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場獲勝的森林隊在走出球場，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又看到了專門跑來支持他們的球迷，這一次不用唐恩和克裡斯拉克再說什麼，球員們都很自覺的走向球迷為他們簽名。
唐恩從新聞發佈會現場離開之後，直接走側門來到停車場和球隊匯合，剛出門就聽到有人在叫他：“托尼！”
“約翰啊。”托尼扭頭看到胖子正向他招手，接著在胖子約翰寬大的身軀後面，仙妮婭蹦了出來。
“托尼叔叔！”
這一次她身邊可再沒有那個討厭的湯姆表哥了，不知道仙妮婭用了什麼辦法將他打發走的。
唐恩笑了起來，向她走去。
“你的湯姆表哥呢？”
仙妮婭指指約翰：“約翰叔叔把他嚇跑了。”
胖子撓撓頭，然後對兩人說：“你們聊吧，我去找我的夥計們。”
“謝謝約翰。”唐恩對他點點頭，“回去我請你喝酒。”
約翰眨眨眼：“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再見，仙妮婭。”
“再見，約翰叔叔。”仙妮婭對約翰揮揮小手。
等胖子走遠了，唐恩看著因為高興而臉頰微紅的小丫頭，笑道：“第一次到現場看比賽？”
仙妮婭點點頭：“湯姆表哥總希望讓我成為紐卡斯爾的球迷，每天都念叨著讓我跟他一起來這裡看球，不過我都沒有答應。我告訴他我不喜歡足球，他還很驚訝的問我：‘你真的是巴西人嗎？’”
仙妮婭瞪大了眼睛，粗著嗓子模仿湯姆說話的口氣和表情，把唐恩逗得哈哈大笑。
看著唐恩那麼開心，仙妮婭也在旁邊嘿嘿地笑，仿佛做了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一樣
“你這個……小壞蛋！”笑完唐恩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嘻嘻。”仙妮婭吐吐舌頭，“托尼叔叔，你們會在這裡再呆一個晚上嗎？”
唐恩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們現在就要返回諾丁漢。看到那輛車了嗎？”他指指遠處的大巴車，“我們直接從球場去機場。”
聽到唐恩這麼說，仙妮婭也有些失望：“我以為你們會在這裡再住一個晚上的呢……”
“呃，我也想，但是接下來有一場聯盟杯地比賽，我們必須趕回去備戰。”唐恩也很遺憾，一個賽季才有幾次來紐卡斯爾比賽的機會？現在仙妮婭被她的萊恩姑媽管的那麼嚴，夏天的時候還說每個週末都能來諾丁漢，結果一次也沒來成過。
看著仙妮婭撅起的小嘴，唐恩真有些不忍讓她失望。
雖然現在通訊手段很發達，手機、網路視頻都可以了，可唐恩還是覺得面對面感覺更親切。
就在他皺著眉頭為難的時候，仙妮婭卻先咧嘴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的，反正我們耶誕節就能再見面了。我已經和我爸爸媽媽說好了，這一次他們絕對不會以為我又離家出走的！”
說到“離家出走”，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如果不是那次真的離家出走。他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呢。
笑完，兩人就那樣對視。儘管他們都知道現在到了告別地時間，卻誰也沒先開口說“再見”。
最後還是唐恩敗下陣來，看了一眼陰霾的天空，對仙妮婭說：“這天……要下雨了。”
“嗯，我該回去了。”仙妮婭看著唐恩點點頭。
“那麼我們耶誕節再見了，仙妮婭。”唐恩笑著說。
“嗯，耶誕節再見！我走了，托尼叔叔，讓他們等久了可不好哦。”她指指球隊大巴車那裡。唐恩回頭望去，發現教練組的成員，以及球隊的球員們，甚至包括圍在大巴車旁的球迷們都在看著他和仙妮婭。
他咳嗽了一聲，心裡暗自咒駡了那群喜歡看八卦的男人，故意板起臉道：“沒事。我是他們地頭兒，我讓他們等。他們就得等！”
“可飛機不等人。”
這話說地沒錯，唐恩摸摸鼻子：“那麼真再見了，仙妮婭。”
“真再見，托尼叔叔。”
仙妮婭輕輕揮手，轉身離開了。
唐恩在後面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漸漸走遠，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慢慢湧上了心頭，就像現在的天氣一樣。
該死！我原本是應該高興的，不是嗎？今天贏球的是我們啊……
當大巴車向機場駛去的時候，車窗上出現了縷縷水痕，陰天的傍晚車窗上映著路邊的街燈，被折射出萬花筒的光芒。
