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豆不豆【更新16】《釋02》

EPTO 發表於 2008-11-22 21:52:56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 2330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清楚,男子漸漸睜開眼睛,眼前是個陌生的地方。
大概就在幾個小時之前:
一如往常的開會,也許會議不會有任何結果。
一如往常的接見,這輩子大概就只見那麼一次。
一如往常的趕行程,從現在的忙碌前往下一個忙碌。
男子想起,現在應該是要去某個地方,接見某個來訪的外賓。

陌生房間,看起來蠻寬敞,幾乎沒什麼東西。
一台電視、茶几,角落堆著一些摺疊椅和雜物。
白牆面,一面有落地窗,外面似乎有個陽台;現在是晚上,窗外一片黑。
男子被綁著,結實的捆在椅子上。隨著意識越來越清醒,男子環顧四週,同時也擔心著行程的延誤。

不一會兒,他就被電視裡的新聞轉播給吸引。
男子有些詫異,畫面中高聲談笑的人,畫面中正在接待外賓的人。
新聞標題:「總統今晚在國際會館接見北國政要」

現在這位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是總統王憲章。
「電視中的總統」讓這位「正在看著電視的總統」非常錯愕。

畫面左下角的時間,19:30,右上角有著「Live」字樣。
被綁著的總統,注意力也被電視畫面上的總統給綑住。

總統再次確認畫面中的人,現在畫面上接見外賓的人。
就是舉手投足都受到鎂光燈追捕的自己。
就是開出壓倒性票數當選總統的自己。
應該也是現在這個正在看電視的自己。
「那個人是我?」疑惑還沒解除,背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 待 )

[ 本帖最後由 EPTO 於 2008-12-24 10: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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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TO 發表於 2008-11-23 05:02

~ 2 ~

「睡得好嗎?」開門聲伴隨著一個問候,女人的聲音。俐落短髮、輕清淡妝,身著一襲蘋果綠。「我被為民黨綁架了?」女人這身裝扮,讓總統瞬間有這樣的想法從腦中掠過。政治的可悲讓人無法想像,立場、言論、顏色,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經常被誤解、誇大甚至刻意操弄。在這個國家;東國;顏色,是一個令人敏感的東西,足以去和黨派畫上等號。

淺淺一笑:「我和為民黨無關」女人從總統眼神中察覺到那樣的疑問,所以為自己辯解。
女人將帶來的東西隨意放置在茶几上,一杯咖啡和一個塑膠袋。
塑膠袋並不透明,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請問… 妳怎麼稱呼?這裡是… 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小莊呢?」
想要問的事實在太多了,最熟悉的人又不在身邊,總統感到相當不自在。
小莊,全名莊青躍,跟隨總統多年的隨扈之一。

「身分地位和很多事情果然都無關呢」女人隨便搭了一句。
「沒有可以使喚的人,馬上就變的不知所措」女人靠近電視機。

◎◎
地球上的生命都有「限」。人類,也從未例外。體力有限,視力有限,壽命有限。
腦,是玄妙的個案。以客觀條件來說;外貌、重量;它似乎是有限的。
經由實際運作,卻經常發現它的無限性。

萊特兄弟之前,沒人在乎空難的發生率。諾貝爾之前,鑿山開路,只能認份慢慢挖。
漢恩之前,戰爭不外乎就是戰車大砲。人類科技文明的結晶,大多都始自於胼胝體兩邊。

腦的質量占一個人體重的2%左右。
所需的血液循環量,占心拍出量的20%。氧氣消費量占全身20%。
真是個昂貴的器官,一個人如果沒腦,肉體的負擔應該會減輕不少。

可能是工作量太大,把腦操殘了。也許是經常忘記帶,不知把腦擱哪去。
政治人物所呈現出來的感覺,常有那麼點神遊恍惚。
偶爾還會來個胡言亂語,再不然就是呆滯傻笑。

思考無法正常,記憶會脫序也不稀奇。因此,身邊總少不了協助張羅打點的人。
「院長,左邊這位是… 然後是…」
在沒有特定目標的場合,主子被人叫住,抓緊時間,咬個耳朵。
「部長,這是等會兒座談現場可能的提問…」
通常,這會和主辦的單位先喬好。講得難聽一點,作弊。
「署長,今天的行程到此為止,明天的是…」
行程,政治人物一天沒有行程,那還真是天方夜譚。除非是他自己推掉。

除了秘書、幕僚主動報告或確認,這些政治人物也會主動提出「寶貴高見」。
「上次和那個誰去吃的?那家餐廳不錯…」和誰?不是重點,意思就是這次要訂那一間餐廳。只是他忘了,他想試探有哪位愛卿記得,順勢也給自己台階。

