘍?」
    「風雷潭?庫木塔殺喀,是不是?」老巫師臉色微變地追問。
    卡沙聽到庫木塔殺喀,駭然地瞪大眼,看著小天他們,拚命搖著頭,嘰哩哇啦地喳呼
著。
    小天見老巫師和卡沙,終於有反應,不禁高興道:「怎麼,你們是不是知道這個地
方?」
    老巫師神色凝重地開口道:「不錯,內陸中,還有一個漢語稱為風雷潭的地方,但
是……」
    「但是什麼?小天和小仙同聲追問著。
    好不容易,終於有人知道有關風雷潭的事,小天和小仙二人心中的緊張和期待,是可想
而知。
但是那裡,是苗疆有名的死域,只要是進人那一個地帶的人或獸,從沒有能活著出來
的。"老巫師見他們二人,如此興奮地追問,不禁有些憂心忡忡。
    老巫師搞不懂,小天他們為何會對恐怖的床木塔殺喀感興趣,那裡是苗人們,極力不願
提起的鬼域呀!
    小天不顧卡沙滿臉憂色地對老巫師嘀咕著,他不禁上前,抓著老巫師寬大的衣袖,搖扯
著問:「長老,你竟然知道,就對我們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找那個地方,已
經找了很久了耶!」
    小仙同時湊上去,抓住老巫師的枯手,撒嬌兼耍賴地逼問道:「長老!你說嘛!我們好
不容易,才碰上知道風雷潭的人,你怎麼忍心不告訴我們,對不對!說嘛!」
    老巫師面有難色,他求救般地望問卡沙,以流利快速的苗語,和卡沙交換著意見。只見
卡沙說什麼也不同意,一個勁兒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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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15 08:28
第二十四章 金鷹初現  (上)

    小天和小仙二人,霧沙沙地聽著卡沙和老巫師,一來一往地交談著,兩人的眼睛,就跟
著卡沙他們的對話,一左一右地轉在卡沙和老巫師的臉上。
    光看卡沙那種激動的樣子,大概可以猜得出他是百分之百地持反對意見。
    小天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乾脆撲上前去,一巴掌撫住卡沙的嘴,他笑嘻嘻道:
「好了,長老,這下子卡沙不能表示意見,你趕快告訴我們有關風雷潭的事,好嗎?」
    他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卻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神情和聲調。
    卡沙和老巫師二人,被小天這突然如其來的一招,搞得猛然楞住,不明所以地呆在當
場,他們兩人後來才弄清楚怎麼回事,忍不住有趣地啞然大笑。
    卡沙拍拍小天的手,要他放開,小天搖搖頭道:「如果你要反對,我就不放!」
    老巫師含笑地翻譯著小天的話,卡沙聽完之後,微笑著搖頭,表示不再反對,小天這才
呵呵輕笑,放開撫著卡沙嘴巴的手,卡沙喘口氣,無奈地搖頭苦笑。
    小仙呵笑著催道:「長老,你還是說吧!因為不管你說不說,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在苗
疆內地裡,真有個這麼個地方,就算要將苗疆整個翻過來,我們也要找到它的吶!」
    小天和她臉上的堅定表情,在在證明,小仙這些話,可不是說著玩玩而已,如果真有必
要,他們二人,可是會身體力行,將苗疆搞得雞飛狗跳才甘休。
    老巫師苦笑著將小仙所言,翻譯之後,卡沙不禁瞪眼看著小天他們。
    良久,他終於長歎口氣,右一掌,左一掌,輕輕捶上小天他們二人的肩頭,放棄反對小
天他們的念頭。
    於是,老巫師雙目半閉,語聲悠然地敘述道:「庫木塔殺喀,嚴格說起來,不光是一個
潭而已,實際上,它是一處方圓約有十里的區域的一種代稱。
    那個地方,終年濃霧不散,最容易使人迷失方向,而且有人或畜,不小心闖進那個地
區,絕對是有去無回。
    「根據祖先們的傳說,庫木塔殺喀是惡獸雷澤的家,雷澤原是一個龍身人頭,半人半獸
的天神,後來因為犯錯,被貶下凡塵,居住於庫木塔殺喀之內。
    「由於雷澤因罪被貶,心中憤怒難平,所以經常拍擊著自己的肚子,發出撼天的雷鳴,
向上天抗議。」
    「同時,因為上天不理它的抗議,沒將它召回天上,所以它才變得殘酷,專門吃迷途的
人或獸,以洩其恨。」
    小天聽完,忍不住呵笑道:「這只是神話,傳說,哪裡真有這種事!」
    老巫師點頭道:「我年輕時,曾經探過那附近,據我推斷,那個地區,有可能是一座天
然的奇陣,所以造成濃霧和雷鳴的現象,並非真有惡獸存在。」
    小仙歎笑道:「真不愧是苗疆,連神話都比中原有趣、精彩多啦!」
    卡沙不甘寂寞,便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什麼,老巫師頷首道:「小酋長說,那地方或許
不如傳說中可怕,但是,庫木塔殺喀的危險,絕對是有的,他還是希望你們能夠不去是最
好。」
    小仙淡然笑道:「風雷潭關係著血龍令,和第六代宮主符志文的生死之謎,我既然在林
爺爺臨絕時答應替他辦妥這一件事,不管有多危險,就算得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一定要
去。」
    這話說的淡然,卻堅定如銅澆鐵鑄,毫無回轉的餘地。
    直到此刻,老巫師才發現,小仙年紀雖輕,但是毅力和心性,卻比他家的小酋長,有過
之而無不及。
    他再一次,以嶄新的眼光,來看眼前這位不簡單的小娃子。
    小天附和道:「我和小仙情逾手足,生死相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他
必須辦的事,就是我必須辦的事,所以,就算這風雷潭,真有什麼雷澤惡獸。我們也會將它
收拾掉,完成我們要辦的事。」
    老巫師為他們二人的豪氣,和深摯的情誼,感動萬分,他緩緩地,將二人方纔所言,詳
細翻譯給卡沙聽,卡沙聽完之後,佩服之情溢於言衷。
    於是,卡沙神色轉凝,慎重地對老巫師沉穩地敘說著,似乎是在提出些什麼要求。
    老巫師閉起雙目傾聽,之後,卡沙靜靜地看著老巫師,等待他的答覆,小屋之中,登時
寂然無聲,空氣彷彿都變得比較之沉重。
    老巫師臉色數轉,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大事,最後,他似下了決定般,赫然睜眼,緩慢而
慎重地點頭。
    卡沙高興地歡呼一聲,分別熱烈地擁抱著小天和小仙,使得他們二人,一頭霧水,搞不
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老巫師對著楞頭楞腦,茫然發呆的二人道:「小酋長說,他唯一能為他二位兄弟做的
事,就是為你們舉行一場榮重的祈福儀式,讓我族的守護神,賜與你們二人無限的法力,能
夠平安地進出庫木塔殺喀,完成你們想要去辦的事。」
    「噢!。小天和小仙二人,只有傻傻地回答一聲,仍是一臉茫然。
    老巫師談笑著,再加解釋道:「因為你們兩人,並非本族之民,所以,他必須代替你們
二人入山,完成祈福的首段工作,這就是我考慮許久的原因。」
    小天恍悟道:「是不是入山磨練很危險?」
    老巫師語含玄機道:「可能是,可能不是,要看本族的守護神,能接納多少而定。」
    小天他們,總算多少有點明白,卡沙的要求,可能是一項危險性頗高的自我犧牲。
    他們感動地看著卡沙,讓目光表達他們真摯的謝意。
    「祈福儀式在三天後舉行!"老巫師的聲音,宛若起自幽幽的天際,恍惚地飄進摟成一
堆,彼此愛護那三兄弟的耳中——
    月圓的晚上。
    平常蟲蘆吱喳的桃花谷,今夜有著異常的寧靜和肅穆的氣氛。
    驀然——「咚咚」一陣低沉的鼓聲,緩慢而又扣人心弦地響起在落英紛灑,樹影搖曳的
夜裡。
    咯什爾族所有族人,臉上全都塗著紅、藍、黃相間,顏色鮮艷的油彩,身穿黑白黃邊紅
藍圖案的服飾,慎重而莊嚴地參加祈福儀式。
    他們圍坐在桃花谷唯一的空地之上。
    男人手中,人手一鼓,沉穩有節奏地敲擊著皮鼓;女人們則和小孩子一起和著鼓聲,輕
吟著代代相傳的歌曲。
    空地中間,已經燃起熊熊的火堆,烈焰沖天的火舌,閃動吞吐著,在四周人們的臉上,
身上投下詭異跳躍的光彩。
    火堆的後方,架著一座低矮的祭壇,祭壇正中,正是喀什爾欣精神的象徵,一支二人環
抱粗的鳥形圓騰木柱。
    小天和小仙二人便一左一右地盤坐在木柱之旁,他們二人睜著大眼睛,有趣地注視著儀
式的全部過程。
    從他們二人被送上祭壇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除了等待和看喀什
爾族的生苗們,擊鼓吟頌之外,至今,沒任何特殊的地方。
    終於,老巫師所住的小屋,"咿呀」地打開門來,原本緩慢的鼓聲,此時逐漸加快。老
巫師就在短促的鼓聲裡,步出小屋,只見他的臉上,戴著一副木雕的鳥頭面具,脖子上掛著
一串各式各樣的石子,獸牙結串成的長項鏈,項鏈直垂腰際。
    他赤裸著上半身,胸前同樣是用紅、藍、黃三各顏色的油彩,繪著和木柱上圖騰相似的
圖案,
    他的雙臂上、戴著數十個不同質料的手鐲,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閃動的光芒。
    他踏著鼓聲,走上祭壇,面對圖騰和小天他們,分腿而立。
    此時,日過中天,老巫師慢慢地高舉雙臂,口中發出連串的聲音,似是在向天祈禱。
    隨著他所發出,漸高漸大的聲音,他劇烈地抖動雙臂,手鐲在他手臂抖動時,互相碰
撞,產生忽高忽低,忽銳忽沉的種種產音,應和著他口中禱詞,鼓聲在這時,巳經變成急如
密雨,沉如悶雷的爆響。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從桃花谷的人口處,慢慢走向空地。
    當小天和小仙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著自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影時,不約而同,"呀!+-*/
然脫口驚呼,正要躍起時,卻被老巫師伸出的雙手,按在肩上而打住。
    來人正是三天前,人山替小天他們接受磨練,完成祈福首段儀式的卡沙。
    只是,他已經不再是三天前,出發時那般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模樣。
    自黑暗走出的卡沙,此時已是,長髮披散糾結,真上傷痕纍纍,血跡殷然,衣服更是破
碎撕爛,狀似乞丐。
    他的模樣,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之下,不但狼狽邋遢,而且憔悴慘然,就像經歷過一場大
劫難之後,僥倖得存的樣子。
    難怪小天和小仙二人會如此訝異和激動。
    看來,卡沙這三天的磨練,似乎相當痛苦淒慘,日子難過得很。
    可是,他的眼神,卻有一種前所末有的寧靜和沉穩,使得他變得更加成熟、濃邃。
    卡沙幾乎是半拖著腳步,走向祭壇,他在跳上祭壇時,不小心失足地顛順一下,嚇得小
