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3-18 20:37 編輯
第四百四十四章 攤牌
「以往伊爾拉默城有沒有襲擊過姬周國的軍隊?這次有沒有他們的份?」錢不離對那座罪惡之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沒有,他們的首領應該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不做自不量力的事,十多年前有一次彼得元帥鎮守的默干城被尉遲閣下的部隊包圍了,情況非常危險,伊爾拉默城也沒有出來幫忙,在解圍之後,伊爾拉默倒是送來了大筆錢款,說是慰勞軍人的,聽說彼得元帥當時很生氣,但最後還是收下了他們的錢。」
「他們的首領是誰?按理說伊爾拉默應該是一座窮困的城市,他們哪裡來的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的首領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別說我們,就連伊爾拉默城的居民們也沒有幾個知道的。」
「一群難纏的人,讓我想起了非暴力不合作運動。」錢不離笑了笑:「他們的首領是怎麼管理一群小偷、騙子和流氓的?互相之間騙來騙去、殺來殺去?」
安德魯聳了聳肩膀:「去探聽秘密的人都躺在墳墓中了。」
後面響起了沉悶的號角聲,布在兩翼的斥候紛紛向後撤去,兩軍一起行軍之後,天翔軍承擔了斥候任務,現在天翔軍去接應輜重,斥候們也要跟著走。一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帶轉戰馬,喝令數個中隊向兩翼散去,重新佈置起斥候來。
錢不離遙望前方:「前面是什麼地方?」
「是卡倫鎮,一個小鎮子,大概有四百多戶人家。」為了讓錢不離欣賞自己的才能,安德魯事先下了不少苦功夫,其中一個就是牢記整個防區所有村鎮的戶數、相互之間的距離、以及山川河水的各種數據,現在他是張口即來。
「我記得卡倫鎮距離伊爾拉默城不太遠?」錢不離用詢問的語氣說道。
「大概有六十里。」安德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閣下,您的意思是……」
「時間上來得及,我們今天在卡倫鎮紮營,然後去伊爾拉默城看看。」
「閣下,那些人看到軍隊出現會馬上躲進地下城的,您什麼也看不到。」
「不,只有我們幾個人去。」
「大將軍,您太冒險了,我反對!」周抗急道。他一直跟在錢不離身後聽著錢不離河別人談話,知道伊爾拉默城是一座罪惡之城,見錢不離想去那裡,怎能不急?
「打仗就是在冒險,再說我又不是一個人去,怕什麼?」錢不離笑道。
安德魯用求救的目光東張西望,最後落在了尉遲慧身上。他的前途和錢不離慼慼相關,要是錢不離真的在伊爾拉默城出了事,罪責最大的就是他,他的一切都完了。
「大將軍,親身犯險可是不智的。」尉遲慧緩緩說道她的心裡也不同意錢不離去那座罪惡之城。
「我只是去尋找契機,也許……會有讓人驚喜的發現,不管找得到還是找不到,我都會連夜起程趕回來,再說有親衛隊保護我,沒事的。」
「伊爾拉……那什麼默城裡有多少人?」周抗冷冷的問向安德魯,她討厭這個羅斯人,如果不是安德魯大談什麼罪惡之城,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不知道。」安德魯頭上冒出了冷汗:「有不少逃犯在北方混不下去了,都紛紛跑到伊爾拉默城藏匿,除了他們的首領外,誰也不可能知道那城裡到底有多少人。」
「大將軍,還是先去默干城吧,如果那罪惡之城有什麼不妥之處,派一支軍隊去即可,犯不上讓大將軍冒險。」一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勸道。他們跟著錢不離的日子還短,不瞭解錢不離的稟性。而周抗、尉遲慧等人都非常瞭解錢不離,勸也只能勸一次,如果沒有效果,那就證明沒有人能讓錢不離改變主意了,所以周抗會問安德魯伊爾拉默城有多少人口,他要做的不是徒勞的勸解錢不離,而是要極力保障錢不離的安全。
「拳頭硬才是道理,這話雖然不錯,但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光憑著拳頭就能解決的,派軍隊去做什麼?」錢不離搖了搖頭。
「閣下,那座城市真的是……非常危險的!」安德魯還在奴隸勸說錢不離。
「你剛才不是說有幾個暗中煽動武裝平民作亂的人跑去伊爾拉默城了麼?他們能去,我也可以去。」
「陛下來了!」浮柔跑進了書房大聲嚷道,她口稱「陛下」但臉上卻沒有相應的尊敬,在浮柔的心中好像在天下的人都可以用敵人和朋友來區別,而姬勝情當然不是她的敵人。
月色公爵的手一抖,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慌之色:「陛下在哪裡?」
浮柔轉身向外看了一眼,叫道:「正往這裡走呢。」