「有一次我們去那個什麼來著?那裡的服務生和流氓一樣…」瞭解了,意思是他自己也沒個主意,除了那個服務生像流氓的地方,其他都可以。

說實話,政治人物身邊的這些人。其重要性,超過政治人物本身。
政治人物身邊的人,沒有這些政治人物,能不能自處,因人而異。
但是政治人物本身,如果沒有身邊這些人,肯定會呈現一種無能的徬徨與不知所措。
政治人物,是一種難以自處的存在。(待)

[ 本帖最後由 EPTO 於 2008-11-25 18:10 編輯 ]
EPTO 發表於 2008-11-23 19:18

~ 3 ~

「小莊,他不就在這嗎?」女人親切微笑,細白食指引導總統視線。
電視上是接見外國貴賓的Live,女人的食指停在小莊的臉上。
小莊站在「電視裡那位總統」的後面,鏡頭正好掃到他。總統的思緒,進入更深一層的混亂。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畫面上的又是誰?身為總統,竟然被完全孤立了。
「妳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總統口氣還是禮貌。
「您現在該做的,是要多想想您過去的一切」女人沒有回答總統的問題。
「不需要很嚴謹的去回憶」從塑膠袋上方望著,女人像是在檢查裡面的東西。
「但是一定要去想、去回溯」女人接著從套裝外套的口袋拿出手機。
「有點像是去教堂和神父懺悔那樣」一邊說,女人一邊調整手機。
「檢視著自己的過失或缺點」女人的拇指在手機上輕快游移。

當下的疑惑沒解決,女人這番話,還是讓總統的大腦開始運作。
上任2年,稍微想想,可以讓自己稍微炫耀一下的事似乎屈指可數。
即便自己不愛拿政績說嘴,但是想不出什麼事能讓自己驕傲,也確實有點窘。

經濟,似乎就是那個樣了,努力掙扎,也未見具體成效。「拯救股市,頂多也是止損」這句話,總統還依稀記得,哪個官講的已經有點記不太清楚了。更何況,民眾似乎不太能瞭解,經濟,並不是一個國家想要好就能好的。

政府廉能,能抓能辦的也都差不多了。抓不到、辦不了的,除了每天給媒體當回鍋料一炒再炒,似乎也就是那樣了。瞬間,總統腦中閃過幾個名字,自己在廉政署時,就榜上有名的人。
至今,依舊逍遙法外、潛遁異鄉。

生命安全,每年檢討,天災時還是慘況連連。受災的幾乎都是同一批人,總是某些地區的人,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總是這樣,修繕一類的預算也總是沒停過。的確,這讓總統很納悶。

「還有一點,請特別注意,不要用那種官方式的回答」女人提醒說。

官方式的回答:
「對於該事件,相關單位已在積極調查處理中…」
「基於某種不公開原則,其他部分…」
「我們完全沒接收到這樣的訊息,現在正對消息來源作確認…」
配合著鏡頭上的發言人、相關單位主管。或者,不知從哪裡被推出來的一個倒楣鬼。

不痛不養的內容,事不關己的嘴臉。官方回答的標準模式。
俗稱「官話」,其實,也可說它是屁話。
因為根本感覺不出是在回答問題。
那是一種令人反感的顧左右而言他。(待)

[ 本帖最後由 EPTO 於 2008-11-25 18:11 編輯 ]
EPTO 發表於 2008-11-24 21:22

~ 4 ~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女人說。
「…到今天我還是搞不太懂,您受女性青睞的原因」
「…」總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勉強的擠出一絲苦笑應付。
「除了外表… 嗯嗯…」女人嘴角抽動,也回以無奈的苦笑。

↓  ↓  ↓
也許外表的確是個優勢,但總統其實並不喜歡話題繞著他的外表打轉,某個片段劃過總統的記憶視窗。那是某個商人們的年度聚會,總統受邀到場致辭。主持人用意應該是良善:「有這樣一位全世界最帥的總統,我們心滿意足」在場的人們微笑、鼓掌,總統自己卻是臉一沉。

當時股市指數在5000左右掙扎、世界正面臨金融風暴,詭譎的氣候、颱風幾乎每週報到,那真是個焦頭爛額的季節。主持人的無心,讓自己很不是滋味。「除了外表,就沒別的話題了?」當時總統心裡是這麼想。
↑  ↑  ↑

