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娶個姐姐當老婆 作者︰博得之門 (連載中)

 
jacky751101 2008-5-17 17:27: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24268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17 22:29
燭堡篇 第十三節 幽靈銀龍
    忙亂搜捕了大半夜,燭堡的衛兵們都有些疲倦了,此時守衛的守衛,休息的休息,並沒有人注意到瓊恩和梅菲斯偷偷*近那個洞穴。

    洞口其實很隱蔽,貼著城牆根,被歐格瑪神殿的外牆擋著,不特別留心根本不會發覺。如果今天不是遇上這樁事,瓊恩和梅菲斯應該也不會注意到。

    兩人貼著牆壁,站在洞口旁邊。瓊恩低頭往里看去,黑沉沉的深不見底,不知通往何處,他不敢冒險,默誦咒語,先扔了個閃光術進去,想看看情況。一團亮白色光球從他掌中拋出,落入洞中,瞬間就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見了。

    要麼就是這洞特別深,要麼就是有某種魔法禁制,熄滅了瓊恩創造出的閃光球。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冒險一試了。

    洞口很小,只能一個人一個人地通過,沒法兩人一起。梅菲斯先下去,瓊恩跟隨其後,這倒並不是說女士優先,所以面對危險也讓女孩子上前——是因為兩人當中,梅菲斯是戰力和盾牌,理所當然擋在前面。瓊恩是個巫師,哪有讓巫師在前面對危險的道理。這種時候,也就顧不得男女性別了。

    梅菲斯穿著從人面獅那里搜刮來的浮空靴,一個口令啟動,隨即便緩緩懸浮起來。她漂移著,緩緩落入洞穴中,瓊恩左右看看,四顧無人,也輕誦咒語,為自己施加了一個浮空術,跟著梅菲斯進入洞中。

    他低頭看著前面的梅菲斯,保持勻速緩緩降下,兩人一前一後,垂直降落了很久,一直還沒到底。瓊恩心中有些擔心起來,浮空術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不能一直懸浮著,這洞到底有多深,別到時候法術失效,兩人摔死在洞里,那可就太滑稽了。

    幸好,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時候,前面梅菲斯的身形停下來,借著她身上銀甲的微光,瓊恩看見少女身體微屈,隨即橫移兩步,避讓開來,顯然是已經落地了。

    他感覺自己的腳尖踫到地面,立刻也取消了浮空術,站在原地觀察四周。洞穴里非常黑,壓根什麼都看不清楚,洞口在頭頂高處,非常遙遠,地面的光也透不下來。瓊恩思忖著,伸手往長袍內側口袋里取了點粉末,在左手龍鱗盾上撫摸了一下,念了句咒語。

    盾面上浮起點點碧綠光球,仿佛千百只小螢火蟲似的,雖然微弱,但聚合起來卻也能將身周五英尺內都照得清清楚楚,只是映著兩個人的臉都有些青碧,看起來頗為詭異。

    瓊恩原本以為這里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里面居住著一只銀龍,結果卻發現錯了,他們落腳的地方,左邊、右邊和背後全是石壁,唯有前面有一條綿長幽深的隧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走看看。

    依舊是梅菲斯在前,瓊恩在後,他低聲念出口令,將龍鱗盾活化浮空,繞在自己身周旋轉,一手取了材料,警惕地看著四周,隨時準備施法。

    隧道幽深曲折,不知通往何方,兩邊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雖然是地下,但卻很干燥,沒有長任何苔蘚之類。只是石壁表面非常粗糙,不像是有什麼生物長期居住在此,至少很少使用這個通道,否則石壁應該被磨得更光滑才是。

    不知道這個發現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腳下也是石塊,兩人都穿著皮靴,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響。剛走出沒幾步,梅菲斯突然停下來,瓊恩猝不及防,差點撞上她。

    “怎麼?”他輕聲問。

    梅菲斯沒有回答,偏頭示意他自己往前看。瓊恩的視線越過梅菲斯的肩頭,看見了那令少女停下腳步的東西。那是一顆骷髏頭,以及下面連接著的肩部骨架,懸浮在半空中,其余部分都已經不見。骨架的手臂高舉著,是一個徒勞無功的遮擋手勢,大張開的下顎表明她臨死前的恐懼尖叫;骨架的脖頸上,掛著一個樸素的金屬項圈,泛著金色和銀色混合的微光。

    這具只剩下頭部和肩部的骷髏骨架就這樣詭異地懸浮在面前,擋著兩人的去路。

    這算什麼?是銀龍對入侵者的警告?

    瓊恩觀察著骷髏脖頸上的那個項圈,他敏銳地發現它上面附著某種魔法,應該就是保住骷髏骨架的上面半截沒有散歸塵土的緣故。那麼,這骷髏生前是個什麼人?某個被銀龍殺死的倒霉蛋麼?

    他不敢去踫骷髏,怕上面有什麼魔法陷阱或者機關,但隧道就這麼窄,這家伙擋在前面,如果不把它移開根本沒法過去。梅菲斯見他神色,提起劍,準備直接將骷髏劈開,但瓊恩攔住了她。

    “我來吧。”他說。

    “試試這個魔法。”他心想,低聲念誦咒語,伸出手,隔著虛空遙遙對那骷髏推去。他的內力練得一塌糊涂,自然遠沒有什麼隔山打牛或者劈空掌的本事,這不過是一種小戲法,叫做巫師之手,類似于地球上所謂的“意念移物”的氣功或者異能,瓊恩早就學過,如今拿來試試看。

    他祈禱著這具骷髏不要分量太重,因為“巫師之手”只能移動很輕的東西。幸好,隨著他隔空一推,骷髏晃晃悠悠地像一扇門似的移開了,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瓊恩向梅菲斯點點頭,讓她先過去,自己維持著法術,跟著也從骷髏身旁穿過。

    兩人繼續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了微弱亮光,仿佛是一個藍色光球,懸浮在空中。

    梅菲斯站定腳步,傾听著,判斷周圍沒有別的生物,然後兩人緩緩*近察看。是一個藍色的玻璃球(但又有些像是水晶,材質仿佛介乎兩者之間,很奇怪),大約拳頭大小,中間是空心的,泛著微微的藍光,貼近石壁,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托著。

    “這是?”梅菲斯觀察著,看不出什麼名堂,難道是個裝飾品麼?擺在這里當路燈用。

    她不敢伸手去踫,這是冒險者的常識,不明白底細的東西千萬不要亂踫,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顯然,這涉及到巫師的專業領域,所以她側過臉來,看著瓊恩,等待著他的解釋。

    “守護者之球,”瓊恩觀察了半天,在腦中搜索著資料,和面前的藍色小球對照,終于下了結論,“應該就是守護者之球。”

    光說一個名字,梅菲斯自然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她沉默著,等待著瓊恩的進一步解釋。

    “一種極罕見的魔法物品,”瓊恩解釋說,“它能反轉法術。”

    守護者之球不能攻擊,不能守御,唯一的作用就是反轉法術。在它周圍一定範圍內,任何人使用攻擊性魔法(無論神術奧術)都會被它反彈回施法者自身。對于巫師來說,這是種非常頭疼的東西,好在它也有很大缺陷,第一是無視敵我雙方,一概無差別反彈;第二是制造起來特別麻煩,花費昂貴;第三它其實是一次性產品——只能反轉一次法術,然後立刻自動摧毀。總得算起來,比較得不償失,頗不實用,所以也很少有人真費功夫去制造。

    瓊恩是煉金巫師,魔法物品學屬于他的專業領域,想了半天,總算記起了這東西。

    這地下洞窟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守護者之球既然懸浮在空中,說明附近肯定有某個施法者在遙控著,否則就會自動落到地上了。

    難道說這只銀龍,居然還是個巫師麼?雖說龍都是天生的施法者,但真去精研魔法的龍,可實在是少之又少啊。

    瓊恩有心要破壞這只守護者之球,但躊躇一會,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守護者之球都是和施法者精神聯結的,一旦摧毀它,施法者立刻就會知道,等于是提前警告“有人入侵”,反而更糟糕。

    好在守護者之球只反彈攻擊魔法,瓊恩主修變化學派,原本就不擅長攻擊,所準備的法術中,除了一個石彈術,其余全是防御、強化和輔助類型的,倒也沒什麼妨礙。如果真遇上敵人,與其指望自己那點攻擊能力,不如指望梅菲斯。

    他們小心地避開這顆守護者之球,繼續向前,走了一會,又發現了一顆守護者之球,不過這次是深紫色的。當然,不同顏色的守護者之球其實在作用上沒什麼區別,不過是外觀上的差異罷了。

    此後一路都看見這種守護者之球,五顏六色,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懸浮在通道兩側,簡直便如路燈似的,指引著行人。

    大概繞過了七八個守護者之球,他們終于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見了一座巨大的洞窟。

    仿佛空寂的大廳,黑沉沉的四壁有種令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穹頂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勉強映照出整個洞窟的全貌。空曠、寬敞、氣派,大體上,似乎也很符合瓊恩腦中對龍穴的想像,盡管他並沒有真正見過——不過少了最關鍵的兩樣東西。

    金幣珠寶堆,還有龍。

    根據所有的冒險者傳說,龍穴中都應該是金燦燦亮晶晶的,到處都堆滿了金幣和珠寶,然後闖進龍穴的冒險者就看見一只肥胖的龍正躺在金幣堆里呼呼大睡。所有的故事里,都是這麼描述的。就連陰魂城巫師學校的怪物學課程上,都特地有這麼一句強調︰“龍和女人最大的相似,就在于他們都喜歡金燦燦亮晶晶的東西。”

    顯然,這只銀龍再次表現出了它的特立獨行。

    這里既沒有金幣珠寶,也沒有龍,這讓瓊恩和梅菲斯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略略有些失望。難道說,這里還並不是那只銀龍的真正居所?

    正當他們準備往前走一些,更仔細地察看地形時,洞窟周圍突然亮了起來。幾十個守護者之球懸浮在空中,貼近牆壁,放出光芒,環成一圈五顏六色的光帶。

    緊接著,原本空曠的洞穴正中,出現一團巨大的黑色漩渦。一件長方形物體從漩渦中緩緩升起,懸浮半空……看那造型,似乎是個棺材。

    棺材?這里難道是墓地麼?

    這是一具非常華麗精致的棺材,用的木料應該是黑色的沉魂木,四角以金片包裹,飾以各種繁雜的花紋,似乎是龍語,但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棺材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幾本書,一色都套著銀色羊皮紙書皮,泛著微微銀光,和瓊恩這些天在高塔內看的那些書籍一樣。

    燭堡里的書怎麼會放在這棺材上?

    無暇思索這些,黑色漩渦急速轉動著,仿佛滾沸的湯,從中飛出無數幻象來。轉眼間,瓊恩和梅菲斯就看見棺材周圍顯出一幕幻境,他們看見滿地的羊皮紙碎片和斑斑血跡,以及被撕碎的肉片和骨頭,還有殘破的皮甲、衣服——看起來,它們生前都屬于某些不幸的人類。

    在這陰森森的幻象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浮現出來。

    它的身軀極其龐大,幾乎佔據了大半個洞窟,巨大的翅膀展開著,高高昂起的頭俯視著瓊恩和梅菲斯,形容威嚴而優雅。它有著亮銀色的鱗甲和水銀球般的雙眼,頭上有一個銀色的碟狀物,仿佛護盾。

    這是一只銀龍。

    雖然瓊恩此前從沒見過銀龍,但他依舊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它和怪物學課程上的“銀龍”一節的描述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不,不是完全一模一樣,有一點小小的區別。

    或者說,是非常關鍵的區別。

    面前這只銀龍,雖然栩栩如生——卻也終究只是栩栩如生,它的身體是完全透明的,其實只是個若隱若現的虛像,根本就不是實體。

    或者,這還是個幻象。

    但事實並非如此,瓊恩和梅菲斯都已經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這並非是因為傳說中的“龍威”,而是因為清楚地感覺到了銀龍身上那冰冷、腐敗和陰暗的味道,那是唯有千年古墓里才有的亡者氣息。作為一個神聖的聖武士,作為一個成績不錯的巫師,兩人都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梅菲斯說這里有一只叫“米莉亞姆”的銀龍,她說對了——但很顯然,她忘了說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或者說她自己都不知道……

    這只銀龍,已經是個死銀龍了……它現在是個亡靈。

    或者用更標準的術語說︰瓊恩和梅菲斯如今面對的,是一個幽靈。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4
燭堡篇 第十四節 凶手
    總是會死的,龍也同樣。

    傳說龍的壽命能達上千年,是人類的十倍不止。但再長的壽命,終究也有盡頭,何況這世界上還有個詞叫“意外”。龍固然生而強大,天賦超群,也不是說就不會被殺死的。這種體型龐大的生物,因為喜歡收集金銀珠寶,把自己的洞穴布置得富麗堂皇,從來都是被冒險者們視為快速揚名發財的墊腳石。如果能殺死一只龍,不但立刻成為大英雄,名揚天下,單論從龍窟里摸出來的那些財寶,就足夠一輩子享用不盡了。而且龍是天賦施法的生物,套用一句話,叫做“全身上下都是寶”,無論龍鱗、龍皮、龍牙、龍骨、龍血等等,一概都是珍貴的魔法材料,這也讓龍招致了很多巫師的覬覦。

