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豆不豆【更新16】《釋02》

EPTO 發表於 2008-11-22 21:52:56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 2331
EPTO 發表於 2008-12-4 11:21

~ 10 ~

任務?什麼任務?
總統還沒空去思考,確認了是小莊就足以讓他欣喜若狂。

「小莊嗎?我是憲章!我被綁架了!」電話那頭有會場的嘈雜聲。
「胡說什麼?我問任務怎樣了… 」小莊像是恍然大悟般,驟然語塞。
「什麼任務?我現在被綁架了,現在現場的總統是假的!」
總統就像是溺水的人。慌亂中,抓到了一條岸邊垂柳,小莊是他的希望。
「總統先生,您現在應該專心回想您的過去」
彷彿聽得見「啪搭」的一聲,就是枯枝被折成兩截所發出的那種清脆聲響。
小莊的回答,讓垂柳斷了。

「好好反省,專心面對,是您現在該做的」小莊語氣平緩,有勸說的感覺。
總統整個傻住了,聽著小莊的聲音,但是那個人似乎已經不是小莊。
「莊青躍,我們也已經面談過了」聽著小莊唸著他自己的名字。
總統開始肯定小莊已經不是莊青躍。
「因為他的答案讓穹麒沒辦法接受… 其實也是評議會的判決,所以小莊就確定由我取代了」
「取代… 意思是…」總統想確認原本那個小莊的下落。

「我叫項柳,不過,我還是希望您可以繼續叫我小莊」
項柳的語氣相當平和,感覺不出有在關心總統的安危。
「或者,您願意叫我項柳,也無所謂。前題是,您能活過今晚。」
項柳繼續滔滔不絕,總統已經愣住,默默的聽著。
「您必須瞭解,小莊已經過奈何橋了」項柳算是清楚交代了小莊的去向。
「您的確是個好人,但是您應該也知道,好人不一定能成為好的領導者」

這時,電視畫面上的總統轉頭朝著某一個方向,像是在找人。
項柳的聲音也突然變小,像是旁邊有人叫他所以遠離了手機。
「不良品,就要設法替換、取代」項柳語調變快,像是要立即結束對話,但是又要解釋清楚。

不良品,總統覺得自己被當成一個沒用的東西。
像是辦公室碎紙機裡的紙渣,等著回收或是被燒掉。

「煩請轉告穹麒不要再玩了,另外,期待與您再共事」項柳禮貌迅速的向總統道別。
電話掛了,電視轉播的畫面出現小莊並且挨近「畫面上的總統」。

「所以那個總統也知道小莊不是莊青躍而是項柳」總統目光呆滯望著電視並喃喃自語。
「老黃叫黃顏唯」穹麒把電視上的總統介紹給眼前的這位總統。

剛才穹麒說以後簽名都是老黃的版本,原來是這個意思。
「顏唯是嚴選,身材、外型和你極為相似。找這個角,聽說花了好一段時間」
無視穹麒的自我陶醉。總統快速在大腦中尋找,除了小莊之外,還有哪些可以信賴的人。

機要秘書張振寧:他前天請假出國了,要一週後才會回來。
辦公室主任向裴蔘:他也出國了,今天晚上才會回到國。
秘書長陳乙珩:他剛剛似乎也在電視裡。

穹麒走向房間的一個角落,拿了一把摺疊椅。
「項柳有說我為何把小莊給處置了對吧?」穹麒把摺疊椅打開,和總統面對面的坐著。
「…他說小莊的回答讓你不能接受…」
「不光是不能接受而已。評議會的決議也是要將他處死,我只不過給他增加點樂趣」

※ ※ ※
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總統現在的心情是一種詭譎的落寞和沮喪。
沮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遭遇。究竟是造了什麼孽?
落寞,信任的人都被隔在千里之外。小莊還變成別人,伺候著畫面上的冒牌總統。
目前的狀況,儼然是徹底的孤立無援。
※ ※ ※

「我勸你別浪費時間」
「也許你還再想,有誰可以幫你、救你」
「想那些是無意義的,你能想到哪些人,我都可以馬上打電話給他們」
「…」總統不發一語,表情顯得驚愕,瞪大眼睛看著穹麒。

「他們應該都會勸你專心回憶自己的過去」穹麒又露出那種惹人厭的自信嘴臉,左手不知何時又拿出了手機,拇指已在勤快的工作著。
「…你還要撥給誰?」總統聲音有點颤抖,語氣中夾雜著恐懼和不安。
「呵,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 才比較有說服力,不是嗎?」
穹麒的嘴臉著實的讓人想賞他一拳
「接著,我們來試試這個如何?」穹麒秀出一個號碼在手機的螢幕上給總統看

那個號碼的上方有個檔案名稱,檔案名稱:「夫人」
總統徹底呆若木雞。(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5 16:41

~ 11 ~

「當然,就算夫人承認她已經不是夫人,你還是可以不相信。這沒關係,讓我們一個一個慢慢來」穹麒開始撥號「就像許迦睿一樣,他真是個白痴」許迦睿是某個行政部門的部長。
穹麒把手機再次貼到總統耳邊,待接的嘟嘟聲傳了出來。
「那個白痴試過多少人我忘了」右耳是穹麒的喋喋不休,左耳是持續的嘟嘟。
「那個廢物打亂了談話的氣氛,根本沒聊到什麼,我就動手了。那是個意外,不然,我還是會維持我一貫的作法,和你們這些達官顯貴先聊聊天,畢竟,機會難得。」穹麒揚揚得意,電話還沒被接起來。
「…」
「只是執行判決其實蠻無聊的,反正不是死就是… 嘿嘿…」穹麒突然把話斷了。
「…費這麼大勁把你們弄出來,除了執行評議會的判決,也該有點額外的娛樂」
剛剛的「嘿嘿」是什麼,穹麒沒有說明,滔滔不絕的繼續其他話梗。
待接的嘟嘟聲,持續回蕩在總統的耳廓。