「穹麒說我可以跟您索取簽名,只要不怕您逃走的話」女人的聲音,把總統拉出回憶旋渦。
「穹麒是哪一位?」總統表情略顯尷尬;不知是因為自己被綁得無法動彈而窘迫,還是為自己無法替女人簽名而內疚;順勢也詢問女人所提到的那個名字。

「他等等就會到,你們可以慢慢談」女人的視線,往手機瞄了一下。
「我對簽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手機發出了聲響,像是發了一封簡訊出去。
「簽了名,她們荷包就會滿?」
「…不會」總統心裡這樣想,不好意思直接講出來。
「簽了名,她們肚子就會飽?」女人像是自言自語,但是故意讓總統聽到。
「…這不可能」總統這次有說出口,另附苦笑一個。
「還是說,她們會高潮?」女人這時面向總統。
「…」總統的表情,像是挨了一記悶棍。
「您說呢?她們有了您的簽名就可以有高潮嗎?」女人表情像翻書一樣,剛剛的親切驟然消失,展現出一種審問犯人的冷冽。

「我怎麼會知道…」總統悶在心裡。被一個女人這樣問,尷尬得不知如何回答。
「選民要求… 我不好拒絕…」總統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您如果還想回去繼續做總統的話,最好別用這種答案」除了冷冽,女人的眼神露出一種像是要把人貫穿的兇光。

「這是綁架嗎?我可以先和家人通電話嗎?」算是鼓起勇氣,總統向女人詢問。
除了看電影,總統和大部分人一樣,沒遇過這種事。
女人現在充滿殺氣的眼神,讓總統想起某個案子。

↓  ↓  ↓
那時,憲章已不是廉政署署長。為斂鋒芒,黨內一些大老相互協調之後,將憲章安置在行政廳的某個幕僚單位。

在幕僚單位度過了一段安逸的時間,某天,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綁架案。受害人是個高中生,後來被撕票。從受害人失蹤到嫌犯落網,大概有6個多月,國內媒體都把這個案子作為焦點。

在那個時候,對憲章來說,不過是個大新聞。現在,身為總統的自己,被人軟禁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稍微可以體認到,被綁架究竟是什麼感覺。
↑  ↑  ↑

「您覺得這是綁架嗎?」女人撇下總統,走向房間的一個角落,翻動著堆在那邊的一些雜物。
「看了電視轉播,您覺得這只是綁架?」持續翻動著,女人像是要從那堆雜物中整理出什麼。
「眾人依舊看見總統的活動,總統依舊在該出席的行程上登場」
「…那個人… 不是我…」總統說。
「嗯,但是知道那個不是你的人,只有我們」

這比綁架糟糕,沒有人知道自己被綁架了。而知道自己被綁架的人,又不像是什麼善類。
偷天換日,就算自己被撕票,也不會有人知道。
畫面上那個冒牌貨會繼續「做自己」,繼續做總統。

「反正政治人物很好混,只要外表一樣,誰又會在意真假?」女人繼續說。
「總是做些無意義的事,但是還能照常當選」像是喃喃自語,但是聲音能讓總統聽見。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錢?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總統試圖打斷女人。
「您沒發現我剛問的都是實際而且基本的事嗎?」女人不理會總統,滔滔不絕。

養家活口需要錢,維持生命就要吃,延續後代需要性。
唯一微妙的,性,可以不以繁衍後代為目的 ( 以人來說 )。
撇開繁衍後代,性的確是一種可以讓人歡愉的方式。
總統把自己的思緒分了一點去想著女人剛才的問題,產生了莫名的認同。

「所以我最後才問,您的簽名是否能帶給她們高潮」女人往門口走,像是要準備離開了。
「既不能滿足荷包,也不能填飽肚子,然後也不能讓她們獲得一些愉快或滿足…」
女人的聲音依舊清楚,總統被綁著無法回頭,只能專心聽。
除了女人的聲音,也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


●窮奇●
「是不會先敲門嗎?」穹麒語氣甚是不悅。
「想說你不在...」一個女人聲音回應著,是穹麒的母親。
「幹,意思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是這樣進進出出對了?」穹麒對著母親咆哮。

穹麒也和一般人一樣,有著那個必經的輕狂年華。那時,他是個高中生。政毅,是他當時的名字,朋友也會叫他小毅。和某些青少年一樣,政毅和父母的關係不好,不好的原因也很普通:升學考試沒考好,沒考上父母期望中的學校。上了高中,政毅的成績,在班上也總是掛在後半打轉。

「還整天說什麼第一志願,白痴」政毅認為父母的期望是妄想。
成績不好,政毅的父母也和一些父母一樣,認為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花了很多時間在和課業無關的事情上,基於這樣的假設,政毅的父母也和一些父母一樣,以「關心」、「瞭解」為由,隨意進入他們孩子的房間。(待)

