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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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2974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8-11-21 16:59
第四百六十章 準備
師家家主一輩的執事師久瀾三天後就準備了一份厚禮府,同時,也送來了師家邀請東平幾個有大規模軍械生產經驗的工坊和所有者聚會的請柬。

    “師家這下子可算是找到機會打進這個***了。”葉韜召來了現在在丹陽負責打理戴家的一部分生意的戴,讓他代表自己出席這次聚會。“這是他們應得的,這些年來,他們學得用心,又能夠持之以恆,不斷尋找新的突破口,終于,他們也算是轉型成功了。兵部最後的總訂單,應該是在十五萬套鎧甲上下。再怎麼樣,師家拿下其中的五萬套是沒什麼大問題的。主要是看師家自己肯拿出多少份額來給大家分了。葉氏工坊……這次就不摻合了,我們現在所有的生產計劃都排滿了。不過,你可以告訴師家,三個半月後,有兵部會考評幾種弓弓手的鎧甲,從中挑選一種給各地城防軍的弓箭手換裝,數量大約是五萬套。看看他們有沒有余力。”

    戴看著葉韜樂呵呵的樣子,不知道葉韜到底是什麼心態。“妹夫……”戴有些猶豫地稱呼。葉韜向來是不喜歡大家以職位來稱呼他的,尤其是這些遠遠近近的親戚。談瑋明談瑋然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稱呼葉韜“姐夫”,他們的地位,稱呼葉韜什麼都沒問題,倒是在開玩笑的時候才會稱呼“葉經略”“葉大人”,但是,戴等等戴家的年輕子弟,可就沒那麼從容了。年輕氣盛的戴疾現在倒是一口一個姐夫地叫上了。現在。戴疾已經是銀翼軍中地副營正了,深得池雷器重。但戴這個一度長官戴家地情報體系,在將情報體系交接給了東平的情報局之後,才開始為戴家打理生意的家伙,可就沒那麼從容了。

    而他這一聲怯生生的稱呼,倒是引來了葉韜爽朗的笑聲。“做什麼呢?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嘛,那麼緊張做什麼?”

    “你對師家的事情那麼上心。讓我有點奇怪。不在他們的份額里佔一塊倒是無所謂,葉氏工坊地生產的確是太緊張了,騰不出足夠的產能。就算分了一兩萬套鎧甲地量。里面地利潤也有限。這個我很理解了。可是,為什麼要提醒師家弓手鎧的事情呢?你真的準備讓師家也進入東平地軍械廠商的***麼?”戴坦率地問。

    “如果不是《職業軍》搞出這麼一檔子事情,我大概都把這事情忘了。不一定是師家。而是我們需要有一個例子,來讓東平的各方面發展走到另一個階段。招標這事情,就是從馨兒當年主持內府的時候開始嘗試施行,而現在,已經成為大家非常認可的一種大宗和長期生意地方式了。雖然有時候難免有些暗箱操作。但大體是公平公正的。《職業軍》卻將這種操作更細致化和專業化了,那上面地測評。項目設置很專業,基本是考慮到了使用上的方方面面。這一次,是向兵部提醒了兵器招標里的硬性的性能指標的問題。這才有了將弓手鎧評測招標推延幾個月的事情。……你也知道,東平大戰在即,現在做的大部分事情,其實都在為將來進行戰爭做準備。給全國城衛軍換裝,這是一等一的大事,大家都希望能多快好省地做完。而等城衛軍換裝完畢,丹陽新都至少告一段落,這大戰是雖死可能展開。我們到底有多少年的時間來準備呢?又能準備到什麼程度?這都是問題。多一家能夠符合國家的標準,軍方的要求的軍械工坊,有什麼不好嗎?可能,多年之後,等大陸一統之後,過大的軍械產能會有問題,畢竟一個國家不能永遠只是勇武,但是,將來,其實馨兒和陛下已經在討論戰後的國家漸進轉型的問題了。只是,現在這幾年,這種軍械工坊,那是越多越好。我們籌備的,畢竟是一場可能要持續十年乃至更久的大戰。”

    葉韜停了一停,又說道︰“其實,更重要的是,我們是需要樹立一個典型。師家幾年兢兢業業的執著,他們認真學習別人的經驗,努力去適應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領域的規則,不管是技術上,還是想法上,他們都在學習。而終于,他們成功了。這是一個典型。……而我們在軍械和其他方面的采購上,將更多地采用競標制度,來加速儲備各類物資,保證性能和品質,拓展儲備的物資種類,這都將

    商家機會。而從這個角度來說,師家又可以是一個他們自己贏來的機會啊。雖然……葉氏工坊出品的東西,可能因為這些方式方法的采用而跑掉一些訂單,少掙些錢,不過,我畢竟不能只從葉家的角度來看這些問題啊。”

    戴點了點頭,說道︰“說明白了就好。我心里有底,到時候也好拿捏說話的尺度。看起來,除了告訴他們一些消息,少不得也得敲打敲打他們。”

    在這種和人相處,恩威並施的手段上,葉韜和戴這種自小在執掌一州的大家族里長大,還一直作為家族干將來培養的人絕對無法相提並論。他笑了笑,輕松地說道︰“那就煩勞你啦。明天我就得回剛鐸了。好在丹陽這里有你,有豐在,我也放心。”

    葉韜的表情溫和,看起來不像是雲州那邊有什麼急事。戴笑著問道︰“雲州那邊少了豐恣,應該會更忙一點吧。”

    葉韜聳了聳肩,輕快地說︰“也不是,文書處的事情還是文書處的事情,經過這陣,柳青也推薦了幾個能接下豐恣的工作的人了。我回去,是因為兒子來電報催了。我都好久沒去給他們上課了。”葉韜的表情是如此溫和,顯然,他的那些孩子,讓他很是自得。不管是葉問玄還是葉問機、葉問筠,都是好孩子呢。

    在葉韜在丹陽逗留的這些時間里,木工課自然是沒辦法繼續了。但在剛鐸,戴雲卻在準備針對北遼的作戰方案之余,順手給孩子們準備了大餐。在軍事氣氛如此濃厚的雲州,幾乎每家每戶的小孩子都會玩行軍棋。雖然整個雲州目前只有剛鐸和寧遠有弈戰樓。但幾乎每個城鎮都會有棋友自發的結社。在東平,青壯年們在參與了職業或者業余的軍事訓練之後,未免覺得行軍棋有些幼稚,而在那些活動的地點,越發聚集的都是青蔥的少年少女,甚至于更小的孩子。戴雲拿出了不少錢,辦了一次少年行軍棋大賽。由于通訊方便,初賽復賽已經結束,進入決賽的八支隊伍都已經乘坐飛艇來到了剛鐸。而在剛鐸,他們將體會到一次完全不同的“行軍棋”。

    剛鐸城內有個碩大的中央綠地,大半是移栽樹木而成的公園,已經是郁郁蒼蒼的一片森林了,只是里面最大只的獸類,大概就是刺蝟、浣熊之類的東西,還有些人家走失的貓貓狗狗。公園里棲息著的飛禽走獸,也成為公園的一部分。但是,這還不是這個公園最大的特點。這個公園的地形,整個是仿照雲州和周邊的幾個州的地形來修建的。在公園的中心,也有一個仿照剛鐸的外形的房子,甚至于房子邊上的假山頂上,也有些花樣。整個公園,可以看作是一個放大了許多倍的沙盤模型。而決賽就將在這里進行。八支隊伍將全部分拆開來,變成一個個個人,然後加入雲州幼兒園、托兒所、蒙學的那些孩子們,混編成兩隊,分別扮演雲州軍和北遼軍,模擬進行一次“大戰”,而到最後,將按照每個個人的表現累加分數,按照原先的分隊進行計算,獲得分數最高的隊伍,將獲得非常豐厚的獎勵。

    戴雲只是想給剛鐸的那些孩子們找點事情做,這才不惜工本地把事情搞那麼大,沒想到的是,當活動進行起來,當雲州幼兒園、蒙學的那些孩子們興沖沖地進行各種準備的時候,戴雲才忽然發現,原來,搞這麼一出還是有點意思的。這些“高干子弟”們和那些僅僅玩行軍棋的家伙可不一樣,不少人家里的書櫃上裝滿的都是雲州的各種資料,別人不說,葉問玄葉問機小小年紀就已經完全看得懂地圖了,甚至葉問筠照著地圖,也能大致說出哪里是高山哪里是河流。像那些更大的孩子里,有不少甚至都跟著家里大人在軍隊里玩過。當魯丹的女兒一臉認真地詢問為什麼不把西凌加進來,為什麼不把東平本土的軍隊加進來,當葉問機從老爸的書房里搬出詳細的說明書,一項項地和游戲里設定的各類軍械的數據進行對比,戴雲開始頭痛了。這些孩子們,真是容易認真啊。葉韜所說的,要認真對待每個敵人,是不是有必要從那麼小開始啊?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8-11-21 17:00
第四百六十一章 遭遇
“陳曉來,這一路你就負責照顧好葉大人。”劉勇認個穿著侍衛營服色的軍士之後,就悠游自得地跑去一邊喝茶看書了。這也是乘坐飛艇往返的好處之一,在空中的時候,基本上這些平時隨時繃緊了神經的侍衛們都可以好好睡一覺,暫時,還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東西。在平穩安靜的飛行過程中,葉韜倒是比較忙碌,他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的。當帶上飛艇的工作做完,他又該在將來的規劃上花心思。在飛艇上的這兩天上下的時間里,葉韜需要的是勤務兵,而不是侍衛。而這一次,這個叫陳曉來的士兵光榮地擔負起這個使命。

    陳曉來並不知道給葉韜當勤務兵是侍衛營最無聊的工作,通常只分派給他這樣的新人來做,因為能夠一路伺候葉韜,他激動得滿臉潮紅。陳曉來最初是在第五榮軍農場加入的榮軍營,在榮軍營還不是主戰營序列,最後一次向各部輸送兵員的時候,他因為一手出色的箭術和騎射的本領,被景雲騎的那個弓騎兵營看中,成為那個營里僅有兩成的漢人戰士中的一員。隨後,他又因為出色的訓練表現和姣好的體貌被近衛騎兵營選中,又過了幾個月,因為葉韜的侍衛隊正式升級為侍衛營,在擴編過程中,他又一次入選了。這一步步走來,像是夢一樣。而和他同時加入榮軍營的朋友們,現在別提有多羨慕他了。能夠進入侍衛營,那代表著不管是外貌、身材、體能、戰斗技術、隊列操典還有最為重要的,對雲州對葉韜的忠誠都是禁得起考驗的。侍衛營的戰士們每個月薪餉豐厚不說,家里給他們說媳婦都比其他部隊的戰士們來的容易。但對于這些出生在雲州,享受了不少年雲州和平富足的日子的青年們來說,最為重要的是他們終于有了機會為葉韜效命。

    陳曉來地懷里,始終揣著那本剛剛進入榮軍營的時候,就發到每個戰士手里的手冊。手冊的全稱是《北疆經略府統帥部軍士積分手冊》,按照長官們的說明。這是用來記錄每個戰士為雲州做出的貢獻的記錄,他們做了什麼,做得如何,都會有一個考評,而他們如果對北疆經略府以及下屬的任何機構有意見和建議,盡可以提出。手冊里除了用來記錄分數地頁碼之外,更主要的內容是介紹雲州治理的理念和對戰士們的要求等等。而最蠱惑陳曉來地,則是每一本的扉頁上都印刷著。不論軍人還是小吏手里的本子上都完全一樣的話︰“我們崇尚專注一生的事業,更贊嘆自由奔放的靈魂。”這句話,已經鼓舞了很多人,而現在。則鼓舞著陳曉來。

    陳曉來對于侍衛營這樣的地方並不是特別熱衷,他更希望自己在那些主戰營里效力,有過在景雲騎弓騎兵營的經歷,他就越發向往戰場了。而他非常明白,侍衛營也只是他軍中經歷的一個過渡而已。侍衛營在勤務之外,各種更進一步的學習和訓練不斷,陳曉來進入侍衛營地時候就被告知,他最多在侍衛營里待一年半,隨後,就會作為基層士官。重新回到北疆經略府下的幾個州的那些個部隊里去,擔任一個低層軍官。這也是北疆在進行備戰的一個方面而已。侍衛營可是任何其他人都難以窺視的部隊,除了輪流在葉韜和他的家人身邊進行衛護的軍士,侍衛營其他部分都在葉家堡進行訓練,而葉家堡從里到位,就沒一個不可靠地人。甚至連府中的雜役,不少都是原先內府的、雲州戴家的、齊老爺子推薦來的、劉勇介紹來地江湖人士。說一句藏龍臥虎,那是一點都不夸張。以前西凌和北遼的奸細還曾想過要滲透進去,沒多久就都放棄了。當門房那個六十來歲看起來病懨懨的老頭子都有準一流高手的身手,傳信局的分理處里的小伙子居然能夠左右互搏同時接發兩個電報,這種地方委實不是可以嘗試地目標。

    “來人……”葉韜的呼喚讓陳曉來從遐想里回過神來。他連忙推開艙室的門。“大人。有什麼吩咐?”

