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擬真版 作者：滕風 (連載中)

第060章 不是真相的真相

    凌風自顧自地坐到了床上，眼神越過了程靈素望向緊閉的房門，「靈姑娘，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凌風自之前跟木婉情在一起的時候，就一直在想著怎麼跟她解釋，這次果然用上了。

　　程靈素正猶豫是否要提出異議，聞言一驚，怔怔地望向凌風，卻已顧不得想別的了。

　　凌風繼續道，「準確的說，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一千年後的未來世界，而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我都從一些野史，武林人物誌當中得知的。」

　　程靈素聞言不禁疑惑地道，「野史？難不成那個女孩子也是什麼大人物，也會有事蹟流傳麼？」是啊，如果只是一般人，又如何會為史書所載，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

　　好在凌風早有準備，聞言道，「那個女孩身份並不普通，他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流落民間的女兒，後來還愛上現在的丐幫幫主喬峰，誰？」

　　凌風正說著，突然聽到窗外一聲呼吸聲加重，猛的撲了出去，窗子應手而開，屋外月朗星稀夜色已重，卻沒有半個人影。

　　「怎麼了，有人麼？」程靈素也是一臉緊張，顯然知道這些話如果傳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凌風聳了聳肩，「可能是我多心了。」

　　程靈素吁了口氣，緊張的神色隨即被好奇取代，「那後來怎樣了，她最終和喬峰在一起了麼？」

　　凌風搖搖頭，「沒有，不過現在我來到了這裡，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她還會不會愛上喬峰，就不得而知了。」

　　程靈素皺著眉頭想了片刻，突然問道，「那你也知道我麼？」說著眼睛盯著凌風眨也不眨。

　　凌風深吸了口氣，道，「知道一些，不過自從我遇見你，一切都不同了。」

　　「哦？」程靈素應了一聲淡淡地道，「怪不得當時你的眼神不對。」

　　凌風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時候眼神不對，不過聽她言語應該是被救醒來的時候，當下也不多想，只淡淡地道，「書上說，你愛上了為苗人鳳求取解藥的胡斐，後來卻為救胡斐而死，不過現在顯然已是不可能的了。」

　　程靈素默然無語，顯然是在思考這種可能性，半晌突然抬頭問道，「一千年後的醫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凌風聞言不禁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不過再一想，作為這個世界最出色的神醫之一，問這種問題也是情理之中的，便答道，「千年之後中醫已然沒落，甚至遠沒有現在這麼發達。」見程靈素面露訝異之色，又繼續道，「不過同時又興起了另外一種傳自遙遠的西方的醫術，這種醫術相對與傳統醫術更便於普及，所以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在需要的情況下，血液、骨髓、甚至心臟都可以更換。」

　　程靈素聞言愣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消化凌風的話，之後又問了凌風幾個醫學上的問題，像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血液為什麼不相容之類的，凡是凌風知道的，都細心為她解答。

　　半晌之後程靈素突然道，「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凌風這才知道，原來她直到現在才相信自己的話，不由得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程靈素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忙道，「不是我想懷疑你，只是你講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凌風一想也是，如果是木婉清那樣單純的女孩，說不定直接就信了，但像程靈素這樣聰明的女孩，要是這麼想都不想便相信自己的話，才真正不正常呢。於是笑道，「沒事，你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

　　程靈素聞言便不再解釋，沉默片刻，終是耐不住好奇，又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難道未來的人已經可以自由往來與過去未來之間了麼？」

　　凌風道，「沒有，準確的說，是還沒有完全掌握這種技術，我是因為一次意外來到這裡的，」見程靈素聽得很認真，便道，「原本我應該回到兩百年前，然後利用留在這裡的時空通道再回到我的時代，誰知中間出了點意外，我竟然來到了現在這個時代，不但時空通道找不到了，連開啟時空通道的關鍵物品也早已失落在武林之中了。」

　　程靈素道，「關鍵物品？」

　　凌風道，「是十四本書，只要集齊十四本書，便可以開啟時空通道，送我回到未來。」

　　程靈素聞言驚道，「十四天書？竟然是十四天書，怪不得，怪不得。」

　　凌風聞言精神一怔，難不成她竟然知道？忙問，「靈姑娘，你，你知道十四天書的下落？」

　　程靈素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忙坐正身子，解釋道，「我師父生前曾經提到過，武林中有著很多所謂秘密的傳聞，像什麼闖王寶藏了，鴛鴦刀了，連城訣了等等，而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十四天書的秘密，有人說十四本天書關係到無數的寶藏，也有人說關係到天下無敵的武功，更有人說，誰要得到了它們，便可以立刻踏破虛空，成仙成佛。現在看來倒是最後一種比較接近，只不過，不是成仙成佛，而是到你所說的未來。」

　　凌風沒想到，江湖上還有這樣的傳聞，不過現在卻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忙問，「那你知道這些書現在的下落嗎？」

　　程靈素突然不說話，好久才說，「你真的這麼想離開嗎？」

　　凌風被問得一怔，也是良久，才道，「是啊，畢竟，那個世界裡還有我的家人和朋友。」

　　程靈素淡淡的道，「那麼這個世界呢，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了麼？」

　　凌風聞言不由長嘆一聲，緩緩道，「當然有了，現在這個世界裡也有很多我捨不得的人。」說著立刻想起了木婉清，然後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程靈素。

　　程靈素急忙轉頭看向旁邊，道，「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走呢？」

　　為什麼？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遊戲裡吧？凌風略一沉吟，輕輕地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回去的。」

　　又是安靜了許久，程靈素突然道，「帶我一起吧。」

　　凌風根本沒有聽清，下意識地回道，「好啊。」待到驚覺的時候，已是不及。

　　待要解釋，卻見程靈素雙頰微紅，正低頭撫弄一角，顯然是在為自己的大膽表白而害羞，一時間竟看得呆了。

　　這個遊戲之中，江湖是一部分，朝廷也是一部分，英雄熱血是一部分，俠女柔情也是一部分。

　　自己進入遊戲不知不覺已經快半年了，雖說現實世界中可能也就是幾分鐘的事，但在這裡確確實實便是半年。自己即沒有出不了遊戲的潛在危險，又有了多活一輩子的經驗，那為什麼不放開懷抱，好好的活一次呢？

　　至於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也就是了。

第061章 海外遺族

    「啊，你還跟其他人說過嗎？」程靈素突然抬起頭來，黑黑的眼睛閃閃發亮。

　　凌風聞言雖然有些奇怪，還是答道，「沒有，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程靈素微微側了下頭，雙眸微眯，「連木姐姐也不知道麼？」

　　「是啊，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凌風說著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見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不由一笑，看來再聰明的女孩也會計較這些？

　　「你想什麼呢？」程靈素白了他一眼，竟然頗具風情，「我是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這個我也想過，但是一直沒想到好的說法。」凌風聞言也不由皺起眉頭，雖然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該如何解釋，尤其是自己和十四天書的關係，但是卻一直找不到好的藉口。

　　「你看這樣行不行？」程靈素眼睛一亮，「你就說你來自一個隱秘的門派，這十四天書便是你們師門的任務，對了，這十四天書別人可以用麼？」

　　「十四天書別人應該不能用，不過現在別人都已經知道我是師從全真派的老頑童，這樣說恐怕……」凌風一臉苦相，不言自明。

　　程靈素聞言神情一黯，隨即嘴角重新勾了起來，笑道，「那就說這十四天書跟你的身世有關，只有你們一族才能開啟，嗯，這樣反而更方便一些，呵呵。」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凌風聞言精神也不由一振。

　　「別忙高興，這只是一個方向，其中的細節一定要編的圓滿，否則很容易被有心人找到破綻的。」程靈素忙出言提醒道。

　　「這個還不簡單，我們好好商議就是，呃，讓我想想，這個家族一定要早，你說秦末，因戰亂隱居這個說法如何？」凌風本就不笨，只不過是沒找對方向，一旦有了方向，思維立刻活躍了起來，「世外桃源」四個大字騰的就蹦了出來。隨即想起這裡是遊戲，又有些心虛，「呃，有這個朝代的吧？」