天和小仙心興"撲通」一跳,還好,他腳步只是略略不穩,馬上再次踏上祭壇。
    老巫師緩緩轉過真,卡沙走上前,那老巫師面對面地站住,老巫師取下長項鏈,腳步怪
異地在卡沙身旁回轉遊走,他口中還嘰嘰哦哦,念著別人聽不懂的祈福咒語。
    突然,老巫師揮動著手中的項鏈,抽打著卡沙的全身,疲乏欲倒的卡沙,踉蹌地微晃,
但是,他卻抖著身子,硬挺地接受老巫師不斷地抽打。
    小仙和小天兩人,此時,才知道卡沙要求這項儀式時,便準備接受這項痛苦的折磨,他
們倆,不由得感動的雙眸泛淚,他們二人透過淚光,看著挺身抽搐的卡沙,咬緊下唇。隨著
卡沙接受這份痛苦。
    許久之後,日已偏西,老巫師才停止繼續以項鏈鞭打卡沙。
    他將長項鏈掛在卡沙的頸上,然後,突然像中邪一般,抖著枯瘦的身子,擺動雙臂,繞
著卡沙打轉,激烈到近似瘋狂地大跳喀什麼爾族,傳統的祈福舞蹈。
    良久的一陣熱舞,老巫師忽然轉向圖騰木柱,"砰!"然屈膝跪下,動也不動地靜伏在圖
騰之前。
    於是,鼓聲再度響起,仍是緩慢低沉的節奏,低吟的歌聲隨即加入鼓聲,彷彿在訴說著
什麼。
    老巫師匍俯的身軀,隨著鼓、歌的和聲,如蛇一般,左右地晃動開來,他慢慢地直起上
身,舉起雙臂,仰面向天,大聲的長吟喝頌,當鼓聲轉急時,他已經站起來,回頭取回卡沙
頸了上的項鏈,表情嚴肅地將這條項鏈,同時套上小天和小仙的脖子。
    然後,老巫師拉過卡沙。將卡沙的雙手分別攔在小仙和小天二人頭頂,老巫師白己,卻
伸出雙手,交疊地置於卡沙頭上。
    一陳嘰裡呱啦的祈咒之後,老巫師沉緩地開口:「小天、小仙,藉著卡沙的手,我將本
族最偉大的烏面奴納人神的祝福,賜與你們二人,願烏面奴納大神的祝福,保佑你們,安全
順利地進出庫木塔殺喀。」
    隨後,老巫師以苗話,對著向己的族人,高聲地轉訴著他的賜福,眾苗子聽完老巫師的
話後,頓時歡聲雷動,全都高聲地吶喊,以示慶賀之意。
    直到此時,憔悴的卡沙,才露出一抹欣然喜悅的笑意,他溫暖的目光,和小天他們的眼
神在祭壇中間交會,卡沙愉快地對二人眨眨眼睛。
    忽然,微笑的卡沙,雙膝一軟昏罨地倒向地上,小天單手一挑,撥開長項鏈的牽絆,閃
身射向卡沙,在他倒地之前,將他攬抱人懷。
    小天急忙自懷裡,掏出藥瓶,倒礎一粒雪白,青香的丹丸塞進卡沙口中,同時,他伸手
拍卡沙週身大穴,為卡沙施行急救。
    小仙早就跟在小後面,跪俯在卡沙身旁,長項鏈在她奔掠時,被她甩向背後,纏在小仙
的脖子上。
    小仙一邊扯著脖子上的項鏈,一邊緊張地問:「"如何?有沒有救?」
    小天單掌在卡沙背後的靈台穴,將內力源源輸入、他為卡沙療傷的同時,仍然如常地回
答小仙的問題。
    他噓樓氣道:「沒什麼大礙,卡沙只是疲勞過度,加上一些輕微的內、外傷作祟,才會
暈倒,只要稍加休養,多吃些補品,很快就能恢復。」
    老巫師聽完小天的話,就用秒語,對趕上祭壇的酋長,和其他圍攏過來的族人,高聲翻
譯小天所言。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8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5 08:31
第二十四章 金鷹初現  (中)

老酋長愁眉不展地嘀咕著。
    老巫師翻譯道:「小天,酋長大人在問,卡沙是不是真的不要緊?他希望能由我來醫治
小酋長。」
    小天尚末答話,卡沙輕輕呻吟一聲,已經轉醒。
    小天將卡沙橫抱而起,頭也不回道:「卡沙是我兄弟,又是因為我和小仙才受傷,理所
當然由我來醫治他。請你轉告酋長,請他不要擔心,我精通醫理,如果有我治不好的病,天
底下,大概也沒幾人能治。」
    小天發下豪語,排開人群,逕自和小天一同走向酋長的家,留下老巫師,向老酋長解釋
情況。
    三天之後的早晨,小天和小仙在卡沙和老巫師的相送之下,步出桃花谷。
    老巫師感傷地翻譯道:「小酋長希望你們能多留幾天,他說他病已痊癒,正打算好好陪
你們玩玩,怎麼你們卻急著要走。」
    小天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長老,請你轉告卡沙,我們因為拍心血龍令的事所以
急著離開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回桃花谷的,這裡已經算是我們在苗疆的家,對不?」
    老巫師翻譯之後,卡沙紅著眼,抽著鼻,伸出健臂,緊緊分握小天和小仙二人的手,當
然,小天他們聽不懂卡沙快速無比的苗語,但是,濃得化不開的離愁,卻是宛若觸手可及的
有形繩索,將眾人捆的緊緊的。
    小仙伸手自一個小麻袋中,陶出一塊紫竹令牌,交給卡沙。
    她對老巫師道:「長老,請告訴卡沙大哥,這塊紫竹令牌,是我的獨門的標誌。我在上
面刻了一些字,送給卡大哥當紀念品,如果有任何困難或需要,可以拿這令牌到外面有中原
人的地方,隨便找個乞丐將令牌給他看,白然有人會替他解決問題,而我也會很快接到通知
盡快趕來幫忙。」
    老巫師點著頭,將小仙的話,翻譯給卡沙聽,卡沙明瞭地點點義,再次緊緊握住小仙的
手,表示他感激之意。
    小天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叫道:「對了!"他自腰間卸下,當初替卡沙解危時,得來的水
晶旱煙桿。
    小人將煙桿雙手奉給老巫師,老巫師有些鄂恃然地瞧著小天。
    小天嘻嘻一笑道:「長老,你和我老爸是素識,自然是我的長輩,這次遇上你,是不小
心的意外,未經故意設計,所以沒準備好東西孝敬您老人家,這支水晶旱煙桿,是另一批生
苗子酋長的東西,我就借花獻佛,將它拿來孝敬您,希望你能收下」
    老巫師神情激動道:「小天,你知不知道,這支水晶旱煙桿,是尼呼啦族的統治信
物?」
    小天茫然地搖頭。
    老巫師解釋道:「尼呼拉族,漢語稱為蛇族,正是我族的死對頭,他們住在桃花谷西北
方一處狹谷之內,由於狹谷內物質稀少,所以尼呼拉族時常出谷,到森林裡打獵豬。尼呼拉
族人生性凶殘、好鬥,但是出於他們武力強盛,手段惡毒,所以,無人能治服得了他們。」
    卡沙不解地以苗語詢問老巫師,老巫師以是在解釋他方才說的話。
    許久,老巫師回過頭,指著小天手中的水晶旱煙桿,繼續道:「傳說,尼呼拉族曾接受
一名持著水晶旱煙桿的人幫助,解除滅族的危機,那人走時留下旱煙桿做為紀念。後來,水
晶旱煙桿就變成尼呼拉族統治者的表徵,誰能擁有旱煙桿,誰就能號令整個尼呼啦族。」
    小天恍然道:「原來如此。」
    他喜道:「這樣子剛好,我將水晶旱煙桿留下,您就可以統治那個你什麼亂拉族的人,
他們就不會來打擾桃花谷。」
    老巫師猶豫道:「這……你還是送給小酋長比較妥當。」
    小天不以為然道:「哎呀!卡沙有我的項鏈和小仙的令牌,已經夠啦!而且他現在又不
抽煙,旱煙桿送他也沒用,對不對?倒不如長老你先用,等以後卡沙會抽煙時,再由你把旱
煙桿給他,這不就兩全其美。」
    卡沙聽到小天一再提起他的名字,顯得很好奇,老巫師苦笑著,解釋小天的話,不料,
卡沙聽完後,竟猛點頭,贊成小天的說法。
    小天呵笑道:「這下子,你該收下水晶旱煙桿了吧?我拿的手都酸啦!」
    老巫師盛情難卻下,只好莊重地捧過旱煙桿,他無奈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替小酋
長保管這支水晶煙桿,以備不時之需。」
    小天滿意道:「對嘛!咱們都是一家人,咱們一家都是自己人,太客氣就見外嘍!」
    老巫師微笑以答,在一陣熱烈的擁別之下,小天他們二人,帶著卡沙和老巫師衷心的祝
福,向苗疆內陸的鬼域,有名的床木塔殺喀——風雷潭,出發。
    山中無甲子,晨昏易渡。
    小天他們縱然有喀針爾族老巫師的詳細指點,仍耗費不少時日,才堪抵達風雷潭鬼域之
外,最後一處可供休息的乾淨水源區。
    小天他們二人進人苗疆內陸區。
    已過月餘,一個多月來的經歷,使得他們知道,身在內陸,應該如何避開危機。
    譬如,以飲水而言,內陸區的水源十有八九,受到天然毒瘴的污染,如果隨便喝喝,輕
則淒淒慘慘地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哀哉,永歸極樂。
    以目前情況而言,只要進人鬼域的範圍內,能否找到乾淨、安全的水源,實在令人懷
疑。
    所以,小天和小仙二人,決定在進風雷潭玩命之前,要在這個水源,好好地即時行樂一
番。
    於是,他們大口小口地喝些甘泉,讓自己留下足供回味的甜美記憶,免得自己日後忘記
水的味道是什麼。
    是日,小仙吃過烤肉之後,探首在山泉旁,飲水解渴,原便漱洗一番。
    忽然,小仙神色驚惶地大聲慘叫,躺在樹蔭下休息的小天聞聲像被針刺到般"蹦!+-*/
地彈起身,他的人尚在空中,已經「呼」然扭身衝到小仙身旁。
    「小仙,出什麼事?」小天難得如此驚慌失措,神色駭然。哦,由此證明,在他心中,
小仙可比他自己重要多啦!小仙不相信地瞪視水面,許久之後、淒涼哀號道:「怎麼辦,我
胖了耶!」
    小天一聽,差點吐血,他一抬腿,將小仙踹入水泉裡涼快,同時哭笑不得的罵道:「神
經病,發胖有不是什麼大事,也值得你這般雞貓子大叫,我還以為什麼事。呵呵!」
    罵到後來,小天看著泉水下小仙那副落水狗的模樣,忍不住呵呵輕笑起來。
    小仙坐在泉下的水潭中,撥開被水浸濕,遮在眼前的散發,嘟著嘴道;"誰說發胖不是
大事,發胖之後,會破壞原本均衡協調的身材,連帶的會影響到施展武功時的用勁和感覺,
說不重要?」
    小天眼瞪著小仙,笑罵道:「無聊!」他不理會還在水裡的小仙,逕自回身,重新躺下
休息。
    小仙輕哼一聲,自水中爬起來,揪干衣服上的水,將後腰的墨竹拿下,插在地上她到是
很在意,當場舞起雙掌,在泉水邊,練起武來,好生體會發胖後的感覺。
    小天嘴裡嚼著一根乾草,閃閃道:「算啦!胖都胖了,現在才想到要減肥,已經是老母
雞下蛋,——來不及嘍!」
    小仙施開醉龍十八滾的步伐,一個踉蹌側轉,抖手一記天旋掌賞給樹蔭下的小天。小天
哩笑一聲,默運金剛護體神功也不動,瀟灑主動地接下這一掌。
    小仙左手猝劈,大跨步欺身上前,接著右腳飛踹,一招二式,就拿小天當靶子,做為練
武對象。
    小天依舊維持,躺在地上的姿式不變,只是抬起左手一揮一翻,輕易化解小仙的攻擊,
他吐掉口中的乾草。有趣問:「喲!你還真想運功呀?好,我就陪你減肥。」
    小天忽然翻身而起,左腳猝然掃向小仙,小仙滴溜溜一轉,閃開之後,一退卻進,回敬
小天一記右迴旋賜,小天嘿然飄身,貼著小仙的腳尖躲開攻擊,他同時屈指微彈,一指禪搔
向小仙腋下,
    小仙本能地尖叫一聲,甩臂扭腰,腳下點地,連退三尺,之後,她不服氣地隔空劈掌,
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落葉蔽天。
    原來,小仙掌力不是劈向小天,而是擊向地上,在一片塵霧漫天的朦朧中,小仙賊兮兮
地掩上,直待看到小天在沙霧裡的影像後,方才雙掌合作,猛兒猝翻,全力推出一擊。
哇!」
    一聲慘叫,出自風沙之內,正是小天中擊的哀叫聲,小仙心頭撲通一跳,她原以為小天
一定能躲開這記偷襲,所以才放心大膽地全力而攻。
    怎料,小天似是遭到意外——
小天,你受傷了吧!