    而且龍往往都比較自負驕傲,離群索居,老死不相往來——簡單地說就是都喜歡當宅,成天悶在家里睡大覺。當屠龍者們殺上門的時候,龍往往連個幫手都沒有,只能措手不及,孤軍奮戰。

    瓊恩不知道眼前這只銀龍是到了生死大限,自己老死了,還是被燭堡的人殺了。反正,它是已經死了,而且變成了個幽靈。

    幽靈是一種非常罕見的亡靈,是由死者的靈魂變成的。按道理說,一切有靈魂的生物死了,有信仰的自然前往神\0\0的國度,沒信仰的去死亡之神那里報到,不應該還留在物質界。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靈魂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或許\是魔法,或許\是其他)束縛,無法擺\脫,結果就成了亡靈。

    因為幽靈都是靈魂受到強大力量的束縛而演化而成,往往困在某一地域內,或者某件物品中,無法自由活動。只要逃出這一區域或者不接觸物品,即便安全,不會被幽靈所傷;但反過來說,這樣被永遠囚禁束縛著,就算是人都要怨氣沖天,何況幽靈,往往就變得凶戾無比。

    現實中,出現這種幽靈的,往往都是某個巫師殺死了人,用魔法將死者的靈魂囚禁住,變成幽靈。在這種情況下,束縛者同時又是凶手,幽靈的怨憤凶戾可想而知,往往完全喪失生前的心智,見人就殺,不可理喻。

    難怪燭堡把這里劃為禁地……有這麼一只銀龍幽靈在,不是禁地是什麼。

    這下子有大麻煩了。

    銀龍幽靈緩緩浮現,低頭看著瓊恩和梅菲斯,出乎意料的是,它並沒有直接攻擊,而是開口說話。

    “你們是誰?”銀龍問。

    它用的是標準的人類通用語,聲音優美動听,每個韻律節奏都恰到好處,簡直便是渾然天成的樂章。而且瓊恩立刻發現它其實是“她”,一只女性銀龍,或者說生前是一只女性銀龍。

    不管是男是女,既然她沒有主動攻擊而是選擇詢問,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瓊恩正要回答,梅菲斯卻已經上前一步,面對著銀龍。

    她沒有說話,身上的銀甲卻泛起光芒,越來越亮,最後簡直像要把她變成一個小太陽似的。銀龍幽靈一開始也有些莫名其妙,但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神色陡然變成了又驚又喜,又是不敢置信。

    “薩菲莉婭斯?”她叫出一個名字。

    梅菲斯的銀甲上光芒更盛,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看不分明。最終所有的光輝聚集成一道銀光矯夭騰起,躍在半空,幻成一只銀龍虛像來。

    該……該死,今天到底是撞上什麼鬼了,瓊恩只感覺自己的脊背一陣陣發麻,一只銀龍幽靈已經夠麻煩了,居然又冒出一只來。

    比起洞窟里這只叫米莉亞姆的銀龍幽靈,梅菲斯身上幻出的銀龍幽靈體型似乎要小一些,而且更加透明虛幻,仿佛一陣風過

    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吹散似的。當然這座洞窟里似乎沒有風,于是兩只\0\0大一小在空中對視著。

    “薩娜迦法斯,”比較小一些的銀龍幽靈開口說,用的是龍語,瓊恩自然也能听懂。這只銀龍也是個女性,聲音同樣優雅動听,只是有種縹縹緲緲若有若無的感覺,“很久不見了。還有,”她抱怨著,“你怎麼改個這麼奇怪的名字,米莉亞姆?听听,多傻,簡直就像是個人類的名字。要不是今天偶然靠近那個洞,感覺到是你的氣味,我都想不到會是你。”

    米莉亞姆,或者說薩娜迦法斯,反正就是這只燭堡下的銀龍幽靈不滿地搖晃著腦袋,“廢話,難道你以為我很喜歡這個傻名字嗎?要不是……”她頓住了,後面的話沒有繼續,“算了,很久不見……你怎麼弄成這幅樣子啊?”

    “唔,我們似乎境況差不多啊,”薩菲莉婭斯的聲音里有一些隱隱的笑意,“至少看起來差不多呢。”

    米莉亞姆看著薩菲莉亞斯,再看看她下面的梅菲斯,眼光落在少女穿的銀甲上。“怎麼回事?”她低沉地輕吼著,“你被人殺了?”

    “看也看得出來吧,”薩菲莉亞斯輕描淡寫地回答,語氣漠不在乎,仿佛所談論的被殺對象不是她自己似的,“本來感覺到你在這里,還想請你幫忙的。現在看來,倒是不必指望了。”

    她頗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找別人吧,再見。”

    “等等,”米莉亞姆低吼著,“告訴我是誰殺了你?”

    但薩菲莉亞斯似乎不願再多說,她懶洋洋地嘆息著,虛像散開,化作一團銀光進入梅菲斯身上穿的銀甲里。

    莫名其妙趕上這麼一出戲,瓊恩可謂是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他到底不是笨蛋,腦中稍稍轉幾個念頭,他也已經大致猜出了基本情況。

    有兩只銀龍,一只叫薩菲莉亞斯,一只叫薩娜迦法斯……好吧,龍都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取得特別特別長,仿佛這樣听起來有氣派。其中薩娜迦法斯不知怎麼被封在燭堡下面,成了幽靈,還改了個名字叫米莉亞姆;另一只銀龍薩菲莉亞斯似乎運氣同樣糟糕,她被什麼人殺死了,而且被做成了盔甲——如前所述,龍全身都是上等優良的材料,龍皮做盔甲既輕薄又牢固往往還附帶各種魔法。而薩菲莉亞斯自己也被封在盔甲里,也成了一只幽靈龍。

    如今薩菲莉亞斯偶然發現洞口,感覺到里面有熟人的氣息,發現這個米莉亞姆原來就是薩娜迦法斯,于是準備前來求助,以求擺\脫這種幽靈狀態。梅菲斯不知道是被控制還是被誤導,或者其他緣故,總之是按銀龍的意願下來了……順便把瓊恩也帶下來了。結果沒想到燭堡地下這只銀龍也已經成了幽靈龍,自己都擺\脫不了,哪里還能幫得上忙。

    總之,這純屬插曲和意外……但問題是,現在似乎有麻煩找上門了。

    薩菲莉亞斯發現求助無望,很瀟灑地直接就回銀甲里睡覺去了,卻留下瓊恩和梅菲斯面對著一只發怒的銀龍幽靈——米莉亞姆確實是發怒了,她的口中已經噴出縷\縷\寒冰氣息,水銀球般的眼楮漸漸轉為鮮紅,瞪著面前的兩個人類。

    “是誰殺了薩菲莉亞斯?”她問。

    瓊恩在心中咒罵著,他怎麼知道誰殺了薩菲莉亞斯……莫非是梅菲斯?但她是個聖武士,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吧。正想著,梅菲斯抬頭看著銀龍,“是我母親殺的。”她平靜地說。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5
燭堡篇 第十五節 救星
    這話一出口,把瓊恩都嚇了一跳,對面的銀龍幽靈也怔了一下,仿佛沒料到她居然會如此回答。但隨即,她就怒吼起來,巨大的龍吟聲震得整個洞穴都在簌簌顫動,環繞著牆壁的幾十個守護者之球仿佛海浪中的浮標,被震得搖晃不定。

    “凶手!”銀龍幽靈怒吼著,低下巨大的頭顱朝梅菲斯俯沖過來,女聖武士並不閃避,她甚至都沒有舉劍,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毫不抵抗。

    幽靈是靈體,它已經不是物質存在,完全由負能量支撐。幽靈沒有實體,沒法像生前一樣直接攻擊,它可以用魔法,但這里有幾十個守護者之球,用魔法是自殺行為;除了魔法之外,它還可以用“穿透”來殺人。

    生命是以正能量支撐,與亡靈滿蘊的負能量完全相悖相克。凡人如果被幽靈穿過,輕則虛弱無力,重則大病一場,甚至一命嗚呼。越強大凶戾的幽靈,自然攜帶的負能量越多,面前這只幽靈生前是只銀龍,更不用提了,只要被它穿透,就算梅菲斯是聖武士也承受不住。

    當然,幽靈並不是無法抵御。實際上,梅菲斯身為正義之神提爾的聖武士,乃是受神\0\0庇佑眷顧的神選者,對付亡靈其實是最恰當不過的人選。當日瓊恩在沙漠初見她時,梅菲斯一劍擊潰骨蟲,若是換了其他人,就算是同樣強悍的戰士,絕對做不到這麼干淨利落。

    牧師和聖武士,原本就是亡靈的克星。

    但梅菲斯不知道搞什麼名堂,居然站著一動不動,仿佛不想活了一般。眼看銀龍幽靈就要沖撞過來,瓊恩急速念誦咒語,伸手在梅菲斯肩頭一按。

    “負能量!”

    他最後用龍語低喝著,指定了這個法術的防御對象。一面虛幻的透明巨大盾牌應聲而起,擋在梅菲斯面前,盾面上銀色火焰燦爛燃燒,洶涌猛烈,仿佛一片火海。

    銀龍幽靈已經俯沖過來,正撞上正能量塑成的銀火大盾,輕微的嗤嗤聲不絕于耳,仿佛沸水澆在寒冰上冒出絲絲輕煙。銀火盾牌一擊而潰,散歸無形,但幽靈也怒吼著退了回去,她顯然也受了傷。

    她並不是唯一的受傷者。

    瓊恩的魔法抵消了銀龍幽靈攜帶的一部分負能量,但並不是全部。依舊有很大一部分負能量沖進梅菲斯的身體,傷害到了女聖武士。

    少女身體搖晃著,踉蹌後退兩步,她的臉色驟然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連握劍的右手都有些顫抖起來。但同時她仿佛也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抬起頭,雙手握劍高高舉起,盯著高空中的銀龍幽靈。

    銀龍幽靈怒吼著,放棄梅菲斯,朝瓊恩猛撲過來。巫師匆忙後退,正要擲出龍鱗盾來抵擋,身邊光芒一掠,梅菲斯的銀劍上放出耀眼聖光,轟然綻開,朝銀龍劈了過去。

    這種神聖輝光,對亡靈最有克制殺傷。銀龍幽靈不敢硬踫,颼地後退避開,梅菲斯側身擋在瓊恩前面,“你走。”她說。

    瓊恩緩緩後退,但並不急于拔腿逃命,他在觀察著形勢。銀龍幽靈發出尖銳的嘶吼,這不像是龍吟,反倒更像是來自下層界的呼號。她龐大的虛幻身體急劇縮小,最終凝成了一團灰色的煙霧。煙霧散去,瓊恩和梅菲斯看見了一只巨大的龍的骷髏\頭骨。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對顎骨——上顎和下顎,虛虛地張開著,白森森的牙齒上似乎還沾著暗紅色的血跡。空洞的吼

    里面發出來,尖利刺耳。

    這次不再是幽靈,而是實體,這應該是她的尸骨……殘存的部分。

    瓊恩的魔法傷害到了幽靈,她似乎剛剛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位巫師。普通人是沒辦法對付處于虛體狀態的幽靈的,但巫師可以,而且未必一定要使用直接攻擊的法術。

    銀龍改變了戰術。

    她發出厲聲嚎叫,張開巨顎,朝瓊恩飛撞過來,看架式打算把他的頭一口咬斷。瓊恩脫口叫出口令,將龍鱗盾浮起,隨即準備再施一個法術,但梅菲斯動作比他快得多。少女雙手握劍,箭步擋在瓊恩身前,銀劍上轟然泛出耀眼白光,朝銀龍劈了過去。

    巨大顎骨上冒出濃濃灰煙,一股無形的力量迸發出來,梅菲斯的銀劍還沒劈中,整個人都被反彈了回去,差點撞在瓊恩身上。巫師正在念一個咒語,被這一撞差點打斷,他匆忙穩住身形,念出最後一個音節,將已經碾碎的甘草根粉末往空中一灑。

    “走!”