　　「當然有，你怎麼會這麼問？」程靈素聞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疑惑的望向凌風。

　　「哦，是這樣的，我們那個時候的人對歷史不是很熱心，我是因為喜歡武俠的故事才知道這個時代的，太久遠的我記不清了，呵呵。」凌風打了個哈哈，連忙解釋。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一個謊言，需要一千個謊言來修飾，自己才剛開始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經程靈素解釋，凌風才知道，這個世界的歷史與現實世界大致相同，只是從北宋開始出現分岔。

　　北宋在內憂外患之下分裂成內陸的宋和沿海的明，然後蒙古強大，聯合西夏吐蕃，驅逐金，蠶食宋。

　　金南下佔領沿海，便是現在的清，而明覆滅。武林中便展開了此起彼伏的反清復明運動。數年前，紅花會起事失利，避處回疆，乘勢而起的天地會，迅速壯大，成為反清復明的主力。

　　大宋朝廷闇弱，雖然有郭大俠為首的武林群雄守護，但除了要獨自面對蒙古的攻伐外，還要承受吐蕃、西夏和清的三個方面的壓力，現在也只能勉強支撐。

　　凌風聽完，心中對遊戲製作者瞎湊合的水平，也不禁大為佩服。

　　程靈素給凌風客串完歷史課的家庭教師，便有開始客串起軍師。

　　半個時辰後，凌風便正式成了秦朝二世時，因戰亂避處海外的遺族子弟。

　　他在一次與同伴出海時，遇到了罕見的海龍卷，大船被狂風撕成碎片，所有的人都生死不明，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間竹廬之內，估計是被人所救。

　　等了幾天沒見到竹廬主人，便離開四處打聽，就這樣，來到了揚州城。

　　原本萬念俱灰的他，突然發現，這裡居然便是祖祖輩輩傳說中的故土，驚訝狂喜之下，心中也燃起了回去的希望。

　　傳說中，祖先們當年離開之前，曾經留下十四部天書，只要集齊，然後在華山之顛，一處特殊的地點，以特殊手法開啟，便可找到回去的路。

　　然後在機緣巧合下，他遇到了老頑童，……

　　乓——乓！乓！乓！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正在細細推敲的兩人霍然抬頭，凌風問道，「打更麼，現在什麼時候了？」沒辦法，雖然來到這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對這打更的規矩還沒去留心過。

　　乓——乓！乓！乓！

　　空空的梆子聲遠遠傳來，程靈素的視線從星光閃爍的窗外轉回來，「一長三短，已經四更了。」

　　這個凌風倒是知道，四更就是夜裡一點中左右，正是殺人放火，救人劫獄的黃金時間。

　　「靈姑娘，時候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凌風起身道，程靈素用毒雖然厲害，但是功夫卻是一般，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你是要去救人麼，為什麼不讓我一起？」程靈素卻並未起身，只望著凌風淡淡的道，「還有，你剛才，剛才叫我什麼？」最後一句聲音細小，凌風差點沒有聽見。

　　凌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改了口，「啊，靈，靈兒，你也知道，我是要去劫獄，太過危險，你用毒雖然厲害，但是……」但是什麼雖然沒說，但是意思已然非常明顯。

　　「難道你不知道，迷藥也是毒的一種麼？」程靈素微微一笑，起身離開，「我去換身輕便的衣裳，等我一起。」聲音為落，人便消失在門外，只留下凌風暗自發愣，一向表情清冷的的美女，笑起來，果然更具風情。

　　片刻之後，兩個黑衣蒙面的人影，羽毛一般，從窗口輕輕飄下，他們身後，一個嬌小的紫色身影正斜靠著窗子，怔怔的望著星空發呆，一個聲音在腦際耳畔不斷盤繞：

　　「那個女孩身份並不普通，他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流落民間的女兒。」

　　「阿紫不是沒爹沒娘的孩子麼？呵呵，呵呵！」哽咽的聲音，在清冷的夜風中，倍顯苦澀。

第62章 為奴為婢

    淡淡的星光下，一切都面的朦朧不清，凌風程靈素在同樣朦朧的大道上縱躍如飛，經過一處門口時，忽然聽到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抬頭看時，一男一女正騎馬緩緩而至。

　　凌風與程靈素對視一眼，避向了旁邊的小巷，待那兩人離的近了才發現，那黑馬上口中不住的叫著「芳妹，芳妹」的華服男子居然便是前幾天才見過的萬圭。

　　而那白馬上圓臉蛋，大眼睛的少女，想來定是在麻溪鋪見過一面，狄雲的那位師妹戚芳了，呃，這馬似乎也甚是面熟，居然便是小白，難道那匹黑的是黑玫瑰？

　　「凌大哥，你怎麼了？」程靈素見兩人走遠，凌風卻兀自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發呆，扯了扯凌風的袖子問道。

　　凌風之前一直覺得這樣冒冒然去救人，似乎有些唐突，現在見到了戚芳，只要救下他，然後再去救狄雲，一切便都順理成章了，於是對程靈素道，「那女子是我那朋友的師妹，我們跟上去看看。」說罷拉起程靈素的手縱身追了出去。

　　萬圭兩人雖然騎馬，卻走的不快，凌風兩人只追了片刻，便遠遠看到他們在一株大樹之下，翻身下馬，一邊說著話，一邊緩步而行。夜深人靜，聲音竟然傳的老遠。

　　凌風和程靈素便乘著天色灰暗，藏身樹後，然後功聚雙耳，仔細聽了起來。

　　戚芳回過頭來，看不清表情，聲音滿是悲傷，「萬師哥，我也知道你對我好，為了師哥的事情，也花費了不少銀子，我傷心，你會哄我開心，我半夜想出來散心，你也願意陪我，但是我的心裡真的只有師哥一人，他一年不出來，我就等他一年，十年不出來，我就等他十年。你以後不要在說那些瘋話，否則我只好離開。」

　　只聽那萬圭言道，「芳妹，芳妹，是我不對，我不該鬼迷心竅，說那些瘋話，只要你不走，讓我做什麼都行。」

　　戚芳聞言略顯猶豫，便又聽那萬圭道，「芳妹，你跟我回去吧，我再使些銀子，希望狄師弟能早些出來，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哼，如果再讓你再使些銀子，狄兄弟怕是永遠都別想出來了。」凌風聽到這裡有些不耐，便冷哼出聲。

　　「誰？」萬圭臉色一變，「錚」的一聲便把長劍抽了出來，環視一週，朗聲問道，「閣下何人，與在下有何仇怨，居然這般誣衊於我。」

　　戚芳聞言一愣，望了萬圭一眼，微一猶豫還是抽出了長劍，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哦，我是在誣衊你嗎？」凌風腳下一蹬，縱身而起，飄飄然落在兩人身前，「萬少俠，可還認得凌風？」

　　「啊，你，你，怎麼是你？」萬圭一見凌風，立刻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想走，怕是沒這麼容易。」凌風一笑，幾個起落便便落在他的身前，抬手便是一掌。

　　萬圭心神失守，避之不及，一掌正中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仰面而倒，一邊手腳並用的往後退著，一邊連聲道，「你，我不是告訴你木姑娘的下落了麼，你沒找到麼，沒，沒關係，我可以派人幫你找。」

　　「是麼，那我豈不是要多謝你了。」凌風道。

　　「啊，不用，不用，這是應該的。」萬圭連聲說著，又退出一步多。

　　凌風笑了笑，同樣往前走了一步，卻突然感覺劍風迎面，腳下一錯，避開長劍，抬眼看時，戚芳已經擋在了他與萬圭之間。

　　這個傻妞，凌風不由怒極而笑，「戚芳，難道你真以為這姓萬的會好心去救狄雲？若不是他們栽贓嫁禍，狄雲如何會被污為盜賊，如果不是他們暗中使銀子，狄雲又如何會每日在大牢之中受盡折磨？」

　　萬圭聞言立刻大聲道，「芳妹，你別要信他，他……」然後見凌風眼睛一瞪，立刻閉口不言。

　　凌風見那戚芳面色遲疑，更是不耐，腳下微一用力，瞬間欺近她身前，不待她反應過來，已經點了她的穴道。

　　然後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長劍，「你既不信，我便讓他說與你聽。」說著來到萬圭面前，冷冷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老實回答，我便留你一條狗命，若是你敢有半句虛言，便再也休想見到明天的太陽。聽明白沒有？」