    可是,四周除了風沙呼呼,便是人聲寂寂,就趕緊四下搜索,終於,被她瞥見左前丈餘
處,橫地而臥的小天。
    小仙奔上前去,跪在小天身旁,拚命地搖著他的身體,急喚道:「小天,你醒醒嘛!你
怎麼啦?」
    許久,仍是不見小天有所動靜,此時風沙己停,落葉歸根,周圍一切,恢復成空山寂寂
的模樣,好像恆久以來,一直是這樣的存在,而沒經過方才小仙造成的騷動一般。
    小仙這才看清楚,地上的小天,臉色慘白,氣息微弱,一口氣將斷末斷,情況淒慘無
比。
    小仙心裡一急,「哇!」的一聲,撲伏在小天的身上,淚如泉湧,急急奔流,慘然地嚎
滔大哭。「小天,你醒醒呀!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以為你躲得開嘛!哇……」
    忽然——-
    小天忍不住噗嗤笑將出來,小仙抬起滂沱泥淚眼,楞楞地看著小天,卻被她一眼瞧見,
小天正目光古怪地睨著她嘿嘿直笑。
    小天又愛又憐地謔道:「看來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
    小仙一楞之後,已然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小天裝假的當。眼淚猶掛粉頰,小仙小嘴一
癟,恨恨的一拳捶在小天的肚子上。
    她怒道:「我捶!我捶!我捶死你這個騙人精!」
    小天冷不防有這麼一下,肚子被捶個正著,他"哎呦!」慘叫一聲,雙手抱著肚子滾開
了。
    小仙卻得理不饒人,追上前去,蓮足猝踢,不停地踹向小天。
    小天一個鯉魚打挺,躲開小仙的飛足,幾乎是抱頭鼠竄地四下逃命,他口中猶自喊著,
哎呦,不得了,謀殺……殺人嘍!」
    小天硬將一句謀殺親夫,生生吞下肚,不敢吼出來。
    他上天人地地逃命,小仙如影隨形地追殺,二人一前一後,繞著水泉四周打轉。
    小天憑著自己較高的輕功,始終在小仙前方三尺左右,使小仙看得到,打不著,恨得手
養養,卻又莫可奈何。
    正當小天暗自得意時,突然,他覺得屁股一痛,"哎呦」一聲,他抱著屁股如青蛙般,
蹦蹦蹦,連跳三大步,剎住身形,回頭一望。
    原來,小仙久追小天不著,正好經過插往地上的墨竹旁邊,於是,順手一撈,將墨竹抓
進手中,狠狠地往小天屁股戳去,以洩戲弄之恨。
    嘿嘿!小天大意失荊州,被戳個正著,他好氣又好笑地揉著屁股,埋怨道:「什麼嘛!
怎麼可以戳人家的屁股,真是——-。
    小仙右手墨竹拄地,左手插腰,半支茶壺相地蠻橫截口道:「真是什麼?真是聰明是不
是?」
    小天遵循古訓,所謂好男不與女鬥,於是他英雄氣短,猛搖雙手,停兵休戰道:「好!
好!你聰明,我輸你可不可以?」
    他在心中暗自加上一句:「才怪!」轉身無趣地走回樹下。
    他邊走邊猶自一邊壓低聲音嘀咕道:「赤查某!赤爬爬,他姥姥的,女人就是女人,真
讓人消受不了。」
    小仙雖然聽不清楚,小天口中在嘀咕些什麼,可是,不用大腦想也知道,一定是在罵她
的。
    於是,她潑性待發,正打算好好地興師問罪時。
    忽然——
    「呱……"一聲,淒厲尖銳的鷹嘯長鳴,他們倆不約而同轉頭望同聲音來處,只見一道
耀目金光衝霄而起,和刺眼的陽光兩相輝映。
    小天,脫口大呼:「金鷹!」他二話不說,拉著小仙,身形倏晃猝閃,以乾坤大挪移帶
著小仙,逸向金鷹衝起的方向。
    一座千仞孤崖,孤伶伶地聳立於大地之間,宛若一座被造物者,刻意孤立的離島,在它
四周,環繞著苗疆內陸特有的萬丈絕壑,谷深不知幾許,只見有滾滾雲嵐,在壑底深處隱約
翻動。
    此時,天際那道金光,在略一盤旋之後,彷彿雷電般,陡然俯衝,撲向孤崖的頂峰。
    原本寧靜幽美的崖頂,如今佈滿穿著紫衣的紫微宮人馬,和點點刺目的殷紅。
    血,來自紫微宮人馬的身上,也來自另一隻已經受傷的金鷹身上。
    俯衝那隻金鷹,猛拍著翅膀,將遭圍殺地上伴侶的紫微宮人馬狂然掃開,其中有二名紫
微宮的小嘍囉,被金鷹的巨翅掃下孤崖。
    在"呀——"然慘叫聲中,那兩名小嘍囉,就像二個被人丟的破布娃娃,直墜深壑底下,
不過瞬間,兩人已被雲嵐吞沒,連呼聲也不復聽聞。
    但是,圍殺金鷹的紫微宮眾徒,仿若末見一般,仍舊一個個悍不懼死的狠命朝金鷹撲
去。
    體形較高大的雄金鷹,半掩擋住受傷的雌鷹身前,只見它,爪,羽翅,每一處能用以抗
敵的地方,皆盡全力的揮,掃,抓,刺,拚死命地護持著受傷的伴侶,絲毫不顧自己臨身的
攻勢。
    小天他們二人趕到孤崖對面的山嶺時,正好看到紫微宮的人,跌落崖下。
    小天俊目一瞄,脫口怒斥道:「他姥姥的!紫微宮的混蛋們!是怎麼摸到金鷹的窩?」
    「嘎——」
    又是一聲厲呼,雄金魔的左翅,被一名年約四旬,突目露齒,面貌如鬼,手持夜叉的紫
袍人,一叉刺成對穿。
    這名紫袍人,正是紫微宮改制之後,由山西黑道高薪挖角,請來出任幽隱宮宮主職位的
黑道巨梟,幽冥使者翼常風。
    翼常風正得意自己的得手時,冷不防,雄鷹身後,狀似萎靡的雌鷹,突起發難,巨翅一
掃,一股強烈地捉以撼山拔岳的狂猛氣流,將他撞得飛起三尺,口噴鮮血,"砰!"然摔跌於
地,當場重傷,閉氣昏死過去。
    對崖的小天,見兩隻金鷹都已受創,心急之下,長嘯而起,他飄逸的身形,倏然幻起成
千百個上同的影像,宛若漫山的霧藹,浮向隔絕孤崖的深谷,飄飄然,凌空憑虛馭風地橫渡
絕壑而去。
    那種景象,詭異極了!他駭人已極!那根本不像是一個人所能發揮的力量,對崖的紫微
宮的人馬,有人不小心瞄見這等奇景,見鬼似地駭然驚呼。
    於是,孤崖上戰鬥中的人馬,不經意地回頭一望。
    「哇!」「呀!"各種代表著不敢相信和不可思議的脫口訝然呼聲,此起彼落地迴響在
孤崖四周,使得原本熱鬧滾滾的武打場面,為之一窒!
    當紫微宮人馬,抬手揉眼,想看清自已是不是眼花、做夢的同時,小天已然閃過將近三
十丈寬的深壑,笑容可掬地對著紫微宮的人馬,自我介紹一番。
大家好!我就是貴宮重金懸賞的大人物,玉面金童古小天是也,各位如果有興趣,想
賺大錢,拿下我!是最快、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我非常歡迎各位嘗試一下,請你們大家
千萬不要猶豫,不用懷疑,來!快上呀!」
    小天不顧紫微宮眾人面面相覷,滿臉驚疑。
    他繼續地發表演說道:「各位剛剛看到我橫渡絕谷時,所用的是昔年武聖邪非邪老前輩
的絕學,叫做似幻非幻,這招絕學的至極表現,就你們方才親眼所見的景象,所以,大家請
不用『放用',你們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
    小天興高采烈地在孤崖上講古,小仙則在對崖,像吃錯藥的猴子,在徘徊,在遊蕩,來
回奔跑不停。
    原來,小仙沒有把握,自己能像小天一樣,輕易掠過寬不見崖的絕壑,卻又找不到可以
上到孤崖的方法,只好急地直跺腳,大罵小天無聊,幹嘛不帶自己過去。
    她可沒想到,小天若多負擔一個人的重量,是否有辦法上到對崖,那可就難說嘍!
    忽然,小仙靈光一間,她不相信紫微宮的人馬,是憑空飛上對面孤崖。
    於是,她定下心,眼晴往兩崖之間,來回搜查,果然讓她瞄見百步開外,有一條粗若兒
臂的麻繩,正好隱在一座小土坡之後,跨回孤崖那方。
    小仙興奮地繞過土坡,欣然看到麻繩這頭,正纏在一棵兩人環抱祖的大樹上,她仔細地
檢視過麻繩,確定安全無誤之後,反手將自家身上略略抄扎一番,同時,掣下墨竹橫握在手
中,這才騰身掠上麻繩,膽大心細地踏繩渡壑而去。
    紫微宮眾人,好不容易終於自小天所帶來的震撼中覺醒。
    此次,紫微宮苗疆行動的總負責人,身材削瘦,面目冷酷的七殺星武斷魂,亦即是七政
宮掌宮。
    見小天口沫橫飛地大放厥詞,極盡地挑逗戲弄,終於按下忐忑的心情,不得不鼓起余
勇,冷然叱喝。
    武斷魂故做不屑,淡然厲言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自闖來,竟然你想
找死,還怕沒鬼魘可當,上。」
    一聲令下,武斷魂長劍如電刺出,頗有身先士卒的意思。
    果然,紫微宮其他人,見他出手,每個人的膽子,剎時大上三分,紛紛舉起兵刃,向小
天殺去。
    小天嘿然一笑,打趣道:「哎呦1嚇死人嘍!」
    只見他橫跨半步,右手輕彈,將武斷魂的劍盪開三尺,嚇得武斷魂連忙收劍回身倒躥三
大步。
    小天譏謔道:「我不是告訴你,嚇死人嘛!」
    武斷魂冷冷的臉上,微微發熱,他有些惱羞成怒,再次揮劍而上,森冷的劍光,散泛著
凌厲的殺氣。
    武斷魂抖手二十劍,化成死亡的劍幕,向小天蓋去。
    小天在震開武斷魂的長劍之後,其他人的攻勢已然臨身,他卻毫不動容,老神在在,右
手衣袖如喝大戲般,一攏一翻,猝然甩出,左掌豎掌成刀,斜劈猝圈。
    於是,紫微宮眾人的攻勢,頓時如中鐵板,紛紛反彈而回,而隱隱雷動之聲,隨著尖銳
的厲嘯。緊隨著眾人反彈之勢,飛射而至。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9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5 08:32
第二十四章 金鷹初現  (下)

就在紫微官人馬,怪叫著撲地滾逃時,武斷魂的攻擊,適時來援,小天哈哈長笑,身形
猝然左右連閃,迎著劍幕,幻出有若孔雀開屏的影子。
    他猶自嘔人地高聲數著"一,二、三、四、五……"直數到二十,小天一劍不多,一劍不
少地躲開武斷魂的殺招。
    小天精彩的報數,不但使得武斷魂氣得臉綠牙歪,同時,更讓武斷魂打心裡倒抽口冷
氣,一個能將自已的劍招,一一數出的敵人,不正擺明著,他的功夫高出自己許多。
    如今,武斷魂已是騎虎難下,他明知自己不是小天的對手,但是,除了咬牙硬挺,根本
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他只有暗裡大叫:「死人吶!你們不會快點來幫忙?」
    也許是老天爺可憐他,也許是紫微宮其他人和他心有靈犀一點通,更有可能是其他人看
出他外強中乾,於是紛紛吶喊叱喝著進招相救。
    小天眨眨眼,呵笑道:「你們到底是很有同胞愛嘛!」
    突然,小天雙手齊飛,漫天的掌影出現的懲般突兀。在紫微宮眾看到成形的掌影時,好
似掌影已在半空等候眾人多時。
    當他們駭然的驚呼尚未來得及出口,如萬星齊隕的掌勢,已然呼嘯墜落,"砰砰!+-*/
的人體中掌聲,和淒慘恐怖的絕命哀號,同時響起。
    救人的人,來不及自救!宛若百花怒放,成幅射線地排列,救人的人,乖乖地,整整齊
齊地,認命地挺屍於地,向閻王他報到去也!