[ 本帖最後由 EPTO 於 2008-11-25 18:11 編輯 ]
EPTO 發表於 2008-11-25 18:10

~ 5 ~

「就算瞭解又能怎樣?成績就會如你們所願了嗎?」
剛剛和母親吵嘴的細節不值一提,政毅現在已在街上隨意逛著。
街上的氣氛感覺很熱鬧,旗幟飄揚、三五成群的人穿著廣告背心四處和人握手。
原來是選舉,而且,似乎已經接近投票日了。

「王憲章」迎面而來的拜票小隊,身上的背心都是這個名字。宣傳車在街上,同時進行著密集的噪音轟炸。「什麼玩意兒?吵得要死,哪個王巴旦會投給你?」


王憲章,現在是國會議員,參選總統,已是數年之後的事。現在;政毅(穹麒)高中的時候;憲章正面對著政治生涯中重要的一戰,大埕市的市長選舉。

※  ※  ※
大埕市,東國首都。居留人口佔全國的20%。首都市長的選舉,在各個國家,都有著象徵性的意義與實質的影響力。在東國也不例外,大埕市市長之位,象徵著邁向角逐總統的台階。
※  ※  ※

政毅轉進眼前的便利商店,開始翻弄書報架上的刊物。沒有要特別找哪個雜誌或是書籍,只是很隨意的看。同時也盤算著,等等究竟是要回家,還是去朋友那邊過夜。眼角的餘光,也順勢檢查了一下便利商店裡的時鐘,07:13。

在便利商店裡晃了晃,政毅拿了罐可樂,走出商店。
「你好,我是王憲章,星期六請記得投票,2號,王憲章」
陌生的面孔,滿是笑意。還來不及反應,沒拿飲料的那隻手已經被握起來使勁搖晃。
其實不過就是一般的握手,只是,政毅不喜歡。

「跟你很熟嗎?握什麼祖宗!」政毅面無表情的瞧著憲章,心裡暗罵。
政毅對「這種類型的熱情」不太能適應。
即使是個普通的握手,也讓政毅覺得像是被用力搖晃。
這是政毅(穹麒)與憲章的第一次接觸。
就在那個和母親吵架的夜晚,那個心情惡劣的晚上。

「本人嗎?」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是政毅並沒有想要追究。
因為除了候選本人之外,旁邊還擁著一群婆婆媽媽,搖旗吶喊,好不「熱」鬧。
政毅覺得自己快被「那種熱」灼傷,那種莫名的激情。
有點像是嗑了藥,或者是被下了蠱;也許,是起乩也說不定。政毅這樣想。

憲章發覺了政毅的冷淡,那個「使勁搖晃」並沒有維持很久。
政毅想要把手抽開的時候,憲章已經先把他的手給放開。

「我未滿20歲」甩出這句話,政毅正要轉身離開。
「沒關係,那麼,請你轉告你的家人」憲章繼續說。
政毅用眼角瞄著憲章。這樣的態度,任誰都會覺得是輕蔑。
憲章還是微笑以對,心裡卻已不太愉快。

「你是本人嗎」政毅還是問了,臉也稍微轉正,面向著憲章,直視著憲章。
「是的,我是本人」剛剛被政毅睥睨的不快算是稍微減少了一點。
臉上的微笑也比剛剛又真誠了一點。

「既然是本人就太好了,我現在就給你答案」面對一群「乩情」的人,政毅似乎也起乩了。
「我如果有投票權,絕不會投給你們這些製造噪音的傢伙,當然,也更不會去勸我的父母投給你們這樣的人」

四周很吵,盡是歡呼和喧鬧的聲音,但是眼前這位青年(政毅)的「建議」,清清楚楚的貫進憲章耳裡。政毅放話之後,耍帥般的掉頭就走,就在轉身的那一秒:
「各位媽媽」那是憲章的聲音。
為了對抗正好經過的宣傳車以及數十位歐巴桑的聲音,憲章不得不扯嗓大喊。 (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1-26 22:15