　　「聽，聽明白了。」萬圭看著眼前顫巍巍的長劍，答道。

　　「好，第一個問題，狄雲當日可曾偷過東西，你使銀子又是為何？」凌風淡淡問道。

　　「這，我……啊……」萬圭望了一眼凌風，又望了一眼戚芳，兀自遲疑，只覺耳際一陣刺痛，伸手一摸，滿手是血，耳朵卻已不知去向，立刻連聲答道，「我說，我說，狄師弟，是被冤枉的，當日是我們設計陷害他，我使銀子，使銀子。」萬圭說著有些遲疑。

　　「嗯？」凌風長劍一抖，萬圭立刻接到，「我使銀子，是為了讓衙門把他關得久一些，每天折磨他，最好讓他死在牢裡。」

　　「萬圭，你，你竟然……」戚芳已經有些目瞪口呆了。凌風卻不管她，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陷害於他？」

　　「我，我該死，我貪圖芳妹的美貌，我……」萬圭說著偷看一下戚芳的臉色，果然見她一臉的戚容與尷尬。

　　凌風長劍一抖，萬圭慘嚎一聲，另一隻耳朵也飛了出去，「哼，看來你還是不老實啊。」

　　「我說的句句屬實啊。」萬圭捂著耳朵乾嚎道。

　　「你好好想清楚，如果命都沒了，即便你得到了《連城訣》的秘密，又有什麼用處？」凌風冷冷的說道。

　　「啊，你怎麼知道？」隨即看到凌風冷冷的眼神，和晃動的劍尖，喪氣道，「我說，我說，是為了，讓芳妹嫁給我，好方便從她身上套出《連城訣》的秘密。」

　　「那什麼《連城訣》，我跟本就不知道。」戚芳聞言驚道。

　　萬圭看了看她，顯然不信。凌風也懶得管他，一腳把他踹暈，然後揮手把戚芳那把帶血的長劍一甩，只聽「奪」的一聲，釘入樹中一尺有餘，向戚芳道，「怎麼，現在信了？」

　　戚芳願意一輩子為奴為婢，報答大俠。」說著猛的磕起頭來，堅硬的地面被磕的咚咚作響，只兩三下，原本光潔的額頭便青紅一片。


　　凌風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僵在了當場。

第063章 迷藥是個好東西

    旁邊程靈素見到凌風求助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忙走上前來，攙起戚芳道，「這位姐姐放心吧，我們幫你救人就是，至於為奴為婢什麼的，就不要提了。」

　　凌風見她們女孩子說話，識趣的跑到一邊去和兩匹馬聯絡感情去了，那白馬果然就是小白，見了凌風興奮的嘶鳴不已了，不過那黑馬顯然不是黑玫瑰，甩都不甩他。

　　一會之後，程靈素和戚芳手拉手走了過來，前者對凌風道，「凌大哥，下面怎麼辦？戚姐姐，現在也不能回萬家了。」後者雖然猶豫，還是大著膽子望著凌風，眼睛紅紅的。

　　凌風早已有了決定，便對戚芳道，「這樣吧，戚姑娘牽著馬先到西城外等，我們救出狄兄弟就去與你回合，對了你有什麼狄兄弟認得的信物麼，給我一件。」

　　「這只鐲子師兄定然認得。」戚芳聞言從手腕上退下一隻翠綠的玉鐲，玉製雖然不怎麼溫潤，但是色澤倒也耐看，凌風示意程靈素收了，見她牽了兩匹馬匆匆望城西去了，這才返身望來路而去。

　　一路上避過了兩個打更的，一撥巡邏的，倒是無驚無險，一刻中之後，兩人便站在荊州大牢的大門前。

　　門前兩個站崗的大頭兵正吐著鼻涕泡，鼾聲如雷，凌風也不客氣，兩記手刀，將他們輕鬆放倒了，對程靈素打了個手勢，見她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隻線香和一隻火摺，接過她遞過來的一片草藥，含在嘴裡，這才運起金雁功躍上了房頂。

　　在朦朧的星光下，隨意掃了一眼，便看到，院牆、房頂上，四個小兵有三個正倚著弓箭打呼嚕，剩下一個正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

　　凌風暗自慶幸一把，還好記得有這麼一節，躡手躡腳的靠上去，一人一記手刀，打暈了事，想想覺得不甚保險，又把他們身後的弓箭都收了，這才放心。等他下來的時候，下面院子、裡面過道、牢房，除了程靈素，已經沒有一個站立的人了。

　　凌風口裡含著避毒的草藥，雖然仍舊可以嗅到空氣中淡淡的的甜香，卻是沒有什麼不適。

　　程靈素向凌風揚揚手，雖然黑紗蒙面，但是閃亮的眼眸裡還是看得出絲絲的得意與炫耀。

　　凌風扯下面巾，笑了笑走上前去，「靈，靈兒，你這藥這麼神奇，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成了。」

　　「這叫七步迷魂煙，見效奇快，不過效果卻不是很長，我們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程靈素微微一笑，輕聲接道，「我看過來，最裡面那間牢房裡的兩個是被穿了琵琶骨的。」

　　「兩個時辰足夠了。」凌風說罷，當先而行，兩個轉折，便來到了這件牢房前。

　　裡面兩人俱是滿臉虯髯，頭髮長長的直垂至頸，衣衫破爛不堪，簡直如同山中野人，手上手銬，足上足鐐，琵琶骨中穿著兩條鐵鏈，此時正各據一端，直挺挺的躺著。

　　那個鬚髮短些的依希便是當日見過的狄雲的模樣，另一個想來便是丁典了。

　　「靈兒，就是他們倆。」凌風向身後招了招手，退到一側。

　　程靈素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晶瑩如玉的淡綠色瓷瓶取出，拔出軟木塞，在兩人鼻端輕輕晃了晃，便退到凌風身旁。

　　等了片刻，正當凌風開始懷疑解藥效果的時候，丁典身體突然一動，然後猛的坐了起來，想要躍起時，卻發現渾身軟綿綿沒有力氣，轉頭看到凌風兩人靜靜的站在一側，立刻滿臉戒備的瞪著他們，一邊扶著牆默默的站了起來，一邊冷聲道，「這次怎麼這麼麻煩，連迷藥都用上了，你們告訴那姓凌的，不用白費力氣了。」

　　程靈素疑惑的望了凌風一眼，後者對了她笑了笑，轉頭對丁典道，「不用這麼提防我，我是來救他的，看你跟他關在一起，順便一起救了。」說著伸手指向狄雲。

　　丁典聞言一愣，然後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言語，顯然是不信他的話。

　　凌風也不在意，抽出手中秋水長劍，輕輕一揮，丁典身前兩條鐵鏈齊齊而斷，切口平滑整齊，砸在地面上噹啷有聲，然後又同樣幫他斬斷手銬腳鐐，「好了，現在機會給你了，走不走隨你。」說罷走到狄雲身前，抓起他身前鐵鏈又是一劍斬斷。

　　「啊——」狄雲大呼一聲，痛得醒了過來，把三個人挨個瞧了一遍，又發了半天呆，才望著凌風喃喃道，「你，你是誰，我們見過？」

　　那邊丁典剛剛咬著牙把身上鐵鏈抽了出來，聽到狄雲問話，眼神一變，全身立刻緊張的戒備起來，凌風故作不見，只望著狄雲笑道，「半年前我和我的老哥哥在麻溪鋪借宿過你家，狄兄弟難道不記得了？」

　　「啊，你是，是凌少俠，你怎麼會來救我？」狄雲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你師妹托我們來救你的。」程靈素取出那隻玉鐲遞了上來。狄雲一把搶過，一邊用手輕輕摸索，一邊喃喃道，「是師妹的鐲子，是師妹的鐲子。」眼裡混濁的淚水滾滾而下。

　　丁典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見牢外獄卒一個個都昏倒在地，又是一愣，待走出了數米之後，見凌風兀自跟狄雲說話，那蒙面女子也只是望著凌風靜靜的站在一邊，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這才回過身來一抱拳，「兩位救命之恩，容丁典來日再報。」說罷也不待凌風答話，返身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過道的盡頭。