唐恩看著窗外越發陰霾的天空，心裡首先想起來的是仙妮婭，不自覺的擔心起她有沒有坐上車，有沒有被雨淋到，如果淋到了會不會感冒呢？
“托尼？”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將唐恩嚇了一跳。
“啊？大衛，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你突然情緒不太好，怎麼了？我們不是贏球了嗎？”克裡斯拉克扭頭關切地問道。
見他地助手這麼問，唐恩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是的，我們贏了。沒什麼，我只是被這糟糕地天氣……”他指了指窗外漸黑的天空。
“啊，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放心啦，我想這點天氣狀況還不至於讓我們的航班推遲。”
唐恩眼前一亮，又看了看天空。突然希望這天氣更糟糕一些了……
糟糕到什麼地步呢？直接將航班取消吧！
他扭頭看向窗外，因為天色陰暗，加上下雨，視野並不好，但他依然看到了矗立在遠方的那尊著名雕像——北方天使。
這位棕紅色的鋼鐵天使有一雙波音757式的翅膀，自從1998年落成之日起已經在蓋茨黑德的山坡上站立了七年，就算是時速一百公里的暴風也不能動搖她絲毫，現在她已經成了紐卡斯爾乃至整個北英格蘭的象徵和地標。
對於托•尼唐恩來說，在紐卡斯爾也有一個天使，並且成了紐卡斯爾這座城市在他心中的全部象徵。
唐恩的如意算盤終於還是沒有打響，儘管下雨，但英格蘭一年四季少不了的就是雨，這種程度的雨天完全不能影響到機場的正常開放。
諾丁漢森林隊準時坐上了飛往伯明罕的航班。
在登機前，唐恩接到了仙妮婭的短信，上面告訴他自己已經到家了，淋了點小雨但不礙事。最後她祝賀唐恩的球隊獲得了這場勝利，剛才在球場外面忘了告訴他，只能通過短信。
唐恩本想回過去讓她注意身體，無奈球隊已經開始登機，他只能老老實實關了手機。
當飛機刺破雨霧，沖上雲霄的時候，窗外黯淡的天色霍然大亮，這吸引了唐恩的目光。他扭頭看著機窗外的天空，下面是潔白的雲層，上面則是晴朗的蒼穹。機翼指向之處，一輪紅日正紮向奔寧山脈之後，它的餘輝染紅了西方的天空。
※※※※※
取得了客場對紐卡斯爾的勝利之後，諾丁漢森林十一輪聯賽積二十分排在了第五。而上一輪聯賽還和他們積分相同的曼聯則因為在本輪聯賽客場輸給了朴茨茅斯，跌到了第七。
這樣的成績固然值得森林的支持者們高興，但唐恩卻沒樂起來。
看看現在排在聯賽前六名的都是哪些球隊吧——聯賽第一和第二的分別是同積二十六分的阿森納和切爾西。溫格的球隊已經在第十輪聯賽的時候被曼聯所擊敗，他們的頂級聯賽連續不敗紀錄的場次停在了第四十九場上面，這和唐恩記憶中的那段歷史完全相同，對手是曼聯，進球的人是魯尼和范尼斯特魯伊。
儘管阿森納輸了球，但他們和切爾西排在前兩位倒是當之無愧的。然後接下來……
聯賽第三是埃弗頓，聯賽第四是博爾頓！那支被森林隊擊敗過的球隊！
傳統強隊曼聯和利物浦全都陷入低迷，排名在七名開外。
外界都把森林隊目前的排名歸結於曼聯和利物浦，以及紐卡斯爾、托特納姆熱刺的整體低迷。支持他們這個觀點的證據就是這個聯賽積分排名表，和諾丁漢森林一起排在聯賽前六的有四支球隊在他們看來都名不副實。
唐恩倒不是認為森林隊名不副實，而是擔心曼聯的發力。
聯賽第五意味著什麼？可以參加下賽季的歐洲聯盟杯，運氣好，再前進一名就是歐洲冠軍杯！
榮耀，名望，金錢都滾滾而來。
實際上本賽季的最終結果應該是切爾西高分獲得聯賽冠軍，阿森納在連續不敗被終結之後無力為繼，排名第二。曼聯則一口氣沖上了第三。莫耶斯的埃弗頓排名第四，拿到了參加冠軍杯資格賽的資格。而最終獲得本賽季歐洲冠軍杯冠軍的利物浦則名列第五，衛冕冠軍沒有資格參加下一屆歐洲冠軍杯冠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支傳統豪門身上，實在令人尷尬。好在後來英格蘭足總積極斡旋，終於讓歐足聯開了一次先例。
這是唐恩熟知的2004-2005賽季。但因為他和諾丁漢森林的出現，這樣的未來必定會發生一些改動，至於改動是大是小，就要看他和森林隊參與其中的力度了。
唐恩當然不希望本賽季到最後一無所獲，他可沒有犧牲自己來維護歷史一致性的“思想覺悟”。
十一月四日，諾丁漢森林在自己的主場城市球場迎戰聯盟杯小組賽的第二個對手意甲勁旅拉齊奧。這是城市球場在八年之後再次迎來歐洲賽事，比賽當天不光這座球場爆滿，就連全市各地的酒吧也都擠滿了人。
