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 願望租借店 作者:喵嗚喵嗚喵 (連載中)

mk2257 2008-12-30 17:05:2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 11562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26
第十九章 吸血公主(中)
當他們兩個再度跑上去的時候,韓卿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而伊莎貝爾卻在他的身邊,從容的看著兩人。
  「伊莎貝爾·德古拉,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蕭矢看著面前的人,滿臉的心痛。

  「我不想說謊,因為我再也不要忍受孤獨了。」伊莎貝爾平靜的笑笑,掩飾著自己的辛酸。

  「你明明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你為何要去求他?」

  「你能給我第二個選擇嗎?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與其選擇永遠的痛苦,我寧可要短暫的輝煌。」伊莎貝爾現在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純真,反而是冷漠高桂仿若女王般的氣魄。

  「你......那你為何要去找他?」

  「你們在說什麼?」葉然橫插一槓子——她聽不懂。

  「我是伊莎貝爾·德古拉,德古拉這個名字,你應該不算陌生吧,葉小姐。」伊莎貝爾不回答,卻只是這麼開口。

  「......吸血伯爵。」葉然頓時感到一陣天昏地暗。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伊莎貝爾居然真的是......吸血鬼。

  等等,不對!

  「那你為何能在陽光下?」那午後的陽光決不是假的,那是貨真價實的。

  「為什麼不能?」

  「吸血鬼是不能接觸陽光的,否則就會死!」葉然十分篤定。

  「死......葉然,我問你,你口中的死是什麼意思?」伊莎貝爾從椅子上站起身,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著高貴的氣息。

  「呃......」

  「你所說的死亡,只不過是你們人類所說的,肉體的死亡。我們,即使是活著的,靈魂,也早已死亡了。」

  「你怎麼這麼說......」

  「所謂的死亡,並不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損失。吸血鬼是不死的,永遠不死,直到這個世界的灰飛煙滅為止。就算是那正午的陽光,就算是銀器,就算是十字架......都沒有用,它們頂多只能讓我們再次回到黑暗之中,過個一二十年自然會痊癒,唯一的損失只不過是力量的消逝,但是對於擁有永恆的我們而言,不算什麼。」伊莎貝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這是所有生命都羨慕的事情,但是那並不是恩賜,而是詛咒!吸血鬼,是一個永遠不容與天地間,被黑暗與光明,神與魔,正義與邪惡同時背棄的種族!即使有著永恆的生命,永遠的年輕美貌,卻也要承受永遠的孤獨。我們同類之間是無法產生感情的,換言之......就算喜歡上了什麼人,也只能看著他一天天衰老,死亡......除非把愛人變成吸血鬼,但那樣你們之間的感情就又會灰飛煙滅......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遇到了他。我不清楚我的愛有多深,但是我知道我可以以此為契機——我要重新開始,哪怕是死亡。」

  伊莎貝爾滔滔不絕的話語讓葉然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她只是個普通人,並沒有領悟那種痛苦的力量。

  「現在你明白了嗎?葉小姐?葉然?你們是人類,無法領悟這種痛苦......可是我,就算不想領悟,也不能有什麼改變。」伊莎貝爾苦笑了一聲,跌坐回座位上,又恢復了那種柔弱孤單的樣子。

  「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嗎?」

  「沒有......我現在之所以可以成為一個人類,是因為我干了,在這世間不管是任何種族都禁止的事情。我的生命只有不足三天了,但是我寧可死。」

  「你死後,靈魂也不可能轉生。」

  「我不在乎,蕭矢。與其有感覺,還不如在他的手裡,無知無覺。我想說的就是這麼多,請回吧。我不想浪費一點時間,我要盡可能多的補償這個人,和他在一起。我死後,會把記憶帶走。」伊莎貝爾堅定的語氣讓他們完全沒有插口的餘地。

  「我明白了,再會。」蕭矢微微一鞠躬,然後拽走了仍然不想走的葉然。

  只不過在聽完伊莎貝爾話的時候,他的眼裡閃過了一抹決絕。

  ※※※

  隔天,葉然的心情一直相當沉重。

  她的腦海裡,總是有伊莎貝爾的影子。

  那種悲哀的感覺,是她一直抹不掉的。

  哎......還是去看看好了。找出韓卿給他的名片,葉然撥著上面的電話號碼。

  「喂......找到伊莎了嗎?」剛撥通電話,還沒等葉然報上性命,對面的人就劈頭蓋臉來了一句。

  「你說什麼?伊莎不見了?」葉然聽到了這個訊息,大為震驚。

  「沒......沒錯,葉警官,你幫幫忙......」剩下的話葉然連聽都沒聽,直接把話筒一摔,跑了出去。

  伊莎,只能在那裡!

  ※※※

  「你為什麼來這裡?」蕭矢看著面前臉色十分蒼白的伊莎貝爾。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再看你幾眼。」伊莎貝爾的臉上綻放一個恬淡的笑容。

  「你究竟何苦這麼做。」蕭矢仍然是著說服她。

  「別說了,這是我的意願。」伊莎貝爾輕輕搖頭。

  「我去找他!」蕭矢痛下決心。

  「不行!我不要!」

  「你不用這麼做,因為我會來找你。」一個冰冷而又邪魅的聲音,忽然在室內響起。

  與此同時,一陣濃烈的殺氣在願望租借店中蔓延。

  「你果然來了。」蕭矢卻全然不懼,只是冷冷的發問。

  「是啊,我當然要來,我最最親愛的......『弟弟』。」隨著這句話,一個身影在緩緩的出現。

  他,有著與蕭矢酷似的面容,但是那黑色的長髮,墨色不透明的雙眼,以及臉上永遠的狂傲,已經把他們兩個準確無誤的區分了開來,再也沒有人能夠弄混。

  隨著他的出現,那陣殺氣更濃烈了。現在已經失去力量的伊莎貝爾甚至連動都不能動,只能慘白著臉蜷縮在地上。

  「彫蟲小技。」蕭矢冷哼一聲,身上隨之飄出一陣淡淡的香氣。香氣將殺氣全然化解,卻又直逼那與蕭矢有著相似容顏的人。

  「呵呵呵......可是,我真的不認為對付你,還要用什麼狠招。」他的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也越發冰冷。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將人類的靈魂封印在器皿上,然後送給我,讓我不得不背上罵名......這是你的目標嗎?」蕭矢恨恨地說道。

  他為了這個,開了這家店,只希望能夠化解那些靈魂上面的怨氣,可是總是不成功。憤怒的靈魂會奪取他們擁有者的生命,而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不斷的再次接收靈魂。

  「很適合你啊,我自命清高的弟弟。再說了,我只不過是在懲罰那些貪婪,索取無度的人而已,有何不妥?」

  「你!」

  「哼......想當年,你把我打成重傷的仇,我可還沒報呢。這,只不過是前期的準備工作而已。」

  「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讓你和我一樣淪落罪惡。」

  「休想!」

  「你真的還認為,你是純潔的嗎?」

  「我......」

  「蕭矢你給我滾出來!」一個嘹亮的聲音完全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而蕭矢也敏感的捕捉到,對面的人臉上一抹一樣的神采。

  千萬別進來啊......這個人,可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類留情的。

  可是事與願違,葉然直接踹開了大門,闖了進來。

  「今天先放過你。」更令人意外的,是那絕不會饒恕人類的人,居然就這麼走了。

  葉然......

  蕭矢看著衝進來的人,心中佈滿了疑惑。

  她有何德何能,能讓那個人退去?

  「蕭矢,你把伊莎貝爾怎麼了!」看見倒在地上的伊莎貝爾,葉然趕忙衝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沒有。」蕭矢收回心思,把頭扭開了。

  「沒有?騙鬼去吧!」葉然怒氣沖沖的說道,轉身就走。

  ※※※

  「伊莎她......究竟怎麼了?」醫院裡,被葉然幾個電話call來的韓卿滿臉是汗,焦急的表情一覽無遺。

  「沒什麼,只不過是出去的時候受了點驚嚇,我去找的時候把她送了回來。」葉然違心的扯謊,她不希望韓卿知道真相,這樣只會傷害兩個人。

  「伊莎她沒事,對嗎?」

  「是......啊。」葉然躲閃著韓卿求助的目光。

  就算現在沒事,伊莎能不能看到明天,後天的太陽,恐怕還是兩說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韓卿的身體整個癱軟下來,如釋重負。

  葉然看在眼裡,自然能夠明白,韓卿究竟有多麼的愛伊莎貝爾。

  那種愛,是遠遠的超越了種族的界限的,不過......為了他們的幸福,這個秘密還是暫時保留著好了。

  可是伊莎貝爾會死......這樣子,對韓卿是不是太殘忍了?摯愛的人一夕遠去,那種心痛,她曾經體會到過。

  那是她最不願意別人碰觸的傷疤,是她永遠的痛。

  可是......該來的終究會來,一切隨緣。不過,只要有可能,她葉然,絕對會保護這兩個人!

  不過,伊莎貝爾,究竟愛不愛韓卿?她對韓卿,是真正的愛情,還是只是為了脫離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這一個問題,堵在葉然的心裡,讓她如芒在背。

  韓卿付出的,究竟能不能等於他得到的呢?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27
第二十章 吸血公主(下)
「病人醒了。」正當葉然天人交戰的時候,護士柔婉的聲音及時地將她解救了出來。
  「伊莎!」韓卿也不遲疑,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進去,葉然則跟在後面。

  「伊莎,伊莎你沒事吧?」韓卿焦急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伊莎貝爾。潔白的床單,彷彿更能映照出躺在上面的人的蒼白。

  「卿......我怎麼了?」伊莎貝爾轉瞬間就猜出來是怎麼一回事,故做鎮定的問。

  「你暈過去了,多虧了葉警官。」韓卿轉憂為喜,緊緊地擁抱著伊莎貝爾。

  「是嗎?謝謝你了,葉警官......」伊莎貝爾看見稍後走進來的葉然,不禁一愣。

  她最後的記憶,是葉然闖進了願望租借店,而「他」則逃走了......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這個並不特別的警察有什麼過人之處?

  身體變成了人類,感應也變得特別遲鈍......可惡!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葉然的神色稍稍有些僵硬,回答道。

  「我有些累了......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

  「好,我先告辭了。」葉然倒也乾脆,說完話就抬腿走。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事情,作出最正確的打算。

  ※※※

  深夜。

  一旁陪床的韓卿早已經睡熟了,伊莎貝爾撫著他的頭髮,遙望空中的明月。

  記得自己剛出生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樣的滿月。

  滿月,是吸血鬼力量最強的時候,可是現在的自己,跟那個號稱有絕頂容貌與強大力量的「吸血公主」完全不符合。

  呵呵......報應啊,想要逆天而行,是不可能沒有報應的。

  窗戶忽然打開,伊莎貝爾毫不意外的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以違背萬有引力定則的動作懸浮在空中,就那樣籠罩在一片月光之中。

  「你果然還是來了。」伊莎貝爾歎了口氣。他們相交早已超過了五百年,那份情誼讓他不能袖手旁觀。

  太重感情,是蕭矢惟一的缺點。

  「當然。我要等他來。」蕭矢淡淡一笑,同樣遙望著天空。

  滿月啊......總能讓自己想起她來呢。

  「我是該說你們太聰明呢,還是太傻。」突兀的聲音介入了這原本可以入畫的場景。

  「何解?」蕭矢平靜的轉頭。

  「呵呵呵......來到這種地方,還是兩人一起,不就是明擺著送上門來讓我殺嗎?」黑色的身影手上,一抹寒光閃過。

  「未必。」冷哼一聲,蕭矢也蓄勢待發。

  「哼......你是永遠勝不了我的,我親愛的弟弟。」寒光一閃,銳利的劍芒直接襲向站在窗前的蕭矢。

  他不能讓開,因為他的背後是毫無自保之力的伊莎貝爾。

  蕭矢沒有避,只是幻化出了一面盾牌,擋住了攻擊。

  「原本你勝我的可能性就不大於三成,現在又有一個拖油瓶......你最好自求多福,得個全屍。」嘴裡說著,手中的攻勢更是一波強似一波。

  「未必。」雖說抵擋的很辛苦,蕭矢的嘴角卻有一抹笑意。

  他的手上,可是有一張王牌。雖說這張王牌的效果未知,可是他只能賭一賭。

  「蕭矢,你給我出來!現在是兩點鐘,你居然把我叫過來!」葉然的聲音由遠及近。

  「你......」

  「看來我猜對了。」觀察到對面的人臉上瞬息萬變的神色,蕭矢的心裡卻並不好受。

  葉然究竟和他有什麼關係?能讓他的表情變成那樣。

  「你果然不笨,算了,今天我先放棄......不過你確定,那女人能夠活過今晚嗎?吸血鬼的身體相當虛弱,失去力量,結果就是......」黑色的人影狂妄的笑著,瞬間消失了。也在同一時刻,葉然踹開了病房的門,跑了進來。

  「蕭矢,你大晚上的把我交出來幹什麼!」葉然怒氣沖沖的吼著。本來已經上床睡覺的她忽然被一陣鈴聲吵醒,睡眼惺忪的時候就聽見蕭矢說:「不想讓伊莎死掉就給我滾到醫院裡來!」然後再千里迢迢(葉然家住得比較遠)飆車過來,一路上至少闖了五個紅燈,違反交通法則十幾條......要不是她靈機一動,順手把警車燈按了上去,估計罰單會是個天文數字。

  「別吵,伊莎貝爾她......」雖說算是被葉然救了一次,蕭矢也仍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怎麼了?」想起正事,葉然趕忙衝到病床前。

  那上面的伊莎貝爾臉色慘白,纖細的眉毛緊緊的顰在了一起,額上的冷汗不住地向外冒著,顯然痛苦到了極點。

  「她快要撐不住了,快點,把她背到月亮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蕭矢的臉色也不見得能夠好看多少。

  「好!」葉然也不含糊,一把背起了伊莎貝爾就直接從窗戶上跳了出去,看得蕭矢暗暗稱奇——這裡是二樓,雖說死不了人,但是這膽量也不小了。

  葉然卻好像沒事人一樣,穩穩的落地,別說身上沒什麼傷,連背上的伊莎貝爾都平平穩穩的,而且剛一落地,就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醫院的廣場。

  「真是厲害啊......」蕭矢苦笑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

  ※※※

  廣場上,靜靜的月光像流瀉下來的水銀一般,灑滿了整個用大理石鋪成的廣場。葉然卻沒有多少心情去看這美景,只是為了身上的伊莎貝爾擔憂。

  「到底怎麼樣!」葉然煩躁的轉來轉去,她快要擔心死了。

  「我也不清楚。」蕭矢站在伊莎貝爾身邊,試圖幫她恢復一些力量。

  「別,蕭矢......我不要成為吸血鬼......我......嗚!」伊莎貝爾卻忽然醒了,拚命的想要把蕭矢推開。

  「不行,你快要死了!」

  「我寧可死,也不要孤獨了......我......咳咳,咳......咳咳。」伊莎貝爾不住的咳著。

  「我不能看著你去死。」

  「我......啊!」伊莎貝爾的身上忽然迸射出強大的力量,把蕭矢推了開來。

  吸血鬼的本能,終於戰勝了伊莎貝爾的理智。

  月光下,伊莎貝爾的身後,緩緩展開了巨大的蝙蝠般的翼。

  「伊莎......」葉然吞了吞口水,完全不敢想像這就是伊莎貝爾。

  總是微笑著的雙眼裡,現在只有血腥和狂怒;長長的金髮無風自舞,末端卻顯現出隱隱的血痕;蒼白的膚色更加白了,成了一種不正常的病態。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從原本紅潤小巧的口中伸出來的,獠牙。

  伊莎......

  「快走,她現在沒什麼理智了!」蕭矢的額上不禁也冒出冷汗:伊莎貝爾的強大他親眼所見,就算是自己也贏得不易,更何況現在她處於狂暴化的狀態。

  「伊莎......」一個呼喚的聲音讓所有人大為吃驚。

  那赫然是原本應該昏迷著的韓卿。

  「別......別過來!」更出乎意料的,卻是伊莎的驚恐神情。

  「伊莎......」

  「不要,不要過來......我不要你看見現在的我......我......」伊莎不住的後退,彷彿又恢復成了那個柔弱的女子。

  「伊莎,你怎麼了?」韓卿仍然是一步步走近,眼裡滿懷了柔情。

  「我不是伊莎,我是吸血公主,伊莎貝爾·德古拉!」伊莎貝爾近乎瘋狂的吼著,「你的妻子,是個吸血鬼!吸血鬼!」

  「那又怎麼樣,你終究還是伊莎......我的伊莎......」韓卿的低聲呢喃,讓伊莎貝爾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韓卿慢慢地走近,一把將她抱住。

  「別靠近她,你會死的!」蕭矢急忙提醒。

  「沒關係......她是伊莎......我的伊莎......」韓卿的手卻始終未曾放下,緊緊的擁抱著。

  「卿......」伊莎貝爾哭了,一顆顆眼淚從眼眶中滾下。

  「伊莎,我也有秘密瞞著你......我,活不久了。」韓卿的聲音非常平靜,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卿!」

  「我知道,我知道......我愛你,伊莎,只愛你......所以,好好活下去,記得我啊......」韓卿的手無力的垂下。

  「卿......卿!」

  「沒用的,韓卿的生命早就已經進入倒計時了。」葉然的聲音有些發顫。

  韓卿告訴她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可是......

  「為什麼......」伊莎貝爾的臉上滿是絕望。

  遠處,一縷晨曦,突破了黑暗,慢慢地射了過來。

  「小心,太陽!」蕭矢連忙提醒道。

  「不要緊了......我要去陪他......」伊莎貝爾緩緩的站起,迎向那燦爛的朝陽。

  陽光毫無阻攔地射到了她的身上,可是......

  「我怎麼沒事?」伊莎貝爾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

  她的力量已經恢復了,應該會畏懼陽光。

  「喏,真情動天啊......祝賀你了,世界上唯一不懼怕陽光的吸血鬼。」葉然卻是微笑著說道。

  「你知道這個結果?」蕭矢驚訝的說道。

  「猜的,反正這也是最好的可能了......愛情的光芒啊,讓陰暗的角落中的人看到了黎明......」忽然開口,葉然的口中唱出一曲歌。

  「你怎麼知道的這首歌?」這歌的名字,叫做情之禮讚......是早已,在人間失傳的歌曲。

  「與你何關?我就是知道。」

  「真傻......現在我......」伊莎貝爾苦笑道。

  「不要放棄啊,這是那個死掉的傻瓜送你的奇跡......愛情的奇跡。」

  「葉然......」

  「嗯,肚子餓了......走吧,我請吃飯。」

  「好。」

  ※※※

  「嗨,我來祝賀了!」葉然走進一家新開張的咖啡屋,笑瞇瞇的說道。

  「謝謝你。」伊莎貝爾一身侍應生的服裝,微笑著迎上來。

  「很有意思的名字。」葉然把手中的禮盒放下,說道。

  「因為這是我和韓卿,還有我和你,初次見面時候的事情啊,當然要記下來。」

  「你總算學會笑了。」

  「那是因為韓卿,還有你們兩個的緣故。」

  「哈,不要把我和他相提並論。」

  「為什麼?」

  「不為什麼。」

  ......