月色公爵只覺得一顆心差點從嗓子裡跳出來,她下意識的捧著大肚子向後面躲,直到對上了牆壁才想起來書房沒有後門和側門,等到再次轉身奔向房門的伺候,姬勝情已經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
「臣給陛下請安了。」月色公爵一邊請安一邊想彎腰行禮。
「你的身子不方便,免了。」姬勝情用異常複雜的目光看著月色公爵。
月色公爵低頭不語,她心亂如麻,按理說在這個時候她應該先說話,可她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們先出去吧。」姬勝情緩緩說道。
隨侍的柯藍、柯麗一起應了一聲,浮柔還不想走,柯藍卻死死抓住了浮柔的手腕,把浮柔拽了出去。
書房中陷入了讓人難安的沉寂,唯有蠟燭的火光在跳動著,人的影像在牆上搖擺,顯得異常詭異。
不知道沉寂了多長時間,姬勝情突然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孩子……是他的麼?」
月色公爵的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現在的姬勝情威儀日重,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了,月色公爵根本不知道姬勝情想做什麼,突然把事情挑明又是為的什麼,遲疑了半晌,月色公爵咬著嘴唇輕聲回道:「是……」
「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倒是你……很有福氣。」
月色公爵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恐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孩子沒有了,也要讓我失去自己的孩子嗎??
姬勝情緩緩走到椅子旁坐下,但她沒有招呼月色公爵一起坐,就那麼打量著月色公爵。
月色公爵能感覺到姬勝情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動,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忍不住象保護什麼一樣用雙手緊緊的摀住肚子,身形也向後退了兩步。月色公爵在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冷靜,但她真的是冷靜不下來,錢不離離開皇城,她就失去了最後的依靠,往日她又為了避嫌,根本就沒有培植自己的勢力,公爵府總管顧堅的權力雖然不小,但如果姬勝情真的要難為她,顧堅絕不會幫她的,同事歸同事,顧堅只能對錢不離和姬勝情效忠,錢不離不在,姬勝情的話就是不可違背的命令。
「你……喜歡他麼?」姬勝情的聲音愈發沙啞了。
月色公爵想說是,可她害怕一個「是」字會給自己帶來難以想像的災禍,她又不像回答不是,那樣不要說別人,她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
「告訴我!」
「是……」月色公爵咬著牙說道。
「你一直是朕信任的密友,你這麼做對得起朕麼?」姬勝情的話中帶上了壓抑著的怒火。浮柔不算什麼,就算今後錢不離碰了柯藍、柯麗也不算什麼,這種事姬勝情不會往心裡去,但月色公爵和自己搶男人就不一樣了。最關鍵的是,她的孩子流產了,月色公爵卻快到了產期,每想到此,姬勝情就感到心中揪痛難當,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
雖然現在已經入了初冬,但月色公爵背後流出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她明白自己對王室構成了很大的威脅,不管她如何去避嫌,也無法改變事實,她的孩子傳承了錢不離的血脈,如果她的孩子非常爭氣,而姬勝情的孩子卻異常愚鈍,那麼將來的王位麼……就很有說道了。錢不離絕不會想把國家交給一個愚鈍的孩子管理,姬周國能有現在的局面,錢不離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沒有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糟蹋。
「臣有罪,臣有負陛下的信任,臣心甘情願受陛下的處罰。」
「處罰你……」姬勝情笑得非常苦澀和無奈:「從小到大,我沒有幾個朋友,而你就是其中得一個,你幫過我很多次,現在……你讓我怎麼處罰你?!而且……我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會讓他很傷心,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我直到他為我付出了多少,我是不會讓他傷心的,哪怕……我心裡再委屈!」
