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女人搞亂的男人
安鐵摸著瞳瞳的頭,用手擦去瞳瞳的眼淚,勉強對著瞳瞳笑了一下,說:「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快點好起來,你這些天不能做飯,叔叔覺得吃什麼都沒味道了。」
瞳瞳聽安鐵這麼一說,開心地笑著,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安鐵出了瞳瞳的房間,打電話叫了兩份外賣,然後悶悶地站在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準備看新聞,正好碰到《新聞聯播》剛剛開演,那個似乎響了幾個世紀的片頭曲正在快節奏地把「新聞聯播」這幾個字推到螢幕上,然後就又出現了那兩張揮之不去的老笑臉:「各位觀眾,晚上好……」安鐵「啪」的一聲關掉電視。
「操你媽,你能不能玩點新鮮的……」安鐵狠狠地罵著,安鐵一直對中央電視臺那種固執而傲慢的態度非常不滿,他不明白這個臺為什麼在節目形式和人員上總不改變一下,安鐵感覺,這幾個播新聞聯播的人從他剛進入青春期的時候就在電視上逼逼,安鐵就在這幾個人沉悶的聲音裏一天天走到了30歲,都人到中年了。
而那幾個人也日漸憔悴,粧化得再厚,那眼袋還是直往下耷拉,仿佛要從電視機裏掉出來。安鐵一直保持著看新聞聯播的習慣,他討厭中央電視臺,但你又不得不看,這個臺壟斷了中國最重要和關鍵的影視和新聞資源,你不得不看,他一直希望能從這個節目裏能感受到一些讓人激動人心的事件發生,安鐵這些虛妄的幻想和這個節目刻板而空洞的新聞糾纏和對峙了許多年,今天這種對峙終於快要讓安鐵崩潰了。
安鐵站在電視機前,感覺自己兩手空空,他把兩隻手叉在腰上,梗著脖子,像一隻在決鬥場上站了許久卻發現沒有對手的公雞,安鐵發現,他已經離不開對新聞聯播的關注,就像他離不開自己的期待,否則,自己就像似一隻雞,站在沒有對手和空無一人的決鬥場上。儘管這只是一個虛擬的決鬥場,但他需要這虛妄的期待。就像有時候他坐在電視機前,狠狠地對著這幾個播音員想,我倒要看看你們什麼時候死,看是你們先死還是我先死。
我一定要看清你們背後的東西,我就陪你耗著,真理很多時候不是鬥爭出來的,而是等出來的,等那些狹持真理的傢夥死了,真理才能脫身。
安鐵不知道為什麼,在電視機前一通胡思亂想,在心裏發了許多牢騷。窗外沒有風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安鐵感覺越來越悶,走進自己房間,點了一支煙,找了一本在香港出版的禁書,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安鐵剛翻了幾頁書,秦楓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親愛的,你在幹嗎呢?」秦楓聽起來心情不錯。
「沒事。」安鐵不鹹不淡地說。
「下午單位有點事,我就先走了,你晚上吃飯了嗎?」秦楓說。
「吃過了。」安鐵說。
「晚上我們去迪吧玩玩好不好?」秦楓撒嬌似的說。
安鐵一直忍著,看秦楓裝得跟沒事人似的,終於忍不住了。
安鐵冷冷地問秦楓:「你今天對瞳瞳說什麼了?」
秦楓在電話那頭好一陣沒說話。過了一會,秦楓說:「我告訴你安鐵,瞳瞳不是小女孩了,她很複雜。你不覺得我們一直這麼別彆扭扭的跟她有關係嗎?」
安鐵很不高興地說:「瞳瞳怎麼樣我比你清楚,是你自己複雜了吧?你別總是沒事找事好不好?瞳瞳已經夠可憐的了,你怎麼總是針對她?也不分個時候。」
秦楓終於在電話那頭爆發了:「安鐵,我告訴你,你別總覺得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你自己想一想,你一個大小夥子,身邊養個一個不明不白的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姑娘,別人會怎麼說怎麼看?你以為你很高尚很有愛心嗎?我複雜?我沒事找事?是你自己找事吧?」
安鐵也很生氣,道:「我找什麼事了?什麼叫不明不白?」
秦楓冷笑一聲:「你安什麼心你自己心裏明白!」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安鐵手裏拿著電話還保持著接聽的姿勢,周圍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此時安鐵有一種被掐住脖子的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鬱悶。
