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女兒做老婆 作者:何不幹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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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vvv 2008-8-24 15:39: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9 229379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06
第二十五章 叔叔,我要你抱著我


  安鐵到了單位,已經是晚上8點了。劉芳一看安鐵,馬上說:「等你半天了,出事情了!」

  安鐵大致把瞳瞳出車禍的事情跟劉芳說了一下,劉芳馬上關心的問:「要不要緊?要不你先回去?」

  安鐵說:「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下周我上班可能不太正常,本來想請假,可現在事那麼多。」

  劉芳說:「沒問題,下周上班的時間你自己把握。」

  安鐵問:「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快說!」

  聽到安鐵一問,劉芳開始生氣起來:「活動的事情出了點問題。我們不是叫『浪漫之都形象小姐』大賽嗎?」

  安鐵說:「是啊!」

  劉芳憤憤地說:「下午市裡某局打來電話,說『浪漫之都』這幾個字大連市剛註冊了商標,不讓做商業用途。」

  安鐵說:「這是報社的公益性活動,怎麼能叫商業用途,再說,『浪漫之都』的稱號不也要做宣傳嗎,我們正好是給他們做免費宣傳啊。」

  劉芳說:「誰說不是啊!跟那幫人沒法說,我已經跟他們溝通過了,說不通。他們讓老馬給他們打電話。」

  安鐵說:「靠,這就是說我們不好使,非得我們大領導去求他們唄,給他們做免費宣傳還得我們領導去求?這也太會算計了吧!」

  劉芳說:「他們不是不同意我們用這幾個字,也就是故意為難我們,怪我們沒有提前跟他們打招呼!」

  安鐵說:「那你和老馬說了這事情了嗎?」

  劉芳說:「說了,老馬聽到這事沒吭聲。」

  安鐵想了想,說:「我估計老馬不願意去求那些人,給人送禮還給人賠不是的,靠!」

  劉芳問:「那怎麼辦?」

  安鐵點了根煙,琢磨了一會兒,說:「等明天你再和老馬商量一下,另外我們再和那個局做點工作,如果我們工作做不通,老馬又不願意出面,那就改名,把『浪漫之都』改成『時尚大連』。」

  劉芳有點猶豫地說:「這會成為一個事故的,活動的動靜那麼大,突然就把名稱給改了。」

  安鐵說:「不得已也只能這樣了。」

  劉芳說:「那行吧。」

  安鐵把劉芳送回家後,一個人開車走在人民路上,突然覺得有些虛弱,彷彿身體有一大半是空的。瞳瞳在急診室包著紗布的那張臉,不斷地出現在安鐵的腦海裡,安鐵這時候才感覺又累又餓,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安鐵有一點暈眩,路邊的燈光像流水一樣在身邊流過。就在安鐵有點恍惚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白飛飛。

  「瞳瞳醒了,直說要見你,你事辦完了嗎?」白飛飛在電話那頭說。

  「我正在路上,瞳瞳沒什麼大問題吧?你還沒吃吧?我給你買點吃的帶過去。」

  「好吧,你快一點,瞳瞳的麻藥勁過了,看樣子好像挺疼的。」白飛飛說。

  「好的,馬上就到。」

  安鐵掛了電話,往車窗外面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車開到了過客酒吧門口。安鐵把車停下來去飯店買了點吃的,隨後就回到了車上,本來想進去告訴李海軍一聲,瞳瞳的事,又一想還是算了,這陣子正是酒吧忙的時間。

  安鐵趕到醫院,走到瞳瞳的病房門口時,裡面就傳來了李海軍的聲音。李海軍正在安慰著瞳瞳。安鐵推門走了進去,一見就看見瞳瞳的眼睛正盯著門口。看見安鐵進門,瞳瞳的眼睛猛地睜開了一下,一串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李海軍說:「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要不是我恰好給飛飛打電話,我都不知道。」

  安鐵走到瞳瞳身邊,把手放在瞳瞳臉上,說:「今天事情太多了,幸好瞳瞳沒有太大的問題。」安鐵頭也沒回地對李海軍說。

  這時候,安鐵發現瞳瞳臉上的紗布大部分已經換掉了,只有大腿上的繃帶還是厚厚地纏著。

  安鐵心痛地問:「疼不疼?」

  瞳瞳還是一直看著安鐵,眼淚一個勁地順著耳朵往下流。

  「沒事了,瞳瞳,別怕啊,醫生說了,只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安鐵把瞳瞳軟軟的手握在手心裡,搓揉著,對瞳瞳說。

  好容易瞳瞳的眼淚才止住,看著安鐵輕輕地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

  安鐵握著瞳瞳的手,坐在瞳瞳的床上,回頭看了看白飛飛和李海軍,發現白飛飛正低著頭發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李海軍在那裡怔怔地看著瞳瞳,一副沉思的樣子。

  還是安鐵打破了沉默,說:「吃點東西吧,海軍吃沒吃,你把我那份吃了吧,我吃不下。」

  李海軍頓了一下,似乎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剛神遊回來一樣,含糊地說:「我吃過了。」

  這時白飛飛笑了笑,說:「我還真有點餓了,來,一起吃吧。瞳瞳能吃點不?」

  瞳瞳看著白飛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慢慢搖了搖頭。

  看著瞳瞳蒼白的小臉和噙著淚水的眼睛,安鐵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疼,把瞳瞳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手裡,如同抓著一件寶貝,擔心隨時會被別人搶走。

  病房裡靜悄悄的,三個人的眼睛都盯著瞳瞳,誰也沒再說話,最後還是瞳瞳小聲地在安鐵耳邊說了一句:「叔叔,讓白姐姐和李叔叔回去休息吧,有你陪著我就行。」

  安鐵看了看李海軍和白飛飛,發現他們倆都在那兒發呆,桌上的飯菜誰也沒動,尤其是李海軍,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的。

  「海軍,飛飛,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呢。」安鐵說。

  白飛飛坐在旁邊的床上沒動,說:「我留下吧,讓海軍回去。」

  安鐵說:「飛飛,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這幾天我要有事還得麻煩你過來呢,別今天就累垮了。」 

    白飛飛點了點頭,微笑地看著瞳瞳說:「瞳瞳,好好休息啊,等你好了白姐姐給你拍照片,拍出世界上最美的小美人兒來。」

  李海軍也走到瞳瞳的床邊摸了一下瞳瞳的額頭,說:「瞳瞳,海軍叔叔先回去了,明天帶著小白來看你好不好?」

  瞳瞳對李海軍和白飛飛笑著,點了下頭。

  李海軍和白飛飛走後,安鐵給瞳瞳倒了杯水,輕輕地扶起瞳瞳餵她喝,看見瞳瞳皺了下眉頭,關心地問:「疼嗎?」

  瞳瞳點點頭,「渾身都疼,腿疼得最厲害,叔叔,我會不會瘸啊?」

  安鐵一邊喂瞳瞳喝水,一邊溫柔地說:「別瞎想!醫生都說了,沒事!餓不餓?想吃什麼東西嗎?」

  瞳瞳搖搖頭:「吃不下。」

  安鐵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安鐵突然間感覺十分疲乏,打算在旁邊的床上躺一會兒,他給瞳瞳調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睡吧,我在旁邊的床上躺著,感覺哪裡不舒服就叫我。」說完站起身來。

  瞳瞳拉了一下安鐵的衣角,看了安鐵一眼,低著頭,小聲地說:「叔叔,我睡不著。」

  安鐵又在瞳瞳的床邊坐了下來說:「那我再陪你一會兒,等你睡著我再去躺著。」

  瞳瞳揚起臉,看著安鐵說:「我想要你抱著我。」



第二十六章 叔叔,幫我把褲子脫了


  安鐵看著瞳瞳楚楚可憐的樣子,猶豫了一下,然後脫掉外套,側躺在瞳瞳的身邊,找了一個最合適的姿勢,把瞳瞳輕輕摟在懷裡。

    病房的燈光亮得很刺眼,四周的白牆白得讓人沒有思維,瞳瞳像一隻安靜的小貓一樣靠在安鐵的懷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臉上光潔的皮膚有些發紅,小巧漂亮的鼻尖上滲出一層細膩的不易察覺的汗珠,像被一層霧氣輕輕地包裹著。此時,安鐵的心居然砰砰地直跳,喉頭有點發乾,彷彿置身在一片飄忽的雲朵之上,忽忽悠悠的。

  過了一會,瞳瞳在安鐵的懷裡動了一下,嚇了安鐵一跳,安鐵搖了一下頭,從恍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只聽瞳瞳輕聲地說:「叔叔!」

  安鐵「恩」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瞳瞳,看見瞳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向上翹著,像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安鐵等了一會,瞳瞳沒出聲。

  安鐵小心地看著這個和自己相處了四年,卻第一次把她抱在懷中的小女孩,心裡充滿了溫暖,同時又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恐懼,一種失而復得的巨大的幸運感籠罩著自己,安鐵突然覺得生活是可以期待的。

  這時,安鐵的耳邊又響起了瞳瞳的聲音:「叔叔!」

  安鐵下意識地又「恩」了一聲,發現瞳瞳閉著眼睛,呼吸開始變得均勻。

  安鐵對現在的情景有一種不真實感,同時,身體也徹底地放鬆下來,突然感覺無比的疲憊,眼睛開始慢慢地合攏起來。

  就在安鐵快要睡著的時候,朦朦朧朧地聽到瞳瞳含糊地說了一聲:「叔叔……我睡了!」

  第二天早上,安鐵一睜開眼睛,感覺胳膊有點麻,陽光柔和地灑在房間裡,安鐵像睡了一千年一樣,感覺渾身輕飄飄的,無比舒服,另一隻手就像放在一團柔軟的棉花上,想抓著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有。安鐵看了一眼瞳瞳,發現瞳瞳正出神地盯著安鐵,臉色紅潤地想著心思。

    安鐵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又不知道那裡不對。發現安鐵醒了,瞳瞳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上,安鐵這才意識到,他的另外一手正放在瞳瞳的胸脯上。安鐵的心猛地跳了起來,看著瞳瞳的眼神開始變得慌亂,就在這時,瞳瞳突然把頭埋在了安鐵的胸口,緊緊地抱著安鐵。


  瞳瞳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星期,在醫院瞳瞳得到了最好的護理,其他的地方基本好了,只有腿上的傷口由於傷得過深,行動很不方便,但瞳瞳還是堅持要回家,安鐵只好提前辦了出院手續。

  出院的那天,秦楓和白飛飛都到醫院來接瞳瞳出院,就在他們要出門的時候,李海軍也來了,懷裡還飽著那隻小白豬,瞳瞳一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遠遠地喊著:「小白,你也來了!」

  瞳瞳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了家裡。回到家裡的瞳瞳躺在床上,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秦楓進門不久,就主動提出要下廚房給大家做飯。安鐵歉疚地看了看秦楓,這些天一直照顧瞳瞳,也沒怎麼關心她,秦楓還經常抽空到醫院看瞳瞳,這讓安鐵感覺很欣慰,安鐵說:「別麻煩了。到樓下飯店叫點東西上來吃吧。」

  秦楓說:「那也好,我這就下去買,你們先聊。」

  這時,白飛飛對秦楓說:「走!我和你一塊去!讓他們倆聊吧!」

  秦楓和白飛飛下樓後,李海軍站在床邊對瞳瞳說:「瞳瞳,我把小白送給你好不好?」

  瞳瞳興奮地說:「真的嗎?李叔叔?」

  李海軍笑著說:「那還有假,李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瞳瞳坐在床上,抱著那隻小白豬,親了又親,嘴裡一直說著:「小白,我們一起謝謝李叔叔吧!」

  那隻豬在瞳瞳的懷裡拱了一下,李海軍笑著說:「看看,小白都不認我了,還是我們的小美女魅力大啊!」

  安鐵坐在瞳瞳的床邊,說:「先把小白放下來吧,小心它碰到你的傷口。」

  瞳瞳說:「沒事,小白很乖的。」

  然後,瞳瞳又對安鐵說:「叔叔,我們養小白好不好?」

  安鐵笑著說:「只要你喜歡,怎麼都好!」

  和瞳瞳說笑了幾句,安鐵回頭一看,李海軍不見了。安鐵從瞳瞳的房間出來,發現李海軍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抽煙,眼睛看著窗外發呆。
  安鐵走過去,拍了一下李海軍的肩膀,說:「哥們!想什麼吶?」

  李海軍回頭看了看安鐵,眼神有些閃爍:「沒什麼!
  安鐵說:「不對,我這一陣老覺得你有什麼心事,不能對我說說嗎?」

  李海軍猶豫了一下,說:「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躺遠門。」   
   安鐵問:「去哪?」

  李海軍頓了頓,說:「還沒想好呢?」
  安鐵說:「你又不安份了,又想出去轉悠啦?」

  李海軍笑了笑,沒說話。就在這時,秦楓和白飛飛回來了。她們倆進門不久,飯菜就上了桌,這頓飯幾個人吃得很愉快,其樂融融的,就跟一家人一樣,弄得安鐵心裡熱乎乎的,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吃完飯天漸漸黑了,秦楓跟著白飛飛和李海軍一起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溫柔地囑咐安鐵好好休息,說她明天再過來。

  她們三個人走後,安鐵就開始在廚房收拾碗筷,費勁地弄了半天才整利索。

  收拾完後,安鐵走進瞳瞳的房間,看見瞳瞳還和小白玩呢。

  看見安鐵進來,瞳瞳笑著對安鐵說:「是不是收拾廚房挺費勁啊?」

  這丫頭生了一場病還變得更加開朗了,安鐵心裡想著。

  「是啊,不收拾還真不知道,以前還真辛苦你這丫頭了。」安鐵看瞳瞳情緒不錯,也高興地說。

  瞳瞳微笑著拍了拍床邊,說:「坐下休息一會吧!」

  安鐵走過去,坐下來,瞳瞳主動拉著安鐵的手,說:「再坐過來一點。」

  安鐵挪了挪身體,用手摸了摸瞳瞳的頭,說:「還疼嗎?」

  瞳瞳看著安鐵,搖搖頭:「還有一點,不過比前幾天好多了。就是不能走路,挺麻煩的,否則我就可以做飯給你吃了。」

  安鐵笑著說:「還想著給我做飯吶,你現在就安心地給我養病,什麼也別想,知道不?」

  瞳瞳點點頭,吐了一下舌頭:「知道了。」

  安鐵看著瞳瞳嬌憨的樣子,說:「你這次可是把我嚇壞了,要真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瞳瞳若有所思地看著安鐵,眼圈有點發紅,說:「我這次要是死了,你會想我嗎?」

  安鐵皺了一下眉頭:「別瞎說,怎麼可能。」

  瞳瞳安靜地看著安鐵,輕聲地說了句:「如果叔叔要是死了,我也會去死的。」

  安鐵愣了一下,看了看瞳瞳,然後緊緊地握了一下瞳瞳的手,說:「別瞎想,我們都會好好的。早點睡吧。」

  安鐵說完站起身,走到門口,又看了一眼瞳瞳,發現瞳瞳坐著沒動。

  安鐵說:「怎麼不躺下啊?」

  瞳瞳看了看安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安鐵又走了回來,站在瞳瞳的床邊,問:「怎麼了?」

  瞳瞳臉一紅,小聲地說:「我想把衣服換一下。」

  安鐵神情有些尷尬,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安鐵想瞳瞳可能是想要洗澡,在醫院好多天都沒有洗澡,本來小姑娘平時就天天洗澡。

    在醫院的這一個星期肯定難受壞了。可是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給她洗啊。

  就在安鐵為難的時候,瞳瞳看著安鐵說:「行嗎?」

  安鐵故作平靜地笑了笑,說:「行!」,說完安鐵還是沒動,不知道從哪裡入手。   

    這時安鐵看見瞳瞳已經把上衣脫了下來,裡面只剩一件白色的小背心,胸部飽滿的輪廓很明顯地露了出來。

  瞳瞳看著安鐵手足無措的樣子,輕聲地說:「褲子我沒辦法脫,叔叔,幫我把褲子脫了吧。」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07
第二十七章 藍田日暖玉生煙


   安鐵把被子蓋在瞳瞳身上,把手伸進被子裡,笨手笨腳地捏著褲腳把瞳瞳的褲子脫了下來,瞳瞳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安鐵問:「弄痛你了嗎?」

  瞳瞳羞澀地搖了搖頭,臉色通紅。

  安鐵看著瞳瞳,只見瞳瞳穿著小背心,單薄的雙肩赤裸著,薄薄的棉背心在隆起的胸前起起伏伏的,如同春風拂過水面蕩起的波瀾,在安鐵的心裡輕輕地撞著。

    被子的一角蓋著瞳瞳的肚子和大腿的上方。一雙晶瑩如玉的小腿和小腳露在安鐵的眼前,讓安鐵的頭有點發暈,看著瞳瞳小巧的腳,安鐵有種想把她握在手裡的衝動,甚至想把這雙腳放在嘴邊親吻。

    想到這裡,安鐵感覺下腹部有一股熱流直往上湧,看著瞳瞳的目光開始迷離。安鐵對自己這種心態有一種隱約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時,安鐵甩了甩頭,避開了瞳瞳清澈的注視,從瞳瞳的房間走了出去。

  走出房間後,瞳瞳的那雙好看的小腳總是在安鐵的眼前晃動,安鐵有點懊惱,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對女人的腳會產生一種類似性的衝動。安鐵一直對古人愛腳的癖好存有鄙夷,曾經還寫過一篇文章抨擊中國腳文化對女性的禁錮。

    安鐵一直認為戀腳癖是舊社會的病態審美,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變態佔有慾導致,據說,纏足的歷史,起源於那個文人皇帝李煜,那個變態皇帝喜歡看歌舞表演,一天突然心血來潮,讓舞女們用絹帛纏住腳,弄成一彎新月的樣子,還寫詩云「迴旋有凌雲之態」,靠,就這句詩,讓中國的女人們遭了一千餘年的罪。安鐵沒想到自己也讓腳弄得神魂顛倒,而且對像居然是瞳瞳,安鐵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現代文明的引領者和實踐者,現在,安鐵越來越發現自己正在向那個純正的中國男人一步步靠近,安鐵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逃脫中國文化的宿命。

  正想著,安鐵感覺自己的腳很不舒服,低頭一看,發現盆裡的水流得滿地都是,自己的腳已經全部被水打濕了。操!我日!安鐵狠狠地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誰。

  安鐵把擰好的毛巾遞到瞳瞳的手中,說:「你自己先簡單擦一下,明天我讓你白姐姐過來幫你洗澡。」說完安鐵就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就聽瞳瞳在房間裡叫安鐵,安鐵一走進去,瞳瞳就說:「我的腳我夠不著。」說完還盯著安鐵,眼睛一眨一眨的。

  安鐵看著瞳瞳俏皮的表情,笑了,說:「好的丫頭,我來給你擦腳。」

  握著瞳瞳的小腳,安鐵的手就像握著一件光滑溫潤的玉器,此時,安鐵的心裡竟然覺得一片溫暖,無端地想起一句詩「滄海明月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安鐵輕柔地擦拭著瞳瞳的雙腳,擦得小心翼翼。這時,卻傳來瞳瞳咯咯的笑聲。

  安鐵傻傻地問:「丫頭,你笑什麼?」

  瞳瞳掩嘴笑著說:「癢!」
  第二天早上,安鐵給瞳瞳準備好了早餐就去上班。路上,安鐵給白飛飛打了一個電話。

  白飛飛還沒等安鐵說話,就問:「瞳瞳恢復得怎麼樣啊?」

  安鐵說:「挺好,就是行動不方便,我還正想麻煩你呢。小丫頭愛乾淨,一直嚷著洗澡,你說我也不方便弄啊。」

  電話那頭白飛飛哈哈大笑:「你不是什麼都能嗎?這下傻了吧!」

  安鐵說:「白大俠你就饒了我吧,這兩天你有空就到我們家幫幫忙,這事實在讓我有點頭痛。太不好整了。」

  白飛飛說:「你小子不會是抵抗不住小美人的誘惑了吧,哈哈,行了,不跟你扯了,你把鑰匙給我送來,我一會就過去。」

  安鐵掛了電話,一踩油門直奔白飛飛的影樓。

  到了白飛飛的影樓,安鐵看見影樓裡異常忙碌,十幾個人高馬大的漂亮女孩子穿著各色禮服,等待著拍照。

  安鐵走了過去,有些驚異地問白飛飛:「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啊?」

  白飛飛白了一眼安鐵說:「你這甩手掌櫃當的,這不都是你們活動的選手嗎?全是大強送過來的,大強剛從這裡走。」

  安鐵嘿嘿一笑:「是嗎,這麼多美女啊,大強這下眼睛可要花了。」

  白飛飛笑著說:「可不是嗎,你剛才沒看見,這群女孩子都把大強哄暈乎了,估計姓什麼忘了。這些天,大強牛大發了,走到哪,身邊都是一群美女。」

  安鐵說:「我得提醒一下這小子,美人關可不是一般的關,一般人過不去啊。」

  白飛飛斜著眼看了安鐵一眼說:「你有沒有過過美人關啊?」

  安鐵壞笑著看看白飛飛說:「當然過過啊,還沒過去。栽了都。」

  白飛飛啐道:「你小子別拿我開涮,該幹嘛幹嘛去!」

  安鐵環視了一下影樓說:「你這麼忙,有時間過去嗎?」

  白飛飛爽快地說:「沒問題,人手夠,這幾天我們又臨時請了兩攝影師幫忙。」

  到了單位,安鐵看見辦公室裡自己的桌子上堆了一大堆信件,大部分都是參賽選手寄過來的,安鐵坐在桌子上,一封封地拆開看,這時劉芳走了過來,笑著說:「瞳瞳怎麼樣了?」

  安鐵說:「好多了,在家養著吶,這個星期麻煩你了。」

  劉芳輕鬆地說:「沒事,活動的開始感覺不錯,今天早上老馬還誇你呢。」

  安鐵頓了頓:「他還能誇我,今天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吧?」

  劉芳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看著安鐵說:「老馬這個人你不知道啊,誰能給他掙錢他誇誰,你這活動要是做砸了,他得扒你一層皮。」