除了那個不明的「嘿嘿」,總統也很擔心,電話那端的夫人已經不是夫人了。
「完全就是一個徹底的逃避,典型狗官,整天只會說一些沒用的廢話。要聽廢話,打開電視就有了,何必大費周章把你們綁來?」穹麒繼續數落著許迦睿。
很明顯,現在的那位許迦睿部長,不再是先前的狗官了。只是個擁有許迦睿面貌的人。

「掛了吧」總統開口,毅然中帶著猶豫。穹麒仰頭、咧嘴、狂笑。
「你不想知道嗎?不再等一下嗎?你怕她也被換掉了是嗎?」
穹麒的語氣,是一種只有自己感到愉快,旁人會覺得不舒服的噁心態度。
「拜託… 請你掛掉…」總統語氣顯出哀求。難聽笑聲未歇,穹麒把電話掛了。
「怎麼樣?我還有其他人的電話,你要不要再掙扎一下?」折磨人似乎是穹麒的嗜好。
夫人的電話,在夫人接起來之前因為總統請求所以掛了,但是穹麒的大姆指依舊在鍵盤上迅速遊移。

「你們究竟想怎麼樣?你究竟想要問我什麼?」總統語氣有點硬了起來,心裡雖然還是害怕。
「想怎樣?法律無法制裁的渾球,我們代勞,如此而已」穹麒一派輕鬆的回答。
「尤其是你們這些政客」穹麒似乎想強調這個部分。
「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得的結果也不會有正當性」總統說。
「是嗎?所以任由你們逍遙自在就是正當了?」穹麒的語氣輕鬆依舊,但是眼神卻露出兇光。
「…也不能這麼說 …總之…」
「不然該怎麼說?總統先生,你現在的說話方式,讓我聞到濃郁的狗官味」
像是釘穿吸血鬼心臟的木樁那般銳利,穹麒惡狠狠的瞪著總統。
想到剛剛某個狗官的下場,總統一下子不敢再接話。

「這次,就看看他怎麼說吧?」穹麒再次把手機螢幕面向總統。檔案名稱:「少爺」
「少爺… 難道是…」總統的聲音顫抖起來。
「當然就是你兒子囉」就這樣,穹麒按下撥號鍵。
「我的親人… 你們究竟…」恐懼、不安、疑惑把總統的思緒攪得一團混亂。
「猜呀,多想一想嘛,馬上就知道答案,不是很無聊嗎?」穹麒把電話貼到總統耳旁。
「他應該在國外… 」總統強迫自己冷靜,也整理一下自己的記憶。
致屛的手機應該沒有國際漫遊。

※ ※ ※
王致屛,王憲章的獨子,高中畢業後,就去南國留學,接著就在南國居留、工作。印象中,致屛也是相當節儉。留學的時候,多半是用電子郵件和鳳希聯繫,幾乎不曾用過電話。

依稀記得,某次自己的生日,致屛沒有辦法回國,就和鳳希用即時通,幫自己慶生。雖然即時通的這一端,只有自己和鳳希,對面的致屛卻找了一堆同學來助陣,好不熱鬧。千里之外的熱情,讓憲章很感動。
※ ※ ※

(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7 03:46

~ 咖啡豆不豆 ~ 12

「他的門號有沒有漫遊,你能確定?他在不在國外,你能確定?」
的確,大部分都是鳳希在和致屛聯繫。大埕市市長選舉的時候,致屛也只是正好回國,順手幫忙一些選舉事務。總統發現,自己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所知無幾。

一次是偶然:小莊承認自己是項柳會是偶然?
兩次是巧合:夫人那邊沒接電話,現在致屛如果接起來,又會是什麼樣的驚奇?
總統看著穹麒不懷好意的笑容,實在不願意去想像致屛究竟有沒有出事。
三次才有說服力… 總統並不打算試到第三次。

待接的聲音還在響,總統側目瞄了一下靠在耳邊的手機。
稍微用了點力,把耳朵整個貼到手機上,壓了切話鍵,把電話掛了。
看到總統這樣的行為,穹麒狂妄發笑。

「怎麼?不滿意我幫你選的人是嗎?你也可以挑幾個呀,何必客氣?」
穹麒把手機螢幕面向總統,一些非正式的稱謂和名字顯示在螢幕上。
非正式的稱謂,不外乎:公子、老楊、小莊這一類的。
名字就不用特別提了,幾乎都是總統熟悉的人。總統兩眼無神的望著手機螢幕。

穹麒沒閒著,回頭看了一下茶几,伸手把茶几上的塑膠袋拿了過來。
「有牛奶耶」穹麒從塑膠袋上方往裡面看。
「至於要問你什麼問題,剛剛那個『咖啡豆不豆』你覺得不算嗎?」
穹麒看總統已顯出近乎靈魂出竅般呆滯,於是把話題切回剛剛的軌道。

總統稍微從吃驚的木然中回神,覺得有點沒好氣,為了這種問題就要大費周章綁架國家元首?
「你這麼愛喝鮮奶,我現在想知道,你究竟愛喝全脂?還是低脂?或者是脫脂?」
穹麒又丟出了一個和「咖啡豆不豆」類似的問題。

感覺只是隨意閒談,但是對話的氣氛總是不穩定。讓總統實在跟不上、不適應。
「其實都可以,那不過是個習慣」總統還是回答。
「我也都有在運動,飲食也還算注意,所以那個脂肪其實沒很要緊」總統繼續補充說明。

「果然如此」穹麒的回應,讓總統覺得是明知故問。
「很無聊的問題,我知道」穹麒把牛奶拿出來放在茶几上。

「但是也許你可以稍微思考一下」
穹麒調整著自己的位子,使自己可以輕鬆的看電視,又可以和總統對話。
「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穹麒開始用遙控玩弄著電視。

「咖啡豆不豆,牛奶脂不脂,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一樣無聊嗎…」總統只敢在心裡這樣想。
「重點已不在於你究竟喝不喝得出來,或是在不在意那些口味」
「…」總統默默的聽著。
「重點在於你身邊的人究竟如何去傳述這樣的雞毛小事」頻道停在音樂台,裡面播放著某個歌星的MTV。