操!女人就是有把世界搞亂的本事,奶奶的!安鐵隨手把手邊的那本香港禁書使勁扔了出去,那本書砸在墻上又彈回來,像一個沒有著落的思想的氣球,軟趴趴的趴在地上。罵了一句之後,安鐵也像一個沒有氣的氣球一樣萎縮在床上。
他很憤怒,但卻憤怒不起來,好像也不能全怪秦楓,他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團火卻是四處亂竄。安鐵躺在床上,感覺渾身都不得勁,卻找不到明顯的不得勁的原因,過了一會安鐵突然感覺是床的原因,男人一旦在床上心理總是會處於弱勢的,床天生就是女人的戰場,無論多麼剛猛的男人,最後你總得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被女人放到在床。
這一點錢鐘書在《圍城》裏已經有了精彩的論述。
安鐵趕緊起身走到了客廳,這時,就聽瞳瞳在她的房間裏叫安鐵。
安鐵走進瞳瞳的房間,把外賣放在瞳瞳的床頭,瞳瞳問:「怎麼了?」
安鐵說:「沒什麼?剛才屋子裏好象有只蒼蠅,我用書去打還沒打著。」
瞳瞳笑了,一副天真的樣子,看著安鐵說:「打蒼蠅得悄悄地靠近,不經意地襲擊才行,你那麼大動靜當然打不著了。」
安鐵說:「我出去轉一會,你自己在家多注意點。」
瞳瞳說:「恩,你早點回家。」
安鐵聽瞳瞳說「你早點回家」時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頓了一下轉身走了。
安鐵從家裏出來,剛剛坐進車裏關好車門,電話就響了。安鐵一看,是一個非常陌生的電話,不像是中國的區號。電話裏傳出一個非常性感的女人的聲音。
「hello!安先生嗎?」聲音很陌生。
「你哪位?」安鐵問。
「要命啦,都不記得我,算我自做多情了。你猜猜看!」那個性感而陌生的女人還在要安鐵猜謎。
「猜不著,有話快說,不然我挂了。」安鐵煩躁地說。
「喲,有性格!我就喜歡酷哥,你住在我家裏,卻把我忘得一幹而凈,你也太沒良心了你!」女人還在不急不慢地說。
安鐵這才想起來,是女房東吳雅:「哦,是吳女士啊,我還真沒聽出來,你的聲音越來越年輕了。」
吳雅說:「吳女士?你把我叫老了啦,你是說我以前的聲音很老嗎?你應該叫人家吳小姐啦!」
安鐵說:「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小姐這個詞已經給一個特殊行業批發走了,我怕叫你不禮貌!」
吳雅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啦,我喜歡人家叫我小姐!」
安鐵有些煩躁,吳雅總不說她打電話的主題,安鐵只好說:「吳小姐找我有事嗎?房租我都是按時打到你卡裏的。」
吳雅嬌滴滴地說:「安先生別這麼有敵意好不好?我不是說房租的事,我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情說吧。」
「過兩個月我要回國一躺,我不習慣住賓館,我想問問你那裏方便不?我只住兩個星期。」
「什麼時間你確定了嗎?」安鐵問。
「還沒有。」吳雅說。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安鐵現在住的房間是三室一廳,還剩一間房子空著,安鐵好象沒有什麼理由拒絕,現在安鐵只想趕緊挂電話。
「那到時候見哦!」吳雅終於挂了電話。
安鐵長噓了一口氣,關掉手機啟動了發動機。
第三十章 幽玄之夜
六月的夜晚,到處都飄拂著春天的味道,安鐵把車上的窗子全部打開,柔和的春風在耳邊輕輕吹拂,卻無法吹散安鐵心中的鬱悶。安鐵開著車在大街上毫無目的地兜著,大連的馬路非常寬闊,道路兩邊的路燈被濕潤的空氣包裹著,燈光有些暗淡,這使道路的前方顯得幽深而神秘。不知什麼原因,今晚路上的車很少,安鐵越往城市的中心走,就越覺得這條路是通往一個荒蕪人煙的地方。那些高樓和商廈此時像一條條空空的麻袋萎縮在馬路和城市的某個點上,和安鐵一起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孤獨之中。
這麼多年來,安鐵一直覺得他總是在路燈下走著,沒有目的地,沒有急於想尋找的東西。每當早晨看見人們從家裏出來,涌向城市的各個角落,把城市填充得豐盈而富足,晚上,人們從城市的公共空間疲憊地回到家中,在茫然的奔波後回到照耀自己和親人的燈光裏,把空虛和孤單留給安鐵和不斷被消耗著的城市。
城市是什麼?竟讓人們如此厭倦又如此著迷;城市有什麼?竟讓人們反復地投奔又反復地拋棄。在這樣一個溫暖迷茫而又萎靡的夜晚,我們到底能夠握住一些什麼!