  安鐵笑著說:「我早有準備,正在像蛇學習,準備褪一層皮給他。」

  這時餐飲版的編輯女胖子陳紅捧著她的大水杯湊了過來說:「瞳瞳這孩子真命苦啊,她家人還沒找著嗎?還真是難為你了,帥哥。」

  安鐵抬頭看了陳紅一眼,她龐大的身軀像座山一樣擋在安鐵面前,水杯裡的熱氣在她的下巴上凝成了一層小水珠。那巨大的透明玻璃杯上層漂著一層菊花。

    安鐵笑著說:「你怎麼總是喝你的菊花茶啊,日子挺滋潤嘛,你以後改名叫陳菊花得了。」

  陳紅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對了,我還真就想改名叫陳菊花,多好的名字啊,沒聽說網上的菊花姐姐,大小也是個名人啊!」

  安鐵:「你現在也是名人啊,陳凱歌的老婆啊,你家凱歌最近拍什麼片了,沒拍《北極》啊?」

  劉芳在一旁聽了哈哈大笑。

  在單位混到下午,安鐵收拾收拾,把那些郵件塞進包裡,半道把這些參賽選手的資料送到大強那裡就回家了。

  回到家,看見白飛飛正在廚房裡做飯,上身穿著安鐵的大襯衫,白飛飛本來就很瘦,穿著安鐵那件寬大的襯衫更顯得嫵媚窈窕。

  安鐵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開玩笑地說:「飄逸啊你!我們家裡什麼時候多了一位這麼漂亮的主婦啊!」

  白飛飛安然地說:「我要真做了這家的主婦還不得有人吃了我啊!」

  安鐵說:「誰敢吃了你啊!你還別說,你今天這身打扮,我還真挺心動的。」

  白飛飛看了看安鐵,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平時不吸引你嗎?」

  安鐵說:「吸引吸引,白大俠路過之地,一片荒蕪,全被你吸引死了,威力相當於核武器,以後走路留點心,別被本拉登綁去給你扔美國去。」

  白飛飛用濕漉漉的手擰了一把安鐵說:「你小子就會耍貧嘴,趕緊把飯菜端出去,可以吃飯了。」

  安鐵把飯菜擺在桌上,把瞳瞳抱了出來,放在一把軟椅子上。三個人圍在一起開始吃飯。

  白飛飛和安鐵不時地往瞳瞳的碗裡夾菜,在兩個人的慇勤伺候下,大病初癒的瞳瞳有些蒼白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

  白飛飛看著瞳瞳說:「瞳瞳越來越漂亮了,正宗的美人出世了。」

  瞳瞳有些害羞地笑著:「白姐姐別笑話我了。」

  白飛飛強調說:「白姐姐沒騙你啊,不信問你叔叔。」然後,對著安鐵問:「你說瞳瞳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安鐵說:「的確,瞳瞳是越來越漂亮了。長大了。」

  安鐵說著神情竟有些若有所失的樣子。

  白飛飛頓了一下,對安鐵說:「過些日子我打算開一個攝影展,現在還缺點照片,我打算給瞳瞳拍一組放到攝影展裡,你說行不?」

  聽白飛飛這麼一說,瞳瞳興奮地抬起頭,期待地看著安鐵。

  安鐵說:「行啊,你打算怎麼拍?」

  白飛飛說:「還沒想好,瞳瞳想怎麼拍啊?」

  瞳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沒想好。」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秦楓走了進來,看見三個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樣子,有點意外,最後目光停在了白飛飛身上,盯著安鐵的襯衫。

  白飛飛站了起來,說:「秦楓來了,今天我正好沒事,就過來看看瞳瞳。幫瞳瞳洗澡的時候,把衣服也弄濕了,就隨便找了件安鐵的衣服穿了,你沒意見吧,呵呵!」

  秦楓一聽白飛飛這麼說,笑了笑:「看你說的,我又不是醋罈子。」說完白了一眼安鐵,說:「飛飛那麼忙,你還老麻煩人家,真不像話。」

  安鐵尷尬一笑,問了句:「你吃飯沒?」

  秦楓看了一眼飯桌,淡淡地說:「吃過了,你們吃吧。我今天正好有時間過來看看瞳瞳。」

  白飛飛看見秦楓好像有點不高興,說:「我也吃好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說完,白飛飛換上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白飛飛走後,安鐵把瞳瞳抱進房間,收拾完碗筷,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見秦楓正躺在床上看書,見安鐵進來也沒說話。

  安鐵坐在床邊,用手在秦楓腿上推了一下說:「怎麼?生氣了?」

  秦楓搖了一下腿說:「一邊去!」

  安鐵臉上堆著笑,把秦楓手上的書放到了一邊,說:「怎麼,還吃醋了啊?」

  秦楓盯著安鐵,說:「誰吃醋了,白飛飛是你什麼人?我是你什麼人?看你們三個人,跟一家三口似的。」

  安鐵把秦楓摟在懷裡,賠著笑:「你不是忙嘛!」說完,把嘴湊了上去,兩個人吻了起來。


第二十八章 叔叔你會不要我嗎


  安鐵和秦楓親熱了一會,秦楓的臉色慢慢好轉。

   秦楓把嘴唇從安鐵的嘴裡使勁抽了出來,一隻手推了一下安鐵的額頭,瞪著眼睛道:「別糊弄我,你以為給點甜棗就可以矇混過關了?說,為什麼叫白飛飛來不叫我?她是你什麼人啊?」

  「秦大小姐啥時候成醋罈子了?居然還有人為了我吃醋,真是太幸運了。」安鐵說完,把秦楓摟在懷裡,對秦楓上下其手。

  秦楓一邊嬌喘,一邊在安鐵的懷裡掙扎:「別鬧!癢!你這個老色狼,家裡有個小的,外面還備著個老的。」

  安鐵一聽,臉色有些不悅,抱著秦楓的手,慢慢鬆了開來。剛硬起來的老二頓時變軟了很多。

  秦楓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得有點過了,回過身看著安鐵,把頭拱進安鐵懷裡,一隻手輕輕地握住安鐵的老二,撒嬌地說:「你這個死人,一說你就不高興,本來嘛,這些天,你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關心過我嗎?今天人家高高興興地來看你,卻發現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親親熱熱的,你也太沒良心了。」

  安鐵聽了秦楓的話,心裡有些內疚,想想也是,這些天不是在醫院裡照顧瞳瞳就是忙活動的事情,的確冷落了秦楓,瞳瞳住院,秦楓雖然來醫院次數不多,但是關鍵的地方也幫了不少忙。

  想到這裡,安鐵把秦楓又摟在了懷裡,輕撫著秦楓的背說:「寶貝,我下次注意,這幾天你那裡沒什麼事吧?」

  「我還能有什麼事?」秦楓白了一眼安鐵。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姑娘!是這裡有事吧!」安鐵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到秦楓的裙子裡。

  秦楓不斷地扭動著身體,不一會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安鐵色瞇瞇地看了秦楓一眼,身體慢慢地往下,動作麻利地把秦楓的裙子脫了下來。

    安鐵看見秦楓今天穿著黑色網眼長筒襪,內褲居然是紅色的T字褲,性感得讓殘疾人都想犯罪。安鐵的血直往上湧,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這時候,安鐵努力地控制著自己,說:「今天是專門為了勾引我來的吧?穿得這麼浪!」

  秦楓瞇眼看著安鐵,不時地向上挺起身子,嘴裡哼哼唧唧地:「嗯,你這個農民……人家就是要勾引你。」

  安鐵一把撕下秦楓的長筒襪,道:「小賤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把嘴輕輕地挨著秦楓的大腿,吹著熱氣,不急不慢地往下移動。

    秦楓的呻吟越來越大,身子扭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安鐵親到秦楓的小腿的時候,看到秦楓一雙好看的腳頓了一下,昨晚給瞳瞳擦腳時的畫面又在安鐵眼前浮現出來,此時秦楓的腳彷彿和瞳瞳的腳疊在一起在安鐵眼前晃動。一股股暖流在安鐵下腹部四處亂竄,興奮得安鐵眼冒金星。

  安鐵壓住心裡的慾火,捧著秦楓的腳細細地把玩著。一件事情在緊要的關頭沉住氣,藏在事物深處的美會暴露得淋漓盡致。

  安鐵繼續把玩著,盯著秦楓腳,像盯一塊可口的蛋糕,慢慢地伸出舌頭,用舌尖在秦楓的腳背輕輕撩動,每撩一下秦楓就尖叫一聲,然後,安鐵的舌尖開始深入秦楓的腳趾之間,有條不紊地攪動。

     這時候,秦楓的身體開始顫抖,嘴裡含糊地用各種各樣的稱呼叫著安鐵,聲音帶著哭腔。

  完事之後,秦楓躺在安鐵的懷裡,軟得像一團棉花。

    過了一會,秦楓有氣無力地問:「你今天怎麼啦?幾天不見,添了這麼多花樣,老實說,背著我幹什麼壞事了?」

  安鐵「嘿嘿」地笑著說:「誰叫你今天穿這麼性感,男人的潛能是需要女人激發的。」

  秦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安鐵還在床上的時候,隱約聞到了一股香味,安鐵剛剛睜開眼睛就發現秦楓圍著圍裙站在門口,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笑著對安鐵說:「懶鬼,起床啦,早餐都做好了。」

  秦楓一邊說一邊走到安鐵跟前,準備去掀安鐵的被子,安鐵睡眼惺忪地看著秦楓,猛地把秦楓拉到床上,秦楓一下子跌到了安鐵的懷裡,發出了一聲尖叫:「大色狼,還不老實,跟死豬似的。」

  安鐵說:「我跟死豬似的還不是讓你這個狐狸精給累的。」

  就在兩個人打鬧的時候,就聽瞳瞳在叫安鐵,秦楓從安鐵的懷裡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我過去看看,你趕緊穿衣服起來吃飯吧。」

  安鐵穿好衣服,看到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心裡覺得很舒服,好像家的秩序就應該是這樣的,你早上起來,看見你喜歡的女人圍著圍裙在廚房裡為你忙碌,一個孩子還賴在床上不肯起床,在早晨短促的時間裡,你很爽吃著早餐,回味夜晚的溫存,然後,心情愉快地上路,準備到紅塵裡碰上一鼻子灰,晚上再回到家狠狠撒泡尿,再用沖水馬桶把一切的不快沖刷乾淨。

  安鐵在桌子邊莊重地坐了下來,這姿勢誇張得可笑,就像一個迷茫的教徒在做無意識的祈禱。

  這時,秦楓從瞳瞳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安鐵問:「瞳瞳叫我幹什麼?」

  秦楓說:「沒事,我已經把瞳瞳的早餐端進去了。我們吃吧,吃完你去上班,今天我沒什麼事,我就在這照顧瞳瞳吧。」

  安鐵感動地看了看秦楓,說:「好!」

  安鐵吃完飯,到單位點了個卯,就來到天道文化公司。公司裡的人忙得不可開交,電話鈴聲不斷地響著。

    趙燕正在接一個選手的咨詢電話,看見安鐵進來把電話交給了一個業務員,笑著迎了上來,說:「安總今天怎麼過來了?您是稀客啊!」趙燕是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平時幫大強處理公司日常事務,很能幹,是公司剛成立的時候安鐵招來的第一批業務員,由於業務能力強,對公司熟悉,跟安鐵也走得近,安鐵就讓她做了總經理助理,有些關鍵事情趙燕就向安鐵直接匯報,也算是安鐵的心腹。

  安鐵笑著說:「大強在嗎?」

  趙燕說:「下樓見客戶去了,估計一會就能回來。」

  安鐵說:「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看看情況,對了,活動從『浪漫之都』改成『時尚大連』之後感覺有什麼負面影響嗎?」

  趙燕說:「沒什麼負面影響,這些天報名人越來越多,沒人問改名字的事情,估計只有哪個局長來氣,沒人理他那茬嘛。你放心吧安總,活動進展情況挺好的,這幾天,有好幾個客戶對總冠名感興趣,有可能這幾天就能定下來。」

  安鐵聽趙燕這麼一說,心裡很高興,說:「那挺好,我就先走了,你們忙。」

  安鐵正準備去一趟白飛飛那,剛從電梯裡出來,電話就響了。

  你好我好地寒暄了半天,安鐵也想不起來是誰。

  「安主編,我是王貴啊,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天天都在念叨你,就連我們公司的美女如月都經常提起你吶,嘿嘿!」王貴在電話裡說,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安鐵尷尬的笑了幾聲,說:「記得記得,那能不記得啊,對老闆的聲音我一般都比較敏感,今天估計是天氣不好搞得手機信號都不好了,把你的聲音都變了,還真就沒聽出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嘮嘮啊,呵呵,你今天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別說你沒空啊,要不來就是看不起我。」

  「那好,你定好地方告訴我一聲。」

  中午,安鐵到了王貴訂的一家海鮮酒樓,安鐵不喜歡吃海鮮,也不喜歡王貴這個人,安鐵看見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叫柳如月的女孩,風姿綽約地站在門口,安鐵的心情這才開始有點舒暢起來。

  吃飯的時候,王貴回憶起自己大學畢業好幾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都是花父母的錢,就這個城市,表面光光鮮鮮,實際上老百姓窮得叮噹響,連寫字樓的所謂白領很多才800元一個月,物價之高倒是排在全國前列,一個好幾年沒有穩定工作的人是怎麼活過來的?你知道嗎?王貴說著說著眼睛都有點紅了。王貴說他那些年死的心都有了。

  「我一個堂堂大學生怎麼就好幾年找不到一個差不多的工作呢?最後,才不得已開始自己去賣肉,你說我一個大學生去賣肉是什麼心情?我賣肉的時候發誓,如果我不將賣肉賣出名堂我就去死,好在,都過去了,現在我也總算是小有成就。」王貴的目光變得堅定而瘋狂。

  聽王貴這麼一說,安鐵對王貴的印象有了不少改變,的確,任何一個人的成功都不容易,都有一定的道理在裡面,這個人有他的優點。

  王貴說:「最近大連市在評選十大傑出青年,安鐵兄弟,我也不叫你安主編了,我覺得我們挺投緣,朋友之間就別那麼客氣了,我跟你說心裡話,我應該是這個城市的傑出青年,你說我夠不夠格?」

  安鐵看著王貴越說越激動,一時沒明白王貴到底想說什麼,就順著王貴說:「王總的確不容易,任何一個人成功都不容易。肯定不簡單。」

  王貴說:「我必須得到這個十大傑出青年,兄弟,你搞宣傳是專家,你幫我策劃策劃,花錢的地方沒問題,怎麼都行。」

  安鐵到現在才明白王貴找他的目的,就是想安鐵想辦法給他做做宣傳,再幫他策劃一下。王貴急於得到社會的承認。

  正在安鐵沉吟的時候,王貴說:「你搞的哪個活動你看我能不能參與?」

  安鐵說:「我還沒想好你怎麼參與,其實這些年市裡評選傑出青年,企業家占的比例很大,主要是由團市委來操作的,只是除了宣傳之外,你平時應該多參與團市委搞的相關活動,跟他們近了,這個就不難。」

  「這樣,王總,你這麼突然提這事我還真不太好說,我想想,回頭幫你出點主意。」安鐵說著,看了看柳如月,發現柳如月一直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聽著,只有安鐵看她的時候,才馬上對安鐵嫵媚地笑著。

  和王貴吃完飯,天都快黑了,安鐵趕緊往家趕。回到家,秦楓已經走了。

  安鐵走進瞳瞳的房間,發現瞳瞳眼睛紅紅的,像似剛哭過不久。一看見安鐵,瞳瞳馬上說了句「叔叔回來啦」就垂下眼睛,兩隻手不斷地抻著被子。

  「你秦姐姐什麼時候走的?」

  「吃完中午飯。」

  「那你不是還沒吃晚飯?怎麼搞的走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不餓,晚飯不想吃了。」瞳瞳輕聲說。

  「有什麼事嗎?」安鐵看了看瞳瞳問。

  「沒事。」瞳瞳說。

  安鐵看著瞳瞳,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一會,瞳瞳突然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問安鐵:「叔叔,你會不要我嗎?」

  安鐵一楞,說:「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你和秦姐姐是不是快要結婚了?」瞳瞳說著說著,眼淚一串串掉了下來。

  安鐵心裡一緊,今天這是怎麼啦,他很少看見瞳瞳哭,瞳瞳這一哭,安鐵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瞳瞳,只感覺心疼得厲害。

  「怎麼回事?今天怎麼總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安鐵說。

  「秦姐姐今天問我,如果她和叔叔結婚,我怎麼辦?」瞳瞳說著說著,低下頭,兩個瘦弱的肩膀劇烈地抽動著。

  安鐵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他蹲在瞳瞳的床邊,慢慢地說:「瞳瞳,別胡思亂想,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叔叔都不會離開你的。」

  瞳瞳聽到這句話,馬上抬起眼睛,激動地抱著安鐵的頭,說:「我就知道,叔叔不會不要我的。」說完,一邊笑,一邊流眼淚。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08
第二十九章 被女人搞亂的男人


安鐵摸著瞳瞳的頭,用手擦去瞳瞳的眼淚,勉強對著瞳瞳笑了一下,說:「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快點好起來,你這些天不能做飯,叔叔覺得吃什麼都沒味道了。」

瞳瞳聽安鐵這麼一說,開心地笑著,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安鐵出了瞳瞳的房間,打電話叫了兩份外賣,然後悶悶地站在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準備看新聞,正好碰到《新聞聯播》剛剛開演,那個似乎響了幾個世紀的片頭曲正在快節奏地把「新聞聯播」這幾個字推到螢幕上,然後就又出現了那兩張揮之不去的老笑臉:「各位觀眾,晚上好……」安鐵「啪」的一聲關掉電視。

「操你媽,你能不能玩點新鮮的……」安鐵狠狠地罵著,安鐵一直對中央電視臺那種固執而傲慢的態度非常不滿,他不明白這個臺為什麼在節目形式和人員上總不改變一下,安鐵感覺,這幾個播新聞聯播的人從他剛進入青春期的時候就在電視上逼逼,安鐵就在這幾個人沉悶的聲音裏一天天走到了30歲,都人到中年了。

而那幾個人也日漸憔悴,粧化得再厚,那眼袋還是直往下耷拉,仿佛要從電視機裏掉出來。安鐵一直保持著看新聞聯播的習慣,他討厭中央電視臺,但你又不得不看,這個臺壟斷了中國最重要和關鍵的影視和新聞資源,你不得不看,他一直希望能從這個節目裏能感受到一些讓人激動人心的事件發生,安鐵這些虛妄的幻想和這個節目刻板而空洞的新聞糾纏和對峙了許多年,今天這種對峙終於快要讓安鐵崩潰了。

安鐵站在電視機前,感覺自己兩手空空,他把兩隻手叉在腰上,梗著脖子,像一隻在決鬥場上站了許久卻發現沒有對手的公雞,安鐵發現,他已經離不開對新聞聯播的關注,就像他離不開自己的期待,否則,自己就像似一隻雞,站在沒有對手和空無一人的決鬥場上。儘管這只是一個虛擬的決鬥場,但他需要這虛妄的期待。就像有時候他坐在電視機前,狠狠地對著這幾個播音員想,我倒要看看你們什麼時候死,看是你們先死還是我先死。

我一定要看清你們背後的東西,我就陪你耗著,真理很多時候不是鬥爭出來的,而是等出來的,等那些狹持真理的傢夥死了,真理才能脫身。

安鐵不知道為什麼,在電視機前一通胡思亂想,在心裏發了許多牢騷。窗外沒有風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安鐵感覺越來越悶,走進自己房間,點了一支煙,找了一本在香港出版的禁書,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安鐵剛翻了幾頁書,秦楓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親愛的,你在幹嗎呢?」秦楓聽起來心情不錯。