總統開始有點瞭解穹麒的意思。政治這條路上,自己走了這麼久,多少也有一些體認。除了新聞媒體會扭曲自己的話之外,身邊的人更是不免會拿鷄毛當令箭。自己的意思被傳來傳去,最後總是有那麼點扭曲變形。
「意思被扭曲還無所謂」像是知道總統正在想什麼,穹麒突然冒話。
「如果那些被扭曲的事實被當成真相,那才糟糕。尤其,被扭曲的,不再是這類小事的時候」

像一面無形的牆;旁人將自己的話繪聲繪影、穿鑿附會,漸漸的積非成是;無形的牆一面一面的增加。像是被囚禁在牆裡,社會上所看到的、認識的自己,已經「不再那麼自己」。

不自覺間,對於穹麒剛剛說的那些,總統心中產生一股認同感。

「不管當事人願不願意、知不知道,身邊的人通常也會自以為是的幫他築牆」
穹麒繼續開口,和總統的心境又不謀而合。

「總統先生,你知道『五坊小兒』嗎?」
※ ※ ※
五坊,指的是古時候皇帝飼養寵物的地方,多半為鷲、隼、鷂、鷹、犬五種動物。當然,皇帝不可能親自去篆養,總會雇一些人幫他照料這些動物,這些被雇用的人,就叫「五坊小兒」。事實上,會用「小兒」,是一種蔑稱。

因為這些五坊的員工,有時會仗著自己「在宮廷裡面幫皇帝養寵物」,就魚肉鄉民、巧取橫奪。說穿了,就是狐假虎威、恃勢凌人。

幫皇帝養寵物,很了不起嗎?是自以為了不起。
※ ※ ※

「小莊會被判死刑,主要就是這個原因。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一些不屬於他本份的事。不但不屬於他的本份,甚至超越他的本份。」

就總統的印象來說,小莊一直都是任勞任怨。數十載以來,未曾出過什麼問題。
小莊一直都很低調,看到攝影鏡頭總是主動避開。更不像是那種會嚼舌根的人。
總統正要開口為小莊辯護,穹麒像是知道總統的動作,也回過頭來。
「你準備為那個死屍翻案是嗎?」穹麒的視線暴露兇光。
話正要出口,硬生生被卡在喉嚨,總統一下子有噎到的感覺。
「你自以為你很瞭解你身邊的人嗎?」
穹麒補了這麼一句,總統卡在喉嚨的話,順著口水吞了回去。
總統猶豫了,沒有自信說出「我很瞭解他們」

和小莊相處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有點感情。
就算小莊他真的很會「裝」,這一裝,也有數十載了。
雖然稱不上「很」瞭解,但是起碼算是「一般」瞭解。 (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8 11:28

~ 13 ~ 嘿嘿

「有一次不知是誰買的全脂奶」穹麒的視線又回去盯著電視。
「我還以為你會猝死呢,結果我看你喝得也挺爽的」穹麒跟著電視裡的MTV哼了起來。

有一次?總統從一開始就把一部分的思緒留給好奇心。
這張臉總覺得似曾相識,只是實在想不起來。現在又聽穹麒說「有一次」,感覺穹麒好像經常在他身邊一樣。總統的視線盯著穹麒的後腦,思索著。

穹麒這時突然轉過頭,並且唱著MTV裡的歌:

口是心非 你矯情的面容都烙印在心靈的角落
癡人夢話 我鐘情的倚托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穹麒這個轉頭的動作,對上了總統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大概是選舉時候的事,那是在高鐵上面,隨扈們總是把自己周圍的位子清得很乾淨。通常自己一定靠窗坐,旁邊一定是小莊,前後經常沒人;尤其是前面,像是位子上有病毒,坐了馬上會死。

而這張臉;也許是穹麒;似乎就曾經這麼轉過來:「我可以把椅背放下嗎?」當然是答應他了,把椅背放下休息,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不過,不管你後面坐得是不是總統,會禮貌發問的人是少之又少。這張臉,感覺曾經出現在那些像是充滿病毒的座位上。

「投票給你們的就是痴人」穹麒繼再度開口。
「你...」總統聽了,不太能接受,欲開口反駁。
「說是他們是痴人,也許有點過份、也太自我清高」沒給總統機會,穹麒繼續說下去。
「畢竟,去投票的人們,也稱不上是有選擇」

※ ※ ※
東國,國家人口約3000萬,島國。政黨的活動並不活絡,也許和國民們對於政治的冷感、反感有關。創國的國進黨,解嚴之後崛起的為民黨;曾經有其他的黨欲爭一席之地,但是存在時間都不長;隨著一次次的選舉,東國國民們還是習慣性的去依賴這兩個黨。

這就是穹麒說的:「稱不上是有選擇」。這兩個黨值得人民託付嗎?這兩個黨沒有辜負人民的託付嗎?搞政治的,永遠不會承認自己背叛了民眾。尤其是當他們已經背叛的時候。
※ ※ ※

「那是一種無奈。不是1就是2,不是爛就是臭,橫豎就是兩個樣,真是乏味又無趣」
「政治本來就不是有趣的事...」總統搭話,聲音有點小。
「所以嘛,投票率這麼爛,就是因為政治太無聊了。但是,有人規定政治一定要這麼無聊嗎?還是有人刻意要把它搞得那麼無聊?」穹麒從位子上起身,走向剛剛女人整理過的那個角落,拿出一疊報紙。

「矯情就不用特別說了,哪個政治人物不矯情?」
「看看你們選舉時候的嘴臉,看看你們面對媒體時的樣子,私底下又是什麼德行?」

「也許有時候太累,笑容的確會走樣」總統像是抓住機會,立即岔話反駁。
「但是政策或是承諾一類的,我最少有言行一致」
說這句話的時候,總統的語氣讓人感覺到一些自信,像是要反駁那個「口是心非」