　　凌風回頭望了一眼，見他身法快捷，居然不下自己，心中對這《神照經》心法也是大為心折，但是知道丁典現在對自己尚且心存懷疑，也只好暫時放棄了。按書中對他的描述，如果他確認了自己是朋友，以後想學未嘗沒有機會。

　　狄雲那邊喃喃念叨了半晌，突然滿臉期盼的望著凌風道，「師妹，師妹她信我了嗎，她信我了嗎？」

　　「她已經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現在就在西城外等著你呢，我先幫你把這鐵鏈抽出來，有些疼，你且忍忍。」凌風說著拽起一頭，緩緩抽出。

　　狄雲低吼一聲，痛得差點暈過去，不過想到師妹終於相信自己了，一時間心中又是歡喜無限，彷彿也沒那麼痛了。

　　兩根鏈子都抽了出來，凌風接過程靈素遞過來的傷藥，給他敷了，又給他打開手銬腳鐐，三人這才離開。

　　出了大牢，凌風望了一眼旁邊搖搖晃晃走的有些不穩的狄雲，又回頭望了一眼遍地呼呼大睡的獄卒，對如此輕鬆的劫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最後只能在心中感嘆一句，迷藥果然是個好東西啊！

第064章 來生來世，再做夫妻

    三人走到一個路口，剛要出去，突然看到前面光線一亮，大驚之下不由急忙退了回去。剛剛貼牆站好，就見一隊數十的兵丁舉著火把從路口急急的衝了過去。

　　看這數量和速度，明顯不是巡邏隊伍，這大半夜的，啊，難道是丁典？

　　拋開神照經這項奇功不說，丁典本身就是一個讓人佩服又讓人同情的角色。雖然他不像喬峰郭靖那樣萬人敬仰，但是他和凌霜華的愛情，卻同樣讓人即羨慕又惋惜。凌風略一猶豫，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

　　「你們先出城，我去看看。」凌風說著展開身法追了上去，身後傳來程靈素淡淡的聲音。

　　「小心。」

　　轉過兩個路口，眼前道路驀然一寬，數十兵丁呼啦啦湧進了一道朱紅大門。

　　凌風遠遠望去，門上釘著碗口大的銅釘，門外兩盞大燈籠，一盞寫著「荊州府正堂」，另一盞寫著「凌府」，心道果然如此。

　　眼見兵丁們都湧了進去，只留兩個守著大門，凌風不想節外生枝，繞到一側，輕輕一縱，越牆而入。

　　這知府大院果然夠大，好在衝天的火光是最好的指引，要不然真的迷路也說不定。穿過兩條走廊，眼前驀的一亮，便看到院子裡黑壓壓的站了一院子的兵丁，一個個舉著火把掌著單刀，倒也威勢十足。

　　「霜華，你醒醒，霜華，你醒醒，霜華——」丁典的嘶吼聲從人群內清晰的傳來。

　　凌霜華死了？不是還有四年嗎？

　　凌風急忙靠向一處矮牆，縱身躍上了上去，凝神往人群中望去，花廳之中燭影搖曳，素燭、棺木、靈位，樣樣齊全，好在棺木裡面空空如也，野人一般的丁典正摟著一個嫩黃衣衫的女子跪坐在棺木旁邊，拚命給她輸送著內力，淚流滿面。

　　呃，這是怎麼回事，死了，還是沒死？

　　「唉，丁大俠，你何必如此固執了，還是早早說出來吧，萬一耽誤了小女的救治，悔之晚矣啊。」一聲輕嘆幽幽響起，凌風循聲望去，只見到一個背影，不過看他錦衣華服，又是這種語氣，除了凌退思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霜華，霜華！」丁典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凌霜華的名字，對凌退思的話語置若罔聞，後者只是笑笑，倒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嗯啊！」丁典懷中女子身體一顫，緩緩醒來，這一剎那，凌風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那原本應該美麗的臉龐上，居然滿是橫七豎八的傷口，肌肉翻了出來，一條條都是鮮紅的疤痕，嘴巴、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歪歪扭扭，妖魔一樣，饒是凌風早有準備，也嚇得險些跌下牆來。

　　凌霜華伸出手來輕輕的摸挲著丁典的臉，望著他痴痴的道，「典哥，典哥，是你麼？我是在做夢麼？啊，難道你也死了？是了，我死了，你自然會來陪我的，呵呵，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說著竟然笑了起來，這一笑之下，臉上傷痕顫動，更是可怖，院子裡立刻響起無數的抽氣聲。

　　「霜華，我沒死，你也沒死，我們都活著，都活著，呵呵。」丁典聽見凌霜華的聲音愣了一下，然後猛的把她摟進懷裡，大聲說著，有些語無倫次，「霜華，我們在一起了，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凌霜華聞言撐著身子抬起頭來望了丁典一眼，猛得抱緊他，泣聲道，「典哥，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呵呵！啊，我的臉，不。」凌霜華的身體一僵，掙紮了一下，似乎想要離開丁典的懷抱，卻被丁典更用力的重新摟回懷裡。

　　「沒事的，沒事，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您是最美的。」丁典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

　　凌霜華的情緒漸漸平息，兩人就這麼靜靜的抱著，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花廳外數十兵丁靜靜的站著，十數個火把在夜風中烈烈有聲，凌退思微眯的雙眼中寒光隱現。

　　丁典突然覺得懷中的玉人開始不安的扭動，不由輕聲問道，「霜華，怎麼了？」

　　「我覺得背上和手臂有些麻癢。」凌霜華的聲音猶如夢囈，聽到丁典耳裡卻彷彿炸雷一般。

　　剛才他已經發覺手掌之上有輕微的麻痺之感，同時還聞到一陣熟悉的淡淡花香，原本也沒有細想，現在突然聽到凌霜華的話語，立刻想起了之前的經歷，臉色立刻大變。

　　丁典扶著凌霜華想站起來，卻不料腳下一晃，差點摔倒，在身邊的棺木上撐了一把，這才站穩，心中更是如驚濤駭浪一般。

　　「怎麼，你中的毒發作了麼？」凌退思森冷的聲音猶如地域魔音，連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給驅散了。

　　「哈哈，哈哈哈，凌大人，你好狠的心啊，虎毒尚且不食子，霜華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丁典怒極而笑，笑到後來卻忍不住淚水滾滾。

　　凌退思冷哼一聲，「她有當老夫是她的爹爹麼？」說著語氣一轉，「不過如果你現在說了，我仍可以給你們解藥，並放你們兩人離去。從此之後我們各行各路，互不相干。」

　　丁典哈哈大笑道，「凌大人，你真當丁某是無知小兒麼，且不說這金波旬花其毒無比，根本無藥可解，就算有藥可解，你難道真得會讓我這知道秘密的人活在世上麼？」

　　凌退思嘆息一聲，「丁大俠果然看得透徹，我確實沒有打算放你活著離開，不過，霜華畢竟是我唯一的女兒，只要你告訴了我，我自然不會任她死去。至於說解藥，別忘我，當初擒你之時，你也是中得這金波旬花之毒，我還不是幫你解了麼？」

　　丁典聞言剛有些猶豫，就聽懷中凌霜華柔聲道，「典哥，難道你以為如果你死了，霜華還會獨活麼？」

　　丁典聞言把凌霜華從懷中扶了起來，對上了那雙滿含溫柔與決然的眼睛，不由一笑，「呵呵，是啊，我真傻。」

　　「典哥，我們來生來世，再做夫妻。」凌霜華望著丁典，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好，我們來生來世，再做夫妻。」

第065章 世上最淒慘的情侶

    「今生今世大好時光，何必要等什麼來生來世呢，哈哈哈。」隨著一聲長笑霎那間由遠及近，一個黑影猶如大雕般從空中盤旋而下，手中長劍更是舞起銀光一片。

　　這些兵丁平日裡欺負老百姓個頂個的是把好手，可是卻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眼見來人形如鬼魅、勢若奔馬，一個個頓時慌了手腳。

　　「刺客，刺客，保護大人，保護大人。」也不知是哪個機靈的喊了一聲，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發一聲喊，也不管手裡的是單刀還是火把，齊齊的就衝了上來。

