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酷刑
「尊者,左護法親自出馬後,神兵果然是手到拈來。」玄靈恭聲道。
身披黑袍的尊者朝四玄點了點頭,然後微笑著從王一卦手中接過那把金色巨劍,仔細撫弄觀察,目中驚異之色更濃。
「左護法,辛苦了,你可曾從這把金色巨劍中看出什麼端倪,說出來我們一起參詳參詳。」尊者再次將目光投向王一卦,鄭重的說道。
「尊者,此次四玄雖然未奪到上古神兵『天琉』,但屬下認為尊者手中這把神兵,比之『天琉』,更勝一籌。」王一卦微笑道。
「何以見得?」尊者低聲詢問道。
「先前玄靈以『紫青封天網』困住那群正道後輩,『天琉』幾次出手欲破網而出,卻無功而返。但這一金色巨劍從天而降,一觸及到『紫青封天網』便立即網破,金色巨劍所蘊藏的無上威力,由此可見一斑。」王一卦答道。
「言之有理。只是現在本尊手中的巨劍似死物一般,感覺不到任何靈性,充其量是一把削鐵如泥、切金斷玉的寶劍。」尊者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金色巨劍一眼,面上惑色更濃。
「回尊者,屬下先前見此劍與前任主人那少年鬥法,可見此劍的靈性,遠超普通上古神兵,也許尊者您也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可完全掌控這柄神兵。」玄天說道。
「哦,是嗎?沒想到還有仙劍與主人鬥法這種異事!世間之大,的確是無奇不有,本尊到有些孤陋寡聞了。」尊者聞言後,對手中這把神兵興趣更濃。
「尊者若能在短時間內完全掌控此神兵內蘊的無上威力,那麼一年後在聖門法會中定能帶領我們封魔道從三派六道中脫穎而出,力壓群雄,成就不世霸業!」左護法王一卦突然說道。
尊者點了點頭,面上儘是狂熱之色,眼神熾熱,似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焰,毫不掩飾他的慾望與野心。
「我們封魔道沉寂了數百年,能否叱咤風雲,獨領聖門風騷,可全系在你身啊!」尊者將金色巨劍平舉至眼前,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
林小福終於悠悠醒轉,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被一條手臂粗細的血紅色鐵鏈捆綁在一根巨大的銅柱上,身處在一個氣勢宏偉的地下大殿中,前方不遠處燃燒著一團有幾分妖異的篝火,殿中無風,但幽藍色火焰卻瘋狂的跳躍著,似在翩翩起舞。
大殿中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
「小子,你醒了,你若將那柄金色巨劍的來歷說得一清二楚,我可讓你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則,我封魔道掌刑人李松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林小福看似柔弱,但內心卻剛硬無比,他可將『邪王之劍』的來歷輕易告訴一個如霓羽這般萍水相逢的朋友,卻不肯在屈服在這封魔道掌刑人李松的淫威之下,被逼就範。
「我雖為階下囚,但也知自古正邪不兩立,我若告訴你此劍的來歷,將來如何面對我的師尊及天下正道中人!」林小福雖低聲答道,但眉須上揚,隱有幾分凜然正氣。
「好一個正邪不兩立。只是你若不說出真相,恐怕也無『將來』,拿什麼面對天下人,你不過是一具無頭屍首。」 掌刑人李松語聲更冷的說道。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林小福雖然不大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也知受刑便屈服將為天下之人所不齒。」林小福一反往日軟弱之態,面對死亡威脅時竟如一個錚錚鐵血男兒一般,視死如歸。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一個身披藍袍、頭頂藍色高帽之人突然出現在林小福面前。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有一身傲骨,寧折不彎。但老夫生平最拿手的便是折磨你們這種自以為酷刑不能屈的傢伙,有個傢伙被我施刑七七四十九天後才斷氣,那時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與骨頭,我很好奇,你這小傢伙能熬多久!」 李松陰惻惻的笑道。