「誰管你笑容走不走樣?我又不是你的粉絲」穹麒語帶不屑。
「至於你有沒有言行一致,馬上就讓你知道」


‧嘿嘿‧
「我大部分都是負責處刑的案子,你算是特例」穹麒拿著報紙走回來
「什麼意思?」
「如同剛剛說,我們是依據評議會的判決,來決定目標的下場」
伴著電視裡MTV的歌聲,穹麒隨意哼著,將手上的報紙一一攤開。

「但是,面談的是我們第一線的人,因此,我們也被賦予相當的權限」
報紙舖在地上,舖在總統座位的四周,舖了一層又一層。
「你還挺有份量的嘛」穹麒笑著說。
為了讓報紙能涵蓋到總統椅子下的範圍,穹麒調整了總統的位子,把總統和椅子挪動了一下。
「依照聊天時的氣氛等等因素,來決定是否遵照原案處理」

這未免太隨便了吧?總統心想。
聊天時的氣氛?原案的內容是什麼就應該照著做不是嗎?
「原案處理… 是指依照評議會的判決?」總統問。
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評議會究竟是啥玩意兒。但是總統想到了剛剛穹麒沒有說明的那個「嘿嘿」,心中著實不安。
「是的」
「那麼… 我可以知道我的判決是什麼嗎?」話已經出口,總統已經開始感覺後悔。
但是目前的狀況真的是一團五里雲霧,毫無頭緒。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穹麒露出噁心的奸笑:「把底標價格告訴特定的投標者,這是違法的喲」隨手把剩下的報紙放在茶几上。

擺明就是要吊人胃口,還振振有詞,穹麒真是個惹人厭的傢伙。
更何況,把罪名宣判給被告知道,一般的法庭都是這樣。
總統順著自己的法學背景,去想這件事。

「還不到時候,反正,今天晚上一定會讓你知道,究竟是死… 還是… 嘿嘿…」
又是剛剛那個意味不明的「嘿嘿」,總統的表情略顯不耐。
「至於這個,是要預防一下,上次有條狗把這裡搞得滿地都是血」穹麒指著地上舖的報紙。
總統猜得到穹麒說的就是許迦睿,已經不在世上的那個許迦睿。

「… 除了死刑… 我可以知道『嘿嘿』是什麼嗎?」
感覺絕不會是要放自己一馬,但是比起死亡,應該不會更糟了,總統想有個明確的答案。
「…『嘿嘿』… 就是『嘿嘿』… 這麼想知道答案嗎?」吊人胃口的態度,配上不懷好意的笑容,穹麒極盡挑釁之能事。 (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10 17:56

~ 14 ~

「有朋友曾經這麼說:『什麼事都馬上知道答案不無聊嗎?猜一猜,不是比較有趣?否則,還要那個腦袋幹嘛?』」穹麒模仿著某個人的語氣。

「換個景讓你瞧瞧」不等總統回應,穹麒轉到個台新聞台,那是夫人參加的一個活動。
剛剛著蘋果綠套裝的女人,筱晶,也在畫面裡,現在已是配合夫人的黑色禮服。
鏡頭雖然只是掃過個幾秒,但是仍舊清晰可辨,就是筱晶。

「剛剛手機沒接,應該是現場太吵了吧」
穹麒側過臉,像是不懷好意的提醒總統,剛剛夫人的電話為何沒接。
「...」總統知道穹麒想看自己的窘樣,沒理他,沉默以對。
「筱晶很優秀的」穹麒看總統沒有特別反應,轉移話題,誇讚起那個女人。
「夫人這邊的系統,就是從她開始的」這是總統最不想聽到的。
「其實不只是政府官員和你們身邊的人。各級民代,我們也逐一的進行處決和替代。國內政治圈的渾蛋實在太多了,這是一個辛苦的工作。你知道靠近世貿那邊的路瑟大樓嗎?去年剛蓋好的那棟」
「...你們究竟殺了多少人」總統依稀有印象,落成典禮時好像也有去現場致詞。
「我們在那裡埋了40幾個渾球」

綁架、連續殺人。目標都是政治要員,感覺不是幾個人就能完成的。這應該是一個犯罪組織,總統這樣想。「你們究竟...」總統正開口。
「知道服部半藏嗎?」穹麒沒理會總統,並且打斷他的發問。
「日本人...」總統的口氣像是只能確定這一點。
「嗯嗯,他是個忍者」穹麒又開始玩弄遙控。
「一般來說,歷史上常說的服部半藏,是指服部正成」

※ ※ ※
服部半藏家族出自伊賀國(大約現今日本三重縣西部一帶的地方),初代半藏名為服部保長

服部保長的長子服部正成繼承了半藏(半三)一名,歷史所稱之服部半藏多指服部正成。「服部半藏」的名號由服部保長建立(初代),代表此人為服部家的首領。時事造英雄,半藏一名的響亮,乃日本當時正逢戰國時期,服部正成的主公就是現在仍被人傳訟不絕的德川家康。

服部正成在家康麾下戰功彪炳,有「鬼半藏」之稱,因此擦亮「服部半藏」一名
※ ※ ※

「所以名、或名字不一定重要,重要的是能打響並且維持」穹麒滔滔不絕。
「…」總統沉默聆聽。
「就以總統你來說好了,王憲章是你的名字,你有今天的形象,是你努力經營的結果。換言之,如果你是個殺人犯,王憲章這幾個字,透過口耳相傳、媒體炒弄,也會被視為是殺人犯的象徵,聽到王憲章就會想到殺人犯」
「嗯…」總統低聲沉吟。
「就像吳貢宮,那個綁架撕票的傢伙」
穹麒說的,就是總統之前在行政廳擔任幕僚的時候,轟動社會的案子。

※ ※ ※
那個案子,嫌犯總共有四個人。兩個在追捕過程中死亡,一個被捕;就是吳貢宮;後來被槍決,最後一個神秘的失蹤了,雖然很多消息都說是偷渡出國,但是始終沒有接或其他國家警政單位的消息。