    “到下個停靠的地方,把這些郵件發掉。還有這里幾份電報。”在飛艇上,照明絕對充足,外面就是朗朗日光,而葉韜的艙室里,卻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文書卷宗。讓氣氛有些壓抑。陳曉來接過了那疊文書,認真地說︰“是,大人。一定給您做好。”

    “謝謝,”葉韜點了點頭。忽然,飛

    震動了一下,陳曉來手里剛接過地東西撒了一地。劉勇已經從艙室里沖了出來,到了葉韜身邊。

    “飛行員,怎麼回事?”葉韜沖著傳音的銅管問道。

    “大人,前出的雪梟飛艇發現前方有戰斗,通知我們緊急避讓。”傳聲筒里傳來悶悶的聲音。

    “過去看看,不轉向,做好戰斗準備。”葉韜穩健地吩咐道。

    這一行以保護葉韜為第一要務那是沒錯,可是,還真沒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葉韜的空中座艦,現在他們飛行的高度很低,的確是在一些神箭手的射程之內,但這些飛艇,卻也不是一扎就破的氣球。飛行員和信號員執行了命令,整個編隊調整回了原來的航向,緩緩上升了一點。

    看到陳曉來已經將一地的文件都收拾干淨,分類放好,劉勇咦了一聲,問道︰“陳曉來,這些文檔不會弄錯吧,錯了可是大麻煩。”

    陳曉來沉著地說︰“沒錯的,那張紙從那個夾子里掉出來,都看清楚的。”如果陳曉來知道葉韜和劉勇這一刻都在動腦子,是不是要把他弄到文書這方面來工作,一定會後悔自己這麼自信的表露。但下一刻,他接受到的卻是劉勇的命令︰“收拾好文檔,去做戰斗準備。要玩點玄的了。”

    陳曉來壓抑著興奮應道︰“是。”

    葉韜和劉勇步入前方的艙室,想要透過樹梢看下面的情況。前方不遠處,果然是有一場小規模的戰斗在進行。兩方都穿著著平民的服色,都是那種運送重要貨物的商旅有商人有小吏有保鏢的搭配。但這場小小的戰斗,卻是激烈、凶險異常。

    “一邊應該是西路軍的。看他們的用刀的手法……嘿嘿,西路軍怎麼那麼大膽子,敢跑我們地盤上來了?大人,下次可得好好敲打敲打高森旗那小子。”劉勇說得很是輕松。

    “劉叔,幫我披甲。”葉韜看了看下面的情況,雙方加起來居然有快五百人,很是有些壯觀,而他心里也有些萌動了起來。

    “好。”劉勇聳了聳肩,現在飛艇垂直投送兵力已經是很成熟的技術,最初就是葉韜給飛艇隊演示的,而葉韜的性子,也不是那種腦子一熱隨便冒險,加上他們這些大高手的護衛,想要去活絡一下筋骨,那是絕無問題。

    當飛艇隊直接從西路軍側後方以火箭推進加速出現的時候,西路軍的將士們就開始有些混亂了。原本佔據著絕對優勢的他們,損失陣腳有些壓不住,冒險深入東平、深入雲州,已經讓他們很是有些緊張。而現在,對手來了,而且,直接就是只在情報上見過草圖的雪梟飛艇。

    飛艇俯沖,減速,隨後一根根繩索垂了下來,一個個侍衛,還有劉勇和葉韜順著繩索滑了下來。立刻就從西路軍的側後方發動了沖擊。雖然深入雲州的毫無疑問是西路軍中的佼佼者,但在劉勇和其他那些侍衛們面前,卻同樣不堪一擊。陳曉來背著兩囊箭,披著弓手鎧,腰里插著輕巧的弧刃,居然戰斗在最前沿,他的射速非常快,射箭的取點也非常狠辣,一個個西路軍的戰士還沒沖到他面前,多數就被撂倒了。一個西路軍的戰士從樹頂撲向陳曉來這個殺人機器,卻被側面趕上來的劉勇一掌轟飛。當看到劉勇的時候,一個魁梧的中年人大喝道︰“快,向北退……這是葉韜的侍衛隊!”

    侍衛隊的名號,越發震懾了這些西路軍的戰士們,在侍衛們的沖擊下,他們的退卻也顯得有些雜亂。葉韜倒是在這種亂劇中如魚得水,他身穿的鎧甲防護力無微不至,敵人倉皇之際,砍在身上更是無力,很快就讓葉韜體會到了“運動”的快感。不過,畢竟這些空降兵們沒有馬匹,一些西路軍的戰士們還是分散逃逸。

    “雪梟飛艇,每艘一個神箭手,分頭搜殺。雲州一號,到最近的系泊站去,通知各地,進行搜捕。快!”葉韜沖著已經降落到地上的雲州一號,大聲喝令。

    “雲州一號?”那被救下來的看起來是商隊的那一行人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但听到雲州一號的名號,一個滿臉胡子的老者,不顧手臂上還有刀傷,幾乎是滾到在他們面前。“葉大人在這里?葉大人在哪里?”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8-11-21 17:01
第四百六十二章 心防
“老人家,不用著急,您先坐。”陳曉來將老者扯到坐下,自己已經隱隱擋在了這群人和葉韜中間。劉勇露出一絲贊賞的目光,而他自己,已經擦干淨了手,站在了葉韜邊上。

    “老人家,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招惹上那幫人的?”陳曉來問道。

    “那是北遼西路軍飛虎營的人啊……”老者的聲音顫巍巍的,劫後余生,心情卻還沒有能平復下來。“從我們過了清寧渡,他們就一直追著我們,終于在這里被趕上了。幸好遇到了你們,你們……可是北疆葉經略的侍衛隊麼?”

    “正是。”陳曉來隨手撩了下頭發,卻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已經和劉勇交換了一下眼神。至于葉韜,現在他仍然帶著面甲呢。“老人家,你們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啊?能讓飛虎營越境追殺,你們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這……”老者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侍衛營的戰士們結束了戰斗,已經開始整理起戰場來了。其實,侍衛營的戰士們對自己救下來的這些人,仍然不知道到底是敵是友,但相對來說,至少他們不是北遼的人,一面給與傷者簡單的救治,一面卻已經有些人四處掃視,在觀察、監視這些人了。老者也有幾分眼力,立刻就看出,這些軍人的素質明顯不同,而且,雖然看起來衣著和武器佩戴都差不多,但氣質上卻是完全不同。尤其是那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家伙,那眼楮里閃動著的光芒,絕對是資歷深厚的江湖人物。如果不是葉韜的侍衛隊,恐怕雲州軍中也不會有這樣地部隊了。“我們從威寧來。是威寧丁家的人。北遼風雨飄搖,我等家族實在是不堪重負,本來是想乘著戰火未起,退避一隅,不被波及。沒想到的是,北遼為全力備戰,居然想拿我們這等深有苦衷的家族開刀,殺一儆百。們得到消息快,分頭逃了出來,從海路南下的路沒走通。繞了老大的***才朝著西面來的。渡過了清寧渡,本來以為應該能逃出生天了,沒想到啊,居然惹來了飛虎營的人。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捉摸著如果能到天凌堡,大概也就安全了。不過,我們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實在是里力有所不逮啊。”

    威寧丁家?那不是北遼東面很有名地世族嗎?他們家資巨億,經營範圍也很廣,不管是傳統的田產、馬場或者是工坊、海上貿易等等。都有所涉及。算得上是北遼排名前十的家族之一。這種大家族,也可以算是北遼的支柱之一。沒想到的是,現在居然被攆得輾轉千里,逃入了雲州。這听起來……太傳奇了。

    “丁家雖然說不上權傾朝野,可也是根深葉茂,怎麼就能落到這步田地呢?”陳曉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天凌堡……丁家和戴家相熟麼?”

    老者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這位小哥,丁家有錢卻想逼戰自保,北遼興兵備戰卻缺錢。朝中沒什麼人給我們說話。這些理由,還不夠麼?現在丁家一分為三,各自出逃。地產、商鋪、貨物什麼都沒了。家中諸多人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留得性命在。丁家在生意方面和七海商社稍有聯系,不過,怎麼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意。葉經略是七海商社的執事。又是戴家的女婿,雖然和戴家也不相熟,可畢竟有那麼層關系。還是希望戴家能夠眷顧幾分。這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們這一行,還綴著尾巴,要是直走剛鐸,恐怕直接就被拿下下獄再問了。我等倒是無所謂,可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受不了啊。”

    老者幾番解釋,倒也算是將事情交代清楚了。老者明明看出來劉勇葉韜束手站在一旁在听,卻乖乖地,並不點破,而是放大了聲音和陳曉來交談,將事情都說清楚,絕對是識趣地,有眼力的家伙。陳曉來于是問道︰“還沒請教老丈怎麼稱呼。”

    “不敢,小老兒是丁家這一隊地總執事丁未。小哥,可否讓小老兒和您的長官聊幾句?……現在,我們是實在折騰不起了。還望你們能夠收容保護,另外……我們丁家能在雲州待下來嗎?”