  大大的招牌上,寫著「午後陽光」幾個漂亮的字。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光芒。

  ※※※

  「你究竟為什麼害怕她?」另一個陰暗的角落,蕭矢看著面前的人。

  「哼,我警告你少碰她。」黑色的身影冷冷地說道。

  「你難道......」

  「她是我的女人。」冰冷的聲音肆意狂妄。

  「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28
第二十一章 光與影(上)
「你說什麼?!保鏢!」偌大的局長辦公室內,葉然拍著桌子怒喝道。
  「是......」

  「不幹!我們是負責惡性的案件的,不是負責這種芝麻綠豆大點的消失的!」葉然的眼裡在噴火。

  想她休假結束,回來報道打算繼續下一個休假,結果卻聽到這麼個消息——第一大隊隊長葉然以及第一大隊副隊長梁涵被授命去做保鏢,於是,葉然便來詢問真實性。誰知道居然是個事實,也難怪她會生氣了。

  「可是這次不是一般的人物。」天氣並不熱,還開著空調,可是可憐的局長半禿的腦門上還是冷汗不斷。

  「想都別想!」一旁,梁涵涼涼地說道。

  「這一次的人物,是教廷的紅衣主教和聖騎士!」在葉然的高壓壓迫下,局長顫巍巍的開口。

  媽媽啊,不愧是「人形暴龍」葉然,其壓迫力果然了得。

  「我管他是誰!我們一大隊是負責惡性案件,局長!」

  「大不了......這次任務完後,給你們五天假期!」

  「沒門!」

  「葉然......葉大姐......葉姑奶奶......」好漢不吃眼前虧,局長強忍一口怨氣。

  「然子,你別欺負局長了。算了,我們吃點虧好了。」聽到「紅衣主教」「聖騎士」兩個詞,梁涵的耳朵樹了起來。

  「可是......」

  「反正還有五天的假期,我們犧牲點好了。再說了,說不定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呢。」梁涵上前勸阻。

  「......算了,好吧。」葉然忿忿不平的瞪了局長一眼。

  「不過局長,這麼高難度的事件應該有獎金吧?」梁涵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

  「有,有!」

  「這還差不多。」

  ※※※

  飛機上,頭等艙內。

  「特利爾大人,希望你能夠莊重一些。」頭等艙內頗為寬敞,其中卻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大約十七八歲,卻是滿面寒霜,正在教訓另一個人。男的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正大口大口的吞著飛機上供應的炸食。

  「嗝,妮可,這次我們是來度假的,不要一副教訓人的樣子,好嗎?」男孩擦了擦嘴,然後又興高采烈的對下一份快餐下手。

  「特利爾大人,我希望你能記住我們還有任務。」妮可·傑蘭道爾,是教廷歷史上最年輕的女性聖騎士,已經取得了「沙利葉天使」的封號,可以說是名噪一時。而她的為人也相當的正直虔誠,被認為成是最有希望的新一代人。

  「妮可,為什麼你一定要找來麻煩呢?」特利爾·蘭提亞斯,同樣是教廷歷史上最年輕的紅衣主教,也是教皇的親傳弟子之一,有著極高的聲望。這兩個人此次的目的,是來參加K市新修建的,據說是耗資近億的大教堂的落成儀式。不過,還有另外的目的。

  「特利爾大人,這件事情是相當嚴肅的,我希望你能夠配合。還有,飛機快要降落了,K市方面應該也派人來了。」

  「什麼?不是說我們兩個人嗎?」

  「但是進入一個新的環境應該由那裡的東道主來配合。」妮可嚴肅地重申。

  「妮可......我是來休假的......」這本來是特利爾的打算,可惜被睿智的教皇識破了,派來了聖騎士中最棘手最虔誠的妮可來,於是......

  「特利爾大人,你是教皇的弟子,亦可能是教皇的接班人,我希望你能有一些身為紅衣主教的禮儀!」妮可提高了音量。

  「我知道了......啊,到了。」特利爾縮了縮頭。整個梵蒂岡的人都知道,梵蒂岡最可怕的女人,就是這個年輕的聖騎士。

  「準備下去吧,K市的人已經到了。」妮可提起包裹,走了下去。

  ※※※

  機場。

  「哇啊......這裡就是K市啊,和梵蒂岡不一樣呢。」久未出門,就算出門也遠不到哪兒去的特利爾東看西看,好奇的轉來轉去。和他截然相反的是,妮可的表情還是一派莊重,正私下搜索著什麼。

  「哈,這裡的人還真是聰明。」特利爾拉了拉仍然在左顧右盼的妮可,示意她去看一個牌子。

  那上面用漂亮的花體英文寫了「Angel」這個單詞。

  「是啊......」妮可微微錯愕,不過她還是馬上走了過去。

  舉著牌子的自然是梁涵和心不甘情不願的葉然:「你好,我是K市刑警第一大隊副隊長梁涵,這位是隊長葉然,我們謹代表K市的全體民眾歡迎特利爾·亞提蘭斯紅衣主教以及妮可·傑蘭道爾聖騎士。」這是葉然不喜歡這個任務的原因之一——她是英語白癡。不過梁涵則截然相反,一口流利的英語令人嫉妒。

  「你好,我是妮可·傑蘭道爾,叫我妮可就行了。」妮可上前說道,卻是一口同樣流利的中文。

  「啊......您的中文真好。」

  「過獎了。」說著話,妮可和梁涵便寒暄起來,一旁的葉然卻一直沒開口,語言障礙是其次,心情不好才是最主要的理由。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29
第二十二章 光與影(中)
終於在左右為難中出了店門,沐浴在陽光下,葉然有死裡逃生的感覺。
  「接下來我們去哪裡?」無知是福,一直對這種微妙局勢沒有感覺的梁涵仍然是生氣勃勃,精力十足的樣子。

  「不,我們想要自己走走。」特利爾和妮可出奇的一致,同時說道。

  「那明天早晨賓館門口見。」梁涵乾脆地答應。

  「好,我們先去溜躂一下了。」

  「再見。」葉然回答得飛快,拽著梁涵就跑。

  ※※※

  「特利爾大人,我先行一步。」看著梁涵和葉然遠去,妮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不行。」

  「為什麼?」

  「你想要去找那個吸血鬼,對嗎?」

  「沒錯,破除黑暗是我們應盡的義務。」

  「那個吸血鬼不是犯人。」

  「那誰是?」

  「你注意到沒有,」特利爾抬起頭,讓自己和妮可的目光相接,「那個吸血鬼身上沒有血腥味,她至少有十年不曾進食不曾殺人了。」

  要說和黑暗戰鬥的能力,屬於聖騎士的妮可首屈一指;但是要論對黑暗魔物的感知判斷能力,身為聖職者的特利爾就要遠遠領先了。

  「可是,屬於黑暗的生物都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妮可的聲音有些尖銳,激動地說道。

  「哼,教廷的言辭還是一如既往的偏激。」伊莎貝爾不知何時走了出來,雙手環胸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你這個黑暗生物!」

  「黑暗生物?沒了我們這些黑暗生物,你們教廷還有何用!哼,你們不就是靠著屠殺黑暗生物,甚至是無辜的黑暗生物來騙取民眾的信服嗎?要是沒了我們,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伊莎貝爾的眼睛裡彷彿有火在燃燒。她從小就看過無數次,無辜的魔物被用莫須有的罪名屠殺,而屠夫正是教廷!她從小就深深銘記了那些場景,不允許自己忘記。現在,兩個教廷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若不是剛才葉然在場,她早就把這些人殺之而後快了。

  「你......」

  「黑暗魔物就不是生命了嗎?他們也有思想有道德,並不願意去傷害別人。很多情況下,魔物之所以會傷人完全是因為人類得寸進尺,不知收斂!人類攻擊魔物,魔物被迫反抗卻被你們用『傷人』的罪名殺死,你們這算什麼本事!」伊莎貝爾越說越激動。

  「夠了,妮可,冷靜點。」

  「特利爾大人!」

  「她說的是事實!」特利爾不像一般的紅衣主教只知道向神祈禱,他對教廷內部的齷齪行為多有耳聞,也有不少資料,只不過為了教廷的名譽才沒有說出去。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妮可大驚失色,連連搖頭。

  「總之,我們先回去。抱歉了,伊莎貝爾小姐。」特利爾說完,連拖帶拽拉著妮可走了。

  「還不笨嘛,這個紅衣主教......」伊莎貝爾看著兩人拉拉扯扯著離開,搖了搖頭,走回了店裡。

  遠處,另一雙眼睛,閃著隱隱的寒光......

  ※※※

  夜。

  白日的煩心事,讓妮可完全沒有辦法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終於還是走了出去。

  在大街上無意識的漫步著,妮可仰望著由於污染而看不到一顆星星的天空。

  小時候,在自己的家鄉,天空中全是星星,非常非常的漂亮。可是......

  妮可永遠記得那個晚上,發狂的魔物衝進了村子裡,父親戰死了,母親殉情,原本快樂的家庭,在一夕間消失了。留下的,只有自己孤單一個人。

  後來,自己進入了教廷。就憑著對魔物的憤怒,她積功成為了聖騎士,更用最小的年齡和女性的身份得到了天使的封號。可以說是教廷裡響噹噹的新一代人物。而「魔物是罪惡的」這個念頭,也早已在她的心裡深深地紮下了根。但是......回想起白天的話,妮可終於感到彷徨了。

  「嘶啦嘶啦......」一個聲音猛然躍進了妮可的耳朵。妮可機警的四下觀望,同時伸手去摸腰間的佩劍,卻摸了一個空。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劍留在了賓館裡。暗道不妙,妮可只能祈禱這次的對手不是強敵了。

  「嘎嘎嘎......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上好的獵物。」黑暗中,一個嘶啞的聲音伴著濃郁的血腥味響了起來。

  「你是......吸血魔。」妮可恍然大悟。原來,造成最近的案件是這種東西。

  吸血魔雖說名字和吸血鬼有些相似,但是本質上完全不同。吸血鬼有著絕美的容貌,永恆的生命。即使是剛出生的吸血鬼,也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吸血魔卻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靠吸血維生,力量弱小的低等魔物。

  「梟梟梟......現在是滿月,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聖騎士有什麼本領。」月亮女神是黑暗神的愛寵,因此就算是弱小的黑暗生物,在滿月的時候也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妮可,接劍。」特利爾走了出來,手中的正是妮可的佩劍「沙利葉的微笑」。

  「謝謝,特利爾大人。吸血魔,如果是在滿月下,我也一定不會輸給你。」手中的劍在月光下散出冷冷的光輝,妮可的表情重新充滿了自信。

  沙利葉,也稱「月天使」,是所有天使之中唯一在月光的照耀下比在陽光的照耀下擁有更強力量的天使。被賜封這個名號的妮可,自然擁有相同的力量。

  「男人,不過是個小孩子,應該也還算美味......你們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那就看看腳底下吧......」吸血魔卻十分自信。

  「腳底下......這是!」不知何時,他們的腳下多了一個血紅色的六芒星。

  「這是我用六個人的血畫成的......這個魔法陣,可以壓制除了我們吸血魔之外的所有生物......除非從外面突破,否則你們絕無可能獲勝。」似乎是為了驗證吸血魔的話,一個血紅色的光罩緩緩升起,把兩人困在了裡面。

  「可惡......」感受著身體漸漸變重,特利爾臉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向下墜。

  他失策了,早應該發覺吸血魔已經擁有了製造這個魔法陣的血,這種魔法陣極其陰毒,對他們等於是一個天大的麻煩。而且從裡面突破極為困難,只能從外面打開。若是一般情況下,多人一起行動的話,就可以輕鬆的解決,因此從來沒有人高看過吸血魔這類生物。

  妮可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而且,吸血魔正漸漸向她逼近。

  「美味的血......而且還會有光明的味道......染成黑暗,變成我的力量......」吸血魔步步逼近,眼看就要碰到妮可了。

  「我說這幾天是那個傢伙在本少爺的地盤上鬧事,原來是這種東西。」十夜的聲音忽然響起,血色光罩被開了個大洞。

  「同為吸血族,你真讓我感到不齒。」伊莎貝爾也隨之出現,身上的衣服換成了歐洲的古典晚禮服,手中還多了一柄陽傘。最為突出的,應該是她背後一對象徵性的蝠翼。

  「你們兩個怎麼會來?」身上的沉重感霎時間消失,特利爾又恢復了精神。

  倒是妮可表情不善,對於她而言,被黑暗生物所就是比被黑暗生物所殺更令她感到恥辱的。

  「是因為這座城市也算是我們的家,因此我也不希望多了一個愛殺人的傢伙。」伊莎貝爾淡淡一笑,手中的陽傘指住了正嚇得汗如雨下的吸血魔。

  和妮可不同,特利爾對黑暗生物沒有太多的憤恨,反而偶爾還會為它們抱不平,因此很快就適應了兩人。但是妮可的表情卻一直陰晴不定。

  「嘎嘎......叛徒,你們認為你們還能活多久?」被眾人忽略的吸血魔忽然開口了。

  「這位先生,我們有一個吸血鬼,一個聖騎士,一個紅衣主教,外加我。還能贏不了你?就算你生活在人類中,沒什麼見識,但是天生的對於高位者的畏懼,還是少不了的吧?」十夜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吸血魔,居然輪得到他堂堂妖狐出手,真是恥辱啊恥辱。

  「你們這群笨蛋,我的魔法陣可不止一個。」說話間,另一個足有先前一倍大的血紅六芒星再度升起。

  「你殺了多少人?居然......」伊莎貝爾的臉色大變。同為吸血族,她明白這麼大的血陣需要多少人的血,這個吸血魔居然......

  「不多不多,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才殺了區區七十二個人。人類奪我家園,殺我妻兒,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回報而已。」說到傷心處,吸血魔咬牙切齒。

  它本是一個小小魔物,避世隱居,頂多只會用一些小動物來滿足食慾。誰料人類居然為了開發它所居住的山,趁它不在把它的妻子孩子統統殺光。等它回來之後,就只能看見妻兒的骸骨了。於是,它破了殺戒,一路上殺人無數,還用七十二人的血布成了這個血陣。不過它還留了一手,又布了一個陣中陣,又利用月亮的力量,才最終困住了這幾個隨便一個都能把它碎屍萬段的人。

  「你......」雖說同為黑暗生物,伊莎貝爾卻很少殺人。她從血陣裡面,可以清楚地感知那個吸血魔的強大怨念。

  「沒想到這個吸血魔居然這麼狠......不過......」想想它之所以會墮落的理由,妮可就覺得臉上發燒。

  若不是因為人類......若不是因為人類......

  「我要一個一個的殺掉你們,再利用你們的力量,殺掉所有人類!」被仇恨蒙蔽了心靈,吸血魔步步逼近眾人。

  「要是蕭矢在就好了......難道今天要陰溝裡翻船?」想歸想,十夜還是很清楚,昨天下落不明的蕭矢是不可能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吸血魔,你真的人為外面沒有我們的人了嗎?」死馬當活馬醫,十夜決定發揮自己的狡猾天賦,騙騙這個吸血魔,換來一線生機。

  「你......」吸血魔的腳步有些遲緩了。

  「沒錯,我們外面還有人呢。」明白了十夜的想法,伊莎貝爾也開始扯謊了。

  「你認為憑教廷的機警會做出這種莽撞的事情嗎?」神啊,原諒我的謊言吧。特利爾一邊在心中祈禱,一邊信口胡謅。

  只有妮可沒說話,她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

  吸血魔的恨意她曾經感受過,在另一個魔物身上......那個殺了她的父親,毀了她的家的魔物身上,她曾經清楚地感受過同樣的恨意。

  那個魔物,也是因為自己的妻子孩子被殺,才會......可是她,一直都強迫自己去忘記這一切。

  現在一切又都回到了腦海裡,長久的信念被擊潰,妮可的腦子裡混亂一片。

  「你們在騙人。」吸血魔重新開始向他們移動。

  「不信你聽,外面有他的聲音。」十夜強裝出一副堅定的樣子。

  「哦?」吸血魔凝神靜聽。

  「十夜......伊莎......你們在哪兒?」

  「我怎麼好像聽到了......」伊莎貝爾看向十夜。

  「葉然的聲音?」十夜和伊莎貝爾面面相覷。

  正所謂,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葉然粉墨登場!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0
第二十三章 光與影(下)
「十夜?伊莎?你們在嗎?」葉然終於從街道的拐角走了出來。
  「不許過來!」吸血魔在看清來的人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後,立刻怒斥道。

  「你們在幹什麼?這是個什麼東西?」葉然納悶的走進困住他們的血紅色光罩,伸手敲了敲。

  原本還算高興的人立刻發現了一個麻煩——這個光罩從外面只要是個稍有些道行的人都能弄開,可是身為警察的葉然對這種事情可是完全無概念。

  「耶?怎麼碎了?」葉然驚訝的注視著在她的手敲擊的地方出現了蛛網一般的紋絡。

  「你怎麼能......」伊莎貝爾雖說也認為葉然不是個太普通的人類,不過她並不覺得葉然有能夠戰勝魔物的力量。可是事實卻是,在葉然的手的碰觸下整個光罩在一瞬間崩潰了。

  「你的力量是哪裡來的?」即使已經不再受束縛,特裡爾的眼神卻驚恐的勝過了剛才。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葉然,嘴裡喃喃的問。

  也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知道大勢已去的吸血魔身形一扭,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別走......」伊莎貝爾大驚,陽傘一揮就準備出手。

  「算了,它也很可憐。」十夜攔住了她,同時示意葉然幫忙處理後事。

  ※※※

  有些事情的發展是很莫名其妙的,對於正身處「午後陽光」裡的葉然而言,她面前就是一副詭異的光景。

  妖狐正在跟紅衣主教探討著什麼,吸血鬼正在守著聖騎士,而警察則在一邊發呆......這怎麼看都不能用正常來形容。

  更何況,妮可的情況絕對不能用「好」來形容。

  從剛才開始,她就好像突然間傻掉了一樣,一句話不說,只是呆呆得看向遠方。伊莎貝爾試了很多種方法,可惜統統無效。於是暫時只能讓她這麼傻著。

  而一旁,十夜和特裡爾則是聊的熱火朝天——如果不看他們臉上的凝重神色的話。特利而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孩子,反而沉著的有些怕人。十夜也好不了多少,和特利爾說話的時候還不住地看向自己這邊,看得葉然心裡毛毛的。

  「葉然。」似乎考慮好了什麼,十夜走過來,坐在她的對面。

  「幹嗎?」葉然有些不自在。平時嘻嘻哈哈的十夜看慣了,一下子變得這麼正經還真讓人受不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力量?」十夜躊躇了一會兒,才像是很艱難的開口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個無比正常的人類。」葉然鬆了一口氣。搞什麼嘛,這麼正經。

  「那你為什麼會使用正氣力量?」特利爾也走了過來。

  「正氣是什麼東西?」葉然反問。

  正氣力量,是算得上唯一人類不借助任何事物的力量,自己發揮出來的力量。千百年來,人類的力量總要借助於或神,或魔,或妖,或仙,或介質,或媒介,或科技等等,才能夠使用出來。人類的肉體力量,總被認為成不夠強大。可是後來,有人不願意被如上所述的東西束縛住自己,因此破天荒的獨創了正氣力量。顧名思義,這種力量必須心中有強大的正義觀才能使用,而且還很難掌握,因此漸漸沒落。不過這種力量發揮得好,是足以戰勝任何生命的,當然也包括了所謂的神魔。因此,神與魔也曾經聯合起來清剿這種力量,這也是他們沒落的原因之一。不過這種力量掌控者中最著名的,還是那個曾經威震東西天界的邪魔。

  聽著特利爾洋洋灑灑的描述,葉然仍然是一頭霧水。

  「不好意思......我的確是個標準的人類,和這種事情沒有什麼關係。」葉然趁特利爾說話的空當,趕緊申明道。

  「那怎麼可能?不過,也可能是你的親人之類的,你有沒有印象?」特利爾對自己的感覺相當自信,他確定葉然一定和那種傳說中的力量有關係。

  「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可是從小就被遺棄在了孤兒院。」葉然攤攤手,一臉無奈的樣子。

  「你是孤兒?」這一點連十夜都不清楚。

  「我沒說過嗎?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遺棄在了孤兒院門口,至於葉然這個名字則是別人幫我取的,我連自己究竟姓什麼都不清楚。」

  「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在意,我有一個比親人還重要的存在。」回想往事,葉然的眼神漸漸變得溫馨。

  「誰啊。」十夜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個警察,那時候,他天天來看我。他想收養我,但是警察這個職業朝不保夕,因此他放棄了。不過他還是常常來看我,還幫我取了名字。」

  「那他後來呢?」小孩子的通病,愛聽故事。特利爾也不例外。

  「不清楚......那天他來找我,跟我說了很多,讓我以後當一個警察,和他一樣的好警察。然後他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葉然稍有些酸楚的說,「我想他應該死了。後來我考上了大學,也算是繼承了他的遺志。」

  「沒想到你之所以當警察還有這麼個緣由......你怎麼了?」十夜注意到葉然趴在了桌子上,眉毛也皺在了一起。

  「沒什麼,有點頭疼。我回想往事的時候常常這樣。」葉然按了按太陽穴,勉強笑道。

  其實不是回想往事......是回想和他們有關的事情的時候。那兩個在自己過去的生命中舉足輕重的人......