「沒事。」安鐵不鹹不淡地說。

「下午單位有點事,我就先走了,你晚上吃飯了嗎?」秦楓說。

「吃過了。」安鐵說。

「晚上我們去迪吧玩玩好不好?」秦楓撒嬌似的說。

安鐵一直忍著,看秦楓裝得跟沒事人似的,終於忍不住了。

安鐵冷冷地問秦楓:「你今天對瞳瞳說什麼了?」

秦楓在電話那頭好一陣沒說話。過了一會,秦楓說:「我告訴你安鐵,瞳瞳不是小女孩了,她很複雜。你不覺得我們一直這麼別彆扭扭的跟她有關係嗎?」

安鐵很不高興地說:「瞳瞳怎麼樣我比你清楚,是你自己複雜了吧?你別總是沒事找事好不好?瞳瞳已經夠可憐的了,你怎麼總是針對她?也不分個時候。」

秦楓終於在電話那頭爆發了:「安鐵,我告訴你,你別總覺得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你自己想一想,你一個大小夥子,身邊養個一個不明不白的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姑娘,別人會怎麼說怎麼看?你以為你很高尚很有愛心嗎?我複雜?我沒事找事?是你自己找事吧?」

安鐵也很生氣,道:「我找什麼事了?什麼叫不明不白?」

秦楓冷笑一聲:「你安什麼心你自己心裏明白!」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安鐵手裏拿著電話還保持著接聽的姿勢,周圍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此時安鐵有一種被掐住脖子的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鬱悶。

操!女人就是有把世界搞亂的本事,奶奶的!安鐵隨手把手邊的那本香港禁書使勁扔了出去,那本書砸在墻上又彈回來,像一個沒有著落的思想的氣球,軟趴趴的趴在地上。罵了一句之後,安鐵也像一個沒有氣的氣球一樣萎縮在床上。

他很憤怒,但卻憤怒不起來,好像也不能全怪秦楓,他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團火卻是四處亂竄。安鐵躺在床上,感覺渾身都不得勁,卻找不到明顯的不得勁的原因,過了一會安鐵突然感覺是床的原因,男人一旦在床上心理總是會處於弱勢的,床天生就是女人的戰場,無論多麼剛猛的男人,最後你總得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被女人放到在床。

這一點錢鐘書在《圍城》裏已經有了精彩的論述。

安鐵趕緊起身走到了客廳,這時,就聽瞳瞳在她的房間裏叫安鐵。

安鐵走進瞳瞳的房間,把外賣放在瞳瞳的床頭,瞳瞳問:「怎麼了?」

安鐵說:「沒什麼?剛才屋子裏好象有只蒼蠅,我用書去打還沒打著。」

瞳瞳笑了,一副天真的樣子,看著安鐵說:「打蒼蠅得悄悄地靠近,不經意地襲擊才行,你那麼大動靜當然打不著了。」

安鐵說:「我出去轉一會,你自己在家多注意點。」

瞳瞳說:「恩,你早點回家。」

安鐵聽瞳瞳說「你早點回家」時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頓了一下轉身走了。

安鐵從家裏出來,剛剛坐進車裏關好車門,電話就響了。安鐵一看,是一個非常陌生的電話,不像是中國的區號。電話裏傳出一個非常性感的女人的聲音。

「hello!安先生嗎?」聲音很陌生。

「你哪位?」安鐵問。

「要命啦,都不記得我,算我自做多情了。你猜猜看!」那個性感而陌生的女人還在要安鐵猜謎。

「猜不著,有話快說,不然我挂了。」安鐵煩躁地說。

「喲,有性格!我就喜歡酷哥,你住在我家裏,卻把我忘得一幹而凈,你也太沒良心了你!」女人還在不急不慢地說。

安鐵這才想起來,是女房東吳雅:「哦,是吳女士啊,我還真沒聽出來,你的聲音越來越年輕了。」

吳雅說:「吳女士?你把我叫老了啦,你是說我以前的聲音很老嗎?你應該叫人家吳小姐啦!」

安鐵說:「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小姐這個詞已經給一個特殊行業批發走了,我怕叫你不禮貌!」

吳雅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啦,我喜歡人家叫我小姐!」

安鐵有些煩躁,吳雅總不說她打電話的主題,安鐵只好說:「吳小姐找我有事嗎?房租我都是按時打到你卡裏的。」

吳雅嬌滴滴地說:「安先生別這麼有敵意好不好?我不是說房租的事,我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情說吧。」

「過兩個月我要回國一躺,我不習慣住賓館,我想問問你那裏方便不?我只住兩個星期。」

「什麼時間你確定了嗎?」安鐵問。

「還沒有。」吳雅說。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安鐵現在住的房間是三室一廳,還剩一間房子空著,安鐵好象沒有什麼理由拒絕,現在安鐵只想趕緊挂電話。

「那到時候見哦!」吳雅終於挂了電話。

安鐵長噓了一口氣,關掉手機啟動了發動機。


第三十章 幽玄之夜

六月的夜晚,到處都飄拂著春天的味道,安鐵把車上的窗子全部打開,柔和的春風在耳邊輕輕吹拂,卻無法吹散安鐵心中的鬱悶。安鐵開著車在大街上毫無目的地兜著,大連的馬路非常寬闊,道路兩邊的路燈被濕潤的空氣包裹著,燈光有些暗淡,這使道路的前方顯得幽深而神秘。不知什麼原因,今晚路上的車很少,安鐵越往城市的中心走,就越覺得這條路是通往一個荒蕪人煙的地方。那些高樓和商廈此時像一條條空空的麻袋萎縮在馬路和城市的某個點上,和安鐵一起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孤獨之中。

這麼多年來,安鐵一直覺得他總是在路燈下走著,沒有目的地,沒有急於想尋找的東西。每當早晨看見人們從家裏出來,涌向城市的各個角落,把城市填充得豐盈而富足,晚上,人們從城市的公共空間疲憊地回到家中,在茫然的奔波後回到照耀自己和親人的燈光裏,把空虛和孤單留給安鐵和不斷被消耗著的城市。

城市是什麼?竟讓人們如此厭倦又如此著迷;城市有什麼?竟讓人們反復地投奔又反復地拋棄。在這樣一個溫暖迷茫而又萎靡的夜晚,我們到底能夠握住一些什麼!

安鐵在一種迷思之中,被藏在春天裏一隻隱秘的手牽著,所有的路口都暗示著一個方向,但出口卻總是在找到之後立即消失。

安鐵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過客酒吧的門口。

走進酒吧,裏面客人不多,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幾張臉孔模地的浮動著。安鐵掃了一眼,沒有發現李海軍。安鐵到吧臺一打聽,服務員說:「剛才還在啊,你看看裏面的小屋子裏有沒有!」

這間小屋子就是安鐵曾經住的那間,現在改成了李海軍的辦公室兼臥室。安鐵推開了小屋的門,裏面傳來歌劇的聲音,李海軍正躺在小床上看信,床上還堆著一大堆的信件。聽見有人進來,李海軍趕緊把信件劃拉到一起,李海軍抬頭看見是安鐵,愣了一下,把歌劇的音量調低,沒作聲。

安鐵盯著那堆信件,走到李海軍的床邊坐了下來,笑著說:「哥們!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能收到信?這麼多?」

李海軍看安鐵的目光有些暗淡,不緊不慢地把信收進了一個小箱子裏,那個小箱子很精巧,看上去像是手工做成的,上面畫著彩色的花紋,使這個小箱子增添了幾分獨特的感覺。

「你不覺得,正因為如此才很難得嗎?」李海軍緩緩地說。

安鐵突然覺察出李海軍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說:「恩,你還別說,這個時候如果真有人給我寫一封信,我興許會感動得落淚。」

李海軍把那個精巧的小箱子放到床底下,像藏一個寶貝似的,然後說:「你怎麼有空過來?瞳瞳好些了嗎?」

安鐵說:「別提了,瞳瞳倒是沒什麼大事,我有事!鬱悶!媽的!。」

說完,安鐵點了一根煙,耳邊似乎還響著瞳瞳說的那句話「叔叔,你會不要我嗎?」

李海軍隔著淡青色的煙霧看著安鐵,眼裏有一絲迷茫,意味深長地說:「我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李海軍似乎沒有注意到安鐵的情緒,安鐵吐了一口煙說:「快六年了吧,操!都六年了!」

李海軍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們都從半大小夥子變成小老頭了。」

安鐵好像沒什麼話說,看起來李海軍比安鐵更加鬱悶。安鐵四處看了看,幾年前在過客酒吧時的日子又一一浮現在眼前。

記得安鐵快要離開過客酒吧去報社上班的一段日子,有一天晚上,酒吧裏突然闖進幾個人砸場,李海軍當時不在場,在酒吧悶了一年的安鐵終於找到一個發泄的機會,和幾個人上演了一場精彩的搏擊,最後,其中一個人掏出刀,差點沒把安鐵的胳膊砍下來,一大塊肉翻著,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看見自己骨頭的感覺很奇異,仿佛你撞到了一個埋藏已久的秘密,揭開秘密的衝動使人忘記了肉體的痛苦,看見自己骨頭的安鐵很興奮。隨後趕來的李海軍嚇得臉色煞白,一定要安鐵去住院,但安鐵堅持不住,只在李海軍的陪同下去醫院包紮了一下,縫了幾十針就回來了,安鐵笑著對李海軍說:「只是皮肉傷,不要緊。」

到現在安鐵的右胳膊上還留著一道長達10釐米的暗紅色傷疤,像一條蜈蚣趴在胳膊上。記得那一陣李海軍經常拿著安鐵的胳膊一看就是半天,仿佛就跟砍在他身上一樣。

李海軍其實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只是偶爾和白飛飛、安鐵開開玩笑,平時,基本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多。李海軍長得很帥,帥得有些俊美,酒吧裏有許多女孩子就是衝著李海軍來的,每當李海軍在吧臺表演調酒的時候,吧臺前肯定會圍著一大堆的女孩子,在那裏看著李海軍縱聲尖叫著。

安鐵有一次還半開玩笑地說:「你要是化上粧肯定比那些女孩子還漂亮。」

李海軍只是淡淡的笑著說:「滾!你當我人妖啊!」

想到這裡,安鐵不由得笑了。李海軍詫異地問:「你笑什麼啊?」

安鐵說:「沒什麼,對了,哥們,你應該找個女人了,那麼多漂亮女孩你就一個也沒看好?」

李海軍鄙夷地說:「女人還不都一樣!誰好誰不好啊。」

安鐵說:「你不會變成一個禁欲主義者了吧,不玩真的,解解悶也行啊,總是一個人你不悶啊。」

李海軍看看安鐵,然後兩隻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過了一會說:「我覺得這樣挺好。」

停了一下,李海軍突然問:「你喜歡聽歌劇嗎?」

安鐵說:「不喜歡,主要是聽不懂啊,一句中國話都沒有,烏裏哇啦的。不過挺奇怪的,我最近竟然喜歡聽京劇了,以前我特討厭這個東西,現在居然聽著那能吊死人的假嗓子一路西皮流水下來,不僅有耐心還有一種古怪的激情。看來我們真的老了?操!」

李海軍說:「這就對了,藝術是相通的,尤其是歌劇和京劇,那種壓抑而高亢的情感,只有深深體會到那種刻骨的愛戀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只有經過了你才能聽懂它們。你聽到的假嗓子,那是因為他們在呼喚愛的時候把嗓子喊破了,後來變成一種程式一直沿襲而已。你要是了解一下歌劇的發展史你就會明白了。還有一種叫能劇的,也和歌劇、京劇在本質上有相通之處。這三個劇種是世界上最人性最有穿透力和生命力的偉大藝術樣式。」李海軍越說越興奮,眼睛裏閃著異樣的光。

安鐵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李海軍,心裏琢磨,這傢夥是怎麼啦,今晚不太正常啊。

安鐵說:「我感覺你最近有點恍惚,碰到什麼事了?」

李海軍盯著安鐵看了好一會,看得安鐵很不自在。然後,李海軍悶聲說:「沒事!」

安鐵看李海軍不想說,也就沒深問,笑了笑:「沒事就好,你剛才說的能劇好像是日本的吧?」

李海軍說:「對,能劇在日本就像京劇在中國一樣,可以算是日本的國劇,一家日吧有這節目,要不我們去看看吧,正好去那裏吃點飯。」

安鐵站起身說:「要不我們把白大俠也叫上吧?」

李海軍頓了一下說:「行,你給她打電話吧。」

李海軍帶著安鐵和白飛飛來到一家很雅致的日吧,是一個古樸的小套院,更難得的是院子裏還種著幾棵樹,上面開滿了櫻花,穿過一座木製的小橋,來到一個房間,房間裏佈置得簡潔而考究,窗戶是用微微有些發黃的宣紙糊著的,宣紙上還畫著幾棵竹子,人坐在瓦屋紙窗下,仿佛置身畫中。安鐵和白飛飛一臉興奮地看著李海軍,仿佛是李海軍把他們帶到桃花源似的。

人永遠是這樣,當你覺得你對一座城市瞭如指掌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麼一些意外,讓你覺得生活還是可以期待的。

李海軍很熟練地點了幾個菜,跟服務員小聲說了幾句,就一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

這時,白飛飛還是很興奮,東看西看的,嘴裏還唸唸有詞:「這小日本,還整的詩情畫意的,感覺像來到了江南一樣。」

安鐵說:「是啊,這鬼子,中國的東西他們什麼都當做自己的,倒是不見外,日本飯店我今天還是頭一次來,今天要不是李海軍提議,鬼才會來這個地方。」

李海軍突然說:「一會鬼就會來了。」

白飛飛盯著李海軍看了一會說:「我看你才像個鬼,一路上你一直陰森森的也不說話。」

李海軍擠出了一絲笑容說:「能做一個敢愛敢恨的鬼也不錯。做人總是有許多禁忌讓你不能觸及。」

白飛飛笑著說:「你這傢夥說話越來越哲理了,最近翻了不少書吧?」

安鐵笑著說:「他不是看了多少書,而是看了不少信。」

白飛飛說:「什麼信啊?哪個女孩子給你寫的?老實交代!」

這時,一直跪在旁邊上菜的服務員低聲跟李海軍嘀咕了兩句,李海軍點了點頭。

服務員出去後不久,房間的門緩緩地被拉開,這時只聽見白飛飛大叫一聲,抱著安鐵驚恐地看著門口站著的那個人。

只見門口一個帶著慘白色面具,穿著一身白衣服的女子,幽靈似的飄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把扇子,站在屋子的一側,動作緩慢的開始轉圈。安鐵先是一愣,看著這個吊死鬼一樣的女人,渾身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安鐵看了一眼李海軍,發現李海軍也看了安鐵一眼,那眼神跟那個女人眼神有著不可思議的相似,安鐵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緊緊地樓了一下白飛飛,才感覺到這屋子裏還有一個活人。

三個人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將近一個小時,到後來全部都一聲不吭地聽著那個女人嘴裏聽不懂的聲音,仿佛著了魔一樣。

窗外有一絲風輕輕地吹進來,樹的影子在窗戶紙上影影綽綽的。

這時,安鐵無端地想起一個女詩人寫的一首詩歌:

剃過頭的和尚遁進一本經書
木魚在又黑又亮的舊顏色裏響
香火越發慘澹,住持不說話
山上有田三十三畝又三分
出家人以苦為樂,看破紅塵
北風大盛,棉袍爬滿蟲蛀
和尚乃出世之人,不覺困窘
菩薩慈眉善目,手持法器
門外有一女子,喚了聲:大和尚
只是哭,不敢進來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09
第三十一章 女流浪漢


那個戴著慘白麵具的女人還在那裏輕幽幽地旋轉,春風從窗外吹進來,帶進來一些不知名的花香,在春天的花香裏旋轉的女人越來越朦朧,她緩慢的唱腔和更加緩慢的動作,如同死亡對人生的緩慢啃噬,如同一隻白胖胖的蠶趴在你青春的肌膚上明確無誤地吞噬著時光。

你感到恐怖卻有無可奈何。在這樣的吞噬中,有人會更加堅定地珍惜和享受生活,也有人會頹廢地揮霍人生。

當然也會有人可能什麼都不會想,只會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涼。這時安鐵就感覺到白飛飛的手有些發抖,因為白飛飛的手又緊緊抓住了安鐵的胳膊。

安鐵覺得自己能夠感受一些白飛飛此時的驚慌,有一些東西在毫不留情地流失,如果你不把握機會抓住,你將會和這個眼前的幽靈一樣,成為一個在黑夜裏不停叫門的啞巴,這種痛苦是你就在你想靠近的人身邊,但他卻永遠不知道你的存在。

白飛飛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而且冰涼冰涼的,白飛飛的眼睛一直盯著安鐵看,慌亂而激動。安鐵摟了白飛飛一下,用手拍了拍白飛飛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裏就只剩下安鐵和白飛飛倆人,安鐵叫來服務員問李海軍去那了,服務員說:「那位先生結完帳走了。」

安鐵問:「他留下什麼話沒有?」

服務員說:「沒有。」

在送白飛飛回家的路上,安鐵給李海軍打了幾個電話,手機一直關機。一路上,白飛飛出奇的乖,很少講話,快到白飛飛家樓下的時候,白飛飛小聲說:「我還是跟你回家吧,今天晚上我不想一個人。」

安鐵楞了一下,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白飛飛說:「瞳瞳睡的不是雙人床嗎?我和瞳瞳一起睡,瞳瞳也要人照顧啊,你又不方便。」

安鐵說:「那麻煩你了。」

說完倆人一路靜靜地回到安鐵那裏,安鐵覺得和白飛飛在一起不應該這麼安靜的,好像應該很輕鬆地說些什麼,但這是一個奇怪的夜晚,安鐵也什麼都不想說。

回到家裏,瞳瞳還在床上看書,看見白飛飛和安鐵一起回來,瞳瞳很高興。白飛飛把安鐵扔在一邊,只顧和瞳瞳說話。

白飛飛摟著瞳瞳說:「小美人,怎麼樣了?」

瞳瞳有點羞澀地笑著說:「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太快。沒事了。」

白飛飛說:「別亂走,小心傷口裂開了,這兩天白姐姐過來照顧你,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瞳瞳天真地仰起臉,興奮地說:「太好了,我還沒跟別人一起睡過覺呢!」

安鐵站在一邊,也找不到什麼話要說,就向白飛飛和瞳瞳道了聲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安鐵心裏有點空空的,感覺就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今天晚上這是怎麼了,都怪怪的。安鐵聽到衛生間傳來叮噹的響聲,估計是白飛飛在洗漱。

安鐵皺了皺眉頭,白飛飛一直讓安鐵很迷茫,有時候自己非常搞不清到底和白飛飛是一種什麼關係,也不知道白飛飛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安鐵覺得自己非常了解白飛飛,就像白飛飛了解自己一樣,有時候,卻又感覺對白飛飛一無所知。自從和白飛飛有過一夜情之後,白飛飛表現得毫不在乎,後來白飛飛到全國各地去逛了小半年,據她自己說在外面的這半年,她喜歡過兩個男人,回大連後又和一個男人同居了近兩年又分手了,此後,她的男朋友就三天兩頭換,你都搞不清她到底交了多少個男朋友,甚至搞不清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但安鐵一直覺得白飛飛這些年來一直就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她獨自出去旅遊的那半年安鐵也覺得白飛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感覺讓安鐵非常奇怪。就像李海軍一樣,安鐵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李海軍也好象從來都是和安鐵在一起的,即使他也經常出去旅遊,而且一走就是一兩個月。但安鐵就是覺得白飛飛和李海軍6年來天天都和自己在一起,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那一年,白飛飛在安鐵請她吃過那頓飯後突然就消失了。

在白飛飛走的那半年裏,安鐵不停地和各種各樣的女人糾纏,這些女人當中有網友,有經常泡吧的小白領,有在婚姻的圍城裏空虛寂寞的少婦。安鐵真誠而動情地和她們一起赤裸裸地面對著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夜晚,互相用對方的體溫給這荒涼的人生些許溫暖。

時間一長安鐵開始煩躁,空虛得不行,和安鐵在一起的女人們,開始的時候都熱情如火,但很快這些女人就像煙霧一樣各自散去,不留下一絲蹤跡。回頭碰上或者聊起來的時候就跟不認識你一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道,安鐵和這些女人們的想遇與纏綿,就像在一列長途客車上打盹之後的一次陌生而熱情的談話,目的地一到,大家又回歸各自的生活軌道。

就在一天晚上,安鐵百無聊賴地坐在酒吧的一角,一個人在那裏低頭喝酒抽煙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在他的對面坐下,拿著一瓶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安鐵抬頭一看,是白飛飛,她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安鐵看見白飛飛,心裏很激動。

「媽的,你跑那去了?大半年了也沒個消息。」安鐵衝口而出。

「怎麼?想我了?」白飛飛笑嘻嘻地說。

「還真有點想你,我是個誠實的人,不說謊。」安鐵笑著說。

「我還不知道你,狼子野心,老實交代,這段時間又糟蹋了多少黃花閨女啊?」白飛飛說。

「操!我在你心裏就這形象啊,我不就是在酒吧嘛,有什麼說的,說說你吧,這半年都幹嘛了?」安鐵到現在才想起問白飛飛的情況,仔細看了看白飛飛,看見她身上穿著一身豎條蠟染的坎袖連衣裙,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原來的長髮現在剪成了小平頭,全身打扮極其簡潔素雅,惟一沒有沒有改變的是手腕上的那條紗巾還是那麼鮮紅,就這一點紅,使她整個人跳動起來,從而使她整個人顯得異樣的妖媚。

「看什麼呢,沒見過美女啊!」白飛飛說。

「美女見多了,像你這麼美的美女還真是少見。」安鐵說。

「小子還那麼會說話,這樣的話,對女人總是管用。我這半年我見過的有性格的男人不少了,像你這樣我看得順眼的還真不多。」白飛飛笑著說。

「這麼說,還認識不少男人啦?快點說說。」安鐵說。

「那當然,我是誰啊,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遍地都是?喏,都在這吶。」白飛飛開心地拿出一個大包放在桌子上,拉開拉鏈,拿出一大疊照片。

安鐵把這些照片一張一張的看完,看得安鐵眼花繚亂,從四川到貴州,從貴州到雲南,從雲南到西藏,簡直把中國的西南翻了個底朝天,其中還有跟各種各樣的男人的合照,有兩個頻繁出現的男人,引起了安鐵的注意。抬起頭,看了看白飛飛,試圖從她的亮閃閃的眼睛裏捕捉一些什麼?