    葉韜沖著陳曉來擠了擠眼楮,同意了下來。陳曉來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菜鳥侍衛,但在丁未面前,這番問答十分得體。加上陳曉來今天在作戰時候的彪悍表現,對他的褒獎應該……應該不會那麼讓人羨慕。侍衛營的老資格的家伙都知道,現在葉韜

    少一個可以當副官的人,這人要能文能武,要在待人點水準,形象要好……陳曉來似乎很適合這麼個角色。雖然那絕對是高升,但也就意味著基本上三五年里,他是別想戰斗在最前線了。

    “這老頭子說的如果是事實,那這下子可就有樂子了。北遼國內不穩,而且經濟已經瀕臨崩潰,已經要靠查抄大世家過日子了。而且,听起來有怨言,有疑慮的,絕對不會只有丁家這麼一點人,肯定還有其他人。”在陳曉來領著老者去協助安頓那些傷者和那些健康地逃亡者的時候,劉勇對葉韜這麼說。

    葉韜摘掉了面甲和頭盔,抱在了懷里,說道︰“劉叔,我肯定會留下這些人的。不僅要讓他們有活路,還得讓他們過得盡量好。還得把這種消息傳播到北遼去。動搖北遼軍民的心防,可要比讓西路軍俯首認輸來地難多了,而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劉勇笑了笑,其實今天踫上的這事情,他也沒料到。踫上這樣的事情,才讓劉勇感覺到,自己實在是太適應雲州地這種氣氛了。當整個雲州的軍隊都在積極地備戰,準備積聚力量一股而下,將北遼覆滅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面對西路軍這樣一個特別的對手。很好的對手。他們習慣了西路軍的那副面孔,好像要為了榮耀,為了勝利而流盡最後一滴血,從上到下,身體里都灌注滿了軍人式的勇氣。而今天,丁家的忽然出現,似乎是給了他們一個提醒︰事情並不完全是那樣的。在北遼內部,還是有很多人,會害怕和東平的戰爭會毀掉自己的家園,毀掉自己的家族,毀掉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自然,在這批人里,這種情緒最濃重的絕對就是北遼的國主,不然,他也不會拼死也要抵抗東平,甚至于開始嘗試許多不理智的行動了。在這個時空,不管出于什麼理由,對世家大族動手,來獲得他們的財富,絕對是大忌。哪怕國家政權的更迭有時候都不能動搖一個家族,不少家族在當年中土大陸的四大國家開始拓展領土的時候,經常在兩邊下注。現在還有不少家族,同時在兩個乃至多個國家里有自己的枝葉。有的是在各個國家里各自為政,對外宣稱是分了家,已經是不同的宗族了。但也有些家族,擺明了就是在幾邊都要混的,而大家卻也視為理所當然。這樣的家族出身的子弟,在官場和軍中,絕對升不到中層以上,但只要不危害到國家,一般大家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像北遼國主現在這樣,居然將只是想退避自守的家族都要滅掉,到底給對北遼帶來士氣的提升還是敗落,可還真是很難說。

    “想想北遼國主,也真有點可悲,走投無路之下,居然連和自己不一心的家族都要滅掉。還玩出越境追襲這種把戲來。他是想殺一儆百,但這麼一來,豈不是將那些猶疑觀望的人朝著我們這邊推了?那些已經心存怨望的人和家族,豈不是逃得更快更歡?”葉韜嗤之以鼻道。

    “這個麼……你是個好人。”劉勇忽然這麼說了句。

    —

    這張好人卡可把葉韜給驚到了,他皺著眉頭,問道︰“劉叔,為什麼這麼說啊?我從來就是這個樣子吧?”

    “猶疑觀望的人,總得有理由,有事情讓他們徹底倒向一方。然後,才好下手吧。清洗,向來就是這麼來的。出逃也好,避讓也好,既然北遼已經對第一個不一心的人動了刀,那第二個第三個也就沒區別了。這刀,總還是得那麼快啊。”劉勇揶揄道︰“虧得你其實還擔著史學家的名頭,怎麼看不透這點呢?”

    葉韜聳了聳肩,無謂地說︰“擱到個人,那是謀財害命,當一個國家對一個家族動手,那就變成誅除邪妄……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古之人誠不我欺啊。不過,隨便吧,我大概也不是劉叔你覺得的那麼好的人。不然,我現在就得出兵攻遼。這還擔著大好的名頭,叫解民于倒懸。可惜,我還是覺得,還是自家的戰士們的性命金貴一點呢。”

    劉勇倒是不以為意,對葉韜這種自我調侃的精神很是有些贊賞。他說道︰“北疆經略府嘛,現在北遼還不歸你管,你管他去死。”

    “別,千萬別,以後最好也別歸我管。”葉韜苦笑道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35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對峙


    幾個時辰之後,附近駐紮的鐵雲騎一部就來到了發生激戰的小樹林。葉韜一行稍事整理就重新踏上了返回剛鐸的行程,而但陳曉來作為聯絡官卻留了下來。到了這個時候,陳曉來已經被明確告知,自己將來是不是有機會回到主戰營,恐怕得看葉韜和劉勇的意思了。他剛才的表現太好了,之後他會被任命為葉韜的副官,但現在,他得先作為葉韜的聯絡官,和威寧丁家的這波人呆在一起,幫助他們在雲州安頓好。

    丁未有恍若隔世的感覺。在幾個時辰之前,他們這一行被越來越近的飛虎營的人逼進了小樹林的時候幾乎已經絕望了,但現在,他們卻被很好地照顧了起來。他們先是被帶到了鐵雲騎的邊上,在軍營外的一處平時供來訪客人和家屬住宿的地方住了下來。陳曉來告訴他們,需要他們協助調查那些飛虎營是如何進入雲州的,在協助調查期間,他們的一切生活費用將由北疆經略府負責。他們將在鐵雲騎的營地這裡逗留一天多,而後,他們將在一小隊軍士的護送下,直接去剛鐸。丁家雖然是虎落平陽,但身邊攜帶的值錢的東西,銀票甚至於九州商會、七海商社和雲州銀行的定額支票著實不少,畢竟,他們是將全部能帶走的身家都帶在了身邊。這些住宿的費用他們不在乎,但這種簡單的照顧和溫暖,和那種並非施恩的淡然態度。卻讓他們著實鬆了口氣。

    對外傷處理有著豐富經驗地軍醫再次檢查處理了那些傷者的傷口,而第二天預定出發的時候,數量足夠的馬車已經準備停當。丁家的所有傷員都可以上車修養,甚至於他們全體都進入馬車也絕無問題。轉瞬之間,整個隊伍以舒適的方式行進的速度,甚至於比他們之前逃命的時候更快了。他們居住地是雲州主幹道兩側的如家連鎖客棧。他們這一行,由於首尾兩輛車都懸掛著經略府的旗幟,還有陳曉來這個侍衛營的人伴隨。受到的接待自然是極為熱情。而那些上來攀談的雲州本地人士和往來商旅在得知他們是從北遼一路逃來雲州,並沒有看不起他們,反而為他們出謀劃策,提出各種幫著他們在當地安頓下來地建議。丁家由於以前一直操持海上貿易,認識的七海商社的人著實不少,而在雲州。他們居然還碰上了不少七海商社的各級執事。

    「丁先生,到了剛鐸,安排略有變化。原本預定讓你們先住在中央大道邊上的賓館,我也剛知道剛鐸正在組織個什麼比賽,各地賓客雲集,那些地方都佔滿了。現在只能安排你們住在城南的港區邊上的客棧裡了,可能稍微有些吵,請多多的見諒。」在進入剛鐸之後。陳曉來折騰了一陣才發現,原先所預想地方案不成,如果不是幾個同僚幫忙。恐怕他就只能想辦法把丁家這些人塞進某個還空著的軍營,讓他們在軍營的食堂裡搭伙了。要知道,這次他們在雲州呆地時間可不會短,至少得等他們找好合適的地方買好房子住定了才行。

    「多勞小哥費心了。」丁未作揖道。「能安頓下來就好,吵一點算什麼。丁家可是商賈世家。

    最喜歡熱鬧的地方了。」他所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剛來到剛鐸,丁家那些年輕子弟就被剛鐸的美麗和繁華所震懾。剛鐸看起來雖然簇新簇新。但從人口、從活躍地市集和城中的數量眾多的商號來看,一點都不像是一座只有很短地歷史的城市。

    「經略府將盡快派人來和你們接洽,不過,有任何事情,你們也可以來找我。直接去葉府,報我的名字就行。我得先回去向葉大人覆命了。」接待的事情告一段落,陳曉來就回到了葉府。而這個時候的葉府,可謂戒備森嚴,將星雲集。葉韜正在舉行商討軍事方向的重要會議。雲州軍方向來激進,當飛虎營進入雲州追襲的消息先於葉韜傳開,統帥部在戴雲的指揮下已經做出了迅捷的反應,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十個營進入的戰備狀態,有十個營隨時可以開拔。進入戰備狀態的十個營以緩慢的動作向和北遼交界的地方推進,在雙方實際控制線的東平一側做出了明確的戰鬥態勢,一副隨時可以進軍北遼的樣子。而後來的部隊,一個個地將第一批部隊的空隙填補了起來,進行不間斷的巡邏搜索。而北遼西路軍也毫不示弱地擺開了六萬大軍,當著東平大軍的面每天操演。一時之間,雲州和北遼之間戰雲密佈,一觸即發。

    北遼方面有苦難言。飛虎營一部被基本全殲的消息這時候還沒傳到北遼,他們只能約略判斷雲州的軍事動向,卻不知道會什麼會忽然爆發出來。以高森旗為首的一批將軍認為東平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雲州還沒有準備好。西路軍同樣沒有準備好,只是,他們覺得以葉韜的性格來說,至少暫時還不會爆發戰爭。

    其實,北遼方面部分是正確的,葉韜的確無意在此刻興兵作戰,但對於採取必要的軍事威懾,還是十分認同的。戴雲太瞭解葉韜這一點,這才肆無忌憚地佈置出了如此規模宏大的佯動。

    陳曉來本來想等著會議結束再找時間將丁家的情況匯報,沒想到的是,他剛剛站在門口,就被劉勇招

    進了會議室。「這是葉韜的新任副官,陳曉來。」的各位解說道。雲州的諸多將軍們嘖嘖讚歎。葉韜的副官,雖然只是一個小兵,但他的權勢,絲毫不亞於雲州軍中的營正級別的人,而在行政方面的影響力,說不定更深。一切,就得看這個看起來很有些老實的副官怎麼對待這事情了。而在場地大家都明白,雲州的有一個實力人物。說不定就從這一刻開始。

    「葉經略,諸位將軍……丁家剛才已經安頓在了碼頭區的一處旅社……」陳曉來暗自歎了口氣。他的身份被這樣確定下來,他是無從辯駁的。而這個重要的位置,也的確會讓他有那麼些沾沾自喜。他沉著聲音,向大家說明了他所知道的丁家地情況。

    「你是說,丁家還有很多人還在進行逃亡?」成遲問道。

    「是的,將軍。」陳曉來解釋道:「但根據丁家的說法,他們互相之間聯繫不大上了。也很有可能是落到了北遼官府手裡。」

    「我會去安排人去瞭解此事。」在坐的還有情報局雲州分部的主管謝敬亭。他點了點頭說。

    「這丁家要是成為我們兩國開戰的導火索,那倒也算得上是能名留青史了。」戴雲揶揄道。但這卻差點成為事實。兩國之間地對峙從來沒停止過,而想這次玩得那麼過火,規模那麼大的,似乎還沒有。

    「嘿嘿,高森旗才不是這樣的人。他比我們更需要時間。也遠比我們艱難。」葉韜忽然問道:「不管剩下的丁家的人在哪裡,我都可以開口向他們開口要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想,他們一定會交出來的。北遼的人,也該知道,我們是怎麼對待自己人的了吧?既然有第一個人投奔我們,那也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但是。我要提醒大家。除了安全方面要有保證,任何人嚴禁用任何方式給丁家在經營上提供幫助。這裡是雲州,大家地機會都是平等的。我們的力量來自於雲州、鎮州、奔狼原、草原地百姓。對別人優待就是對他們不公平。他們能不能在雲州重振聲威,是他們自己的能力問題。陳曉來,你回頭把我這句話傳到。」