    瓊恩完成法術,轉身就跑,梅菲斯跟隨在後。他們要通過來時的綿長隧道回去,因為也只知道這一條路,但銀龍米莉亞姆顯然並不打算就這樣放他們走。

    尖嘯聲再度響起,隧道口突然升起一道冰牆,擋住了去路。那只巨大的骨再度緩緩飛近,利齒張合著,發出  的響動,似乎打算將兩人全都咬碎。

    梅菲斯的銀劍上再度發出白光,砍劈著這具懸浮的顎骨。她此前已經受了傷,氣力不加,而面對的亡靈又極其強悍,畢竟生前是一只銀龍。因為剛才瓊恩的法術加持,梅菲斯的動作變得比平時更快,銀劍如同急風暴雨般砍劈在顎骨上,但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傷害,反而一次次被反震回來,瓊恩注意到少女的臉色已經越來越蒼白,喘息聲漸漸粗重起來,顯然已經有些承受不住的先兆。

    因為守護者之球的存在,瓊恩和銀龍都不敢使用攻擊性的魔法,導致這場戰斗變得格外的沉悶無趣,簡直如同一場街頭打鬧。

    但必須說,銀龍的這種戰術非常有效。

    亡靈是沒有疲憊感的,它們有著無限的精力,而活人則不行。顎骨漂浮著,移動著,糾纏著,聰明地消耗著聖武士的力氣。即使被劈中,被銀劍上的聖光傷害,它也依然能緩慢地自行恢復,事實上,作為被囚禁束縛在此地的幽靈,如果不使用非常強力的魔法,它根本就是無法被徹底摧毀的。就算暫時能將它消滅,那也僅僅是暫時,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復生。

    可以說,瓊恩和梅菲斯面對的,是一個以他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摧毀的敵人。因為死亡,因為肉體已經失去,因為攻擊法術的被禁止,銀龍的表現似乎並不多麼強大,但卻非常難纏。

    封住洞口的冰牆非常厚,瓊恩根本無法打開。由于有事先準備,他自己要脫身並不難,但卻沒辦法把梅菲斯也帶出去。這就非常麻煩,他不想放棄女聖武士。

    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似乎越來越傾向于銀龍一方。

    正當瓊恩已經要放棄希望的時候,他感覺頭頂傳來一陣魔法波動。巫師抬頭望去,見接近穹頂的地方,悄然劃開一道橢圓形銀色傳送門,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緩緩落下。

    來人應該是在身上附加了羽落術,袍袖飄飄,如同羽毛一般飄落下來,左手中似乎還拿著一張卷軸。他詫異地看著場內,臉上神情頗為迷惑,借著穹頂的閃爍微光,瓊恩立刻認出了這個人是誰。就是那個被梅菲斯逼問年齡的少年。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6
燭堡篇 第十六節 埋伏
    顯然沒有料到這里正在發生一場並不華麗的戰斗,他地飄落下來,看著場內,然後認出了梅菲斯。至于瓊恩,他倒沒什麼印象。

    少年略略猶豫了一下,舉起手中的卷軸,“薩娜迦法斯,”他高聲叫出銀龍幽靈的原名,卷軸上放射出金色的光芒,照耀得整個洞窟都亮堂起來,“薩娜迦法斯,”他高聲呼喚著,“以大術士托爾斯的指令。

    正在和梅菲斯纏斗的巨大顎骨退出戰團,一陣濃霧之後,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銀龍虛像,她又現出了幽靈狀態。“托爾斯,”她低吟著,眼楮盯著少年手中拿著的那張卷軸,“那個不守信用的混蛋……好吧,艾格蘭特,你來了。”

    少年點點頭,握著卷軸上前兩步。“怎麼回事?”他問,不是問銀龍,也不是瓊恩,而是看著梅菲斯,仿佛她的話才值得信賴似的。這真是莫名其妙,難道他都忘了前幾天是誰在逼問他的年齡麼?

    經過激戰,梅菲斯的神情已經非常疲憊,憑借高超的武技和經驗,以及銀龍皮甲的保護,她並沒有真正被那只巨大顎骨咬傷,但體力消耗極大。說到這里,瓊恩倒是非常奇怪,梅菲斯的銀甲上,顯然也束縛著一只銀龍幽靈,她到底和梅菲斯是敵是友?若說是敵人,似乎又不太像,因為梅菲斯一直在使用這件皮甲而沒有被傷害到,這不合常理;若說是朋友,怎麼折騰這麼激烈,她還不出來勸架。

    听到少年詢問,梅菲斯簡要地解釋了一下緣由。少年盯著她,仿佛在判斷這番話的真假,但最後他顯然相信了。“我知道了,”少年說,“那麼……呃,這是件很令人遺憾的事情,米莉亞姆,”他看著銀龍幽靈,“你的親人遭遇了不幸。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和這位梅菲斯小姐並沒有關系……”

    “她承認是她母親殺了薩菲莉亞斯!”幽靈怒吼著。

    “她母親和她是兩個人。”少年說。

    “好吧,好吧,”幽靈煩躁地扭動著她那虛無的龐大身軀,“我知道了,”她似乎其實對為親人復仇也不多麼在意,“總之快給我那東西!”

    少年走上前,將手中泛著金光的卷軸放在洞窟中央的棺材上,拿起上面堆放的幾本書。銀龍發出高興的聲音,虛像漸漸淡去,地面上再度出現了那黑色的漩渦,將棺材連同上面的卷軸也吞噬進去,最終一切都消失不見,唯有懸浮在四壁的守護者之球,依舊在靜靜泛著幽光。

    “走吧。”少年說,捧著手中的書,對瓊恩和梅菲斯說。

    銀龍幽靈雖然退去,封住洞口的冰牆卻依舊還在,瓊恩正在頭疼怎麼打開它,他現在隱隱有些後悔,覺得不該完全放棄掉塑能和亡靈兩大學派的法術訓練,否則只要一個非常簡單的燃燒之手,應該就能融化冰牆,不至于這麼麻煩。

    單單如此倒也罷了,但塑能、亡靈是攻擊性最強的兩大學派,瓊恩一舉全部放棄,導致的結果就是現在常常只能靠一發石彈術保命,這就很狼狽。巫師這碗飯,如果能一直吃下去,練到高深水準,自然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千軍萬馬中閑庭信步,遠遠超越體力和常識的界限,近乎不可思議境界。但問題是,在還沒練到高階水準的時候,巫師其實是非常脆弱的,比戰士脆弱得多,既缺乏盔甲的保護,又缺乏武技格斗技巧,能使用的法術也少得可憐。

    巫師要想能風光,至少要能觸摸到魔網的第五層,學會“傳送術”這種保命大法寶,大概才有希望。但瓊恩目前是連第四層都屢試不成,何談第五層。

    實際上,當時他在學校里,曾經對芙蕾狄夸夸其談,說塑能、亡靈是劣等學派的時候,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未畢業的巫師,接觸魔法不到五年,更不如那些世家子弟有家學淵源燻陶,哪里真談得上對魔法有多麼深邃的見識。那些話也就不免空疏,听起來像模像樣,其實不能仔細考究,拿去騙騙小女孩自然無妨,真要自己反思起來,卻著實有些孟浪冒失了。

    八大學派,自從耐瑟隕滅後創立,並存至今一千七百余年,總是各有所長的吧。如果真像瓊恩以前所認為的,要分個三六九等,那塑能、亡靈學派豈不早早消亡了。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如果不是出來這一趟,親身體會到這個道理,他恐怕會一直都堅持以前的觀點。如今事已至此,也沒法再回頭改變了。

    果然唯有實踐才能獲得真知。再優良的教育,再適合的環境,再優秀的師資和設備,終究也不能培養出真正的人才來。就算是所謂的“軍事演習”,也畢竟是在軍隊的保護下,終究不是真正的實戰。

    只能以後更加謹慎了。

    正在想著要不要召喚個土元素出來把

    開,少年卻朝另外的方向走去。“那條路不通的,I梅菲斯說,“只能進來,不能出去。”

    少年領著兩人,穿過洞窟,走到對面,然後瓊恩發現原本一直以為是黑沉沉牆壁的地方還有一個隱蔽的洞口。“從這里走。”少年說,捧著書在前面引路。

    這是一條斜斜向上的路,地上鋪著石板,兩邊都是石壁,和來時的路似乎差不多,但沒有了那些守護者之球看著礙眼。

    “這里是禁地,”走了一段,少年頭也不回地開口說,“以後不要到這里來。這次是我恰好來,否則你們就死定了。”

    “謝謝。”梅菲斯簡潔地回答。

    瓊恩趁機打探消息,想知道這條銀龍到底是怎麼回事。所幸,少年倒很隨和,雖然似乎有些敏感,他簡明扼要地把情況介紹了一遍,順便再次警告兩人,千萬不要踏入此處。

    根據少年的介紹,原來在很多年前,這只銀龍不知從何處來到燭堡附近,到處搗亂惹事,給燭堡造成的很大的麻煩。最後,一位居住的燭堡的高階施法者“大術士托爾斯”出手,用強大的法術將銀龍束縛住,命令她必須為燭堡服務,保護此地的成員、建築,以及更重要的書籍,約定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後,托爾斯將會釋放她。

    二十年的時間,對于龍來說不算什麼,但天有不測風雲的是,在第十五年時,托爾斯身故了——而且這位大術士在去世前,沒來得及為銀龍解開束縛。這導致的結果就是,銀龍被這個法術束縛著,一直為燭堡效力。

    大術士托爾斯是歷史上名聲最顯赫的施法者之一,他當時施加的魔法太過強大了,導致後來燭堡里的巫師根本沒有這個能力解開(其實瓊恩懷疑是不想解開,因為這樣一來就多了一個免費永久的銀龍衛兵)。反正結果就是,這位被燭堡人稱呼為“米莉亞姆”的銀龍,從暫住者變成了永久居民。

    銀龍沒法擺\脫法術的束縛,被迫為燭堡效力,卻不等于說心甘情願。當意識到自由無望後,她變得越來越脾氣暴躁,性格惡劣,對于那些試圖進入燭堡偷書的家伙進行凶殘而野蠻的攻擊,把他們的尸體咬成一塊一塊的碎片,灑得燭堡到處都是。

    然後,發生了一件意外。

    一群強大的卡林珊巫師,試圖從燭堡中盜取一份珍貴資料,他們首先面臨的障礙就是這只銀龍守衛。最後,巫師們花了兩年時間,經過周密準備,終于釋放出一個強大的傷害魔法,將銀龍殺死了。龍的軀體快速腐朽、崩潰,血肉骨骼全都化為塵土,除了一對顎骨。

    雖然死亡,但大術士托爾斯的強大魔法依舊發揮著作用,牢牢束縛住了銀龍的幽靈。這導致了更惡劣的結果,變成幽靈後,受到負能量的侵染,米莉亞姆比生前更加的凶暴、惡毒和殘忍,並且脾氣古怪,無可理喻。

    由于擔心來訪者的安全,燭堡的領袖們最終做了個決策,他們聘請了一隊巫師和武僧,以自我犧牲為代價,將銀龍的幽靈壓制住,封在燭堡地下的洞窟中,和托爾斯的棺材在一起。

    燭堡的地下有幾條通道,偶爾也會有竊書賊試圖從這里進入燭堡或者逃脫,但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被銀龍幽靈殺死了。他們盜竊到手的書,則被銀龍小心地收起來,放在托爾斯的棺材上,等待著燭堡的人來取走。當然,他們也會提供一些報酬,作為對銀龍幽靈的安撫和獎勵。

    這個叫艾格蘭特的少年,就是來取那些書的,恰好救了梅菲斯和瓊恩。

    大致的情形就是如此,瓊恩再和此前梅菲斯所說一對照,便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梅菲斯听到的消息顯然不全,是零碎拼湊起來的,中間少了一大截,還有些地方前後顛倒了。

    好吧,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又逃過一劫了。

    地下洞窟有兩條通道,一條只能進不能出,就是瓊恩進來的那條;另外一條只能出不能進,就是現在正在走的這條。梅菲斯被銀龍幽靈攜帶的負能量傷害,看起來受創不輕,她的步伐有些沉重滯礙,這在以前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瓊恩想去扶她,但被避開了,她的嘴唇緊抿著,拒絕他人的幫助。

    前方漸漸看到亮光,看來已經快要到地表洞口了。折騰這半天,外面應該早已經天亮了,三人加快腳步。

    眼看就要走出洞口,驟然間,毫無半點預兆的,一團濃密的黑暗籠罩了周圍。

    “嗤!”