　　凌風雖然不欲殺人，但也知道這時候心軟不得，右手劍，左手拳，凡是湊上來的，刀來刀斷，手來手折，一時間骨裂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凌退思卻不是表面上單純的知府，自然看出來人之上功夫相當高明的人，但是當看到自己手下十幾兵丁一個照面便躺了個滿地，剩下的也都不敢上前，饒是他定力驚人，也不禁微微色變。

　　凌風眼見衝到凌退思面前，見這老小子四五十歲年紀，一副保養很好的模樣，見到自己長劍迎面刺到，居然不閃不避，也不由得暗讚一聲好膽色。

　　不過考慮到畢竟是凌霜華的老子，最後關頭，還是緩了一緩，長劍微錯，架向了他的頸項。卻在這時，凌退思身形微晃，突然錯過劍鋒，撲入凌風胸腹空檔，舉手便是一掌。

　　這一下變起肘腋，凌風大驚，倉促間舉掌硬接了他這一掌，立時胸中血氣一陣翻湧，這才隱約記起，這老小子似乎還是個什麼幫的幫主。

　　凌退思沒想到，這麼一招居然輕鬆得手，心中也不禁大喜，這小子看起來功夫不錯，居然還是個雛兒，一點江湖經驗沒有。當下得勢不饒人，始終不離他身週三尺，逼得他長劍無法展開，手上更是一掌快過一掌。

　　凌退思一招得勢，逼得對方手忙腳亂，正欲再接再厲，斃敵於掌下，卻不料突然看見對方手中長劍憑空消失，不由得身形一滯。

　　十招之後，凌風不但沒有攻出去一劍，反而越發狼狽，幾次想憑藉對掌後退，都未能得逞，眼見凌退思一掌又拍到胸前，自己長劍卻仍舊無法施展，一怒之下乾脆將長劍收回乾坤戒指內，然後雙掌交錯，一式「我心空明」連環拍出，不料對方身形一滯，手臂立刻被拍了個結實。

　　凌風一招得手，隨即一招「虛懷若谷」拍向他胸口，凌退思終於反應過來，腳下一蹬，慌忙後退，只可惜先機已失，退出三步之後終於被掌力擊中，雖然這次未被擊實，但也決不好受，正想順勢退出一步略作調息，就見對方手中光芒一閃，那把長劍又憑空出現，然後便覺得頸上一涼，已經處在劍鋒之下了，不由怔在當場。

　　好在這幾下電光火石，一般小兵根本沒由發現，唯一另一個能看出來的丁典，正痴痴的望著凌霜華傻笑。

　　啊，還好，還好，凌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暗自鬆了口氣，見凌退思兀自發呆，把長劍往他頸上一送，指著周圍道，「發什麼呆，讓他們放下兵器，統統後退。」凌風話音剛落，那幫士兵立刻齊刷刷的拋掉手中的兵器，退向了院子門口，凌風見狀又喝道，「都站在那裡，誰也不准出去。」見他們果然乖乖站著，這次作罷。

　　凌退思冷哼一聲，把頭扭向一側，不動聲色的把頸子從劍鋒上移了開去，「眾目睽睽之下，脅迫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

　　凌風一臉訝異的接道，「哦，比明著為官，暗中為匪還大膽麼，凌幫主？」記得他好像是什麼幫主來著，也不知是不是。

　　「你，」凌退思聞言臉色一變，他明著是荊州知府，暗地裡還是兩湖龍沙幫的大龍頭，可是這事外人怎麼知道？難道他詐我？凌退思想到這裡，臉上神色瞬即恢復正常，連語氣了不見波瀾，「你說些什麼，本府不明白。」

　　凌風見他雖然立刻否認，但剛剛臉上變換的神色已經說明了問題，不過自己只是想嚇嚇他，既然目的達到了，也沒必要在這上面多做糾纏，於是再次厲聲道，「老子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快把解藥拿出來，否則，哼哼！」說著把手中秋水劍往前一送，再次貼緊他的頸子。

　　「啊——」凌退思突然一聲慘叫，倒是嚇了凌風一跳，這老小子居然這麼沒用？

　　「大俠手下留情。」凌霜華的聲音驀的傳來，凌風手中長劍一頓，突然瞥見凌退思嘴角漾起一絲得意，立刻明白。

　　「你讓我留情就留情，我們很熟麼？」凌風對凌霜華惡狠狠的喝了一句，然後轉過頭來，對著凌退思呲牙一笑，「你說對吧？」

　　凌退思只覺心頭一寒，頸子上立刻泛起絲絲涼意，再也不敢堅持，連聲說道，「是，是，是，解，解藥就在我懷裡。」說著就要往手入懷。

　　凌風雖然不相信這世界有手槍什麼的，但是看多了警匪片，這點警覺還是有的，見他動作，立刻屈身上前，連封他幾處大穴，然後才伸手到他懷中，摸出一隻溫潤的玉瓶，想要打開檢查一下，卻才想起，自己不懂，看了也是白搭。

　　唉，要是靈兒在這裡就好了，凌風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見遠處的兵丁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個倒了下去，然後一身夜行衣的程靈素裊裊娜娜的走了出來來，輕聲道，「大哥，我，我擔心你，所以跟了過來，你的那個朋友，我讓他先出城去和戚姐姐會合了。」語氣居然有些扭捏。

　　凌風聞言心裡一暖，不過想起還有兩人中著毒，忙舉起玉瓶問道，「他們中了金波旬花的毒，你看看這是不是解藥？」

　　程靈素聞言眉頭一皺，腳下立時快了一倍，接過玉瓶，拔開蓋子聞了聞，又從髮髻中抽出一根金針，挑出少許看了看，這才道，「確實是金波旬花的解藥，如果是聞到氣味的話，只要一滴，沖水服下即可。不過如果是肌膚直接接觸就麻煩些了。」

　　「哼，別費功夫了，金波旬花齊毒無比，一旦觸體，無藥可解。」凌退思冷冷的聲音從旁傳來。

　　程靈素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無藥可解的毒倒也不少，但金波旬花不在此列，能解此毒的人，或許不多，但藥王子弟，恰在其中。」淡淡的聲音中滿是難掩的驕傲。

第066章 驅毒

    「毒手藥王？」凌退思面色立變，再不敢言語。

　　「這樣也不過就是麻煩些罷了，先用此藥內服外敷，遲滯毒性，再用金針過穴刺激身體潛能，然後再用內力逼迫，便可以將毒大半排出體外。嗯，最後餘毒還需要幾味特殊的藥物，慢慢清理，十日便可痊癒，不過這些不急，」程靈素說著轉過頭來對凌風道，「大哥，你回一趟客棧，幫我把包裹取來。」

　　「嗯，好。」凌風一知道耽誤不得，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不過想想又有點不放心，經過凌退思身邊的時候，順手給了他一記手刀，看著他暈倒在地，這才放心離去。

　　凌風離開凌府，便全力展開金雁功，往客棧的方向掠去，在程靈素房間的枕頭邊找到了那個包裹，又順手把桌子上的七心海棠裝到了乾坤戒指中，想著回頭應該不會回來了，又留下足夠的房錢在桌子上，這才離開。

　　經過阿紫房間的時候，見她房間的燈還亮著，不過聽呼吸應該已經睡著了，也沒在意。

　　當他回到凌府的時候，滿地的兵丁依舊如故，凌退思也依舊暈倒在花廳門口，丁典和凌霜華雙雙在花廳中席地盤腿而坐，雙手相抵默默運功對抗毒性擴散，那口被塗了金波旬花毒的棺材也不知被搬去了哪裡。

　　程靈素正在那張原本擺放靈位的桌子旁，以手托腮，微皺著眉想著什麼，一見凌風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大哥，哪來了麼？」

　　「嗯，」凌風答應一聲，一邊遞過包裹，一邊問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程靈素結果凌風遞過來的包裹，一邊道，「那位姑娘體質若些，不過好在兩人中毒都不是太久，放心吧，沒問題。」說著打開包裹，從裡面取出那個精緻的盒子，從裡面取出銀針，在丁凌兩人身上行雲流水般一根根紮了起來，舉手間，就把一對璧人紮成了刺蝟。啊不對，就他們現在的模樣，頂多就是野獸與魔鬼，丁典長鬚長發，衣衫破爛，自然是野獸，那凌霜華擁有魔鬼的身材和魔鬼的臉蛋，說是魔鬼決不誇張。