    陳曉來嚴肅地說:「是……但是,大人,我請求將去和北遼西路軍交涉的事情也交給我。」

    「哦?」在場的大家都興致盎然地看著陳曉來。這毫無疑問是個超級危險的任務。這一類地交涉。現在一般都是讓無關緊要,對方覺得不值得殺的人去送個消息,然後雙方約定在中立場合會面商議。但是。現在兩軍對峙那麼厲害,又是東平方面首先挑起的對立,這時候派人去,危險實在是太大了。這種事情,多數都是攤上了自認倒霉,雖然雲州軍人十分勇敢,卻也沒有送死地愛好。

    「為什麼?」葉韜笑著問:「當我的副官不好嗎?」在劉勇公佈了陳曉來任自己的副官的時候,這傢伙並沒有什麼欣喜的神色,反而是有點落寞,這葉韜還是看得出來的。

    「不敢!」陳曉來挺直了背,直視著葉韜,誠懇地說:「能夠以任何方式為大人效力,都是我們這些雲州子弟的最好的歸宿。生如是,死如是。只是,我個人原本更希望能夠進入主戰營殺敵。能夠在大人身邊效力,能夠做得事情更多,能影響的人也更多,不過,未免不夠刺激。……我還是挺喜歡那種在生死邊緣的感覺的。還請大人成全。」

    葉韜呵呵笑了笑,說:「好吧。我給你這次機會。我想你誤會了,我可沒有把你當文書或者跑腿的人來用的意思。等你安全歸來,我會讓你知道,當副官的日子一樣可以很精彩的。」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37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代表


    一個使臣能夠說什麼做什麼,那可是有嚴格限定的。統帥部交給陳曉來厚厚的一個牛皮紙信封,裡面已經裝著全部需要的資料了,但更重要的卻是葉韜給他交代的底線: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以葉韜的全權代表的身份,做出決定。當然要用到這樣的底線,他得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雲州隨時都在準備作戰,雙方的對峙和摩擦隨時可能升級。其實,雲州並不介意此刻就進入戰爭狀態,擔心的只是現在軍隊沒有整訓完備,可能會遭遇不必要的損失。但戴雲的枕邊風可能是對的,那就是雲州準備好的時候,西路軍也該準備好了。至少就現在看起來,西路軍在戰鬥力上和雲州諸軍差一個檔次。如果等下去,自然可能進一步拉大這樣的差距,卻也不是沒可能被西路軍趕上來。畢竟,雲州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盯住了,而雲州的軍隊複雜精密,想要再有跳躍式的進步,已經不可能。戴雲不是沒看到葉氏工坊的槍械作品,但哪怕是那樣,她還是堅持認為,不應該等下去。

    葉韜有點被說動了。不說雲州的軍事體制已經隨著他那麼多年的打造,全方位地形成了快速集結、快速行軍、快速投入作戰的超高效率的軍事體制,最初的五十個營全部都具有快速反應部隊的效率,而之後的陸續擴軍,對這種能力的減損也不多。加上輜重部隊。雲州實際上隨時可以投入作戰,有著長年訓練地部隊總數在十五萬上下。還不包括守備營這樣的,實際戰鬥力並不弱的二線部隊。另外,雲州還有潛力隨時動員十萬人以上,有相當戰鬥力的部隊,包括奔狼原上的,北方草原上的騎兵部隊。如果能夠善用雲州諸軍動員迅速的特點,輔之以強大的偵查能力,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葉韜所憂慮的,只是沒有鐵路。後勤供給壓力太大而已。

    陳曉來得到的來自葉韜和統帥部地指示,甚至並不完全相同。葉韜的說法是,不用逼北遼進入作戰;而戴雲讓人私下裡囑咐他,對方不交人,那我們得打,對方交了人,那他們忍辱負重,所謀者大,更要打……反正,陳曉來很鬱悶地想。我是去找刺激的,可你們也別把事情安排得那麼刺激啊,現在基本上他還真的成了個去挑事的人。他的任務無非是兩點:讓北遼方面知道。那些對於抵抗不抱希望的人,只要逃入東平境內,就會得到保護,不僅承認他們隨身攜帶的財產,對於他們能用其他方式證明的財產也承認。這可是極有威力的一招,那些擔心地產被徵收地傢伙們,這下可以安心了。

    另外。他就是去沿途看看西路軍的作戰準備和士氣……說起來他並不像是個使節,更像是個斥候。

    但這的確也是陳曉來自己所要求地。他在讀完了統帥部給他準備的那些文檔,瞭解了西路軍旗下的那些將領的資料,知道了應付各色人等的各種口徑,他就將文檔全部燒燬了。這些內容已經牢牢刻在他的心裡了。作為一個弓手,他不能每次射箭之前再去瞄刻度,而當一個使臣,他也不能看著小抄和人去交涉。

    雲州方面的領先和富裕,不用通過軍備就能體現。既然是去交涉。自然要走雙方都能看到,都覺得自己有一定控制力地道路。進入北遼軍盤踞多年。現在已經成為面對雲州的第一道防線的大侖山堡壘。陳曉來的感覺就很明顯。

    北遼方面壓根沒有掌握框架式建築的奧秘,就連大侖山最重要的主堡。採用的也是學得不到底的半截子的框架建築技術。雖然是框架、石樑,但上面仍然只能用斗拱來構造一個頂,再以各種方式加強。要說抗擊石彈等等地攻擊,看那副複雜的樣子應該是沒多大問題。但是,主堡可是在大侖山頂上,誰吃飽了撐得用石彈來打?要說防空,北遼方面也是有了點意識地,但那些重新製造地神臂弓的炮架,雖然地確能夠指向天空,卻欠缺靈活性。從西路軍那些操作這些高射強弩的士兵們沾沾自喜的臉上,陳曉來就知道,他們對飛艇的瞭解還停留在幾年以前,或者是北遼的奸細平時探查來的那樣子。新型的雪梟飛艇,速度比以前快樂不少,也更安靜,載彈更多,能夠在更高的高度來投彈。而這些一指向天空那準頭和射程就都很難說的高射強弩,最多也就是隔靴搔癢罷了。而大侖山的主堡周圍,那些附屬的建築物就更拙劣了。北遼似乎將他們能想到的所有的建侖山嘗試了一遍。牌坊式的山門,傳統木構建築的半山腰的指揮所,平房、土坯房和樓房兼而有之的兵營,夯土結構、木石結構、磚木結構、石構等等不一而足的各色堡壘。習慣了看雲州一片片規劃完善齊整的建築群,到了這裡還真覺得不放在心上。

    陳曉來原本以為在大侖山短暫停留,就會轉而東進,前往西路軍的總部所在,沒想到的是,他很快被告知,所謂的「談判」就將在大侖山進行。少將軍高森旗將在兩天後接見他。

    這個消息讓陳曉來心頭一沉,西路軍的主將現在在北遼首都述職呢,實際上是作為人質,讓西路軍不敢異動。而高森旗,才是現在整個西路軍的核心。高森旗在大侖山?如果不是視察現在的情況,那恐怕就是西路軍隨時準備出擊了。

    當真正面對高森旗的時候,陳曉來一點憂慮也看不見了。對他來說,操心這種戰役層面上的事情也沒什麼用,那自然會有人去管。他要做的,還是提出己方的要求而已。

    高森旗是葉韜的朋友,這個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實卻讓陳曉來能夠大大方方地見過高森旗。「見過高將軍,我家主公讓我帶聲好,沒想到那麼快就能和少將軍面晤。」

    「少來這套,上次剛鐸落成典禮,已經是我最後一次以個人身份去雲州了。從那一日起,葉韜是我的對手,遠多過是朋友。將來再要踏足雲州,恐怕,不是征服者,那就是戰俘了。」高森旗笑著說,顯然對陳曉來並非捏造的問好並不太在意。「你且將來意說個明白,有的談就談,沒得談,你早點回去準備吧。看你這樣子,也不是什麼文官吧。」

    「將軍好見識,我本來是侍衛營的箭手,當我家主公的副官,不到一個月。」陳曉來坦然道:「事情是這樣的。前一陣飛虎營潛入雲州,追襲威寧丁家的事情,想必少將軍應該早就知道了。威寧丁家既然向雲州尋求庇護,我雲州自然是收納下來。威寧丁家其餘的成員,據說可能落在了北遼方面的手裡。我家大人想問,如卻有此事,能不能把人交給我們?」

    「哦?交給你們?憑什麼?我北遼殺不得幾個叛臣嗎?」一個削瘦的將官越眾而出,忑怒道:「你們雲州也太不將人放在眼裡了。「

    「他們可不是什麼叛臣,莫要搞錯了。

    他們只是商賈世家而已,他們繳納賦稅,就是為了求得安全,獲得國家保障,國家收了他們的稅,就是同意擔負起這樣的責任。從北遼妄圖謀奪丁家的家產開始,丁家就再也不是什麼臣子了。這丁家和北遼的契約,就算是土崩瓦解。你們一邊要人家完糧納稅,一邊要人家將歷年經營所得交出來,有這樣的國家麼?這和土匪有什麼區別?」陳曉來不以為意地說。在雲州,他們這些年輕人這些年來受的都是這種明顯領先於時代的思想的灌輸,這種契約論的論調,早就已經深深刻畫在了他們的骨子裡,就和他們每個人血管裡的勇武一樣。

    「雲州的歪理邪說啊……」高森旗唏噓道。「你們想要人,我就得交人,這是什麼道理?人,我的確是抓了的。要殺,我覺得也沒什麼必要,要放卻是不可能的。要我把人交給你們,那我北遼的面子可就掃光了。那是萬萬不行的。這一條就作罷吧。你還有什麼,且說來。」

    「哦,少將軍果然是抓了人的。既然少將軍不肯把人給我們,那也隨便吧。反正……呵呵。」陳曉來的輕笑隱含的意思顯然是:我們自己打過來放人好了,不用你們了。這呵呵的輕笑聲,一下子打在了大家心頭。不管西路軍如何厲兵秣馬,如何勵精圖治,和雲州諸軍之間的差距,在場的中高級將領們都心知肚明。雲州大軍給他們的壓力,固然讓他們轉化成了奮進的動力,可也同時讓他們有著沉重的心理壓力。

    「威脅我麼?」高森旗笑著說:「有本事,就讓葉韜來吧。……遲早的事情,不是麼?」

    「你也不必問為什麼飛虎營越境追獵了。現在,一切的一切,無非是理由而已。葉韜找了個好理由,好時機啊。」高森旗搖了搖頭,歎道。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43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客棧


    陳曉來沒有因為高森旗的再明確不過的表態而閃身走人使臣,也作為雲州現在的代表,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就這樣被打發了,那他們的打算至少不算是全盤完成。在陳曉來看來,雲州會保護所有真心投入雲州的人這麼個消息,傳達得還不夠明確。

    「你們飛虎營有不少人……當然,是屍體落在我們的手裡了。我方已經將他們有榮譽地收殮了。不過我們放著也沒有用,要不就用來和你們交換吧。死人換活人,也不好讓你們太吃虧,兩個屍體換一個活人,很不錯吧?」這是第二天陳曉來說的話。

    「你們不就是怕把丁家的人交給雲州,面子上過不去?放心,丁家這批人我們一到手,直接送去北方草原,一點消息都不會有,這總可以了吧?」這是第三天。

    第四天陳曉來的說法是:「唉,你們怎麼能把自己降低到綁匪的水準呢?好吧好吧,我們交贖金還不行嘛。說吧,多少錢?」

    第五天。「不要錢?那也好辦,怎麼能把人交給我們,你們儘管劃出道來。然後……我們可以再談嘛。雖然我也不敢做很過分的事情,不過好歹我是葉經略的副官,全權代表,還是能說上話的。」