    輕微的利器破空聲一掠而過,緊接著就是少年痛苦的慘叫,夾雜著沉重的肉體撞上牆壁的聲音。瓊恩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情,就見黑暗中銀光綻放而起,仿佛鳴雷閃電一般劃過,梅菲斯叱喝一聲,朝著空氣中一劍劈出。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6
燭堡篇 第十七節 再見虹彩龍
    密的黑暗死死籠罩著,瓊恩壓根看不見情形,他只能串的兵刃撞擊聲和叱喝,有兩個人在交手,其中之一是梅菲斯,她的對手則還不知道是誰。

    巫師快速給自己施加了一道隱形術,這是他今天所準備的法術中最後一招有效的保命手段。他的身形迅速湮沒,除非經過魔法強化或者特別訓練的眼楮,或者某些天生就能看破隱形的生物,否則便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當然,隱形畢竟只是遮掩形體,不是完全抹去一個人的存在。經驗豐富的老手,只要留心觀察,依舊能很容易地從腳步、呼吸、心跳甚至衣服的摩擦聲、空氣中氣流的移動中判斷出隱形者的位置。但這需要時間和場合去從容判斷,而目前並不具備。

    所以瓊恩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在隱形魔法生效的同時,他悄悄地離開了原本所站立的位置,脊背貼上冰冷的牆壁,這讓他稍稍安心一些。兵刃撞擊聲依舊在繼續,而且更加劇烈,但瓊恩看不見具體的戰況,他只能憑借梅菲斯銀劍上的光芒,勉強判斷出女聖武士的形跡,而她的對手則完全隱沒在黑暗中,至今還沒有露面。

    這片黑暗顯然是人為創造的。

    瓊恩還準備了一個光亮術,或許\可以創造出一個光球來,驅退黑暗,看見敵人,但他只要這麼做。隱形術就會立刻自動消失,自己肯定就會成為被攻擊地目標。也有法術能夠讓巫師在黑暗中視物如白晝,但瓊恩沒學過,就算學了,他也不會閑著沒事準備這種法術。又沒打算地下探險,要看穿黑暗做什麼。所以他如今只能干站著,幫不上忙。

    他準備的法術已經用了小半,雖然還有幾個能用來牽制影響敵人。幫助梅菲斯取勝;或者他身上的長袍,只要一個口令激發,也立刻可以發射出寒冰箭來——但一切問題的關鍵是如今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見,法術朝誰釋放?難道無差別亂砸麼。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在身邊地上響起,是那個少年艾格蘭特,他走在最前面。結果第一個被襲擊,不過看起來還沒死,至少還能躺在地上喘氣。瓊恩看不清楚情形,也不敢去扶他,他貼著牆壁向外緩慢移動著,想要先走出這片黑暗再說。

    這是人為制造的魔法黑暗,那麼範圍必定不會太大,如今身處其中束手束腳,只要走出去,自然就有辦法應付。

    但他還沒走出黑暗。兵刃撞擊聲陡然消失了。梅菲斯的銀劍和銀甲上泛著微光,讓瓊恩能清楚地看到她地位置。女聖武士腳步移錯,緩緩轉動身體。察看四周,她顯然也失去了對手的行蹤。

    四周安靜下來。

    瓊恩停住腳步,不敢再移動。剛才敵人在和梅菲斯激戰,不會注意到自己這個隱形人;如今安靜下來,自己再發出什麼響動,就很容易暴露形跡了。

    他看著梅菲斯,少女正雙手握著銀劍,警惕地觀察著。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喘息聲清楚可聞。剛才在和銀龍幽靈交手的時候。梅菲斯已經受傷不輕,體力也消耗很大,雖然憑著一股堅毅強撐著,終究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再被突然襲擊,一輪快速交手後,體力已經快要瀕臨極限了。

    瓊恩準備了一個法術,可以讓梅菲斯暫時恢復一些力氣,但他不敢使用。敵人正在黑暗中窺伺,等待著破綻,發出致命一擊,自己只要一施法,立刻就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所以他不敢動彈。

    梅菲斯同樣也不敢輕舉妄動,那會露出破綻,被狡猾的對手抓住機會擊殺。她慢慢挪動腳步,保持著守御姿勢,緊緊盯著面前地黑暗虛空,想從中找出敵人來,但沒有任何蹤跡。

    緊張會消耗掉人的全部精力,對手依舊在黑暗中窺伺著,沒有任何動作,但這就是無形的壓力,逼迫得瓊恩和梅菲斯都不敢動彈,唯有那個少年艾格蘭特還在斷斷續續地發出痛苦呻吟。瓊恩的背上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感覺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快要從胸口撞出來,這樣下去就算不被殺死,肯定也會因為緊張和疲憊而自己垮掉。

    他開始小心地移動腳步,準備往洞口方向挪,但還沒走出一步,陡然間眼前明亮,黑暗自行又突地散去。瓊恩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距離洞口很近,借著外面透進來的晨光,他現在清楚地看見那個受傷的少年,正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胳膊上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從里面流出,卻是黑色的,他痛苦地呻吟著,全身輕微抽搐,幾次想用力站起來卻都無法辦到。梅菲斯依舊保持著戒備姿勢,但視線所及範圍內,卻沒有看見任何敵人。

    奇怪,難道就這樣放棄退走了?

    事出突然,又在黑暗中,瓊恩也沒看見到底是誰在這里伏擊自己三人,但略略轉念也就能猜測出來。這里是燭堡,還能有誰?只可能是那個女殺手莎珞克。

    找了她半天,原來倒是躲在這里,只是她到底來燭堡做什麼?她對瓊恩說是來偷書,但現在看起來又不太像;梅菲斯說她要來殺人,但到底是要殺誰?如果要殺瓊恩,那她其實早有機會可以下手;如果要殺梅菲斯,又沒看她有半點動作——而且此時此刻,瓊恩和梅菲斯其實都還沒事,真正受傷挨了一刀的反而是那個少年艾格蘭特。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正當他疑惑地時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絲動靜,低頭看去,卻是梅菲斯的影子正微微顫動。這里已經靠近洞口,外面天色大亮,晨光透進來,梅菲斯地影子淡淡地投在地上,有些扭曲,但如今似乎正在微微顫動,就像蜿蜒爬行的蛇一樣。

    他一驚之下,正要提醒梅菲斯,就見那道影子驟然暴起,從中幻出一個人來,褐發鏈甲,豐乳翹臀,正是女殺手莎珞克,她雙手持短劍,疾如閃電般朝梅菲斯背後刺去。

    這一刺猝出不意,快若閃

    是在背後發難,梅菲斯理當根本來不及反應,但她卻知道一般,毫不猶豫地扭腰反手就是一劍,朝殺手直直劈下,又快又狠,凌厲無比,仿佛壓根就是蓄勢已久,就為等待這一擊。

    但同時她卻沒有閃避,也就是說如此一來,即使她的銀劍劈中,殺手的短劍也會刺中她的身體,這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殺手的工作是殺人,不想自殺,兩敗俱傷的局面顯然無法被接受。莎珞克匆忙中雙臂回繞一圈,兩柄短劍交叉,格住了梅菲斯的銀劍。

    巨大的力量涌來,殺手被撞退了兩步,她的雙臂隱隱酸麻,虎口綻裂出血,幾乎要握不住短劍,心中著實驚駭無比。但緊接著,她發現女聖武士依舊站在原地,並沒有乘機追擊。

    梅菲斯已經精疲力竭。

    實際上,女聖武士原本就已是勉強支撐,劈出這一劍,已經是強弩之末,再無再戰之力。殺手見狀,心頭一陣狂喜,膝蓋\微曲,身體再度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出,刺向梅菲斯。

    “珊嘉!”

    千鈞一發之際,瓊恩將龍鱗小盾擲出,叫出口令。龍鱗盾浮空飛旋,朝殺手猛力撞去,它已經來不及擋住短劍,只能指望逼迫殺手自己閃避,放棄攻擊。

    但殺手手中有兩柄短劍。

    她左手揮出。短劍擊出,劍尖抵在盾面上,發出令人牙酸地金屬撞擊聲,將龍鱗盾重重推開,身形絲毫不停,右臂依舊直刺,短劍上寒光閃爍,鋒刃似乎還帶著一絲殷殷綠光。梅菲斯無法閃避。也無力舉劍格擋,瓊恩更加來不及救援,眼看這一擊就要得手。梅菲斯的雖然穿著銀甲,卻也未必能擋得住。正千鈞一發間,陡地眼前虹彩閃爍,一面弧形光壁自虛空中生成。擋在梅菲斯身前。

    短劍刺在虹彩光弧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陷入半分,卻再也刺不進去。殺手一擊不中,急速收手,縱身後退,幾個起落就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瓊恩驚魂初定,正不知怎麼那弧形虹光自何而來,就听見洞口外面有人在輕輕鼓掌。“早上好,三位。”一個清朗俊雅的聲音說,“一大早。在洞里做什麼呢?”

    說話聲中,一個金發青年走了進來,他的臉上笑容溫和,仿佛春天的燦爛陽光似的,一身白袍縴塵不染,永遠光潔如新。瓊恩不太記得他的相貌,但眼光一觸到他那虹彩閃爍地奇怪雙眼,頓時想了起來。

    就是在陰魂城里曾經遇上過的那只虹彩龍。

    當日在陰魂城里。這只虹彩龍也是變成人形,遇上瓊恩。向他詢問路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跑去偷陰魂城主的浮空艦,弄得全城戒備,一場大戰之後,副城主霍杰哈納一擊大裂解術轟開了虹彩龍的虹光護罩,把他打得落荒而逃。對了,他當時還有個小胖子跟班,據說穿著厚厚的三層皮甲,真是怕死到家了,結果還被打得最慘。

    雖然似乎很狼狽,但瓊恩在心中壓根就不敢絲毫輕視這只虹彩龍。能輕松潛入陰魂城,能在大範圍迷鎖的壓制下力敵全城巫師,最後還脫困而出,無論再怎麼不利,那也稱得上是雖敗猶勝了。

    陰魂城雖然僅僅是一座城市,人口不過兩萬五千人,但卻是古魔法帝國“耐瑟瑞爾”輝煌文明地唯一延續和傳承,在幽影界積蓄力量近兩千年,擁有一千名以上的正式巫師,其中有兩百名左右都稱得上是高階精英,至于頂尖的“大奧術師”的數量,則是秘密,無人知曉。而且陰魂城的整體水準,遠遠在物質界之上。如瓊恩這種剛剛才畢業的巫師,在陰魂城的巫師階層中只能算是底層,但放在物質界,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人才了。很多巫師受資質、條件、財力所限,苦修到幾十歲甚至老死,也未必能觸摸到魔網的第三層呢。

    這還僅僅是指巫師,事實上在陰魂城,由于莎爾女神的威勢所及,首席大牧師瑞瓦蘭地努力,城中牧師一系完全足以和巫師分庭抗禮,實力相當。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陰魂城一回到物質界,立刻便引起各方關注。如今傳出陰魂城創造出遮天蔽日的魔法,要一舉融化志高冰川地消息,這更讓所有人都惴惴心驚。一方面是憤怒于陰魂城的這種行為,另一方面,卻也是震驚于陰魂城地實力。萬年積雪的千里大冰川,能被一舉融化,這是尋常人壓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陰魂城居然都能做得出來,這已經近乎傳奇和神話了。

    如此強大的陰魂城,依舊沒能把這只虹彩龍當場擊斃,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情。大約正因為如此,這麼轟動的事情發生之後,居然沒有半點下文,仿佛官方打算早早遺忘,就當沒發生過似的。當然,這僅僅是猜測。

    這只倒霉的虹彩龍當時被擊傷,血被拿來制成了虹彩戒指,作為五年級畢業地獎品,可惜瓊恩沒能拿到手。它的鱗片被制成了活化盾,倒是由布雷納斯王子交給了瓊恩,現在就懸浮在空中……

    等等這盾牌是用他地鱗片做的……

    瓊恩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剛才為了救梅菲斯,他擲出了龍鱗盾,此時還懸浮在空中未曾收回,這個變成金發青年的虹彩龍肯定已經看見了……

    他是會火冒三丈直接發飆還是把瓊恩吊起來打……

    瓊恩絲毫不指望自己能從一只虹彩龍面前逃脫,甚至他腦子里什麼念頭都沒轉——絕對懸殊的實力差距到這種程度,根本就沒有任何盤算思考的余地。他只能怔怔地站著,看著金發青年走進來,從身邊走過,伸手虛空一抓,將那面龍鱗盾取在手中。

    “唔,”他端詳著,“這是你的盾牌?”他問瓊恩。瓊恩點點頭。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7
燭堡篇 第十八節 我想讓你死掉
    發青年笑了起來。“難怪我遠遠地就覺得有種特別感覺,”他說,手指撫摩著盾牌的表面,“做工不錯,”他夸獎著,仿佛在評價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鱗片似的,“附魔……活化……唔,”他微微閉上眼楮,感受著,“還有虹彩圖紋……咦?”