~ 6 ~

宣傳車過去了,婆婆媽媽們也暫時靜歇下來,政毅也停下正要跨出的步伐,側過身看著他們。
看著憲章和那群婆婆媽媽。

「我們調整一下作法,各位只要幫忙搖旗,和路人寒喧就可以,不需要一直喊...」
憲章和顏悅色的向婆婆媽媽們解說。

「大家靠邊一點... 街上已經有宣傳車了,各位只要...」一群人塞在騎樓內,憲章一邊講解,也注意到自己的大隊人馬,阻擋了其他人的路,示意大家不要擋住路。

政毅注視著憲章,感到有趣。
雖然政毅是完全的政治白紙,對於眼前這樣的景象,感到新鮮。
沒有想到,憲章竟然會馬上改進。

「宣傳車的部分,我會請幹部們去督促改進...」憲章沒忘記一旁的政毅,和婆婆媽媽們做了短暫的檢討會議之後,憲章立即向政毅作「回報」。憲章的立即處理,讓政毅非常滿意。

從母親把自己送去安親班開始,政毅是第一次有這種愉快的感覺。
政毅無法形容那種感覺究竟源自何處,只是覺得憲章這樣的態度讓他很爽。

那是一種被尊重的感覺。那是一個成績不好、不用功,不順從父母、師長的學生幾乎得不到的。辱罵、冷諷、輕視,這是政毅「踏入社會」的15年以來,所受到的一貫待遇。

在安親班,和其他小朋友起爭執,除了老師唸,回家後父母也是一陣唏哩嘩啦。

小學的時候,強吻了喜歡的女孩,被訓導主任罰站了整個中午。然後是雙方家長的叫囂互罵,回到家,父親再加菜「竹筍炒肉絲」。就這樣轉學了,女孩再也沒見了。

初中,大家為了學力測驗拼死拼活的時候,翹課逛街是政毅的最大享受。
就在那個某一天,就在那個Bar,結識了另一個女孩。

高中,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力量」超越了父親。因為某個不足為道的小事,和父親起了爭執。本來是父親要動粗,結果反而是自己把父親揍了一頓。父親似乎還傷得不輕,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星期。

長久累積的能量一次釋放,連火山爆發也相形失色。政毅擋住了父親的掌摑,接著就是一拳狠砸在父親臉上。接下來的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了,回過神的時候,眼前是母親哭著趴倒在父親身上,要保護父親。

「住手!住手呀!你這畜牲!要出人命啦!」母親哭喊著。
政毅冷冷望著鼻青臉腫又失去意識的父親。「去死吧」無視母親的哭喊,政毅甩下這句話。

如今,由一個陌生人,政毅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的感覺。政毅的心情,已完全脫離出門前和母親爭執的不悅。剛剛那個令他不快的「使勁搖晃」,也拋諸九霄之外。

相由心生,心情愉悅,像是將政毅的表情重新上妝,雖然政毅並不自覺。
方才連被握手都感不快的政毅,現在接過了憲章遞過來的競選文案及小贈品。

※ ※ ※
小贈品。就是那種廉價的原子筆、面紙一類的總稱,上面有著候選人相關的文字和簡單的介紹資料;那是一種合法的賄選;雖然,會因為這種小東西而去改變投票的人少之又少。
※ ※ ※

「我是王憲章,星期六,請你的父母投2號,王憲章」憲章感覺得出政毅表情的變化,趁勝追擊,再和政毅拉票。「... 好」政毅露出尷尬的笑容,拿著憲章塞給他的宣傳品,轉身離開。

一手飲料,一手宣傳單和小贈品,拿起來不太方便。政毅走向騎樓外面的紅磚道,找了張椅子坐下,順手打開飲料,把另一手雜七雜八的宣傳單和小贈品放在旁邊空位上,留了一份折頁文宣在手上,要打開瞧瞧裡面究竟賣些什麼藥。

折頁文宣還沒打開,有張像是便條紙的東西從文宣裡掉了出來,大小像名片。
政毅撿起那張像是便條紙的東西:
「潛龍勿用 0937-XXX-XXX」紙上就這四個字,和一個電話號碼。
政毅覺得莫名其妙。撇頭看憲章的隊伍還在不遠處,政毅起身要把這張紙拿過去。

「這是他的東西吧」政毅這樣想。大概是不小心夾到或是怎樣的,這種事常會發生。
「那是給你的」政毅才起身,一個男人的聲音,攔住了他。 (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1-27 11:25

潛龍,勿用

《周易 / 乾》的開頭:初九,潛龍,勿用。

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意思是說:專注修維的人,難免離群索居。不因為外物的改變而改變,不追求功名利祿,不為混世、對錯而煩惱,高興則行之。

引申的含意約略是:
   在蟄伏時還不能發揮作用,須堅定信念,隱忍待機,不輕舉妄動;時機未到,如龍潛深淵,應藏鋒守拙,待機而動。

用一個更簡單的說法:戒急用忍
EPTO 發表於 2008-11-27 21:03

~ 7 ~

政毅看著眼前的男人。平頭髮型、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一個頭多。
身著黑色便裝外套,左耳還有一個像是耳機的東西掛著。
「朝鋒,看見剛剛的事,所以把紙條夾給你」魁梧男子說。