    武斷魂在小天凌厲的掌勢之下,抱著頭滾出一丈開外,當他披頭散髮,驚魂甫定地抬眼
四望,卻發現,除了他自己,和另外三名穿著紫袍的宮主,是僥倖的活口之處,其他的人全
部已經前往地府應卯。
小天,你幹嘛不留幾個讓我表現一下?」小仙一踏上孤崖,便忍不住抱怨。
    小仙蹭繩橫渡深谷,不過只花了常人喘兩、三口大氣的時間,怎料,她才看到小天動
手,正想趕來湊個熱鬧、遊戲就結束。
    小天指指半趴半跪在地上的四個紫微宮宮主級的人物,怒嘴道:「嘍!那不是留下四個
人給你。」
    小仙計較道:「喔!你把扎手的人全留給我?我很差勁喔!」
    小天嘿嘿笑道:「我是看重你,才把好貨色留給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武斷魂他們四人,不但是紫微宮重置十二行宮的宮主,而且,每個人都是江湖上,有頭
有臉的知名人士。
    如今,栽在一個小鬼手下不算,還被二個末成年的小孩,看做玩物般,任意挑撿,評頭
論足,急論不休。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武斷魂和其他三名同夥,交換一個眼神,四人似吃了同心丸般,齊齊大喝一聲,豁開生
命,朝小天他們二人撲去。
    如今,武斷魂他們四個人,不光是為活命而拼,也是為身為武林人,爭一口氣而拼。拼
贏了,命與名都撿得回來!拼輸了,除了被殺,就是自殺,他們已經沒臉繼續苟活。
    小天見他們四人衝來,瀟灑地一擺手,讓開一旁,笑嘻嘻道:「小仙,這是你的份,
請!」
    小仙來不及推拒,武斷魂他們已經包抄而上,小仙只有一揮墨竹,硬接四人的攻擊,閃
掠迴旋當中,小仙仍不忘還嘴叫道:「死小天,你陷害我!居然找這些人手當我的「糞」,
真是破壞我的形象!」
    在四名一流高手的聯合擊中,小仙無暇多說,她嬌叱一聲墨竹起落如飛,沉穩地和武斷
魂等人,混戰開打。
    小天雖然在旁邊看戲,但是,他卻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小心謹慎地注意著場內的變化,
準備在需要時,隨時插上一手。
    滑溜成精的小仙,穿梭遊走在武斷魂等四大高手的攻擊網中,她巧妙地利用他們四人,
因為撤招換式,所造成相互的阻擋,閃避著對方凌厲窒人的攻勢。
    嚴格來說,小仙每次同時面對的敵手,最多只有兩人,因此,她所隨的壓力,並不如敵
人所以為的來的稍多。
    由於小仙機伶地閃掠奔騰,漸漸使得打鬥雙方身形加快,最後,人已失去去人的影像,
化成模糊的光團,彷彿走馬燈裡,團團追逐,無止無休的圓影,令人實在難以分清到底是
誰,哪裡是敵人,哪裡是友人。
    驀地——
    小仙開聲大喝,人如閃電一閃,筆直衝人高空,留下不知出了什麼事的敵人。
    小仙所需要的,就是對手突兀怔仲的剎那間,和他們仍舊被慣性帶動。尚未完全停止站
穩的身形。
    就在這一眨眼的瞬間,小仙長嘯人云,掄起墨竹,繞體滾飛,她以竹代劍,一招身劍合
一,將自己隱人一團激射呼嘯的烏黑光球之中,比去時還快地自半空撞向地面上的四人。
    頓時,烏光閃閃,銳嘯咻咻,參差密集的光束,宛若多頭怪蛇電噬四方,刺人耳膜的嘯
聲,就像起自地獄的拘魂樂曲,幽幽迴響。
    小天滿意地負手而立,臉上掛著喜悅的微笑,因為他知道,這次小仙獨自力拼四名江湖
上一流的高手,將不再需要他的幫忙。
    不錯,小天他是想起,初次見到小仙時小仙就像眼前一樣,以一巳之力,拼戰紫微宮四
名高手,只是那時,小仙的功力,足夠資格等死,而如今,小仙的功力自然是今非昔比,較
以前厲害許多。
    就是和不久前,與塞外三尊過招時相比,小仙的功力,也有非常明顯的進展。
    當然,除了拜苗疆內陸,許多奇花異果之賜,使得小仙內力激增外,小天的調教,同樣
的功不可沒。
    所以,小天他是有資格得意偷笑。
    「快躲!」
    同樣便劍的武斷魂,陡然地脫口狂呼,用劍多年的他,自是識貨,但是,他的警告仍是
稍為晚了一步,就在他暴騰狂退的同時,一顆有著灰白花發的頭顱,帶著一臉張口結舌的駭
然表情,飛高數丈,脫離它原該待著的地方。
    武斷魂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他已經看清楚,那正是十二行宮之一、日者宮宮主,在
黑道上,人人聞名變色,以殘酷起家,血腥成名的剜心娃娃包衣峰,他的項上人頭。
    緊接著飛起的人頭,另一名紫微宮的宮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他被小仙飛轉的墨竹
大卸八塊,噴灑著嘔人的血雨,向八個不同的方向,拋射著軀體。
    驀地——
    烏芒矯卷舒展,發出驚天的裂帛之聲,追向逃命的武斷魂和另一名宮主。」
    光華詭異的墨彩光球,宛若黑龍翔空,翔游於蒼穹宇宙,縮天地於一粟,它以快得難以
形容的速度,盤旋迴繞,空氣中,波蕩著索命的勁道。
    小仙自墨球中,悠然開口道:「陰老大,咱們是舊識故交,你想不打個招呼就走嗎?」
    可不是,那個逃命的另一人,正是廉貞星陰三省,他聽到小仙的聲音,鬼叫一聲,四肢
發軟地拼全力爬著躲向一株大樹之後。
    可惜的是,他只有時間爬到樹前一尺之處,就永遠不需要躲藏。"嚀!」、"嚀!"連響
聲中,他被小仙切成四段,整整齊齊地攔在樹前。
    武斷魂利用小仙追殺陰三省的機會,奔上溝通孤崖和對崖間,那條粗若兒臂的麻繩。
    於是,烏芒倏斂,小仙微喘著一皺柳眉,她單腳獨勾,一柄大鍘刀激射而出,帶起一溜
如慧星尾芒的白光,追向繩上的武斷魂。
    武斷魂人在麻繩上,忽聞背後有兵刃破空之聲襲來,他駭然地憑直覺揮劍橫攔,"鏘!"
的金屬撞擊聲音,迴響在山谷間。
    武斷魂被這一震之力,帶偏腳步,一腳跨空,往深谷跌去。
    他拼著一股求生的潛力,振臂想衝回繩上,可是,方才被他舉劍震飛的大鍘刀,在劃過
一個半弧之後,斜繞回轉地倒飛而回,巧得不能再巧地迎向上衝的武斷魂。
    「噗!"然悶響,大鍘刀深深刺進武斷魂的胸膛,武斷魂痛苦地抱著胸口,瞪大眼睛,
張口難言地墜人絕谷之下。
    小天熱烈地鼓著雙掌,走向小仙,口中嘻笑道:「贊就是贊!就是贊贊讚:」
    小仙喘息已定,冷哼一聲,反身不理小天。
    小天"噫!"地謔笑道:「怎麼啦!說你贊,你不高興呀?」
    小仙還是不理,她乾脆抱起雙臂,昂首重天,一副不屑不理睬小天的模樣,鄭重的表
明,她,正在生氣!而且是生大氣。
    小天在她身後扮個鬼臉,然後做作好言相求道:「小仙——-別生氣嘛!」
    就在小天雙手搭向小仙香肩的同時,小仙雙手驀地扣住小天的左腕,接著一扯一翻,將
小天扎扎實實地摔向地上。
    頓時,塵土飛揚,砰然有聲。小仙拍拍手道:「哼!誰叫你陷害我,活該!"她得意至
極地反身走向受傷的金鷹。
    小天半坐於地,嘿嘿偷笑,一點也沒有被摔痛的表情。
    原來,在小仙扣住他的手腕時,他就知道小仙想幹啥,為了順順小仙的心,他乾脆將計
就汁,假裝讓小仙摔倒。
    其實塵土和聲響,都是小天製造出的煙霧,他根本沒被摔倒。
    小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暗自苦笑道:「唉!這就是女人!演個戲給她看,她就
高興,真是有個蠢,好騙的很吶!」
    「喂1"小仙已經在金鷹面前站定,她回頭叫道:「你有完沒完?又沒真的摔死你,干
嘛窮拍個不停,想騙誰呀?趕快過來看看金鷹嘛,它們傷的不輕耶!」
    小天嘿嘿乾笑兩聲,糗大地搓著鼻子,他無奈地對天翻個白眼,忖道:「老天!到底是
誰騙誰?」
    他不禁想起,"他老爹曾經說過:「永遠不要輕估女人,否則,你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
死的!"這可是經驗談吶!
    小天快步上前,這才明向小仙為什麼會向他求救,原來,受傷的這對金鷹,見有人逼
進,不顧傷勢地撲翅站起,對二人惡臉相向,一副拚命三郎的狠樣。
    上天瞄見雄金鷹的金翅之上,赫然流著一道烏黑的血痕,他生氣道:「該死!他們居然
用毒!」
    小仙扯著他的衣袖道:「小天,你快想辦法救它們嘛!萬一它們身上毒發,不就慘
啦!」
    小天點著頭,探前一步,雄鷹"嘎!」的一叫,探首如電地啄向他的腦袋,小天只得偏
身躲避。
    但是,雌鷹卻自另外一邊,探爪抓向小天,聯合夾擊偷襲地想置小天於死地。
    小仙輕喝一聲,手中墨竹急忙撥向鷹爪,逼開雌鷹,小天趁機閃身退回原地。
    他搔搔腦袋,皺著濃眉道:「它們不讓人接近,咱們怎麼救它們?真是傷腦筋?」
    小仙單手插腰,側頭想道:「咱們乾脆來硬的,如何?」
    「來硬的?"小天不解問:「如何硬法?」
    小仙比手劃腳地幻想道:「就是,咱們數一、二、三然後相準,衝上去抱住它們,再將
它們用繩子綁起來……」
    小天像看瘋子一樣地斜睨著小仙,使得小仙訕訕然擺手道:「算了,就當我沒說。」
    小天卻不放過這種糗人的好機會,他故意誇張地搖著頭,嘖嘖有聲咋舌道:「老天,我
真佩服,虧你想得出這種好方法衝上去,抱住?嘖嘖,那兩隻鷹站起來比咱們倆疊在一起還
高,光是翅膀展開,大慨有一丈長……請問,偉大又厲害的小仙,您汀算如何抱法?是抱
頭,還是抱腳?」
    小仙被小天這一頓挖苦,糗的臉紅如焚,她恨恨地一跺腳,噘起嘴嗔道:「好了嘛,我
不是說,就當我沒說過,怎麼我說一句,你說一堆,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
    小天故做無辜狀,揚眉道:「沒有呀!我只是發表一下正常人的看法……」
    接下來,他忙著逃開小仙如雨的粉拳飛腿,沒時間說完下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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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16 07:56
第二十五章 奇陣 (上)

    小仙、小天經過數度嘗試,始終無法接近金鷹,兩人火大,乾脆不理它,逕自在孤崖四
周探險,無意中發現半山腰上金鷹所築的巢,二人便攀著山籐巖壁,溜下鷹巢。
    鷹巢是用枯樹和金色羽毛混合築成,高度到小仙腰部,寬有直人並躺的距離,這鷹巢之
大,絕對是天下第一。
    待他們二人探過鷹巢,找不出所以然,爬上崖頂時,兩隻金鷹大概是毒發,已經有些顛
顛倒倒,對於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逼進,只能莫可奈何地啞叫兩聲,以示抗議。
    小天終究採用小仙的提議,兩人齊上,一個抱頭,一個拖腳,將兩隻金鷹一一扳倒於
地,每隻塞下一粒強烈迷藥,迷倒它們之後,才開始為兩隻龐然大鷹療傷。
    好在小天身上靈丹妙藥不少,內服外敷,兩人忙活大半天,總算替金鷹們醫治完畢。
    「好了!"小天用一方白布,擦淨雙手,站起身來大聲地宣佈著。
    小仙如釋重負地吐出口大氣,她疲乏地癱坐於地,嬌喘著舉袖抹去額上的汗珠,放心
道:「總算把它們的命救回來啦!」
    小天呵呵輕笑著,他彎下腰,仔細地再度檢查過兩隻金鷹,這才"嘿殺!"一聲,奮力扛
起比他大上好幾倍的雄鷹,招呼道:「走啦!」
    小仙雖累,卻也跟著抬起雌鷹,和小天一起走向左前方,一處寬敞的山洞裡。
    安置好金鷹後,小天拍拍手,和小仙一起得意地看著昏迷中的金鷹。
    此時人所居的山洞,則是小天事先挑選,做為安置病患的場所,他和小仙兩人,便在洞