  「那說不定是因為你忘掉了什麼。」十夜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才不會。」葉然白了他一眼。

  「有可能哦,電視劇裡不是常常有嗎?失憶的人恢復記憶的時候不都是會頭疼嗎?」特利爾促狹的笑笑。

  「梵蒂岡也有肥皂劇?」

  「我難道不能從別的地方看到?」

  「人小鬼大。」

  「切,我可是......誰?!」門口,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該死!」想都不想,十夜衝了出去,卻發現門口處已經佔了一個人。

  吸血魔。

  「你的膽子不小,居然敢來。」吃一塹長一智,十夜在確定了這個吸血魔的力量絕對不足以再發動血陣之後,才自信滿滿的說道。

  他堂堂妖狐居然被這種東西困住,想想都丟臉!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只是來問一個問題。」那個吸血魔的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說,我可以讓你晚死個幾分鐘。」嘴裡說著,十夜還不忘留一手——他的手裡已經開始積蓄能量了,隨時都能置它於死地。

  「好......我問你們,人類為什麼屠殺魔物,卻不會受到譴責?我報仇,為什麼反而被人追殺?」吸血魔開口之後,滿意地看到裡面的人的臉色都不算好看。

  「你們也不屬於人類,為何要幫助人類,助紂為虐?哼,做人類的走狗感覺很好嗎?」高位魔物有著共同的特點,自尊心強。被這樣說有兩個結果,一,這個吸血魔被五馬分屍。二,他們不再和人類站在同一條戰線。吸血魔這是下了一個危險的賭注,為的就是一賭自己的說服力。若是能贏,已經十分虛弱的它還有活命的可能。這是它在被人類傷害後,得出來的經驗。

  它雖說力量不濟,但是心智卻遠勝一般魔物。

  看著十夜的臉上如同打翻了顏料盤,千變萬化。再看見伊莎貝爾的臉上顏色也不好看,一旁的特利爾面有愧色,妮可的表情全是痛苦,吸血魔很滿意。它知道,自己贏了大半。

  「那邊的聖騎士,你究竟殺了多少無辜的魔物?你們難道是無邪的嗎?沾染了無辜的鮮血,你們還自稱聖潔?」吸血魔挑了一個目標,妮可,來作為突破口。

  「我......」妮可聲音發顫,表情也瞬間變化了許多次。

  在今晚,妮可的信仰被打碎了大半,讓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做。

  她原以為教廷是正義的,魔物是邪惡的,可是......

  「吵死了,你究竟是什麼東西?」聲音原本不大,但是在像死一般的寂靜的房間裡,卻十分突出。

  「你是誰?」吸血魔這才注意到葉然。畢竟,在其他人的映照下,葉然實在是很不起眼。不過吸血魔也認得她——破壞了自己計劃的人。

  「K市刑警第一大隊隊長葉然,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這兩天來吸血鬼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對吧?」葉然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了過去。

  「是又如何?人類的法律,無法制裁我。」吸血魔甚至有些驚慌了,在葉然的壓迫下,它感到了恐懼,與生俱來的恐懼。

  「那你就不是人類嘍?」葉然和吸血魔面對面,眼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沒錯。」

  「那更簡單——殺掉了事!」葉然乾脆利落的拔槍,指在了吸血魔的頭上。

  「你......你也打算濫殺無辜?」吸血魔完全沒料到這種局面,身體不由得瑟瑟發抖。

  「濫殺無辜?錯了,殺了這麼多人的你,和『無辜』二字有何牽連?」葉然把槍抵在它的額頭上,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上。

  「我是為了復仇!」

  「我是為了那些被你殺了的人,和我的天職殺了你!我是警察,我的任務就是維護這個城市的安寧。只要你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我管你是有血海深仇還是什麼的!你想殺人我不管,別在我的面前殺!你有理由我也有理由,冤冤相報何時了,好在你似乎沒什麼後人,沒這個麻煩。」葉然厲聲喝道。

  「我......」吸血魔完全無法動彈了,它只能驚駭的看著葉然。

  它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類——不按牌理出牌,自私到了極點,膽大妄為,行事完全無法預料,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明白了嗎?我是為了我自己殺掉你,不需要理由!妻兒被殺,然後你去殺人,這個格局似乎沒錯——但是實際上大錯特錯,你只不過是為了發洩而已,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然後你就向同樣無辜的人下手!是,你很痛苦,但是痛苦不是復仇的原因而是結果!記住了,我的名字叫葉然,要復仇的話從地獄裡來找我好了,奉陪到底!」說完話,葉然叩動了扳機。

  清脆的槍響過後,是吸血魔癱在了地上,化成一灘黑水——魔物死亡的樣子。

  午後陽光裡現在是一片沉默,為了葉然的話。

  ※※※

  「一路順風。」機場,葉然對即將上飛機的人微笑道。

  「謝謝你。你不但幫我們完成了任務,還幫了妮可一個大忙。」特利爾真誠的微笑著。

  「是嗎?我可沒那麼偉大。」葉然淡淡一笑。

  「不......你真得很配使用正氣力量,完全讓人無法駁斥的正義,就是你的正義了。」

  「呵呵,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正氣力量。」葉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沒關係,你也不需要知道了,反正,你絕對適合使用這種力量。」

  「謝謝誇獎。」

  「沒什麼,再見了。不過妮可好像還在害羞,算了,等回到教廷我會好好的糗糗她。」

  「嗯,Byebye~」衝著已經上了飛機的人揮著手,葉然的微笑綻放。

  葉然不知道,她的話直接導致了「墮落之月」聖騎士妮可,和「惡魔主教」特利爾的出現。也間接的導致了,日後教廷內翻天覆地的行動。

  這,應該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

  看著飛機起飛,葉然的臉上終於掛上了淚水。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不喜歡在離別的時候哭泣,卻總是喜歡在離別之後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哭。」一個聲音忽然在葉然背後響起。

  近乎僵直的回頭,葉然的眼睛定格在背後人的身上——那種讓她無法忘懷的顏色,夜一般深沉的黑色,那個屬於她最重要的人之一的顏色,那個讓她尋覓了將近十年的思念。

  「你是......蕭朗。」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1
第十章 前塵往昔

  「完了——遲到了遲到了!」葉然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的熊貓鬧鐘上的時針和分

針正端端正正的指著「7:30」,而不幸的是,她所就讀的高中7::40上課。她目前暫居

的小窩,和學校的路程可不是十分鐘能趕過去的。

  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刷牙洗臉換衣服收拾書包種種都在半分鐘內完成,嘴裡叼著兩

片麵包,手上拿著一個蘋果,葉然用飛一般的速度衝出了門。

  「糟糕,早知道昨天晚上不應該忙得那麼晚的……」因為是孤兒,孤兒院供不起學費

,葉然上高中就只能勤工儉學,打工來換學費。也因為這樣,她沒有住學校裡的宿舍,而

是選了個價格便宜的出租房。

  用跑著百米賽跑的速度拔足狂奔,葉然慌慌張張地往嘴裡塞著麵包,還抽空咬兩口蘋

果。

  人能夠爆發出來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候。在葉然看到學校大門的

時候,還有三分鐘的時間。

  停下來順了順氣,故算了一下距離,葉然開始輕鬆的漫步。

  早上的街道總是讓人神清氣爽的,從空氣中隱隱傳來的五味陳雜的香氣,時隱時現的

喧嘩……

  「小子,把錢交出來!」嗯?怎麼回事?

  葉然的耳朵一下子機伶了起來。和那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同學不同,葉然老早就立下

了志願——當警察,自然也好打抱不平。也因為這樣,他們高中附近幾乎沒有敲詐勒索的

不良少年,統統都被葉然擺平了。今天……

  葉然躡手躡腳的靠近,偷偷的探頭一看。

  一邊站著的是五六個髮色明顯不是遺傳自父母,一臉痞子相的人。領頭的有點眼熟,

對了,上次是他來學校找自己給小弟報仇的,結果不言而喻。另一個……不認識,似乎不

是自己學校的。

  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葉然也打定了主意。

  「小子,你家不是很有錢嗎?我們幫忙花一點,錢包才不會太沉。」

  「看你長得挺俊的,騙了不少清純妹吧?我們也要分杯羹,見者有份嘛。」

  齷齪!葉然的心裡下了斷語。

  「你們這群社會的渣滓。」

  酷!不過這樣子好像沒什麼好處。

  「你……小子,你找死!」

  「我看找死的是你們。」葉然從藏身的地方踱步出來,抱著手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你……你……」看見那個曾經踩著自己命根子說不想再看見他的魔女(……)走出

來,領頭的黃毛的臉和頭髮變成了一種顏色。

  「黃皮,你不要命了?又敢在我的學校附近鬧事?」葉然的口氣十足的霸氣,不像學

生倒是比較像混黑社會的。

  「葉大姐……」

  「叫姑奶奶也沒用。怎麼了?又玩起了敲詐勒索?命根子不想要了?」對付小人,你

就只有狠!這,就是葉然的經驗。

  「我立刻走,立刻走……」為首的人灰溜溜的跑了,一群爪牙立刻作鳥獸散。

  「嗨,你沒事吧?」葉然這才轉過身去。

  應該算是被葉然救了的人身上一身的黑色,一雙眼睛更是那種深不見底的黑色,頭髮

鬆鬆的垂在耳邊,鼻樑上則架了一副眼鏡,看起來略有些書生氣。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倒

是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感激的意思。

  長得帥就拽啊,臭屁的傢伙。葉然暗自吐了吐舌頭。

  「多管閒事。」

  「沒良心。」葉然翻了個白眼,決定不予理睬,一抬手……

  「完了,遲到了!」葉然這才發現表上的指針已經突破了7:50的大關,驚呼一聲,

拔腿就跑。

  算是吉人天相,當葉然小心翼翼的來到教室裡之後,才發現一向最守時的老師蔡閻王

居然沒來。蔡閻王自然不叫這個名字,只不過因為對學生比較刻薄,而且很嚴厲,才有了

這麼個名字。

  葉然悄沒生息的溜到座位上,坐定後,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運氣不錯啊,班頭?」從後排座位上探出來一個頭。

  「死荔子,你還敢幸災樂禍。蔡閻王呢?」

  「哎呀呀,要是我們敬愛的蔡老師知道他的得意弟子居然給別人取綽號,不知道會怎

麼想呢?」張荔故作惋惜狀。

  「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從實招來,你這白皙漂亮的脖子上就會多了一圈印子。」說幹

就幹,葉然的手環在了張荔的脖子上。

  「我招,我什麼都招!葉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女子這一回吧?」好女不

吃眼前虧,張荔立刻舉手投降。

  「說!」

  「我們班來轉校生了。」

  「What?荔子,咱學校好歹也是個市重點,這麼容易就來了轉校生?那像我這樣考上

來的豈不是很慘?」葉然驚訝地說。

  「班頭,誰能像您老人家一樣,用全市第三的分數考進來還拿全額獎學金?告訴你吧

,這回來的是個天才!據說已經在美國讀完大學的天才!他的父母都是大公司的老闆,因

此出了幾萬塊錢的贊助讓他來上咱們這個學校。」

  「胡扯。」

  「才不是呢,我告訴你好了,據說他很帥呢。」張荔的眼睛變成紅心狀。

  「花癡女,擦擦口水吧。」葉然順手打上去。

  「痛……這是真的耶!班頭,你旁邊不是全班唯一的空位嗎?告訴你,不少女生都恨

不得把你扒皮抽筋呢,那種金龜婿……嘖嘖,厲害啊!也真是,為什麼坐在你這個性冷感

的旁邊?」

  「你欠揍啊!」

  「你可別小看了女人的力量。」

  「從來沒有過,本人好像也是女的。」

  「啊,忘了!不過你看看,全校哪個女生像你一樣?從來不逛街,放了學就去打工,

沒事就往圖書館裡鑽,年紀輕輕的,空手道跆拳道柔道無一不精,把學校附近的小流氓打

得屁滾尿流?你這樣這輩子好像都嫁不出去了。」張荔搖頭歎息道。

  「去你的吧,我又不打算嫁人。」

  「哈,得不到愛情滋潤的女人十有八九是個心理變態。」

  「你……」

  「各位同學,今天我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老師蔡閻王的出現讓張荔逃脫了滅頂之

災,而他後面跟著的人……

  「是你?」葉然的眼睛險些瞪出去——那個一點禮貌都沒有的傢伙!

  站在講台上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開口:「蕭朗,很高興見到大家。」

  「蕭朗同學就坐在……葉然同學的旁邊好了。葉然,你就負責帶著蕭朗同學熟悉一下

校園。」蔡閻王把熱切的目光投向葉然。

  「蔡老師,你不覺得應該選一個更熟悉校園的人嗎?」一個十分尖銳的聲音突兀的插

了進來。是一個臉上有些雀斑,其他地方還算可以,卻天天以「校花」自稱的女孩子。當

然,在眾人眼裡能幹學習成績優秀不嬌氣還很善解人意的葉然要比她好很多。也因為這樣

,她處處和葉然作對,卻從來沒贏過。

  「我已經決定了。」葉然可以說是所有老師用來漲工資的一塊寶,自然受到蔡閻王的

另眼相待。不過葉然也確實能幹,從來沒有因為任何原因誤過班裡的工作。

  「可是……」雀斑臉忿忿的看向葉然:憑什麼?她只不過是只會討好老師的書獃子而

已。

  葉然無奈的歎了口氣:何必呢?她又沒興趣去爭什麼,她的志向已定,只要好好學習

就行了,也沒興趣在小小年紀就和愛神打交道,為什麼老是有人這麼敵視她?

  「一個人受到敵視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比別人強。」一旁,剛剛落

座的蕭朗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你會讀心術啊!」葉然嚇了一跳,小聲說道。

  「那是因為你這個人太簡單了,想什麼都會表現在臉上。」蕭朗的臉上不動聲色,卻

在暗地裡說道。

  「你你你……算了,不和你爭。」葉然把頭別到一邊去。

  「果然是單純的人。」蕭朗的語氣裡帶了幾分笑意。

  「蕭朗,你別太過分!」葉然低聲吼道。

  「這麼無聊的課別告訴我說你有興趣。」

  「是啊,已經在美國大學畢業的您自然不會有興趣,可是在下只是一介平凡小女子,

沒這個本事!」葉然抽出筆記本,開始認真地做筆記。

  「這些課你不會?」蕭朗挑眉,看著趴在桌子上筆尖不停的人。

  早在辦公室裡,那個囉嗦的老師就把葉然的底交了——人家是個孤兒,學習成績一級

棒,還靠自己賺學費,從來不要老師操心,還主動幫助同學,和每個人的關係都很好……

總之聽起來就是那種天上有地下無的類型,聽得蕭朗也有了幾分興趣。

  等到和葉然的交談開始,蕭朗才發現她的確很符合那個老師的誇獎,而且有過之而無

不及。不過有一點不同:她和別人的關係並不算太好,頂多,只能算是一般。

  有意思的人啊……這個無聊的學校恐怕也能讓自己有些興趣了。

  不過,到底怎麼樣,還要繼續看下去。

  葉然……一個足夠讓自己有興趣的人。

  上課的時間,當課程很無聊的時候,就會變得格外漫長。在蕭朗眼裡,這節課簡直長

的不像話。而在乖寶寶葉然眼裡,一切如常,除了旁邊的一個煩到了極點的人。

  按說像蕭朗這樣一看就讓人和「酷」聯繫起來的人,應該做到一言不發沉默得像塊石

頭,可是蕭朗偏不,還愛說話說的很厲害。此厲害的含義是,除了葉然之外無人能夠聽見

,外加嘴唇不動,臉不偏,目不斜視。於是葉然只能一邊和筆記奮鬥一邊忍受旁邊人的絮

叨,整潔漂亮的筆記本好幾次差點被她撕了。

  下課,葉然迫不及待地向外衝——下節課是體育,男女分開上,讓她有足夠的休息空

間。

  「葉然。」背後一個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

  「幹嗎?」葉然回頭,怒視那個騷擾她整整一節課的聲音的主人。

  「你作為班長,好像應該帶領新同學參觀一下校園吧?」

  「抱歉,本人不奉陪。」葉然勉強從牙縫裡憋出這麼一句,轉身就走。

  「這可是班長的責任。」蕭朗卻像牛皮糖一樣陰魂不散。

  「你……算了算了,好,我帶你去。」

  「這才對。」眼睛彎成兩個月牙,蕭朗笑瞇瞇的跟了上去。

  ※※※

  葉然所就讀的學校雖說是個重點中學,但是景觀並不怎麼樣,甚至可以用「簡陋」來

形容。最起碼,葉然對這些東西完全沒興趣,但是對於參觀者蕭朗來說,一切都是很有趣

的。

  因為有趣,蕭朗領著葉然把個偌大的校園逛了個遍,而且十分細緻,就差連女廁所都

進去瞻仰一下了。等到逛完,葉然已經快要累癱了。可是回到教室,那群上完了體育課的

同學絲毫沒有同學愛,反而很大聲的聲討著班長「以權謀私」的不良事跡,而葉然也樂得

和其他人鬥嘴。

  「哼,假公濟私!」雀斑臉尖銳的聲音再次插了進來。

  葉然不理不睬,只是和其他人說說笑笑,反而是蕭朗的表情略微變了變。

  這個女人真的很煩,憑什麼她去管別人的事情?

  「葉然!」看葉然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雀斑臉終於忍不住了,怒氣沖沖的撥開其他

人,衝了過來。

  「有事嗎?」葉然的心情自然好不了,語氣也沖了幾分。

  「你個不要臉的!」雀斑臉此言一出,全班震驚。這種話對於女生而言可以說是十分

惡毒的咒罵了,況且葉然絕對不屬於「不要臉」那一種女生。

  「哦。」葉然懶懶地應付道。

  她並不是不生氣,只不過已經習慣了。說起來,上高中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別人指著

鼻子罵呢。想著,葉然從包裡掏出了一本書,攤開來翻閱著。

  「你……」看葉然對她仍然不放在心上,雀斑臉漲紅了臉,一個巴掌衝葉然打了過去



  「然子!」張荔尖叫。然後所有人都目睹了同一個場景——蕭朗順手攔住了她,然後

手一扭,一推,雀斑臉就直接摔倒在了課桌上。然後蕭朗拍了拍手,逕直坐下。這個瞬間

裡,葉然甚至連頭都不抬,只是靜靜的看她的書。

  教室裡面霎時間寂靜無聲。

  「荔子,幫忙請個假,一會兒我有事。」看看表,臨近中午了,葉然才終於抬起了頭

,對一旁傻掉了的張荔吩咐道。

  「哦……好。」

  「我先去辦點事情,下午就不來上課了。如果有會,替我一下。Ok,拜咯!」葉然拿

起書包,逕直走出了門,完全不看旁邊的狼藉一眼。

  而蕭朗,則是靜靜的注視著她走出門,眼裡多了些許異樣的東西……

  ※※※

  葉然走在學校外面的路上,心情總算好了些。

  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她自認涵養還沒好到那個地步。

  真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嗨,以權謀私的翹課的人?」

     有些時候,不想什麼來什麼,例如此時此刻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葉然前方的蕭朗。

    「你真的很煩。」

    「是嗎?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可能一直忍下來?」葉然走了之後他可沒閒著,四處

打聽之後知道,全校不少女生敵視葉然,原因自然是因為妒嫉。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葉然給予回應。

    「哦?那你的忍耐力還真好。」他就做不到。

    「這位先生,不是人人都能像您一樣橫行霸道的,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別人沒有太過

分,我又何嘗與之反目成仇?」

    「……我明白了,明天見!」

    「免了!」


    ※※※

    傍晚,葉然打工歸來,優哉游哉的在路上走著。

    從她打工的地方回家,要經過一座爛尾樓。據說,這棟樓在建築過程中死了人,而且

地基下面曾經是墳場,因此不敢再建,又不能拆,只能這麼不上不下的放著,也有了「鬼

樓」的「好」名聲。

    可是現在,這座鬼樓裡居然點著燈。葉然很確定不可能是有人誤闖,大大的「珍惜生

命,請勿入內」的牌子和鐵絲網的雙重攔截下,會有人進去才怪,那麼……鬧鬼?!