　　程靈素要時刻關注著兩人的情況，不時的起出或者重新刺入幾根銀針，凌風卻有些無所事事，窮極無聊之下沒話找話的問道，「靈兒，那棺材怎麼不見了？」

　　「哦，我叫人搬出去了。」程靈素認真的觀察兩人的反應，頭也不回的答道。

　　「叫人？什麼人？」凌風又問。

　　「就是外面躺著的人啊，」程靈素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似乎又要問，不由笑道，「我喚醒了他們，抬完了我又把他們打暈了，大哥，其實你不用陪著我的，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一會。」

　　「沒事，我不困。」凌風尷尬的答應一聲，終是不好意思再打擾她，便坐在她原本坐著的地方，趴在桌子上，看著她認真的忙碌，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啊！」「噗！」

　　凌風驀然驚醒，發現丁典和凌霜華各自突出一口黑血，都是一副極其虛弱的模樣，身上的銀針都已經起去了，一邊的程靈素雖然滿臉疲累，卻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

　　「靈兒，成功了麼？」凌風急忙向程靈素問道，一旁的丁典兩人也緊張的望向了她。

　　「嗯，可以了，」程靈素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白紙遞給丁典，「這是我開的方子，六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付，一旬可愈，嗯，之後在吃些平常滋補的東西調養調養即可。」

　　丁凌兩人聞言大喜，接過了方子，對視一眼，雙雙給程靈素凌風兩人跪了下來，丁典更是言道，「謝謝兩位恩公救命之恩，在下身無長物，無以為報，稍後願將連成決寶藏秘密奉上，聊表謝意。」

　　凌風和程靈素急忙一人一個拉了起來，凌風更是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丁兄莫不是以為在下也是覬覦那什麼寶藏，才相救兩位的？這未免也太看輕在下了。」心中想的卻是，我靠，那寶藏這麼多人踮記著，而且一個比一個陰險，連寶藏都有毒，還是算了，在這世界，光自己知道的寶藏就不下四五個，完全沒必要這麼冒險。所以不如光棍一點。

　　丁典一時語塞，旁邊凌霜華見狀忙接道，「嗯公誤會了，我們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而已，絕對沒有看輕恩公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兩位也不要恩公恩公的叫著了，聽著彆扭，如果看的起在下，叫一聲凌兄弟便了，如若不然，叫我凌風也行，這是我的朋友，程姑娘。」凌風聞言笑道。

　　「如此倒是兄弟的不是了，我叫丁典，想來凌兄弟是知道的，這是凌霜華。」丁典倒也不做作，略作介紹，雙方也算正式認識了。

　　凌風突然想起一事，又對丁典道，「對了丁兄，我想起一事，你那連城訣寶藏我略知一二，俱聞是六朝時梁元帝所埋，埋藏之時為防他人盜用，所藏之物均浸過毒藥，丁兄他日如果有幸找到，務須小心在意。」

　　「竟有這種事？」丁典聞言一愕，隨即笑道，「凌兄弟不必擔心，你不是貪財之人，丁某有豈是貪財之人，這財寶嘛，不找也罷。」

　　凌風聞言又道，「唉，丁兄此言差矣，你我雖不貪這些財物，但是有人需要啊，聽說最近蒙古各國又有異動，怕是圖我之心不死，之前曾聞，桃花島郭大俠有意號召群雄共同抗蒙，這寶藏麼，與其留下引得後人紛爭不斷，不若起出來送與群雄作抗蒙之用，也算為大宋百姓盡些心力。」

　　「啊，蒙古又不安分了麼，」丁典聞言頓時大為欽佩，最後的一點疑慮也終於去盡，連聲道，「這樣也好，待過些時日我們一同找出這寶藏，襄助郭大俠抗蒙義舉。」

　　「我還有事要辦，這幾日便要離開了，不過此事不急，丁兄最好也離開些時日，等傷勢養好了在找不遲。」凌風道。

　　「凌兄弟此去哪裡，有沒有什麼在下可以幫忙的。」丁典道，似乎還是為了無法報答凌風兩人的救命之恩而耿耿於懷。

　　凌風本想光棍到底，不過突然想到丁典是連城訣中極重要的人物，說不定這本天書就要著落在他身上了，於是笑著說道，「倒不是什麼大事，丁兄放心把身體條理好了是正緊，對了，如果丁兄實在想幫我，就幫我留意一下『十四天書』的下落，以後我可能在金陵定居。」

　　「十四天書麼，沒問題，但有消息，定幫凌兄弟尋到。」丁典滿口答應，對凌風尋書的原因取隻字不提，凌風見狀自然也不會多事。

　　「啊，真的麼。」這時凌霜華驚喜的聲音驀的傳來，丁典急急轉過頭去，問道，「霜華，怎麼了？」

第067章 下一站武當

    凌霜華眼角含淚，卻一臉笑意的道，「大哥，程妹妹說，她可以恢復我的容貌，程妹妹說可以恢復我的容貌，嗚嗚！」

　　程靈素見凌風和丁典一齊看向自己，輕咳一聲道，「確實可以，只要把臉上的疤痕削去，敷上我特製的藥膏，便可以恢復如初，不留疤痕，嗯，只是每天早晚需要各換一次藥，其時不免要痛入骨髓，而且這個過程要持續一個多月。」

　　丁典聽說會這麼痛苦，立刻有些遲疑地道，「霜華，沒關係的，其實你知道，我是不會介意你的容貌如何。」

　　「典哥，可是我不希望你整天看到的我是現在這個樣子，」凌霜華見丁典似乎還要說什麼，立刻道，回答的異常堅決，「沒關係，我不怕，我可不想你天天看到我這個樣子。」

　　「哼，霜華，難道你忘了自己曾經發下的誓言了麼？」凌退思冷冷的聲音在凌霜華耳邊驚雷般的炸響，「你就不怕你娘在陰世日日受那惡鬼折磨麼？」

　　凌霜華聞言渾身一僵，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然後躲開丁典的扶持，靠向旁邊的桌子。丁典眼見凌霜華如此，一時間呆呆的不知如何反應。

　　我靠，這老小子什麼時候醒的？還好自己記得這一節早有準備。

　　「呀哈，凌幫主醒了啊？」凌風聞言暗自慶幸一把，抽出手中的秋水長劍，一步三晃的走道了凌退思跟前，「哦，應該是凌大人，敢問凌大人，尊夫人去世有多久了？」

　　「哼！」凌退思盯著眼前不斷晃來晃去的鋒利劍鋒，不由吞了口口水，冷哼一聲，卻不答話。

　　凌風扭頭看向凌霜華，後者雖不明所以，但是依舊神情黯然的回道，「差不多十個年頭了。」

　　凌風聞言轉過頭又問道，「那再問凌大人，尊夫人生前可有什麼大的罪過？」

　　凌退思依舊不答，凌霜華急忙道，「家母心地善良，生前就是見了蛇蟲鼠蟻都不忍殺死，有怎麼會有什麼大的罪過？」

　　凌風聞言再次轉過頭來，「凌大人，不知令嬡所言可真？」

　　凌退思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是此事斷沒用否認的道理，便冷聲道，「確是如此，又當如何？」

　　凌風聞言立刻滿臉疑惑地對他問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尊夫人去世這麼久，生前又無打過，那你怎麼知道她還在陰世，而不是已經轉世為人了呢？難道你是在質疑地府判官和十殿閻君的公正不成？」

　　「你，豈有此理！」凌退思對凌風生拉硬扯，栽葬陷害的本事大為氣憤，但是利刃當前，終是無法，而且古人多少都敬畏神靈，他凌退思雖然大膽，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凌姑娘聽到了麼，既然令堂都已經轉世為人了，那你那個什麼誓言自然也當不得真了。」凌風說著發現凌霜華似乎仍有顧忌，念頭一轉，便道，「而且退一步講，即便令堂因為某些原因，遲遲沒有轉世，還在陰世，但只要滿天神佛有靈，斷不會因為一個惡毒的父親逼迫自己善良女兒發下的一個莫名其妙的誓言，而去真正怪罪她的。」說著又轉過頭來問凌退思道，「你說是不是啊，凌大人？」