    他驚訝了一聲,不知發現了什麼,轉頭朝瓊恩看了一眼,“這盾牌是誰給你的……啊,是你啊。”

    當日在陰魂城,不過匆匆一面,瓊恩後來知道對方是只虹彩龍,自然印象深刻;但這位虹彩龍卻不過當瓊恩是個很普通的路人甲,哪里放在心上,總算他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居然又想了起來。

    既然想起瓊恩是誰,自然也就大體知道他的身份來歷,這面龍鱗盾是誰給他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金發青年並沒有追問,也沒有將盾牌還給瓊恩,卻也沒有如瓊恩預料中那樣發怒,“自我介紹一下,”他說,“我是瑞恩斯坦,”虹彩龍向洞中的三個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對了,這面盾牌能借我看看嗎?”最後這句話是對瓊恩說的。

    瓊恩難道還能拒絕麼。

    “出去再說吧,”自稱瑞恩斯坦的虹彩龍說,依舊微笑著,他的眼光從三個人的臉上一掠而過,在梅菲斯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但也隨即若無其事地避過,“洞里空氣很糟糕地。”他將盾牌放入自己口袋里。殷勤地伸手去扶梅菲斯,卻被拒絕了。

    “多謝。”梅菲斯低聲說,她剛才站了這半天,已經略略恢復點力氣,強自支撐著,不肯要他人幫忙。瑞恩斯坦見狀,禮貌地縮回手,躬身退開。他的身體周圍卻突然泛起一層珍珠似的光芒,隨即從中射出兩束射線,打在梅菲斯身上。

    梅菲斯被這兩道珍珠色射線擊中,原本蒼白的臉上登時一陣紅潤,精神明顯一振。“謝謝。”女聖武士再次說,微微一躬。行了個騎士禮。

    瓊恩看不出瑞恩斯坦用的是什麼法術。按道理說,奧術遵循的基本原則是等價交換,因為沒有一個神\0\0做強大後盾,奧法者無從借力,基本也就沒有能為他人治療痊愈類型的魔法,至多也就是吸血鬼之觸這種轉移生命力的,治療了一個,就要傷害另外一個。瑞恩斯坦剛才使用地,倒像是種神術,但虹彩龍是天生的奧法者。可能是巫師也可能是術士,卻應該不會去研究神術當牧師。否則豈不等若是浪費天賦。

    他見識不足,也看不出來。瑞恩斯坦自然也不解釋。“為您這樣美麗的女士效勞,是我的榮幸。”他彬彬有禮地說,抬手又是虛虛當空一抹,瓊恩完全沒有听到他念誦咒語,甚至嘴唇都沒有動,空中已經出現了一只透明的銀色巨掌,往坐在地上的少年艾格蘭特身上一抹。

    幾縷\黑氣從少年胳膊上地傷口處蒸騰起來,被銀色巨掌一把捏住。同時散歸無形。少年如釋重負一般,掙扎著站了起來。向瑞恩斯坦道謝。

    虹彩龍微笑著,轉身走出洞口。瓊恩等人跟著走了出來,他發現自己出現在燭堡中心高塔前的花園,一個白胡須老人正在草地上,看著他們。他穿著灰色的長袍,懷中抱著一本超級厚的書,戴著藍色的水晶眼鏡,神情看起來頗為疲憊,仿佛一夜沒睡似的。

    “卷冊守護者,”瑞恩斯坦朝白胡須老人打招呼,“冒昧來訪,打擾了。”

    老人微微點頭算是還禮。少年艾格蘭特從人群背後轉出來,上前躬身行禮,將手里的書遞給老人。“烏爾蘭特閣下,”他說,“都在這里了。”

    老人接過書,並不細看,揮揮手,少年鞠了躬,悄悄退下,穿過花園走到一座高塔里去了。“歡迎,瑞恩斯坦先生,”老人對虹彩龍說,“您很久沒有來燭堡了,這次想必又給我帶來什麼新奇有趣的消息吧。”

    金發青年微笑著,“自然,”他說,“自然,一些你肯定感興趣的消息——關于陰魂城的,如何?”

    瓊恩心中微微一驚。

    “陰魂城?好極了!”老人頓時兩眼放光,“晚上我們共進晚餐\如何,”他殷勤地邀請著,“邊吃邊談。”

    “能與燭堡地卷冊守護者共進晚餐\,這是所有向往知識的人夢寐以求地榮耀,”瑞恩斯坦微微躬身,回答說,“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請說。”

    “我這位朋友……呃,稍等,”虹彩龍轉過頭來,問瓊恩,“不好意思,忘了請教你地名字。”

    “瓊恩-蘭尼斯特。”瓊恩小心地說,他感覺在這種場合完全插不上話。

    “那我叫你瓊恩,可以吧,”虹彩龍說,不等瓊恩答應,再度轉過頭看著老人,“我想邀請我的朋友瓊恩一起參加晚宴,您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老人疑惑地看著瓊恩,因為虹彩龍聲稱他們是朋友,但實際上,虹彩龍在前一秒鐘還不知道瓊恩的名字,這“朋友”關系也未免太不牢靠了點。但老人最後沒有在意這些,“當然沒問題,”他說,“請,請這邊走,先到我的辦公室吧。”

    他隨意地指了指地面,瓊恩隨即身後黑沉沉的洞口自行關閉了。

    虹彩龍瑞恩斯坦跟著燭堡的最高領袖,“卷冊守護者”烏爾蘭特進入中央高塔,臨行前告訴瓊恩,到時候會有人來邀請他參加晚宴。

    至于那個女殺手莎珞克怎麼辦,烏爾蘭特倒似乎並不關心。“我會處理的。”當瓊恩對他提起此事的時候,烏爾蘭特先生似乎很不耐煩地如此回答。

    好吧,既然你這個燭堡地領袖都不在意自己家里潛伏著一個危險的殺手,那瓊恩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自己提高警惕了。

    不過少年曾經說過,地下地龍窟只有兩條通道,一條只能進不能出,一條只能出不能進,而現在他們出來的這條通道剛才已經被封閉了,那麼女殺手應該也被封死在里面和銀龍幽靈作伴了吧。

    剛才在生死關頭,劇變迭起,一時思緒有些混亂,如今冷靜下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情實在莫名其妙的很。這個殺手到底想干什麼呢?她自從來到燭堡,似乎除了

    恩之外,再沒做過其他事情。她想殺瓊恩?早有機I她想殺梅菲斯?沒見有任何動作——但如果她的目標不是針對瓊恩和梅菲斯的話,剛才在洞口,為什麼又要伏擊他們?

    殺手雖然以殺人為工作,但卻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他們不會浪費力氣做沒必要的事情。

    還有一點讓瓊恩不明白的是,殺手第一個對那個叫艾格蘭特的少年出手,這有可能是因為他正好走在前面的原因。但殺手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殺了?少年的傷在胳膊上,似乎很重,或者說殺手在短劍上應該淬了毒,讓少年當時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但她為什麼不直接把少年殺死?

    這應該並不難,而且可以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一個對手,換了瓊恩是殺手,既然設下伏擊,自然要上來就以雷霆一擊之勢翦滅掉敵人的有生力量,否則留了對手一口氣在,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發生呢。

    到底怎麼回事呢?

    看看時間,已經將要到八點鐘了,平常此時瓊恩和梅菲斯應該都進高塔去開始一天的閱\讀了,但經過昨晚半夜到今早這麼一通折騰,先是瓊恩差點被莎珞克刺殺,接著是全燭堡大搜捕,然後又深入龍穴和一只銀龍幽靈糾纏半日,最後好不容易逃出來,卻又撞上殺手伏擊。梅菲斯作為主要戰力。每次都是首當其沖,雖然經過虹彩龍地治療,依舊非常疲憊;瓊恩雖然作為躲在後面的巫師,其實沒有受傷,但這麼一路精神極度緊張過來,此時終于可以松口氣,看見陽光明媚草地碧綠,也是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氣。只想著躺在草地上休息,不想再去看書了。

    燭堡里總是靜悄悄的,這里居住的無非是巫師、牧師或者純粹的學者,晚上大家自然休息,白天則大多都在高塔里翻閱\書籍,察看資料。或者各自在神殿里忙活。因為收費昂貴,地方又有些偏僻,客人也很少,一年到頭沒幾個。

    梅菲斯放下銀劍,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膝,將臉埋在膝蓋\中間,沉思著。瓊恩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敢多問,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四周。

    到處都是安安靜靜的,初升的朝陽將點點碎金灑了下來。風從枝頭輕輕掠過。燭堡建在海邊,間或還有白腹黑翼的海鳥從頭上飛過。瓊恩地視線慢慢延伸到遠處,漸漸上移,越過城牆,看著外面蔚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悠然自得地散步著。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悠閑地在草地上坐著看風景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似乎還是在陰魂城學校的時候,畢業考試之前,和芙蕾狄一起……

    一想起芙蕾狄。心頭微微掠過一絲不快。來這個世界,芙蕾狄算是他第一個女人。兩人在一起度過了大半年的快樂時光,沒想到最後卻是如此結局。事實上,瓊恩至今還不能明白,芙蕾狄為什麼要那樣做——但他不願意仔細去想,潛意識里在逃避這個問題。

    反正一切都過去了,那就都過去吧。

    正如他一直所說,刀槍無眼,願賭服輸。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不用指望事事盡如人意,被人耍了,上當了,那也只好認栽,誰讓自己不夠聰明。人生在世,第一等要緊的,是千萬不可推脫責任,做事情失敗了,別說什麼對手強大、狡猾、邪惡、陰險——這些都是廢話,真正要明白地道理只有一點︰虧了就要認,輸了就要付,自己笨被人耍了,那就老老實實認栽,沒什麼好說的。

    這世界上,誰也沒有義務要對別人好,誰也沒有義務幫助別人,善待別人——或許\,沒有恩情,只有交易。

    大約也是在這點上,他和梅菲斯,能在某種程度達成一致吧。善待他人,這是你自己願意;但如果被他人傷害、欺騙、背叛,那麼也不必因此而惱怒,因為別人並沒有要對你好的義務。

    只是說是可以說得這麼灑脫,真正自己面對,誰有真能就此坦蕩放開,心無芥蒂。若是真能完全看得開,無所謂,也就不會在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依舊覺得有些黯然吧。

    不去想了。

    他將目光轉向旁邊的梅菲斯,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抬起頭來,也悠悠地看著遠處的天空,她右手托著臉,金發散散垂下,有幾縷\拂在臉上,神情悠然平淡,既不是平時的淡漠,也不是偶爾表現出來的嚴肅或者軟弱,瓊恩幾乎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勉強形容,只是怔怔地看著,仿佛第一次看清楚這個少女似的。

    他從沒想過梅菲斯也有這樣平和閑適的模樣吧。在大部分時候,即使少女安靜地站著不動,都總給人一種壓迫感,仿佛出鞘地利刃,就算不揮動,依舊也是那樣的寒光凜凜,鋒銳逼人。甚至無論她清醒時,她睡著時,她安靜不動時,她揮劍殺敵時,甚至她為做施法專注訓練時,瓊恩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一個聖武士。

    而此刻地少女,卻悄然令人忘記了這種感覺。此刻的梅菲斯,更像是一個涉世不深地純淨少女,悠閑地坐在草地上,看著藍天白雲,勾勒著自己未來的夢想。

    此時此刻,瓊恩才真正真切地意識到,這個陪伴自己一路走來的聖武士,其實也還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

    被自己欺負的少女。

    論及兩人之間的事情,瓊恩自認談不上邪惡。人面獅搶走了聖物,梅菲斯要去取回,瓊恩並沒有義務要去幫助她。既然自己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幫她取回了聖物,那麼按照事先的協議收取報酬,也是理所當然地事情。梅菲斯出人,瓊恩出力,公平交易,彼此遵守,沒什麼可說的,雙方都對此表示認可。

    只是,這終究也不算什麼善良之舉吧,面對地,畢竟只是一個少女。

    正當他心中微微涌動,略略覺得似乎有些悵然的時候,少女突然偏過臉來,看著他。

    “瓊恩。”少女叫他。

    “唔?”

    “瓊恩,你知道麼,”少女平靜地說,“其實,今天我是想過讓你死掉的。”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8
燭堡篇 第十九節 沒意思
    恩並不意外。

    事實上,他已經約略猜到一點。只是一路驚險忙亂過來,也來不及細想。如今定下神來,原本隱隱約約的疑惑也漸漸浮上心頭。

    梅菲斯進入洞穴之前,分明是知道會有很大危險的,畢竟下面有一只銀龍,而且是脾氣惡劣的銀龍。瓊恩敢陪她下去,口頭上是說得豪氣,實際上也是有所倚仗,梅菲斯卻當真是在冒險。

    當時瓊恩提出要陪她下去,開始被梅菲斯拒絕了;但瓊恩堅持如此,梅菲斯也就沒有再多說。她當時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瓊恩並不憚于以惡意來揣測他人,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多麼人見人愛的對象。梅菲斯和自己在一起,無論怎麼說,也不會是多麼開心的事情吧,但恪于聖武士的信念和彼此的交易,她又必須如此,這自然很令她不爽。

    瓊恩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最理想的狀況,自然莫過于瓊恩死掉,那就皆大歡喜了。但瓊恩似乎身體健康無病無痛,自己突然死掉似乎不太可能;梅菲斯又不可能自己動手殺人;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瓊恩被其他人殺了。

    所以,當時瓊恩堅持要和梅菲斯一起去龍窟,少女的心里,未必沒有閃過某些念頭吧……

    “我當時突然想,”少女平靜地說,仿佛只是在陳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我想︰好吧,既然你自己堅持要下去,那麼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就怪不得我吧。”

    瓊恩輕輕笑了笑,他能猜得出來。

    不過,這種想法對麼?