諾丁漢森林的球迷們讓遠道而來的義大利人見識到了他們的狂熱，從比賽開始到結束，森林隊球迷的歌聲和各種呐喊聲就沒有停止過。城市球場是標準的足球場，球場和看臺之間沒有跑道隔開，這種小球場在規模自然遠不能和羅馬的奧林匹克體育場相提並論，但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客隊更能感受到主隊球迷的氣勢，讓他們有種巨大的被壓迫感。
再加上幾乎是獨一份的英式球迷風格，在這裡踢客場幾乎能讓人心臟病發作。
既然是自己的主場，唐恩在這裡的戰術便一點都不保守，全場壓迫式打法讓拉齊奧感到窒息。義大利人沒有想到這支英格蘭的升班馬球隊實力竟然如此之強，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當比賽最終結束的時候，比分定格在了2：0上。洛丁森林憑藉主場氣勢，戰勝了義大利拉齊奧隊。
當客隊已經乘車離開城市球場的時候，森林隊的球迷們還聚集在球場外地廣場上。向客隊的大巴車揮舞著拳頭，高唱那首《世界在我們手中》。當初這首歌陪伴著克勞夫的那支森林隊傳遍了歐洲，現在讓歐洲熟悉的旋律又回來了！
聯盟杯主場戰勝了拉齊奧，諾丁漢森林取得了小組賽的兩連勝，還有兩場比賽。客場挑戰比利亞雷亞爾，和主場迎戰貝爾格勒遊擊隊，只要他們不犯大錯誤，小組出線形勢一片大好。
取得了這場比賽勝利地森林隊似乎一下子泄了氣，就好像儘管現在征途還剩一大半，他們在怕過一座高峰之後卻突然沒了精神。
三天之後的十一月七日，諾丁漢森林客場挑戰近況不佳的利物浦，這本是一次在客場搶分的好機會。森林隊卻打的讓人完全看不懂。
唐恩最擅長的激勵士氣在這場比賽毫無用處，他一直都在強調的永不放棄的比賽精神也派不上用場，在戰術方面他更是被來自西班牙的戰術大師貝尼特斯牢牢壓制。一點機會都沒有。無論他做出什麼安排都會被對方洞察，無論他如何調整換人，都沒辦法跳出貝尼特斯為他劃定好的圈子。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地球隊在安菲爾德球場輸了一個1：4——諾丁漢森林本賽季聯賽第二敗，也是最大比分的失利。
作為球隊主教練，看到這樣的一幕是多麼的痛苦……更大的痛苦還不是輸得慘，而是唐恩覺得他輸得毫無辦法。論戰術能力他遠不及這個西班牙人。利物浦本賽季最終能夠下半場逆轉AC米蘭。獲得歐洲杯冠軍，並不是撞大運了。
以前做球迷的時候唐恩對那個逆轉感觸不深，但是真地和貝尼特斯交手之後，他發現自己距離世界級主教練還差得遠呢。
在賽後地新聞發佈會上，媒體們都在等著看輸了球的唐恩如何在口舌上討回便宜，沒想到唐恩張嘴第一句話就讓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失望了。
“沒什麼好抱怨的，我們輸了。不想給失敗找藉口，諸如體能不好啊，壓力過大啊。對手實力太強了，我們客場作戰啊……等等。沒有藉口，輸了就是輸了。”唐恩坐在貝尼特斯旁邊，自顧自地說著。“輸球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們自己做的還不夠好，祝賀貝尼特斯和他的球隊。今天的比賽中利物浦表現的比我們好，他們理應獲得勝利。”
剛剛說完這番話。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手：“唐恩教練，您對自己球隊的表現有什麼評價？”
唐恩瞥了對方一眼，“我從不在新聞發佈會上評價我的球隊和球員。”他當然是胡說了，因為以前在比賽後他沒少在這種場合誇獎自己的球員。今天輸了球他到拒絕評價了。
對方記者也知道唐恩這話毫無道理，但是對方不肯說，他有什麼辦法呢？只好鬱悶的坐了下去。
另外一個記者接著站起來提問：“請問唐恩教練，既然你不願意評價自己地球員，那麼能否評價一下利物浦的球員？你覺得他們在這場比賽中地表現如何？”
唐恩覺得這記者明顯是在跟自己抬杠，於是他問道：“你是利物浦媒體的記者嗎？”見對方點頭，他繼續說，“很好。我覺得在這場比賽裡面利物浦的某些球員表現的很出色，而另外一些球員表現的很一般。現在，這是一道填空題，你可以用任何一個利物浦球員的名字替換掉上面的‘某些球員’，第一個和第二個‘某些球員’你隨便填。”他攤攤手。
儘管唐恩在開始的時候說沒什麼好抱怨的，但這不代表輸了球他還能笑嘻嘻的在這裡和記者們聊天。在陰著臉敷衍般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他起身告辭，離開了新聞發佈會現場。將主角的位置留給了勝利者拉法•貝尼特斯，不管是如何評價他的對手，唐恩都不關心了。
沒人知道這是托尼•唐恩的第幾次在新聞發佈會上提前退場，但他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