安鐵在一種迷思之中,被藏在春天裏一隻隱秘的手牽著,所有的路口都暗示著一個方向,但出口卻總是在找到之後立即消失。
安鐵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過客酒吧的門口。
走進酒吧,裏面客人不多,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幾張臉孔模地的浮動著。安鐵掃了一眼,沒有發現李海軍。安鐵到吧臺一打聽,服務員說:「剛才還在啊,你看看裏面的小屋子裏有沒有!」
這間小屋子就是安鐵曾經住的那間,現在改成了李海軍的辦公室兼臥室。安鐵推開了小屋的門,裏面傳來歌劇的聲音,李海軍正躺在小床上看信,床上還堆著一大堆的信件。聽見有人進來,李海軍趕緊把信件劃拉到一起,李海軍抬頭看見是安鐵,愣了一下,把歌劇的音量調低,沒作聲。
安鐵盯著那堆信件,走到李海軍的床邊坐了下來,笑著說:「哥們!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能收到信?這麼多?」
李海軍看安鐵的目光有些暗淡,不緊不慢地把信收進了一個小箱子裏,那個小箱子很精巧,看上去像是手工做成的,上面畫著彩色的花紋,使這個小箱子增添了幾分獨特的感覺。
「你不覺得,正因為如此才很難得嗎?」李海軍緩緩地說。
安鐵突然覺察出李海軍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說:「恩,你還別說,這個時候如果真有人給我寫一封信,我興許會感動得落淚。」
李海軍把那個精巧的小箱子放到床底下,像藏一個寶貝似的,然後說:「你怎麼有空過來?瞳瞳好些了嗎?」
安鐵說:「別提了,瞳瞳倒是沒什麼大事,我有事!鬱悶!媽的!。」
說完,安鐵點了一根煙,耳邊似乎還響著瞳瞳說的那句話「叔叔,你會不要我嗎?」
李海軍隔著淡青色的煙霧看著安鐵,眼裏有一絲迷茫,意味深長地說:「我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李海軍似乎沒有注意到安鐵的情緒,安鐵吐了一口煙說:「快六年了吧,操!都六年了!」
李海軍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們都從半大小夥子變成小老頭了。」
安鐵好像沒什麼話說,看起來李海軍比安鐵更加鬱悶。安鐵四處看了看,幾年前在過客酒吧時的日子又一一浮現在眼前。
記得安鐵快要離開過客酒吧去報社上班的一段日子,有一天晚上,酒吧裏突然闖進幾個人砸場,李海軍當時不在場,在酒吧悶了一年的安鐵終於找到一個發泄的機會,和幾個人上演了一場精彩的搏擊,最後,其中一個人掏出刀,差點沒把安鐵的胳膊砍下來,一大塊肉翻著,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看見自己骨頭的感覺很奇異,仿佛你撞到了一個埋藏已久的秘密,揭開秘密的衝動使人忘記了肉體的痛苦,看見自己骨頭的安鐵很興奮。隨後趕來的李海軍嚇得臉色煞白,一定要安鐵去住院,但安鐵堅持不住,只在李海軍的陪同下去醫院包紮了一下,縫了幾十針就回來了,安鐵笑著對李海軍說:「只是皮肉傷,不要緊。」
到現在安鐵的右胳膊上還留著一道長達10釐米的暗紅色傷疤,像一條蜈蚣趴在胳膊上。記得那一陣李海軍經常拿著安鐵的胳膊一看就是半天,仿佛就跟砍在他身上一樣。
李海軍其實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只是偶爾和白飛飛、安鐵開開玩笑,平時,基本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多。李海軍長得很帥,帥得有些俊美,酒吧裏有許多女孩子就是衝著李海軍來的,每當李海軍在吧臺表演調酒的時候,吧臺前肯定會圍著一大堆的女孩子,在那裏看著李海軍縱聲尖叫著。
安鐵有一次還半開玩笑地說:「你要是化上粧肯定比那些女孩子還漂亮。」
李海軍只是淡淡的笑著說:「滾!你當我人妖啊!」
想到這裡,安鐵不由得笑了。李海軍詫異地問:「你笑什麼啊?」
安鐵說:「沒什麼,對了,哥們,你應該找個女人了,那麼多漂亮女孩你就一個也沒看好?」
李海軍鄙夷地說:「女人還不都一樣!誰好誰不好啊。」
安鐵說:「你不會變成一個禁欲主義者了吧,不玩真的,解解悶也行啊,總是一個人你不悶啊。」
李海軍看看安鐵,然後兩隻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過了一會說:「我覺得這樣挺好。」
停了一下,李海軍突然問:「你喜歡聽歌劇嗎?」