    對與不對,從來都是因人而異的。換了是瓊恩,他肯定覺得這麼做沒什麼不好,反正又不是自己下手,最多也就算是借刀殺人。如果別人指責起來,也就頂多能批評“救援不力,能力有限”,還能怎麼著。但對于梅菲斯來說,標準恐怕就會更嚴格一些吧,畢竟,她是個聖武士。

    如果站在一邊袖手旁觀,看著銀龍把瓊恩殺死,那麼梅菲斯自然是解脫了,不必再遵守契約,一輩子跟隨這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從此又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但這麼做,對麼?

    瓊恩會說︰沒什麼不對的。

    但梅菲斯沒辦法這麼說。

    所以她最終還是替瓊恩擋下銀龍的攻擊,她最終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如此,她是個聖武士。

    念頭會起,但也終究只是個念頭;想法會有,但也終究沒法真正去做。

    這點瓊恩能想明白,不是問題;他所不明白的是,在龍窟里面對銀龍幽靈的時候,梅菲斯一開始不躲不閃,直到受傷後才仿佛恍然驚醒過來,這是為什麼呢?

    她不會是當時想自殺吧?

    瓊恩沒研究過正義之神提爾的教義,也不知道聖武士是不是有類似“不得自殺”之類的準則,但他總覺得這似乎不太對勁。

    當然,這種事情,純屬猜測,當事人自己不說,瓊恩自然也不好詢問。不過很幸運,今天梅菲斯似乎很有交流談話的興致。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這個問題。

    “不僅僅是這一次,”她說,“你和那個殺手在……那個的時候,我其實也動過這個念頭。”

    瓊恩這次倒是微微一驚,隨即醒悟過來。

    昨夜女殺手莎珞克不知怎麼潛入他的房間,埋伏在床上,一舉將瓊恩制住。好在她似乎沒有殺意——至少當時沒有殺意,反倒是投懷送抱,玩了一場盤腸大戰。直到最後意外反目,殺手要殺瓊恩,被梅菲斯恰好撞進來。

    當時瓊恩沒有多想,也只以為是梅菲斯听到動靜趕過來,但現在仔細一想,當時其實並沒有多大響動,至少不會比此前的激情交媾動靜更大,這麼說,梅菲斯當時闖進來救命,要麼是純粹的巧合,要麼就是她其實已經在外面看了很久了。

    梅菲斯剛才的話,證實了後者。

    和女人上床,被梅菲斯看見,這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瓊恩反正臉皮厚,只當若無其事。但梅菲斯話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尋味了。

    她一直在門外看著瓊恩和女殺手的激情戲,那麼自然也看見了殺手最後突然翻臉要動手——那一剎那,少女的腦海里,也閃過一絲念頭吧。

    就當自己沒發現,讓瓊恩被這個殺手干掉好了,一了百了,萬事大吉。

    但她最後還是撞開門,救了瓊恩一命。

    “謝謝。”瓊恩由衷地說。

    對于他的感謝,少女並不在意,她看著遠處的天空,看著那隨風輕飄的白雲,臉上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仿佛也想像天上的雲一樣無拘無束,悠閑自在。

    “今天,我想過死呢,”她輕輕說,“面對那只銀龍幽靈的時候,我當時想,如果就讓她殺死我,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瓊恩沉默著,過了很久,“為什麼呢?”他問,“我想不會

    你母親的緣故。”

    梅菲斯的母親殺死了銀龍薩菲莉亞斯,並且剝了皮,制成了皮甲,現在就穿在梅菲斯身上。少女是因為這個,覺得心中有愧\麼?這不太符合瓊恩對她的了解啊。

    少女輕聲笑了起來。

    “自然不是,”她說,“我母親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系。”

    瓊恩點點頭,他贊成這個看法,或者說,如果換了他,也是這麼想的吧。自己的母親殺了銀龍,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如果有人要因此來找自己報仇,那自然是直截了當地一腳踹到天邊去,完全莫名其妙嘛。

    對于自己能和少女在這個問題上意見達成一致,瓊恩頗為高興,但若是如此的話,他就更沒辦法明白少女為什麼有想求死的念頭了。

    “不知道,”少女說,“好像就是疲倦了,什麼都不想干了。”

    “你太累了,”瓊恩說,微微皺著眉頭,“應該去休息。”

    少女輕聲笑著,“你不明白的。”她說。

    “但我願意傾听,”瓊恩說,他看著少女,認真地說,“我想明白。”

    少女轉過臉,看著他,碧綠色的眼眸仿佛幽深湖水,“好吧,”她最後說,“如果你想听的話。”

    “嗯。”

    “因為……”少女欲言又止,微微皺著眉,仿佛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比如說,”她最後猶豫地選擇著措辭,“我已經把黎明之石送到,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嗯。”

    瓊恩沒明白她的意思,確實,黎明之石送到了,梅菲斯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她也幫不上忙——但這不能作為想死的理由吧。

    這件事情做完了,還有下一件工作;暫時沒事情做了,那可以躺下來休息睡大覺,或者出門逛街購物旅游。如果說任務完成就要萌生死意,那瓊恩就真要懷疑聖武士是不是都有些心理變態了。

    “反正,”少女似乎略略有些煩躁起來,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準確地描述自己的意思,“反正我的事情做完了,就算現在死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吧。”

    “可是,”瓊恩小心翼翼地說,“這中間沒什麼聯系吧。”

    “反正我就是覺得很沒意思行不行啊!”

    少女突然不高興起來,握拳重重往草地上一砸,大聲說,瞪著瓊恩。巫師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從沒想過這樣一位無論何時都鎮定自若冷靜從容的聖武士,居然也會這樣像小女孩一樣耍性子。梅菲斯話一出口,隨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兩人怔怔地對視著,最終少女先反應過來。

    “抱歉,”她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瓊恩微微笑著,“沒事的,”他說,“人都這樣,總會有想發泄的時候,我以前心情不好了,就跑到山頂上去大喊大叫。”

    “是麼?”少女似乎頗感興趣,“听起來很有意思,你以前住在山邊?”

    “嗯,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後面就是一座山。”

    “上學?”少女疑惑地問,瓊恩陡然想了起來,物質界極少有陰魂城那種正式的巫師學校,巫師們學習大多都是采取學徒制,一個老巫師帶著幾個學徒的形式。其實他自己剛才說的,也不是陰魂城的學校,而是上輩子自己上的大學。這些東西自然沒法跟梅菲斯解釋,只能含糊應了一聲,少女也並不多問。

    她托著腮,沉思著,瓊恩也不敢打擾她。過了很久,少女再次開口,“大概,就是覺得一切都很沒有意思吧。”

    “怎麼說呢?”瓊恩小心翼翼地問。

    “我並不喜歡你。”少女說。

    瓊恩默不作聲,他自然知道這一點,但難道還能點頭贊同麼,只好沉默了。

    “但我們之間有交易,”她說,“你幫我拿回了黎明之石,我答應一直跟隨著你,雖然我不喜歡你。”

    瓊恩只好繼續沉默。是的,這確實是件很令人悲哀的事情,不喜歡某個人,卻要一輩子跟隨著他——無論對于哪個女孩子來說,這都是無法忍受的折磨吧,尤其她還這樣年輕。但是難道要他放手麼?瓊恩卻又舍不得。

    因為如此,覺得自己未來的漫長歲月都黯淡失色,所以覺得了無生趣麼?

    這倒也能說得通。梅菲斯是個女孩子,而無論怎樣堅強怎麼剛毅怎樣冷靜理智的女孩子,終究都還是有一點點感性的。

    但僅僅如此麼?

    “你想和我……想真正得到我,是吧。”少女目光注視著前方,並不看瓊恩,說。

    瓊恩不知如何回答,雖然他明白對方的意思。“嗯。”他最後應了一聲。“但這是不行的,”少女搖頭,“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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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堡篇 第二十節 我做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瓊恩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沒听說聖武士欲的,難道她發過什麼貞潔誓言之類的東西不成。瓊恩在學校里是曾經听說過的,有些虔誠的信徒,會向神\0\0做出某些變態的“誓言”,同時獲得一些奇怪的能力。比如貧窮誓言,簡單地說就是保證自己一輩子都是個窮光蛋,由此得到一些神力恩賜,貞潔誓言也類似,大概意思就是向神發誓永遠保持貞潔,戒絕性愛。

    但這也不可能,因為梅菲斯並不拒絕為自己早安咬,這顯然已經違背了所謂的貞潔誓言——如果她真的發過這種誓言的話。早就說過,這是個文明風格近似地球上西歐中世紀的世界,絕不可能有中國古代那種詭異的貞潔觀。早安咬和性交一樣,都肯定是違反了貞潔誓言的。

    那到底是為什麼?

    少女並不願意去解釋這個問題。“這不行,可是……”她輕輕嘆息著,“你總會想方設法得到的,是吧。”

    瓊恩並不否認這點。

    “那會是很糟糕的結果,”少女說,“我不願意看到,不能讓它發生……但我知道。我必須永遠跟隨著你,而你終究會得到的。”

    她的神情黯然下去,但瓊恩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問題。好吧,他可以理解,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和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上床,確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但也不至于就像世界末日到來吧。在此之前,梅菲斯也已經為瓊恩做了無數次早安咬,也不曾見過有這麼大反應啊。

    這個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難道做錯了什麼嗎?”少女突然問瓊恩,“我做錯什麼了嗎?”

    瓊恩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自從我們在沙漠里遇見,”少女說,“我做錯了什麼嗎?”

    瓊恩搖頭,事實上,梅菲斯確實什麼都沒做錯,什麼都沒選擇錯。如果要說當時人面獅挾持貝戴蠻族作為人質,逼迫梅菲斯等人投降,結果少女出爾反爾的事情,那麼瓊恩認為梅菲斯的作法沒有半點問題。對方既然已經做出挾持人質的舉動,難道還真傻傻地放下武器投降,交出黎明之石,等著被人面獅一網打盡?或者不理不睬,看著人面獅把人質都殺了(當然,後來依然還是被人面獅抓住殺了,這是另一回事了)?無論哪一種選擇,至少在瓊恩看來,都是標準的白痴行為,已經不是什麼誠實守信的問題,完全是智商上有障礙。

    至于說人面獅襲擊,搶走黎明之石,那是不可預料的外力,誰也沒有辦法;和瓊恩的交易,那是她當時唯一能選擇的道路,否則她根本沒辦法去取回黎明之石。如果是瓊恩,那大概就會直接走人,根本不會去管那什麼黎明之石,但梅菲斯卻沒法如此。

    她需要取回聖物,送到博得之門,拯救此地千萬居民的性命。

    梅菲斯要取回聖物,單憑自己的力量又無法辦到,時間又緊急,瓊恩是她當時唯一所能找到的助力——但瓊恩是絕不可能平白冒著性命風險去幫她的,巫師沒有這個義務。

    那就只能做交易。

    瓊恩並不能真正理解一個聖武士的思維,因為他本質上就不可能是個聖武士,但至少他能明白。他知道對于梅菲斯來說,取回聖物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商量權衡的余地,唯一要思考的是如何才能做到。那麼很顯然,對于當時的梅菲斯來說,和瓊恩做這筆交易——而且事實上是成功\了,很顯然這是正確的選擇。

    她從來就沒有做錯過什麼,瓊恩相信換了任何一個聖武士,都不可能再比她做得更好。她成功\地將黎明之石護送到了博得之門,瘟疫有望得到壓制和消除,千萬人的性命由此得救——除她之外,還有誰能做得更好呢?

    “我知道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少女說,她的語氣平淡,卻確定不移,“我的每一步選擇,都經過精確的權衡和計算,選擇最正確的那條路——那麼,為什麼最後卻還是會弄成這種局面呢?”

    好吧,瓊恩其實還是不明白,到底弄成什麼“局面”了。一切雖然不算皆大歡喜,但也不至于就一塌糊涂\吧。人面獅被殺死了,聖物搶回來了,博得之門得救了,自己也沒有白白送死犧牲——這不是一切都很完美麼……除了從此要和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之外。

    對于梅菲斯來說,這確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但似乎也不至于就這麼頭疼吧。何況從她的話語中,瓊恩隱隱意識到︰她所

    憂的,不是要一直跟隨瓊恩這件事,而是擔心最終會上床。她似乎並不十分在乎為瓊恩早安咬,卻覺得和瓊恩上床就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這邏輯真讓瓊恩覺得無法理解,不知道她那漂亮的小腦袋里到底是在想什麼。

    他媽的,上床而已,又不是會死人……不管怎麼看,你平時也不像是那種死腦筋的女人啊。

    但梅菲斯並不願意去解釋,少女悶悶地沉思著,眉頭緊鎖,看著令人有些心疼。瓊恩沉默了一會,起身走過去,在她背後坐下,伸臂將她攬入懷里,少女沒有反抗,順從地往後靠,貼在瓊恩的胸口,淡金色的發絲在巫師臉上拂過,有些癢癢的。

    “艾彌薇。”他輕聲叫著少女的名字。

    “唔?”