可是安鐵什麼也找不到,但可以確定的是,白飛飛這大半年一點也不寂寞,而且能感覺得到,在白飛飛的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安鐵回憶著幾年前的白飛飛,聽著白飛飛在隔壁和瞳瞳的說笑,有一種時空異位的感覺,慢慢地,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三十二章 穿婚紗的少女


    那個戴著慘白面具的女人還在那裏輕幽幽地旋轉,春風從窗外吹進來,帶進來一些不知名的花香,在春天的花香裏旋轉的女人越來越朦朧,她緩慢的唱腔和更加緩慢的動作,如同死亡對人生的緩慢啃噬,如同一隻白胖胖的蠶趴在你青春的肌膚上明確無誤地吞噬著時光。你感到恐怖卻又無可奈何。

    在這樣的吞噬中,有人會更加堅定地珍惜和享受生活,也會有人頹廢地揮霍人生。

    當然也有人可能什麼都不會想,只會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涼。這時安鐵就感覺到白飛飛的手有些發抖,因為白飛飛的手又緊緊抓住了安鐵的胳膊。

    安鐵覺得自己能夠感受一些白飛飛此時的驚慌,有一些東西在毫不留情地流失,如果你不把握機會抓住,你將會和這個眼前的幽靈一樣,成為一個在黑夜裏不停叫門的啞巴,這種痛苦是你就在你想靠近的人身邊,但他卻永遠不知道你的存在。

    白飛飛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而且冰涼冰涼的,白飛飛的眼睛一直盯著安鐵看,慌亂而激動。安鐵摟了白飛飛一下,用手拍了拍白飛飛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裏就只剩下安鐵和白飛飛倆人,安鐵叫來服務員問李海軍去那了,服務員說:「那位先生結完帳走了。」

    安鐵問:「他留下什麼話沒有?」

    服務員說:「沒有。」

    在送白飛飛回家的路上,安鐵給李海軍打了幾個電話,手機一直關機。一路上,白飛飛出奇的乖,很少講話,快到白飛飛家樓下的時候,白飛飛小聲說:「我還是跟你回家吧,今天晚上我不想一個人。」

    安鐵楞了一下,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白飛飛說:「瞳瞳睡的不是雙人床嗎?我和瞳瞳一起睡,瞳瞳也要人照顧啊,你又不方便。」

    安鐵說:「那麻煩你了。」

    說完倆人一路靜靜地回到安鐵那裏,安鐵覺得和白飛飛在一起不應該這麼安靜的,好像應該很輕鬆地說些什麼,但這是一個奇怪的夜晚,安鐵也什麼都不想說。

    回到家裏,瞳瞳還在床上看書,看見白飛飛和安鐵一起回來,瞳瞳很高興。白飛飛把安鐵扔在一邊,只顧和瞳瞳說話。

    白飛飛摟著瞳瞳說:「小美人,怎麼樣了?」

    瞳瞳有點羞澀地笑著說:「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太快。沒事了。」

    白飛飛說:「別亂走,小心傷口裂開了,這兩天白姐姐過來照顧你,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瞳瞳天真地仰起臉,興奮地說:「太好了,我還沒跟別人一起睡過覺呢!」

    安鐵站在一邊,也找不到什麼話要說,就向白飛飛和瞳瞳道了聲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安鐵心裏有點空空的,感覺就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今天晚上這是怎麼了,都怪怪的。

    安鐵聽到衛生間傳來流水的聲音,估計是白飛飛在洗漱。

    安鐵皺了皺眉頭,白飛飛一直讓安鐵很迷茫,有時候自己非常搞不清到底和白飛飛是一種什麼關係,也不知道白飛飛到底在想些什麼。有時候,安鐵覺得自己非常瞭解白飛飛,就像白飛飛瞭解自己一樣,有時候,卻又感覺對白飛飛一無所知。  

    自從和白飛飛有過一夜情之後,白飛飛表現得毫不在乎,後來白飛飛到全國各地去逛了小半年,據她自己說在外面的這半年,她喜歡過兩個男人,回大連後又和一個男人同居了近兩年又分手了,此後,她的男朋友就三天兩頭換,你都搞不清她到底交了多少個男朋友,甚至搞不清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但安鐵一直覺得白飛飛這些年來一直就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她獨自出去旅遊的那半年安鐵也覺得白飛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感覺讓安鐵非常奇怪。就像李海軍一樣,安鐵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李海軍也好象從來都是和安鐵在一起的,即使他也經常出去旅遊,而且一走就是一兩個月。但安鐵就是覺得白飛飛和李海軍6年來天天都和自己在一起,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那一年,白飛飛在安鐵請她吃過那頓飯後突然就消失了。

    在白飛飛走的那半年裏,安鐵不停地和各種各樣的女人糾纏,這些女人當中有網友,有經常泡吧的小白領,有在婚姻的圍城裏空虛寂寞的少婦。安鐵真誠而動情地和她們一起赤裸裸地面對著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夜晚,互相用對方的體溫給這荒涼的人生些許溫暖。

    時間一長安鐵開始煩躁,空虛得不行,和安鐵在一起的女人們,開始的時候都熱情如火,但很快這些女人就像煙霧一樣各自散去,不留下一絲蹤跡。回頭碰上或者聊起來的時候就跟不認識你一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道,安鐵和這些女人們的想遇與纏綿,就像在一列長途客車上打盹之後的一次陌生而熱情的談話,目的地一到,大家又回歸各自的生活軌道。

    就在一天晚上,安鐵百無聊賴地坐在酒吧的一角,一個人在那裏低頭喝酒抽煙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在他的對面坐下,拿著一瓶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安鐵抬頭一看,是白飛飛,她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安鐵看見白飛飛,心裏很激動。

    「媽的,你跑那去了?大半年了也沒個消息。」安鐵沖口而出。

    「怎麼?想我了?」白飛飛笑嘻嘻地說。

    「還真有點想你,我是個誠實的人,不說謊。」安鐵笑著說。

    「我還不知道你,狼子野心,老實交代,這段時間又糟蹋了多少黃花閨女啊?」白飛飛說。

    「操!我在你心裏就這形象啊,我不就是在酒吧嘛,有什麼說的,說說你吧,這半年都幹嘛了?」安鐵到現在才想起問白飛飛的情況,仔細看了看白飛飛,看見她身上穿著一身豎條蠟染的坎袖連衣裙,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原來的長髮現在剪成了小平頭,全身打扮極其簡潔素雅,惟一沒有沒有改變的是手腕上的那條紗巾還是那麼鮮紅,就這一點紅,使她整個人跳動起來,從而使她整個人顯得異樣的妖媚。

    「看什麼呢,沒見過美女啊!」白飛飛說。

    「美女見多了,像你這麼美的美女還真是少見。」安鐵說。

    「小子還那麼會說話,這樣的話,對女人總是管用。我這半年我見過的有性格的男人不少了,像你這樣我看得順眼的還真不多。」白飛飛笑著說。

    「這麼說,還認識不少男人啦?快點說說。」安鐵說。

    「那當然,我是誰啊,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遍地都是?喏,都在這呐。」白飛飛開心地拿出一個大包放在桌子上,拉開拉鏈,拿出一大疊照片。

    安鐵把這些照片一張一張的看完,看得安鐵眼花繚亂,從四川到貴州,從貴州到雲南,從雲南到西藏,簡直把中國的西南翻了個底朝天,其中還有跟各種各樣的男人的合照,有兩個頻繁出現的男人,引起了安鐵的注意。抬起頭,看了看白飛飛,試圖從她的亮閃閃的眼睛裏捕捉一些什麼?可是安鐵什麼也找不到,但可以確定的是,白飛飛這大半年一點也不寂寞,而且能感覺得到,在白飛飛的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安鐵回憶著幾年前的白飛飛,聽著白飛飛在隔壁和瞳瞳的說笑,有一種時空異位的感覺,慢慢地,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0
第三十三章 我們互相路過


    接下來的幾天,白飛飛幾乎每天都要來照顧瞳瞳,瞳瞳也基本好了,傷口已經癒合,已經可以滿地跑了,只是不能做大幅度的運動。

    這些天,安鐵給秦楓打了幾個電話,秦楓不是不接就是把電話掛斷,安鐵想等秦楓先消消氣再說吧。李海軍的電話到是打通了,但這小子什麼也不解釋,只說那天心裏鬱悶就先走了,安鐵也就沒有深問。

    一天傍晚,白飛飛又來了,買了一些菜,挽起袖子準備下廚,瞳瞳說讓她來做飯。

    白飛飛說:「你歇著,剛好做什麼飯?別人看到還以為你叔叔虐待你。」

    瞳瞳愉快地說:「我好了呀。」

    白飛飛瞪了瞳瞳一眼說:「小妮子不幹活還不舒服了,你給我好好呆著,把傷徹底養好,過兩天我還要給你拍照呢,腿不好怎麼拍?」

    瞳瞳興奮地說:「真的啊?哪天拍?」

    白飛飛看著安鐵問:「你哪天有時間?」

    安鐵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感覺輕鬆而愉快,他很久沒這麼輕鬆過了,不知什麼原因,生活總是讓安鐵覺得緊張,一種很難調和的緊張。

    安鐵輕鬆地說:「這幾天哪天都行?」

    瞳瞳馬上說:「那就明天?」

    白飛飛笑著說:「小丫頭等不及了,明天你能行嗎?」

    白飛飛說著,眼睛看著安鐵徵求意見。

    瞳瞳馬上說道:「可以的可以的,你看我都能跳了。」說完,還真輕輕跳了兩下。

    安鐵呵呵笑了起來,說:「那就明天吧,難得丫頭這麼有興致。」

    三個人說說笑笑很快飯就做好了。

    吃飯的時候,白飛飛對安鐵說:「明天多帶幾套瞳瞳的衣服,前些日子我陪瞳瞳買的那幾套就行,然後到我店裏去選幾套,在店裏拍一些室內的然後,我們去拍外景。」

    安鐵說:「好!」

    就在安鐵說「好」的話音剛落,門突然開了,秦楓走了進來。

    屋裏幾個人都一愣,白飛飛臉上有一些尷尬,但馬上輕鬆地和秦楓打招呼:「秦楓來了?我們正商量和瞳瞳拍照的事呢?」

    秦楓一進屋看見白飛飛在,本來臉色就陰沈沈的,這下臉色就更加陰沈了。

    聽到白飛飛和自己打招呼,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說:「哦,我剛路過這裏,想起我的錄音筆忘在這裏了,我正準備去採訪一個人,順道來拿一下。」說完就直接進了安鐵的房間。

    安鐵也馬上跟了進去,關上門,安鐵笑嘻嘻地說:「小臉這麼嚴肅,還生氣呐!」

    秦楓找到錄音筆一邊往包裏裝,一邊冷淡地說:「我沒生氣,安鐵,我想你應該仔細想一想我們之間的問題,這不是玩笑,你考慮好了,我們再談。」說完出門和白飛飛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白飛飛看了看被秦楓帶上的門,有看了看安鐵,問:「和秦楓吵架了?好像很嚴重?」

    安鐵尷尬地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她老是半夜上班,搞得我們生活一團糟,正常的衝突,呵呵!」

    在瞳瞳面前,安鐵對白飛飛說了謊。

    白飛飛說:「你也得理解一點秦楓,做一個名牌節目壓力很大的,把一個節目做成名牌不容易,要想保持一個節目總是很火更不容易,秦楓付出了很多。」

    安鐵說:「這我知道,可是€€€€不說了,吃飯。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第二天一早,瞳瞳梳洗停當的時候,安鐵還沒起床。昨天晚上,這丫頭就把那幾套衣服翻來複去試,叮咣地整了半夜。

    安鐵剛睜開眼睛,就見瞳瞳把頭探進來說:「叔叔,起床了,我早點做好了。」

    安鐵揉了揉眼睛,迷糊地說:「丫頭,怎麼起這麼早啊?」

    瞳瞳大聲地說:「不早了,8點了,你要再不起來,白姐姐就等急了。」

    安鐵說:「她啊,估計還在睡覺呐,好好好,你先吃吧,我馬上起來。」

    安鐵起來的時候,瞳瞳早已經把一切收拾停當,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等安鐵吃飯。安鐵看到瞳瞳那付積極的樣子感覺很有趣,急急忙忙吃了點飯,就和瞳瞳去找白飛飛。

    到了白飛飛的影樓,白飛飛看見瞳瞳大包小卷的帶了不少,看了看瞳瞳帶的幾個小包,笑著說:「帶的還挺全乎哈,像要出國旅遊似的。」

    瞳瞳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裏羞紅了臉,眼睛還是忍不住在影樓的四周看來看去。

    白飛飛說:「瞳瞳到後面的試衣間挑些服裝,看看喜歡什麼?」

    瞳瞳和白飛飛進試衣間去了,安鐵就在影樓裏轉來轉去的瞎看。

    安鐵走進一個小房間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裝裱好了的照片,有生活照寫真照,有婚紗照,都按類別排放著,在一個角落裏,安鐵還發現了一大堆白飛飛這些年在全國各地的采風照片,安鐵蹲在那裏仔細地翻看著,其中一個長相很男人的男人的照片進入了安鐵的眼睛,安鐵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男人叫余路,那年白飛飛去西南流浪時,和這個男人一起在雲南一個不知名的農村生活了三個月,這個男人應該算是白飛飛承認的第一個正式的男朋友,白飛飛是在一個偏僻的農村公路上和這個胸前披著塊紅布的男人相遇的。

    紅布上寫著「徒步走遍全中國,體驗不同的中國人生」,那幾年有許多人都在路上這麼走著,在經過了市場經濟、大學不分配、下崗、扶貧之後,許許多多在路上徒步走中國的人,成了整個動盪的90年代最後的動盪風景,這片風景隨著一個叫餘純順的人死在羅布泊而定格在人們的心中。與白飛飛分開後,這個叫余路的男人最後在靠近雲南附近的西藏一帶失蹤,每次白飛飛講起這段故事時,她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白飛飛的眼睛本來平時總是亮晶晶的。

    安鐵正蹲在那些照片旁邊沉思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像個賊似的,看什麼呐?」

    安鐵說:「你不是看到了嗎,明知故問!」

    白飛飛看了那些照片一眼,眼睛還是亮晶晶的,說:「準備好了,開始拍照!」

    安鐵本來擔心白飛飛看見這些照片會有憂傷,但白飛飛沒有,她跟沒事人一樣樂呵呵的。

    安鐵跟著白飛飛走進了攝影棚,剛進去一看,安鐵就驚呆了。

    瞳瞳穿著一身潔白而簡潔的婚紗站在攝影棚中央,化了淡淡的妝,肩膀裸露著,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此時攝影燈還沒開,瞳瞳像一個美麗的影子一直在安鐵眼前晃動。

     已經一米六幾的瞳瞳單薄的身體穿著這套婚紗就更加顯得靈動而飄逸。

    「太漂亮了,瞳瞳!」安鐵實在忍不住讚歎起來。

    瞳瞳被安鐵這麼直接的一稱讚,臉紅紅的站在那裏羞澀地笑,更顯得粉嫩嬌柔。

    白飛飛興奮地對安鐵說:「你就瞧好吧,讓你驚喜的還在後面。」

    接下來,白飛飛在室內給瞳瞳拍了一系列各種風格的照片,瞳瞳的美被白飛飛徹底挖掘了出來,每一次閃光燈一閃,安鐵的心也跟著一閃。

    拍完室內,白飛飛、安鐵和瞳瞳再加上白飛飛的攝影助理一行人又來到海邊,進行室外拍攝。

    在拍攝中,瞳瞳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安靜。用白飛飛的話說就是:「現在能拍出瞳瞳的本色自我了。」

    最後拍的一組照片是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瞳瞳穿著婚紗在白飛飛的指揮下做著各種姿勢,瞳瞳被白飛飛折騰了一天,儘管很累,但還是很高興地和白飛飛配合得很好,終於聽白飛飛說了一句:「最後一個鏡頭了,拍完收工,統統你轉過身去,把背影對著我,臉側一點,好,抬頭看遠方,好!」

    就在白飛飛說好的時候,瞳瞳突然身體一晃,差點從礁石上摔下來來,站在瞳瞳附近的安鐵趕緊伸出手去準備攙扶一下,但瞳瞳搖晃了幾下身體,又站住了。

    就在這時候,只聽白飛飛在背後說:「太好了!太有意境了。」

    安鐵回過頭去問:「怎麼這張很好啊?」

    白飛飛興奮地說:「是啊,畫面裏出現了你的一隻手,瞳瞳的身體在礁石上晃了一下,身體一傾斜,正好你的手就伸了進來,照片立即就動起來了,太好了,你過來看看,今天就拍到這裏收工。」

    安鐵和瞳瞳過去一看,的確,照片裏的大海一望無際,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遠方,仿佛風都要將她吹到一樣,這時候,一隻手從伸進了畫面,仿佛要拉住這個將要被風吹走的美麗天使。

    安鐵看了半天,沒說話,最後看看白飛飛說:「太好了,你牛啊!」

    白飛飛很是興奮,對安鐵說:「給這個照片取個名吧?叫什麼呢,叫《海邊的天使》?不行太俗。就叫《穿婚紗的少女》?你看怎麼樣?」

    安鐵說:「就叫這個吧,很經典啊,很多名畫的名字都用這種句式取名,呵呵!」

    在他們熱烈討論取名的時候,瞳瞳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礁石那裏躬著腰收拾著攝影道具。

    一陣海風吹過,從背後看,仿佛一個少女正在面對大海祈禱!