口生起火,做為自己休歇的地方。
    小仙啃著烤山雞,漫不經心問:「小天,金鷹找到了,可是還沒有血龍令的下落,你覺
得接下去,咱們該怎麼辦?」
    小天拋開一支雞骨頭,抹抹嘴道:「簡單!按照計劃,咱們進風雷潭瞧瞧,我就不相
信,那裡真的是有進無出。」
    小仙盯著火堆,眨眨眼道:「其實,如果咱們在進風雷潭之前,先在外面綁條繩子帶進
去,不就不用怕走不出來啦!」
    小天正和一隻雞爪在奮戰,他聞言呵笑道:「我正是這麼打算!」
    小仙有默契地點點頭,專心啃著手中的雞肉,不將進風雷潭的事,當成一回事煩惱。
    這就是小天他們會比常人更快樂的原因,他們總是將複雜的問題簡化,再為簡單的問題
找出解決的方法,如此一來,問題有了解答,便不再是問題。
    至於那些單純不了的問題,小天他們就將它暫時丟到一旁去,等到尋得解決之道時,便
動手直接解決問題。
    如此,問題就不會再困擾他們,而他們的生活,自然過的開開心心,順順當當,沒有煩
惱。
    這是一帖偏方,一帖能使人快樂的長壽偏方,小天和小仙向來不喜歡按牌理出牌,所
以,他們很得意自己能發現這種不是正途的偏方,他們二人,不但日常身體力行,而且有意
將它大力推廣。
    第二天,小仙和小天二人,在金鷹的低鳴聲中醒來,他們看到兩隻金鷹相互揉弄著對方
的頸項,同時以嘴輕啄對方傷處,就像在探著彼此受傷的情形,那種兩情眷戀的樣子,不禁
使得二人感動無比。
    小天帶著昨夜吃剩的山雞,走向洞底。他嘻嘻笑道:「大老鷹,你們早呀!傷口疼不
疼?肚子餓了沒,吃些烤雞好不好?」
    小仙看著小天謹慎緩緩地向金鷹接近,不由得也起身提掌戒備,以防萬一金鷹發怒時,
好支援小天。
    可是,出乎二人意料,金鷹並沒有對小天採取任何攻擊,它們只是側著頭,以明亮的大
眼睛瞅著小天,好像在傾聽小天說話一般。
    小天將烤雞放在金鷹面前,然後退後三尺,微笑道:「吃早餐嘍!」
    雄鷹似是應和小天的招呼般,"呱"然輕叫,它低頭看著眼前的烤雞,伸出巨爪和利嘴,
撕下一片雞肉,轉頭餵入雌鷹口中。
    受傷較重的雌鷹,欣然昂首,張口吞下肉片,然後用頭輕頂雄鷹胸頸,那模樣俏皮極
了,看得小天他們二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小天突發奇想問:「小仙,你猜小金鷹是在說謝謝,還是想再吃一塊肉?」
    小仙肯定道:「當然是想吃肉!」
    小天奇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昨天烤的雞太香了,它只吃一塊,怎麼夠呢?當然是想再來一塊!」小仙得意
地解釋著。
    小天以為小仙有什麼驚人見解,結果,小仙竟幽他一默害得正在喝水的他,"噗!+-*/
地將水噴出,差點沒嗆死。
    小天猛拍胸口,咳笑道:「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這種昧良心的話,你都能說得出
口?」
    小仙杏眼一瞪,嬌嗔道:「什麼昧良心的話,我這人最老實,從來不說謊!」
    小天被小仙假正經的樣子,逗得大樂,笑得在地上直打滾,大呼:「救命。」
    小仙自已也覺得好玩,忍不住撲哧一笑,再也裝不下去。
    小天好不容易喘過氣,瞅著小仙謔道:「你若叫老實,天下就沒有不老實的人嘍!」
    小天輕啐道:「誰說沒有?我面前就有一個現成的賊人!」
    小天嘿嘿一笑,不以為仵道:「我若是賊人,你就是賊精,咱們倆半斤八兩,誰也不用
笑誰。」
    忽然,小天鬼叫道:「誰拉我?"他猛一回頭,就和一顆金光閃爍的鳥頭,來個面對
面。
    小天順手摟住金鷹的脖子,搔弄著黃金般的羽毛,柔聲問:「怎麼啦?叫我有事嗎?」
    小仙抓起最後半隻烤雞,走到雌鷹面前,代金鷹回答道:」它們還沒吃飽啦!」
    果然,方才放在金鷹面前的野雞,連肉帶骨頭,一點也不剩。
    小仙索興在雄鷹面前坐下,用手撕著雞肉,親自餵給雌鷹吃,好像金鷹是她家養的,而
她已經餵過金鷹千百次般,動作自然而熟練。
    此時,如果有人看見洞中的情景,他一定不會相信,在昨夜以前,這對金鷹仍然凶狠無
比,恨不得殺死所有人類才甘心。
    因為,此時小天偎在雄鷹胸前翹腳,小仙卻口中唸唸有詞,一邊餵食,一邊和雌鷹聊
天,而這對金鷹,竟是目光溫柔,隱含感激地凝視著他們二人。
    在小天他們心目中,鷹和人一樣,只要你以真心待它們,它們自會回報以真心,比起某
些狡詐、陰毒的人類,鷹要比人可愛多了,至少,你不需防著曾經救它一命的鷹會吃人,但
是,你永遠難以捉摸,那些別有用心的同類,會在何時,因為名利之爭,不得不將你犧牲。
    孤崖依舊是孤獨地聳立於群山環繞,深谷隔絕的天地之間,並沒有因為經過半個月時光
的流逝,而有所變遷與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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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16 07:57
第二十五章 奇陣 (中)

「飛起來!飛起來!輕快地飛起來……」
    孤崖上,一處平坦的地面,小天和小仙二人,興奮地又唱又跳,又蹦又叫,在他們前面
不遠,兩隻金光耀目,神采奕奕的超大型金鷹,卓然挺立。
    今天,是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大好晴天,也是金鷹在受傷半月之後,首度展翅試飛
的日子。
    似要應和小天他們的歡叫,兩隻金鷹同時緩緩展開丈長的巨翅,沉穩地上下擺動起來,
在小天和小仙狂呼吶喊的加油聲中,金鷹們揚起滿天塵埃,振翅嘶鳴,直衝九霄天際。
    「喲呵!"小天他們在孤崖上,奔跑追逐著天上的金鷹,直到斷崖邊緣才停住腳步,他
們二人,雙雙抬手搭在額前,擋住刺眼的陽光,以目光繼續追尋著金鷹亮麗輝煌的影子。
    經過半個多月來朝夕相處,換藥餵食,小天他們和金鷹之間,已經培養出一份真摯而且
濃烈的深情。
    在小天他們心目之中,兩隻金鷹,就像兩人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如今,金僵們重新振
翅凌霄,他們二人心中的激動,實在不在話下。
    但是,這何曾不是代表著,不久的將來,小天他們就要和金鷹分手。
    因此,激動的情緒之中,二人更有著一股無言的感傷,使得小仙忍不住眼眶泛紅,泛然
欲泣道:「小天,我好高興,也好難過,直想大哭一場,怎麼辦?」
    小天眨著微有淚影的大眼睛,強顏歡笑道:「你就大哭一場好了,我會假裝不知道。」
    小仙一撇小嘴,淚如雨下,可是她硬是抽抽咽咽,強忍傷心道:「你好壞,你幹嘛同意
我哭,我……才不哭!」
    話才說完,小仙已經「哇!」的一聲,撲進小天懷裡,痛苦失聲。
    小天畢竟是男孩子,不像小仙那般情緒化,他心中雖然也是悵然若失,但是,他卻抑住
滿心惆悵,扮演起強者的角色,輕聲安慰著小仙。
    就像夏天的雷陣雨,小仙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久,她發洩夠後,即刻收起
眼淚,扯著衣袖,抹抹自己的大花臉,難為情道:「好了,我不要哭啦!」
    小天哭笑不得地盯著小仙,佩服道:「哇塞!小仙,你實在有夠高竿,眼淚像自來水,
說來就開,說關就關,收放自如吶!」
    小仙糗大地強辯道:「才不是呢!人家本來不會哭,卻是你說什麼,要我大哭一場,我
總不能讓你失望,只好隨便哭上一哭嘛!」
哦——
    小仙糗糗地扮個鬼臉,故意改變話題,指著天空叫道:「你看,金鷹回來了。」
    小天連忙抬頭看去,小仙得意地拍手促狹笑道:「哈哈,烏龜抬頭!"小天看不到金
鷹,才知道自已被騙,他轉過身,伸出手做勢撲向小仙。
    小仙呵呵笑著逃開,小天對她吼道:「金鷹回來嘍!」
    小仙皺著俏鼻子道:「學我的,不稀奇啦!」
    突然
    一聲愉快的呱然鷹鳴,自天空傳來,小仙急忙抬頭尋找金鷹的影子,果然看到兩隻金鷹
一前一後地飛回來。
    小天哼聲謔笑道:「笨的人,向來以為自己很聰明,我實在很同情你那小可憐的自卑
心!」
    小仙瞪他一眼,但是因為沉醉於招呼金鷹的喜悅中,懶得理會小天,便大度地放他一
馬,逕自高舉著雙手,在頭上交叉揮舞,和回航的金鷹打著招呼。
    小天不甘落後,撮起唇,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對著天上的金鷹,熱情有勁地呼嘯
著。
    兩隻金鷹快樂的在他們二人頭上盤旋一陣,然後才緩緩下降,它們的翅膀,扇起猛烈的
狂風,吹得小天他們二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待金鷹停穩,小天和小仙已經頂著強風,跑上前去,各自抱著金鷹的脖子親熱。
    還好,金鷹有兩隻,否則他們兩人,大概得先打上一架,才能決定誰有優先權,可以先
和金鷹摟摟抱抱一番。
    等二人分別和兩隻金鷹親熱完畢,小天和小仙才回到山洞裡,打點行李,有點留戀地看
著半個月來,臨時湊和的窩,對著邪光禿禿的洞壁似乎都生出了一份孰悉感!
    小天搖頭一笑,拉著小仙走出洞口,迎向等待他們兩人的金鷹。
    小天走上前,輕摟一下金鷹脖子,然後伸手指拍拍金鷹的翅膀,雄金鷹嘎鳴一聲,展開
雙翅,讓小天爬上它的背。
    小仙依樣畫葫蘆,也爬上雌鷹背上,這是他們二人,半個月來,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
訓練金鷹當他們的交通工具。
    不過,由於金鷹因傷一直在修養中,所以,小天和小仙他們只能摸擬到爬上金鷹背上為
止。
    至於,他們是否能讓金鷹駝著四處翔游,那可就難說的很。
    但是,這正是令小天他們感到興奮和刺激的地方,他們二人,一向樂於和末知挑戰,縱
然,失敗的結果,有可能是賠上唯一的一條小命,也在所不惜,至死不悔!這就是他們玩命
的本色。
    小天看向身旁,另一隻金鷹背上的小仙,二人有默契地同時點頭,在小天一聲呦之下,
金鷹巨翅一揮,果真載著小天他們緩緩升空,
    小天他們二人,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人已經飄飄然飛入高空,迎面而來強勁的風力,幾
乎將兩人吹得飛出金鷹背上。
    好在他們兩人功力深厚,連忙使出落葉生根的定身法,雙腿夾緊鷹背,雙手抱著金鷹脖
子,宛若金鷹身上的羽毛般,緊密地黏著金鷹,總算二人沒被吹跑。
    可是,高空中除了強大的風力外,大氣的壓力,同時壓迫著他們,使得二人耳鳴心跳眼
花,逼得他們不得不運功相抗,才勉強喘得過氣來。
    良久,小天他們終於習慣高空的飛翔,開始有心情低頭看著腳下的世界。
    此時,在他們的下方,只見一大片連綿無盡的綠色雲海,正是苗疆內陸的叢林,偶爾,
有些刺目的枯黃,切斷綠海,截斷綿延的森林區,那是縱谷和削崩的絕嶺。
    小天側頭看向小仙,見小仙不轉睛地看著地面景物,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仙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於是抬起頭詢問地回視過來。
    小天貼著金鷹脖子的手掌,收攏起來,大拇指往上一豎,比出一個一級棒的手勢,小仙
深表同意的猛點頭。
    他們二人深深覺得,半個月來苦心訓練金鷹和此刻痛苦的經驗,全都值得啦!