    “我想說,艾彌薇,”瓊恩慢慢說,“我想我能明白一些事情。”

    少女靜靜地等待著。

    “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想法吧,”瓊恩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你以此自負,雖然恪于聖武士的準則和你的善良天性,你不願意因此而貶低那些不如你聰明的人,但在內心里,你還是會隱隱有些看不起吧。”

    少女不說話。

    “你是個聖武士,雖然我不太清楚聖武士應該是什麼樣的,”瓊恩說,“但我想,力量的強弱,身份的高低,財富的多少,這些想必都不會放在你的心上,視若浮雲。你真正看重的,第一是善良的品質,第二是聰明的頭腦,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吧。”

    少女依舊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听著。

    “沒有善良的品質,就沒有目標;沒有聰明的頭腦,就不知道如何才能達到目標,只會誤入歧途,”瓊恩繼續說,“你是這樣認為的吧。”

    “這世界上聰明的人並不多,善良的人也不多,”瓊恩依舊自顧自地說,少女听得很認真,並不發表任何評論,“有很多人,雖然有善良的心地,卻並不聰明,他們缺乏足夠的智慧去應付困境,去打擊邪惡,去追求美好,面對這種人,你會保護他們,憐憫他們,幫助他們,但他們並不會是你所景仰的對象。”

    “也有很多人,既不聰明,卻又為非作歹,犯下種種惡行。面對這種人,你不會遵守任何承諾,不會放棄任何手段,即便是恐嚇,是欺騙,是引誘,是出爾反爾,你也不會有絲毫的在意吧。就像在埃斯考城遇到的那個叫卡琳娜的人面獅,當她相信你的所謂保證,釋放人質的時候,你大概在心里譏笑說︰這麼笨的腦袋,也敢出來當壞蛋?劫匪這份工作雖然很有前途,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吧。”

    少女輕輕笑了起來,“劫匪這份工作雖然很有前途?”她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听起來很有趣。”

    瓊恩也笑了起來。“不夠聰明但卻善良的人,是你保護和憐憫的對象;不夠聰明卻又為非作歹之徒,注定會死在你的劍下——或許\,他們臨死前還在想,陰謀詭計、言而無信、卑鄙脅迫,這些難道不是我們惡棍才享有的特權麼,怎麼這個聖武士也會玩這些花招。”

    少女在懷中側過臉,看著瓊恩,“是這樣嗎?”她說。

    “是這樣,”瓊恩回答說,抱緊少女,低頭吻著她的金發,有一種淡淡的發香,“艾彌薇,這世界上,或許\也會有既有一顆善良的心,又有聰明頭腦的人——這樣的人,才是你的夢想,你的期望,你心目中完美的情人吧,”他低聲說,“但是艾彌薇,這樣的人太少了。這世界上聰明的人很少,善良的人也很少,能如你一般堅決、執著、無論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地直面一切,這樣的人世上並不會有幾個。”

    他低低地笑著,“艾彌薇,你所憧憬的,所夢想的,其實是你自己,”巫師看著懷中的少女,迎著她的目光,微微點頭,“你所喜歡的是你自己,艾彌薇,因為你自己就是你心中最完美的存在,”他輕輕嘆息著,“但世界上只有一個艾彌薇-梅菲斯,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少女低語著。

    “世界上只有一個梅菲斯。”瓊恩斬釘截鐵地說。

    少女沉默了一會,“你好像在偷換概念,”她輕聲說,“確實,我所喜歡的,是和我自己一樣的人,但這並不等于我就是喜歡自己;同樣的,世界上確實只有一個梅菲斯,卻並不意味著只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39
燭堡篇 第二十一節 聖武士試煉
    “但確實找不到幾個。”瓊恩爭辯著。

    少女微笑,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夢想之所以完美,就在于它不會被實現,”瓊恩說,“正因為不會實現,所以它才永遠完美。艾彌薇,那終究只是個夢想,它不會真正存在。”

    少女不說話。

    “聰明而善良的人,這是完美的夢想,也僅僅是夢想,”瓊恩低聲說,“不聰明而善良的人,你會保護、憐憫、同情、拯救——但你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情人,你不會喜歡一個不聰明的人,因為你太聰明。”

    “我們是截然相反的人,”瓊恩說,“你是個聖武士,而我永遠不可能是。你有你的信念,有你的堅持,有你的執著,有你的善良,而這些我都永遠不會有,”他頓了頓,“但我們在某些地方,還是很近似的——不,是一樣的。”

    “我們其實都一樣,我們都自負聰明、理智,我們都習慣于權衡利弊、公平交易,因為我們從來不對他人抱有希望。”

    “不對他人抱有希望。”少女重復著。

    巫師凝視著少女的眼楮,“不是麼?”他反問,“如果你善意對待他人,那麼你會奢望對方也同樣的善意對你嗎?如果你幫助他人。那麼你會期待對方地感激和回報嗎?如果你陷入困境,那麼你會指望他人的慷慨援手嗎?你不會的,艾彌薇,這點你我都很清楚,因為我們都一樣,我們從不對他人抱有希望——或者說,我們唯一的希望,僅僅是公平交易。遵守契約,等價交換,願賭服輸。”

    “從本質上說,我們沒有區別;所不同的,是你願意去付出,而我不願意。”

    “既然完美的夢想不能實現。那麼為什麼不現實地退而求其次,”瓊恩說,“我不能如你一般,不對他人抱有任何希望,卻依舊能秉持善意;但我想,我至少還能理解你的想法,明白你的心思,而且,我也願意幫助你——我自願地。我想我還算聰明,對不對。”

    少女輕聲笑著。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而且。似乎還不算很壞,是不是。”

    “我想是吧。”瓊恩說,“我只想做個普通人。”

    兩人都不再說話,少女溫柔地任由瓊恩抱著,兩人靜靜地坐在草地上,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氣息,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不知過了多久,少女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也是個聖武士多好。”

    瓊恩笑了起來。“我只怕是注定不可能成為聖武士了,”他說。輕吻著少女的臉頰,“對了,怎麼樣才能成為聖武士呢,我听說要通過很苛刻的考驗是吧。”

    “是要通過考驗地,”少女承認,“但不同的神\0\0,有不同的聖武士,考驗自然也是各不相同的,不能一概而論。”

    “你是提爾的聖武士,考驗是什麼內容呢?”

    少女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瓊恩也不催促,他反正其實也不如何關心,只是順著對方的話題隨口閑聊罷了。

    “我所尊奉的,是正義、律法與公正之神。要成為聖武士,自然需要有虔誠的信仰,要有卓著的功\勛,以及維護正義、打擊邪惡、守護善良所不可缺少的力量,除此之外,還需要精通大陸諸國諸城邦地律法條文和官僚制度。”

    “唔。”

    這听起來確實挺難,信仰、功\勛、力量和知識,樣樣齊備,缺一不可。別的不說,這大陸上城邦林立,國度眾多,要把各地地律法和官僚制度都精通掌握,這就非常非常了不起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梅菲斯才不過是個小女孩啊。

    “要成為聖武士,就要通過一系列地考察,內容就是我上面所說的那些,”少女仿佛陷入回憶和沉思,“通過這些,然後…就是最終試煉了。”

    “最終試煉?”

    “嗯,在前面的一系列考察結束後,神\0\0會親自降臨,為通過考察的信徒,做最後的試煉。”

    “最終試煉是什麼內容呢?”

    少女沉默了一會,仿佛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但最後她還是回答說︰“神\0\0降臨,向我們提了一個問題。”

    梅菲斯當年通過一系列考察,進入最終試煉。正義之神提爾降臨,向她,以及所有的候選者,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獨自一人,旅行到了一座小鎮,發現鎮上的居民全部都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瘟疫。他們很快就將會變成凶惡地亡靈,他們會將這種瘟疫擴散出去,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亡靈。你清楚地知道,這種瘟疫無藥可治,就連神都沒辦法將它淨化;你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你現在殺死這些居民,在他們還沒有變成亡靈之前,就可以阻止瘟疫地傳播,而且時間還來得及。如果你現在不殺死這些居民,一旦等到他們變成亡靈,你就只會被他們殺死;同時你還清楚地知道,你已經來不及去向周圍城市或者任何地方去尋求幫助。”

    “那麼,你怎麼做?”

    瓊恩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好難回答。怎麼做?如果是瓊恩選擇,估計是會把所有的居民全都殺死,避免世界毀滅的結果,但問題在于,這些居民應該也是無辜的,他們只是不幸地染上瘟疫,而作為一個聖武士,就算是為了挽救多數人的性命,難道就能剝奪那少數無辜者的生命嗎?這似乎也不對吧。生命不能簡單地用數量來衡量。

    但是,難道袖手旁觀,放任世界毀滅?這麼做似乎也是錯誤。

    或者,先坐視不理,等居民變成了邪惡的亡靈,然後再去把他們殺死——但題目里已經明確地說了,一旦居民變成亡靈,你就不再是對手,只會被他們殺死。這麼做,似乎也純粹就是個徒勞無功\的下場,照樣是世界毀滅。

    瓊恩想來想去,覺得無論怎麼選擇,都似乎是個錯誤,他想了半天,最終放棄了。

    “和我一起接受最終試煉的,一共有六個人,”少女說,“第一個人,他回答說︰作為正義之神,不應該出這種邪惡的問題來考驗他的信徒。”

    瓊恩幾乎

    大笑起來,“結果呢?”

    結果自然是他沒有通過試煉,沒有成為聖武士。“神說︰身為聖武士,就應該明白在現實中總會遇上此種類似困境;沒有經過考驗的聖武士,不敢面對考驗的聖武士,怎麼能算是真正的聖武士。”

    “第二個人,他回答說,他會向神\0\0祈禱,請求指點。”

    這個回答似乎不錯,把皮球踢給神,自己听命行事就是,“結果呢?”瓊恩問。

    “失敗了,”少女說,“神說︰如果面臨困境就不知如何應付,就要祈求神諭,那還需要你這個聖武士做什麼?”

    瓊恩沉吟著,微微點頭。

    “第三個人,他回答說,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只能自殺或者遠遠離開。”

    “結果呢?”

    “他也沒有通過,神說︰面臨困境,逃避責任,不是真正的聖武士。普通人可以放棄責任,但既為聖武士,就不能逃避,必須直面承擔。”

    “第四個人,”少女繼續說,“他回答說,他希望有奇跡發生,或者有能解決瘟疫的人出現,因為他自己實在無能為力。”

    毫無疑問,這個也被淘汰了,“神說︰指望外援,寄希望于他人,要你這個聖武士何用?”

    瓊恩皺著眉頭思索,這些道理其實他也能明白。既然身為聖武士,就要承擔責任。不能說“我只在家看門,一輩子不會遇上這種困境,不用選擇”——這不過是在逃避;也不能說“我不知道怎麼辦,向神\0\0請求指示,一切听神地”——這還是在逃避;也不能說“我期望有奇跡發生,有人駕著五色祥雲來救命”——這同樣還是在逃避;至于自殺,那就更是在逃避了。

    身為聖武士。便意味著當你面對困境時,不能逃避,不能放棄,不能寄希望于他人,必須勇敢地面對,承擔責任。

    “第五個人想了很久。然後說︰她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少女繼續說。

    “是什麼?”瓊恩好奇地問。

    “她說,因為她沒有能力去驅除瘟疫,拯救這些無辜的生命,所以才會陷入這種困境之中——所以她明白了神的意思。神是說,要成為真正的聖武士,就必須有超越一切的力量,所以她要去追求更強大的力量。”(web用戶請登陸www。101du。net,手機用戶登陸wap.101du.net)

    瓊恩對這個回答無法評價,他本能地感覺這是歪理邪說,但听起來似乎也很有道理。“那麼結果呢?她成為聖武士了嗎?”

    “沒有,”梅菲斯說。“神將她逐出了教會……後來她加入班恩的教會,成為一名黑武士。如今在散提爾堡。”

    瓊恩默然。

    “最後一位試煉者是我,”少女緩緩說。“神同樣向我提出了這個問題,要我回答。”

    “你怎麼回答?”

    “我說︰我會選擇將所有地鎮民全都殺死,避免瘟疫的傳播。”

    “這回答對麼?”瓊恩順口問,隨即想了起來,梅菲斯現在是聖武士,自然說明試煉通過;既然試煉通過,自然說明她的回答是對的。

    只是……這真的是正確答案?

    就算是瓊恩這種不懂什麼是“正義”,什麼是“聖武士”的家伙。也都本能地覺得不太對勁吧。但要說哪里不對勁,似乎也說不上來。因為他所能想到地別的方法同樣糟糕。

    “我想……應該是正確的吧,”少女的語氣中,罕有地出現了一絲不肯定,“至少在當時,我認為我的回答是正確的。神听了我的回答,冊封我為聖武士,這更讓我堅信這一點。”

    “但是呢?”瓊恩听出她話語中蘊含的轉折意味。

    “後來,我和我的老師烏瑟爾提起這件事情,他非常驚訝,”少女說,“十年前,他也接受了神的最終試煉,成為聖武士。那一次,神也同樣向他提出了這個問題。”

    “但他地回答和你不一樣?”