　　「哼！」凌退思臉拉的老長，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扭過頭去冷哼一聲。

　　程靈素見凌霜華仍舊有些遲疑，便上前道，「凌姐姐如果還不放心，以後多多拜祝神佛，多多行善，為伯母多多祈福，也就是了。」

　　丁典也勸道，「是啊，霜華，凌兄弟說的不錯，我也相信滿天神佛都願意庇佑善人的，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們再依程姑娘之言，等取出寶藏，留下一些用來救出貧苦，為伯母祈福，如果她還在陰世，便祈求她早早投胎到一戶好人家，如果她已然轉世，就祈求她這一世幸福安康。」

　　經過眾人不斷勸解，凌霜華終於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道，「嗯，丁大哥，我聽你的。」

　　程靈素聞言也替他們高興，很是難得的開起了玩笑，「呵呵，這樣才對嘛，不如現在就擇個吉日，我們還可以喝個喜酒？」

　　丁凌二人立刻被鬧了個滿臉通紅。

　　「啊哈，還擇什麼，常常聽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兩位節日就在這裡拜堂成親如何？至於說吉日嘛，今日丁兄得出牢籠，凌姑娘險死還生，兩位一起共歷生死，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富，哪裡還有比這日子更吉的吉日，」凌風也湊起了趣，說著哈哈一笑，眼睛一轉，手中長劍驀然便架上了凌退思的頸子，「凌大人，如果我作媒人，替丁兄向您女兒提親，您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丁典和凌霜華見狀齊齊目瞪口呆，程靈素聞言也不由莞爾，至於凌退思，更是嚇得冷汗淋淋，再也不敢裝酷，澀聲道，「不，不會。」

　　「現在既有了媒妁之言，又有了父母之命，好，那麼現在靈堂改喜堂，婚禮馬上開始。」凌風越發的來了興致，以前看神雕的時候，就覺得楊過在重陽宮中的那場婚禮著實經典，現下說不得自己也要導演一把經典婚禮了。

　　「大哥，這樣未免太過兒戲了。」程靈素見凌風越說越得意，好像不似玩笑，忍不住出聲提醒。

　　凌風一愕，立刻覺得自己太過孟浪了，結婚畢竟是終身大事，尤其女子，更加重視，立刻有些尷尬的笑道，「呵呵，開個玩笑，大家別當真，呵呵。」

　　丁典倒大為意動，「其實便是照凌兄弟的意思，也是無妨。」

　　凌風聞言，心中的小念頭剛剛想要復活，就聽凌霜華出聲道，「大哥，我想等容貌復原之後，漂漂亮亮的嫁給你。」

　　凌風聞言不禁大為洩氣，畢竟，這個理由是誰都無法反對的，眼見庁外凌老頭正氣得臉色鐵青，血管爆凸，心情這才好了些許。

　　「怎麼樣，可以走動了麼？」凌風見丁凌二人齊齊點頭，便當先走了出去，然後在凌霜華的驚呼中把臉色鐵青的凌退思直接砸暈，「好了，那我們走吧。」

　　凌霜華在丁典的攙扶下，來到凌退思的身前，暗暗哭了良久，念了不知多少句「女兒不肖」，最後又讓凌風幫忙把他搬進花廳的椅子上，這才一起離開。

　　這時天色已然漸亮，四人出了凌府大門，在拐角處的一家車馬行雇了輛大車給丁典兩人坐了，自己回客棧取了馬匹，這才一同出城。

　　剛出城不遠，就看到大道旁的樹下兩人牽馬而立，走近一看，果然是戚芳和狄雲兩人，後者已經刮去了滿臉鬍鬚，頭髮也紮了起來，雖然沒洗過早，但是也換了一聲乾淨的外套。

　　望著時候越來越遠的城門，凌風心下一陣激動，荊州之行至此就算圓滿結束了，雖然因為君子裝的太過了，「神照經」也不好意思明討，不過好在關係打好了，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機會，倒也不急。

　　嗯，下一站，武當！

第068章 武當山上救俞三（上）

    話說當日狄雲戚芳不但沒走，而且在城外等了他們一夜，到讓凌風頗為驚訝，而且一見他們就又是下跪又是作揖，弄得凌風都不太好意思。

　　後來丁典想起獄中誤會，也出來給狄雲道歉，不知怎麼的居然越談越投機，聽說兩人是要回湘西老家隱居，立刻決定同去。

　　之後在一個小鎮，程靈素幫凌霜華做了一個古代的整容手術，敷上藥膏，並仔細教了丁典敷藥的手法和注意事項。

　　說起來好笑，原本程靈素覺得既然他們一起，自然是戚芳這樣的女子照顧起人來更加細心，想要教她，可是丁典說什麼也不同意，非要自己學自己親自照顧，凌霜華的感動開心自不必說，看得另外兩個女孩也是眼熱不已。

　　臨走之時，自然把小白換了回來，兩人雙馬並騎，望武當而行。只不過凌風心中掛念木婉清，隨著離武當日近，話語漸少，每日只是盡力趕路。程靈素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少，幾乎是恢復到了初見的時候，只有在凌風看她時，才會笑笑，也甚為勉強，話語更是比凌風還少。

　　凌風雖然知道是因為要見到木婉清的原因，想要安慰，但是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也只好故作不見。

　　不知不覺已然三日了，頭天晚上兩人宿在武當山下的客棧，今天把馬匹寄存在客棧，早早的便來爬山。

　　武當山較之終南山山勢更加雄偉，山上林木茂密，鬱鬱蒼蒼。原本邊爬山邊看風景，倒也不覺乏味。只不過現在兩人各懷心事，誰也無心欣賞這自然美景。

　　半日之後，眼見離著武當派的山門不遠，凌風心跳也漸漸加速，滿腦子都是木婉清現在怎樣，見了自己會如何。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背後風響，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前面的可是凌風凌少俠麼？」

　　兩人不由齊齊停住了腳步，回頭去看，只見一人自數十丈外急行而至，身法之快，實是匪夷所思，話音未落，已然停在了身前。

　　仔細看時，這人三十許年紀，黝黑的臉膛，相貌英武，卻不是衡山大會遇見的武當七俠莫聲谷是誰。

　　凌風見是熟人，又是武當山的主人，忙拱手笑道，「原來是莫七俠，月餘不見，莫七俠的輕功似乎越發的高了啊。」

　　莫聲谷聞言哈哈大笑道，「凌少俠有所不知啊，自那日在衡陽城外被田伯光那淫賊跑掉之後，這一個多月來，我一直在潛心練習輕身功夫，現在已有小成，下次再讓我遇見那姓田的惡賊，定然不會再讓他走脫。啊，對了，凌少俠這次上山可是為了木姑娘的事？」

　　「啊，清兒真的在武當派？」凌風心頭一跳，脫口而出，待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時候，身側的程靈素已然將視線轉向了一側。

　　「啊，這個，她是一個多月前被我四哥救下的，那之後第二天我便下山辦事去了，她受傷不重，想必早已好了，只不過是否還在山上，卻是不好說。」莫聲谷笑了兩聲又道，「不過進去問問自然便知，啊，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說著望向了程靈素。

　　凌風想起這次除了打聽木婉清的消息還要給俞岱岩看病，忙介紹道，「這位是程姑娘，毒手藥王的高足。」程靈素恍若未覺，仍舊是怔怔地看著遠處的一叢矮樹。

　　凌風見狀心頭一酸，正要詢問，卻見莫聲谷聞言眼睛驀地亮了起來，炯炯地望著程靈素，「毒手藥王的高足，那麼這位程姑娘的醫術想必也是極高明的了？」

　　凌風立刻明白，他定是想起了俞岱岩的傷勢，這時程靈素也已然察覺到莫聲谷那有若實質的目光，緩過神來，聞言答道，「莫七俠過譽了。」雖然看似謙虛，實則卻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醫術高明。