    葉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自然不信世間有鬼怪。不過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

,自然可以殺死沒有九條命的葉然。思前想後,葉然終於毅然決然的跨了進去。

    這棟樓房果然很符合「鬼樓」的特徵,空空蕩蕩的門窗,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和時

不時響起的若有若無的呻吟……聽得人一陣陣毛骨悚然。

    葉然卻全然不懼,一路溜溜躂達走上樓,直到有燈光透出的地方。

    乒!乓!?!咚!一陣陣很符合「拆房子」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難道最近流行半夜

拆遷?不對啊,這也過火了點……」有燈光透出的窗戶在整棟樓的最北端,換言之是離陽

光最遠的地方。一步步走過去,葉然悄悄從門口向裡一看……

    蕭朗?!那個正和另一個不明物體斗的難解難分的人,正是葉然的新同桌。而另一個

……

    噁!葉然感到一陣陣作嘔。

    那個「東西」應該是個人,可是臃腫的身軀上滿是黴菌,一塊塊腐爛了,還有黃黃的

油流出。那張姑且被稱之為臉的皮膚上滿是斑點,一隻眼睛已經掉了出來,垂在下方。另

一隻則不見蹤影。總之,他很像……

    殭屍!葉然直接聯想到了那個經常出現在各種恐怖電影小說中的生物。

    可是,蕭朗為什麼會在?看著和殭屍正在搏鬥中的人,葉然的心裡疑團不斷。

    砰!

    似乎是大意了,蕭朗被殭屍摔了出去,直直的砸到了牆上。紅磚的牆現在像是紙糊的

,乾乾脆脆的塌了。

    「蕭朗!」葉然驚呼出聲,讓兩方同時看見了她。

    殭屍的眼睛一亮(即使他已經少了一隻眼睛),緩慢的走過來。

    「快點走,它得到地氣感化,已經不是一般的殭屍了……咳!」蕭朗勉強扶著牆站起

來,看起來搖搖欲墜。

    「你沒事吧。」葉然全然不顧虎視眈眈的殭屍,跑過去扶住了他。

    「別碰我!」蕭朗一聲大吼,把葉然推了開來。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讓葉然向後退了

幾步才勉強站住。

    「你……」

    「現在別碰我……我身上有屍毒。」蕭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葉然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已經有部分血液變成了詭異的綠色,明顯是中毒導致的。

    「那怎麼辦?」就算葉然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遇到這種東西也難免慌神。

    「跑!有多遠跑多遠,我來攔住它。」

    「可是……」

    「快點!」

    「別想!」

    「你怎麼不明白厲害?」蕭朗急了。

    「就是因為我明白啊,我才不會丟下朋友自己一個人跑掉!」葉然的臉上終於又掛上

了笑容。

    「你這個笨蛋……」

    「喏,我說蕭朗,你還記得今天學的化學內容是什麼嗎?」葉然忽然沒頭沒腦的蹦出

來這麼一句。

    「呃……」

    「我告訴你吧,學的是自燃……白磷的自燃。很不巧的,人家身上有帶老師交待要買

的白磷哦。」葉然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兒。

    「你是說……」

    「明白了吧,開始!」

    殭屍雖說力氣不錯,但是大腦遠遠沒有人類發達,看著唧唧咕咕的兩人,它只能暫時

按兵不動。可是不多久,它就忍不住了。

    「吱嘎……」殭屍怪叫著衝上來。

    「找死!」蕭朗勉強撐住不倒下,手一揮,飛出的光刃把殭屍推倒在了一堆爛木頭上



    「據說腐爛的木頭很好燒,今天就來看看是不是!」葉然躲在一邊,把手中的白磷從

水裡撈出來,丟了過去。

    白磷在空中瞬間自燃,像一團火球般飛了過去,熊熊的燃燒起來。

    「錦上添花,這是用來做爆炸試驗的硝酸甘油,認命!」葉然手中的小瓶子順勢丟到

了殭屍燃燒著的身上,頓時……

    轟!爆炸了。

    滿頭灰土的從廢墟中爬出來,葉然癱坐在地上,訕笑著看著一旁情況只慘不好的人。

    「記得哦,要賠那些東西,否則蔡閻王不殺了我,本小姐清如水明如鏡的聲譽也毀了

……」就算現在狼狽不堪,葉然也有能耐笑著說話。

    「好……」

    「喂,你怎麼了……喂,喂!」在葉然吃驚的注視中,蕭朗昏倒在了地上……


    ※※※

   「我說你啊……剛才還像個酷到極點的大俠,怎麼這會兒變病號了?」坐在自家床頭

上,葉然一臉壞笑。

  「閉嘴。」蕭朗面色微紅的把葉然好心贊助的蘋果咬了一口,心裡把那個殺千刀的罵

了幾十次。

  「不閉就不閉,還以為你受傷了呢,結果……真服了你了,在那種地方都能睡著,哈

哈哈哈……」葉然笑得更加張狂了。

  經過一場葉然至今還摸不著頭腦的莫名其妙的戰鬥後,蕭朗忽然奇怪的昏倒在了地上

,待她緊張的上前一看……這傢伙居然睡著了。於是乎好氣又好笑的葉然只得不辭辛苦的

把那個睡著之後比豬都沉的傢伙(葉然語)搬回家來,順便欣賞他亂沒有形象的睡態。蕭

朗醒了之後,就被迫接受了她魔音穿腦的嘲笑。

  「你去死吧!」蕭朗把手中的蘋果狠狠地丟出去。

  「哎喲,浪費食物。不過說實在的,昨天晚上究竟是什麼東西?」笑嘻嘻的截住蘋果

咬了一口,葉然問道。

  「殭屍。」蕭朗乾脆把自己再縮回被子裡,悶悶地說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啊,我想問的,是為什麼您會和殭屍扯上關係?難道說,你看起來

像是殭屍它表哥?人家來認親戚了?」葉然的嘴一旦壞起來沒完沒了,更不用說在蕭朗無

法反擊的時候,當然要藉機好好報仇了。

  「那是因為我不得不去。」抱著被子,蕭朗用眼光試圖殺死葉然。

  可惜眼神是無法殺人的,所以葉然還是厚顏無恥的活著。

  「為什麼?那個殭屍騷擾你?」

  「不是……我從小就是這樣,特別容易遭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傢伙攻擊。」

  「不會吧,你這麼有非人緣?」葉然懶懶散散得趴在凳子上。

  「我也不知道……從我五歲開始就一直這樣,不管是到哪裡,都有。這個殭屍還沒成

氣候,我要快點解決它。否則它實力變強之後,我可能是第一個受害者。」

  「原來如此啊……不過,你為什麼受它們的歡迎?看起來好吃嗎?」葉然雖說聽得認

真,不過還是時不時的插科打諢。

  「不是,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一直在轉換學校,避免麻煩。」

  「等等,剛才你說五歲?你小時候呢?」

  「不記得了。」

  「耶?」葉然茫然。

  「我只有從五歲開始的記憶,而且非常清晰……但是,從五歲之前的記憶,我完全沒

有任何印象。」

  「這樣啊……」葉然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思索。

  完全沒有記憶,可是在五歲之後又很清晰……那麼說,是記憶斷掉了?五歲……

  「你沒問過你的父母?」

  「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

  「你說什麼?」

  「我是被人發現倒在孤兒院的門口,後來才被收養的。不過『蕭朗』這個名字是在我

身上的玉珮上的,而且收養我的人家也姓蕭,沒有任何問題。」蕭朗苦笑。

  被譽為天之驕子的自己,實際上是這樣的人生啊……

  「原來你和我一樣,沒想到。」葉然暗暗咋舌。

  「是嗎?不過你可比我偉大多了,最起碼你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賺來的。」

  「好說,你真的沒有五歲之前的記憶嗎?說不定,那是和你的身世有關呢。」葉然先

是自滿的笑笑,隨即立刻追問道。

  「沒有……唯一的一點,是一片白色,很熟悉而且很陌生的白色。」蕭朗抱住頭,把

投抵在了床上。

  每當回想起過去的時候,他都會頭疼,而且還是那種鑽心的疼,讓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因此,他再也沒有試圖去想。

  「我懂了,你一定是因為某個不知名的原因喪失了一部分記憶,而那片白色給你的印

象太過深刻,因此你還記得。不過你不需要太頭疼,我也一樣啊,不過比你好一點點就是

了。」葉然拍了拍他的頭,笑著說道。

  「你也一樣?」蕭朗不解的抬頭。

  「嗯。我小時候,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沒有記憶。那時候我還不算太小,大概也是五

歲左右吧,我忽然神秘的從孤兒院裡消失了,院裡的人發瘋了一樣的找,可是就是找不到

。後來……」葉然閉上眼睛,沉浸在回憶裡。

  「怎麼樣了?你又出現了?」

  「對,一個星期後,本來大家都放棄希望了,我忽然渾身泥巴的出現在後山。可是事

有蹊蹺,那個後山小得離譜,幾乎每一寸角落大家都找過了,可是我就是那麼莫名其妙的

出現了,在床上躺了三天,醒來之後卻什麼都不記得。整整一個星期,我就好像憑空蒸發

了一樣。不過……有個老大爺說,那天晚上他睡不著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曾經看見,一個

渾身白色的人影把另一個人放在了山上,他還以為是鬼呢。」

  「那究竟是什麼?」

  「不清楚,那個老大爺在三天後忽然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心臟病突發,可是他之前以

之健健康康的,大家都說是鬧鬼了,因此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說到這兒,葉然故作

輕鬆的歎了口氣。

  「還真是奇怪,想不到還有和我一樣倒霉的人。」

  「呃……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是不是一樣倒霉,我只知道我們今天一定會一塊倒霉……

現在已經過了上課時間了。」葉然忽然僵住,臉上的表情完全扭曲了。

  「那麼說……」蕭朗滿頭大汗。

  「跑!」兩人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衝出了門外。

  ※※※

  禍不單行,當兩人同樣的氣喘吁吁來到教室外面的時候,赫然看到蔡閻王正在那裡口

沫飛濺。硬著頭皮喊聲報告,還不等老師反應過來,溜得比兔子還快的人就已經到了座位

上。

  葉然剛坐下,後面就探來了一個頭。

  「我說然子啊,你們今天怎麼……嗯?」張荔壞壞的笑著。

  「去,別胡想,上學路上偶然碰到了。」葉然從包裡掏出本書,狠命的砸了上去。

  「是嗎?你們兩個的家好像是一南一北一東一西,還真是偶——然啊。老實交待,昨

晚上幹什麼去了?」張荔順手攔住葉然的凶器,故作正經的審問道。

  「當然是做男人女人都需要的事情嘍。」蕭朗趁機報復,調笑道。

  「噢——」張荔假假的驚呼。

  「蕭朗……」葉然恨的牙癢癢,可是目前人在課堂,身不由己,只能吱吱呀呀的挫牙


  「怎麼了?我們去吃飯了。」蕭朗一臉天真無辜相。

  嘿嘿,有仇不報,更待何時!

  「蕭朗你小子活膩歪了……」看看說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葉然只能暗暗威脅。

  「有什麼不對的嗎?嗯,對了,您二位為——什麼會在一起吃飯呢?」張荔打蛇隨棍

上,不屈不撓的繼續問。

  「因為我不小心弄壞了她的化學器材,只能請客賠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對了,然子,昨天開了個小會,你不在,我去參加了。」

張荔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說!」

  「那個,我們這屆學生還算空閒,沒事找事幹集合出資辦了台晚會。」張荔的臉上露

出了一點點心虛的神色。

  「不去。」葉然用最快的速度否決。

  「不行啊,因為你不在,所以這一次的晚會一切事情由你來籌劃。啊,還有,還有個

跳舞的節目,你來領舞。」張荔向後縮了縮,她還沒興趣在豆蔻年華香消玉隕…

  「……哦。」葉然卻出奇的沒有發火,只是輕輕的從張荔桌子上拿過一個鐵的鉛筆盒

,然後「輕輕」的把那個無辜的鉛筆盒捏成了廢鐵。

  「然子,你節哀……」

  「領舞,你負責。否則你就等著和這個鉛筆盒一樣的下場吧。蕭朗,別想溜,就是你

了,從明天開始當小工,扛東西列清單一手包辦,佈置會場也是你的活。好了,就這麼說

完了。」

  ※※※

  一場莫名其妙的晚會就在葉然莫名其妙的佈置中開始了。

  晚會還算順利,燈光效果舞台佈置節目順序都差強人意,但是對於一屆高中生而言,

這是最好的了。

  而此時此刻,整台晚會的佈置人——葉然窩在最陰暗的角落裡,喝著免費供應的飲料

,看著舞台前,舞台上紅光滿面的人。

  她早就已經不習慣和他們在一起廝混了,尤其是這種情況下。

  「嗨,大功臣,你在這裡幹什麼?你不是應該去接受萬人瞻仰嗎?」蕭朗是少數幾個

敢在老虎嘴邊拔鬍子的人。

  「你很煩,再說了,接受萬人瞻仰的人是荔子,不是我。」看著聚光燈下翩翩起舞的

人,葉然的嘴角劃過一抹讚賞。

  作為朋友,同學,她當然希望張荔能夠盡情地展現她自己的魅力。

  「你啊,真是的。居然為了這種事情故意扮黑臉。」蕭朗不笨,他自然能看出來,葉

然對張荔究竟是什麼態度。

  「這是我的興趣,不懂的人不要問。」葉然白了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相反,我不但懂,而且還很懂。」

  「你很無聊。你能懂我的興趣?」

  「不……我懂得是你整個人。」

  「你越來越沒品了。」葉然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神色如常。

  「不……葉然,如果我跟你說,我喜歡你,你會怎麼回答呢?」詭計達成的笑容在蕭

朗臉上綻放,然後,又慢慢的隱沒。

  「咳……我說蕭朗,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算最近我剛剛得罪了你,你也不用這

麼打擊報復吧?」葉然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臉色發青的看著蕭朗。

  「我是很認真地跟你說話。」蕭朗不悅的皺起了眉毛。

  「我也是很認真地說啊,蕭朗,我真的和你沒仇啊,有必要這麼開玩笑嗎?」葉然讓

他看得有些心虛。

  「葉然……你究竟要讓我說多少次,我喜歡你?難道你讓我用麥克風吼出來?通告天

下?」

  「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蕭朗!」葉然很想像二流言情的女主角一樣,「啊」的一聲

叫,然後乾脆利落的昏過去,醒來之後風清雲淡,什麼也沒有……不過,她的神經明顯非

常強韌,因此她只能綠著臉和蕭朗「眉目傳情」。

  「你的意思是?」蕭朗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那個……」葉然想找詞解釋,可是很明顯,平時再怎麼能言善道的她一旦遇上這種

問題口齒伶俐程度立馬退回到幼兒園時期,結結巴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說話我當你是默認。」

  「蕭朗……我們的關係有到那一步嗎?你不覺得這樣很突兀?」葉然終於找到了突破

口。

  「不覺得,只要你喜歡我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可是……」

  「你不喜歡我?」

  「不……」葉然頓時軟了下來。

  「那麼好。」蕭朗忽然從後面拿出來了一個東西,看起來像……擴音器。

  不會吧……葉然滿頭是汗。

  「大家聽好了,從今天開始,葉然是我的了!」

  啪咻——葉然的神經終於不堪重負,讓她乾乾脆脆地昏了過去。

  ※※※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自家的天花板,白生生的一片,讓人覺得一切都好真實,好

像昨天晚上都是一場夢。

  真好,葉然心想。

  「我說親愛的,你怎麼那麼一會兒工夫就昏過去了?這次好像位置互換了。」可惜上

帝他老人家明顯不相信葉然這個不忠實的信徒,在三秒鐘之內把她的幻想打破——用蕭朗

的聲音。

    「蕭朗……」葉然僵直的轉頭,看見蕭朗在那裡削蘋果。

    「嗨。」

    「我問你,昨天沒出什麼事吧?」葉然心懷僥倖的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校報今天的頭條是『校級珍寶美女葉然終遇真名天子,富家轉校帥

哥蕭朗虜獲美人芳心』。」

    「……這整個一章回小說的題目……」葉然現在只想把校報的人嚼吧嚼吧吞了。

    「是啊。」

    「可是蕭朗,我有答應過你嗎?」

    「沒關係啊,我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用來讓你答應。」蕭朗怡然自得的吃著蘋果。

    葉然現在想要吃掉的人是蕭朗了。

    「那你為什麼……呃,先斬後奏?」用這個詞沒問題吧?

    「宣佈歸屬權啊,你難道認為我會讓你被其他男人看上?你的條件可是一等一的。」

蕭朗十分的理直氣壯。

    葉然翻了個白眼,再度昏了過去。


   ※※※

    學校是僅次於娛樂圈的容易興風起浪的地方,因此這樁校級緋聞立刻名滿天下。之所

以是校級,是因為兩個當事人蕭朗葉然都屬於在學校裡面數得著的知名人物。所以葉然就

不得不每天面對無孔不入的記者(她很懷疑為什麼這些人這麼空),大批大批來宣佈「即

使你有了戀人,我也依然愛你」的人(她同樣很懷疑為什麼這些人她以前都不認得)和更

多地宣佈「我們一定會得到蕭朗的心的」女人(她最懷疑為什麼這些人沒有認識到那個傢

伙的惡劣品質)。

    葉然的生活頓時變得精彩,不過她採用的是對流言完全的消極態度,認定「清者自清

,濁者自濁」,可是蕭朗永遠有辦法把校園裡的水攪得更渾濁,每當謠傳即將平息的時候

,他就會對葉然做出一些「親密舉動」,雖說事後一定會被葉然拿來當沙袋,可是效果卻

是不一般的好。

    總之,葉然的高二生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過去了,直到高三。

    高三了,大家都很忙,葉然也一樣。雖說她的成績應該是把握很大,可是學費永遠是

一道坎,她必須要跨過去。雖說蕭朗曾經無數次表示可以幫忙,可惜葉然寧死不答應,只

得作罷。

    臨近高考,正是臨近夏天的日子。樹上的葉子越發濃綠茂密,遮出一片蔭涼,正好適

合行人散步。

    「你決定了志願了?」葉然難得的和蕭朗出來散步,在樹蔭下問道。

    「我要直接繼承家裡的企業,反正我已經有文憑了,上高中只不過為了消遣,而且還

收穫頗多呢。」說著話,蕭朗的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微笑著看著葉然。

    「你啊,真是的,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經過了將近兩年的愛情長跑,葉然對蕭朗的

心也在漸漸改變,準確說,就是她對感情的遲鈍終於在蕭朗的改造下慢慢的好轉。

    蕭朗深感欣慰——這麼長的時間才把鈍刀磨快了,容易嘛我!