安鐵說:「不喜歡,主要是聽不懂啊,一句中國話都沒有,烏裏哇啦的。不過挺奇怪的,我最近竟然喜歡聽京劇了,以前我特討厭這個東西,現在居然聽著那能吊死人的假嗓子一路西皮流水下來,不僅有耐心還有一種古怪的激情。看來我們真的老了?操!」
李海軍說:「這就對了,藝術是相通的,尤其是歌劇和京劇,那種壓抑而高亢的情感,只有深深體會到那種刻骨的愛戀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只有經過了你才能聽懂它們。你聽到的假嗓子,那是因為他們在呼喚愛的時候把嗓子喊破了,後來變成一種程式一直沿襲而已。你要是了解一下歌劇的發展史你就會明白了。還有一種叫能劇的,也和歌劇、京劇在本質上有相通之處。這三個劇種是世界上最人性最有穿透力和生命力的偉大藝術樣式。」李海軍越說越興奮,眼睛裏閃著異樣的光。
安鐵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李海軍,心裏琢磨,這傢夥是怎麼啦,今晚不太正常啊。
安鐵說:「我感覺你最近有點恍惚,碰到什麼事了?」
李海軍盯著安鐵看了好一會,看得安鐵很不自在。然後,李海軍悶聲說:「沒事!」
安鐵看李海軍不想說,也就沒深問,笑了笑:「沒事就好,你剛才說的能劇好像是日本的吧?」
李海軍說:「對,能劇在日本就像京劇在中國一樣,可以算是日本的國劇,一家日吧有這節目,要不我們去看看吧,正好去那裏吃點飯。」
安鐵站起身說:「要不我們把白大俠也叫上吧?」
李海軍頓了一下說:「行,你給她打電話吧。」
李海軍帶著安鐵和白飛飛來到一家很雅致的日吧,是一個古樸的小套院,更難得的是院子裏還種著幾棵樹,上面開滿了櫻花,穿過一座木製的小橋,來到一個房間,房間裏佈置得簡潔而考究,窗戶是用微微有些發黃的宣紙糊著的,宣紙上還畫著幾棵竹子,人坐在瓦屋紙窗下,仿佛置身畫中。安鐵和白飛飛一臉興奮地看著李海軍,仿佛是李海軍把他們帶到桃花源似的。
人永遠是這樣,當你覺得你對一座城市瞭如指掌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麼一些意外,讓你覺得生活還是可以期待的。
李海軍很熟練地點了幾個菜,跟服務員小聲說了幾句,就一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
這時,白飛飛還是很興奮,東看西看的,嘴裏還唸唸有詞:「這小日本,還整的詩情畫意的,感覺像來到了江南一樣。」
安鐵說:「是啊,這鬼子,中國的東西他們什麼都當做自己的,倒是不見外,日本飯店我今天還是頭一次來,今天要不是李海軍提議,鬼才會來這個地方。」
李海軍突然說:「一會鬼就會來了。」
白飛飛盯著李海軍看了一會說:「我看你才像個鬼,一路上你一直陰森森的也不說話。」
李海軍擠出了一絲笑容說:「能做一個敢愛敢恨的鬼也不錯。做人總是有許多禁忌讓你不能觸及。」
白飛飛笑著說:「你這傢夥說話越來越哲理了,最近翻了不少書吧?」
安鐵笑著說:「他不是看了多少書,而是看了不少信。」
白飛飛說:「什麼信啊?哪個女孩子給你寫的?老實交代!」
這時,一直跪在旁邊上菜的服務員低聲跟李海軍嘀咕了兩句,李海軍點了點頭。
服務員出去後不久,房間的門緩緩地被拉開,這時只聽見白飛飛大叫一聲,抱著安鐵驚恐地看著門口站著的那個人。
只見門口一個帶著慘白色面具,穿著一身白衣服的女子,幽靈似的飄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把扇子,站在屋子的一側,動作緩慢的開始轉圈。安鐵先是一愣,看著這個吊死鬼一樣的女人,渾身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安鐵看了一眼李海軍,發現李海軍也看了安鐵一眼,那眼神跟那個女人眼神有著不可思議的相似,安鐵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緊緊地樓了一下白飛飛,才感覺到這屋子裏還有一個活人。
三個人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將近一個小時,到後來全部都一聲不吭地聽著那個女人嘴裏聽不懂的聲音,仿佛著了魔一樣。
窗外有一絲風輕輕地吹進來,樹的影子在窗戶紙上影影綽綽的。
這時,安鐵無端地想起一個女詩人寫的一首詩歌:
剃過頭的和尚遁進一本經書
木魚在又黑又亮的舊顏色裏響
香火越發慘澹,住持不說話
山上有田三十三畝又三分
出家人以苦為樂,看破紅塵
北風大盛,棉袍爬滿蟲蛀
和尚乃出世之人,不覺困窘
菩薩慈眉善目,手持法器
門外有一女子,喚了聲:大和尚
只是哭,不敢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