第三十四章 陌上夜話


    在海邊拍完照片,一行人找了個飯店吃了點東西就往回走。

    吃飯時,瞳瞳吃得很少,不停地晃著腦袋,皺著眉頭,安鐵和白飛飛問她那裏不舒服,她說沒事。

    在回來的車上,大家都誇瞳瞳今天超級漂亮,簡直是無敵青春美少女,而且是高貴清純有著迷死人的又活潑又憂鬱的氣質的美少女。

    反正誇獎瞳瞳的詞亂糟糟的又多又肉麻。瞳瞳一邊聽著一邊羞澀地笑,不自在得手都不知道放在那裏。

    安鐵發現在人們的誇獎聲中,瞳瞳的笑容開始變得勉強,一邊笑還一直蹙著眉頭,手也不斷地揉著眼睛。

    安鐵再一次問瞳瞳:「沒有那裏不舒服吧?」

    瞳瞳還是搖著頭說:「沒有!」

    白飛飛坐在駕駛員的位置,還在一邊開車一邊興奮地說今天照片和瞳瞳的表現都不錯。

    一路上,白飛飛精緻而粗野的打扮和這輛通體漆黑的敞棚吉普車還是引來了路人的無數注目。白飛飛仿佛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注目,毫不在意地扭頭和安鐵說笑。

    終於,在車開到半路的時候,瞳瞳小聲對安鐵說:「叔叔,我有點頭暈。」

    安鐵摸了摸瞳瞳的頭說:「是不是著涼了?」

    瞳瞳說:「沒有就是頭有點暈,看東西有點模糊。」

    安鐵說:「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白飛飛轉過頭說:「怎麼啦瞳瞳?」

    瞳瞳說:「沒事。不用去醫院。」

    白飛飛把助理送回影樓後,就跟著安鐵和瞳瞳回到安鐵家,安鐵打算挑幾張照片給瞳瞳做一本相冊,三個人坐在客廳裏,把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地看著。

     瞳瞳一副很疲憊的樣子,不停地揉著眼睛,一改早晨的興奮模樣。

    「瞳瞳,頭還暈嗎?」白飛飛關心地問。

    「好點了。」瞳瞳嘴上沒說什麼,可是卻越來越蔫了。

    「呵呵,今天可是把這丫頭累壞了,怎麼樣?模特不好當吧?」安鐵一邊看照片一邊笑著說。

    「是啊,這一天下來還真把瞳瞳折騰夠戧。」白飛飛輕輕摟了一下瞳瞳的肩膀,接著又說:「瞳瞳,要不你先睡一會吧,我和你叔叔幫你挑。」

    瞳瞳勉強笑了一下,溫順地點了點頭,然後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瞳瞳進房間以後,白飛飛對安鐵說:「你跟秦楓最近怎麼啦,好象不是很愉快?是不是我讓秦楓誤會了?」

    安鐵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看了一眼白飛飛,說:「跟你沒關係,別瞎聯繫。」

    白飛飛噓了口氣,瞄著安鐵道:「那就好,別因為我耽誤你終生大事那就不好了。你小子也該收收心了,秦楓還是挺不錯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這樣的姑娘上哪找啊。」

    安鐵苦笑了一下說:「你怎麼跟我媽似的,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的終生大事吧,你也不小了,別一天到晚以為自己是小女孩,趕緊找個男人吧。」

    白飛飛笑了笑,用手捶了一下安鐵:「趕緊把和秦楓的矛盾處理一下吧你,男人又不是蘿蔔白菜,出趟門就能到手啊。還說我呢,你不也跟我爸似的。」

    安鐵點了一棵煙,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說:「我好像記得有一位名人說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知道這位名人是誰嗎?」

    白飛飛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拉過安鐵的手使勁擰了一下:「要死了你,當面讓我下不來台,那麼多年了,我隨便說的一句話你還記得,也真難為你了。」

    安鐵「哎呦」一聲閃了一下,笑道:「白大俠是誰啊,說過的話我當然要記住了。」

    白飛飛深深地看了安鐵一眼,說:「是嗎?」

    安鐵嚴肅地說道:「是啊,還做筆記呐!」

    白飛飛哈哈大笑起來:「你就忽悠吧,繼續忽悠!小子,給你提個醒,你就這樣去忽悠秦楓,保准沒問題!」

    一說起秦楓安鐵就有一些煩躁,道:「秦楓就沒有那麼好忽悠了!」

    白飛飛突然很認真地說:「安鐵,要是你真的愛秦楓就好好把握,別錯過了,有些東西一錯過,就永遠消失了!」

    白飛飛說完,眼睛怔怔的看著窗外。

    這時,夕陽正掛在天邊,金黃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裏,把安鐵和白飛飛包裹在明亮的光線中,兩個人的影子靠得很近,有些飄忽地緊緊地跟在各自的身後。客廳裏的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身上的陽光異常溫暖。

    安鐵看著白飛飛,突然有一種想把白飛飛抱在懷裏的感覺。

    這是一種溫暖而單純的情感,這麼多年,和白飛飛在一起的時候安鐵總是有這種感覺,仿佛眼前的白飛飛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很多時候,安鐵覺得白飛飛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是連在一起的,他喜歡聽白飛飛講她經歷的一切事情,他總是懷著新鮮而好奇的心情投入白飛飛的講述,仿佛自己就是哪個故事的經歷者,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是一個毫無二心的旁觀者,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去愛去恨,他只是等她在高興了或者受傷的時候,走回自己身邊說,看,那些,我經歷過了,有意思吧!。

    那一年,白飛飛在西南一片逛了大半年回來後,帶回一大堆照片。安鐵花了好幾天時間聽白飛飛講述著那些照片拍攝時候的情景,就如同自己陪同白飛飛走過看過愛過一樣。

    白飛飛拿著那個叫余路的男人的照片對安鐵說:「看!這個風塵僕僕的男人,他離過婚,也有過小小的成功,還有更大的失敗,但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有神,他在看一切東西的時候仍然那麼新鮮而富有激情,這一點他比你強,安鐵,其實你是一個脆弱的男人,生活中的很多打擊對你都是致命的。

    你貌似堅強,其實非常脆弱,於是你用自嘲和憤世嫉俗來保護自己,來掩蓋自己的慌張。這種不良的情緒在你體內不斷地積累,使你痛苦不堪,卻又無處排解,你不斷地向生活低頭,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久而久之,你和這個社會上絕大多數人一樣,生活暗淡無光,對社會對自己都不滿意,你現在還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但是,很快你就會和他們完全一模一樣了。」

    安鐵聽白飛飛這麼說的時候,臉上一層層地往外滲著細密的汗珠,脊背一陣陣發涼,白飛飛似乎比自己還要瞭解自己。

    白飛飛越說越激動:「當我在路上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攔住了這個男人,然後我們一起在雲南的鄉下住了下來,我們一起路過了雲南很多著名的風景,但是那只是路過,我們在更多的毫不著名的地方耽擱得更久,在那些無名的偏僻的山村,我們的心裏更加塌實,那些地方的夜晚和天空對我們更有意義,那些地方的星星就是我們的心,它們屬於我們。

    我們心之所在,就是最美的風景,那時候,我確定我愛他,就像愛著那些夜晚和星星,它們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成為我生命的中途定格的風景。」

    白飛飛說著說著就哭了:「後來,我們分開了,我們都知道,自己只是對方生命中的過客,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要去的地方,我們只是在生命的中途交叉相遇,我們談談話,看看星星,一起記住一些重要的夜晚和吹過你身邊溫暖的風,我們彼此路過對方,那些星星和流螢就是我們生命中的痕跡,那些光亮被我們看見了,那是我們暗淡的生命中,一道道傷口上開出的花,我充滿了感激,但是,我們只是過客,我們分開後,他在雲南和西藏交界的地方失蹤了,我們再也沒有聯繫上。是,他消失了,但我一部分的生命因此而生動著。」

    白飛飛說著,輕輕地笑了起來,說:「哭一頓,好多了!」

    安鐵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他被白飛飛深深地感動著,對白飛飛生命中的那個男人,不但沒有嫉妒,反而充滿了感激,就像他給了自己一件極其尊貴的東西一樣。

    安鐵當時想問白飛飛,你要去的是什麼地方?但是話到嘴邊又被安鐵咽了回去。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1
第三十五章 男人的夜色


    有一些人註定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像余路之于白飛飛,像李小娜之于安鐵。他們相互在各自的生命中留下痕跡,然後又與你擦肩而過,又與某個人在另外的岔路相逢。或許他們會一直走下去,或許還是不知什麼原因再次分別,再次成為彼此的過客。

    而永恆是虛無而不可把握的嗎?

    安鐵看著坐在落地窗前發愣的白飛飛,陽光暖洋洋地照在白飛飛和安鐵的身上,時間變得慵懶而停滯不前,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遙遠而不真實起來,安鐵的心也變得迷茫而憂鬱。

    兩個人坐在黃昏的陽光中,好一陣沒說話。最後還是白飛飛打破了沈默,說,我該回去了。

    白飛飛走後,安鐵一個人坐在客廳裏,陽光還是慵懶地照在眼前的地板上,細微的反光使安鐵眯起了眼睛,仿佛想找些什麼,什麼也沒有,但安鐵隨即發現,在陽光的照耀下,無數的微塵在陽光中飛舞,安鐵有一些吃驚,這麼乾淨的房間裏,那來這麼多的微塵呢?它們那麼活躍地在你的眼前,你卻從來也沒有發現它們。

    安鐵正在迷思之中沉浸著,突然,電話響了,是一個女人打來的。

    「hello!安先生嗎?我是吳雅。」電話是女房東打來的。

    「吳小姐有什麼事?」安鐵懶洋洋地說。

    「我的計畫有變,我過兩周左右就要回國了,有兩件事情想請安先生幫忙。」吳雅嬌滴滴地說。

    「說說看,能幫的一定。」安鐵說。

    「第一是房子的問題,你那裏方便不方便住,我付房租,就是感覺住在自己家裏舒服一些,再說還有你這個帥哥做伴,我覺得會很愉快的。」

    「還有什麼事?」安鐵不置可否地說,心裏卻想,操,你也不問問我是不是愉快。

    「另外就是我這次回國是準備做一個世界服裝品牌的中國總代理,中國總部就放在大連,安先生不是做時尚的嗎,我想請你幫我約一些大商場的服裝經理見見面,我需要建立進駐商場的渠道,我想你應該和他們比較熟吧。」吳雅很直接地說。

    安鐵心想這個到沒問題,做時尚編輯這幾年,這個城市各大商場的老總和服裝香水化妝品樓層的經理基本上都熟悉,於是就爽快地答應了。

    「這個沒問題。」安鐵說。

    「太好了,謝謝安先生,到時候我們再聯繫!拜拜!」這次吳雅掛電話倒是很爽快。

    安鐵重新往沙發裏面挪了挪,這是一個美麗而虛無的黃昏,也是一個靠近永恆的黃昏。一切都那麼遙不可及,但是,只要你想,那些東西總會靠你近一些。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是公司的趙燕打來的。看來,這是一個女性化的黃昏,美麗的事物總是和女性聯繫在一起。

    「安總,晚上周總想跟你吃個飯,冠名的事情有眉目了,想跟你商量一下具體細節。」趙燕乾脆俐落地說。

    「他自己怎麼不跟我打電話啊?架子這麼大啊,改由你通知了?呵呵!你去嗎?」安鐵緩了一下神,感覺離現實近一些了。

    「周總現在正在客戶那裏不方便吧,他剛打電話通知我的,我也去。7點鐘,在仙人閣6號包間。」趙燕說完就跟安鐵掛了電話。

    安鐵一向欣賞趙燕乾脆俐落的作風,一個漂亮幹練,做事幾乎滴水不漏的女孩子,工作的時候非常認真,總是想著把事情做到最好,交給她辦的事情都不用操心,那種職業女性的優雅風韻在她身上幾乎無處不在,無論她在工作上處於什麼角色,在和你交談的時候,她都有本事和你一起以平等的姿態商談,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在智力上小瞧她,一般的男人在她優雅理性的態度下,即使有什麼非分之想,也只能遠遠地乾著急卻找不到角度靠近。

    趙燕也不小了,還沒有談戀愛,好像她最大的滿足就來自於工作上的成功。

    接完趙燕的電話,安鐵一看表快6點了,於是起身到瞳瞳的房間,見瞳瞳正在閉目養神呢。丫頭靠在枕墊上,神情有些疲憊的樣子,懶懶地歪在那裏,臉色有些發白。

    安鐵問:「丫頭,感覺好點了嗎?」

    瞳瞳嫣然一笑:「好多了,就是有點累,可能是活動多了。」

    安鐵說:「叫你過幾天去拍照,你非要今天去,這下吃苦頭了吧!」

    說著,安鐵摸了摸瞳瞳的頭:「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吃點什麼,我現在給你做。」

    瞳瞳說:「我不餓,要是餓了,冰箱裏有吃的。」

    安鐵說:「那這樣吧,晚上我給你帶飯回來,不要吃涼東西。」

    瞳瞳說:「不用了,叔叔,你出去活動還帶點飯不方面,我真一點都不餓。」

    安鐵說:「那你自己在家注意點。」

    安鐵到仙人閣的時候,大強和趙燕已經到了。趙燕站起來將安鐵讓到主座,自己坐在安鐵的左下手。

    安鐵落座後趙燕開始叫服務員點菜,點菜是一門大學問,既要講營養,又要講口味,還要照顧到男女老少還要照顧不同地方人的飲食習慣,一般只要是趙燕在的場合點菜都是由她負責。公司內部聚會就不用說了,趙燕對安鐵和大強愛吃什麼簡直比他們自己還清楚。

    只要他們一猶豫不知道吃什麼好,趙燕就不再徵求他們的意見,自己做主,上來的菜肯定沒問題。

    趙燕問安鐵和大強:「兩位老總今晚想吃點什麼?」

    安鐵和大強都說:「隨便吧!」

    趙燕馬上對服務員說:「那好!幹鍋茶樹菇、€€黃飛蟹、松仁玉米、豬肉燉粉條。」

    然後回過頭徵求安鐵和大強意見:「四個菜,行了吧?」

    安鐵說:「行。」

    趙燕的安排肯定行。菜很快就上來了。菜一上來大強就說:「快吃快吃,都餓壞了。」

    說著狼吞虎嚥地就吃開了,安鐵和趙燕看了相視而笑。

    吃了一會,大強拿餐巾紙抹了抹嘴,嘴裏的東西還沒吃乾淨就開始含糊不清地說:「老、老大,總冠名有眉目了,回報方案和對方談差不多了,這次還多虧了趙燕手下的一個業務員,是我們的業務員聯繫的客戶。看來我們的戰鬥力還蠻強的。冠名費50萬,現在卡在價格上,他們還想往下壓價,我頂住沒同意,估計實在不行就得往下降點了。還有就是活動細節,活動現場的宣傳氣氛佈置,報紙電視的報導方式,回饋給他們的硬廣告版面等。想跟你商量一下。」

    安鐵說:「是哪家啊?是上次我們一起喝酒的叫什麼昌的貿易公司嗎?」

    大強憤憤地說:「不是,靠,那孫子,提上褲子他媽的就不認帳了,後來聯繫他總說沒時間,這次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大強說完看了趙燕一眼有點不自然。

    趙燕裝做沒聽見,對服務員說:「上點茶!」

    安鐵道:「哦,他們開發的是什麼樓盤?」

    趙燕接過去道:「樓盤名叫‘陌上夜話’,針對白領階層銷售,與我們這次大賽的受眾群體比較吻合。以樓盤的名字冠名,叫‘陌上夜話’杯。」

    安鐵笑了笑:「‘陌上夜話’?這麼詩意的名字啊,感覺就跟要鬧鬼似的。」

    說完三個人一起哈哈大笑。

    三個人討論了一會冠名回報的細節,喝了幾瓶啤酒之後,安鐵感覺肚子發脹,就站起身來上廁所。

    安鐵有點頭暈,這兩個星期以來,一直在發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生活似乎越來越沒有頭緒,身體也有點發虛,以前安鐵喝10瓶啤酒也就是上幾趟廁所的事。

    安鐵搖搖晃晃往衛生間走,路過一個半敞開的小包間,聽到裏面一個男人說:「老婆,我們還是和好吧,我這次從國外回來再也不走了。以前都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出出氣好了。」然後,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佯裝怒意地撒著嬌罵道:「去你的,誰是你老婆,我們已經分了,誰稀罕打你,回去讓圍著你的那些小狐狸精打吧。」

    安鐵一聽那女人的聲音,使勁搖了搖頭,有些不敢相信,酒也頓時清醒了大半。這聲音怎麼這麼熟,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兩個人的聲音如此相像?

    安鐵此時有點發懵,搖了搖腦袋想,是不是我一直在惦記著她啊,不會吧。安鐵暗罵了一聲自己「發賤」,就走進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撒完尿,安鐵舒舒服服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想,憋著的一泡尿全部排空的感覺真舒服啊,就跟做愛到高潮的感覺有得一拼啊,舒服!就在安鐵路過剛才的包間時,裏面正好走出來兩個人,安鐵與那個男人正好撞了個滿懷。

    安鐵隨口說了句:「操,對不起,哥們!」

    然後抬頭一看,頓時傻了。


第三十六章  我下賤嗎


    安鐵抬起頭來一看,那個男人身邊站著的竟是秦楓。秦楓手挽著那個男人的胳膊,比平時挽著安鐵還自然。

    安鐵的血開始往頭上湧,腦子裏亂成一團,剛剛去衛生間時聽到的對話立刻在耳邊重播著。

    秦楓也傻了,眼神有點慌亂,挽著那個男人胳膊的手都忘了拿下來。這時那個男人還在對安鐵說著什麼,後來他也感覺出了不對勁,看了看安鐵又看了看秦楓,說:「老婆,這是你朋友?」

    安鐵這時反而冷靜下來,看了一眼哪個男人,這個長得像陸毅的男人安鐵有印象,那次在廣電大廈的咖啡廳裏就是他。

    秦楓突然回過神來,趕緊把手從哪個男人的臂彎裏抽出來,對哪個男人說:「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那個男人看了一眼安鐵,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轉身對秦楓說:「有事給我打電話。」就匆匆走了。

    那個男人走後,秦楓沈默了一會,囁嚅著說:「你別誤會,你聽我解釋。」。

    安鐵斷然打斷了秦楓的話,冷冷地說:「你想解釋什麼?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聽,我還有事,你走吧!」安鐵說完就把秦楓扔在那裏走了。

    回到包間,安鐵坐在那裏不說話,一個勁地喝酒。一會功夫4瓶啤酒就下肚了。趙燕看了看安鐵,發現安鐵有些不對頭,溫柔地說:「你怎麼了,去趟衛生間回來不對啊,有什麼事嗎?」

    大強一聽,大大咧咧地說:「怎麼一個人喝也不帶著我啊。」

    安鐵醉眼朦朧地看著趙燕,哈哈笑了起來:「有什麼事啊,屁事沒有,就是發現你越來越漂亮了,發現你性感撩人啊!」

    安鐵突然這麼一說,趙燕的臉紅了起來,嗔怪道:「你就瞎說。總是聽你說性感性感的,你說的性感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大強哈哈大笑起來,安鐵接著說道:「性感是什麼意思你都不知道啊,性感就是讓你興奮的東西。」

    大強介面到:「老大說得太準確了,我們趙燕的確是性感大美女啊,讓人一看就興奮,比我們的參賽小姐強多了,那些女孩遠看上去長得漂亮,近看整個那就是一馬平川的飛機場,都能落好幾百架飛機。而且一開口就露餡,居然好幾個都說遼寧的省會是大連,靠!」

    趙燕笑著罵道:「你們這些男人一喝酒就滿嘴跑火車,對女人的要求還那麼多。」趙燕也喝了點酒,興奮得臉也紅了。

    安鐵對大強說:「不會吧,咱們的參賽選手素質這麼低啊。」

    大強接著說:「可不是嗎,這次比賽我們設計了一個非常簡單的知識問答環節,我們都把答案給她們了讓她們回去背,結果還是有不少出錯的,不過有幾個還行,要不叫個過來你看看。」

    趙燕說:「這樣不好吧?」

    安鐵擺擺手,對大強說:「你那麼牛逼,說讓她們來就來?」

    大強一聽,立馬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對安鐵說:「開玩笑,我要是20分鐘之內叫不來人,我從桌子底下鑽過去。」

    大強電話接通後,大聲在電話裏說:「露露啊,你現在有空嗎?我請吃飯,有些事情和你交代交代。」一邊說還一邊朝安鐵眨眼。

    果然沒過一會,包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一個又高又瘦的女孩。穿著露臍裝牛仔褲,胸部很飽滿,胸部皮膚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模樣長得也很漂亮。女孩進來後,直接往大強身邊一坐,一口一個強哥地叫著。

    大強一臉得意地看著安鐵,然後,對女孩說:「露露啊,我給你介紹一個牛人,這是時尚週刊的安主編,他可是我們這次活動的總策劃。」

    女孩一聽,馬上站起來,對安鐵嫵媚地笑著,說:「幸會哦安主編,我敬你一杯,我叫你安哥好不好?」

    安鐵坐在那裏沒動,仰頭笑著說:「好啊!」

    女孩馬上改口道:「那我敬安哥一杯,這次比賽可要多關照露露哦!」

    安鐵一口將酒喝幹,說:「好說好說。」

    大強在一邊打趣道:「妹妹你太那個了吧,見到安主編就把哥哥我晾一邊啦?」

    露露聽大強這麼一說,馬上嬌滴滴說:「哪能忘了哥哥你呢,來,敬大強哥哥一杯。」

    大強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大笑著說:「不行,我們要喝就喝交杯酒。」

    四個人一來二去打打鬧鬧地喝了半宿,旁邊堆的全是酒瓶。

    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鐵被趙燕叫醒了,安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看屋裏就剩安鐵和趙燕了。

    趙燕說:「安總,你都趴在桌上睡了好一會了,我送你回家吧。」

    安鐵捶了捶自己的頭,問趙燕:「大強走了?」

    趙燕說:「剛走,送露露回家了吧,都喝多了。」

    安鐵說:「那我打車給你送回家。」

    迷迷糊糊把趙燕送回家後,安鐵的頭痛得不行,心裏更鬱悶了。安鐵對司機說:「你先拉著我隨便兜兜風,然後找個酒吧把我仍下來。」說完塞給司機一百塊錢。

    安鐵坐在計程車裏,想吐卻吐不出來,想找人說話,竟然發現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安鐵一個人縮在計程車的後座上,把車窗打開,春天的風帶著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估計快立夏了吧。

    車窗外面路邊的樹葉越來越綠了,路邊包括路中間的綠化帶上盛開著各種各樣的花,這個城市到處都是花花草草,人們都說這點是這個城市的寶貴財富,但這個城市的老百姓卻一點不富有,甚至有生活質量越來越下降的跡象。

     應該是一個溫暖的季節了,但安鐵卻感到無邊的寒冷,像一塊放在春天深處的冰,正在悄悄溶化、消失在春花盛開的夜晚。剛才在仙人閣裏與秦楓相遇的那一幕一直在安鐵的腦海中閃動。他沒有過多去想那個男人,這個男人跟自己毫無關係,他一直在想和秦楓認識以來的一件件往事,試圖找出事情發展的脈絡,實際上安鐵沒有想出任何頭緒。

    以前安鐵也感覺自己和秦楓一直有一些問題,表面上看,這些問題裏有一個重要的關鍵是瞳瞳,好象瞳瞳是兩個人關係的障礙,其實不是,安鐵不會一直將瞳瞳帶在身邊,從瞳瞳的將來考慮也不能,瞳瞳必須有一個明確的身份在這個社會上生活,她不能總這樣不明不白地生活在暗處,安鐵只是沒有找到一個適當的辦法使瞳瞳的生活明朗起來。

    安鐵許多次都想過和秦楓之間的問題出在那裏,總也沒有想明白。他應該是愛秦楓的,至少他沒有想去愛別人,看起來秦楓也愛他。

    安鐵身邊有各種各樣的女人,但他從來沒有對其他的女人動過心思,他與白飛飛關係密切,說是紅顏知己也不過分,但自從酒後和白飛飛有過一次一夜情之後,無論什麼時候,哪怕是和白飛飛單獨在一個房間呆一宿,甚至有在一個床上睡覺的時候,他也再沒有打過白飛飛的主意。

    那麼安鐵和秦楓之間的問題到底在那裏呢?