    「蕭朗。」

    「嗯?」

    「明天是你的生日對吧。」

    「對呀。」

    「你要在同時去美國對吧。」

    「是啊,可是你要考試,我們不能一起過生日了。」蕭朗頗為遺憾的說。

    「我送你生日禮物。」

    「什麼?」

    「你來說吧,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來。」

    「要我想?不清楚。」

    「嗯……那麼好,蕭朗,我愛你。」

    時間在蕭朗的腦子裡一下子靜止了,等了這麼久的一句話,終於……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省錢的辦法。」葉然面無表情地說。

    「你這傢伙……我要求賠償你對我造成的心理損失!」蕭朗邪邪地笑著。

    「噢。」葉然仍然是面無表情,鎮定過頭。

    「真是服了你了……」將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烙在了葉然的唇上,蕭朗無奈的苦笑。

    「那就好。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再見。」


    ※※※

    蕭朗樂陶陶的往家裡走,雖說作為一個帥哥,應該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人心情好,一

切都好。

    慢吞吞的走著路,蕭朗忽然覺得頭疼。

    「都這麼久沒發作了,怎麼又……」認識葉然後,他就很少去回想過去了,起因是葉

然的一句話「要未來不要過去!」

    抱頭蹲在地上,蕭朗感到自己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擠壓著。

    「……有幸見到大皇子,二皇子兩位殿下。」一個眉目不清的人在向自己行禮。

    「……哥,我要把她的靈魂帶走,她是屬於我的。」記憶中最模糊卻又最清晰的部分

,那個身穿白衣的人正在對自己微笑。

    記憶一點一滴的恢復,蕭朗的頭上滿是汗水。

    「……那麼,請你去死吧。」最後的記憶也回來了,是那個同樣的白衣人,手執利劍

,正在跟自己說話,臉上是那一如既往的恬淡笑容。

    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過去,自己的一切,終於回來了……

    「蕭矢……」念出那個深陷在記憶裡的名字,蕭朗滿臉的肅殺。

    終於想起來了……看著周圍的一切,蕭朗不屑的冷哼,輕輕一揮手。

    瞬間,他消失了。

  ※※※

    葉然歷經千難萬險,終於從考場中解脫了出來。

    「解放啦——死蕭朗,居然不來看我。」葉然心情大好,順手抓起手機撥出了那個熟

得不能再熟的號碼。

    「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Sorry……」

    「搞什麼嘛,居然來個失蹤……死蕭朗,瞧我怎麼解決你。」惡狠狠的叩上電話,葉

然便去狂歡了。

    與此同時,黑暗之淵—— 黑暗之淵,世間一切黑暗的出生和彙集地,那裡,沉睡著

世人所有惡念所化成的邪魔,克蘭。傳說中,它有著令一切神佛膽戰心驚的力量,卻在進

攻天界的戰鬥中,被天界的天使封印在此,不得超生。

    「你來做什麼……」一個近乎說不出話的瘖啞語調緩緩開啟。

    「來向你借力量。」蕭朗注視著腳下漆黑一片的深淵,聲調平緩的說。

    「哈——哈——哈——堂堂天帝之子,居然會淪落到如此境界?」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

    「你真的明白這樣做的後果?被黑暗玷污的靈魂,永遠為天界所不齒。」

    「明白,我只是要報復而已。」

    「報復你的雙生?哼,各自的一半靈魂居然彼此背棄,果然……」

    「你答應嗎?」

    「好,我倒要讓你這個天帝之子嘗嘗我的痛苦。」


    ※※※

    夜。

    葉然趴在床上,抱著枕頭睡得正酣。

    四周的一切忽然發生輕微的波動,稍頃,一個純黑的身影忽然出現。

    是蕭朗,他的頭髮已經及地,深黑的眼瞳更加深邃,身上的衣服也有著逼人的魄力。

    他輕輕走近窗前,單膝跪了下去。

    「蕭……」葉然忽然驚醒,意識模糊不清的情況下,她低低的呢喃著。

    「我會讓你記得的,記得我……總有一天,我會來找你……你是只屬於我的……」輕

輕的在葉然的額頭上用唇點了一下,同樣是在一個瞬間裡,他消失了。

    後來,葉然再也沒有見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

    她四處尋覓,卻找不到絲毫和他有關的線索。

    甚至,連她的同學,都不記得這個人。

    心裡的痛苦,被葉然化為了學習的動力。

    她把那個彷彿黑夜精靈般的人,理解為自己年少輕狂時的一個幻影。

    一個再真實無比的,幻影……




   ※※※


    「我回來了。」深深的凝視著葉然,蕭朗伸手去撫她的頭髮。

    「你……」葉然聲音沙啞,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很想你哦。」

    「想我,想我這麼多年跑得沒影?」

    「我有事……」

    「有事是理由?我看……」

    「什麼?」

    「你小子欠扁!」葉然一抹眼睛裡殘存的眼淚,掄起了胳膊就上。

    「饒命!」

    「不打死你不足以平民憤!」

    「可是打死我你怎麼辦?」

    「涼拌!」

    追累了,打煩了,葉然喘著粗氣,靠在一排欄杆上。

    「然,我終於又見到你了。」蕭朗這才湊過去,無限柔情地說。

    「哼。」葉然臉紅了紅,命令自己不許笑。

    「我愛你。」

    「你閉嘴吧,不用你多說!」臉上燒得很燙,葉然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遠處,兩個身影遙望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你有什麼感想啊,老闆?」十夜雖說還是那種不正經的語氣,臉色卻出奇的莊重。

    他們兩個,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個蕭朗現在究竟是什麼人。

    「一切照舊。」看著遠方兩個幸福的身影,蕭矢垂下了眼簾。

    他沒有權力去阻止這一切,他只有等待著。

    蕭朗……我唯一的哥哥,你究竟要做什麼呢?你,為何要選擇黑暗?
--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2
第十一章  雙生

    「葉然?你還活著嗎?」大清早起來上班,梁涵滿臉倦容的跨進辦公室,就看見了笑

得春光燦爛的葉然,然後用最快速度採取了掐自己撞牆等等方法,確認自己並非在夢裡。

    「當然。」葉然從傻笑中瞬間恢復,正色道。

    「那你怎麼笑得如此的燦爛?難道說今天太陽和月亮吵架了從西邊出來了?還是說天

上掉金子了?還是說……」

    「停!老大,今天一切正常。」

    「那就怪了……難道說,你戀愛了?」梁涵摸著下巴作思索狀。

    「大概吧。」葉然不確定地說。

    「大概?老天啊,你現年二十五,好不容易歷經千難萬險戀愛了,你居然就這麼坐在

這兒?去,回去恩恩愛愛去,沒生出小孩別回來!」

    「涵子,你……」

    「幫我跟姐夫問個好,Byebye~」

    就這樣,葉然被掃地出門了。

    雖說難得在上班時間出來逛街,葉然的心情卻不見得好多少。原因,是因為今天是個

貨真價實的濃霧天氣。

    雖說回家是個好的選擇,可是難得有個莫名其妙的假期,在家裡面蹲著多沒有品位!

因此,葉然仍然在溜躂著。

    濃霧瀰漫,街上沒有多少人,正在葉然四下閒逛的同時,她感到自己撞到人了。

    低頭,葉然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

    那是個小孩子,大約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卻滿臉的冰冷,不像他這個年紀

的人應有的樣子。

    「嗨,小弟弟,你在這裡做什麼?」葉然擺出一副人民警察親切可人的形象,微笑著

蹲下來。

    「找我哥哥。」小男孩看也不看葉然,冷冷地說道。

    「你哥哥?他多大?」

    「和我一樣大,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

    「你們是孿生子?很少見呢。」葉然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卻被他嫌惡的把手拍開了。

    「怎麼了?你不高興有個雙生的哥哥?」葉然微微錯愕,但是很快又是滿臉的笑容。

    「如果你有的話,你就知道這樣有多痛苦了。哥哥,哥哥,孿生的哥哥,因此一切都

要和他比。偏偏你還處處不如他,這樣你就明白多難受了吧?哥哥……即使到了現在,你

都不放過我,所以我在找他。」小男孩蹲下去,手指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劃著。

    「那你的哥哥在哪裡?」

    「他已經死了,這是我唯一可以誇讚的地方。那天,我們出去玩,吵架了,我們在一

條岔路口分開,結果一輛車向左邊,也就是他的方向衝了過去……你知道嗎?哥哥死了,

媽媽卻一直在說,為什麼,為什麼死的是哥哥呢?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呢?哥哥處處

比我強,比我聰明,比我能幹,比我孝順,可是我卻活下來了。於是他不饒過我,即使他

已經死了,還天天到夢裡去找我,催我,叫我和他一起走……」明明是小孩子的稚嫩聲音

,卻讓葉然一陣陣發寒。

    「可是……你哥哥說不定也是愛你的。」

    「愛我?愛我天天到我夢裡纏著我?哥哥,哥哥,只不過是一個被上天派來糾纏你的

人而已!我……我……我恨我的哥哥!為什麼上帝要創造一模一樣的孿生子?就是為了讓

別人來比較嗎?那我寧可沒有出生!我唯一能自誇的,不過是我還活著,而已……」小男

孩的聲音近乎瘋狂,不斷地揮著手,好像要驅逐什麼。

    「呃……你……」葉然徹底無話可說了。

    「然——葉然——」蕭朗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隨即他的本人也出現在葉然面前。

    「蕭朗,你來了……你怎麼了?」蕭朗剛看到葉然和小男孩,臉色就一下子變得很難

看,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沒事,你在這裡做什麼?快回去了。」說著,蕭朗便不由分說的一把拉住葉然,強

硬的把她拽了開來。

         ※       ※       ※

    「你把我拽出來幹什麼?」走了不遠的一段距離,直到葉然家樓下,蕭朗才放緩了腳

步。

    「那個小男孩你認識?」蕭朗卻好像只關心這個。

    「當然不認識,我只是在恪守我作為警察的職責。」

    「那,你最好別和他有聯繫。」蕭朗的表情出奇的莊重,一字一頓地說。

    「你什麼意思?」葉然也看出了少許端倪,嚥了嚥口水,不確定地問。

    「不好說……總之很不對勁。好了,我們回家去吧。」

    「你說『我們』?」

    「對呀,我現在總不能去住旅館吧,街頭露宿很沒品位的。」

    「可是我是警察!」

    「警察就不能跟別人同居了?」

    「…………」

    街道的拐角處,一雙幽深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遠處的喧囂……

         ※       ※       ※

    在和蕭朗進行了長達三個小時的爭執後,葉然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他暫住在自己家

裡。誰料厚顏無恥的蕭朗居然就那麼躺下了還丟給了她一張晚餐食譜,指明了要給自己接

風洗塵。於是我們的人民衛士就這樣走上了街頭。天已經黑了,原本積壓在一起的濃霧也

在同一時間散去,顯得清爽了不少。

    搬著幾個大包,葉然的嘴裡忿忿的罵著蕭朗,向家裡走去。誰料被塑料袋擋住了視線

,葉然沒看清前面,於是……砰!

    葉然在同一天裡,第二次和人撞上了。

    「不好意思,你沒……怎麼是你!」那個人,赫然是早上她遇到的小男孩。雖說看起

來有些陌生,但是那張臉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我們見過嗎?」小男孩開口了,語氣裡帶著毫無做作的疑惑。

    「早上不是你?」這回輪到葉然瞪大眼了。

    「早上?早上我在家裡……你是不是遇到了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小男孩完全沒有早

上那種彆扭的感覺,相比起來成熟了不少。

    「是啊……」等等!那個小男孩不是說他有一個孿生哥哥,而且已經……

    葉然滿頭大汗:不會吧?自己這麼衰?遇到鬼魂了?

    「這怎麼可能……他已經,已經……」小男孩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有一個孿生兄弟?」葉然雖說很想拔腿就跑,可是好奇心促使她還是站在

那兒。

    「是的,但是……他已經死了。」和早上別無二致的說辭,卻是完全相反的,讓葉然

的臉色大變。

    「怎麼死的?」葉然的手心在向外冒汗。

「車禍……那天我們吵架了,結果在一個岔道口分開了,然後……一輛車向左邊衝了過去

,把他撞死了。」小男孩難過地說道。

    「是嗎……」葉然的大腦幾乎不會思考了,這是哪門子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

    「噢……你說什麼?!」

    「有錯嗎?」小男孩平靜無波的雙眼直視葉然。

    「當然!他是你的弟弟,孿生兄弟!而且,你還處處比他強。」葉然說著,渾然不覺

自己已經說漏了嘴。

    「你怎麼知道……算了,就算比他強,我也有自己不開心的地方。因為他很笨,什麼

都做不好,所以爸爸媽媽總是圍著他轉……他把爸爸媽媽的關愛,全部,全部都搶走了!

我做得再好,只能得到一句『不錯』,可是他只要做得不那麼差,就能得到各種各樣的嘉

獎!」

    「可是……」

    「我們是孿生的兄弟,可是我們也是彼此的敵人!我們有著同樣的基礎,能夠作成什

麼樣子全憑後天的努力,孿生兄弟,就是上帝為了考驗才創造出來的,為什麼我要有一個

孿生的弟弟?只有我該多好!萬幸,現在終於只有我了。」小男孩冷哼了一聲,粉嫩的小

手攥成了拳頭。

    現在葉然已經可以區分出這一對兄弟了:彆扭倔強性子火爆的是弟弟,高傲狡猾性子

冷漠的是哥哥,兩個差別很大的兄弟,唯一一點相同的,大概是對對方的仇恨了。看他們

的樣子,完全沒有兄弟情深的感覺,反而是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樣子,很讓人不舒

服。

    「現在你明白了,我和弟弟根本就是天生的冤家對頭!」小男孩在葉然的心裡亂七八

糟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冷笑著說道。

    「這個……你……」

    「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哪裡看見了『我』?」小男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葉然,

讓她一瞬間有無法呼吸的感覺。

    「不能,你為什麼要知道?」葉然終於恢復了應有的震驚與從容,轉守為攻。

    「為什麼?」畢竟還是小孩子,他愣了愣,「因為我要除掉他!」

    「可是他已經死了!」

?  「但是他還是天天纏著我!要我和他去死!我為什麼要酗@個孿生的弟弟!」說這話

的時候,他像極了早上那個小男孩。

    「然,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蕭朗的聲音再度出現。

    「我……」

    「你怎麼又來了……快點回家!」蕭朗看了看小男孩,眉頭一皺,隨即又一次強制把

葉然帶了回去。

    一件事情,在同一天裡發生兩次,卻又彼此相悖,這是一種什麼感覺?葉然目前的感

覺,使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孿生的兄弟,真的只能彼此仇恨和毀滅嗎?可是……

    敲了敲頭,葉然老是覺得,自己好像認識另外一對孿生兄弟……一對截然相反卻相親

相愛的孿生兄弟。

    這……是幻覺嗎?

    被兩個人一鬧,葉然徹底的無法袖手旁觀了。於是,第二天清早,她用了生平最快的

速度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餐,並在出門的同時一通電話轟醒了迷迷糊糊的梁涵。

    「然子……你大早上起來不和你家那位親熱把我拖起來幹什麼!」時近深秋,早上已

經有了幾分涼意。梁涵穿著有些單薄的襯衣,抱著手在警察局門口怒罵。

    「閉嘴,本小姐被鬼纏身了!」葉然的怒喝讓她頓時消音。

    「不會吧?不是說大惡人不會被鬼纏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葉然惡形惡相的樣

子,梁涵縮了縮脖子,說道。

    「你說誰是惡人?」

    「你。」

    「你個沒良心的……算了,我先跟你說說看。」葉然把梁涵拖到路邊的一家早餐店裡

,開始共商大計。

    暖暖的牛奶讓人從裡面舒服到外面,冒著熱氣的包子油條更是讓人有了鎮定的感覺,

梁涵嘴裡嚼著,一邊細細的聽葉然的絮叨。

嘰裡咕嚕的把昨天的事情說完了,葉然平了平氣,問道:「有感想沒有?」

「一個字——亂!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啊。」梁涵聽得張口結舌,完全插不上畫。

「所以說啊,我才請我親愛的梁涵來幫忙。」葉然討好的笑著。

「好吧,那……再加三個茶葉蛋,五個白菜包子!」

         ※       ※       ※

    在被梁涵勒索過之後,兩個人驅車前往交通部門。在梁涵的攻勢下,負責這方面的人

乖乖的拖出來了一大堆資料給葉然和梁涵。

    「我說涵子,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威脅剛上崗的菜鳥?」

    「早在八百年前就會了,不然當時怎麼和你成了搭檔?」

    ……

    「這麼多,猴年馬月才能看完。」看著面前摞成了小山的資料,葉然犯愁的托腮。

    「這種事情好像應該我頭疼……呀!」

    「怎麼了?」

    「你看,這個人好帥!」

    「—%¥#·—……%¥#他已經死了!」

    「是哦……啊!」

    「又怎麼了?又看見一個死掉的帥哥了?」

    「不對,你看,這是一對孿生兄弟!」

    「真的?」

    葉然一把搶過材料細細的看,不足半頁的材料,她看了整整半個小時。

    「有何感想?」

    「這是什麼資料,這種惡性交通事故居然只有這麼點兒,而且更連人死沒死都不知道

!」葉然啪的一聲把那張已經泛黃的紙拍在了桌子上。

    「明白了吧?那個司機,據說很有些背景呢。」梁涵叢葉然手中把紙抽走,臉色端凝

地說。

    「這就是權力的好處。涵子,你能查出來這件事情當事人的地址嗎?」

    「喏,給,我就知道你要要,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的。」

    「謝了,下次請你吃飯。」

         ※       ※       ※

    「啊哈啊哈黑貓警長~」不用懷疑,這是葉然的手機鈴聲。

    「喂,誰啊。」葉然開著車,順手把手機拿過來。

    「你跑哪兒去了?」蕭朗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語氣很是急躁。

    「啊,忘了跟你說了,我去查那兩個小孩子了。」葉然這才想起來早上形跡匆忙,居

然忘了叫蕭朗起床。

    「你……你快點回來!」

    「為什麼?我可是警察,一定要一查到底。」葉然輕鬆的調侃著。

    「你個笨蛋傻瓜沒大腦的……那兩個都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葉然驚詫。她倒是也曾經和超自然現象聯繫起來,不過她只

是認為其中一個是,而且正試圖分辨究竟哪個是。

    「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快點回來,我先掛了!嘟,嘟……」急促的機械聲從手機裡傳

來。

    「怎麼搞得?不管了,先回去看看。」沮喪地把手機放回包裡,葉然調轉了車頭,向

家裡開去。

    不過還沒到家,梁涵的電話就來了。一個外省的通緝犯竄逃到了K市,要求警方協助抓

捕。葉然自然義不容辭,也沒時間去管蕭朗的電話了,立馬趕往通緝犯出現的地點。待到

千辛萬苦地把通緝犯抓捕歸案,太陽已然落山,已經是深夜了。

    「啊,手機忘開了……57個未接電話?」葉然打開執行任務的時候關上的手機,卻看

見明晃晃的一片未接來電。正在心裡抱怨著,「黑貓警長」的主題曲又響了起來。

    「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電話剛通,蕭朗底氣十足的聲音就衝了過來。

    「嗨,怎麼了?這麼多電話,你想把我的手機打爆嗎?」葉然倚在靠背上,悠然自得

的說道。

    「快點回來!現在是晚上!」

    「晚上又怎麼了?」葉然不以為意。

    「晚上,晚上有……嘟,嘟……」

    「掛了?」葉然疑惑的把手機拿到面前,屏幕上的信號清晰地顯示出一個零。

    「這裡是市區耶,怎麼回……哪裡來的霧?」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周瀰漫著灰色的濃

霧。濃重的暗灰色讓周圍的空氣都顯得壓抑,葉然打開了車燈,卻照不亮前方的事物。

    鬧鬼?這兩個字在一瞬間襲上了葉然的心頭,不會吧,這麼慘?