林小福聞言後,只感覺一股寒意從後背的脊樑骨一直升到後腦勺,有些毛骨悚然,但也只能嘴硬道:「我死都不怕,難道還怕你施的酷刑!」
「真是年少無知,這個世上有很多事遠比死亡要可怕千倍萬倍。」
李松說完話,走到那團幽藍色的篝火中,右手呈爪狀,竟隔空御起一小團火焰,緩緩朝林小福逼近。
「這團藍焰溫度極高,所以我決定在用刑之前先讓你涼爽一下!」
李松面上泛起一絲更加詭異的笑容,左掌凌空擊向林小福。
一股無比強勁的寒流突然出現,將林小福包圍,讓林小福感覺冰冷徹骨,如墜冰窟,苦不堪言。
不過眨眼工夫,林小福已是面色慘白,雙唇烏黑,甚至毛髮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胸膛處竟緊緊貼有一塊由寒氣形成的玄冰,晶瑩剔透,寒氣瀰漫。
李松右手疾揮,那團藍焰撲向林小福,速度奇快無比。
『噗嗤』一聲響,藍焰擊在林小福胸前那塊玄冰上,水汽直冒,玄冰瞬間溶解,且化為沸騰的熱水,幾乎流遍了林小福全身各處。
林小福雖早有準備,但這種極冷後的極熱的冰火酷刑實非常人所能忍受,他還是『啊』的痛嚎了一聲。
原本被寒流凍成烏青色的肌膚被滾滾熱流燙過後,先是變成赤紅色,隨後變成死灰色,肌膚上泛起無數白色的泡沫。
林小福胸前的那一大塊玄冰終於全部融化,赤紅色的沸水如同火山爆發時的岩漿,狂襲而下,所過之處,生機盡滅。
無法形容的錐心之痛讓林小福的面目都有些扭曲,口中低聲呻吟著,卻未大聲哀號。
「怎麼樣?滋味如何?別急,這還只是開始!」李松見林小福異常痛苦,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覺意猶未盡,決定再繼續用刑。
溫度極高的藍焰在接觸玄冰後並未熄滅,在李松的控御下,突然炸開,化作漫天的幽藍色火星,全數飛濺到林小福身後的那根銅柱上。
銅柱瞬間急劇升溫,由土黃色變成了赤紅色,而林小福的手腳及背部都緊挨著銅柱,頓時被灼傷,巨大的痛楚讓林小福額頭上青筋爆凸,更是幾乎暈厥過去。
「小傢伙的忍耐力還不錯,看來我又可以玩上幾個月,試驗幾種新的酷刑!」李松哈哈大笑,隨後揚長而去。
就在林小福的神智幾將崩潰之際,從他的後背處傳來一股奇異的清涼之氣,襲遍全身,所到之處內外傷竟悉數痊癒,令人難以置信。
林小福雖被這股莫名其妙出現的清涼之氣救於危難中,身體亦恢復如常,但他回想起李松那變態的酷刑手段,不禁心有餘悸,擔心這個惡魔再來時又會拿什麼可怕的酷刑在自己身上試驗。
林小福在慘受酷刑折磨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思雨卻已心止如水,準備修煉昊天門的絕學『忘情天決』。
「思雨,看你眉宇中的抑鬱之氣已無,看來你情緣已了。」紫羽真人看了看眼前這個面色平靜的少女,淡淡的說道。
「掌門太師叔明鑑,思雨已與林小福見了最後一面,如今了無牽掛,可參修本門絕學『忘情天決』。」思雨答道。
「情有若道,人說『得道後忘道』,這『忘情天決』正是此理,『得情後忘情』。心未死,如何重生。思雨你修煉這門法決,是福是禍尚未可知。」紫羽真人又看了思雨一眼,目光中隱有深意。
「福禍不知?莫非這『忘情天決』極難修煉,有走火入魔之險?」思雨面色如常,輕聲詢問道。
「這只是其一。你可曾想過有一日也許你會與曾經最深愛之人決戰,甚至手刃他?」紫羽真人沉聲說道。
「掌門太師叔您的意思是說林小福可能墜入魔道,日後我與他也許會決一生死?」思雨終於面色一變,急聲問道。
「世事變幻無常,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林小福身世無人知曉,加之體內有血魔妖力,手中有『邪王之劍』,他若修煉有成後為惡,天下能制他之人恐怕寥寥無幾。」紫羽真人嘆道。
「這……應該不會。小福他生性淳厚老實,怎會步入邪魔之道?」思雨雖口中如是說,但心中卻依舊忐忑不安。
「見你還未完全斷情絕義,我便應允你一事。他日林小福若為惡天下,天法難容,我紫羽當親自出手。」紫羽真人雙目中似有厲芒閃過,沉聲說道。
