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境內,山東泰安。
這裡原來有一片殘存的古城郭,如今卻只剩下一大片狼藉,在廢墟前並排站著兩個人影,一個瘦高,一個纖巧。
那正是楊零和馬力扎。
天空中排成鏈狀的劫星又亮起一顆,在那顆如同刀芒狀的劫星亮起後,馬力扎沉默地坐在一片狼藉的飛昇基地前,仙器被收容在馬力扎的身體中,親手毀滅自己一手建立的飛昇基地,馬力扎也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
他望著自己沾滿綠色粘液的雙手,自己居然是劫,真是他X的可笑。
正是為了同時對付天帝與劫星,芒神才被派到人間,為了預防劫星中那顆如同飛刀的星,兵神特地吩咐鎧神製作了一個特殊的仙人,與芒神的分身融合,同時起組織世界古武協會和防備芒神的職責,那個仙人就是馬力扎。
最後馬力紮成了新芒神,成了天芒星,他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楊零站在馬力扎的身後,脫下自己的外衣,努力擦拭著馬力扎被仙氣殘渣污染了的身體。
馬力扎惶惑地奪過楊零的外衣,在他心中多少還殘存著天界公主不可冒犯的的念頭,楊零倔強地扯著外衣,抗拒道:「芒神……」
馬力扎嘎嘎笑道:「別叫我芒神,還是叫我後勤官好了,事實上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算什麼。」
他兩隻碧綠色的琥珀眼珠不停轉動,自己是不是瘋了,最後居然和引渡會站在了一起,不過既然如此,也沒有了回頭路。
楊零疲憊地靠在馬力扎身邊,低聲道:「我也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馬力扎肅然道:「你是尊貴的第一代天界公主,已經看破輪迴,與天帝並列,如果不是眼下情勢特殊。我們這些人都該向你跪拜。」
楊零眼中燃燒出熾熱的火焰。咬牙道:「天界公主是那個被稱為柳天零的人,不是我,我就是我自己。」
她的牙關幾乎咬碎了,經歷了幾天頹廢和無奈的掙扎後,小楊零又變回了初見杜風時。在天煞面前也堅持不退的那個小女人。
一段一段輪迴,一段一段享受,互不干涉,相信人類的最高**就是如此吧。
不僅僅是喜悅,還有痛苦哀傷,然而當自己的生命結束後,這些東西,都會成為柳天零記憶裡地一段回憶。然後,下輩子又開始輪迴。
自己究竟曾經是誰,曾經見過什麼人,在她看見李廣眼裡地迷茫神色時,她多少明白了一些。
馬力扎發現了楊零的異樣,吃驚道:「天零公主,你怎麼了?」
楊零一字一頓地道:「我說了。我不是柳天零!」
濛濛細雨悄悄落下,將馬力扎剛剛生起的灶火熄滅了些。他們已經在這裡等待了三天,飛昇基地全部被毀,不知為什麼杜風沒有讓他們返回總部,而是通知他們原地待命,所有的人都在此地集合。
馬力扎不斷往火裡添柴。仙界對人間的侵略開始告一段落了。古武協會被接管。五名主掌者中雷迪爾戰死,馬力扎叛變。李涵和許遠回歸引渡會,武神被迫回歸仙界,如今人間已經沒有仙界地任何力量,只要引渡會維持不讓任何人飛昇的原則,人間的平安還能維持一陣,至少是在引渡會更新換代後。
楊零突然站了起來。她似乎聽見一絲隱隱約約的細語聲傳入她耳裡,看到馬力扎沒有反應,她以為是自己幻聽,又再坐下。
剛坐下那陣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清晰了很多:「虞姬……」
楊零並沒覺得全身毛骨悚然,而是湧起了和見到李廣時一般的親切感。
地面上散落的石塊聚集成一隻手,抓住了楊零的腳踝,這次馬力扎也注意到了,他一揚手,一隻飛刀將石手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石手立刻被打散,然而令馬力扎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方圓數里內所有散落地石塊凝聚成了巨大的手,一把將楊零攥在手中。
土壤也轟動起來,彷彿發生劇烈的九級地震般,一下凝結成了巨大的凸起山丘,在山丘的周圍生出了石頭鑄成的手,緊接著山丘一陣顫動拔地而起,下方露出了石鑄成的雙腿,一個有普通人類十數倍大地巨人身影出現在馬力扎面前。
馬力扎不禁張大了嘴,這是什麼東西,人?還是仙人?