    第六天。「要不,我用希林河谷換?我當然知道那是緩衝區,裡面屁人也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們正式將希林河谷地轄制權交給你們。緩衝區後退到奔馬澗那裡。這可是很大的犧牲了好不好?希林河谷那是多好地地方啊。」

    除了每天提出各種各樣異想天開的方案,想方設法地想要將威寧丁家的人換回來。陳曉來還用各種方式將自己「勢在必得」的意思傳達出去。由於是軍事使節,他可沒有攜帶大量禮品可供公關之用,但是……他卻有葉韜交給他的十萬兩的雲州銀行、七海商社、九州商社的支付票據。當他最初開始塞錢的時候,那些西路軍的將領們還不敢收,之後還是高森旗開口允可地。但當陳曉來花錢如流水,變著方式找各種各樣地人幫著自己說話,這消息立刻就散播出去了。陳曉來在大侖山呆了十天的時候,雲州正在積極謀求救援威寧丁家的人的消息,已經在整個西路軍所管轄的範圍裡傳開。甚至傳到了更東面的地方。高森旗終於有些惱羞成怒了。在陳曉來在大侖山呆了十六天的時候,驅逐了他。被驅逐的陳曉來,倒是一點沒有沮喪或者鬱悶,瀟灑地聳了聳肩,卸下了使臣地那身質地良好的定做的長衫,換上了一直放在箱子裡地全套侍衛營的軍服。只有領章和肩章不同,他現在佩戴的是葉家地家徽,以表示他作為葉韜地副官。唯一需要服務需要忠誠地就是葉韜和葉家,別無其他。

    陳曉來是笑著離開的,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任務,然後順利歸隊地戰士。

    經過了陳曉來這麼一攪和,雖然雙方沒有達成任何協議。但雙方的對峙卻是沒有能維持下去。大家都冷處理了。雙方不約而同地將警戒降低到了之前的水平。但無論是北遼方面還是雲州方面,都沒有讓這些臨時動員起來的部隊返回原來地駐地,而是在比較近的幾個軍營裡集結、訓練。大家都知道,大戰距離不遠了。陳曉來這麼一攪和形成的對峙的冷場,很快就會因為其他的原因,因為兩邊所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而爆發出來。而到時候,再也沒機會停手了。

    之所以雲州沒有迅即攻擊。說起來還是因為談曉培。當他發現開戰驟然比葉韜原先的計劃會提前那麼多,他立刻就下令血麒軍全軍北進,到剛鐸聽用。結果,在鄒霜文的嚴令之下,血麒軍全軍在第二天下午就全軍出發了,只留下了相當於一個營兵力地本年度加入血麒軍的新兵,大約一千七百人陸續從血麒軍退役之後留下來當教官地精銳老兵和一些輔助兵在營地裡。由於雲州地後勤體系能夠和血麒軍的需要全面接軌,也由於血麒軍經常有往返雲州某地地長途行軍訓練,大家全都輕車熟路。攜帶了二十天的口糧就出發了。而天璇軍和禁軍也在緊急進行準備,在恰當的時候。他們也將陸續投入作戰。禁軍開始秘密進入待命狀態。而池雲更是在第一時間去鎮北關,和薛垣等人接洽。溝通各種軍情,隨時準備出擊。天璇軍雖然在對北遼一戰之後就返回了駐地,但此刻也開始整裝準備。

    以邱浩輝的性格,天璇軍隨時可以以全部的力量,發出致命一擊。現在的天璇軍,由於地位也不同了,比以前更強一些。不僅在步兵部隊上保持了原本的優勢,有著全東平最強大的重步兵部隊,更是補充了四個營的騎兵部隊,已經有了將敵人逼得不得不和自己進行決戰的能力。實際上,天璇軍可是整個東平最適合進行會戰、決戰的部隊了。

    而在這一片潛流湧動下,反而是在雲州和北遼的緩衝區裡,一片寂靜。

    龍門客棧就是緩衝區裡的一家實際上是有雲州支持的小客棧。在雙方交接的漫長的邊界線上,一共有南北兩個通道。並非雙方約定的口岸,而是雙方默契地留給商旅和那些旅行者們通過的通道。龍門客棧就是北方通道中的必經之路。緩衝區裡的商家,可不止龍門客棧,實際上,和行旅有關的各種服務一應俱全,有驛馬站有貨棧甚至有補給各類行旅所需要的便攜乾糧和用具,以及隨身武器的店舖。其實每家店舖都多少有些背景。固然,在這種兩軍對峙的場面裡求自己的富貴,看起來有些危險,但其中的利潤著實讓人垂涎。在北遼或者雲州,一般一個晚上的住宿費用加上幾頓不錯的吃食,也就一兩銀子上下,那已經是比較不錯的客棧了。而在龍門客棧,一碗很淡的茶就是一兩銀子……好在可以無限量續開水。一個比較簡陋的房間,一個晚上五兩銀子。更讓其他地方經營客棧的人很難想像的是,龍門客棧無論來的客人是誰,一律是預付費或者先付費,想要離店以前再結賬,門都沒有。這裡面也是有不少門道的,雖然龍門客棧處於緩衝區的中心,貌似中立,但雙方的軍隊都會隨時來檢查,也會因為追捕逃犯或者阻止某些「奸細」「危險人物」進入自己的疆域而來提前做功課,但開客棧的,又不能因為這些拒絕客人,可也不方便在人家被抓的時候,找雙方軍隊要求先買單吧。

    而最讓人吃驚的事情還不是這個,而是龍門客棧的老闆,居然是個女的。這個魅力無窮的女人,看起來大概有三十歲的樣子吧,身手很是不錯,至少目前想要在她身上佔便宜的人,還沒有能討得了好的人。這個女人,用的名字是,金香玉。

    實際上,這個老闆娘金香玉,年紀已經有四十七歲了,端的是駐顏有術。她可是劉勇的妻子曹默的師姐,功夫比起曹默紮實得多,比起劉勇雖然有差距,卻也相差不遠。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生性喜歡危險,她很輕鬆就能在卓秀或者在談瑋馨這樣的女性身邊扈從。她還真的幹過,她在卓秀身邊呆了一個月……卓秀都沒離開過王宮一步。本以為到談瑋馨身邊會好一些,沒想到談瑋馨雖然經常到處跑,但飛來飛去,別人就算賊心賊膽都有了,卻還是少了一副翅膀。

    後來葉韜將這個龍門客棧的創意找她一說,她立刻就欣然允可,興沖沖地來了。實際上,這件差事也沒讓她失望。名義上,這個私人開設,立場中立的客棧必須在兩軍之間求生存,雲州軍方並不知道龍門客棧實際上是自己人,但情報局和內府的人卻經常被葉韜指派,來詢問她的需要,提供各種可能的幫助。在她主持龍門客棧的日子裡,她已經前後解決了不少奸細、大盜和亡命徒,也為一些淳樸的商旅提供了不少幫助,經常走北方通道的商人,或許有不知道自己手裡的貨下一次成交會是什麼時間地點和價格,卻絕對不會不知道龍門客棧有個美艷的老闆娘金香玉。

    有一陣子,有些讓金香玉吃不準的是,葉韜居然又給她塞了一個人過來,一個蠻子……那傢伙是在攻擊沙盜的時候在某個寨子的地牢裡發現的。這傢伙一口不知道哪裡的方言,說北方草原上的部族語言,只能用簡單的單詞湊意思讓人猜。金香玉開始的時候不理解葉韜塞這麼個人過來是什麼意思,其實現在,她也就是覺得又來了這麼個用刀的好手,自己的壓力減輕了很多。她當然無法理解當葉韜看到這個話都說不利落的傢伙用一柄騎兵劍將一隻烤全羊整整齊齊地削肉剔骨,侍奉給葉韜,作為自己被拯救的感激的僅有的表示的時候,葉韜的驚訝和竊喜。

    金香玉知道這個蠻子十分可靠,他平時總是懶懶地偎在客棧的灶頭邊上。他的一手精美異常的燒烤功夫和刀工,也曾偶露崢嶸,但也僅僅是用來侍奉最尊貴的客人而已,很少有值得他出手的機會。但自從他出現,他幾次舉重若輕地出手,絕對是震懾全場,讓她這個老闆娘很有面子。這種蠻子的感情是那樣淳樸,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金香玉知道,必要的時候,這個蠻子絕對會為了保護她而奉獻生命。因為那是葉韜托付他的事情,也是因為,自己一直對這個蠻子很不錯。

    今天的氣氛略有些奇怪。龍門客棧居然客滿了。而一早就聚攏在這裡的兩撥客人,顯然互相認識,而且……互相忌憚。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45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同舟共濟


    「沒房間了,真的沒有了……」當又一批客人來到龍門候,金香玉頭痛了起來。來的居然是一批不怎麼講得通道理的傢伙,又一批蠻族。見慣了雲州的繁華,金香玉覺得北遼已經很土氣很落後了,而這批人,自稱是來自北遼東北方。而他們身上的裝束,的確也是那種半開化的部族的樣子。而最顯著的特徵則是,他們壓根不知道啥叫道理。

    這一批人足足有二十多個,為首的兩人來負責交涉,哪怕是這兩個人,也只能極為勉強地說中土話,磕磕碰碰地,真不知道他們一路是怎麼來到這裡。兩個小二解釋了老半天,已經沒有房間了,可是,按照他們的邏輯,來自越是遠方的客人就越是尊貴。按照這個標準,不管現在客棧裡住得是誰,都得給他們挪地方。更何況他們還沒要求很多房間,只要他們這些人能擠得下就行,而他們也只不過住一晚而已。

    天曉得,在龍門客棧,還真沒什麼人是住三天以上的。真有的話,多數是暗諜或者是來接應遠方來的商團行旅的。而龍門客棧由於一直維持著極高的房間周轉率,才能保證這個小小的客棧能夠堅持下來。

    「房間,沒有就是沒有了。現在後面的柴房、庫房都空著,問問他們肯不肯住。被褥之類的東西咱們開店的總是有的。」金香玉指著一個小二說:「你去問問。」

    小二衝過去扯皮了半天,才把這並不複雜的意思解釋清楚,沒想到的是。這幫不講理地人一聽有地方住,壓根不在乎到底是哪裡,直接就答應了下來,跟著小二去安頓了。雖然人是安頓了下來,但整個客棧滿滿騰騰,壓根沒有什麼騰挪的空間了,先前來的那兩批人的對峙,顯得越發緊迫了起來。

    金香玉咬著牙,腦筋裡轉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現在她愁的是。居然沒有人可以商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兩軍對峙開始,龍門客棧好久沒那麼熱鬧了。雖說對於南北兩條通道。雙方都沒採取什麼措施,但對通道裡的這些商戶。都不約而同地加強了檢查,對於那些可疑的商旅,直接進行盤查。有些早就在情報部門裡掛了號。只是一直隱忍著不抓的暗諜,只要碰上了也是有一個抓一個。快一個月裡,龍門客棧地客房入住率就沒超過四成過。這一下子爆滿,已經有些鬆懈了的小二和伙房的廚子們都有些不習慣了。