現在是什麼狀況?朝鋒又是哪顆蔥?陌生人,唐突舉動,政毅提起戒心。
「你又是哪位?」只是心裡在想,但是嘴巴卻擅自發言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有任何問題,就撥那個電話」男子無視政毅的問題,只說自己要說的。
「手機費很貴的,我負擔不起」活像個把人拖到暗巷勒索的小流氓,政毅斜著眼、歪著脖子。
「用這個」男子微笑,從外套口袋掏出一支手機,遞給政毅。「就用這個手機」

手機的樣式,看起來還跟得上流行,平白就這樣給人?這傻大個究竟是啥來頭?
「不用還嗎?不怕我拿了手機都去做自己的事嗎?」語氣略帶挑釁,政毅對男子說。
「隨便你,不過,你一定會撥那個號碼」魁梧男子微笑回答。
「朝鋒,就在對面。想見他的話,現在也可以」魁梧男子側過身,舉起了右手指向對街。

現在是晚上,眼前的馬路,有6個車道那麼寬。
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向來只是吸引注意力,並不能清楚的照明。
政毅根本不知道魁梧男子在指哪裡。「露天咖啡座那邊,對街只有那個店有開放式空間」魁梧男子繼續補充說明。配合著補充說明,順著所指示方向,對街的露天咖啡座,的確有個人正在朝這邊招手。應該是男人,但是這樣的距離無法確認。

這種電影或是小說才會發生的情節,降臨在政毅身上。如入百里雲霧,政毅心中滿是問號,無法適應這接踵而來的莫名其妙。「我還有工作,先失陪了」魁梧男子說完便離開。
政毅看了一下對街的咖啡座,剛剛招手的人還在位子上。
政毅又轉頭追蹤魁梧男子的去向。

魁梧男子走向王憲章的拜票隊伍。
政毅這時才注意到,憲章身邊,除了那群婆婆媽媽,還有幾個裝扮和魁梧男子相似的男人穿插其中。看樣子,魁梧男子是憲章的隨扈之一。

手機這時響了;就是魁梧男子拿給政毅的手機;一封簡訊傳了進來。
「成績不好,不表示你就是窩囊廢」這樣的簡訊內容,讓政毅頗不是滋味。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有點吃驚。

※ ※ ※
大概是上個禮拜,某個測驗的成績公佈了。班導師又拿班上幾個「車尾代表」開刀。言詞羞辱、肢體暴力,就像斬首示眾,在全班面前上演。「你們這幾個窩囊廢」班導當著全班,辱罵班上的車尾代表。政毅也是車尾代表之一。
※ ※ ※

當下覺得這是朋友的惡作劇,會知道「窩囊廢」這件事,最多就是班上的人。但是,交給自己手機的,是個素昧平生的人。傳這個訊息的人,也還不知道究竟認不認識。政毅在回憶中檢視自己的人際圈,幾乎不可能跟那樣的魁梧男子扯上關係。視線再度檢查對面的咖啡座,剛剛那個向這邊招手的人已不見蹤影。

政毅坐回行人道上的椅子,傳訊回覆:「你是誰」
「是誰,重要嗎?跟『那個人』比起來,你覺得是你窩囊還是他窩囊?」
「『那個人』是哪個人?」
「塞給你競選文宣的人。他不知道你在家裡根本毫無地位,也不知道你是師長眼中的窩囊廢,卻殷勤的對你噓寒問暖、鞠躬哈腰。你不覺得他窩囊?」

政毅回頭瞄了一下憲章漸行漸遠的拜票隊伍,手指一邊在鍵盤上遊移。
「你這個隱形人就不窩囊?」
想不出該怎麼回答的時候,扔出其他的問題,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既是閃避眼前的問題,也是為自己的茫然,找個後門、藉機逃開。

「時候還未到。你現在想見我,就是要個答案,想看看我究竟是誰。就像那個沒格的班導,叫你上台寫你解不出來的問題;在那個狀況之下,你除了想揍他之外,應該也會想著如何去生出個答案;答案會將你從黑板前面釋放,使沒格班導稍微停止對你的嘲弄,甚至,在全班同學面前守住你那殘存無幾的尊嚴。但是,我相信,你要的絕不只是這樣而已。」
政毅看了有點光火,但是想不出該如何反駁,而且也覺得稍有道理。(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1-30 19:57