    「不要追究了……」瘖啞深沉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配合上周圍的氣氛,詭異

十足。

    從陰影裡慢慢走出一個小男孩,身上的皮膚是不祥的青紫色,有些地方甚至還腐爛了

,一雙沒有瞳孔全是眼白的眸子定定得看著葉然。

    「上帝……」葉然滿頭大汗,手緊緊地握住了方向盤。

    「不要追究了,否則,死……」

    「我偏要追究,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葉然咬了咬牙,猛踩油門。

    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過去,硬生生的撞上了小男孩,然後……

    葉然癱坐在駕駛座上,眺望著車窗外的滿天星斗。

    她居然衝過來了,而且還是毫無阻礙的就這麼衝了過來。

    回首看看,後面是一片寧靜的街道——葉然這才想起來,這裡,是她上次遇到孿生兄

弟之一的哥哥的地方。

    鬆了一口氣,葉然心有餘悸的回了家。

         ※       ※       ※

    剛打開家門,葉然就被裡面的情況嚇了一跳。

    蕭朗滿眼血絲的守在門口,惡狠狠的瞪著她。

    「我說蕭朗……你這副德性也未免有點……」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蕭朗現在宛如怒吼的雄獅。

    「才十點而已。」

    「十點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可是我又不是那種柔弱的人,安啦,沒事。」

    「可是你這次面對的又不是人!以後你最好準點回來!」

    「這位先生,我是警察,我有我的責任,遇到任務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明白?

」葉然讓他說得很不爽,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你……任務重要還是我重要!」

    「當然是……停!我聽著怎麼像三流的肥皂劇了?」葉然正打算繼續吵下去,忽然覺

得不對勁。

    「那是因為你也只有三流肥皂劇女主角的水平。」蕭朗讓她一說也洩了氣,不過嘴上

仍然不饒人。

    「你欠扁!」

         ※       ※       ※

    「活動筋骨」完畢,葉然這才心平氣和的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開始進行審問活動。

    「你說他們不是人,什麼意思?」翹著二郎腿咬著蘋果,葉然奇怪的發問道。

    「那兩個都不屬於人類的範圍了。」蕭朗揉著剛才打出來的淤青,很不滿地說。

    「那屬於什麼範圍?」

    「超越了生命的範圍——你能聽明白嗎?」

    「鬼?」葉然直接聯想。

    「算不上,只有一個是鬼,另一個是生靈。」

    「呃?」葉然一頭霧水。

    「一個是死人的,一個是活人的。鬼魂是人死之後的執念所化成的,生靈卻是活人的

靈魂離開軀殼變成的。就好像植物人。」

    「聽不懂。」葉然實話實說。

    「總之他們兩個都很危險,你最好別去招惹。」蕭朗正色道。

    「不要。」葉然搖了搖頭。

    「為什麼?」

    「那樣我會良心不安的,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死的是誰,他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否

則我沒辦法放心。」葉然懶懶散散地笑著。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們是無法溝通的,一旦纏上你可是沒完沒了!」雖說他有辦法讓

這兩個麻煩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是他不希望葉然知道這些事情,否則依葉然的脾

氣,不和他絕交才奇怪。

    「那就對了,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被他們纏上了。」葉然把剛才的經歷娓娓道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聽完,蕭朗當即發難。

    「是他們來找我的。」葉然無辜的說道。

    「這下子麻煩了,不過你怎麼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按您這麼說我完好無損不對?」葉然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不是,我是在想為什麼他居然放過了你,還是說他根本不想傷害你?要麼,就是他

沒這個能力傷害你。」

    「我看是第三種,因為本人積德行善,有好報。」

    「你積德行善?去,怎麼可能,這樣好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查查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這還差不多。」葉然讚許的拍了拍蕭朗的頭,轉身回房睡了——她要為明天的事情

做充足的準備。

    「等等,然。」蕭朗忽然在背後叫她。

    「嗯?」葉然回頭,看見蕭朗臉上少見的正經神情。

    「記住我的一句話,千萬,要量力而為。」

    「你還真是囉嗦,放心吧,活人我都不怕,更別說是死人了。」葉然淡淡一笑,似乎

是在寬慰蕭朗的心。

    「就是因為是死人啊……」看著葉然走回房間,蕭朗無奈的苦笑,「看來,我也要好

好準備了……」

    有些事情是無法預估的,例如現在蕭朗和葉然的心情。

   一大早起來驅車近百公里趕往郊區的一個別墅區裡,看到的卻是一片焦土。

    「線索斷了,怎麼辦?」葉然皺著眉頭蹲在地上,看著那燃燒得非常有層次感的地面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地上只有一塊黑斑,方方正正,不偏不倚,連近在咫尺的草坪都

沒有一點事情。

    「聽他們說人沒事,你沒有電話號碼嗎?」

    「沒有,富貴人家嘛,當然要留個面子。你說吧,該怎麼辦?」葉然的手無疑是地撥

拉著地面,頭歪向一側思索著。

    「說不定這裡會有什麼線索,你找找看。」

    「線索?都燒成灰了還……耶?」葉然嘴裡抱怨著,手卻摸到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

摸上去很像……

    「人偶?」從一堆灰燼中抽出一個已經被熏成了黑色的木頭柱子,葉然順手擦了擦,

放在臉下辨認著。

    說是人偶,實際上相當的怪異。因為,這個人偶上一共雕琢了兩個人,一邊一個。

    左面的人頭微低著,雖說被火熏得看不出本來顏色,但是頭髮在灰燼的遮掩下仍然透

出了漂亮的白色,可以看出,這個人偶在以前一定很漂亮。人偶的臉同樣看不清楚,但是

卻讓葉然感到,它是在微笑著,而且是一個溫和儒雅的微笑。

    右面的人頭則是揚起來的,頭髮是漂亮的黑色,那種光潔的顏色不像是一般的顏料,

倒像是天生的。這張臉上的微笑,是一個調皮的微笑。兩半人偶背靠著背,組成一個連起

來的奇怪人偶。不過雖然是這個樣子,人偶的魅力卻絲毫不見。

    「很奇怪的東西呢,蕭朗,你看看……蕭朗?!」葉然回過頭去,卻看見蕭朗張大了

嘴,看著她手上的人偶,滿臉的驚訝與懷念。

    「你怎麼了?」手伸到蕭朗面前搖啊搖,葉然不解的看著平時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

的人。

    「沒什麼……」蕭朗回過神來,苦笑道。

    真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還留著,而且還會出現在這裡。

    「是嗎?我看你的表情是在說『有什麼』耶。」葉然懷疑的看了蕭朗一眼,把人偶裝

進了口袋了。

    「然,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先跟我走,我們去你見到那個弟弟的地方。」

    「你說什麼?喂,餵你怎麼拽著我就跑啊……」

         ※       ※       ※

    又一次來到了相同的地點,不同的是,上一次大霧瀰漫,這一次卻是個朗朗晴天。

    「我說蕭朗,你到底想要怎麼做?」看著蕭朗手裡拿著幾面鏡子左擺右擺,一直被忽

略的葉然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等一會兒。」蕭朗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回答。

    「我已經等了七八會兒了,蜘蛛網都快要結好了……」葉然乾脆蹲了下來,鬱鬱寡歡

的在地上撥弄石頭。

    「我正在等起霧。」蕭朗終於把鏡子都擺在了地上,抬手敲了葉然的頭。

    「霧?可是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個大晴天,K市的天氣預報不算不準。」

    「但是那得是『正常』的霧。」

    似乎為了回應蕭朗的話,一陣陣灰色的霧忽然聚攏,形成了茫茫的一片。葉然驚訝地

看著周圍,原本清晰可見的景色變得虛無縹緲,唯一可以看清的只有站在不遠處的蕭朗。

    「給我滾出來,討厭的小鬼。」

    「你是誰?」從霧中逐漸走來一個人影,很熟悉,是那對雙胞胎之一。不過,他是誰

呢?

    「來討債的人。」

    「討債?你最好不要介入我的事情。」現在葉然聽出來了,這種超乎年齡的沉穩是屬

於孿生子的哥哥的。

    「不行,因為你用的東西是我的。」

    「是嗎?你有這個實力?」

    兩個人的對話攪得葉然頭昏腦脹,完全聽不出一個所以然。在諸多努力無效後,她乾

脆放棄了繼續聽下去的打算,轉而環顧四周。

    似乎是霧氣的緣故,葉然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好像一張圖片上所有的色彩被攪和到了一

塊去,還在不斷的扭動著。那種奇異的畫面看得少,或許還會覺得新鮮。看多了,只會有

眩暈想吐的感覺。

    「哥……」視覺變得模糊了,聽覺就會變得特別敏銳。此時此刻旁邊蕭朗的爭吵聲似

乎都沒有了,唯一進入葉然耳朵的,只有一個童聲的呼喚。

    「你來了?!」正在激烈爭吵著的人忽然停下,驚恐的左右環顧著。

    「沒想到吧?現在不是屬於你的夜晚,而是白天。」蕭朗終於找到了還擊的機會,譏

諷的開口道。

    「你……你給我記住!」

    「白天、黑夜……古希臘的傳說?」葉然忽然想起了古希臘的一個傳說。

    在這個傳說裡,有一對相親相愛的孿生兄弟。可是,弟弟卻不幸死了,哥哥十分悲傷

,於是請求天神宙斯讓弟弟復活。宙斯滿足了他的心願,卻是讓哥哥和弟弟共用一個身體

,各自佔據白天和黑夜,永遠不得相見。

    仔細想想,還真是自己正在面對的故事的翻版。只會在白天和黑夜出現的兄弟……那

麼,那個哥哥的意圖,究竟是……

    葉然的頭忽然開始劇烈的疼痛,她半跪了下去,雙手抱頭,額上細密的汗珠不斷地向

外沁著。

    「你怎麼了?」原本在關注那對雙生子的蕭朗看葉然情況不對勁,連忙跑了過來,伸

手扶住她。

    「頭疼……」葉然的聲音小得可憐,臉上的表情滿是痛苦。

    雙生子……各自擁有一半的靈魂……上天……完美……一段段支離破碎的語言片斷湧

進了葉然的腦海裡。

    「哥哥……」霧中走來的身影終於清晰了,是那天葉然見到的雙生子的弟弟。

    「你……」雙生子的哥哥臉上的表情複雜。

    「你想要殺死的人來了。」蕭朗擔心葉然,也沒心情在玩下去,單刀直入。

    「哥哥,你想要殺我?」原本任性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悲哀的神情。

    「沒錯,我要殺了你,毀掉你的靈魂,佔據你的身體。」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單薄的

身形在一陣顫慄後,惡狠狠的吐出了這樣的言語。

    「為什麼……」作為沒有肉體的靈魂是不應當擁有眼淚的,可是此時此刻,蕭朗卻分

明可以在那個生靈的臉上看到晶瑩的淚水。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想殺人我無所謂,但是把然牽扯進來就不行,而且你還是用

它作為媒介……抱歉了,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吧!」蕭朗的手上漸漸泛出光芒。而理應反

抗的人卻完全沒有動作,反而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住手……」雖然疑惑,但是蕭朗仍然不打算留情。正在他打算直接讓它魂飛魄散的

時候,葉然卻忽然阻止了他。

    「然,你別濫好人,這種傢伙不值得你幫忙。」

    「你是豬頭啊,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葉然晃了晃頭,感到腦子裡針扎一樣

的疼痛減輕了,再看看完全不明所謂的蕭朗,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左手攥拳惡狠狠的打

了下去。

    「然……」就算不是很痛,但是在女朋友氣得打人的時候,還是裝痛比較好一點。更

何況憑葉然的手勁,這一拳下去沒有腦震盪蕭朗就已經慶幸了。

    白了蕭朗一眼,葉然走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並排站立的一對雙生子面前,蹲了下去

,讓自己的眼睛與他們平視。

    「兩個笨蛋,兩個為了兄弟犧牲自己的笨蛋。」葉然忽然伸出了手,撫摸著兩個明顯

愣住了的小男孩的頭。

    「然?」

    「你知道了?」不愧是雙生子,默契程度一流。不過從他們說完話後立刻驚詫對視著

一點來看,他們並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

    「蕭朗白癡,我問你,你猜出來了什麼?」

    「嗯……我猜出來了那個弟弟是生靈,他的身體估計現在是植物人,所以說不能在陰

盛陽衰的夜裡出現,只能在白天出現,但是很少有人能見到他。至於那個哥哥,倒是真的

死了,所以只能在屬於靈魂的黑夜出現。」

    「就像古希臘的傳說?」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

    「那你接著怎麼想的?」

    「那個哥哥希望擁有身體,因此用那個人偶作為媒介留在這個世界上,不然他早就應

該去投胎了。」

    「那你有沒有想到,為什麼弟弟是植物人?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知道你是生靈吧。

」葉然沒好氣地反問道,隨即看向了雙生子的弟弟。

    「我知道。」

    「哪,你聽見了沒?他之所以不回去,是因為……你想要把身體送給哥哥吧?」

    「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葉然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哥哥呢?他也是因為這麼正當的理由?」蕭朗不服氣地問。

    「你傻啊,我問你,如果你發現自己的弟弟變成了植物人,你會怎麼做?」

    「弟弟……」蕭朗的臉上掠過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第一反應,是救人吧?所以啊,這個笨蛋就想著要幫弟弟,然後留下來了,結果還

被一個更笨的笨蛋誤解。」

    「你說誰笨?」蕭朗不服氣的反擊。

    「你。不過你們兩個啊,還真是兄弟,想事情都這麼一致。」

    「你真得很聰明呢,警察姐姐。」兩個人對視一眼,忽然笑了。

    「不,不然我早就可以看出來你們之間的恨與嫉妒是假的了。」葉然頗有些慚愧地說

。以察言觀色著名的自己居然栽倒在兩個小孩子手裡,唉!

    「不,那不是假的。我們一開始,真的怨恨著彼此。」雙生子的哥哥輕輕的抱住了弟

弟,嘴裡無限懷念的說。

    「可是直到那一天……」

    那天,是個大霧的天氣,兩個吵嘴之後的小孩子分道揚鑣,可是卻又擔心著對方。車

來了,發現這一點的哥哥別無選擇,衝向了弟弟。

    弟弟被撞開了,哥哥死在了車輪下。但是在那最後一瞬間領悟的兄弟情誼,卻讓他們

為了彼此留在了這裡。

    「那麼說我還沒有感覺錯了?」葉然重新高興了起來,興高采烈的說。

    「是啊……謝謝你了,警察姐姐。」兩個靈魂同時鞠躬。

    「你們現在打算怎麼樣?」

    「回到我們該去的地方。」兩個身影逐漸逐漸變淡,散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保重。」

    「嗯。」說完,他們又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相視而笑—— 他們,都會永遠銘記這張

和自己相似的臉,這張屬於兄弟的臉……

    「警察姐姐,那個人偶,是一個白頭髮的大哥哥給我的。」臨走的剎那,雙生子的哥

哥忽然大聲說道。隨即,兩人都消失了。

    白頭髮的哥哥——蕭矢?!

    「然,你是怎麼發現一切的?」蕭朗忽然走過來,打斷了葉然的驚訝。

    「我只是覺得他們不可能會害了對方,然後慢慢推導出來的。」葉然漫不經心的回答

道。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蕭朗不依不饒的追問。

    「因為一句話。」

    「一句話?」

    「對,頭疼的時候忽然躥出來的——你知道雙生子的來歷嗎?」

    「什麼來歷?」

    「上天創造了完美的靈魂,但是完美的事物是不應該存在的,因此將它分成兩半,成

為了雙生子……雙生子,各自擁有一半的靈魂。毀滅了對方,就是毀滅了自己。」葉然微

瞇上眼睛,卻沒有看到一旁蕭朗的臉色千變萬化。

    「就是這樣了……蕭朗?」葉然終於從記憶中恢復過來,卻看見蕭朗呆滯的神情。

    「啊,沒事……這個東西借我。我有點事。」蕭朗忽然回過神來,拿了人偶就跑。

    「喂,你……那是我要還給別人的!」

    「先借我……」蕭朗用飛快的速度跑開了,遠遠的丟下這麼一句話。

    雙生子……自己也是啊,弟弟……蕭矢。
--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3
第十二章 桃之夭夭

   「啊哈~啊哈黑貓警長,啊哈~啊哈黑貓警長!」

  「喂?」半死不活的按下接聽健,葉然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

  「我的葉妹妹,葉大姐,葉婆婆,葉姑奶奶,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手機

裡熟悉的「梁涵牌怒吼」頓時排山倒海而來,好在葉然有先見之明,把手機拿得遠離了耳

朵。

  「今天是星期天,我難得的休假,睡一覺都不行?」葉然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

10:47,看來自己昨天晚上真得睡晚了,不過,還不是因為那個死人蕭朗!