思雨拜扣謝恩,然後道:「掌門太師叔,思雨決定光大我昊天門,忘情得道,斬妖除魔,以匡正氣。若林小福為惡人間,他也非我曾經心愛的那個忠厚善良的少年,剷除邪魔歪道,思雨義無返顧!」
「好,不愧是我昊天門的弟子。思雨,在年輕一輩的弟子中,以你的天資最為出眾,否則你師尊雪晴真人又豈會將她的神兵『玄玉』傳與你。好了,你去吧,『忘情天決』我已為你放在昊天洞府最內的那間密室中,待你出關之日,便是昊天門與那幫邪魔歪道大戰之時!」
紫羽真人豪情頓起,大聲喝道。
「思雨必不讓掌門太師叔失望,思雨去了。」
話音剛落,思雨全身上下發處淡淡的白光,芳蹤已渺。
第二十一章 魔囚
林小福所囚之地,乃是一大殿,殿內共有九根巨大銅柱,其中又以林小福被綁那根銅柱格外雄壯,深深埋入地下,顯是支撐這大殿的主梁。
封魔道掌刑人李松早已離開這極刑之殿,殿內無人,以至於林小福後背發出奇異的九色彩芒也無人知曉。
這九道顏色迥異的光流從林小福的後背處流轉至銅柱上,似受到某種神秘引力,朝下方流去,轉瞬消失不見。
林小福並未覺得身體有何異常,正在冥思若能脫困,是否往昊天門一行,勸說思雨打消修煉『忘情天決』。
突然間,林小福心跳加速,感覺到地下似有股強大無匹的能量要破土而出,結果殃及池魚,整座極刑之殿一陣猛烈的搖晃,有天崩地裂之勢。
「小子,你從何而來,竟會出現在封魔之地,且喚醒了正在神遊中的老夫!」一個聲音猛然在林小福耳邊響起。
林小福舉目四處張望,未見一人蹤影,心下奇怪,難道剛才聽聞的那句話是錯覺?
「你這小子還真笨,連最基本的通靈傳音之術都不懂,還四處瞎瞅!」那個聲音又在林小福耳邊響起。
林小福喃喃念了幾遍『通靈傳音之術』,然後搖晃了一下腦袋,顯然還是不大相信剛才所聞之言,接著又猛力的搖了搖頭,認為自己遭受酷刑後所受刺激太大,以至於產生幻覺。
「你小子真是笨得出奇,氣煞老夫!若不是因為你體內的靈力能夠衝破『血鼎』的封印神力,奇異無比,喚醒神遊中的老夫,我才懶得理你。」那個蒼老的聲音大聲怪叫道,震得林小福耳膜『嗡嗡』作響。
林小福終於意識到的確有一個自稱為『老夫』的人和他說話,於是說道:「老前輩,晚輩生性就有些駑鈍,還望見諒。」
「你這小子真是有點後知後覺,反應遲鈍無比。」那個蒼老的聲音冷哼道。
林小福『呵呵』的傻笑了幾聲,然後道:「老前輩,我叫林小福,是風雲莊門下弟子,您叫我小福或者福頭都可以。」
「風雲莊?沒聽過。看這個門派連你這種傻徒弟都收,就知是九流小派。」蒼老的聲音諷刺道。
「前輩,你定是久未入世,我們風雲莊乃是天下第一大莊,莊內奇人異士數不勝數,小福只是最不成器的一個後輩。」林小福極力為風雲莊的名譽辯解道。
「看不出你這個毛頭小子還挺尊師重道,本性不壞。」蒼老的聲音懶洋洋的說道,隱有一絲贊獎之意。
「多謝前輩誇獎,敢問前輩乃何方神仙,如何稱呼?」林小福恭敬的問道。
「神仙?哈哈,我擎天乃一個不折不扣的邪魔,綽號混元魔,。」蒼老的聲音冷冷的答道。
「前輩原來是邪派中人,那怎會也被封魔道囚禁在這地下大殿中?」林小福心下奇怪,急聲問道。
「笑話,封魔道雖實力不俗,卻不過是聖門一小派,焉能困住有通天徹底之能的老夫。再說老夫被困於地底時,這血峽還未被封魔道發現。」這自稱為『混元魔』的擎天哈哈大笑道。
林小福聞言後大驚,這才知封魔谷原名為血峽,而與自己說話的這位擎天前輩恐怕已在地底深處呆上了幾百年。
「前輩莫非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被關押了數百年?」林小福忍不住問道。
「何止數百年,已幾近千年了。另外,我可並非被某一大派關押,而是遭天嫉,不對,應該是自己霉運當頭。在與仇家一場血戰後,整個血峽伏屍遍地,血流成河,終引出了深埋地心處的上古寶物『血鼎』出世。本可逃過這一劫,卻又因心生貪念,意欲強佔奪取這一曠世法寶,結果反被九大神鼎中的『血鼎』鎮壓其下,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這千年的孤寂,混元魔擎天也忍不住悲聲長嘆。
「前輩你被囚千年神氣依舊如此完足,可見您的道行深不可測!」林小福見擎天有些悲傷,於是安慰道。
「道行高有個屁用!任誰道行再高,又能高得過天嗎?這些上古神器實在是如滄海一粟,少之又少,為何偏偏讓我遇到,真是倒霉啊!」擎天越想越傷心,最後竟放聲大哭起來。