    忽然,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坐在二樓小房間裡,俯視著整個大廳和前台地金香玉一陣頭痛但當那張臉探出了門板,金香玉立刻轉憂為喜。來的正是一直負責和她聯絡,確定自己這邊有什麼需要地聯絡官之一,葉韜的絕對親信周瑞。最初建立龍門客棧的時候,由於還沒有形成可觀地人流。怕引起北遼方面的注意,一直是周瑞在跑。他那出神入化的潛行匿跡的能力,讓金香玉這樣的高手也歎為觀止。但周瑞畢竟是葉韜身邊的紅人。不可能一直耽擱在這裡,據說前一陣跑去春南公幹。不說別的。僅僅是周瑞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證明有很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了。

    周瑞裝作一副疲累欲死的樣子,趴在了桌子上,衝著小二無力地招招手,要了一斤牛肉和一大壺淡麥酒和一些小菜。從客棧創立開始就在這裡干的夥計,湊上去,兩人裝模作樣地解釋了一番沒有客飯的困擾,讓周瑞安排在夥計的房間裡擠一擠。當周瑞來到房間,金香玉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周先生,你怎麼來了?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倒不是什麼大事,我這次可不是作為信使來地,而是作為刺客來的。」周瑞笑著說:「只是,又要讓大姐費心了。」

    金香玉狐疑道:「刺客,要刺殺誰?」

    「來這裡麼,自然是您地客人啦。有沒有一夥三十來號人,為首的是一個鬚髮皆白,身形粗豪健壯的老者的人?」周瑞問道。

    「有……說是姓謝的。」金香玉說

    「就是這個老頭了。」周瑞說道:「這傢伙可不是普通人,這傢伙名叫楊明。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傢伙到不了雲州。」

    金香玉想了一想之後,這個名字終於和一些可怕的內容聯繫在了一起。這個楊明可是完全當得起聞風喪膽這四個字的考語的。他在北遼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地主,由於北遼在土地丈量方面黑幕多多,到底是有多少地,沒人知道,但他們家族的佃戶有接近十萬戶,卻是不爭的事實。到了楊明這一輩,對佃戶嚴厲異常,為了家族聚斂財富,已經到了不顧惜長遠發展的地步。累死在田里不必說,到了每年交租的時候,如果交不出來,不被打死已經算是他法外施恩了。並不喜歡這傢伙,但楊家無論如何是北遼第二大軍糧供應商,不管是誰,想要動他們之前都得思慮再三。但現在這個情況下,本來就和楊家這種暴戾之氣不對盤的北遼諸多文臣聯手施壓,終於迫得楊家不得不將庫存的足夠北遼全軍兩年支用的軍糧以絕對賠本的價格賣給了北遼朝廷。雖然表面上諸多讚揚,但以楊家的這種性格,心裡那是絕對不會服氣的。別的家族做那麼大貢獻,好歹朝廷裡得空一個侍郎以上的位置出來犒賞,但楊家也沒撈到。而這,部分是因為楊家曾經短暫哄抬米價,在北遼當年和東平激戰鎮北關的時候,這個梁子是解不開的。

    「楊家動了我們的念頭,是我們說進入雲州一概承認的。其實現在承認下來,以後再慢慢處理也沒什麼問題,只是你也知道我們伺候的幾個主子,眼裡容不得沙子。

    所以,也只好讓我跑來這裡了。」周瑞淡淡地說。

    金香玉可是絕對不敢小看周瑞,周瑞這幾年是比較安分,在葉韜身邊,或者是忙著經營特種營,並沒有太多的戰績。但前幾年,他可是憑借一己之力,將道明宗的蛇眼殺得不敢冒頭。殺到孫曉凡哭求師父命令鷹堂協助,這才避免了他成為孤家寡人,孫曉凡自己都幾次被周瑞盯上,雖然最終逃出生天,但也去掉了一手一眼,再不是當年翩翩美少年的樣子了。周瑞雖然在一系列戰鬥中遍體鱗傷,按至少到現在還是全須全尾,活蹦亂跳,其中高下可見一斑。

    「可要我幫忙嗎?」金香玉想了想,問道。

    「大姐寬心,我也不是真的準備自己出手,他們逃出來當天我們埋伏在北遼的奸細就開始散播留言,說他們叛國了。西路軍怎麼也得追上來殺一陣,只要確保他們沒人能逃跑就好。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啊。這次完成任務,我還得負責將你們護送回剛鐸,另行聽用。我帶著特種營的甲組出來的。」周瑞安定地說。

    金香玉一聽,鬆了一口氣,卻也難免有些失落。龍門客棧經營多年,不知道投下她多少心血,而且,她也的確愛上了這種生活,甚至於愛上了金香玉這麼個隱藏身份。將來不知道還會派給她什麼差事。

    「那另外兩撥人呢?看起來也不像是平常人啊。」金香玉問道。

    「一撥是端木家的,另一撥,應該的確是蠻族,還摸不清路數。不過看他們,不像是來搗亂的,倒像是要趕到雲州做什麼事情。看他們攜帶的,可都是值錢的貨色,怕不是找大人求什麼事情的吧?」周瑞說道。

    「唉,希望是,也希望能太太平平度過這幾天。山雨欲來啊。就怕這時候馬賊來搗亂。」

    金香玉用搗亂這種詞彙,實在是太輕了。由於雙方對峙,在緩衝區裡馬賊可是如魚得水,他們倒也不囂張,平時還協助維持緩衝區的秩序來著。但有什麼紅貨,卻是一定會出手。

    金香玉和周瑞聊了聊雲州、北疆最近的局勢,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正當金香玉準備告辭去休息的時候,屋頂上喀喇一聲,讓金香玉心頭一顫。

    「終於來了,這傢伙躲在柴火堆裡兩個多時辰了。真夠有耐心的。」周瑞卻是怡然不懼。可是,他還沒出手,客棧裡的那個蠻子哇哇大叫著已經撲了上去,手裡的刀揮出一片凌亂的刀光,但他的的這種拚命似的招數,卻讓屋頂上的那人大吃一驚,瞬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這個時候,金香玉和周瑞已經縱身躍出,一起撲了上去。

    周瑞向來是下手非常狠,他一向相信,哪怕是殺了對方,自己一樣可以通過蛛絲馬跡得到不少情報,而且,受過訓練的武者,向來是很難用刑訊撬開嘴的。周瑞和金香玉一同出手,別說來人比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差著不少,就算來的是劉勇,估計也討不了多少好。只聽來人哇哇一聲大叫,挨了一掌之後轟然掉落在地。他唾出一口鮮血,從懷裡掏出一個信號彈,一擦一劃,頓時,一刻明亮的火焰球射向空中。周瑞歎了口氣,無奈的從懷裡掏出自己這邊的信號彈,擦亮了,一連三顆紫色的火焰彈射向了天空。

    或許有些晚了。周圍已經響起隆隆的馬蹄聲,就在不到五百步的地方。周瑞聳了聳肩,看著金香玉說道:「大姐,我們去會會下面那些人吧。這次……少不得我們得和這些無聊的傢伙同舟共濟一會。」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47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學不乖


    外面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大家,前廳裡很快就聚滿了幾先反應過來的果不其然,就是那些蠻族,在別人還在倉皇地問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們居然已經自己派出了斥候。兩個一臉悍氣的傢伙跨上了馬就衝了出去,一點沒有猶豫。而其他人則聚攏在前廳,他們攜帶的值錢的東西都已經包裹好了扔在地上,每個人都在擦拭武器,整頓身上的裝備。

    端木家帶著的護衛十個人都沒有,但身手都不錯。端木家的成員裡自己也有幾個身手還成的傢伙,也從行李中抽出了武器來。

    楊家則沒那麼好辦了,他們居然將行李扔上了馬車、馬背一副準備突圍的樣子。這個時候,周瑞站了出來。「諸位,有什麼花樣先收起來,不應付過去這一撥,我們可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周瑞淡淡地說。

    「你算老幾。」楊家的護衛統領唾了一口。

    彷彿只是一道光閃過,周瑞已經取出了武器,衝了過去,刀刃抵在了這個護衛統領的脖子上。「雖然這裡是緩衝區,但這裡也是靠近雲州這邊的。勉強,也算是雲州吧。在雲州,在公共場所吐痰、便溺、拋擲污物,勸告之後不予清理的,按照雲州民政局頒布的管理條例,處以五兩或者五元以上,二百兩或者二百元以下罰款。如拒絕執行,則由在場雲州武官進行拘役。按照雲州四大監獄和十二個城內拘役所地管理規定。拘役過程中表現不好的,有嚴重反抗表現的,有越獄企圖的,嚴重違反拘役管理法則的,處以最低二十軍棍。最高死刑地處罰。加判兩年以上的,需要經過所在地官府核實。十五年以上拘役以及死刑,一律由經略府集中批復。如無經略使葉韜連署,視為判決無效。……我把中間的過程都省略,直接處決你吧。」

    「你……你是雲州軍中的人?」楊明皺著眉頭,緊張地問道。

    「正是。」周瑞懶得說謊,向來是。而且,現在他需要將這些人臨時統合起來。

    也就顧不得隱瞞身份了。「特種營營正周瑞是也。」

    周瑞的名字一出,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個名字太響亮了,雖然周瑞並不接刺殺之類的事情,但他一個人用各種方法,將道明宗的刺客團鷹眼的成員一個個刺殺掉。這事情轟動整個中土大陸,尤其是這些有家有底地人知道得更加清楚。周瑞現在被普遍認為是天下第一刺客。

    「你是葉韜的手下?」那個蠻族的頭領想了好久,才把整句話組織清楚,將一個個發音醞釀完整,清晰地說了出來,這樣。似乎不太失禮。

    周瑞用北方部族的語言回答了這個問題,讓這個蠻族頭領心中一喜。相對於中土話,北方部族的語言可是他們雖然不必須,但卻比較普及地「外語」,雖然他的程度也算不上很好,但表達意思卻沒問題。幾句話一說,這個叫卡加斯的蠻族頭領就同意暫時聽從周瑞的調遣,共同禦敵。

    「你們準備一下,將箭矢搬上去。我需要你們穩守住樓頂,保證沒有人能登上房頂,沒有人能把火把扔出來。」這是周瑞的命令。

    「大姐,這內部就靠你了。客棧就只有這裡一個出口,後面有那個蠻子在,沒人能翻牆進來的。」周瑞對金香玉說道:「楊家地,端木家的,你們怎麼說。」

    楊明有些不服氣地說:「那就聽你的。這……就是雲州的禮遇?」

    周瑞不以為意,心裡還在盤算。等一下找個什麼機會,讓楊家人死在馬賊手裡拉倒。雖然他現在顯露了身份,但最多也就是背個以寡敵眾,救援不及的評語,壓根不算什麼。多數還會私下裡拿到不少獎勵,還有很不少的平衡計分卡的積分。

    端木家的管事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牌,恭恭敬敬地交給了周瑞,說道:「我們一路行來都沒機會停下來找人聯絡。這是齊二爺交給我們的,說是讓我們到了雲州交給商社或者葉氏工坊地人,自然會有人照應。大人既然在這裡,端木家上下雖然力量微薄,但自當全力協助大人禦敵。」

    周瑞點了點頭,說:「你們,還有楊家的人,分頭守住所有的窗戶,有弓箭手弩的分頭射擊,人手不夠或者弓弩數量不足,隨便找什麼把窗子堵住了就行。這就開始準備吧。不用收太久,我的部下最多半個時辰就能到。」

    周瑞的話給了大家莫大的信心,特種營是什麼部隊?這支總是游離在大家視線之外的部隊沒有固定駐地,沒有固定的訓練場,但他們可是雲州不折不扣地王牌。只要堅持半個時辰,他們就將有幸看到這支部隊的尊榮了。