案子很出名,因為肉票是某部會首長的女兒。四個傢伙一開始就打算撕票,屍首被找到的時候慘不忍睹。被捕的吳貢宮還在媒體前口出狂言,說是要讓政客嚐嚐一般人的痛苦。

「一般人被強暴了,警察會這樣夙夜匪懈的辦案嗎?」
「一般人被綁架了,警察會這樣屨及劍及的處理嗎?」
「政府就是一個黑道,這個合法的黑道,比那些不被允許的黑道還要可惡!」
那副猙獰的嘴臉,讓人為之作嘔。
※ ※ ※

「知道失蹤的那個現在在哪嗎?」穹麒的發言讓總統注意力頓時集中。
「你們怎麼會找得到…」總統不自覺開口問。
「他應該叫連泊炎吧,之前的幹部為了讓我見識他們的豐功偉業,讓我參觀了一些成果。連泊炎的確是逃出國了,不過,他的餘生也只能在那個精神病院渡過了,在遙遠的南國。」
「…」
「前輩們一開始只是為了制裁法律無法制裁的罪犯,所以結成了這樣的一個組織」
穹麒說出了總統感興趣的部分。
「後來,才漸漸開始制裁政客」穹麒又把電視頻道轉到MTV台。
「法律無法制裁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政客。一堆老不死,像是血管裡那些有害的穢物,讓整個國家進入中風的狀態」穹麒滔滔不絕。

「但是… 你們這樣做… 也改變不了什麼…」總統接話。
「那是你沒發覺而已,你們這些政客,哪會注意到那些逐漸變化的旁枝末節?就以小莊來說,我沒講,你會知道?」

的確,因為實在太像了,應該說,根本一樣。
外表就不用說了,舉止、習慣幾乎都沒有什麼異狀。
或者說,自己也並未很仔細的去觀察過小莊。
所以就算小莊有什麼細微的變化,自己也不太可能發覺。

「項柳有一個獨特的習慣」
「…」
「很妙的一個人,絕對不碰有咖啡因的東西。我有問過他為什麼,他說沒有為什麼,習慣就是習慣」

飲料什麼的,經常是大家一起買,自己也不太可能去檢查到底誰沒喝。自己要喝的,通常也是被人端到面前。別人、身旁的人,究竟有著些什麼樣的習慣。或是任何其他的種種,一無所知。總統突然感到有點內疚,小莊跟隨自己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今天才發現,對於小莊,稱不上瞭解,更別說認識。(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11 12:23

~ 15 ~ 血濺

「記得你剛剛引以為傲的言行一致嗎?」穹麒無視正在神遊的總統,用話敲醒他。
「你還記得那次議員選舉嗎?」MTV裡的歌,似乎又引起了穹麒的興趣,跟著唱了起來:

聽〜 海哭的聲音 嘆惜著誰又被傷了心 卻還不清醒

「你舉起了朋峻旻的手大喊凍蒜」

※ ※ ※
和一般人一樣,某個政客:朋峻旻;也有著輕狂不堪的過去。年輕的時候,峻旻加入了一個地方幫派。也許真的有那麼一點運氣,加上自己個性還算圓融,幫主收為義子。一次心肌梗塞,幫主在急診室把幫派交給了他。

一開始叱咤鄉里讓峻旻覺得志得意滿,有了家室後,峻旻也覺得應該脫離這樣的環境。一個機緣之下,入了國進黨,角逐地方議員的選舉。

進入了議會,峻旻靠著自己幫派的背景解決了很多事,也因此越陷越深,和自己當初想要脫離這個環境的想法漸行漸遠。漸漸的,其他議員也逐漸和其他幫派結盟來對抗他。一開始只是議會裡的口角,後來演變成當街的火拼槍殺。

從地方議員到國家參議員,減少的是家人和朋友,增加的是仇人和官司。總統舉著朋峻旻的手喊凍蒜的時候,朋峻旻還背負著13件未完的官司。
※ ※ ※

「我當時就認清,其實你也不過就另一個國進黨黨員而已。對你們來說,任何東西都可以當作口號。會去認真的相信你們,那是我們自己的錯」穹麒的語氣和表情都顯得平和,左手探進外套裡面。

「選民們並非不清醒,只是經常被迫無奈」穹麒拿出一把刀,剛將它直立插在茶几上。
刀刃上的寒光,總統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又更進了一步。

「我不知道投票給你的人是怎想的」穹麒繼續說。
「但是,我認為這就是一種欺騙,而且還明目張膽」
「有時候,的確會有不得已的妥協」總統這樣回答,但是語氣顯得怯懦弱。
「如果我們能接受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妥協」
穹麒的語氣和表情如同午後疾雨,瞬間變得雷電交加。
「我們還用得著這麼辛苦的去找人替代你們這些混蛋嗎?」
像是暴怒的猛獸,穹麒咆哮般的吼著。

總統發現自己腿上傳來一種被穿刺的感覺。直立在茶几上的刀;不知何時;位置已經換到總統的大腿上。紅色液體開始蔓延。痛覺讓總統頓時清醒,但是也瞬間將思緒打斷。事發突然,總統還來不及叫,刀已經整支插進腿裡,穿刺瞬間的感覺還來不及讓總統痛,現在逐漸襲來的,是斷斷續續的刺疼。

「比起峻旻,你略遜一籌了,總統」穹麒的語氣又恢復成1秒前的那種平靜。
「峻旻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人」穹麒無視總統痛苦的表情,開始講有關朋峻旻的事。
「他蠻有覺悟的,啪拉啪拉說了一堆,真的像是在懺悔一樣」穹麒又轉向電視。
「呃… 唔…」總統痛得發出些許呻吟。
「雖然我還是把他處死了,因為評議會的判決就是要把他處死」穹麒繼續滔滔不絕。
「新聞報導… 說朋峻旻是因為車禍…」傷口讓總統說話也帶著疼痛。
「嗯嗯,你也要選車禍嗎?這可不行喲,評議會不是這樣決定的」