    天底下,有誰能像他們二人,乘著金鷹,在天上飛來飛去?這種曠世佳舉,比之上回在
驪山上,大鬧皇帝寢宮和行館,來得有意思多了。
    飛著飛著,前面某處,突然出現一片白霧茫茫,令人看不清天上地下。
    兩隻金鷹突兀地厲嘯起來,繞個圈,回頭往後飛去,小天他們在鷹背上,只覺得金鷹似
乎變得緊張焦躁不安。
    還不待二人弄清楚怎麼回事,金鷹已經載著他們遠離白霧區,同時急速地往下俯衝落
地。
    小天他們只覺得地面正快速接迎當中,二人均忍不住,嚇得閉起眼睛。
    小仙大叫道:「媽媽咪呀!南無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士音菩薩,救命呀!」
    小天呻吟道:「我的天呀!如來佛祖,我曾經侍候你十五年,你可不能在這種重要關
頭,丟下我不管!我是你最最忠實的信徒耶!」
    半晌,沒有動靜。
    連耳邊的呼嘯的風聲都不見,小天他們微微睜開眼晴,偷偷瞇眼瞧瞧,噎!天不搖,地
不搖啦!小天和小仙放心地睜大眼晴來看,原來,金鷹不知何時,已經穩當當地停在一處疏
林裡,它們正展開翅膀等小天他們下來。
    小天拍拍胸口,跳下地面,驚魂方定,大喘口氣道:「還好,有燒香,有保畢(保佑)!
總算十五年假和尚沒白幹!」
    小仙自金鷹翅膀,像溜滑梯般,留下地面,雙腳微微打抖道:「怕怕!哪有人這樣降
落!簡直是謀殺。」
    兩隻金鷹似是知道嚇著二人,於是踏著巨爪,用腦袋磨蹭著二人,小仙故意輕叱道:
「少來,你以為嚇過我們之後,撒撒嬌就可以算啦!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此金鷹輕聲低鳴,好像在解釋,又像在求饒,小仙大牌地背過身去,不理它!金鷹居然
用頭頂頂小仙的背,見小仙沒反應,突然頭一低,用嘴去啄小仙的嬌臀。
    「呀!"小仙抱著屁股,猛轉過頭,瞪大眼氣呼呼地賞了金鷹一個大響頭,她嬌嗔道:
「丟丟臉,你怎麼可以咬我屁股?」
    小天在一旁,死命用雙手撫著嘴,卻仍掩不住"呼呼!」「呵呵!」的暴笑聲,小仙根
恨恨賞他一記衛比生眼,再踹了金鷹屁股一腳,才算消氣。
    雌鷹被小仙踢得連顛二步,指著翅膀嘎叫一聲,它似有無限委屈瞅著小仙,目光竟是出
奇的哀怨。
    小仙接觸到金鷹的眼神,猛然一楞,她吶吶道:「怎麼啦!我和你開玩笑的嘛!是不是
踢痛你?」
    雌金鷹大頭一擺,朝著白霧迷茫的方向,慘然悲嘯,並且不斷地重複若擺頭的動作,幾
乎是立刻的,雄金鷹竟也轉向白霧籠罩的那方,仰天淒嘯。
    小天和小仙先是莫名以對,突然同時脫口而呼:「風雷潭!」
    風雷潭呀風雷潭!風雷潭中風雷動!
    苗疆聞潭色變的鬼域,人人不願談,不敢談的庫木塔殺'喀!
    一處終年雲霧封閉,迷離撲朔的人虛幻境,一個只聞人獸得進,難以生出的神秘地區。
    早在遠古時代,有苗疆之時,便有庫木塔殺喀,這處有潭之名,而無潭之實的鬼域,其
實是一處沼澤遺跡。
    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正巧位居數座相錯的山峰之間,因此,終年潮濕多霧,若是只此一
端,風雷潭便不至於或成為令人怯步的不歸谷。
    怪只怪老天無聊,洪荒古來心血來潮,突發奇想,順手拈來一些巨石、怪木、水澤,閒
散有致地隨便一擱,造成一座天然奇陣。
    這座奇陣,不但暗合陰陽,衍生五行,更是和天干、地支,兩相呼應。
    隨著子、丑、演、卯、辰、已、午、末、申、酉、亥,各個時辰的不同,陣式自動輪
轉,呼風喚雨,生雲造霧,無所不能。
    老天造物,往往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不霸道,不殘酷。
    但是,這麼詭異的天然奇陣,在經過幾千萬年歲月無情的侵蝕,石頹潭干,樹枯草長,
滄海已成桑田,景物已非。
    因此,奇陣有了缺損,不再運轉自如,反而久之,它變成一座死陣,一座有死無生,有
去無回,要人老命的死亡之陣。
    陣已毀,可是陣仍在,依舊佇立於天地之間,對著人們發出索魂的呼喚。
    小天他們二人,自金鷹的神態,猜出風雷潭的位置,推測當年南海神龍宮的第六代宮
主,確是在此遭遇不幸。
    所以,金鷹們對白霧特別敏感,對這個方向特別感傷難忘。
    正當小天他們計劃往風雷潭出發時,兩隻金鷹百般阻撓,硬是不讓兩人前往死亡之地。
    小天火大之下,在金鷹的夥食內,下了大量不傷身體的迷藥,將兩隻金鷹迷倒綁牢,才
得以脫身,順利來到風雷潭附近。
    雖然,小天他們才踏近風雷潭十里之地,可是,已經是昏天暗地,白霧濃厚的令人伸手
不見五指。
    饒是二人已經在風雷潭外,綁著細繩帶進鬼域,仍忍不住心驚肉跳,大念鵝米豆腐。
    小仙更是緊緊拉著小天的手,死也不敢稍放,深怕一放之後,從此,我倆沒明天,不得
相見,那就,慘慘慘,一路淒慘慘到底。
    小天頗有先見之明,花白霧突起,悄況一不對頭時,便用段繩子,拴在兩人腰間,以免
彼此變成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方問。
    迷霧中,小仙微現緊張問:「小天,前途茫茫怎麼辦,我不知道腳該往哪裡放耶!。」
    小天捏捏她的小手,安慰道:'「別擔心,只要抬起腳,就往前踏,沒啥好猶豫……」
    「哎呦喂——,小天救命!」
    小天感到小仙突然一沉,連忙握緊兩人相牽的手,緊張道:「小仙,怎麼啦?你怎麼變
矮啦?」
    小仙雙手抓著小天,駭然道:「我掉進流沙坑,你千萬別動,舌則,咱們倆雖非同年同
月同日生,可有幸同年同月同日死嘍!」
    濃霧裡,小天深深體會到當一個瞎子的心情,尤其做一個有著明亮雙眼的睜眼瞎子,是
多麼令人感到洩氣。
    他小心地伸出右腳,輕輕探踏自己立身的周圍,尚稱安全。
    於是,小天斷然道:「小仙,我喊一、二、三,你儘是提氣輕身,我把你拉上來,在我
右側一步遠的地方,是安全地帶,你只要扭扭腰,轉半圈,就可以腳踏實地,準備好了沒
有?」
    「好了。」「一、二、三!"小天大喝一聲,使勁將小仙拉出流沙,平轉身,穩穩地將
小仙扶站於身旁。
    「媽媽咪呀!總算撿回一條小命。"霧中傳來小仙放心的噓氣聲。
    小天心情一鬆,馬上不老實地調侃道:「你呀!是禍害遺千年,想死可沒那麼容易!哎
喲!」
    後面的"哎喲!"是被暗算的哀號,原來,小仙聞聲測位,柔荑猝揮,賞給小天的屁股一
大巴掌。
    「喔"小天揉著屁股,埋怨道:「你真有夠狠心加三級,居然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難道不怕天打雷劈,死的很難看。」
    小仙嘿嘿賊笑道:「你說的,我是禍害遺千年,不活到有夠愧(滿意),是死不了的!而
且,在這種視而不見的鳥地方,死的好看、難看,都是無差!我是沒有所謂的啦!」
    小天無奈道:「你很皮喔!」
    小仙呵呵一笑:「彼此,彼此,於是兩人苦中作樂,對著白浩浩的前途放聲大笑了。
    小仙苦歎道:「笑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突然,她覺得身旁的小天,猛然下沉,換她緊張兮兮的拉著小天的手,問:「喂!小
天!你怎麼啦?跌下去了嗎?」
    小天回道:「我沒有『拉',這裡也沒有毛坑,跌不下去的。」
    小仙一楞之後,啐笑道:「沒有拉幹嘛往下沉?我'屎'(死)是不是?」
    小天笑道:「找人也得有人做伴,你就一起來吧!"他拍拍小仙的小腿,示意她坐下
來。
    小仙仔細落坐後,繼續糗道:「毛坑太小,只容得下一個人,要找屎,你自個兒去,恕
不奉陪!」
去你的!」
我才不去!」
    「少米,說點正經事。」
    「我是在說正經事,只是我不知道咱們坐在這裡,是在參哪一門禪?
    小天真覺反應,脫口而出:「歡喜禪!」
    「呀!"一聲悶響,小仙怒道:「禪你個頭,你還是去找『屎'比較正經一點!」
    小仙一腳將小天踹入流沙坑內,她卻忘記兩人腰間,帶綁著一條息息相關的繩子。
    當小天"哎喲!"出口,小仙連帶被拖向流沙坑,嚇得她趕緊使出千斤墜剎住身形,同時
順著繩子,將小天拉上實地。
    小仙鄭重聲明道:「我給你講,我是為自己的生命著想,才勉強救你一下下,你可別自
作多情地以為我有其他什麼副作用。
    小天賊笑道:「我栽(知道)啦!"他暗自在心中加上了一句:「做賊心虛,越描越
黑。」
    小仙哼聲道:「認栽就好。」
    「嘿嘿:「小天賊笑不語,得意自己吃到一記嫩豆腐。
    小仙只覺得小天笑聲有異,可是濃濃白霧的掩飾下,無可奈何地瞧不出所以然來。
    一時之間,他們二人都不再說話,突如其來的沉默便悄悄浸人霧中,籠罩著兩人。
    最後,還是小仙先憋不住,她無聊地問:「喂!小天,我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
    「沒幹什麼呀!我們就做在這裡等。」
    「等,等什麼!等死還是等吃飯?」
笨!等霧散啦!」
    「萬一霧不散呢?難道咱們就在這裡一輩子。」
坐一輩子?那會變成有'痔'青年,我可沒興趣!你如果有興趣得便秘,就儘管坐一輩
子吧!我可沒意見!」
喂!姓古的!你家翔龍社缺水是不是?幹嘛出口成『髒',真是沒水準、沒氣質、沒風
度,無聊的可以!」
就是因為太無聊,所以才沒話找話聊,呆子。」
豬八戒!你還沒有說,你是憑什麼認為這陣霧一定會散?」
    「老天在上,不是我古小天喜歡出口成『髒',實在是有個某人欠罵,天下怎麼有這麼
竹本(笨)的人,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真為他感到慚愧!」
    「姓古的,我鄭重地警告你——」
    「卡!我知道你要出口成'髒',為了挽救你的名譽,我就告訴你答案了。你仔細想想,
剛才這陣霧,是不是來的很突然?」
    「嘿!那有怎麼樣?」
記不得老巫師曾經提過,他認為這個鬼域是一座天然陣式。」
記得呀!」
那就對啦!既然這是一座陣式,而且濃霧來的離奇,那一定是因為陣式變化所造成,
只要等這變化的時間一過,霧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分散,不用咱們在這裡坐一輩子,變成有'
痔'青年。」
    「——」
怎麼樣,有沒有道理?」
我們來玩文字接龍好不好?」
    小天呵呵輕笑,他知道小仙故意改變話題就是承認自已不夠聰明,於是,他不為已甚,
順著小仙的意,不很熱烈地問:「怎麼玩?」
    「就是我們輪流說一句成語,但是,成語起頭那個字,必須要和上一句成語的最後一個
宇同意。」
很無聊的遊戲。」
就是無聊,所以才沒事找事做嘛!」
    「好吧!誰先說?」
    「我先,天下為公。」
    「公共道德!」
    「德高望重。」
    「重金聘禮。」
    「喂,小仙,這個實在是夠無聊耶!」
    「不然你想幹嘛?」
    「咱們來聊天好不好?」
    「我才不要,每次聊到後來,你就會出口成髒,沒意思。」
    「咦,丐幫小長老居然介意別人出口成髒,這可真是天大的新聞喔!」
    「好嘛!要聊就聊,誰怕誰呀,你想開什力講,放馬過來!」
    「說說你是怎麼混上丐幫小長老的職位,好不好?」
    「不是說過了嗎?我拜了個好師父,徒因師貴,自然就當上小長老啦!」
    「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指,你是如何拜上你師父?是他不小心相中你,還是你以小
吃大,把他拐到手?」
    「噢!這個呀!其實都不是。我師父是我老爸以前混江湖時的老哥哥,我還沒出生,他
們就決定好,要我當小乞丐。——對了,你對白大叔那封信,有什麼看法?」
    「嘿……我想等咱們從這裡出去,就……」
    白霧茫茫,茫茫白霧,小天他們的說話聲,隱隱穿透濃霧,從那種商討的口氣聽來,他
們似乎很認真地研究著未來的計劃,霧仍在,霧仍濃,何時白霧才會消散?白霧是否真如小
天所推測,會自動消散!」
    夜,寧靜和諧。
    滿天有若碎鑽的繁星,忙碌地眨著眼睛,想看清這竹沉睡中的黑暗大地。
    一彎如眉新月,斜斜地,高高地,慵懶嬌柔地掛在眾星之間,顯得格外恬靜,還有些醉
人的迷濛。
    一株參天大樹之下,映著月光,有著些微的閃亮,亮光跳動著溫暖的金黃,像是半夜的
過客,在樹下燃起休息的營火。
    驀地——
    營火突兀地爆漲閃動,"呱!"一聲厲啼,驚起滿山宿鳥亂飛。
    一堆火光,在抖動之後,化成二團亮閃閃的黃金,正是兩隻從昏睡中醒來的金鷹。
    瞧它們搖頭晃首,腳步踉蹌難穩,猶如宿醉末醒的酒鬼模樣,不難猜出,小天所下的迷
藥,是如何的厲害。
    「呱!"再次長叫,兩隻金鷹總算撲著翅膀站穩龐大的身軀,它們側著頭,似乎一時間
還沒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等它們的腦袋,自一團漿糊裡,清醒過來之後,不由得同聲長嘯,似乎在喚小天和小仙
他們。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9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6 07:58
第二十五章 奇陣 (下)

雄鷹沉穩低厚的叫聲,倏然響應在夜空,驚起更多飛鳥,它的呼聲末歇,雌鷹悠長清脆
的長鳴,已然相隨而起。你一聲,我一聲地要求回答。
    夜。仍和諧,蟲聲不復,但是,金鷹的嘯聲,已經從安然的緩慢,變成急促的惶然!