第四百四十五章 示好
月色公爵也露出了苦笑,姬勝情一口一個「我」,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想而知她有多麼激動,月色公爵知道這是姬勝情的真情流露,如果是她的話,看到別的女人和自己爭搶男人,心裡也會感到難受。
「算了,今天……我只是來看看你。」姬勝情吁了口氣,還緩緩說道:「你的產期將近,不要讓自己太過勞累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出事,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會給他帶去很大傷害的。浮柔不太會侍候人,你還是把你原來的侍女叫過來吧,不要怕別人說閒話,有朕在,看誰敢胡說八道!要不然明天我給你派幾個女官過來?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你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陛下,臣已經習慣了,這樣挺好的,」月色公爵低聲說道。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人大聲說道:「陛下在麼?」
「陛下在裡面呢,哎……不要進去!」柯藍叫了起來。
賈天祥氣喘吁吁的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姬勝情,又看了看月色公爵,長鬆了口氣,拱腰道:「陛下,您怎麼到這裡來了?」他接到鄭星望的急報,說陛下到錢不離的公爵府去了,賈天祥馬上想到了快到產期的月色公爵,生怕兩個女人之間爆發衝突,他沒有做轎子,直接騎上馬帶著侍衛就趕到了公爵府。這是大事,鄭星望雖然是姬勝情的表哥,但他在這種事情上不敢有所偏袒,沒有誰敢漠視可能引發的後果,何況身為內閣左相的賈天祥了?!
「朕不能來麼?」姬勝情淡淡的反問道,她這時候已經平靜下來了。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賈天祥訕訕的一笑:「現在天氣涼,陛下的病又剛剛好,可要顧惜些身體,萬一病勢復發,老臣怎麼向百官交代?」
「朕又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姬勝情笑了笑,轉向月色公爵:「你好好休養吧,有什麼想要的或者有什麼事,馬上告訴朕,朕自會為你做主。」
「多謝陛下。」
「朕不打擾你休息了。」姬勝情緩緩站了起來。
賈天祥一直把姬勝情送到了公爵府外,月色公爵不顧自己身體不方便,也送到了外面。她真沒想到這種事被揭開之後會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直到目送姬勝情的車駕遠走,她猶自看著遠方出神。
「陛下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如果她說了什麼也就是一時之念,你別往心裡去。」賈天祥低聲勸解道。
「陛下什麼都沒說。」月色公爵盈盈一笑:「左相大人,真是太謝謝你了,這麼晚還勞駕您跑了一趟。」賈天祥急急忙忙跑這一趟,不管他是關心自己,還是關心自己肚裡的孩子,焉或兼而有之,月色公爵都很感激這種關心。
「要不要我稱呼您為公爵大人?」賈天祥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老夫託大,不離和你們在我眼裡就是一群孩子,這種家事別人沒辦法插手,我如果再不管的話,出了意外怎麼辦?」
「是我……愧對陛下。」月色公爵低聲說道。
「什麼愧不愧的等他回來你們再辯個明白吧,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出亂子,小公爵更不能出亂子!」賈天祥打趣道。
月色公爵一時沒明白「小公爵」是誰,等到反應過來之後,粉臉漲得通紅。
「浮柔,快把公爵大人扶進去,這邊風大,別吹到風。」賈天祥說道。
「知道了。」浮柔嘻笑著從台階上跳了下來,抱住了月色公爵得胳膊,只是她跳的動作有衝力,把月色公爵的身體帶得歪了一下。
賈天祥不由皺了皺眉,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適合做侍女得,浮柔有優點,天真浪漫惹人開心、毫無心機對錢不離更是忠心不二,誰說錢不離的壞話就是她的死敵。在錢不離受御史彈劾的侍候,浮柔聽說了這件事,居然身藏彈弓躲在了方容的府門前,把一個來拜訪的御史打得頭破血流,後來被聞訊趕來得都監府捕快抓了個正著,幸好都監府是由武鍾寒把持得,這件事情才悄悄放下了,否則錢不離肯定要背上一個縱僕行兇的罪名。但浮柔不會侍候人也是真的,就像現在,月色公爵本來懷有身孕,她的動作也是沒輕沒重,萬一撞到了月色公爵怎麼辦?