    安鐵正在暈頭暈腦的時候,計程車停了下來,司機轉過頭對安鐵說:「這裏有一個酒吧,你看行嗎?」

    安鐵想也沒想說:「行。」

    此時,安鐵需要停下來,找一個熱鬧的地方,讓這個夜晚不要這麼安靜。

    安鐵一頭紮進了酒吧,也沒看清楚酒吧叫什麼名,找個位置點了一打啤酒,悶頭就喝。

    酒吧中間的空地上有一些人在跳舞,燈光轉來轉去的,那些光點一會照在安鐵臉上,一會又轉到別人的屁股上,這的確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每一個人的面孔都那麼閃爍不定。要命的是,安鐵胸中雖然有一團火苗直往外竄,頭也痛得很厲害,但卻是非常清醒,這使安鐵更加痛苦。

    正在這時,安鐵聽到酒吧中間有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和哭罵聲。

    「你們這群流氓,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你們別走!」

    安鐵轉過頭去一看,此時燈光正好打在那個女人的臉上,是柳如月。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2
第三十七章  我想看見你


    燈光下大喊大叫的那個人居然是柳如月,看樣子還碰到一個女酒鬼。安鐵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一把拉住柳如月的胳膊說:「柳、柳姑娘,認識在下不?」

    柳如月一把摔開安鐵的胳膊,大聲叫道:「流氓!都是流氓!」

    安鐵兩手抓住柳如月的肩膀說:「錯!我,不是流氓,是我,安鐵!」

    柳如月揚起臉,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含含糊糊地說:「安鐵?我認識安鐵,他是你嗎?」

    安鐵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安鐵,來,過來仔細看看。」說完就把柳如月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柳如月一坐下來,拿起一瓶啤酒就喝,喝完一抹嘴,歪著頭瞟著安鐵,嘟起嘴說:「我認識你!你也是個流氓!看你就是個流氓!你們男人都是流氓!哈哈!來,流氓,陪我喝酒!」

    柳如月大笑起來,向安鐵伸出手,說:「給我一支煙!」柳如月還是化著很濃的妝,上身穿著低胸小吊帶,斜著身子趴在桌子上,飽滿的乳房像要從領口跳出來似的。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被酒精控制的柳如月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妖媚。

    安鐵看著柳如月,心裏湧起一種混亂的欲望,他抽出一支煙遞給柳如月,然後坐到柳如月的身邊,掏出打火機把火打著。柳如月性感的嘴唇和煙一起伸到安鐵的眼前,一隻手搭在安鐵的肩膀上,搖搖晃晃地點了好幾次也沒點著。

    安鐵挪了挪身體,準備拿過柳如月的煙自己給她點上,就在這時,柳如月一下子跌到了安鐵懷裏,她就勢抱著安鐵的脖子,撒著嬌說:「你要陪我喝酒。」

    安鐵抱著豐滿的柳如月,感覺柳如月柔軟得跟水一樣,散發著灼人的熱量和濃濃的香氣,安鐵的腦子一片空白,身上到處竄動著陰鬱的火苗。

    半夜醒來的時候,安鐵發現他正抱著赤裸的柳如月,柳如月溫暖滑嫩的肌膚貼在安鐵的身上,一股股熱氣直吹著安鐵的每一個毛孔。

    安鐵有些尷尬和慌亂,懷中的柳如月抬頭看了一下安鐵之後,有些害羞地迅速把頭埋在安鐵胸口,身體像蛇一樣貼著安鐵的身體扭動,大腿在安鐵的老二上蹭來蹭去,安鐵歎了口氣,老二在下體迅速地硬了。

    安鐵雙手抱著柳如月往上一帶,把柳如月的頭抬起來,低下頭向柳如月的嘴唇吻去。柳如月閉著眼睛開始還有些本能的抗拒,用牙齒抵擋著安鐵的舌頭,但很快柳如月就張開嘴,與安鐵熱烈地激吻起來。

    安鐵懷裏抱著豐滿性感的柳如月有一些迷茫,理智和欲望交纏在一起,反而形成一股更大的欲望。

    「柳……」在安鐵順利地把舌頭伸進柳如月的嘴裏後,理智又把安鐵的舌頭從柳如月的嘴裏拔了出來,安鐵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說什麼呢。

    在安鐵頭腦混亂的時候,柳如月果斷地再次用嘴封住了安鐵猶豫不決的思想,佔領了安鐵一直就想掙脫思想的身體。

    很多時候,女人偶然而感性的決定會果斷地改變很多事物。甚至宏大的歷史也有可能在她那性感的嘴唇一觸之下改變方向。

    女人的偉大在於,她們感性的衝動通常會讓昏暗的生活亮堂起來,大致來說,這種改變通常會是一個不錯的方向,因為女人衝動往往是基於一種人性的渴望。

    當你理不出頭緒的時候,那就讓身體的溫度來決定你的頭腦。沒有什麼對錯,你總得抓住點什麼。

    此時的安鐵就用一隻手緊緊抓著柳如月的屁股,另一隻手在摟著柳如月的頭,兩個人在床上昏天黑地地滾了起來。

    激情過後,兩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安鐵一扭頭,突然看見窗外有一輪明亮的月亮,一股陌生而新鮮的風從窗子打開的縫隙裏溜進來,輕輕掀動著白底藍花的床單。兩個人的急促的呼吸漸漸平息。

    過了一會,柳如月轉過身來,把胳膊伸到安鐵的脖子底下,把頭放在安鐵的胸口緊緊抱著安鐵,歎了口氣。兩個人的酒差不多都醒了。

    「怎麼歎氣了?」安鐵問,有覺得柳如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下有點彆扭,於是把柳如月的手拿出來,換成安鐵的手繞在柳如月的脖子後面,把柳如月攬在懷中。

     安鐵突然想仔細看看柳如月的裸體,於是,另一隻手就準備把被子掀開。

    「沒什麼。」柳如月用鼻音回答著安鐵的詢問,然後發現安鐵想掀開被子的時候,猛然按住安鐵的手:「別,涼!」

    柳如月這一拒絕安鐵的動作,更加激起了安鐵想看柳如月裸體的欲望,手上就更加使勁想把被子掀開。安鐵說:「就看一小下,看了也不少一塊。」

    「不要!」柳如月堅決地拒絕著。

    「好吧,那我不看,你看窗子上是什麼東西?」安鐵問,聽安鐵這麼一問,柳如月扭過頭去往窗戶那裏看,就在這個時候,安鐵猛地把被子掀開,柳如月大叫一聲,一下子縮在床邊,身上瑟瑟發抖。

    柳如月的裸體終於完全暴露在安鐵眼前,安鐵一看,柳如月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有暗紅色的舊傷,也有鮮紅的新傷。安鐵看著柳如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柳如月瑟縮在床邊,開始壓抑地哭了起來。安鐵攬過柳如月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裏,用被子把柳如月裹了起來。

    柳如月在被子裏越哭越大聲,歇斯底里地哭罵著:「那個王八蛋,他不得好死。那個變態王八蛋,我要殺了他!啊!」

    安鐵靜靜地抱著柳如月,任由柳如月在懷裏發洩著。

    此時,安鐵很後悔對柳如月所做的一切,更後悔掀開了蓋著柳如月的被子,雖然柳如月嘴裏的王八蛋不是罵安鐵,但安鐵覺得自己和那個王八蛋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看著懷裏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安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有用力把她往懷裏抱得更緊一些。

    安鐵沈默了很久,任由柳如月哭著叫著,最後,柳如月的哭叫聲慢慢地小了,這時,安鐵輕聲問:「是誰幹的?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說說。」

    「王貴!」柳如月小聲說,說到王貴的時候聲音裏明顯有些發顫,似乎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身體往安鐵懷裏拱了拱,手使勁抓著安鐵的胳膊。

    在柳如月的敍述裏,安鐵瞭解到,王貴是一個變態的虐待狂,在柳如月剛到他公司的時候就開始騷擾柳如月,都被柳如月巧妙地推擋過去,後來,柳如月的父親患了尿毒癥,如果不換腎,很快就會腎衰竭而死,柳如月在多處借款無果的情況下,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王貴借錢,那小子一看機會來了,提出讓柳如月做他情人才肯借錢給她。柳如月當時沒有答應王貴,但在一次公司聚會後,王貴趁著柳如月酒醉的機會佔有了柳如月,並主動借錢給柳如月,為了父親,柳如月只好順從了王貴。

    可是,柳如月沒想到,王貴居然是一個性虐待狂,每一次跟王貴發生關係後,柳如月都遍體鱗傷。父親的治療費用越來越大,柳如月根本沒有能力償還,只能忍氣吞聲地任由王貴欺辱。更加過分的是,王貴還在和柳如月做愛的同時,居然在電話裏和別的女人電話做愛,這小子還在網交了不少和他電話做愛的女人,根本沒有把柳如月當人看。今天晚上,王貴這小子又在和人電話做愛的同時,讓柳如月裸體給他按摩,結果這傢伙居然變態地把柳如月從辦公室踹了出來。在身體和心靈受到極大侮辱的情況下,柳如月只想找一個陌生的地方讓酒精來麻醉自己,沒想卻遇到了安鐵。

    聽了柳如月的敍述,安鐵又驚又怒,變態的人安鐵倒是見了不少,沒見過王貴這孫子那麼變態的。

    安鐵心裏有種現在就去把王貴揪出來痛揍一頓的衝動,但又一想,自己畢竟是個局外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每一個隱私都有各自的理由,尤其是男女之間的事情,作為一個局外人,你根本無法插手,也沒有插手的理由。安鐵抱著柳如月,憐惜地說:「姑娘,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柳如月仰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安鐵好一會說:「今天能跟你說說,我心裏舒服多了,你別有什麼負擔,這是我自己的事。」

    安鐵緊緊抱了一下柳如月,說:「以後有什麼為難的事你儘管開口,能幫上你的我一定幫!」

    柳如月把頭埋在安鐵胸口,底聲說:「你覺得我下賤嗎?」

    安鐵說:「怎麼會呢,我覺得你是一個堅強的姑娘!」


第三十八章  男人是吃剩飯的豬


    離開柳如月的時候,已是淩晨5點多,安鐵一個人走在街上,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空氣中充滿了潮濕而熱烈的氣息,飄蕩著一股情欲的味道。是的,這的確是情欲的味道,曖昧而茂密,肥沃而又廣大,養育著無數讓人又愛又恨、美麗而迷離的人間煙火。

    哦,這人間,我欲望的溫床與墳墓,我在你的子宮出生,在你的胸前暴死,這生命以及這空蕩蕩的街道與高樓,你必須熱愛,你別無選擇。安鐵在街道上走著,心裏無端激動而憂鬱起來,在早晨的洗滌下,心裏單純得如初生的嬰兒。

    安鐵悄悄打開門,回到家中。剛剛往床上一躺,他就想起了秦楓,心裏刀絞似的痛。

    頭痛得嗡嗡直響,安鐵感覺這種痛不是心痛,而是肉體的痛,就像被人當眾用鞭子抽打的那種疼痛,這是一種尊嚴遭到嚴重傷害時的感受。這種痛與李小娜背叛的時候還不太一樣,李小娜給安鐵的痛是慢而久遠的,秦楓帶給安鐵的痛是劇烈的,床上的安鐵有一種強烈的破壞衝動,這跟早晨街上的安鐵叛若兩人。

    這種衝動一會被安鐵壓了下去,一會又冒了出來,時不時的往哪個臨界點沖去,這個臨界點就是心裏和肉體的痛開始互毆,而且必須是肉體的勝利才能把心裏的痛壓在看不見的地方。這時候必須有一個人,必須用一把刀子捅進去,這個人可以是別人,也可以是自己。生的憤怒比死的恐懼更強烈,但死亡是一個極致,是一個結束。事情必須有一個結果。死亡是最後的結果。對死亡的恐懼與期待暫時可以安慰現在的憤怒,這是一種對生命中那些無法把握的東西的憤怒。

    安鐵想起躺在自己懷中的秦楓的裸體,想起那個靠在別的男人肩膀上的秦楓。

    這事必須有一個結果,否則安鐵會瘋掉。安鐵拿起一把水果刀,他必須馬上看到血在燃燒與流淌,但現在找不到人,很快他想到了自己。這時候,安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心裏的那種痛苦立馬減輕了很多。

    這時,安鐵毫不猶豫地使勁把水果刀一下子紮到大腿上,安鐵一陣抽搐,同時也感到了前所謂有的痛快。

    這時的安鐵才真正明白了痛快的意思。他慢慢地用刀在大腿上一點一點的劃著,像小時侯那個醫生在胳膊上種天花疫苗。

    安鐵這時候就像一個醫生,他冷靜地拿著刀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道一道地劃著,血呈一條線在安鐵的大腿上滲出來,然後慢慢洇開,安鐵看著那些血不斷地流出來,心裏的憤怒也一點一點地流走,最後,安鐵緊緊盯著床對面的秦楓的一幅照片,冷冷地笑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早晨,都市的早晨本來就是複雜的,天使和魔鬼共同分享著都市的天空,男人和女人分食著都市的夜晚。

    只有瞳瞳的房間一切如故,這時候,瞳瞳的房間裏傳來了瞳瞳起床的響動,安鐵聽到瞳瞳走進了衛生間,然後瞳瞳又輕輕走到了安鐵的房門前,就像時光一樣停泊在安鐵的門口,白色的睡衣,夢幻一般朦朧的臉,仿佛瞳瞳從來就是這樣站在安鐵的門口,她輕輕地叫著:「叔叔!」然後,世界開始純淨而靜謐起來,水流的聲音清脆而悠遠。

    聽到瞳瞳在叫他,安鐵驚了一下,仿佛從夢中醒來,又仿佛進入到了另一個夢中,他心裏的躁動一下子就安靜了。

    瞳瞳再次開口說:「叔叔,你沒睡嗎?你去不去上班?我給你做早餐。」

    安鐵在房間裏隔著門對瞳瞳說:「不用了,你起那麼早幹嗎,又不上學,多休息一會,早點一會我去買。」

    瞳瞳在門外說:「那我去買。」然後安鐵就聽到開門的聲音,安鐵想出聲制止,但門已經關上了。

    安鐵苦笑了一聲:「這丫頭還挺強,不讓她活動還非要活動。」

    安鐵疲憊地靠在枕頭上,看著自己腿上的傷口,現在他已經感覺到火辣辣的痛了,看來他已經恢復了知覺。

    安鐵拿了兩帖創可貼隨意地貼在大腿上,傷口貼上創可貼後,形狀有些古怪,就像一個蹩腳的玩笑。生活會跟人開多少玩笑呢。

    正想著,安鐵聽到開門的聲音,瞳瞳回來了。安鐵正在撫摩傷口的手縮了回來,這時,餐廳裏清楚傳來瞳瞳瞳瞳忙碌的聲音。

    就在這時,突然從餐廳傳來一聲脆響,接著傳來一陣悶響。

    什麼東西倒了?安鐵趕緊披上衣服出來一看,吃了一驚,只見瞳瞳摔在地上,此時,正扶著凳子艱難地爬起來。

    安鐵趕緊走過去扶起瞳瞳問:「怎麼了?摔痛那裏沒有?」

    只見瞳瞳扶著椅子沒說話,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呼吸有些急促。

    瞳瞳說:「叔叔!我好像看不見你!」說完伸出手出來要摸安鐵的臉,卻沒找准方位。

    這時,瞳瞳突然緊緊抱住安鐵,低聲哭了起來。

    然後,瞳瞳又抬起頭,哭道:「叔叔,我好像看不見你了!」

    安鐵一聽,一下子就慌了,心跳莫名其妙地就快了起來。著急地問:「瞳瞳,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趕緊到床上躺著。」

    安鐵一把抱起瞳瞳,快步走到瞳瞳的房間,懷裏的瞳瞳輕得像一床棉絮,安鐵小心地把瞳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躺在床上的瞳瞳一直緊緊抓著安鐵的手,突然又激動地說:「我又看見你了,叔叔,就是有些模糊!」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安鐵一直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安鐵出去給瞳瞳倒了杯水,然後又去擰了一個熱毛巾敷在瞳瞳的額頭上,這時,瞳瞳有些興奮地說:「我看清你了!叔叔,我想一直看著你!」聲音有些發抖,又緊緊拉著安鐵的手,直直地看著安鐵,眼淚還掛在臉蛋上。

    短短十來分鐘的時間,安鐵似乎過了很久,直到這時,才稍微松了口氣,他心痛地責怪著瞳瞳說:「叫你躺在床上別活動別活動,非要逞能,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啊?」

    瞳瞳還是握著安鐵的手,臉紅紅的笑著,說:「現在沒事了,可能是剛才我低頭揀東西的時候,急了些,別擔心,叔叔,現在已經沒事了,剛才我真的很害怕,我怕看不見你了。」

    瞳瞳有些後怕地笑著,說:「躺一會就好了,叔叔你去吃飯吧,我沒事了,你還要上班呢。」

    安鐵長噓了一口氣,說:「丫頭,你嚇死我了!」

    安鐵鬆開瞳瞳的手,說:「我去睡一會,你有事叫我,我下午去單位。」

    給劉芳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然後,安鐵就拔掉電話線,關掉手機,開始蒙頭大睡,大腿上還是隱隱作痛,但安鐵卻很快睡著了。

    安鐵剛睡著就開始做夢,夢見白飛飛在路上一直走著;夢見李海軍在一個黑屋子裏站在門口張望,臉上半明半暗的;夢見柳入月在人群裏驚聲尖叫;夢見自己死在一棵寺廟裏的桃樹下面,瞳瞳坐在旁邊哭,然後,落葉一片片飄下來,蓋住了瞳瞳的臉;夢見秦楓在深夜裏飄來飄去。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3
第三十九章  女人是什麼動物


    在安鐵的夢裏,秦楓的臉一直很模糊,看似站在安鐵面前,當安鐵一伸手,卻發現秦楓非常遙遠,而且秦楓的身體是飄忽不定的,秦楓不停地變換的髮型,臉的表情也在不停地變化。

    她一直在這個城市的各個高樓大廈之間飄動著,在每一扇窗子裏進進出出,無論哪一扇關著的窗子,只要秦楓一靠近,窗子就會自動打開,窗子內總有一張笑臉在迎接她的到來,在每一扇窗子打開的瞬間,秦楓都笑得溫情而妖媚。安鐵覺得自己非常清醒,這些畫面無比逼真地在安鐵眼前出現,安鐵不斷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卻感覺總也醒不來。