  自從那次事件過後,他就突然消失了,手機關機電話不通,頗有當年神秘失蹤的架勢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每次只有半夜兩三點鐘才會來的通報電話。於是葉然每每等電話等

到兩三點鐘,睡眠不足是肯定的。

  「可是人家有事找你幫忙。」梁涵甜死人不償命的聲音讓葉然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說梁小姐,最近好像沒什麼明星來K市吧?」換了隻手拿手機,葉然重新倒在床

上。

  「誰說的?難道說我梁涵就是喜歡明星嗎?」梁涵義憤填膺的道。

  「是。」

  「去……不過,這次我是要你陪我去看桃花。」

  「桃花?梁大姐,現在是初冬,要是有桃花的話那才叫奇跡!」

  「沒錯,就是奇跡!去不去?」

  「不去。」

  「然子……這種事情沒人陪好無聊的說……你去一下又不會死,而且冬日桃花這麼美

,不看很可惜的。」

  「煩死了,好好好我去,你在哪兒?」哀兵政策奏效,葉然放棄了繼續睡覺的打算,

被迫從可愛的床上起來,開始慢條斯理的穿衣梳洗。

  「這還差不多。」

  ※※※

  葉然把車停在郊外的一塊田附近,一邊往在初冬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身上披衣服,一

邊不客氣的質問梁涵。

  「我怎麼知道?報紙上說是在這附近。」梁涵連連叫屈,把手裡的報紙向葉然手中塞

去,「我去找找看,你在這兒等我。」

  「我看看……園藝的魔術師?這張臉不咋地……讓屬於春天的桃花在初冬綻放?植物

學的創舉?喲?,不少高帽子啊。」葉然翻看著報紙,感歎道。

  報紙上用了正版加初號大標題介紹這個「園藝界新秀」,大致意思是他完成了人類不

可能完成的創舉,利用「納米技術,基因遺傳工程」(葉然不明白它們之間有什麼必然聯

繫)讓桃花在初冬燦爛的開放,而且還不是一棵樹,而是一整片的桃花林。

  葉然正看著,一個人從她身邊走過,碰掉了她手中的報紙。

  「不好意思。」那人停下,幫葉然把報紙揀起來。

  「沒什麼,沒什麼。」葉然接過報紙,微笑著說,「你也是去看桃花的嗎?」

  近看,才發現這個和葉然擦肩而過的人有一張非常漂亮的臉,白皙粉嫩毫無瑕疵的臉

,有著一抹淡淡的紅暈。一雙丹鳳眼在柳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有神,唯一不相稱的地方,

應該是她幾乎沒有血色的唇。身上一身剪裁得體的衣服,由深褐,嫩綠,粉紅三色組成,

看不出品牌,卻分外的賞心悅目。

  「桃花……算是吧。」女子點了點頭,悠悠的說道。

  「那你知道在哪裡嗎?」終於遇到了一個認路的,葉然興奮地問道。

  「知道。」

  「然子~~~~我知道了~~~~這是誰?」正當葉然要詢問的時候,梁涵興高采烈的跑了回

來,「呃……這是誰?」

  「剛剛認識的……」葉然剛想要介紹,卻一下子卡了殼。

  「夭桃,我的名字叫夭桃。」女子恰到好處的接上了話,換來葉然感激的眼神。

  「我是梁涵。」

  「葉然,你的名字是取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典故嗎?」

  「是的,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沒想到葉小姐你對古文也有些瞭解。」

夭桃人如其名,說話也是溫柔典雅。

  「還好還好。」

  「你們兩個不要在那兒拽問了,走了!」被忽略的梁涵心有不甘,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吆喝道。

  「好~~~~」葉然和夭桃相視一笑,追了上去。

  ※※※

  不知道是不是附庸風雅,梁涵領她們去的地方的門上寫著「桃花源」幾個大字。

  「還真敢說,他能說自己是陶淵明?」葉然看著門口的招牌,打趣道。

  「本來,他要寫的是『桃之夭夭』,但是,知道的人太少了。」

  「夭桃,你還真清楚。」

  「還好。」夭桃的臉上泛出一個略帶些苦澀的笑容,「現在,知道『逃之夭夭』的人

,可比知道『桃之夭夭』的人多得多。」

  「是啊,衍生出來的詞反而比本詞受歡迎……」葉然附和著說。

  「這就好像,真正來欣賞著一片桃花林的人很少,為了那個名聲來的人很多一樣。這

片林子,若是在春天開放,估計沒幾個人會來吧。」

  「現代人的劣根性。」

  「我已經很清楚了。」

  「夭桃,為什麼你的話裡好像很厭世?」畢竟是做警察的,葉然敏感的發現了夭桃話

裡不正常的地方。

  「厭世?沒有啊。」

  「是嗎?不過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是有很美的東西……比如,馬上就要看到的桃花林,

它的本身,是美的。」

  「謝謝。」

  ※※※

  走進大門,連先前並不在意的葉然,也被門內的美景驚呆了。

  桃花林,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在初冬的蕭瑟寒風中綻放著屬於它們自己的美。

  桃花林的葉還尚未長全,但是花已經盛開了。在那鮮艷奪目的粉紅色中,間或點綴著

一點兩點的嫩綠。粉紅與嫩綠鋪成的華麗地毯,覆蓋在下面虯勁有力的深褐色樹幹上,共

同造就了這一令人驚歎的美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嘴裡喃喃的吟哦著,葉然沉浸在

這一美景之中。

  夭桃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走到了最近的一棵桃樹上,把臉緊緊地貼在了粗糙的樹幹

上,臉上,似乎還有淚水滑落……

  「耶?夭桃,你穿的衣服,好像桃樹!」梁涵雖說也驚訝,不過沒有葉然那麼大的感

觸,反而是發現了其它令她好奇的地方。

  聽梁涵這麼一說,葉然也開始關注了。沒錯,夭桃的衣服若是單看只是顏色比較和諧

的一身漂亮衣服而已,但是現在身在桃花林中的夭桃,身上的衣服,卻像極了林中的桃樹



  「這才叫『人面桃花相映紅』。」葉然打趣地稱讚道。

  「謝謝誇獎了。」

  「這才不是誇獎,只是實話而已……那個傢伙是誰?」梁涵的手直指一個同樣靠在樹

幹上,只能看到背影的人。

  「你那麼關心做什麼?」葉然把視線轉過去……怎麼……這麼眼熟?

  「因為那種白色的頭髮很少見……」梁涵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看見葉然的臉色已

經變得非常非常難看。

  「蕭……矢?」葉然吞了吞口水,勉強吐出這麼兩個字來。

  而靠在樹上的人也相當不給面子的回頭了,一張葉然熟悉得很的臉正對上葉然已經變

成綠色的臉。

  「你們認識?哇啊……然子,認識這種帥哥也不給姐們介紹一下,怎麼?怕我搶?放

心吧,我恪守『朋友妻,不可戲』的原則。」

  「他?免了!涵子,我告訴你,你最好別和這個瘟神有任何的關係!保持安全距離!

否則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讓我和他保持距離,自己卻上去了……算了,夭桃,走吧,我們迴避。」梁涵吃吃

的笑著,拉著一旁的夭桃走了。

  「你好啊。」多日不見,蕭矢居然沒有冷嘲熱諷,反而是微笑著和葉然打招呼。

  「一點都不好!」葉然咬牙切齒的看著蕭矢。

  「最近怎麼沒見您老人家?怎麼?談戀愛了?」

  「你怎麼知道?」

  「哦,猜的。不過你的那位怎麼沒來陪你?」蕭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足以讓葉然噴

發了,但是聽到下一句話,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

  「失蹤了。」學蕭矢倚在樹幹上,葉然怏怏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哦……失蹤了……該不會是厭倦了你跑了吧?」蕭矢若有所思,不過立刻就又開始

了和葉然打嘴仗的過程。

  「去你的吧,他才不會。」

  「你怎麼知道的?」

  「我……與你何干!」葉然的臉紅了紅,反駁道。

  「沒關係。不過勸你小心,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好東西的。」

  「雖說他和你算是同性也同姓,不過和你這個從來不希望別人過得好的人完全不同!

天壤之別!所以,我完全不擔心!對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和我同性也同姓?下次一定要見見。出現在這兒,當然是為了看桃花。」

  「別告訴我說這個園藝界新秀也是你的客人。」葉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這個方面。

  「他不是。」

  「那就好。」

  「你不怕我說謊?」看著似乎並不擔心的葉然,蕭矢一挑眉,問道。

  「你不會說謊,頂多會把真話藏著一半而已,我要走了,Byebye~」說完話,葉然去追

走了的梁涵和夭桃。

  「真話藏著一半……是啊,我藏了『一半』,這裡有我的顧客,但是,不是那個男人

……天壤之別嗎?但願你在知道真相的時候,不要太過驚訝啊。」輕撫著粗糙的樹幹,蕭

矢的眼裡竟然有掩藏不住的悲哀。

  爾後,似乎是錯覺,桃花林,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從外面看看不出來,這片林子,還真是大呢。」葉然在一片桃紅中漫步,很快就迷

失了方向。

  不能怪她,從下面看所有桃樹都是一個德行,外加這裡又沒什麼標誌,以及那空中瀰

漫著的醉人桃花香,想不迷路都難。

  「哎呀!」走路的時候東看西看,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撞到人。

  葉然和一個同樣看著四面八方的人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塊,對方手上大疊的資料也在

同時全摔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看前面。」葉然連忙蹲下來幫忙收拾。

  「沒什麼,你這是對我的肯定。」聽了葉然的話,原本臉上帶著幾分怒意的男人立刻

轉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啊?」

  「這片桃花林,是我的研究成果。」

  「噢,原來您就是……」葉然這才靜下心來打量和她說話的人。

  說真的,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葉然絕對不會把他和「園藝」聯繫到一塊。要說具體

的評價,那麼「市儈」二字應該最合適。

  粗略打量一下他身上的衣物,葉然至少能找到三五個名牌,頭髮油光水滑,摩絲怕是

打了不少。身上還有一股嗆人的古龍水的味道,沒有一點園林氣息不說,除了他手上那疊

資料,估計他全身上下,和「園藝」有關的東西是一點也無。

  「對,我就是這片桃林的主人。小姐貴姓?」

  聽了對方明顯的搭訕口吻,再看看他可以用「色迷迷」來形容的眼神,葉然心裡沒來

由的厭惡:「免貴姓葉,葉然,K市刑警第一大隊隊長。」

  聽了葉然的自我介紹,市儈男子的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尷尬。恐怕,他無論如何都

沒猜到,面前的人居然是個警察。

  「然子~~~~」正當兩人之間氣氛僵持的時候,梁涵插了進來,快步跑了過來。

  「你到哪兒去了?我們好找你……這位是誰?」拉著夭桃,梁涵注意到了葉然身邊的

人。

  「我是這片林子的主人,園藝工作者。小姐是?」看到長相甜美的梁涵,男子的臉上

頓時又開了一朵花兒。

  「她是我的助手,K市刑警第一大隊副隊長。」葉然抓到了對付他的訣竅,一把拽過

梁涵不客氣地說。

  「啊,是這樣啊……兩位人民衛士前來,我真是不勝惶恐,不勝惶恐……你們慢慢看

,慢慢看……」男子連吃了兩個癟,慌慌張張的竄逃了。

  「真看不出來,這種人……和桃花完全不相配。」原本還有些好印象的梁涵臉色不善

,惋惜道。

  「是啊……夭桃,你怎麼了?」葉然順口附和,卻看見一旁的夭桃臉色發白,身子也

在不住的顫抖。

  「我……沒事。」臉上彷彿桃花般的嫣紅完全消失無蹤,夭桃顫抖著倚在了一棵粗壯

的桃樹上。

  「沒事?沒事你都是這副德性了……怎麼回事?!」梁涵趕忙上去扶,可是就在同時

……

  粉紅,深的,淺的,各式各樣的粉紅,飛揚在天空中,落在了行人的身上。

  桃花,謝了,就在同時,漫天遍野的桃花瓣飛揚著,撒在所有人的身上。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遠處,依稀可以聽到剛才那人憤怒的吼聲。

  「天啊,這些桃花怎麼……」梁涵手裡扶著夭桃,震驚得看著周圍的一切。

  桃花的飄零,並沒有櫻花一般隨風起舞的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葉然的心裡,卻

撞出了一圈圈波紋……那是,悲傷……

  ※※※

  桃花展上桃花在同事全部凋零的事情自然又佔據了報紙的整版,只不過這次和讚賞無

關。人類落井下石的本能發揮到了極限,比先前重上十倍的詆毀的高帽又一次一頂頂飛過

去,猜測包括了那位園藝界新秀使用了不應當使用的非法的化學藥品不當導致了這一結果

,並對這一事件可能造成的後果作出了大膽的推測,其涵蓋面積上天下地無處不達,從臭

氧層空洞到水質惡化,從樹木大片死亡到土質污染,不同的版本出現在同樣的報紙上讓人

感慨這種出爾反爾能力的強大。

  不過這一切和刑事案件無關,更不屬於惡性案件的範疇,因此對梁涵而言頂多是增加

了一項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對葉然而言不止。

  她打從心底裡不認為那個人能做到讓桃花盛開在初冬,無法讓它盛開,同樣也無法讓

它們在同時凋零,就算是用藥物也要有飛機來幫忙噴灑才可能做到,而當時上空沒有任何

有這一條件的飛行物。

  思來想去,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可能,剩下的那一個,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歎了一口氣,葉然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只有一個,而且他也出現在了桃花展上。

  蕭矢。

  ※※※

  本來是要去願望租借店的,但是葉然在路上走著,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她是一個警察,就算這起案子不屬於科學的範圍,也要重證據。

  因此,她半路改道,去了桃花展。

  和白天的熙熙攘攘截然相反,晚上的桃花展空無一人,甚至有些……寂寞。

  門上仍然掛著「桃花源」三個字,卻讓人覺得只是一種諷刺。

  深呼吸了一口氣,葉然推開那扇沒有必要上鎖的門。

  開門的剎那,她以為自己在夢裡。

  原本光禿禿的枝幹上,居然又在一夜間盛開了。

  那還是桃花,但是意義卻截然相反了。

  上午葉然親眼看見的剛剛凋謝的花,在晚上一個人闖入的時候又一次在她面前盛開,

可能嗎?

  但是那是貨真價實的桃花,仍然是那種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的粉紅色,給人的感覺卻是

天壤之別。

  白天,或許會覺得很美,可是晚上……聯合起白天的一切,葉然的心惶惶不安。

  這下子算是找到證據了,這種事情的確只有一個人做得出來。

  正當葉然打算掩們離開的時候,歷史再一次重演了。

  桃花,又一次凋謝了。

  葉然完全不知所措,桃花突兀的開放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那麼又一次凋零

呢?那恐怕就不是奇跡,而是……噩夢。

  又一次變得光禿禿的枝幹現在在葉然眼裡已經猙獰了十分,葉然不安的後退,額上的

冷汗不住的滴落。

  「你再嘗試也沒用,你做不到的。」悠悠的一句話傳來,待到葉然分辨出那不是對她

說的時候,林中已經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人完全被桃樹擋住了,只能隱約認出來是個女人,另一個……

  「蕭朗?」葉然控制不出的小聲驚歎,「不對,是蕭矢……從這裡看,他們的背影還

有點像呢。」

  好在林中的兩人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仍舊進行著他們的交談。

  「別忘了,就算你的道行不淺,但是你無論如何也只是植物,必須要服從自然界的變

化規律,像這樣的事情,一次或許可以,兩次,就會像剛才那樣只能維持短短幾分鐘。三

次,就是……」

  「我明白的,所以我才求助於您。」

  「就算是我,在功力受到損傷的情況下和自然對抗也是很艱難的。」

  「您受傷了?誰做得到?」

  蕭矢,受傷了?捕捉到這個訊息,葉然一瞬間豎起了耳朵。

  「這就和你無關了。」

  「是『它』重生了嗎?」

  「你別忘了,『它』想要重生必須要有獻祭,那樣的人很難尋找。」

  「是的……我想也是,那麼,究竟為什麼?」

  「與你無關,你只要記住,絕對,不要再次觸犯禁忌。」

  「這是我的選擇,無悔,亦無可能改變。」

  「那我也不好說什麼了,再會。」

  看蕭矢有離開的意思,葉然先行一步溜出了大門,趁著夜色,返回了家中。

  ※※※

  回到家裡,葉然找出兩張紙,開始在上面塗畫。

  事件發生地點:桃花展覽館「桃花源」。

  時間:今天上午到晚上。

  人物:市儈男一名(可以忽略),蕭矢(危險!)以及神秘女子一個(似乎是元兇?

)。

  起因:神秘女子似乎為了什麼不明原因要讓桃花違背季節規律開放。

  經過:桃花盛開,又凋謝了。晚上調查時,桃花再次盛開,在幾分鐘之內凋謝。

  結果:肯定沒好事!

  關係:神秘女子有求於蕭矢,但是蕭矢不答應,然後……神秘女子不知為何要幫助市

儈男。

  其它:蕭矢受傷了(幸甚!)因此沒答應神秘女子的要求。

  下一步行動:明天去桃花展或者找蕭矢,不過行動二實現可能性小,決定去桃花展的

同時找蕭矢。

  看著自己羅列出來的一條條數據,葉然犯愁的扭緊了眉毛。

  雖說直覺覺得這一切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可是,這只是因為她對蕭矢的不良印象在作

祟,蕭矢這次沒有介入,因此和他可能無關。而神秘女子的行為沒有傷害到人(只傷害了

桃樹和討厭的市儈男),那麼,這一切可能並不需要她插手。

  不過……回想起白日種種,葉然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不管這一切的緣由是善是惡,

她一定要弄個明白!

  放下了包袱,葉然打了個哈欠,開始她遲來的睡眠。

  好漂亮的顏色啊,那樣美的,淡淡的粉紅……我,是在哪裡呢?

  「記住你的愛人是我啊,葉。」是誰……那是誰……我,又是誰?

  「桃花很漂亮呢,可以得到您的大駕光臨,真是不勝惶恐。」究竟……

  「我不會讓你死的,因為你救了我。」這些面孔,是屬於誰的呢?好熟悉,又好陌生

……

  「你,快點走啊,走!」桃花的香氣,怎麼變成了血腥味……這些紅色,是誰的身上

流淌出來的?

  「想要殺我的話,那就來吧,等到你長大了,看看你能不能殺了我。」心裡面全是憤

恨,可是,我連憤恨的對象的樣子,都記不住了……

  淡淡的粉紅色一點一點的褪去,各種色彩變得鮮明起來,似乎,到了一個花園裡面。

  這些……究竟是什麼……

  ※※※

  「哈啊,哈啊。呼……做惡夢了嗎?可是這種夢……」剛才看到的一點一滴就像烙印

在腦海中一般鮮明的存在著,只需稍稍思索便可以又一次看到。可是,在夢中無比真切的

面孔,現在回想起來卻一點都記不住了。完全清楚的,只有最後的那個片斷了……

  「真像是日本的漫畫呢,一切謎題都解開了,現在我要等的,就是明天早晨的太陽了

。」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葉然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再度上演了昨天出現的強行去看桃花展的一幕,只不過雙方角色互換了而已


  梁涵嘀嘀咕咕的坐在葉然的車的後座上,揉著惺忪的睡眼,咬著吃剩下的半根油條,

還不忘向葉然抱怨著。

  「然子,現在才六點鐘……昨天我好歹叫你睡到自然醒了吧?」

  「嗯。」

  「然子,昨天我請你吃飯了,但是現在我只有油條……」

  「嗯。」

  「然子,昨天你開車挺平穩的,今天……嘔!我麻煩你可不可以慢一點!桃花林沒腳

不會跑!」

  「可是人會跑。」葉然答非所問。

  「你要去看桃花又不是看人!」抑制住嘔吐的慾望,梁涵緊緊地抓住兩旁的把手,以

防葉然在急轉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那麼她這麼多年來辛苦培養的一條小命就會立刻宣告

玩完。

  「一塊看!」葉然連頭都懶得回,只用了三個字作為她行動的詮釋。

  「救命啊,Help me!上帝耶穌聖母瑪麗亞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救救我啊……」

梁涵的哀嚎聲如雷貫耳,但是葉然充耳不聞。

  正當葉然用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衝過一個拐彎的時候,路邊忽然閃出來一個人。心知

避讓無望,葉然猛地把剎車踩了下去。

  「吱——」

  「葉然,我恨你……」梁涵一個不留神沒抓住,鼻子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前排的座位上


    「夭桃?」葉然停下車來,這才看見了剛剛掀起的塵埃落定後出現的人。

  「葉小姐?」

  「好巧,上來吧,我送你過去。」葉然瞇起眼睛微笑著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人。

  「不……不用了,我走過去就行了。」夭桃定了定神,有些慌張地說道。

  「那怎麼行,走路很慢的,上來吧。」葉然半強迫地把夭桃拉到她事先空下的位置上

,關上車門,啟動了車子。

  這一次她開得相當平穩,讓驚魂未定的梁涵總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到了肚子裡,重

拾了「八卦傳播者」的工作。

  「你們知道嗎?那個誰來著?好像遭到了不少人的批評呢。」

  「什麼樣的批評?」問這句話的人不是應該對此關心的葉然,卻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

夭桃。

  「就是說他使用了違禁的化學藥品,好像要收回他的學位什麼的……」

  「活該。」葉然的嘴裡生硬的蹦出來兩個單詞。

  「……」夭桃沉默不語,手緊緊地攥住了連衣裙的下擺。

  「不只是這樣,據說已經有專家團去考察了……唉,人生還真是起落無常。」

  「是啊……」夭桃低著頭,小聲的附和道。

  「所以,然子,給我個你這麼早去看桃花……不對,是去看桃樹的理由!」

  「興趣。」

  「哪個人有這麼無聊的興趣,看桃樹的枝幹?」

  「我。」

  ※※※

  在兩人你來我往的鬥嘴期間,車子停在了他們要去的地方。

  「真是的真是的,浪費寶貴的休假時間……」雖說嘴裡抱怨著,梁涵還是配合地下了

車,走進了比起前一天冷清了許多的大門。

  「不一定是浪費。」葉然如有所指的說著,目光卻瞟向另一個地方。

  「哎哎哎……耶?還有人和我們一樣笨?」梁涵的嗓門及時地讓葉然暫停了思索,邁

進了大門。

  「小姐,說我笨也要有個理由。」豈料人還沒進去,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已經足以讓她