    “不一樣,”少女說,“他的回答是︰他會盡力去尋找解除瘟疫地方法。如果最終不能阻止鎮民變成亡靈,那麼他會將他們殺死。”

    “但前面不是已經說了,”瓊恩提出疑問,“如果鎮民變成亡靈,你就沒辦法消滅他們了。”

    “是,所以他選擇戰死,”少女說,“聖武士不能傷害無辜者,這是準則,老師說,他必須遵守。”

    兩種截然不同的回答,但兩個試煉者都成為了被神\0\0認可地聖武士。

    這是為什麼?難道說十年時間,讓提爾改變了看法?還是說這個題目壓根就沒有真正的正確答案,只看神當時的心情?

    瓊恩自然不明白,但梅菲斯似乎也並不明白。

    “神將它賜予我,”少女說,揀起放在身邊草地上的銀劍,縴長的手指撫摩過寬闊劍脊,“神說,它的名字叫眷戀。”

    “眷戀?”

    這個名字听起來似乎太過溫柔,完全不像一把鋒銳無比的大劍,如果拿來給戒指之類的飾物命名似乎還比較靠譜……雖然梅菲斯是個女孩,配一把叫做“眷戀”地劍倒也適合,但總還是覺得怪怪的。

    算了,不去追究提爾地命名習慣問題。

    “對了,你剛才說,不同的神\0\0,各自有不同的聖武士,那他們都要接受這最終試煉麼?”瓊恩突然想了起來,隨口問。

    梅菲斯輕輕點頭,“若要成為聖武士,就要通過神的最終試煉,只是不同的神,不同的聖武士,試煉的內容也不一樣吧。我認識一位晨曦之神的聖武士,他所經歷的最終試煉是……”

    瓊恩正頗有興趣地打算听听晨曦之神蘭森德爾會給他的聖武士出什麼難題作為最終試煉,他的眼角余光瞥見遠處一個灰袍人影走近,那是燭堡里的一個抄錄者。

    “蘭尼斯特先生,”他走近距離兩人大約十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今晚六點鐘,烏爾蘭特閣下在中央高塔設宴,請您務必賞光。”

    他的聲音很輕,而且平緩,沒有絲毫音調起伏,仿佛像是個機器人。說完之後,也不管瓊恩听見沒听見,轉身徑自離開。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21 23:40
燭堡篇 第二十二節 走火入魔?
    被這麼一打攪,瓊恩暫時倒忘了追問蘭森德爾的聖武士如何進行最終試煉的問題。不知怎麼搞的,話題轉到了剛才那個女殺手身上,當然,反正也只是在閑聊。

    無論是瓊恩,還是梅菲斯,都猜不出女殺手的來歷如何,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麼,不過,當瓊恩提到“她為什麼不直接把那個少年殺死”的時候,梅菲斯眉毛微微一揚,若有所悟。

    “難道說……”她低聲自語,仿佛想到了什麼,但隨即又搖搖頭,“不對,不對,她沒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瓊恩莫名其妙。

    梅菲斯搖頭不答,瓊恩也不好追問,何況他原本也不多麼關心。女殺手已經被封在地下,難道她還能鑽地逃出來不成,更別提下面還有一只脾氣惡劣的銀龍幽靈。既然那個“卷冊守護者”烏爾蘭特都這麼胸有成繡的樣子,瓊恩自然也不必多麼擔心。

    反正已經差不多是個死人了。

    少女猶自在沉思著,瓊恩偷偷親吻著她的臉頰,輕嚙著圓潤如珠的耳垂,慢慢親到雪白的脖頸,聞著她淡淡的發香,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遙遠的從前,回到初戀時一般。他也是這般和女友坐在春天的草地上,抱她在懷里,看著碧空如洗,草長鶯飛,心中什麼都不想,只願時間永遠停留此刻。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時值春夏將交,碧草繁茂,燭堡的工作人員開始來修剪草坪。他們手中拿著一種奇怪的機械,瓊恩遠遠瞥了一眼,感覺有點像是地球上所使用的割草機,但卻又不太相似,至少噪音要低得多,而且割起草來也速度飛快。

    甜甜的清香傳來,仿佛甘蔗的味道。

    既然別人在工作,瓊恩和梅菲斯自然不好還坐在這里,兩人起身,準備各自去高塔內看書,既然來了燭堡這種大圖書館,不宜浪費時間。瓊恩剛剛站起,陡地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緊接著胸口處感覺一陣徹骨陰寒透出來,驟然間散布到四肢百骸中,全身仿佛被凍僵一般,絲毫不听使喚,不由自主往後就倒。

    梅菲斯一驚,連忙伸手將他扶住,“怎麼了?”她問,卻沒有听到回答。定楮細看,見瓊恩臉色發青,嘴唇蒼白,毫無半點血色,眼楮雖然睜開,卻毫無半點光采,只是呆呆怔著,眼神渙散。她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一時也隱隱有些心慌,將他扶住,半拖半抱著,又平放在草地上,正準備去旁邊神殿里去請個牧師來察看,突然听到瓊恩“呃”了一聲,深深吐出一口氣來。

    梅菲斯剛才察看他的情況,臉貼得近,被這一口氣吐出,觸面生寒,不由得也激泠泠打了個冷顫,正在詫異,就見瓊恩原本散亂的目光重新聚焦,臉上青色也漸漸消退,皺著眉,勉強坐起身來。

    “怎麼了?”梅菲斯問。

    剛才在草地上一席談話,雖然零碎散亂,東扯西拉,卻也似乎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一直以來,兩人的關系,情人不像情人,主僕不似主僕,朋友不像朋友,敵人也不算敵人,頗有些模模糊糊,若即若離。現在仿佛貼近了一些,更像是曾經共經患難的同伴了。

    這也算是一個進步吧。

    瓊恩緩緩呼吸,一時顧不上回答。他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搞了,難道是坐得太久的緣故?但眼前發黑就算了,那股從胸口蔓延到全身的陰寒是怎麼回事,直到此時雖然稍稍緩解,但手足四肢依舊還是冰涼僵硬,自己感覺連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

    不會得什麼病了吧?

    他運起那點粗淺的內功\,緩緩調息著,也顧不上和梅菲斯解釋。好在少女見他臉色漸漸緩和,心知沒事,也不多問,只在旁邊陪著。不知過了多久,瓊恩總算勉強讓自己那點微薄的內息運轉一圈,體內陰寒之感大減,感覺恢復了幾分力氣,只是關節部位感覺依舊隱隱酸麻,搖晃著想站起身來,結果都辦不到,最後還是被梅菲斯一把扶住。

    “沒事了,”瓊恩向梅菲斯點點頭,“不知道怎麼搞的,剛才突然全身難受。”他突然笑了一笑,低聲說,“謝謝。”

    少女點點頭,不再說話。

    兩人原本是準備去高塔看書,如今瓊恩身體不適,自然也就作罷。梅菲斯扶著他,回到住處,瓊恩的房間,門被梅菲斯撞飛了,還沒來得及修理,此時空洞大開,自然不甚方便,于是便移居到梅菲斯的房間。

    少女的房間里,有股淡雅幽幽的香氣,不知道是什麼。據瓊恩的觀察,梅菲斯並不用什麼化妝品之類,香水自然是更沒有,反正以她天生麗質,又正值青春妙齡,倒也無需胭脂遮蓋\,反而有損顏色。再說,她身為聖武士,想必平時為教會東奔西跑,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多,女孩子的化妝品往往瓶瓶罐罐一大堆,難道還能都帶在身上麼。

    她的房間和瓊恩不同,窗戶較大,原本是可以透進陽光,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堂堂的。但實際上卻有些陰暗,因為她總是拉著厚厚的窗簾,連看書都寧願點燈。瓊恩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曾經隨口問過她,梅菲斯回答說︰“安全。”

    瓊恩只能聳聳肩

    她未免有些太過于謹慎了,不過這也無所謂,反正他不多麼喜歡陽光。對于一個在陰魂城呆了十五年的人來說,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梅菲斯將他扶到床上,替他脫去長袍和長靴,蓋\上被子,小心地掖好被角。她做這些事情非常自然,絲毫不覺局促,仿佛一個服侍丈夫的溫婉妻子似的,瓊恩看得不由有些痴了。

    “艾彌薇。”他忍不住叫她。

    “唔?”少女轉過臉來。

    “你真漂亮。”瓊恩由衷地說。

    梅菲斯微微一笑,作為一個美麗的女孩,這種話想必已經听得太多了吧。“你休息吧。”她說,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銀劍早已縮小,收入腰間,接著伸手一按,不知觸動什麼機關,將銀甲卸了下來。

    瓊恩看見她卸下銀甲,倒是想了起來。梅菲斯的這件銀甲,里面似乎也束縛著一只銀龍的幽靈呢,而且這只叫薩菲莉亞斯的銀龍,似乎就是被梅菲斯母親所殺。

    這件事說起來倒是頗有值得玩味之處,瓊恩對龍類生態學研究不多,但大體也能看得出來,“薩菲莉亞斯”顯然是一只成年銀龍——甚至已經步入中老年也可能,可不是那種剛孵出來的龍寶寶。梅菲斯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殺死一只成年銀龍,而且還剝皮制甲。

    龍可算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了。一只成年巨龍倘若發怒,毀城滅邦都未必是難事,自古以來若是有人類能殺死成年巨龍,立刻便會被冠以“屠龍者”、“屠龍英雄”之類的稱號,昨日猶自默無聞,一朝成名天下知。梅菲斯的母親能擊殺銀龍,並且還將她的靈魂囚禁在這銀甲內,能有這份本事,想必也定然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吧。

    這還罷了,更奇怪的是,既然這件銀甲中囚禁著薩菲莉亞斯的幽靈,而這只銀龍和梅菲斯的母親又是仇人——那梅菲斯怎麼能一直穿著這件銀甲卻不受傷害,難道這只銀龍幽靈就不會遷怒于梅菲斯麼?以常理來說,這種囚禁幽靈的物品,都會成為詛咒物品,具有很強的攻擊性,會給攜帶者造成意想不到的傷害。何況梅菲斯是殺死銀龍的凶手之女。

    他試探著向梅菲斯提出這個問題,少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薩菲莉亞斯的靈魂沒有變成幽靈,”梅菲斯說,“實際上,在此之前,她的靈魂就已經被摧毀了……幾乎被摧毀了。”

    所謂幾乎被摧毀了,那意思自然是說還存留了一絲殘魂,也就是瓊恩所看見的。這一絲殘魂,沒有能力形成幽靈,其實她甚至沒有任何傷害能力,只不過作為某個靈體,附著在銀甲上罷了。偶爾能說說話,和梅菲斯用心靈交流,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睡。听梅菲斯的口氣,她似乎還和這只銀龍關系相處得不錯,這可真了不起。瓊恩自度若是自己老媽殺了個人,自己只怕怎麼也沒法和那個死人的幽靈做朋友。

    那麼,既然薩菲莉亞斯沒有變成幽靈,只是寄宿在這幅銀甲中,因為她此時已經只剩一縷\殘魂——那麼她到底想怎麼樣才能擺\脫目前的不利局面呢?

    對此梅菲斯也不知道,銀龍沒有告訴她,所以她也沒有問。

    所以瓊恩也不再多問,他隱隱覺得頭有點痛,胸口漸漸又泛起那股陰寒的感覺來。顧不上再跟梅菲斯聊天,他平躺在床上,開始暗中緩緩運功\調息。少女見他不再說話,以為是疲倦了,也就自顧自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

    瓊恩運功\調息了半天,陰寒的感覺稍稍緩解,但也只是稍稍緩解,依舊隱隱地在胸口潛伏著,仿佛隨時可能發作。他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只要自己松懈,這股寒氣必定又會卷土重來。“這到底是怎麼搞了?”他在心中忐忑著,“難不成練功\出岔子,走火入魔了不成?”

    這個念頭隨即被否定了。說得不客氣點,走火入魔也要有走火入魔的資格,翻翻武俠小說,從來都是能把什麼乾坤大挪移、易筋經加小無相功\或者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功\之類的BT功\夫練到什麼七八層、八九重境界的強者,才有資格去走火入魔;像瓊恩這種武學廢柴,練了八年內功\還停留在基礎階段,也好意思說自己走火入魔?他哪有什麼火可以走,哪有什麼魔可以入。

    念頭轉來轉去,只是不得其解。“自己這些天來不過都在燭堡呆著,吃飯睡覺加看書,沒發生什麼事情啊……等等!”

    陡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想了起來。昨晚和那個女殺手在床上翻雲覆雨,最後為了擺\脫,偷偷用了采玉訣,結果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一股奇怪的力量從殺手體內涌進自己身體……這感覺完全沒錯,就是這種陰寒、冰冷,充滿著不言而喻的邪惡和混亂,仿佛徹頭徹尾的哀傷和絕望,令人不寒而栗。

    當時瓊恩就嚇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還以為是自己沒用過采玉訣,第一次運功\出錯。後來一直忙亂,把這件事情完全給忘了,直至此時才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從那個女殺手體內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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