    然後,安鐵看見秦楓突然從窗子裏進來,狐媚地笑著站在他眼前,秦楓嘴裏喃喃自語地說:「不要以為你掌握了這個城市,我才是這裏的主人!」

    安鐵本來在夢裏一直是迷茫的,這時才感覺自己有了憤怒,他想說話,張開嘴,卻怎麼也沒有聲音。

    然後,他感覺秦楓的手正在撫摩著自己的臉,安鐵覺得秦楓的手是那麼涼,這時候,安鐵握住秦楓的手,突然說出一句:「寶貝,我帶你走,這裏太冷了!」這句話說完安鐵就醒了。

    安鐵一睜開眼睛,居然發現秦楓真的坐在自己的眼前,還握著安鐵的手看著安鐵。發現安鐵醒了,秦楓的手不由自主地縮了回去,低著頭在那裏掉眼淚。

    安鐵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在夢中。然後,他感覺大腿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他迷茫地看了秦楓好一陣才肯定自己已經醒了。然後,他心中的憤怒就開始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安鐵冷冷地看了秦楓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他是我的前夫,我結過婚。」安鐵突然聽到秦楓在那裏說了這麼一句話。安鐵猛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直直地看著秦楓,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畢業後,我們就登記了,但沒有辦婚禮,我們結婚一年多,他就出國了,一去就是很多年,直到前兩個月才回國,他出國不久我們就辦了離婚手續,我們這裏的習俗,沒有辦婚禮就不算結過婚,我沒有告訴你一是因為我怕失去和你交往的機會,二是我沒有結過婚的感覺,也拒絕自己去想,時間一長也就沒有當回事。」秦楓小聲地說著。

    沒等安鐵回答,秦楓又急急地往下說:「我跟他已經沒有感情了,昨天晚上他約我出來,我是打算去還他的結婚戒指,現在我只是把他當作朋友。」

    安鐵淡淡地說:「朋友?我看不像吧?你還有幾個像這樣的朋友?」

    秦楓猛地站起身,憤怒地看著安鐵,叫道:「你愛信不信!你跟白飛飛是什麼關係?像朋友嗎?你以為我是瞎子?你和瞳瞳是什麼關係?我難道感覺不到嗎?別假裝正仁君子了,安鐵!」說完秦楓摔上房門就走了。

    安鐵一下子僵在那裏,等聽見大門被秦楓摔上後,安鐵才大聲道:「滾!」

    安鐵感覺那聲「滾」沒有擊中目標,仿佛被大門反彈回來,狠狠地撞在自己的胸口上。

    安鐵隨手拿起一個枕頭,重重地摔向房門,那枕頭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安鐵心中的憤怒像一個吹不起來的氣球。

    這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朝門扔枕頭的行徑不像男人所為,他發現自己像個怨婦。

    安鐵馬上從床上跳了起來,站到地上,又對著門惡狠狠罵道:「我操你媽!」

    就在安鐵憤然四顧不得要領的時候,瞳瞳在門外小聲問:「叔叔!」

    安鐵聽到瞳瞳的聲音,心中的憤懣稍微平息了一點,安鐵悶聲道:「沒事!」

    瞳瞳隔著房門說:「秦姐姐走了。」

    安鐵說:「知道了,現在幾點了?」

    瞳瞳說:「3點了,中午叫你吃飯,也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先吃了,你餓不餓,我現在給你熱飯去。」

    安鐵說:「不用了,你回屋休息吧,我一會出去,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安鐵打車來到過客酒吧,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安鐵發現李海軍沒在吧台,就直接走進了那間小屋,李海軍正在那裏喝酒。安鐵扭頭一看,發現地上有好幾箱空酒瓶,到處都是煙頭,屋子裏酒氣熏天,看來這幾天李海軍一直就泡在酒裏了。

    看見安鐵進來,李海軍抬起頭,神情恍惚地說:「坐吧。」

    安鐵發現李海軍滿臉憔悴,像好幾天沒睡覺似的,鬍子老長,眼睛裏全是紅血絲,李海軍那張英俊的臉漂浮在煙霧中。

    「生活怎麼像他奶奶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安鐵開了一瓶酒斜靠在牆上。

    李海軍看了安鐵幾秒鐘,突然間哈哈大笑,把腳往電腦桌上一放,慢悠悠地說「不,生活就像一場又臭又長的宴席,我們都是遲到的赴宴者,只能吃剩的,吃著人家用剩菜做的大雜燴,嘗著別人的口水,還像那個傻皇帝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安鐵也哈哈笑了起來,舉起酒瓶和李海軍重重地碰了一下,說:「生活還是很有趣的,大雜燴的口感也是很好的,只要你不去深究它的來龍去脈。我今天就發現,我他媽的就愛吃大雜燴,連女人都是人家剩下的。」

    李海軍歪著頭,看著安鐵,說:「哦?不會吧?你小子在女人那裏受挫了?」

    「我發現女人確實比男人進化得徹底,她們可以把偷來的東西當成自己的,當你要的時候她們還會反咬你一口,把你稱為搶劫者。」安鐵說。

    「哈哈!讓我猜猜那個偷了你東西的女人是誰。」李海軍喝了一口酒,仰起頭,下巴上的鬍鬚昏暗的燈光裏散發著青色的光澤。

    「還能是誰?我到現在才發現我遇到了一個厲害角色,秦楓,這個女人絕對是進化到極致的女人,她居然結過婚,你沒想到吧?」

    李海軍哈哈大笑:「真的啊?這就有點搞笑了。」

    安鐵說:「其實結沒結過婚我倒不在乎,關鍵是她欺騙了我,還有更搞笑的,你猜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什麼?」

    李海軍還一直仰著頭看著天花板說:「什麼?」

    安鐵說:「我看見我的女人挽著她的前夫在飯店裏卿卿我我,我還他媽的在廁所裏回味著他們的情話,撒尿撒得爽極了,很搞笑吧?」

    「哈哈!搞笑!確實搞笑!你知道上次我為什麼先走了嗎?我也發現了一件十分搞笑的事。」

    李海軍吐著煙圈說:「那天我出去方便的時候,回來走錯了房間,發現了一個熟人,也是個進化到極致的女人,你猜是誰?」

    安鐵問:「誰呀?」

    李海軍說:「我大學處了四年的女朋友,那個我曾經當成寶貝的女人,現在居然躺在一堆日本人的懷裏,哈哈」

    李海軍說完哈哈大笑,說:「你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名字嗎?那幫日本人叫她‘捅倒處子’,她看到我居然像不認識我一樣,心理素質那叫一個好。」

    安鐵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說:「好!妓女變成了處女,大雜燴成了佛跳牆,男人都成了得道成仙的豬。」

    兩個人突然地沈默下來,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直響。這時,安鐵的電話瘋了一樣叫起來。



第四十章  不到高潮我不走


    「老大,在幹嗎呐?」電話是大強打來的。

    「你在幹嗎?」安鐵問。

    「沒事正無聊呢,你要是沒事咱們出去玩一玩?」

    「行!今晚你安排吧,還有李海軍,別找別人了。」安鐵看了一眼李海軍說。

    說完,安鐵掛了電話,說:「咱們出去玩玩吧,老悶在這小屋裏,咱倆遲早得陽痿。」

    李海軍又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說:「我們都陽痿吧,愛不了女人,不是還有男人嘛。」

    安鐵聽了哈哈大笑:「我看行,你小子長得帥,如果女人都死光了,我肯定選你。」

    李海軍定定地看著安鐵,看得安鐵心裏直發毛,過了一會兒,李海軍微笑著說:「怎麼樣?有感覺嗎?李安說人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你信嗎?」

    安鐵也笑了,說:「你還別說,就你剛才那眼神還真有那麼點潛力。」

    李海軍笑著搖搖頭,說:「大強說去哪?」

    「玫瑰山莊」

    玫瑰山莊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俱樂部,這裏實行的是會員制,建在臨海的一座山上。

    玫瑰山莊的一大特色是熱帶雨林餐廳。安鐵和李海軍來到大堂,找了一圈沒看見大強,安鐵掏出手機給大強打電話,大強說:「我在天涯海角,你讓服務員領你們過來吧。」

    安鐵和李海軍跟著服務員曲裏拐彎走了很長時間,才到天涯海角,是一個叫天涯海角的相對封閉的空間,類似于包間。周圍是各種各樣的熱帶植物,很密地把一張桌子包圍著,桌子周圍是長條籐椅四周的樹上還掛著兩個鳥籠。這個所謂熱帶語林餐廳地面鋪的是土,栽的樹是從熱帶專門運過來的,對溫度有嚴格的要求,四周是巨大的玻璃幕牆。天涯海角位於餐廳的東南角靠牆的位置,所以有兩面是樹木,兩面是玻璃幕牆,從玻璃幕牆望出去隱約能看到大海上點點的漁火。

    安鐵和李海軍來到天涯海角,看見大強正翹著二郎腿帶著墨鏡斜倚在籐椅上。大強叼著煙看著幾個人走進來,開始慢慢地鼓掌,活像一個黑道大哥。大強朝服務員打了個響指,說:「上菜,按我剛才點的上。你可以出去了。」大強已經把酒菜點好了。

    「好的,老闆!」年輕漂亮的服務員禮貌得像個假人,一看就是嚴格訓練的。

    「操,你越來越進步了,越來越會找地方,這個位置好。」安鐵對大強說。

    「哈,小情調不錯吧,海軍你覺得呢?」大強得意地問李海軍。

    「你搞這套那還有錯。人生如此奢侈,你明天就是被車撞死也值得。」李海軍不痛不癢地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給你們找一個好玩的地還咒我。」大強毫不在乎地笑著。

    「今天都有什麼節目啊?」安鐵坐下來問。

    「今晚我全包,你們想幹嗎就幹嗎?揍我都行。」大強揮著手說。

    安鐵和李海軍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睛裏的憂鬱迅速收起,一齊笑道:「好,今晚就把大強榨幹!」

    不一會,酒菜全部都上來了。菜都是大家愛吃的菜,無非是海鮮加川味,酒有點不一樣,大強點的全是紅酒。

    大強一看酒菜齊全開口道,今晚我們喝紅酒吧,這酒美容養顏還治富貴病,對高血脂高血壓都有好處。最主要的是它不上頭,放心喝,喝醉了明天不難受。

    安鐵和李海軍點頭表示認同,李海軍心不在焉地時而研究著熱帶樹木,時而直盯著外面的大海發呆,安鐵也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一時無語。

    大強一看這情形,拿起酒杯大呼小叫道:「來來來,整點氣氛,怎麼都搞得像中年喪子似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老大,海軍,整一大杯,那破大海有什麼看的,黑漆漆的,跟地獄似的,哈哈。」

    李海軍回過頭笑了笑,說:「你小子最近發大財了?」

    大強笑著說:「都是我們老大領導有方,嘿嘿,感覺還不錯,小有進項。海軍,我怎麼覺得你跟老大今天有點不對勁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然後,大強有轉頭問安鐵:「怎麼回事老大,有什麼情緒啊,公司最近不錯啊,廣告業務勢頭一天比一天好,活動總冠名也基本落實了,你應該高興啊?都把我搞暈了,不會是為了女人吧?」

    安鐵突然大笑起來:「去他媽的女人,來,海軍,喝酒!幹!」

    三個人開始一杯一杯地喝紅酒,不一會,每人兩瓶十年窖藏張裕解百納就已肚。兩瓶之後,大強已經是滿臉通紅,李海軍眼睛發亮,皮膚散發著光澤,安鐵的鼻尖開始出汗,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大強說:「兩個哥哥,你們要真是為女人鬱悶,那不是兄弟我說你們倆,不值當,太不值當。女人是什麼動物你們知道嗎?」

    「你說女人是什麼動物?」李海軍事不關己地問。

    「那是貓,你也永遠搞不清楚她們在想什麼?她們無聲無息,一會在廚房偷腥,一會在窗臺睡覺,一會又溜出門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即使他們一天到晚趴在你腳下,溫柔可人,但你要是惹惱了她們,她們那藏在肉墊裏鋒利無比的小爪子馬上就會伸出來,毫不留情地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傷口。即使在做愛到高潮的時候,她們還有功夫用懷疑的目光問你,‘親愛的,你愛不愛我?’我倒,真搞不懂她們那小腦瓜裏上的是什麼發條。」

    李海軍慢悠悠地說:「NO!女人總要被馴化的海豚,和她們見面,你只需要帶兩種東西,魚和棍子!」

    安鐵哈哈大笑說:「好像尼采說的是,和女人見面只用帶一種東西:鞭子!」

    大強搶著說:「那是尼采笨,這老頭可比李海軍笨多了,他要是準備再準備點魚那就省事多了,哈哈!來,為鞭子和魚乾杯!」

    「女人的確是一種讓人費解的動物,她們要求男人有錢,要求男人帥,要求男人有能力,要求男人有情趣,要求男人有幽默感,要求男人床上功夫好,自己卻又饞有懶,光想著不勞而獲,天下的好事歸她一個人,奶奶的,這樣的要求一個男人那能滿足她們啊,得一個排的男人也辦不到啊,太貪婪了!隨時準備背叛幾乎是她們天生的秉性,所以尼老頭子說要帶著鞭子和它們在一起很英明啊,哈哈,要相信一個女人,也還不如相信一個小人,所以,我們孔夫子比尼采還吊,他說什麼來著?」

    安鐵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安鐵剛說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4
第四十一章  危險遊戲


    安鐵剛接起電話,就聽到白飛飛爽朗的聲音:「安公子,在哪里鬼混呢?把瞳瞳一個人扔在家裏。」

    「原來是白大俠呀,我還以為是哪個美女要我去她那裏過夜呢,嘿嘿。我正跟大強和海軍喝酒呢,你過來不?」說完安鐵看了一眼李海軍和大強。

    這時,李海軍和大強都有些高了,在一旁起哄道:「白大俠,快點過來,就差你這個美女了。」

    白飛飛說道:「我正好沒地方過夜,我去找你吧?」

    安鐵說:「行啊,你沒聽海軍和大強正呼喚你呢。」

    白飛飛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說:「聽到了,今晚色狼大聚會啊。」

    安鐵哈哈大笑:「你來了就全了。」

    白飛飛說:「那女色狼可得帶個小男生過去,行不?」

    安鐵說:「你說行就行,不行也得行啊。玫瑰山莊,過來吧。」

    安鐵掛了電話,三個人就女人和愛情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安鐵說:「我怎麼覺得孔老夫子是個虐待狂,他用三綱五常的小繩子捆住女人,還把女人和小人放在一起說事,這小老頭也太不地道了,而且一捆就是幾千年,同時把男人也捆住了。」

    李海軍和大強聽了哄堂大笑,特別是大強,拍著桌子,像個大馬猴。

    安鐵接著說:「你看現在女人什麼都解放了,都上了天了,男人們還在這小老頭的圈套裏迷茫著呢,你們別笑,現在女人們基本上是把孔老頭掀翻了,但男人們卻一直被捆著,比如說男人的處女情節和綠帽子恐懼,這根鞭子一直在抽打著中國男人,外國男人就沒有這種鳥感受。」

    李海軍笑了笑說:「你行,自省得還挺徹底,也不知道今天某人是因為什麼鬱悶,不過自嘲倒是一個自我解脫的好辦法。」

    安鐵說:「我是中國勇士,勇於面對自我,嘿嘿。不過也的確是到了男人們自省的時候,近代五四之後,中國就沒有男人了,80年代有幾個男人,後來還被集體閹了。」

    大強哈哈大笑,說:「老大,看來你是喝多了,是不是男人,想法沒有用,只有在床上行動起來才能證明,最有效的辦法是用高潮征服女人,沒有高潮一切都是扯淡。」

    「哈哈,大強這傢伙,估計這輩子就這兩句話有點水平。你們聊得挺入迷啊,本姑娘來了都沒看見?」

    這時,白飛飛走了進來,拉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在安鐵身邊坐了下來,然後對跟在她後面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孩說:「坐吧坐吧,別客氣,那是你大強哥,挨著他學習學習。讓你的詩歌高潮迭起,哈哈。」

    李海軍看著白飛飛笑著說:「介紹一下呀,白大俠。」

    白飛飛瞪了一眼李海軍,說:「還教訓我呢,上回你怎麼不聲不響地走了?我還以為你被女鬼帶走了呢。介紹一下,這是帥哥情種李海軍,這個小帥哥叫江郎,還是個詩人呐,可別把他當小孩,他可比你們前衛多了,不像你們這幫俗人,還借女人到高潮呢,人家用詩歌就高潮。這小子的詩歌我讀了兩首,全在下半身轉悠,知道最近詩壇最流行的一首詩歌嗎?《不到高潮我不走》就是他寫的,是不是啊,江郎?」

    叫江郎的小夥子貌似羞澀地笑著,臉上的青春痘冒著油,眼睛在安鐵和白飛飛身上溜來溜去,說:「白姐真會拿我開涮,你身邊那位就是你常說的老安吧,久仰!你的詩歌我看過,詞語太華麗,現實有這麼唯美嗎?」

    安鐵說:「這位兄弟也寫詩?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我久不在江湖混了。」

    大強在旁邊起哄道:「詩人,把你那個《不到高潮我不走》給大夥背背,一聽名字就是好詩,英雄所見略同啊。」

    白飛飛大笑道:「我給你們背,就四句,外加一個省略號,大強你一聽馬上就成詩人了。‘一下/兩下/三四下/……/不到高潮我不走’,哈哈」

    眾人聽了之後哄堂大笑,小夥子的臉氣得通紅,說:「你們嘲笑我可以,不能嘲笑我的詩歌。」說完站起身掉頭就走。

    大強說:「媽的,就是一傻鳥,耍性格!還他媽詩人,他要是詩人,我還能得諾貝爾呢,靠!」

    安鐵看著白飛飛說:「你從哪認識這麼個人啊?不把他追回來啊?」

    白飛飛擺擺手說:「別理他,隨他去吧,這小子經常給我寫情詩,人看著挺老實,可你看他寫的東西還挺生猛,總是直奔主題,我也就是覺得他好玩,才帶他來的。」

    安鐵說:「你怎麼著,有詩人情節啊,還敢跟詩人來往啊?」

    白飛飛說:「詩人又不能把我吃了,你不也是詩人嗎?你們剛剛聊什麼呐?」

    大強說:「還能聊什麼啊,女人唄。」

    白飛飛說:「庸俗,不聊點人生啥的啊。」

    安鐵說:「現在就開始聊人生了,你來了也聊不成女人了。」

    白飛飛斜眼看了一眼安鐵,說:「我來了怎麼就不能聊女人了,在我面前聊女人你們才能少一些誤區,剛剛肯定說了女人不少壞話吧?」

    大強嘿嘿一笑:「哪能呢,都說女人能上樹了,都快翻天了,現在的男人都成怨婦了,這不湊在一起喝悶酒呢嗎?」

    白飛飛說:「我怎麼感覺你們一點也不悶,老遠就聽到你們高潮高潮的。」

    李海軍這時在一旁說:「白大俠是當今女性的傑出代表,你說說男人的處女情節是怎麼回事?」

    白飛飛看了一眼安鐵,說:「你這問題問得就不對,處女情節不光是男人的,女人也有,只不過出發點不一樣,女人往往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自己最愛的人,可是最愛的人不往往不一定是自己的丈夫;而男人的處女情節只是針對自己的老婆,他們想破壞更多的處女,卻希望自己的老婆是一張白紙。」

    大強插嘴道:「這可不一定,這只是女人的看法,你看現在的女人都把男人逼到什麼份上了,沒聽江湖流傳嗎,妓女只要錢,女朋友要了錢還要騙你的感情;妓女隨時可上,女朋友你還得連哄帶騙看她心情好不好,你不必在意下一分鐘睡在妓女身邊的是誰,但你卻得擔心女朋友的床上是不是一個人;妓女都很有職業道德,作為女朋友幾乎沒有職業道德可講,妓女她賣了就賣了,她很誠實,女朋友偷了說沒偷,太過虛偽;妓女不會把你和其他的顧客相比較,女朋友常常會把你和其他男人來對比,妓女賣身不賣感情,女朋友卻連感情都出賣了;妓女從不為自己的賣找藉口,女朋友總有很多藉口辯護自己的背叛。」

    白飛飛聽了大強這麼一說,皺著眉頭說:「我說你們這幫男人啊,把女人都糟盡成什麼樣了。男人和女人不是對立的,你們成天對女人要求這要求那,卻從來不檢討自己,也不想想你們自己做得怎麼樣?這個社會給了女人多少機會?男人不負責任,一切都要女人自己面對,要求女人漂亮美麗,獨立堅強,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這還有完沒完了?」

    白飛飛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看男人的處女情節就是男人的自卑情節,他們沒有能離把握女人與愛情,只是想用佔有處女這樣一點可憐的念頭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這完全是自慰!」

    白飛飛說得少有的認真,幾個男人聽了尷尬地笑著,安鐵想了想說:「其實,這都是中國文化的非人性的怪圈鬧的,我們希望愛情能永恆,但我們把愛的永恆寄託在具體的某個人身上,當某人寄託的物件變了時,我們就開始懷疑愛情,羅蘭€€巴特說,‘我不是愛上了你,我只是愛上了愛情’,很多人把這句話當做感情變化的藉口,其實,根本用不著找藉口,愛情是永恆的,但人是會變的,愛情沒錯,人也沒錯。中國文化裏充滿了世俗與怨氣,愛著的人互相是冤家,其實這是農耕文化裏互相依靠的一種現實訴求,我們其實並不熱愛生命與人生,愛需要一種精神能力,我們沒有,只有埋怨。」

    「操!」安鐵說著說,突然打住:「我們怎麼一晚上全在扯淡,太浪費這大好時光了。」

    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大強說:「老大,我們別討論愛情人生了,門牙都酸掉了幾顆,這牢什子愛情幾千年來都沒人說得清楚,來,喝酒喝酒!」