想到這裡,賈天祥低聲說道:「把你原來的侍女也叫過來吧,以後事情會越來越多,只靠浮柔一個人怎麼能忙得過來?如果你擔心別人得閒話……從老夫府中調些人過來,天下人都知道老夫和不離私交甚好,送幾個侍女誰也不會說閒話得。」
「剛才陛下和我談這件事了,陛下說她要調幾個女官過來。」月色公爵笑道。
「也好。」賈天祥點了點頭,姬勝情這是在示好,月色公爵只能選擇接受,否則就代表著拒絕姬勝情的好意。
※※※
「這就是罪惡之城?不太像麼!」錢不離笑道,他們已於傍晚趕到了伊爾拉默城,見城門沒有夜間關閉的跡象,索性在城外佈置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踏入了城中。
城中的景象和錢不離所想的截然不同,錢不離以為罪惡之城肯定是垃圾到處是、小偷遍地跑、臭氣熏天、凌亂不堪的,誰知城中卻顯得非常整潔,街道是筆直得,兩邊竟然有後世路燈一樣的長明燈火,羅列在街道兩側的建築物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清一色兩層磚石小樓。
城中的人不多,夜色已降臨,月光暗淡,只靠著長明燈的光亮看不太遠,所以行人往往來到近前才猛然發現眼前這批騎士都是外鄉來客,有些行人驚慌的逃走了,有些人則呆立片刻,見到外鄉人沒有攻擊的意思,才緩緩繞過去。
「大將軍,我們應該白天來!」周抗低聲抗議道:「這夜晚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沒關係地。」錢不離微笑道,他不是一個冒險家,也不想做一個冒險家啊,既然來了,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剛才進城的侍候,錢不離就打算派些人控制城門,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伊爾拉默城竟然沒有城門,上面也沒有閘門,整個城市都是敞開的。進城觀察了兩邊的建築物之後,錢不離更放心了,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們這些人完全可以佔領一座小樓,發出警報,他帶的人雖然不多,但都是從親衛隊中挑選出來的硬手,加上自己的天威還有周抗,很輕鬆的就能拖延一段時間,城外的兩千皇家禁衛軍迅速支援,沒有誰能傷害得了他。
這個世界的建築工藝很古老,最貧窮的人大都住在茅草房立,一般的人住土坯房,家境不錯的人住木房或者磚石房,至於純用石頭堆砌的房子都是宮殿,一般的官員、貴族是承受不起的。現在伊爾拉默城中竟然全是磚石房,已經從側面反映出了這座城市的富庶,而在這座城市的下面,還有一座龐大的地下城,錢不離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差不多了吧?這裡的首領應該知道有不速之客來了,我們找個地方等著吧。」錢不離一邊說一邊四下張望著。
「閣下,那裡有個酒館,我們去那裡等吧。」安德魯說道。
「好。」錢不離點了點頭,一催戰馬,當先行去,剛剛道了近前,酒館的門突然開了,一個酒氣熏天、長了絡腮鬍子的羅斯人走了出來,抬頭看到錢不離,又看到一群騎士紛紛跳下戰馬,驚叫一聲閃了回去,酒館內的喧嘩聲嘎然而止。
周抗搶先一步,推開了酒館的門,一行人全都走了進去,這間酒館是一個小酒館,裡面的地方並不多,錢不離這十多個人一進去,就擠得滿滿噹噹了,所有的酒客都退到了兩邊,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這些異鄉人。
酒館內的規格和酒吧很像,只是沒有高腳椅,設施也破舊了些,錢不離掃了一圈,酒客只有二十餘人,如果爆發衝突的話,一個對一個,這些人眨眼間就會被親衛隊撂倒大半,不過他來這裡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瞭解城市的秘密。
安德魯在安州酒樓吃飯的時候經常鬧笑話,在這裡倒是駕輕就熟,他笑著靠在酒櫃前和裡面的一個羅斯國女人聊了兩句,那女人迅速從下面掏出兩支木頭做的酒杯,倒上了酒,隨後靠在後面,儘量和神秘的安德魯拉遠距離。
安德魯剛剛拿起酒杯,錢不離也跟過來靠在酒櫃上,面帶微笑打量著那女人。現在的玻璃和珠寶是等價的,根本沒有普及開來,酒櫃中的酒大都是裝在各種各樣的木桶中。
「閣下,您來過這種地方?」安德發現錢不離的神態非常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