總統開始覺得穹麒擺明就是要整他,都捅了這麼一刀,還一直評議會個不停。
還有那個「嘿嘿」究竟是什麼,也隻字不提。
這和那些推卸責任的狗官又有什麼不同?總統在心裡暗罵。

※ ※ ※
疼痛干擾著已經混亂的思緒,總統又再回想那個綁架案。慘不忍睹的受害者屍首,顯示出受害人生前慘遭凌虐。當時,新聞媒體似乎還不瞭解什麼叫自律;雖然現在也差不多;怵目驚心的屍首畫面,就在晚餐時間,給全國的觀眾們加菜。

受害者家屬曾收到受害者的大拇指,後來也證明,和受害者的DNA吻合。總統開始逕自妄想,穹麒究竟會從他身上割下什麼器官。還有,夫人接到自己的器官時又會是什麼反應。
※ ※ ※

「覺得我很惡劣嗎?」穹麒眼睛沒離開電視。
是非常惡劣,你現在才發現嗎?總統在心裡痛斥著。

「打從一開始,我就說依照評議會的決議把你綁來。但是,我也不告訴評議會的判決,盡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還對你大小聲,剛剛又暴力相向…」穹麒滔滔不絕。

使用暴力的確不可取。不過,那些無關要緊的問題,好像也並非那麼樣的無關要緊。
至少,總統對於「瞭解身邊的人」這件事,已有了不一樣的想法與體認。
活到現在,總是獲得別人關心多、關心別人少。

「你有沒有想過,當政府所提出的政策搖擺不定、曖昧不明的時候,群眾的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尤其是那些投票給你的人,他們又是什麼滋味?」

※ ※ ※
思緒中夾雜著疼痛,混亂中,總統想起某個食品安全的風波,關於某個不該被添加的添加物。上游廠商,中盤經銷、基層店家。全國上下,折騰了個把月。因為物料流通的關係,以及某些業者的配合不佳,讓政府單位追查起來有點棘手。

被公佈有問題的廠商,當月的營業額,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都還顯得輕描淡寫。追查的行動持續在進行,接著發現,傳統早餐店的油條也有可能出問題。

有鑑之前的消息公開,讓業者損失慘重。這次,相關單位以「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為由:不公佈有問題的業者。這讓業者們更跳腳。不公布,清白的人也變成被懷疑的對象。
業者生意難做、民眾更是吃得不安心。
※ ※ ※

「感覺到了嗎?總統,你現在感覺到了嗎?」穹麒展現出一種病態的興奮。
「可以體會民眾的心理吧?終於瞭解什麼是苦民所苦吧?這種不爽的感覺品嚐起來如何?」像是報了血海深仇,眼前的穹麒雖揚聲吶喊,臉上卻顯出一種痛快愉悅。

「有趣吧?這種不滿意也不得不接受的無奈感,你今天是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吧?」
像是個虐待狂,穹麒把討論釘在這個話題,反覆凌遲著總統。
「還是來個條件交換?爆個我不知道的料,我就告訴你評議會對你的判決?」

到現在為止,穹麒講的事,總統多半一無所知。
因此,交換爆料,是個爛主意,總統心想。
總統覺得,這只是穹麒為另一場腥風血雨所預備的開場白。

總統忍著痛,回溯之前的一些問題。
「那… 朋峻旻呢?其實就算我不去,朋峻旻應該也會當選」
總統找了最近的一個話題,岔回去,企圖逃離這場凌遲。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去?」
「你們不能茍同政治人物的做法我瞭解,但是這就是政治…」
「你他媽的是會太多種語言所以國語聽不懂了是不是?」總統再度觸動穹麒的逆鱗。
穹麒對著總統咆哮,一手握住刀柄。
「還是覺得這支沒流血的腿太寂寞?」穹麒用拿著電視遙控的手指著總統的右腿。
握住刀的手,開始扭轉那支刀。
「唉啊!」因為傷口被翻攪,總統發出哀嚎,殷紅液體,加速竄出。

穹麒面無表情,兩眼露出一種飢餓野獸要把人撕食的兇光。
「你他媽的你再繼續說下去呀?」穹麒咆哮。
「再繼續說這就是政治!說呀!」
「…」總統忍著痛,不知該如何回應。
「評議會是沒決議要將你處死,但是之所以會找了老黃當替身,就是給面談者相當的權限」
穹麒的語氣已顯出威脅,總統也總算知道評議會的決定。
評議會的判決,就是穹麒沒有說明的那個「嘿嘿」。(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13 20:58

逆鱗

穹麒是個神經病,穹麒EQ很差。
穹麒跟總統有過節,穹麒處處看總統不順眼。


《史記卷六十三老子韓非列傳第三》中有這麼一段:

夫龍之為蟲也,可擾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意思是說:龍屬於獸類,可以馴養、遊戲、騎它。然而,喉嚨下端有一尺長的倒鱗,要是隨便觸動那個倒鱗,龍就會發怒並且傷人。君主也有倒鱗,遊說的人能不觸犯君主的倒鱗,就差不多算得上善於遊說了。

古時候的君王先閃一邊。
現在是講求人人平等的社會,每個人也都有著自己的逆鱗。

這些逆麟,不一定是天生的。
有時候,甚至是一些看似微不足到的小習慣。
旁人也許覺得沒什麼,但是當事人卻會相當在意。

至於會在意到什麼程度。
不悅、發牢騷,生氣、爆粗口,狂怒、對人動粗。
那個標準,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至於穹麒,碰上了政客,如同滿身都是逆鱗的刺蝟。
EPTO 發表於 2008-12-17 01:42