~ 8 ~

成績不好就不是人嗎?班導為什麼要這樣做?班導又不是第一天當老師了,他對每個成績不好的學生都是這樣嗎?比起那些他不會的題目該如何解答,政毅更想要知道:「班導,從當老師開始,就把成績不好的人當垃圾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不知如何反擊,又來了一則簡訊。「沒什麼好急的,我們遲早會見面,今天就先這樣吧。門號和手機,就當是見面禮。不好意思打電話,傳簡訊也沒問題。以上」沒有當面交談,對方似乎也能察覺自己的詞窮,主動把閒談做了個段落。

●咖 啡●
「簽這個名,到底是在簽什麼意思」
「妳跟他要簽名了?」冒出了男人的聲音。

「你遲到了」
女人的口氣顯得不屑而且略帶怒火「我不會去爭取沒意義的東西」
「哈,你不是有朋友很肖想總統的簽名嗎?做個人情也不錯」男人像是在安撫女人的怒。
「今天也許是取得真跡的最後機會,以後可能都是老黃的版本囉」男人繼續說。
「有差嗎?也只有我們知道而已」
「哈,說得也是。那麼,今晚那邊就麻煩妳了」
「回頭見」女人和男人道別。
「總統先生,您剛剛的那些問題,可以慢慢和這位先生切磋」
臨走前,女人算是給了總統一個答案。
「那可要看總統先生等等的表現如何」男人接著女人說。

女人離開了,男人走到茶几旁。
總統看著男人,感覺似乎有點眼熟,但是想不太起來在哪裡看過。
「你就是…」總統正要開口。
「我就是穹麒」男子沒回頭,看著電視回答總統的問題。
「看來她和你已經談過一些事了」男人拿起茶几上的遙控,調整電視的音量。

男人頭髮略長,卡其色便裝外套,藏青色牛仔褲,裝扮休閒輕鬆。
他就是穹麒,今晚將與總統度過難得的時光。

「磨豆的是嗎…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咖啡,你喝得出來嗎?」
穹麒順手將帶來的一些東放在茶几上,然後拿起那杯咖啡。

「瞧瞧這些滑稽的媒體,只是一個會面都能說得天花亂墜」穹麒瞄著電視,順手把咖啡遞到總統面前。這樣能喝嗎?四肢被綁得根本都不能動,總統白了穹麒一眼。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忘記你現在是禁制中」穹麒嘻皮笑臉的陪不是。
「不過… 你還是可以猜一下」穹麒把咖啡杯蓋打開,濃郁咖啡香,伴著裊裊熱氣,擴散出來。
「磨豆?還是隨手包?」穹麒問總統。
「… 這樣我沒辦法判斷」總統聞了之後回答。
「喝」穹麒把杯子靠到總統嘴邊。
「…」總統啜了一口,「磨豆?還是隨手包?」穹麒又問。

鬼才知道。
專業評鑑家,也要累積些許時日的經驗,才可能判斷。
飲食一向只求果腹、行事簡潔的憲章,根本未曾去講究這類細節。
即使做了總統,也不可能就這樣獲得神力。
分辨眼前這杯咖啡是磨豆還是隨手包的神力。

「味道不錯。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磨豆」總統誠實回答。
「果然如此」穹麒把咖啡放回茶几上。
「之前我就用過隨手包,我看你也是喝得很開心」

之前?穹麒果然曾經在自己身邊出現過。這次的綁票,是因為挾怨報復?
總統不記得有和這張臉(穹麒)起過衝突。「我們是不是見過?」總統問。

「這很重要嗎?」穹麒的視線又轉向電視。
「你們這些政客,都希望別人記住你們,卻不太習慣去記住別人是誰」穹麒把玩著電視遙控。

這時,一則交通意外的新聞岔了進來,穹麒盯著電視。
「一個人的記憶總是有限…」總統接話。
「我知道,所以有沒有見過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嗎?」總統還沒說完,穹麒馬上打斷他。
「記得住就記住了,忘了,也就別去想了」
「…」總統不語
「還是,你覺得如果現在想起來我是你認識的人,你就可以打關係、套交情,讓我對你好一點?勸你別有這種無聊的念頭,與其回想我是誰,不如多想想你的從政史」

總統是有一點那種想法。如果認識,也許有辦法動之以情。但是,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從廉政署開始?那時候開始,我才算有獲得一些實質的行政權力…」總統詢問。
「請便,剛剛筱晶應該跟你說過了」筱晶似乎就是那個一身蘋果綠的女人。
「就當是去教堂和神父告解,想得越多越好。但是不用馬上說出來,我會慢慢和你討論」