不管是什麼,他從這無形怪物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氣,馬力扎立刻發出了第二柄飛刀,飛刀上燃燒地仙氣灌入石身土壤之中,順著無數微小的生物顆粒劇烈燃燒起來。
怪物身體內發出強烈的怒吼聲,隨後手向虛空中招了招。
馬力扎立刻感覺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種無形的吸力巨大無匹,只有完全地神級力量才可與之匹敵,不,完全地神級力量不足以和對方匹敵。
遠方有滔滔的水聲響起,馬力扎地眼睛幾乎看直了。
一道巨型銀鏈從遠方衝來,那怪物隨手一招,就把遠方的一條大河凝聚成水柱招來,作為了手中的寶劍,河水的巨大壓力立刻向馬力扎當頭打到,馬力扎怪叫一聲,用手裡的飛刀迅速畫了個四方形。
黑色的火焰在空中燃燒起來,力量灌到黑色四方門中,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
蹦蹦兩聲,馬力扎的眼珠爆裂了方的全部力量,剩餘的壓力全部壓到了自己身上。
怪物的目標似乎不在馬力扎,他繼續向空中招手,在馬力扎視野所及內的建築都被拔起,磚瓦被剝去,內裡的金屬被全數剝離出來,就在空中被怪物造出的高溫真氣融化,成了一團巨大的液體金屬圓球。
有什麼東西在土丘的頂端湧動,拚力掙扎了幾下後。那東西終於破土而出。現出了真身。
赫然是一具靈柩。
靈柩上寫著幾個簡單的古字----「魯公項羽之墓」
馬力扎只感覺雙膝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吼叫道:「霸……霸……霸……」
他一連吼叫了七八次,那個名字依然鯁在他地喉嚨口。靈柩打開,其中出現了一個骨肉全枯地巨大骷髏頭。深邃的眼眶看著手裡的楊零。
空中蒸騰的液態金屬飛濺到土上、石上,也包住了骷髏頭,形成了一副緊固的古代戰甲,巨人昂然起身,他一起身,大地為之震動,風雨為之傾斜。
在馬力扎身後有人悠悠歎息道:「項羽啊,三千年未見。你可好嗎?」
來人像個胖乎乎地肉球,正是劉據,令馬力扎詫異的是,巨型霸王居然單膝跪地,向劉據拜了一拜。
連馬力扎都感到巨大的壓力壓胸而來,難受異常,劉據卻昂然接受了。他毫無力量的身體竟然當得起這一拜。
馬力扎的眼珠已經恢復原狀,可幾乎又要凸了出來。不敢相信地道:「霸王拜你?」
劉據傲然道:「我自然當得起。」
杜風和陸婭的身影先後閃現,杜風低聲道:「能當霸王的拜,那麼范增也是你,韓信定然就是策神?」
劉據笑嘻嘻地道:「那當然,策神永遠是猥瑣地。我永遠是道貌岸然地。」
杜風冷冷地道:「所以這次你就改變形象。想嘗試策神走的路。」
霸王地手裡緊緊握著楊零,以枯骨為頭顱。以堅石為四肢,以厚土為身軀的霸王傲然屹立,縱然他的肉身已滅,魂魄中的豪情卻永貯人間不朽。許久,封閉的鎧甲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吼聲:「亞父。」
霸王倏地振身站起,手中水劍往地上一劈,地面立刻裂開一條巨大的鴻溝。
劉據狡詐地笑道:「三千年不見了,霸王項羽,雖然也在天界見過你,卻不知道那個,算不算真正地你。」
巨型身軀中又傳出威嚴的吼聲:「我----帶----虞姬走。」
劉據哼道:「誰都想帶她走,我身後也有人想帶她走。」
他伸手指著杜風,轟隆一聲,霸王手中巨大地水劍已經劈到了杜風的頭頂。
霸王的身軀是常人數十倍,那柄劍就如同一棟傾塌的樓房。
僅那種氣勢,就可以讓普通古武者肝膽俱裂。
杜風從來沒有過這種窒息欲死的感覺,即使是放出全部楊影和自己地力量,也無法與之匹敵,霸王項羽地力量完全凌駕於自己的理解之上。他凝聚起全身地力量,斬神刀拚力向上,和霸王的水劍強力碰撞在一起。
砰地一聲,斬神刀崩解的只剩下一個刀鍔。
無數粉碎的刀芒像煙火拚力向天,卻無法衝破那層嚴密的水網。杜風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滲入了水銀一般沉重,嗤嗤聲不斷,斬神刀的碎片全數被反壓回來,深深嵌在杜風的臂骨之上。
水劍收回,霸王像一座山擋在杜風面前,傲然道:「他無法----擋我----一劍。」
劉據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以我的命打賭,絕無可能。」
霸王的身體中發出威脅的嗡嗡聲,突然手中的水劍一鬆,被巨力收攏的水劍重新散亂成一條小河,河水迅速化成了強烈的漩渦,融化了周圍的土地,將霸王的雙腿陷在了河泥中。
刀光耀眼,乘項羽的巨大身軀在搖晃時,杜風斬向了項羽的手。
斬神刀已毀,他用的是自己的手,斬向了項羽那巨大的軀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