~ 16 ~

不經意的一個低頭,總統看見地上一個小水漥,紅色的小水漥。
看得出小水漥的面積還在增加。

「必要的話,還是可以把你送到奈何橋」
必要?根本是看你想不想而已吧?總統又在心裡碎碎唸。
畢竟,這一刀都刺了,接下來會再幹些什麼,也都不足為奇了。

「你在廉政署的時候,朋峻旻的那些案子你會不知道?」
穹麒拿起手機,拇指在鍵盤上靈活的遊移,像是在打簡訊。

「那些案子有一半和貪污有關,因為分贓不均和黑吃黑所以才出人命」
穹麒的語氣和表情又比前1秒稍顯平和。

※ ※ ※
就某方面來說,憲章也算年少得志,雖然那段時光並沒有多久。

當時國進黨把持政權,憲章曾任官廉政署署長,面對的大部分都是黨內同志,也未曾對誰手軟。也因為這樣,得罪了不少人。政治人物,不護航還專揭人瘡疤,即便是職責所在,也會視為被討厭的對象。雖然,這樣的政治人物才是被社會所需要的。

黨內扯後腿,黨外冷眼壁上觀,憲章還是撐了三年,經過黨內的一些大老相互協調,離開廉政署後,將他安置在行政廳的某個幕僚單位。後來憲章還是請辭,轉戰國會議員。畢竟,指摘別人,比實際去做要容易。

雖然有點像是在逃避,但是當時的憲章,的確是鬆了口氣,夜半終於可以安睡。惱人的關說電話,不再是那些懸案未決的官司,最多就是逢年過節的代訂車票,再不然就是幫人安排病房、挑醫生。
※ ※ ※

「雖然他根本就是個黑道,但是卻很有覺悟」穹麒把話題轉到朋峻旻。
「他醒來的時候,表現出一種莫名的平靜」穹麒抬頭,視線盯著天花板,邊回憶邊說。
「『看來,今天就是還清一切的日子』這是朋峻旻開口的第一句話」穹麒轉述著。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朋峻旻選擇面對他自己過去的行為,他把所有的事都說了」
穹麒把視線移回電視,繼續說著朋峻旻的事。
「我相信你在廉政署三年不是白混的,朋峻旻那些案子,你敢說你不知道?」
「…」
「你要我重複你上任廉政署長時的清高致詞嗎?」
「你要我重複你針對那個案件在媒體上撂的狠話嗎?」
那個案件,就是指和朋峻旻有關的案件。
「你現在還能義正辭嚴的說: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總統被穹麒的連環砲打得無力招架。
「你引以為傲的言行一致,是你自己去摧毀的」
「…」
「妥協也是有底線的,你這是破格式的作賤」

就這樣,沉靜了幾分鐘,只有電視裡的聲音陪襯著無言的兩人。總統回想著當時幫朋峻旻站台的事。這件事,當時在幕僚團裡面也經過一番相當的論戰。總統自己,其實也並不是這麼願意。如同穹麒所說,朋峻旻的種種,自己心知肚明。

妥協也可以有底線嗎?總統不知道。也許穹麒和穹麒的組織認為是有的。想到這,總統想起來為何硬著頭皮去的原因了。因為總統的選舉。在總統選舉之前,適逢國會議員的選舉。顧及黨內某些大老的面子,以及接下來的總統選舉,出席黨內候選人的造勢,似乎已是一個定數,那像是一種身不由己。

「我問他為什麼不和法官認罪」穹麒打破沉默。
「…」疼痛讓總統已經有點麻木,但是傷口還是會不時提醒總統它的存在。
「他說,認罪不過是便宜了那些和他作對的人」
「…」總統忍著痛。
「坐牢也不過是給社會大眾交代,死刑更只讓仇家爽快」
「…」
「我要負的,是奪取生命的責任」穹麒自顧自的滔滔不絕。
「…」
「所以,這樣的結局最好不過了」像放錄音帶一樣,穹麒轉述著朋峻旻的話。
穹麒把臉轉向總統「你有沒有想過,你需要負什麼責任?」
「你腿上會挨那一刀,證明你不如朋峻旻」
穹麒說得事不關己,像是那支刀自己插進總統腿裡。

「你們這些民意代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穹麒用眼角睥睨著總統,語氣帶著不屑。

民意代表該做些什麼,真是好問題。除了最基本的議事討論,關注社會地方。民意代表該做的、可以做的,像看不見邊的草原一樣廣闊。正因為界定是如此的寬闊、不明確。所以,有的民意代表就連最基本的事也廢著不幹。出席率的慘不忍睹,足以打敗任何一個學校裡曠課最嚴重的學生。連署出來的案子,經常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 ※ ※
依稀記得,年紀小的時候。看著父母辛勤工作,會覺得自己不能賺錢,像個米蟲。不敢惹父母生氣,怕被罰、沒飯吃。這樣的罪惡感和陰霾,隨著年紀的增長,逐漸步入社會而消失。如今發覺,自己好像還是個米蟲。差別在於,不再只是吃父母的糧。

全國的人給你餉,而且不用擔心誰會生你的氣。輿論說得再難聽,薪水每月依法入帳。對手罵得再難聽,補貼每月依法入帳。反正只要能當選,就會有一堆東西,每月依法入帳。神遊至此,總統發覺那個「米蟲罪惡感」又逐漸浮現。
※ ※ ※

「哦?這又是哪位大人物?」頻道停在某個新聞台,像是喪禮,一個告別式。
總統的注意力稍微被穹麒帶到電視銀幕上,暫時放下腿上的疼痛。

現場大部分像是親屬,當然也少不了一些高官政要。
鏡頭掃過會場的一隅,一些打扮樸素的人哭得死去活來。
鏡頭停在這群慟哭者的身上,記者啪拉啪拉,介紹著這群人和死者的關係。

「嗤,現在哭給誰聽?他活著的時候你們都在幹啥?」穹麒的語氣顯得不屑而且輕蔑。
「最莫名其妙的是,你們這些政客也經常去跑龍套」
「…」總統沒搭話。
「不只是上上香而已,也和家屬一樣哭得死去活來。」
「…」
「人都死了,大家和他的交情才變得這麼好,真是噁心又荒謬」
穹麒啪拉啪拉說個不停,總統則是不時的注意地上。

總統想起曾和朋友去過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門口有那種人造的景緻,小小的池,裡面游著小小的魚