    金鷹們呼吼半晌,不聞小天他們回應,狀似緊張地拍著翅膀,想要凌空而起。
    結果,兩隻鷹甫起猝跌,原來,它們的爪子,被小天他們綁在一起,另一頭就緊緊纏在
大樹之上。
    金鷹頗為懊惱地睇著束縛,沒好氣低頭去啄繩子,不知小天他們是怎麼綁的,還讓金鷹
們頗傷腦筋,剔挑半天,就是解不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死結。
    雄鷹不服氣地嘎聲大叫,猛力拍著翅膀,扯動綁在樹上的繩子,頓時,金鷹四周,一片
飛沙走石,勁風狂烈,"崩!「然微響,繩子禁不住雄鷹的拉扯而蹦斷,雄鷹神情頗為得意
的昂首挺胸,嘎嘎拍翅歡呼。
    雌鷹不語,只是埋首在它們綁在一起的四爪之間,上下剔啄,終於,綁的死緊的結,被
雌鷹扯松,它尖銳的長嘴,看準地方,一挑一甩,繩子應聲散開,雄鷹踏步走出繩圈,拍翅
衝霄而起。
    雄鷹同樣一振巨翅,突地升空,兩隻金鷹頗有默契地同聲一叫,閃電般衝向白霧迷茫的
風雷潭而去。
    天,仍是昏黑陰霉,但是濃霧已稀,憑小天他們此時的功力,想在薄霧中行走自如,並
非難事。
    加上他們兩人生性好動,卻硬是被白霧困坐半天之後,早就憋得難受,一見白霧略消,
就急急動身,往風雷潭深處尋去。
    風雷潭內的景致並不怎麼誘人,到處是枯樹幹潭、腐枝敗葉,一付典型的落魄相,沒啥
看頭。
    但是,穿行在這個形象邋遢的鬼域地帶,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誤人歧途,往往走上一大
段路之後,竟然轉回原先出發的地方,讓小天他們氣得差點吐血。
    尤其,小天他們帶進來做為認路標誌的細繩,更是三不五時的出軌,和一些雜木枯枝糾
纏不清,使得二人時常得停下來拉拉扯扯一番。
    原來就沒啥耐性的小仙,此刻已是火大至極,一掌劈碎眼前一塊擋路的大石,同時飛腳
踢倒株小樹。
    她大力地扯動和樹枝難分難捨的細繩,口中抱怨道:「是哪個呆子說要綁繩子認路?」
    小天斜睨她一眼,沒說啥話。
    小仙搔搔散發,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們這兩個超級大笨蛋的饅主
意!」
    小天好脾氣地笑笑,安慰道:「小仙,別心煩,如果這點小小的挫折你都忍不住,那麼
將來在江湖上遇到不如意時,你要怎麼去面對?」
    小天接著故意刺激她,謔笑道:「我實在很懷疑,以你這種耐性,是如何練成無問劍至
高的境界!」
    小仙白他一眼,撇撇嘴沒說話,算是默認小天的懷疑。突然,小仙指著前方不遠,一處
被雷擊轟焦的痕跡,好奇道:「小天,你看那裡,為什麼大石頭都會被雷烤焦?」
    小天瞇眼笑道:「大概是它觸怒住在這裡的雷神,所以雷神就給它一錘,讓它電上一
下。」
    小仙抬起頭,看著漸漸清朗的天空,高興道:「你看,天睛了耶!哇!巳經是黃昏的時
候啦!」
    小天不以為然,皺眉道:「這種鳥地方,你要巴望它放晴,我看是難嘍!」
    小仙啐道:「烏鴉嘴……」
    似乎是要應正小天的話般,朗朗的晴空,突兀地亮起一道閃電,接著"轟!"的猛然巨
響,一個晴天霹靂,劈中二人右側一株大樹。
    頓時,大樹被劈成二半,在頹倒的同時,已經劈劈啦啦地燃燒起來。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嚇了一大跳,出竅的神魂還沒回應,「啪喳!"又是一道閃電,"轟
隆!"地落在兩人身旁丈尋處。
    小天淒然驚醒,猜到一定是陣式又發動,他拉著小仙,急忙奔向一處由巨岩疊成的洞穴
內。
    當他們二人堪堪躲進深不足三尺的洞穴內,"轟隆!"又一道落雷,幾乎在追在他們身
後,擊向地面。
    隨著落雷的轟擊,地面為之抖動,四處塵土飛揚,走石襲人,小天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小
仙,將她圈在洞穴和他的健臂之間。
    直到天地不再瑟瑟發抖,小天才勉強側身,擠進淺洞之內,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小心翼
翼地探出頭,瞄看著洞穴之外,雷擊四竄的奇景。
    那一道道如蛇騰空,扭曲刺目的雷電,囂張地在天空中跳躍舞動。
    當它們高興時,不時落向石上、樹上、地面,劈碎巨石,燃燒枯樹、更在地面留下坑坑
洞洞,到此一遊的紀念符號。
    如今,小天他們看著遠方的閃電,頑心又起,兩人有趣地對著落雷,指指點點,一會兒
說這雷像蛇,一會兒批評那道電太難看,彷彿不自覺,自己正置身在雷電交擊,危險四伏的
雷擊區。
    突然,天際劃過一道出乎尋常的明亮電光,小天直覺吼道:「快逃!」
    說著,他拖著小仙衝出洞穴,幾乎是同時,"啪!轟隆!」那道雷正好落在兩人藏身的
洞穴頂上。
    一陣撼天震地的石崩,轟然壓向小天他們倆,小天想都來不及想,直覺反應,抱著小仙
撲向地面,連滾帶翻,滾出丈外,才逃過一劫。
    當兩人站起身時,都成了大泥人,大花臉,兩人看著對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另一
道閃電擊中遠方的大樹,兩人才想到要逃命。
    小天拉著小仙東躲西藏,口中呵呵笑道:「慘呀!有夠慘!沒想到頂頂有名的玉面金童
和頑丐,居然會如此狼狽,到處被雷追殺。」
    小仙氣喘吁吁地笑道:「呵呵,這比和人廝殺來的刺激多啦!哇塞!又來了,逃嘍!」
    經過這陣短暫的休息,他們倆再度故意忘記雷擊的可怕,竟在雷電閃閃間,展開輕功,
身形飄逸,姿態優美地逃命!
    直到入夜,這陣精彩刺激的雷電秀才告一段落。
    小天他們二人,已經累得不成人形,連帶來的乾糧都沒吃,找著一棵足以棲身的大樹,
爬上去就呼呼大睡,管他天然奇陣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變化。
    月過中天時,遠方隱隱傳來陣陣鷹泣,尖銳悲哀的嘎叫聲,刺人耳膜,令人聞之,忍不
住鼻頭泛酸。
    睡在大樹上的小天和小仙,被這種刺耳的嗓音所干擾,不耐煩地咕嚨一陣,翻身再睡。
    「哇!"、"哎呦!!"小仙一翻身滾下樹,摔在一堆落葉上,哀哀直叫。
    小天受到小仙慘叫聲的刺激,猛然彈坐而起,他也忘記自己身在何方,一翻身想下床,
結果直落樹下,好在他反應還算敏捷,半睡半醒之下,伸手揪住一支垂枝,人就吊在半空晃
蕩。
    他掩口打個哈欠,睡眼迷濛問:「小仙,你幹嘛睡到地上去?」
    小仙揉著摔痛的屁股,怒罵道:「是哪個死相,三更半夜鬼吼鬼叫的擾人清夢?」
「呱!"就像在回答小仙的問話,遠方再次傳來金鷹的悲鳴。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一楞,無奈道:「它們怎麼逃出來了」
    小天搖搖頭,仰天發出一聲內力充沛的長嘯聲,嘯聲末歇,已經看到二點金光,由西方
急速地接近。
    不一會兒,兩隻金鷹已經飛臨小天他們棲睡的大樹上空,金鷹驟見小天他們安然無恙,
興奮地伸長脖子,拚命大叫,一陣盤旋之後,兩隻金鷹便降落在大樹旁。
    小仙跑上去摟著金鷹,親膩道:「你們怎麼跑來這裡,這裡很危險,你們知不知道?」
    金鷹點著金色的大腦袋,頗通人性地回應小仙。
    小天自樹上跳到雄鷹背上,他拍著雄金鷹的大頭,頑皮道:「喂!大家夥,你是怎麼脫
困的?是不是我綁得不夠牢?」
    金鷹側頭凝聽半晌,然後以它溫柔的大眼晴,責怪似地瞪著小天,似乎不高興被小天綁
住的事。
    小天呵笑地摟著它的脖子,將臉頰貼著金光閃爍的羽光,來回磨蹭,根本不理會金鷹的
白眼。
    漸漸,月光黯淡,天空又有隱約的雷鳴,兩隻金鷹緊張地呱呱大叫,雄鷹長嘴一伸,將
小仙叨上雌鷹的背脊,不由分說,載著兩人衝霄而起,飛快地離開風雷潭。
    小天抱著雄鷹,哇哇大叫道:「喂!回去呀!我們好不容易才進到裡面去耶!死相!」
    小仙拚命扯著雌鷹脖子旁的羽毛,威脅道:「快回去,不然我要揪你的羽毛嘍!」
    兩隻金鷹宛若末聞,更加快速地振動翅膀,將身影投人黑暗之中……。
    是日,金鷹築在孤崖間的鷹巢裡。
    小天和小仙擠在兩隻金鷹之間,睡得頗為香甜。
    直到一道耀目的陽光,照在金鷹的羽毛上,反射出刺目的強光,才將小天照醒。
    「啊!啊!"小天伸個大大的懶腰,枕著金鷹的身子醒來,小仙像個吃奶的娃子,面朝
下,頭藏在雌鷹翼下依舊沉沉地俯睡著。
    小天瞇眼看看太陽,推算時間不早,便用腳推推小仙,叫道:「喂!天亮嘍!起床!」
    小仙咿哦地翻個身,繼續沉睡,小天坐起身,在鷹巢裡抽了一支金羽毛,嘻嘻賊笑地掀
起金鷹的翅膀,對著小仙的鼻子搔養養。
    「哈……啾」小仙迷迷糊糊的揉著鼻子醒來,神智不清地看著小天,睡眼惺忪道:「到
家啦!」
    敢情,他昨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小天好笑地看著她,謔道:「還沒有,我們現在只是在苗疆而已,離回家還有一段
路!」
    小仙眨眨眼道:「噢!那等到家再叫我。」
    說完,她翻身想繼續再睡。
    小天意外道:「還睡?耶!你很皮喔!」
    小仙猛地一扭纖腰,直挺挺坐起身,毫無睡容地對著小天扮個鬼臉,嬉笑道:「到現在
才知道我皮?晚嘍!」
    小天呵呵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裝睡,所以,故意給你騙,你還真為你騙得了我
嗎?」
    「耶!"小仙對著小天吐舌頭,模樣又俏皮又可愛,看得小天有些傻眼,他不禁幻想,
當小仙換上女裝時,會是何等的迷死人。
    小仙伸出手,在小天面前晃了晃,招魂似地喚道:「回來喔,古小天回來喔!」
    「去你的!"小天笑謔地拍開她的小手,正經問:「怎麼辦?,咱們還進不進風雷
潭?」
    一提到風雷潭,兩隻金鷹馬上機警地豎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小天二人。
    小仙回瞪兩隻金鷹一眼,賭氣道:「當然要去。」
    金鷹抗議似地輕叫一聲,不滿意地掙動身子。
    小仙一抿嘴,對它們斷然叱道:「少廢話,人類說話,不許你們打岔。」
    金鷹雖然頗通人性,但是還不至於神奇到可以瞭解小仙在說些什麼,便又不服氣地嘎叫
一聲。