　　不過莫聲谷似乎已經激動到心神激盪，絲毫沒有注意，有些語無倫次地問道，「不知，不知，如果一個人全身關節，俱被剛猛指力捏碎，又過了，又過了二十多年，可還有方法醫治。」聲音已經明顯帶著顫音了。

　　凌風聞言道，「莫七俠說的可是俞三俠的傷？」見莫聲谷點頭不由笑道，「不瞞您說，我們此次前來，除了打聽清兒的消息，便是為此。」

　　莫聲谷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把拉住凌風的手，便往裡面狂奔而去，凌風在感嘆武當七俠感情之好的同時也不由得連連叫苦。

　　待莫聲谷反應過來的時候，在後面發足狂追的程靈素已然累得香汗淋漓了。

　　「啊，不好意思，我，我失態了。」莫聲谷放開凌風的手，尷尬的笑了兩聲，見一個小道童遠遠走來，忙招呼道，「清風，清風，你過來，你大師伯可在山上？」

　　「在，大師伯在後山。」清風小道童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只覺眼前一花，莫聲谷已然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句話在空中飄蕩，「領凌少俠和這位程姑娘去紫宵宮。」

　　一刻鐘之後，凌程兩人在小道童的帶領下來到了武當派的正殿——紫宵宮。

　　兩人遠遠的便聽到裡面傳來莫聲谷的聲音，「大哥，太好了，太好了，三哥的傷有救了。」

　　另一個柔和渾厚的聲音接到，「七弟，你說的可是真的，真的是毒手藥王的弟子？太好了。」看來便是武當七俠中的老大宋遠橋了。

　　莫聲谷又道，「我這就去把三哥請出來。」說著似乎就要往後面去，卻被宋遠橋一把拉住，「七弟，記得別把話說的太滿，萬一又是空歡喜一場，我怕三弟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莫聲谷聞言似乎也是一愣，卻又接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說著便又聽到腳步聲響起。

　　凌風和程靈素跨進紫宵宮大門的時候，恰巧看到莫聲谷消失在殿後，大殿之中站著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相貌儒雅，笑容和善，見他們進去，急忙迎了出來，「凌少俠，程姑娘。」

第069章 武當山上救俞三（下）

    寒暄完畢，凌風問道，「宋大俠，不知宋兄和張四俠可在山上？」

　　宋遠橋一聽立刻明白，便道，「哦，凌少俠是為了木姑娘的事情來的吧，她十日前便傷癒下山了，想來是和少俠錯過了。」

　　見凌風怔然不語，於是繼續說道，「當時我們派人搜索了荊州方圓百里之地，卻沒有找到凌少俠的蹤跡，嵩山派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在下為求讓木姑娘放心，便斷言凌少俠定然無恙，木姑娘雖然相信，但是傷勢剛好些，便要下山去尋你，我勸她不住，便讓青書隨後跟去，暗中保護，前天剛得到消息，說木姑娘望北京方向去了。」

　　「滿清的都城北京？」凌風聞言不由一愣。

　　「正是，聽聞滿清最近在籌劃一個什麼掌門人大會，也不知搞的什麼陰謀，不過有青書在側，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危險。」宋遠橋說著嘴角便掛上了淡淡的笑容，顯然對這個兒子甚是驕傲。

　　凌風的面色卻不由得有些不自然，這小子當時在衡陽城外的時候看木婉清的眼神就有些不對，這次又隨後尾隨，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正在這時，兩個小道士抬著一頂軟椅從殿後緩緩而來，椅上坐著一個五旬老者，乍看之下，竟然比宋遠橋還要老些。

　　俞岱岩二十年來看過無數醫生，雖然每年師兄弟幾個都會輪番下山，尋藥訪醫，當世除了三大神醫外，幾乎所有有些名氣的醫生都看過了，卻是無一人能治，是以早就不報希望了，但是看到莫聲谷一臉激動，卻又不願拂了他的好意，這才相隨而至。

　　紫宵宮，三清殿上，一眾人等俱皆屏氣凝神，注視著同一個方向。

　　程靈素緩緩抬起頭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眾人俱是眉頭一跳，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失望之色。

　　俞岱岩聞聲卻只是微微一笑，聲音略帶苦澀地道，「我早知這傷是好不了的了，程姑娘不必費神了。」

　　這時卻聽程靈素道，「俞三俠誤會了，你這傷倒是並不難治，只可惜，唉……」說著又是一聲嘆息。

　　莫聲谷性子急，聞言急道，「程姑娘你倒是說啊，可惜什麼？」

　　宋遠橋聞言扯了莫聲谷一把，低叫一聲，「七弟。」但是眼神卻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程靈素。

　　程靈素聞言接道，「俞三俠受傷雖奇，我恰有對症藥膏，倒也並不難治，只可惜，俞三俠受傷時間太長，這身修為，卻是無法恢復了。」

　　俞岱岩聞言怔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不再是廢人了，我不再是廢人了。」說著竟然流下兩行濁淚，宋遠橋和莫聲谷更是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程靈素又道，「俞三俠，你舊傷早已癒合，此番醫治，需要將你手腳骨骼重新折斷，再加續接，望你忍一時之痛。」

　　凌風早已熟知這一做法，也不在意，只是默默看著。

　　程靈素先是讓莫聲谷動手把俞岱岩手腳重新折斷，然後迅速續接到準確的位置，之後掏出那個裝有黑玉斷續膏的瓶子，挑出藥膏給他傷處細細敷了，纏上繃帶，又用木板細細固定好，又施以金針，用以減輕他的痛苦。

　　儘管如此，俞岱岩還是痛得暈了過去，宋遠橋見治療完畢，忙喚來兩個小道童把他抬了回去。

　　程靈素依舊是那種不徐不緩的語氣，「我再給俞三俠開幾張調養的方子，雖然無法恢復如初，但是半年之後，站立行走，生活自理，卻是沒有問題的。」

　　莫宋兩人聞言均是歡喜異常，莫聲谷更是笑道，「程姑娘的藥膏竟然神效至斯，卻是讓在下大開眼界。」之後又道，「程姑娘醫術當真高明，毒手藥王果然名不虛傳。」宋遠橋也是含笑點頭不已。

　　程靈素道，「莫七俠過獎了，如果單憑小女子的醫術，雖然也能讓俞三俠站起來，卻也要數月之後才能配出對應藥物，只因我們月前曾碰到過一個使大力金剛指的高手，這瓶藥便是從他那裡得來的。」

　　凌風見宋莫兩人臉上神色均是一變，心中微一嘆息便接道，「當時在下手臂被其捏碎，用了這藥膏很快便好了，程姑娘說這手法極其特殊，中招之人如不敷用這黑玉斷續膏，極難治癒，在下當時便想起了俞三俠的傷勢……」

　　莫聲谷聞言額頭之上青筋暴凸，不待凌風說完，便瞪大了眼見問道，「那人是怎生模樣？」

　　凌風道，「那人甚是魁梧，滿身肌肉虯結，哦對了，他左頰之上有顆黑痣，痣上生著一叢長毛，一看之下甚是凶惡。」

　　莫聲谷一把抓住宋遠橋的手臂，顫聲道，「大哥，正是此人，正是此人，和三哥說過的一樣。」

　　宋遠橋此時也是滿臉激動，問道，「凌少俠，你可知道，這人姓名來歷。」

　　凌風記得那日程靈素一眼便認出阿三來歷，便看向了她。

　　程靈素見凌風看向自己，於是道，「以前聽家師說過，西域有個金剛門，善使少林外門功夫，專斷人筋骨關節，但凡傷者非其門內療傷密藥黑玉斷續膏無法治癒。」

　　「金剛門？」莫聲谷疑惑地看向宋遠橋，後者皺眉良久方道，「我也沒聽說過。」

　　凌風見他們都在苦苦思索，自己的目的也基本達到，不由得又想起木婉清來，正在躊躇是否要立刻辭行，卻突然聽到外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一直以為是西域少林的門人所為，卻不料，竟然不是，這金剛門想來便是那火工頭陀的傳人了。」

　　「師父。」「師父。」

　　見宋遠橋莫聲谷齊齊望門外行禮，凌風忙扭頭看去，卻是一個白鬚白髮的高瘦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