地上那個用自己生命凝聚成的小水漥
現在已有小池的規模

「並不是每個民意代表... 都是那樣...」總統切回剛剛的話題
「須要你提醒我嗎?」穹麒語帶不屑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關鍵就在這裡,現在已經分不清楚。
是一鍋粥裡有幾粒老鼠屎,還是一鍋鼠屎裡只有幾粒米。
屎粥論,穹麒自創。

「我對我的行政團隊...」聽了穹麒的屎粥論,總統開口欲駁。
「有信心是嗎?那麼,貴黨推出來的民意代表們呢?一樣有信心嗎?」
穹麒直接打斷總統,不把時間留給那個自己已經知道的答案。
貴黨就是指國進黨,也是總統所屬的政黨。

「你可以放膽說你有信心。你應該知道,貴黨裡面像朋峻旻那種背景的貨色不計其數」
穹麒不給總統機會為黨裡的民代辯護,直接明示總統別再自欺欺人。

這時,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待 )
EPTO 發表於 2008-12-24 10:44

~ 17 ~

「鬼扯,天底下哪有這種事」伴隨著開門,一個女孩的聲音。
「我剛剛就是用這個打給妳的」政毅對女孩展示魁梧男子給他的手機。

※ ※ ※
羽婷,女孩的名字。先前提過的那個Bar,兩人怎麼搭上線,細節已無從可考。
羽婷一個人住,她多政毅2歲,大學生。
父母是幹什麼的,不值一提。總之,羽婷已經自食其力。
課餘時間幾乎都在工作,好應付那個吃人不吐骨的學店。

十來坪的小套房,現在多一個人分享。和父母關係惡劣的政毅,經常會來過夜。
好處,不再一個人,多一個實用的活體抱枕
缺點,筋疲力盡的時候,也無法推辭撒嬌的政毅
※ ※ ※

兩人在矮桌前盤腿坐下,打開電視,共享著剛買的宵夜。附近夜市的臭豆腐和鹹酥雞。
「是詐騙集團吧?」羽婷說。
「但是剛剛完全沒有提到錢的事。讓我覺得詭異的是,他竟然知道我在學校的事」
「老師罵學生而已,不是嗎?」
「重點是他連細節都講出來了...」相處也快1年了,雖然羽婷從不過問政毅在學校的事。
政毅也不太好意思主動告訴羽婷,那些自己覺得丟臉的事。
「嗯... 如果他們真的這麼神,你傳個訊問他我叫什麼名字試試」羽婷沒追問政毅所謂的細節,直接針對神秘人的事提出建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這件事,像是個茶餘飯後的笑話,沒很認真。政毅看了一下手機顯示的時間,10:12。
「出門前才和父母吵架,今晚不打算回去」政毅隨意發了個訊息傳給剛剛那個號碼。
沒多久,對方回覆了:「所以呢?」
「今晚沒地方住」
「你和羽婷分手了?」

政毅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但是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和羽婷談天說地。
「對方怎麼知道羽婷?」還在納悶,對方為何問羽婷的事,簡訊又進來了。
「還是說,你要我教你羽婷家怎麼去?」
「羽婷和爸媽同住,不可能在她家過夜」
「我知道免費的東西用起來很爽,但是,可以做點有建設性的事嗎?羽婷自己一個人住,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 ※ ※
恐怖片的樂趣,就是片中的變態狂魔,追殺每個角色時五花八門的手法。
也就是追殺的過程、獵捕的細節。
但是,如果自己身臨其境,可不見得是一件有趣的事。
政毅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 ※ ※

「你有朋友知道我來找妳嗎?」
「沒耶,你打來的時候我正好要下班,後來就直接在夜市碰頭啦」

政毅進入電影裡的「情報員模式」。
一手拿起遙控,把電視聲音稍微轉大,一手把手機遞給羽婷,讓她看那些簡訊的內容。
接著起身把窗簾拉上,然後疑神疑鬼的在房子內展開「搜索行動」。

「這個人... 究竟是誰」羽婷看了簡訊,聲音有點顫抖,問著政毅。
「不知道,給我手機的人說叫什麼朝鋒的...」政毅一邊搜索,一邊回答。
海報後面、床墊下、衣櫃、抽屜逐一翻找、清查。

簡訊的內容讓羽婷感到害怕,政毅不停的搜索更讓她不安。
「別再找了,報警吧」羽婷說。
「這手機如果是贓物怎麼辦?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政毅腦海出現偵探片中經常上演的嫁禍橋段。

「他既然能這麼放心的給我,代表他應該想過我可能會去報警」政毅繼續在房子裡搜索。
「誰叫你隨便跟那些政治人物嗆聲啦!他們都是黑道耶!你不知道嗎!」
羽婷不再只是顫抖,聲音還帶著哽咽,政毅歇下了搜索行動。
「對不起...」政毅抱著羽婷,手機又響了。

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噩耗,看了就會沒命。兩人盯著手機好一陣子,猶豫要不要去看新進來的簡訊。時間像是暫停了幾秒鐘,政毅選擇讓時間繼續前進,拿起手機看簡訊。
「沒別的事了吧?我要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像是死刑犯知道行刑日期要延後,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明天我會約他出來,把手機還他」政毅對羽婷說。
「在那之前要不要先報警呢?他會不會對你怎麼樣呀?」羽婷滿是擔心。
「我再看看... 總之,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警察找上門的話,妳別說妳認識我,以免節外生枝...」
那是一種覺悟所產生出的毅然,政毅對於可能遭遇的不測,像是有了萬全的準備。
事實上,政毅的腦子現在是一團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他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他把握一個基礎的原則:避免自己情感的寄託也受到危害。不想讓羽婷出什麼意外。

「住嘴!不許你說這種話!」羽婷緊抱住政毅。
「...先把手機關掉好了... 也許裡面有追蹤裝置...」語帶哽咽,卻未失理智,羽婷這樣說。
「...也對...」一時沒有其他更好的對策,政毅也只能順著應聲。
( 待 )
12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PTO

LV:1 旅人

追蹤
  • 3

    主題

  • 24

    回文

  • 1

    粉絲

不支持自定義~ XD 佚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