    小仙半是認真,半是做狀,站起來雙手插腰地教訓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們的安全著
想,可是,你們搞清楚,你家的老主人死在風雷潭裡,總得有人去為他收屍,我是說,如果
找得到他的屍體的話。」
    小仙看金鷹似懂非懂地斜睨著她,於是更有勁地往下道:「而且,我已經答應林爺爺,
無論如何,要將符老前輩的生死查個明白,還要找出血龍令,血龍令你們懂不懂?」
    金鷹嘎然一叫,居然點起頭,表示知道血龍令。
    小天看得大為驚奇,不信邪地重問一次:「你們真的聽得懂血龍令,知道那是啥個玩
意?」
    金鷹再次輕叫一聲,小天和小仙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歪打正著,居然問出個所以然
來。
    於是,小天高興地撫掌笑道:「那敢情好!你們既然知道血龍令這玩意兒,就應該知
道,它對南海神龍宮的重要,如今,血龍令就在風雷潭某處,我和小仙要去將它找出來,你
們不應該阻止我們,對不對?」
    小天一邊說,一邊指著風雷潭的方向,以加強口氣和決心,表示他對血龍令的重視。
    不管金鷹它們聽懂多少,至少,它們從小天他們二人堅決的表情裡瞭解到,無論如何,
小天他們不可能放棄進人風雷潭探險一番。
    因此,金鷹們似乎有些黯然,眼光含憂地凝視兩人。
    而小天和小仙,也以最迷倒眾生的微笑和金魔相對,希望藉著這個笑容,將信心傳達給
金鷹它們。
    這種奇異的心靈溝通,默默地在人、鷹之間的交流,最後金鷹放棄堅持己見,接受小天
他們進人風雷潭的決定。
    當它們無奈地"呱呱!"輕叫兩聲,小天和小仙高興地同時歡呼,一人送上一個香吻給兩
只金鷹。
    對小天他們而言,贏得金鷹的認同,和戰勝二個人類的意志,是代表相同的意義。畢
竟,他們倆,已將金鷹視為同類。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6 11:19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19 08:28
第二十六章 萬用寶鑒 (上)
    小天和小仙,再度重回風雷潭,這次,他們這是騎著金鷹飛來。
    為了安全起見,小天他們將金鷹留在風雷潭外,兩人算準時辰,有如識途老馬般,輕易
地逼到上回他們睡覺的樹下。
    這次,他們倆仍是綁著繩子進人鬼域,不同的是,這次繩子的另一頭,是綁在金鷹的瓜
子上,必要時,可以由金鷹替他們"收屍"。
    當然,收屍只是小天他們隨口編來的笑話,在他們二人心中,早就幻想著風風光光找回
血龍令的景象。
    死?沒想過!而且,根本不用想,他們早就認定,那是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不可
能,絕對不可能。
    小仙挪挪腰上的繩子,看著移動的月色,皺眉道:「小天,你想上次那陣雷鳴之後,會
是個什麼的光景?」
    小天仔細地打量周圍,比較這裡和上次不同的地方,良久,他猜道:「可能是地震!」
    「哦!」小仙好奇地睜大眼問:「怎麼說?」
    小天手指著上次兩人躲避雷電的洞穴,解釋道:「你瞧上次坍崩的那個洞口,原來,那
裡有一塊菱形的石頭,可是現在石頭往右移動許多。
    再看山洞右側,原先並沒有裂縫,可是現在卻有條二、三寸狹縫,這種現象,是不是和
地震過的情形,兩相吻合。」
    小仙同意地點頭,她不得不佩服小天對事的細心觀察,這一點,確切是她所不及的,因
為,她實在太習慣大而化之。
    如今,身邊有個現成的小天可問,對一些小事,她更是懶得去猜,由小天告訴她,可就
輕鬆愉快多了。
    而且,萬一小天推測錯誤,她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糗他一頓,這種不賠本的事,何樂而不
為。
    弦月,再次微微偏西,到了丑末寅初的時辰,此時,天地昏然變色,烏雲倏地掩去月
光,天空傳來陣陣雷鳴,宛若天神震怒,低低欲吼地咆哮。
    小天和小仙兩人,手拉著手,略帶緊張地注意身旁四周的變化,雷鳴漸響,小天此刻才
發覺,原來這個震響,並非天上的雷聲,而是起自遠方暗處的山頂。
    驀地-----
    「隆!"、"隆!"之聲,如浪般撲耳而來,大地就在這種嗡鳴震號中,上下左右,撕裂
般地抖動起來,好像薄薄的地皮下,困著一隻因痛苦而翻騰掙扎的怪獸,好像不扯碎這張薄
薄的地皮、怪獸便難以善罷干休。
    地面上一些較小的石頭,開始如跳豆般,砰砰地蹦跳起來。
    小天和小仙他們立身處的大樹,更是像裝上彈簧一樣,斜歪地左搖右晃,搖落一身嫩綠
的樹葉。
    小天他們在繽紛的落葉裡,老神在在地留守原地,隨著大地一起上、下、左、右,隨意
地擺動。
    如果將抖動的大地比做海,他們就是海上的舟,不管海浪多麼洶湧濤天,小舟就是這般
自然地在波浪中起伏翻騰。
    搖擺的小仙,看著晃動的地,觸目都在動,都在搖,都在晃,比起在浪濤翻騰的河海中
游泳,可要有趣的多。
    她格格笑道:「小天,好好玩喔!」
    小天呵呵笑道:「誰說我好玩?是地震好玩!說話得說清楚,不然,人家會誤會你在玩
弄我!」
    小仙身如風中垂柳,窈窕地順勢飛旋,單腳回踢向小天。
    小天嘿嘿一笑,喝醉似地踉蹌一晃,躲開小仙的攻擊。
    小仙好不容易再次站穩腳步,她驚咦道:「丟丟臉,你怎麼可以偷學我師父的醉龍十八
滾?」
    小天吃吃笑道:「誰說我學你師父,剛剛那招,是我自創的如來醉酒!」
    小仙笑罵道:「胡說,出家人忌酒,誰說如來佛會喝酒?鬼扯。」
    小天反駁道:「誰說如來佛不喝酒?你沒瞧有很多善男信女,在拜拜時,都要用酒來祭
神,如果如來佛不喝酒,不就對不起老百姓,他既然渴,當然偶爾也會喝醉,所以,就有這
招如來醉酒傳世啦!」
    小仙格格直笑,身形旋舞中,促狹道:「我看是你這個玉面金童喝醉時的蠢相才是真
的。」
    小天哈哈一笑,得意道:「隨便啦!只要你承認是我的絕招,玉面金童喝醉酒,還是可
以。」
    小仙啐笑地集中精神應付地震,因為此時陣式中的地震已經達到最高潮,不少樹木拔根
而起,許多巨石碎跌地,地面終於耐不住上衝、下襲、右搓、左揉的折騰,裂開一道黝黑可
怖的缺口。
    小天有些擔心地注意著小仙,害怕她消受不起這種非人力所能抗拒的震波而震昏。
    強裂的地震繼續著,足足震動將近一個時辰,一切才慢慢恢復正常。
    小天呼口氣,調息一下微喘的氣息,回頭看看小仙,竟看到小仙癱在地上,一身濕汗,
像一隻剛從水中撈起來的落水狗。
    但是,為了爭取時間,小天只好殘忍地拉起眼珠子猶由上下蹦轉不停的小仙,瞄準方
向,奔向風雷潭的深處。
    地震之後,彎彎的眉月,不知在何時悄悄地溜出雲層,在風雷潭裡,投下一片乳白寧靜
的光華。
    此時的風雷潭,飄起幽幽的淡霧,使得月光下的世界,更加神秘淒美,令人很難想像,
方才大地剛經歷過一陣山崩地裂的駭然大震。
    微涼的空氣,薄霧的月夜,正是趕路的好時分。
    突然------
    小仙「哎呦!」一聲,使得奔掠於前的小天急忙剎車,回過頭探問:「怎麼啦?」
    小仙一手摸著頭,一手的手心攤開一看,她皺眉道:「冰雹?!」
    這二宇才說完,突如奇來,一陣"嘩啦!"的震天價響,夾以萬斗冰雹,自天際傾落,淹
向地上的二人。
    這些冰雹有若驟雨,"嘩啦!嘩啦!」之聲,響得駭人,更慘的是冰雹不光是從天而
降,它們就像出自內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中的睹器,夾著是以傷人的萬斤之力,狠狠地砸向二
人。
    時值非常,小人顧不得避嫌,一腰健碩的長臂,便將小仙貼於身旁,他默然運足十二成
功力的金剛護體神功,在兩人四周,和起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無形的罡氣之網。
    宛若狂風暴雨的冰苞,被小天的無上神功,阻擋在三尺之外,不得其門而人地四散跳
彈,小天他們二人,就頂著這張看不見的護網,緩緩地繼續向前逼近。
    出自天然奇陣,就像永遠也下不完的冰苞,彷彿有了意志,非得毀去小天的罡網才甘心
似的,越下越急,越落越密,拚命、狠命,死命、要人命地衝擊保護兩人那道無形的力牆。
    儘管小天神功蓋世,內功之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是如此全力長時間的運功以抗,
難兔會疲乏。
    可是,三尺方圓的罡勁,減縮成二尺,但是小天仍可感覺到護體的神功,依然隱隱波
動,似有被擊破的憂慮。
    他只有停下前進的腳步,一心一意地催動內力,運功抵抗著陳式所發出浩然無比的威力。
    小仙貼在小天的胸前,任憑罡網之外冰雹肆虐,她卻有一份出奇的安全感,讓她覺得自
己像一艘在茫然大海中遭遇風暴的小舟,尋找一個可供避難的人港,管他外兩如何風狂雨
急,在小天的臂彎裡,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傷害她。
    於是,小仙安心地眨著她那雙聰慧靈活的大眼晴,欣賞著罡勁之外,似雨似霧,如夢如
幻的奇景。
    直到,小仙悚然驚覺,原本平靜逾恆的小天,此時身體微熱,氣息微喘,擺明著他已經
運功過度瘦,開始體力透支。
    小仙急忙回頭看著閉目運功的小天,只見他額際已然浮現細密的汗珠,小仙面含隱憂地
舉袖輕輕印去小天額上、鼻翼的汗珠,同時她不忘揮動衣袖,為小天扇風,希望能讓他涼快
些。
    畢竟,這是她此時,唯一可做的事。
    冰雹持續地下著,而時間反而以磨人耐性的蝸牛個漫步,一點一點地爬行,原本只有龍
眼大小的冰雹,已經"發"成乒乓球的體態,「砰砰!"掉落有聲。
    不知道到底經過多久的時間,就在小天覺得自己已支持不住時,冰雹像來是般突然,離
奇停止,大地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小天頓然鬆口氣,斂去護體神功,"嘩啦!"微響,原來被擋體二尺外的冰雹,因為力牆
頓失,紛紛向兩人立腳處滾動滑落。
    小仙低頭一看。"哇塞!」大大小小的冰雹,竟然埋到兩人膝蓋附近,可見這場冰雹下
的有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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