聽聞這位擎天前輩發出的淒厲的哭嚎之聲,林小福是哭笑不得,如此一個前輩高人竟然性子如小孩一般,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擎天前輩,您別哭了,以後你不再孤單了,有我福頭陪你說話解悶。」林小福實在覺得這擎天的哭聲太過刺耳,於是趕忙勸慰道。
混元魔擎天也覺得自己身為前輩高手,如此放聲哭號確實有些失態,終於強忍住哭聲,長嘆道:「一千年了,這抑鬱之情委實太過沉重。哭過後我的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小兄弟。」
林小福見擎天說話的語調平和了許多,對自己的稱呼也從『小子』轉變成『小兄弟』,心中也不禁一樂,道:「擎天前輩,你還要被這『血鼎』鎮壓多長時間?」
「小福兄弟,你不說我倒差點忘記了,你體內的靈力竟能透過這深插入地地的銅柱,將『血鼎』的封印神力衝破一個小缺口,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若能得你相助我混元魔擎天也許能夠重見天日,否則,我將永世被困在這『血鼎』之中,不得超生!」
想到有脫困的希望,擎天也心情激動,語聲顫抖不定。
「我體內的靈力?」林小福滿面迷惑之色,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福,你學過哪些法決,都說出來給我聽聽!」擎天急聲說道。
「我所學的法決就是我師傅的『驚雲決』,也就是御氣為雲,變幻無方的法術。」林小福皺了皺眉,低聲答道。
擎天『咦』了一聲,然後道:「這種法術不過是二流法術,按照常理來說心法也不過爾爾。小福,你再回憶一下,你還學過何種法術?」
林小福沉思了半晌,終於回想起當日在昊天峰通天閣,紫羽真人曾傳授於自己一套無需吟誦的御物心決,於是念道:「天地玄心,以意為先,道法自然,源於天地!」
擎天驚呼一聲,問道:「這口訣似是道家心決,你如何學來?」
「前輩,這口訣乃是昊天門掌門紫羽真人見我不會御劍飛行,所以才傳授與我,我雖修行多日,但因此口訣太過冗長晦澀難懂,毫無進展。」林小福說道。
「昊天門掌門不是無心真人嗎?何時變成了紫羽真人?」擎天又問道。
「這我也不大清楚,相傳當年無心真人與魔門魁首斷魂君一戰後,便將掌門之位讓與一位散仙,這位散仙便是當今的昊天門掌門紫羽真人。」林小福想了想,然後答道。
「原來如此。不過這昊天道法雖是道門奇術,玄妙無雙,但以你小小年紀,根本不可能修煉出什麼火候。甚至無心真人親臨,也不一定能夠將我從『血鼎』中救出,你那點微末道行,更是不可能!」擎天想了一會,隨後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我真的沒再學過什麼口決心法,若我力所能及,前輩只管吩咐。」林小福似乎忘記他自己也不過是個階下囚,還一口應承道。
「奇哉,奇哉!『血鼎』乃上古神物,竟這小福你莫名其妙的弄破一個封印缺口,讓我有了一線自由。只是你被這火鏈綁在銅柱之上,又豈能有餘力故意施法救我?對,定是那股靈力無心為之,無心為之!」擎天似乎想通了什麼,開心的大笑起來。
林小福終於想起他自己也要脫困,於是問道:「擎天前輩,您神通廣大,能不能把我從這極刑之殿中救走?待我恢復自由之身,定想盡一切辦法將你從『血鼎』中救出。」
擎天尷尬的答道:「小福,我肉身被『血鼎』鎮住,無法動彈,我還在指望你能救我出去,對於你的困境,我能有什麼辦法,哎!」
「前輩,我沒事,你也無須內疚,反正我天生命硬,即使每日酷刑上身,也能挺過一段日子。所以,在未來的這段時間,您不會孤單的。」林小福說道。
擎天突然接口道:「小福,有人來了,待會再與你聊天,你自己小心一些。」
擎天的話音剛落,封魔道的掌刑人李鬆手中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鐵器,滿面陰笑的走入大殿。
林小福知道,又一場酷刑等待著他,但心中卻夷然不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白衣飄飄的窈窕倩影,縈繞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