    周瑞從來不故意顯露自己地信心或者不自信,當他翻上了屋頂,用望遠鏡眺望已經在陰暗的地平線上湧動的騎兵群的時候,當這些馬賊發起第一波箭矢攻擊的時候,這種淡漠變成了一種鎮定的力量,這種力量阻止了整個客棧陷入恐慌。

    「來的不是馬賊,是飛虎營。高森旗真是學不乖,居然又玩假扮這套。……看起來,你們兩撥人,或者還得加上你們這幾個遠方來客,還真是受重視啊。」周瑞的眼神,好像是在說:真麻煩,還真得費一番手腳。

    卡加斯哼了一聲,親身登上了屋頂。他的隨從將幾乎和他人一樣高的長弓遞給了他,卡加斯搭上箭,拉圓了弓,咻地射出了第一箭……

    縱然一直看哲羅練箭,但哲羅的風格和這個卡加斯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哲羅的特點是速射,在速射的時候保持極高的精準度,而葉韜周圍的箭手還都是這種類型的,有的,更加極端一點而已,比如那個陳曉來,就是所謂的拚命系速射手,真沒見過這樣一個沖得比步兵更前面的箭手呢。但是,卡加斯不是這樣。他是個長弓手,一個能夠在別人的箭矢都已經喪失威力的距離上準確命中並給予殺傷的弓手。到了自己已經在對方射程裡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沒有哲羅這樣的箭手好用了,但是,他並不迅捷的射箭,卻有著穩健而威力十足的表演。而且,他用的箭矢還都是特製的。

    卡加斯連著射了三箭,箭矢都劃著動人的弧線,準確將一個個飛虎營的戰士假扮的馬賊連著戰馬一起釘在地上。卡加斯用的箭矢,箭簇甚至都不是金屬,而是某種石頭。好整以暇的周瑞隨手拈起一支,摸了摸。石頭的密度和金屬很類似,但這種石頭顯然不是隕石,而是某種活躍得多的東西。周瑞能看到箭簇因為劇烈的空氣摩擦,發出熒熒的光線,在集中目標的瞬間,甚至爆裂出一團火光。

    當這些騎兵衝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當這些蠻族戰士們開始全面射擊的時候,他們真的做到了壓制對手,別說那些想扔火把的傢伙,那些拿著火把的傢伙他們都不放過。這些跑了數千里才來到這裡的,顯然都是那些部族裡的超一流好手,他們的表現兼職太驚艷了。而這些人最大的特點是,不怕死。面對那些朝著他們飛來的箭矢,他們居然用身上穿著的皮甲比較堅實的地方去擋……哪怕在雲州的弓手營,有著那樣周密的鎧甲,那些弓手也不怎麼會主動做這種事情。

    —

    金香玉在客棧的前廳裡,搬了張椅子好整以暇地坐著。箭矢撞擊牆壁的聲音太刺激人了,但龍門客棧可不是那種粗製濫造的建築,客棧好歹是磚木混合結構。畢竟在這北方的地方,建築的結構可是關係到能不能有足夠的御寒能力的。而這個時候,店裡的那個一直都沒有名字的蠻子,則抱著他的刀,鎮靜地坐在後面的院子裡,抬著頭,數星星……

    周圍那些人看著這個蠻子,都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這傢伙看起來憨憨傻傻的,但出手之狠辣簡直令人髮指。當一個敵人跳進院子的時候,蠻子跳了起來,一刀將那人從中間切成了完全對稱的兩片,掉落在地。

    如此驚人的表現,也激發了和他一起駐守後院的幾個人的勇氣,他們很輕鬆地將跳進院子的寥寥數人輕鬆解決了。

    對方嘗試這麼攻擊了一下,發現抵近攻擊並沒有取得什麼好的效果,居然在大約七八百步的地方重新集結,停了下來。

    「我們打退了他們麼?」端木家的一個衛士怯生生地問。

    「早著呢。如果真的是馬賊,這第一次攻擊的損傷已經足以讓他們知難而退,但他們不是。客棧裡肯定有他們想要殺死的人,他們是軍隊,他們是精銳,他們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的。」周瑞淡淡地說。

    「和他們談判吧……把他們要的人交出去吧,我們……我們……我們犯不著一起死啊。」楊明雖然有些猶豫,但終於還是說了出來。而這也是一部分人的心聲。

    「如果他們要殺的是你呢?」周瑞冷哼了一聲。

    沒有容得他們再討論,飛虎營迅速發動了第二次攻擊。他們不再接觸戰了,他們將一支支箭矢綁上布條,點燃,他們繞著客棧以中等的速度繞著圈子,高高遠遠地拋出一支支箭矢,而還有一小隊騎士則靜靜矗立,顯然是積蓄馬力,等客棧裡的人逃出來的時候可以乘勢追擊。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6 16:49
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七章 煎熬


    「卡加斯,你和我呆在上面監視,其他人,撤下去吧。道。

    到了這個時候,知道對方已經抓住了自己這邊的痛腳,並且正在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在進行攻擊,這種情況下,硬挺著繼續在外面保持人手就是找損失。留兩個人在外面看看情況就好了。反正自己這邊有援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就好。而龍門客棧畢竟是磚木結構,既然沒有偷工減料,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燒起來,尤其裡面還有那麼多人,只要及時將小火頭撲滅就好。

    金香玉顯然是深諳安全生產之道。同時,一個客棧本來就得有各種準備。院子裡、廚房裡的水缸從來就是滿的。而提水的井,一共有三口,一口在院子裡,一口在客棧前門外,還有一口居然在井房裡。雖然松油、松蠟之類的東西在建築中用得越來越廣泛,但龍門客棧居然沒怎麼用過任何一種這類易燃易爆物品,一色的經過藥汁浸漬的地板。這倒也是北方幾乎所有客棧的標配,經過這種處理的地板防腐、防火、防蛀、易擦洗,而且隨著使用,拋光了表面之後木紋會變得越發漂亮。雖然不斷飛入房間的箭矢讓大家手忙腳亂,但當大家發現其實還能夠應付裕如,也就漸漸鎮定了下來。

    卡加斯可不僅僅是在上面看而已,對方不敢抵近,對於他來說卻是個展示箭術的好機會。而且他只管一箭箭射出去,壓根不用防護自己,周瑞自然會將所有威脅到兩人的箭矢全都格擋開來。甚至直接將一些力量不太大的箭矢抄到手裡。這份功夫,卡加斯也極為歎服。

    在這些年裡,周瑞地身手比起他剛剛碰上葉韜的時候,可是有了很大長進。以前有劉勇、金澤這樣的高手指點,後來則是在一系列行動中,將身手、反應和意識、經驗凝練在了一起。現在的他,在比武的時候相比於老而彌堅的劉勇相去仍是有相當距離。但在戰場上,在這種複雜的局面裡,卻是有著絕對不輸於劉勇等人地能量。

    「還有一小會,」周瑞小聲提示著卡加斯。

    而卡加斯也咬著牙點了點頭。長弓雖然射程遙遠。威力巨大,但對於手腕手肘乃至一直到腰部的損耗非常大,而且,長弓的命中率也有限,畢竟他們也無法預料細微變化的風向。無法預料對方地突然轉向奔跑,而那螢光閃閃的箭簇在空中飛行的時間。委實是太長了。

    周瑞已經看見了遠處的一片黑魆魆的樹林裡冒出來地光點。那打著的是雲州軍中地信號,特種營已經快到了。剩下地這點距離。對人人騎著好馬的特種營來說,真地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而周瑞又掏出一支信號棒。又是三枚紫色信號彈,算是發佈了攻擊命令。特種營聞風而動。

    特種營並不太擅長這種騎兵對騎兵地正面對抗。但在這種戰場上。他們的戰法也很有特點。總共才一千多人地特種營甲組。居然分成了快有十個小隊,分散開來,他們形成了寬大地正面。鋪天蓋地地衝了過來。他們可不是一般地戰士,要說單兵能力,個個是拔尖的,他們身上的鎧甲更是人人定制,絕對地不惜工本,當他們手裡的短弩齊刷刷地射出第一批短矢。受到煎熬的就不是龍門客棧,而是那些飛虎營的戰士了。

    沒有任何預示地,東平和北遼的最精銳的軍隊就這樣撞在了一起。雙方都咬著牙,努力在撞擊來臨前努力哪怕多射出一輪箭矢,給對手更大地殺傷。讓飛虎營的戰士們沒有想到的是,當雙方進入到了弓弩可以進行直射,可以用極限的力量來營造出一條條幾乎筆直的射擊線的時候,特種營居然一點也沒風度地對飛虎營的馬匹射擊了。一匹匹壯碩的北遼軍馬的疾馳被生生扼殺,慘叫聲、嘶鳴聲和重物墜地、翻滾的聲音混響著,讓整個飛虎營的陣勢為之一滯。而這個時候,更要命的東西來了。特種營的一些戰士從背後取出另一種樣子的弩,那看起來更像是一具具小型的弩炮,而實際上也是,早就裝載這種被稱為擲彈器的東西上的小型燃燒彈帶著淡淡的硝煙味和尾焰掉進了飛虎營的陣列,尤其是那些集中著許多戰士的區域。一團團橘紅色的火光爆裂開來,伴隨著轟然巨響。火焰和聲響讓飛虎營的戰士們越發難於控制自己的戰馬了。飛虎營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攻擊線,頓時散亂了開來。

    就在這個時候,特種營的戰士們揮舞著幾乎已經成為了他們手臂延伸的騎兵劍衝了進來。兩支都有著極高的殺戮效率的軍隊,如果在公平的狀況下戰在一起,那將是極為可怕的事情。哪怕是獲勝的一方,哪怕是特種營這樣的部隊,都得承受讓主官、讓統兵的損失才能獲取最後的勝利。但是,這種公平不太可能發生,尤其是發生在特種營的身上。他們是一支以營造不公平,以創造勝利的局面為目標的軍隊,和勝利有關的每個細節都會被他們充分研究,充分利用,這一次短暫交鋒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們的腦子裡還有著要救援營正周瑞的崇高目標。燃燒彈之類的東西,射擊就從來沒停過,特種營的這些戰馬早就已經熟悉了這種火光和聲響,但對于飛虎營來說,這卻是很大的困擾。為了保證這個優勢,特種營甚至不惜給每個擲彈器的射手配備了兩個護衛。特種營裡可是有非常多的江湖高手,對這些人來說,平時訓練的時候要嚴格按照規範來,但上了戰場,他們那或許並不能稱霸江湖的身手,卻是他們最好的保障,而那些精擅暗器的傢伙更是如魚得水,飛刀、袖箭之類的東西兼職再平常不過,而且,特種營向來是喜歡用毒的,每個連隊都有專門部門負責為大家置備毒藥。一時之間,飛虎營的慘呼不斷。

    哪怕從最低限度來說,特種營都不可能和飛虎營公平交手。特種營是雲州現在二十萬許各類部隊中遴選精銳組成,從來沒超過兩千五百人的規模,還是算上專屬的後勤部門和技術部門的統計數字。這一次秘密來到這裡的甲隊,從來就沒超過八百人。而包括張威、宋風在內的甲隊的統兵者,還在擔心這八百人「良莠不齊」,戰鬥力「堪憂」。飛虎營卻是西路軍仿照雲州的那些主戰兵團,有資源和人力傾斜的部隊。而西路軍的一般部隊,只要能達到飛虎營的作訓標準,也一樣可以被認可成為飛虎營的成員。這兩廂對比之下,特種營比起飛虎營,說起來都是「營」,但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讓飛虎營的戰士們更沮喪的是,經常在衝擊中被他們打下馬去的敵人,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又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在地上步戰。有時候他們砍在敵人身上的刀劍,怎麼都不像是砍在了實處,經常會滑開。但特種營戰士們手裡的騎兵劍,卻是一直能刺穿他們身上的鎧甲。