「另外… 國會議員的部分… 等等也許會有神秘嘉賓給你專訪…」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應該算是重要的事,感覺得出穹麒的態度有意強調。

「神秘嘉賓… 」眼前一堆疑問都還沒獲得答案,再有什麼神秘嘉賓出現,應該也不會讓自己更吃驚了。總統心裡想。

穹麒邊說邊用遙控轉台,剛剛才看過的交通意外,現在又出現在另一個頻道。( 待 )

[ 本帖最後由 EPTO 於 2008-12-7 03:44 編輯 ]
EPTO 發表於 2008-12-3 12:06

~ 9 ~

「他媽的!這些新聞台是白痴嗎!」穹麒發狂怒吼,沉思中的總統被嚇了一跳。
「一個車禍每一台都在報!好像發生了好幾場車禍一樣!神經病!」
穹麒怒火未歇,持續咒罵,同時也不停換台,像是想脫離這「一連串的車禍」
「狗屎!又是這個新聞!」穹麒繼續轉台。
「…的確是,這些媒體有時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自己也嚐受過媒體的凌遲,現在聽到穹麒這樣罵,不自覺的附和了。

※ ※ ※
身處在不知名的地方,被限制行動,這是綁架。對方不遮蔽自己的外貌,簡直就是「我不怕你知道」或者說,對方根本打算撕票?總統心裡有著這樣的忐忑。即使自己所面臨的狀況如此險峻,總統依舊希望能和綁匪有些對話。
※ ※ ※

穹麒側過臉,對著總統笑,像是認同總統的應聲附和。接著,又把視線移回電視,頻道正好停在某個電影台。「這個電影來得剛剛好,總統先生」剛剛的暴怒就像午後雷雨,穹麒的語氣瞬間緩和不少。

總統的注意力,隨著穹麒轉向電視。
電視裡重播著某個已下檔的老片,總統不記得自己是否看過。
畫面中,一些醫生正在進行一個手術,看起來像是一個整容手術。

「你只要有這個概念就可以了」穹麒說。
「現在接待外賓的老黃,就是作了類似這樣的整容手術」
穹麒邊說邊轉到某個新聞台,想向總統對照一下那個正在應付外國貴賓的「假總統」,但是畫面上出現的,是剛剛那個車禍的新聞。
「幹!」穹麒暴了粗口,然後繼續換台。
隨著一串惡鄙髒話,畫面停留在一個正播放總統接待外賓的新聞台。
「這樣你就可以瞭解了吧?換言之,你就算死了,對國家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穹麒語氣恢復平和,死亡這件事對他來說似乎毫不打緊,就算即將死亡的是個總統。
「老黃會代替你,反正,除了各廳長的任命之外,總統根本幹不到什麼事」
「…」雖是沉默,但把自己說得像個廢物一樣,總統感覺很不是滋味。

總統想反擊,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總統並不想逞口舌之快,而加害到現在已經危在旦夕的性命。「…綁架撕票… 行刺元首是很重的罪」想來想去,最後出口的,是這樣的一句。總統這樣的回應,穹麒聽了咯咯賊笑。

「我看你年紀還挺輕…」總統不自覺進入電視劇的那種情節,「曉以大義」。聽到這,穹麒噗嗤放聲笑出來。

「真幽默,總統先生,你以為我在拍電影嗎?」穹麒嘲諷。
「你想不想試試看?我幫你撥給小莊」穹麒拿出手機。
「讓你跟他求救一下,看看他反應如何?」穹麒把小莊的號碼找出來,並且秀給總統看。

總統不知道穹麒為何會有小莊的號碼。
但是,總統覺得這是個求援的機會,穹麒的臉上卻顯現出一種「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的自信。
電視裡的總統正在和外國來賓提到運動方面的話題。

總統想起了20XX年的某個晚上,在郡王市參加了某個極限運動者的晚會,當時除了侃侃而談自己的運動史,也和在場的人們誇耀,跟隨自己多年的小莊曾經參與鐵人競賽的事。

電視裡的總統正在提這段往事,現場的鏡頭也因此轉過去照了一下小莊。
那個人看起來的確是莊青躍。

穹麒的自信表情,讓人生厭,那是一種自負又挑釁的傲慢微笑。
沒等總統回應,穹麒按了撥號鍵,電話就這樣通了。
穹麒把電話貼到總統耳邊,響沒幾聲,電話被接了起來。

「喂?怎麼現在撥過來?任務結束了嗎?」電話另一頭傳過來的,確實是小莊的聲音。( 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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