    在一片熱鬧聲中,白飛飛卻有些沈默,過了一會,她突然站起來說,我有點累,先走了。



第四十二章  雲中的雪山


    白飛飛走了以後,三個男人基本都高了,李海軍開始把腳放到桌上,安鐵想著白飛飛臨走時的神情,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腦子裏突然浮現出白飛飛家裏的那幅《處女紅》的畫,很奇怪安鐵雖然有點頭重腳輕,渾身燥熱,但腦子卻異常清醒。

    大強還在那裏大呼小叫:「喝啊,你們高了?這麼不經事啊?」

    李海軍把腳從桌子上拿下來,說:「這酒怎麼喝著犯困,要不我們走吧。」

    大強趕緊說:「幹嗎走啊,還有節目呐?」

    安鐵問:「還有什麼節目?」

    大強回頭打了個響指,對服務員說:「把那三個小姐叫上來。」然後對安鐵和李海軍道:「這是這裏最漂亮的三個小姐,包你倆滿意」

    李海軍皺著眉頭說:「你想幹嗎啊?」

    大強興奮地說:「想幹什麼都行,全套服務,不用擔心費用,錢我全包,我們由小姐全包。」說完看了看安鐵:「要不先按摩按摩吧,也挺累的。」

    安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走了進來,看到這三個女孩,三個男人同時眼前一亮,只見這三個女孩一個比一個時尚漂亮,大學生摸樣,感覺相當清純。安鐵這時候,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其實安鐵也沒想好說什麼。

    三個人也沒挑選,這三個女孩就一人身邊坐一個,規規矩矩地坐著。安鐵身邊一個女孩就跟是你同學似的,很有涵養地說:「沒喝多吧?還喝不,要不陪你喝幾杯?」

    這時,安鐵的頭暈忽忽的,身體開始有點發飄。只聽大強在那裏說:「這裏就是不錯哈,小姐都跟大學生似的。」

    大強身邊的那個女孩羞澀地輕輕打了一下大強說:「我們就是大學生,尊重一下我們嘛!」

    大強哈哈笑著說:「好好好,尊重你們,姑娘,床上功夫好不?」

    女孩抿著嘴笑道:「真是個壞人,我會好好伺候你的,還喝酒不?」

    大強眼睛發亮道:「還喝什麼酒啊,我想喝你。」說完,大強看著安鐵問:「老大,還喝酒?要不進去按會吧?」

    安鐵看了看李海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那好吧。」

    三個男人被三個女孩攙扶著來到一個裝修精緻的房間,房間裏放著三張床,李海軍四周看了看,皺了一下眉頭,大強馬上說:「這裏房間沒有了,只剩這一間,先按摩吧,回頭看看能不能騰出空單間來。」

    李海軍道:「我無所謂,安鐵你呢?」

    安鐵說:「沒有另外的房間就這樣吧。沒事。」

    三個人開始躺下來按摩。給安鐵按摩的女孩子很溫柔,在安鐵的背上有板有眼地揉了起來,雖然不是很專業,但按得很認真,安鐵感覺渾身輕鬆,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腦子裏一會是白飛飛臨走時的神情,一會是白天秦楓摔門而去的那張臉,一會又是瞳瞳在房門外叫叔叔的身影。

    就在這時,安鐵聽見那邊李海軍在說:「姑娘,你老老實實地給我按摩就行,別亂摸。」那女孩裝著委屈地說:「哥哥,我是不小心才碰到你的小弟弟的。」

    女孩剛說完,三個女孩和大強同時笑了起來。

    安鐵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這時,給安鐵按摩的女孩推了推安鐵,小聲說:「你看他們。」

    安鐵睜開眼睛,順著女孩指的方向,看見大強的那個女孩已經趴在大強的背上,衣服褪到了腰部,正在用自己的乳房給大強按摩。安鐵看了一眼,嗓子有點發幹,又看了一眼給自己按摩的女孩,趕緊把眼睛閉上。

    這時,就聽見安鐵的女孩小聲說:「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給你那麼做。」

    安鐵頓了一下,有些費勁地說:「別了,姑娘,那樣我可把持不住,先給我正經點按吧。」

    聽安鐵的語氣有些軟了,女孩的按摩手法一下子變了,變得不再用力,而是輕輕地在安鐵的背上劃過。

    安鐵感受這女孩小巧潤滑的手指在皮膚上慢慢蠕動,身體開始輕輕發抖,腦袋開始一點點發沉,安鐵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安鐵自己卻沒有感覺,他似乎看見這些女孩們年輕光滑的臉一個一個貼在自己的眼前,然後,又慢慢飄遠,變成窗子上的玻璃,窗外的世界在她們的臉上不斷變換著,突然,玻璃一下就碎了,女孩們的臉迅速消失,安鐵大吃一驚,一下子醒了過來。

    安鐵睜開眼睛看著暗紅色的房間暗紅色的天花板,感覺卻像似進入了夢中。他感覺身上好像壓著什麼,感覺很不對勁,好象自己被一個人抱著。安鐵扭頭一看,發現抱著自己的居然是李海軍,只見李海軍正穿著浴袍嬰兒一樣安靜地躺在安鐵身邊,一隻大腿壓在安鐵身上,一隻手緊緊樓著安鐵。

    安鐵這時才真正的大吃了一驚,受了刺激似的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推開了李海軍。由於安鐵的動作過大,李海軍馬上就醒了,看著安鐵驚諤的表情,李海軍平靜地說:「剛才你睡著了,大強說讓叫醒你,問你想不想和女孩們做‘大活’,我讓別叫醒你,我也沒有興趣,大強就要一個人和三個女孩一起玩,他那床不夠大,我就把床讓給他們拼在一起,躺到你的床上來了。」

    安鐵有點尷尬,「哦」了一聲,往一邊挪了挪,然後向大強那裏望瞭望,看見大強與三個女孩赤身裸體地樓在一起,也睡了。

    安鐵和李海軍沈默地對坐著,這時候,開始有晨光從窗子外面透進來,把房間裏的暗紅沖得一點點淡了。

    一直很安靜的李海軍有點心不在焉起來,看了看安鐵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安鐵看了看大強床上四個人的裸體,感覺心裏越來越沉悶,於是對李海軍說:「好吧,出去轉轉,在清晨散步的機會還真不多。」

    兩個人從房間裏出來,都感覺身上輕鬆了很多。走在海邊蒼松滿目的山間,風從松針的縫隙裏細細地漏下來,帶著些潮濕的鹹味。路邊的林子裏似乎總有什麼東西在走動,這個早晨還是活的,任何時候,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生命的靈光總是會在你的身邊閃動。

    那些神秘的,若有若無的生命總會在暗處不經意地亮起來。

    兩個人沈默了好一會,晨光裏李海軍的臉越來越清晰,安鐵想起早晨那一幕,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這時,李海軍看著遠處的大海,緩緩地說:「我打算去西藏!」
ccvvv 發表於 2008-8-24 16:14
第四十三章  歸國女房東


    我是把羊放到天上的那個仙女
    用頭髮編織成的鞭子追趕羊群
    那時你在月亮上修煉
    輕輕吐出你練了多年的內丹
    私下裏你喚我:小喬……
    好似雲天之外——
    薇秋淩白

    李海軍說完,看著遠處沈默了好一陣。過了一會,李海軍慢慢地說:「你還記得我那天看的一堆信嗎?」

    「記得啊,怎麼啦?」安鐵問。

    「那是一個女孩子寫的,我在西藏認識她的時候她才13歲,和瞳瞳一般大,5年了,她給我寫了5年的信,我一封也沒有回。」

    李海軍有些費勁地說:「她給我寄來了很多照片,5年來,她越長越漂亮,還是像5年前那麼單純,一個人怎麼會這麼長的時間都不改變呢。」

    李海軍獨自沉浸在回憶中,一陣風吹過來,把他的頭髮吹亂了一縷,安鐵也沒有打斷他,任李海軍在想像中神遊。

    李海軍突然轉過頭,看著安鐵問:「你說太純潔的東西,是不是很脆弱?」

    安鐵皺著眉頭說:「你問得這麼突然,還真不好回答,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女孩子了?」

    李海軍突然塄了一下:「愛?我還真沒想過,我只想過去看看她,5年來讀她的信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仿佛你在跟他一起成長,然後她慢慢變成了你生命中走出的一部分。你見過西藏的雪山嗎?無論是寒冷的冬天還是酷熱的夏季,它們都是那麼純美而安靜。它是一個在你眼前的夢幻,仿佛觸手可及,但你要想走近它,你才發現它們那麼遙遠,你就是窮盡一生的精力,累死在途中,你也觸摸不到它一根頭髮。但是,它卻總是在你眼前,仿佛永恆,連夢中它也在。」

    李海軍轉過身,朝著大海的方向,背對著安鐵道:「安鐵,這個城市只有你知道我有過一個處了四年的女朋友,四年後我發現她只不過是個妓女,過了六年,我發現她還是一個妓女。有一些東西總是不會變,這是不是就叫命運,這個渾濁而骯髒的世界,我們都是那些碌碌無為的紅塵男女,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哭為什麼笑,我們受欲望控制,卻被命運緊緊抓住。在西藏的那雪山,那個女孩子就生活在那座雪山下面,她仿佛和那座雪山一樣永遠不會改變。安鐵,自從你來到大連,我一直就把你當作兄弟,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你經常出現在我身邊,你也是,一直沒有變,你雖然活在世俗中,你雖然在燈紅酒綠的都市里也算混得如魚得水,但我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入世,但你一直掙扎著想出世,並為此痛苦,許多時候,我覺得你就是我,就像我的另一個生命,另一個自己。很多時候,我和你在一起常常會恍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一整天不說話,我也會很安然。有時候我很恐懼,我是不是對你有所依戀。我對男人之間的這種感覺很恐懼,這是我無法接受的,但現在,我想清楚了,你只是我的另一個自己,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是那種一個人一生中只能有一個兩個的朋友,是那種可以交換生命的朋友,而那個女孩,我想,我可能愛上了她,我想了5年,我害怕了5年,她的那種純潔讓我恐懼,我被她吸引,卻害怕傷害和打碎了她,我對自己和世界已經沒有了信心,我有時候想,也許她的純潔,她那單純而惟一的愛可以拯救我,可我不允許一個13歲的女孩子去拯救一個30多歲的男人,對,我就是覺得她總是在13歲,永遠長不大。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她居然給我寫了5年的信,這個世界上可能只有這麼一個姑娘現在還在用紙給一個男人寫了這麼多年的信,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世界已經讓我們懷疑了一切,我們沒有信仰,沒有心靈的依靠,我們都是空殼,我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不是一個不真實的夢,所以,我要去西藏,我要去看一看。」

    李海軍一口氣緩緩地說了這麼多,說到這裏,李海軍停了一下,又慢慢地說:「我們做了許多年的朋友,第一次說了這麼多心裏話,我們都羞於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現在我還是很不好意思,這樣很酸,我卻非說不可。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好好善待瞳瞳。」李海軍說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鐵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海軍的話像一個魔咒一樣把安鐵定在原地,直到李海軍走得很遠了,才緩過神來。

    他很少去想他和李海軍之間的關係,「許多時候,我覺得你就是我,就像我的另一個生命,另一個自己。」

    李海軍的這句話一直在他心裏迴響,他覺得慚愧,他居然一直沒有機會走進朋友的心靈世界,實際上安鐵自己也是這種感覺,李海軍和自己如此相像,簡直就是他的另一個自我。

    只是他一直沒有仔細地去想,今天李海軍把這些話全部說來的時候,安鐵居然隱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永遠要失去他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安。安鐵扭頭看了看四周的松樹,有一些風從松針上吹過,發出尖銳的不易察覺聲音,就像一個被禁錮的咒語,隨時會跳出來。就像安鐵心中埋藏的那麼多話,他一直按奈著不說,仿佛一說出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會從此失去。

    安鐵也沒和大強打招呼,直接打車回到了家裏,瞳瞳揉著眼睛從房間走出來說:「叔叔,回來了。」

    瞳瞳穿著睡衣,站在那裏,眯著眼睛看著安鐵:「幾點了?天亮了嗎?」

    「天剛亮,還早著呐,你回屋再睡會吧。」說完,安鐵就進了衛生間,開始放水洗澡。

    水從蓮蓬頭裏流出來,沖在安鐵身上,安鐵感覺輕鬆了許多,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昨晚在玫瑰山莊沾染的那股渾濁之氣也慢慢地被水流沖走。

    仿佛童年時候在河裏被河水無憂無慮地嬉戲,每一個毛孔都給沖刷著,生命仿佛張開了新鮮的嘴唇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世界那麼有吸引力,他天天盼著長大,仿佛世界準備了無數美好的東西在前方等著他。

    想起瞳瞳那穿著睡衣的天真樣子,突然想起來,瞳瞳總是說:「叔叔,你回來了。」

    安鐵想著瞳瞳總說的這句話,感覺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像個幽魂一樣在這個城市裏流浪。

    「我難道經常不回家嗎?」安鐵想著,苦笑了一下,迅速擦了擦,回到房間,在床上躺了下來。



第四十四章  女房東的誘惑


    離上班時間還早,安鐵躺在床上準備睡一會,翻了幾個身一點睡意也沒有,於是隨手拉了兩個靠墊靠在床頭,又扭頭兩邊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該幹點啥?正無聊時瞄到床頭櫃上放著一本尼采自傳《瞧,這個人!》,就隨手拿過來翻著。

    書名是尼采以皮拉多指著十字架上的耶穌時說的一句話作為名稱的,這本書是安鐵在大學的時候買的,那時候安鐵對西方哲學有過相當狂熱的閱讀,儘管看得迷迷糊糊,半懂不懂,但康得、黑格爾、叔本華、薩特、克爾凱郭爾之流安鐵幾乎全部用心讀過。

    這書是安鐵前幾天無聊的時候從書架的一個角落找出來的,找出來也沒看,就隨手丟在了床頭櫃上。安鐵翻看這本自傳的時候,發現這本薄薄的書上自己還用筆用心地做了眉批,把重要的段落和句子都做了記號。看著那些暗淡的筆跡,安鐵有些感慨,那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人們喜歡探討人生,一個個都興沖沖地對世界和生命抱有許多希望。而現在,日子好過了,心裏卻空了。

    尼采說,上帝死了。尼采說,我就是上帝。然後尼采瘋了。

    想起來安鐵在大學讀書的時期正是中國的市場經濟如火如荼的時候,那時候還流行體腦倒掛造原子蛋的不如買雞蛋之類的話題,知識份子對自己的待遇非常的忿忿不平,如今,以教師為代表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們,不好好上課卻偷偷在家裏給學生補課賺錢,他們已經和常常把救死扶傷等人道主義字眼掛在嘴邊的醫生們以及被稱為人民公僕的各類官員一起,被稱為三大高灰色收入群體。

    現在的孩子們中學讀完,10來年接受的純潔道德教育,只須一件小事就可以擊得粉碎。現在暴徒們在公交車上強姦女人都沒有人出面管了。

    安鐵把書扔在一邊,揉了揉眉頭,閉著眼睛靠在床上。操,我還操心時代與心靈,還不如去操心抹布是否乾淨。安鐵在心裏嘲笑著自己。

    安鐵正一個人在床上混亂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門鈴響了起來。

    安鐵聽見瞳瞳正謹慎地在對講機裏細聲細氣盤問來人:「請問,你那位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我是吳雅,我找安鐵安先生?」

    瞳瞳客氣地說:「您稍等!」

    只聽瞳瞳在客廳大聲問安鐵:「叔叔,有個叫吳雅的姐姐找你。」

    安鐵一聽,趕緊起來穿衣服,一邊穿一邊對瞳瞳說:「等會開門!」安鐵匆匆穿上衣服走到客廳,才說:「開門吧。」

    開門後,一個敞懷穿著風衣,裏面穿著短褲,黑色網狀絲襪,上身套件露臍裝的美豔少婦站到了安鐵跟前,她看了看瞳瞳,又毫不客氣地盯著安鐵上下打量。

    安鐵看著眼前的女人,有點對不上號,印象裏的女房東雖然是個風騷美麗的女人,但眼前的這位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還是風騷美麗,但似乎裏裏外外全變了,安鐵想了想,想找一個詞來形容,入骨的妖媚?不對!火一樣熱情的狐狸?也不對!最醒目的是女房東的肚臍眼上居然穿著一隻銀光閃閃的臍懷。

    還沒等安鐵有更多的心理反應,就在這時,只聽女房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會用手指著安鐵,一會又用手掩著嘴笑。

    操,笑就笑,還掩著嘴,裝什麼純啊?安鐵心裏罵著,用以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然後安鐵發現自己的襯衫扣子扣差了,把安鐵剛才在屋子裏的慌亂完全暴露了出來。

    瞳瞳看了看安鐵,又看了看女房東,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

    安鐵趕緊重新扣好了襯衫,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吳女士什麼時候歸國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啊?你很喜歡搞突然襲擊。」

    吳雅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嬉笑著說:「安先生越來越帥了嘛,不好意思哦,我是想給你個驚喜嘛,多年不見了,我是想看看真實生活中的安先生是什麼樣子?剛才那小姑娘是你妹妹?」

    操,見你我有什麼驚喜啊,搞得跟老熟人似的。安鐵心裏想著,嘴上含糊地「恩恩」了兩聲,說:「吳女士也越來越漂亮了,嘿嘿!」

    「叫我吳小姐,不要叫我女士,我老嗎?」吳雅貌似天真的嗔怪道。

    「是是是,吳小姐越來越漂亮了,嘿嘿!」安鐵尷尬地說。

    「你老嘿嘿什麼呀,不請我進去坐坐啊?」吳雅道。

    「請進!請進!」安鐵這才想起把吳雅讓進客廳。

    吳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根煙,長噓了一口氣說:「哎呀,終於到家了。」

    然後,看著安鐵說:「安先生,這次回來可要打擾你了,我想在這裏住一段,找找家的感覺,安先生你能成全我嗎?在國外這麼多年,漂泊感太強了,一個女人,累啊!」吳雅楚楚可憐地說。

    安鐵看了看吳雅,猶豫著:「行是行,只是也不知道你回來得這麼早,什麼都沒準備呢。另外,你別老叫我安先生,這是資本主義的稱呼,就叫我安鐵吧。」

    「哈哈,好啊,安鐵,你還挺幽默,恩,我還是叫你安行不?不著急這兩天,我已經在富麗華酒店訂了房間,這兩天我住哪。晚上我請你吃飯,賞個臉吧。」吳雅道。

    「叫什麼無所謂,另外,我沒有讓女人請吃飯的習慣,再說你遠道而來,還是我請你吧,不過,我可在富麗華那樣的五星級的飯店請不起,只能請你到小胡同裏去吃。」安鐵說。

    吳雅拍著手,笑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去小胡同了,好幾年沒在大連的小胡同裏走走了。」

    「意見一致,那我們晚上見,白天你怎麼安排,我一會去上班。」

    「我一會回酒店睡覺,剛下飛機,累死我了。」

    上班的時候,安鐵心不在焉地處理了一些選手寄到報社的照片,下午接到大強的一個電話,大強在電話興奮地說:「老大,總冠名的事情差不多解決了,最後談的是30萬就簽約,你看報社那邊這個數行不?」

    安鐵對大強說:「我們可是每週一個版,連續半年的,30萬有點少吧?」

    大強說:「沒辦法啊,我跟他們什麼話都說了,他們只能接受這個數。」

    安鐵說:「那好,我跟報社商量一下。」

    安鐵找到老馬,被老馬一頓批評:「你怎麼搞的,才30萬,那可是每週一個版,連續半年,按每版的廣告費用算得200多萬,低得有點離譜吧你。」

    安鐵愁眉苦臉地對老馬說:「馬總,那怎麼辦,這個活動是由原來一個僅僅是做可讀性內容的免費欄目「生活馬上變」改裝過來的,原來的欄目也占了1/4版還多,也是每週登兩個由美容院化完妝拍照的女的,要是現在不定下來,活動進一步往前走,總冠名就越來越不好談了。」

    老馬仰著頭,眯著眼琢磨了半晌說:「行吧,你給我記著在每週的小活動裏用廣告和贊助給我補回來,不然我扒你的皮。」

    安鐵趕緊說:「行行行,我努力!我努力!」

    安鐵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強,大強在電話裏一聽事情可以定下來,興奮得要跳,馬上跟安鐵說晚上要大擺慶功宴。

    安鐵馬上說:「晚上不行,我有事,再說不是還沒最後簽嘛,等簽完了再慶祝更好。」

    安鐵和大強說完,一看表已經6點了。天已經快黑了,就趕緊收拾了一下準備去找吳雅,臨出門時候接到秦楓的一個電話,安鐵沒接,皺了皺眉頭,把電話摁死,關機,然後情緒鬱悶地往富麗華酒店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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