    西路軍在裝備上的巨大投入,或許能夠讓飛虎營這樣的部隊在面對雲州的主戰營的時候也有幾分底氣,但絕不是面對特種營。特種營的戰士們手裡的武器不必說,用大馬士革鋼打製的騎兵劍是標配,不少人是嫌棄那玩意太輕了不稱手,專門找工匠打制獨門兵器。雖然特種營嚴厲禁止了九環刀等等一系列華而不實的武器,嚴厲禁止武器上有只能發出聲響而沒有實際作用的部件,但特種營的戰士們手裡,還是有許許多多讓人看了就害怕的武器,最讓人煩心的,可能就是狼牙棒之類的東西了。就算是普通的騎兵劍,加鋸齒、雙開血槽之類的特殊處理也比比皆是,特種營向來是不講仁慈的。盔甲上的差距就更大了。特種營戰士們身上的鎧甲,基本上都是雙層的,刺破了第一層甲片,最大的可能是把自己的刀刃折在第二層鎧甲上。這種安全的設計,讓特種營戰士們在戰鬥中越發肆無忌憚了。

    在特種營戰士殺到之後,龍門客棧裡的那些人就剩下看戲的份了。卡加斯看著無限接近於一邊倒的佔據,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反應。他非常明白地看到了在勇氣上或許毫無差距的雙方,取得了截然相反的結果。

    「這是……你們雲州的軍精銳軍隊嗎?」卡加斯問道。

    「是的。這是我帶的部隊,雲州最精銳的部隊。或許,也是全天下最精銳的部隊。」周瑞自豪地說,他這可絕不是自誇。

    戰鬥持續了有一刻鐘,特種營戰士解決了敵人之後,張威和宋風好整以暇地來見周瑞了。「老大,來的不算晚吧。」

    周瑞笑了笑說:「正好,再晚來一會我就麻煩了。兄弟們損傷不嚴重吧?」

    「陣亡四人,其餘都沒什麼問題,輕傷重傷有一些,不過都沒生命危險了,應該也不會有殘疾之類的事情。……現在,新兵太多了啊。」宋風喟歎道。特種營的選標準雖然一直沒變過,但這也是問題,越來越多人開始有針對地準備,還是造成了特種營的新兵的素質略有下滑的問題。

    「老大,我們問了問。這些人,呵呵,是衝著你身邊這傢伙來的。」張威說道。

    「哦?」周瑞看了看卡加斯,問道:「你是不是自我介紹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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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士兵突擊


    「我?」卡加斯自信地笑了笑,說:「我想見葉經略。一定會喜歡的大禮。」

    「哦?」周瑞聳了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即讓金香玉回剛鐸的時候順手捎上他們這一行。雖然從這裡出發到剛鐸,路上恐怕密密麻麻都是雲州正在集結中的部隊,料想安全是絕無問題的,但有個瞭解雲州情況,又善於和人打交道的金香玉陪同,畢竟會減少很多麻煩。

    特種營來的快了,雖然讓飛虎營又吃了大虧,卻也讓周瑞原本想要安排楊家的那些人去送死的打算落空了。

    「假手端木家吧……」金香玉悄悄地提醒了一下周瑞,倒是讓周瑞有了些創意。端木家的人似乎也從周瑞對待楊家的冷漠強硬的態度裡覺察出來了些什麼,加之他們本身對楊家,尤其是楊明沒有什麼好感,當周瑞暗示他們找機會發難,造成衝突的時候,端木家的管事沒有想太多就同意了下來。

    卡加斯和金香玉等人先期出發,龍門客棧留給特種營作為臨時的指揮所來使用。大批的帳篷隨即就在周圍搭建了起來。現在,這裡已經是前線了。稍稍安頓好了之後,周瑞才騰出時間來,分頭接見了端木家和楊家的人,隨後打發他們上路去剛鐸。

    就在雙方整理東西的時候,經過精心準備的端木家出手了。端木家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故作謹慎地將楊家一輛馬車上的繩索切斷了一半,其實,這小孩知道。這個時候有人在看著他呢。就在楊家質問端木家的時候,這個小孩又站了出來。這小孩是端木家地家僕,從很小的時候就被端木家收留。他血淚斑斑地控訴,說自己家裡就是被楊家逼得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母親最後甚至是割了自己的肉熬了肉湯。餵了自己最後一頓之後含恨死去。多少年來,他一直默默將仇恨藏在心底。到了現在,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一旦楊家的人到了剛鐸。辦理完了全部的財產登記保全手續,他們就將成為合法地雲州居民,將來只要合法經營,再也不會追究以前的事情了。甚至於他們從北遼諸多百姓身上剝削來的血汗錢,都將成為受到東平這個無人敢於挑戰的龐然大物保護地東西了。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他卻又無力反抗,任何能夠威脅到傷害到楊家的事情。他都會做。不僅是現在,還有將來,他只要活著,就會不斷想方設法去讓楊家付出代價……

    周瑞並不在乎這個事情是真是假,但這個小孩子的演技。著實是太逼真了。那眼淚,那表情,那因為激動而幾乎不能連貫起來的語言。那飽含仇恨的控訴與質問,都太逼真了。楊家不少人,自己都垂著頭,一副問心有愧地樣子。而端木家幾個管事,則在那個時刻不約而同地表示,他們絕不會處罰這個小孩。以前的事情,如果可以不追究了,再怎麼樣壞事做盡地楊家也沒道理追究這樣一個孩子。楊家惱羞成怒之下和端木家推搡衝突了起來,而這個時候,端木家一個「年輕氣盛」的子弟憤憤然地拔了刀,一刀砍死了一個楊家的人。衝突,就這樣立刻升級了。

    特種營第一時間發現了衝突,迅速採取行動撲滅爭端。他們又快又準,來制止衝突的時候,首先出現在了楊家的側後方。整個衝突,在特種營地高調參與下,不到以一盞茶的時間就平息了下來。而平息了之後,不管是特種營還是端木家,都「驚恐」地發現,楊家的人居然全死光了。

    那麼嚴重地事情,周瑞自然要立即上報。周瑞在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誠懇檢討了特種營在這次事件處理中暴露出來的諸多問題。

    他坦率承認特種營在這類比較傾向於治安管理方面的業務上訓練不足,經驗匱乏,有失雲州第一營的體統,以後要「加強」;他深刻反省了特種營的風格,認為作為雲州久負盛名的核心部隊,特種營應該是衛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子弟兵,而不應該是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作風粗暴的殺戮機器,今後,特種營將進一步加強思想道德建設,加強對平衡計分卡體系所包含的上下一心,同心同德,共同建設雲州的精神內核的學習,將特種營真正建立成為威武之師,文明之師……

    哪怕在此刻大量的軍情文書在通傳著,在考驗著統帥部的處理能力的時候,這份文書也引起軒然大波。戴雲看到這份文書,一口熱茶當即噴了出來,全噴到了無辜的部下成遲的臉上。「誰說周瑞這傢伙只會殺人打仗的?這篇東西……太強大了。」而在向來風氣開放的雲州統帥部,這份文書立刻被傳抄,原件更是被裝裱保存,成為年度最強文案之一。

    這只是雲州整體蓬勃轉入戰爭大潮中的一朵小小的漣漪。整個雲州決不可能那麼輕鬆。陳曉來折騰來的雙方歇口氣的機會,隨著雙方主力軍接近營級規模的衝突而終於被打破了。龍門客棧事件,成為了東平和北遼全面戰爭的導火索,而葉韜的惡搞精神,也算是開花結果。將來提到東平對大陸的統一史的時候, 絕不可能忽略掉龍門客棧這麼個地方。

    就在事件發生第二天,雲州統帥部就將早就草擬好的軍令遞到了葉韜手裡。當時,葉韜正在剛鐸,給孩子們上課,他正在教孩子們怎麼使用工具,在木器上開鑿出淺淺的槽。戴雲親自捧著軍令到教室門口,慈愛地看著教室裡的孩子們,葉問機也在其中。這些孩子們的安寧,會有充分的保證的。如果說以前葉韜和談曉培約定十五年攻滅北遼西凌那是為了自己的輕鬆,那麼,前一陣他在雲州攻略北遼的軍事準備會議上重提了這個時間表,更多的則是因為。他希望。這些孩子們長大成人地時候,至少在他所能影響地土地上,再也沒有需要他們來拋頭顱灑熱血的戰爭。這些孩子們。應該將勇武,留給競技場……雲州已經有了橄欖球、籃球、驢球、馬球等等大眾體育的賽事,已經很有些規模,很是正規了;他們應該將熱情。奉獻給舞台。在剛鐸落成之後不久,雲州大劇院就已經落成啟用了,一直零零星星進行各種演出地雲州大劇院,即將迎來劉湘帶來剛鐸的劇團的盛大公演。而一系列資助文藝活動的舉措將隨後漸次展開。在剛鐸甚至將建立這個時空,全世界範圍內地第一所專業地戲劇學校……孩子們有太多事情可以做,大人們,就不必將戰爭這項盛大熱烈的活動留給他們了。

    戴雲沒有衝進教室,而是站在教室的窗外。默默地等待著。

    而葉韜,不久之後。給孩子們佈置了一點討論活動。就走出了教室。

    「怎麼了?」葉韜看到戴雲的手裡地文檔,看著灰色地文件夾上表示絕密的紅色印章和下面的編號。歎了口氣,他無奈。卻又像是有些解脫地說:「終於來了啊。是哪裡?大侖山?南嶺?」

    「龍門客棧……」戴雲的笑容有些勉強。

    「去發佈命令吧。」葉韜結果文件夾,從懷裡掏出鋼筆。說起來,鋼筆也算是最近冒出來的,很受大家歡迎地小發明之一呢。他認真地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之後。對戴雲說道:「雲兒,要是有空的話,把家裡人聚齊。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晚一點倒是沒關係。」

    戴雲溫柔地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這一次對北遼地戰爭,雖說戴雲是總指揮,但葉韜也沒辦法閒著,他也會去前方地。而這一次,誰也不知道對北遼的作戰什麼時候能完全結束。而這種以國運相賭地戰爭,絕不是以前對北方草原,或者是以前對西凌的若干次局部戰爭能比擬地。「我已經派了雲州一號去接秋妍了。」戴雲說道。她已經想到了葉韜的反應,已經做了自己作為葉韜的妻子,葉韜的家人應該做地事情。

    和葉韜一家類似的,溫和的家庭氣氛,在整個雲州範圍裡,從下午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一早。持續到了按照軍令,各軍集結出發地時候。而那些已經在前線附近,失去了和家人聚會的機會的部隊,也有各種充滿了溫情的活動。這種氛圍,居然不但沒有影響到雲州諸軍的鐵血氣質和強勁戰鬥力,反而還有所加強。當一個個士兵一早離開家裡,前往營地進行最後集結的時候,雲州幾乎不會有哭聲。若干年前,在雲州幾乎因為持續獨立對抗北方草原而包耗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當時是因為,大家已經習慣了堅強,習慣了家裡有人去為了更大的利益,為了所有人赴死。而現在,則是因為大家都明白,這是比以前任何時候更大的榮譽。戰爭不可能沒有危險,但這是每個軍人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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