全身僵硬了。

  「喂,明知這裡的桃花全部謝了,還來看樹杈,那是不是笨呢?」梁涵不甘示弱,和

另一個人強?著。

  「我喜歡,你有意見?」

  「哈,你這種言論我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見了,喜歡看樹枝,然子,沒想到這世上還

有人和你一樣沒品……然子?!」梁涵剛想回頭髮表一下自己的感想,葉然就搶先一步跨

了上去,冷冷的盯著面前的人。

  「我說然子,人家雖說長得還可以,你也別這麼盯著看啊……」看葉然目不轉睛的注

視著剛才跟自己鬥嘴的人,梁涵急忙道。

  「呵……你說我們一樣沒品,不錯啊。」

  「啊?你你你……」梁涵目瞪口呆的看著葉然連反抗都沒有,就被那人抱進了懷裡。

  「然然然子!你你你冷靜點,別……」發覺對方作出如此不要命的舉動,梁涵慌忙上

前意欲在葉然把對方打個半死之前把她拖走。

  「是啊,這叫做『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葉然微笑著掙脫出來,順

手阻止了抱著犧牲我一個保全所有人的想法衝上來的梁涵。

  「你是什麼人?」看葉然的舉動,梁涵徹底迷糊了。

  「我嘛……你的可愛的搭檔的以前的同學,現在的戀人,以後的……丈夫。我叫蕭朗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膽大包天的人——蕭朗順勢低頭親上了葉然的額頭,葉然也並

未阻攔,只看得梁涵傻了眼。

  「來來,簽名,簽名……我很崇拜你居然能夠把這個天下第一的恐怖女人追到手……

你是怎麼做到的?」得知了蕭朗的身份,梁涵立刻無所顧忌了。不但一臉崇敬的樣子撲上

來握手,還裝模作樣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硬皮本子和一支筆。

  「你們還真是搭檔……這位是?」蕭朗讓梁涵的脫線舉動弄得啼笑皆非,剛想發作,

又看見了速度明顯慢得多的夭桃走了進來。

  「朋友,剛剛認識的朋友。」和蕭朗交換了一個眼神,葉然回答道。

  「原來如此,你的朋友還真是『特別』啊。」會意的點點頭,蕭朗看著臉色蒼白的夭

桃用近乎「顫抖」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夭桃,你還真慢……」從妖容已逝,層層疊疊的桃樹枝幹中走出來了一個人。不料

,當他看到葉然的時候,身體整個都僵住了。

  「嗨,蕭矢。」

  「你……」蕭矢的樣子卻是從未有過的失態。

  「你好,我是葉然的戀人,蕭朗。」

  「……你好。」

  「夭桃,我找你有事。」和蕭朗交換了一個眼神,葉然拉著夭桃就走,卻把蕭矢和蕭

朗晾在了那兒。蕭矢居然一言不發,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三人離去。

  ※※※

  「你……」眼見三人已經遠去,蕭矢這才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了?剛剛才被我打到重傷,現在就不認識了?」同樣注視著三個人的身影消失

在林中,蕭朗道。

  「你想要怎麼樣?」蕭矢過分白皙的臉上憤怒的紅暈一閃而過。

  「不怎麼樣,只不過然很明顯不希望你去打擾,我自然要向著她。」蕭朗輕聲笑道,

伸出右手平平的擋在了蕭矢若要追上去的必經之路上。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當然沒忘,我更沒忘,我發誓無論如何要殺你的事情。一個我發誓要殺的人和一

個幫過我的人,我幫誰?」

  「你信不信我去殺了她?」蕭矢眉頭一皺,選了另一個突破口。

  「如果你敢拿這個世界來開玩笑的話。她若是受到半分傷害,我就去找克蘭,反正它

已經迫不及待要出來了。」蕭朗的臉色也終於變成了正經,玩世不恭的語氣帶上了殺機。

  「看來你一定要攔我了。」

  「我們雖說都受了傷,但是我的傷比你輕,只守不攻,你永遠也過不去。」

  「那就試試看好了。」

  ※※※

  另一方面,離開的三個人完全不知道那裡即將發生的事情,只顧得匆匆的走。不如說

,是只顧得被葉然拉著。

  走到半路,葉然忽然停下,回過身去注視著梁涵。

  「怎麼了?」梁涵一個收腳不及,險些撞在葉然身上。

  「幫我個忙,去車上把我的水壺拿來。」

  「水壺?莫名其妙……好,在這兒等我。」雖說不理解葉然的用意,這麼久以來的搭

檔關係還是讓梁涵不再追究,心領神會的轉身向車子跑去。

  現在,林中只留下了葉然和夭桃。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看葉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夭桃心裡沒來

由的一驚。

  「是啊,我要問你……你究竟是誰?」

  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你都知道了?」

  「猜的,夢到的。」葉然的回答出乎意料。

  「……是嗎?我也早就應該知道了,憑你……可惜,那兩位還不清楚。那麼,你想怎

麼樣?我是這些桃花凋零的真兇。」

  「應該說,你是桃花盛開的『真兇』。」雖說對夭桃的前半句話一知半解,葉然仍然

按照她事先預訂好的路線走下去。

  「對,是我做的。」

  「目的呢?」

  「興趣,看人類那麼慘是我的興趣。」

  「噢,那麼說你比較希望他更慘一點嘍?正好,那個市儈男惹到我了……作為警察,

栽贓嫁禍可也是必修課。」為了達成目的,葉然乾脆扮黑臉。

  「是嗎?沒想到傳聞中一身正氣的人居然是這麼一個人物。」

  「正義全憑個人感官,那種傢伙少一個算一個少兩個賺一個。」

  「不明就裡的人不要亂下定理!」

  「你明就裡可我看你也不怎麼樣!想要幫他不要用這種手段!」

  「那你讓我用什麼辦法!」

  「用人類的方法啊,知道你不是人能不能學的變通!」葉然揉著太陽穴怒吼道。可惡

,看夭桃柔柔弱弱的樣子,喊起來還真大聲。

  「人類的方法?」

  「以身相許啦,任勞任怨啊,或者說乾脆變個什麼東西陪他……」

  「有這種方法嗎?」夭桃讓葉然說得不知所措。

  「當然有,你有沒有一點身為……呃,妖怪的自覺性?」

  「或許吧……」夭桃低下頭,兩肩微微顫抖著。

  她要報恩,可是報恩的代價,卻是和她情同手足的桃樹的犧牲,她……不願意!

  「不是或許是就是,如果說你真的相信那個市儈男就請明目張膽的去幫他,這樣我也

無話可說。」喘勻了一口氣,葉然正色道。

  「嗯……我明白了。」能夠有這麼多年的修行,夭桃本就是絕頂聰明,現在一經點撥

,心結已解,自然能夠釋然。

  「這樣才對……」看著周圍的桃樹忽然又再吐新芽,葉然讚許的輕輕點頭。

  「您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善良,為報恩,我不會把您的事情說出去。」夭桃忽然俯身便

拜,倒是把葉然嚇了不小的一跳。

  「你你你你起來啊,你這樣我會折壽的。」葉然手忙腳亂地把夭桃拉起來,卻發現她

的身體正漸漸變得稀薄,好像很快就要消失了。

  「我該走了,再見……」說話間,夭桃的身形一點點飄散了,地上空留下一枝桃花,

正艷麗的開放著。

  「然子——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什麼事?」撿起桃花,白了梁涵一眼,葉然靠在了一棵桃樹上。

  「那個……有人來調查那個市儈男了!」

  「那你也不必……怎麼回事?!」

  這是葉然第三次注視到這樣的勝景,成百上千的桃樹瞬間發芽長葉,吐露芬芳,滿園

的粉紅,一室的清香……

  「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只能選擇妖怪的方法……」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葉然耳邊不

住索徊著,似歎息,似無奈,似悲哀……

  「沒辦法,希望他能瞭解你的一番心意。」

  「哇啊啊,好美啊……」梁涵嘴裡不住聲的讚歎著。的確,滿室的桃花,和滿地的落

紅一上一下,恰巧是一種別具一格的美。

  「是啊,記住吧,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那仿若桃花的美人,恐怕再無見面之緣了。

  「然,你在這裡做什麼?」蕭朗從變得茂密的桃樹中探出頭來。

  「沒什麼,我們走了。」

  在跨出桃花源大門的前夕,葉然又一次回頭,將那美景再一次,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裡



  這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美景,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4
第十一章 殺•愛
  最近這兩天是難得的風平浪靜,K市里大大小小的犯罪者似乎都進入了冬眠期,連帶著身為刑警的葉然也昏昏欲睡。
  “真是的,沒事幹的感覺好無聊……”葉然趴在桌子上,手無意識的撥弄著胸口掛著的吊墜。員警在沒有案子的時候只能呆在警察局裏面隨時待命,偏偏這兩天該幹的活都被手下的員警搶走了,連做做報告的機會都沒有。

  “是啊,好無聊……”梁涵的反應也好不了多少。這麼多天來的平靜讓她們都快長毛了。就算是罪犯進入了蟄伏期,好歹也要為員警想想吧?
  “哎哎哎……有沒有什麼惡性兇殺,綁架之類的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呢?”
  “然子,你好歹是個人民衛士!”梁涵直起身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不覺得,最近我都快生銹了。”伸了伸長久不動有些酸痛的肌肉,葉然的臉都快綠了。
  “你啊,最近不是你的生日嗎?打算怎麼過?”葉然屬於簡約派的人,生日是能省則省。交了這麼多年朋友,過生日也只看見了有數的幾次。
  “愛怎麼過怎麼過。”葉然沒好氣的翻了個身,變成仰躺著看著天花板的姿勢。
  “你的那個戀人呢?”看葉然一臉的怨婦狀,梁涵心裏明白了大半。原來酷勁十足葉然,也有像小女孩一樣落寞的時候。
  “又失蹤了。”對於蕭朗時不時的不明蹤跡,葉然快要習以為常了。
  “你啊,自己的人都管不好……喂?我是梁涵,請說。”梁涵正要對葉然的行徑作出嚴厲的譴責,刺耳過分的電話鈴聲忽然大作。
  梁涵聽著,臉上的表情從漫不經心變成嚴肅,再變成沉重。
  隨著她變臉,辦公室裏的空氣也隨之凝重下來。能讓梁涵變臉的任務,是和“艱難”“麻煩”“危險”這類辭彙掛鈎的。
  “我明白了,馬上佈置。”梁涵對著聽筒說完話,立刻掛上電話打開電腦,手指開始在鍵盤上跳躍。
  “什麼事?”長期的搭檔讓葉然認識到一個事實——有大事發生了!
  “然子,刺激來了。”調出資料,梁涵回過頭來,一貫吊兒郎當天塌下來也不怕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什麼人?”
  “國際級的殺手‘夜梟’據線報已經闖入本市,目標不明,行蹤不明。”把手上和一本辭典差不多厚薄的十六開紙塞給葉然,梁涵道。
  “殺手?!”接過資料,葉然怔住了。她辦的案子不少,但是涉及殺手的一個也無。K市不算什麼大市,也沒必要動用那種角色的人物。
  “對,而且還是個相當棘手的活。雖說有很多次的事件已經認定了是她幹的,可是她就是能做到不留一絲痕跡,而且……我們連她的暗殺目標都不清楚。”梁涵的臉上苦笑不斷,證明對方的確是個厲害的人。

  “說明白點,我要詳細資料。”自己看不如問梁涵,葉然把資料塞回去。
  “好——夜梟,真名未知,性別女,十五歲出道,到目前為止從未嘗敗績,且她所經手的大多數暗殺都是不留痕跡,只能靠推斷猜出來,厲不厲害?”
  “厲害。”
  “更可怕的是,在她十八歲那年,夜梟忽然銷聲匿跡。但是,五年之後,夜梟又重出江湖,手段也更狠更辣,可以說她所經手的委託從沒有不成功的,更可怕的是,你知道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嗎?二十年前!”

  “你說什麼?二十年?!”
  “對,按照常理估算,這個殺手夜梟應該是四十三歲了,人到中年,可是她的暗殺卻絲毫未減,不過近幾年漸漸少了,真沒想到……”
  “四十三歲了……”
  “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夜梟一向行蹤詭秘,這次居然讓我們發現了蹤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不過這也是好事,人家上門了,然子,要準備行動了。”
  “好!”

****

  夜梟這塊大石子頓時讓死氣沉沉的警察局沸騰起來,光說不做的領導一聲令下,組成了特別分隊,葉然和梁涵自然是隊長和副隊長的不二人選。
  “這夜梟難道真能上天入地不成?”梁涵皺著眉頭,看著一張張回饋回來的報告。
  “怎麼樣?”葉然和梁涵用了足足三天的時間追查,就是為了等有了詳細情報後再行動。
  “我查不到。”懊惱的抱住頭,梁涵趴在了桌子上。
  “查不到?你不是常常說人只要在K市里,你就絕對能得到情報嗎?”
  “所以才奇怪!我用盡所有線人把K市的酒樓賓館乃至房屋仲介所都搜索了一遍,最近是旅遊淡季,因此人少好查,可是沒有一個可疑分子!”
  “會不會她有自己的房子?”
  “老大,夜梟,世界級的殺手,怎麼可能在這麼一個小地方有房子?”梁涵手下不留情,一個暴栗狠狠地敲在了葉然頭上。
  “這也有可能啊……”葉然小聲的支吾著,眼光卻掃向一張K市的地圖。
  “然子,你說,她會不會在山裏?”K市臨海又臨山,遠郊的太陽山也算是K市的一處勝景了。
  “山裏?老大,人家是殺手不是猴子,怎麼可能在山裏?”
  “感覺好像在。”
  “感覺,感覺能頂什麼用!”引以為傲的情報網居然派不上一點用場,梁涵恨恨地咬著牙。
  “你先慢忙,我出去走走。”葉然同情的看了一眼梁涵,走了出去。

  ****

  夜晚的K市要較之白天安靜的多,葉然在街道上漫步著,心裏盤算著下一步的計畫。
  “世界級的殺手的行蹤,怎麼會被我們發現呢?”
  這是葉然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不是她信不過梁涵的情報網,可是……太巧了,就這麼巧,她們居然發現了?
  “可惡,完全抓不到線索!”不甘的怒吼著,葉然抬頭眺望天空。
  “那是……”是她的錯覺嗎?一個黑影在空中飛?
  不對,不是錯覺!
  心裏警鐘大作,葉然來不及多想,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

  “我就不信我查不到!真是……耶?”放在一旁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梁涵忿忿的抄起聽筒。
  “快來海邊,我查到夜梟的蹤跡了!”
  “然子?”
  “別說了,快來!”聽筒裏的聲音十分急促,電話被掛上了。
  “真奇怪……”毛躁不是葉然的作風,她一向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今天怎麼……
  懷疑歸懷疑,對搭檔長期的信任還是讓梁涵把命令傳達了下去,直奔海邊。

  ****

  “她究竟要做什麼?”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雜亂的頭髮,葉然開著車,繼續追蹤著那個空中的黑影。
  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此人為夜梟的可能性。在梁涵給的資料上,夜梟的師承似乎是類似武俠小說一樣的人,換言之就是那種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的人。
  不過她現在也越來越迷糊了,因為夜梟的方向,居然是向遠郊,而且目的地,恰好就是她曾經猜測的地方——太陽山。

  看見夜梟上了山,葉然把車子丟下改為步行,向山上緩慢的攀登著。
  這時候太陽也出來了,給整座山峰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太陽山,就是指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整座山會變成像太陽一樣的金色。

  小心翼翼的前進著,沿著上山的階梯,葉然一步一步向上走。太陽山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在山頂上有一處平伸出來的平臺,一直伸到山下深谷的上方。那處平臺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但是因為太難攀登且容易失足,被列為了禁攀區。在山上,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那片平臺。此時此刻,疑為夜梟的人正站在上面。

  看著站在平臺上的人,葉然覺得心裏七上八下,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危險。
  “真得很奇怪,似乎,太順利了……”一切都順利得過了頭,像她那樣的殺手居然會被自己在無意中發現,直到追蹤至此……可能嗎?
  心裏再疑惑,作為員警,葉然還是不能退縮。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槍上,葉然順了順氣,攀到了平臺上。

  “你是誰?”心裏雖說已經確定了,葉然還是問了一句。
  “你不是知道嗎?K市第一刑警大隊隊長葉然。”一直眺望著太陽的人緩緩回頭,毫無懼色的沖著葉然。
  她真的,四十多歲了?
  映入眼簾的臉看上去好像才僅有二十歲不到,眼角唇畔連一絲皺紋都看不到,皮膚光滑細膩的讓葉然自歎弗如。這樣的臉不屬於殺手,倒像是一個明星,或者模特兒。
  不過她身上的氣勢卻和她的臉背道而馳,那種凜冽的壓迫感是葉然從未感覺到的,現在她不像去抓老鼠的貓,倒像是被貓頭鷹盯住的耗子。這種感覺……很不好!

  “夜梟?”試探著報出這個名字,葉然頂住壓力,問道。
  “算是吧,那是我的代號。”夜梟點了點頭。
  “那麼,我就要逮捕你。”搖搖頭甩掉腦海裏不祥的預感,葉然拿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來。
  “逮•捕•我?”夜梟一字一頓的重複著,過分年輕的臉上顯出了一個肆意狂妄的笑容。
  “小丫頭,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說,你是捕蟬的螳螂,那麼,我就是那只黃雀。”
  “你說什麼?!”

  ****

  冬日的寒風在山上分外的凜冽,卻絲毫無法讓正注視著彼此的兩人皺一皺眉頭。
  “我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自認為我是蟬,卻沒有想到我是黃雀。”輕搖著豎起來的手指,夜梟的臉上淡笑盈盈。
  “難道說你……”原本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的線索被葉梟的話串聯起來,葉然感到自己手心裏滿是汗水。

  “聰明的小姐,我告訴你我的暗殺對象好了。她,是K市第一刑警大隊的隊長。你的命,值二十五萬,美金。”
  “哦?沒想到我的命還挺值錢的。”葉然勉強笑著,心裏卻是冷汗不斷。
  她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真沒想到……
  “你惹的人是某個黑社會的老大,你似乎把他的獨生子送進了地獄,然後恰巧我來了K市,他就來拜託我了——說來也奇怪,你又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先前派來的那些殺手居然都不明下落了,這才引起我的好奇心。不過要殺你不容易,只能把我自己當作餌,所以你就乖乖的跑來了,對嗎?正義感過強的員警?”毫不留情的諷刺著,夜梟用打量獵物的表情打量葉然。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那些人會不見,我沒見到過。至於我送進地獄的人——多了,可惜我記不住他們的臉了。”出乎夜梟的預料,葉然不但平靜了,而且還還了她一個同樣的表情。
  “那你有沒有自己進入地獄的覺悟呢?”
  “沒有,因為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夜梟,你好像忘了——作為執行任務的員警,我可是隨身配槍的!”俐落的動作一氣呵成,葉然手裏的六四式手槍槍口對準了夜梟。

  “是嗎?那就來看看好了。忘了說,我喜歡用的不是子彈,而是會溶解的麻醉彈。”在心裏重新評估了葉然,夜梟手一揚,一把銀色的小巧手槍出現在她的手裏。
  “科爾特小白蟒?”
  “見識不錯。”
  “你的目的呢?”握著槍的手心微微出汗,葉然的頭上冷汗不斷滲出。即使周圍是寒冷的冬天,她身上的衣服卻被汗水滲濕了。

  “這種子彈射入人體後會麻醉神經,只能讓你動彈不得……然後我再把你從這上面丟下去。忘了說了,你的那些部下都被我調走了,他們正在海邊呢,你的搭檔還真是信得過你,可惜我模仿聲音的技術也不賴。”

  “天衣無縫?”
  “對,我看你很快就要被宣告失蹤了。”
  “好一個奸詐狡猾的計畫。”葉然的心一沉,明白自己今天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先是故意把行蹤透露出去,這樣身為刑警隊長的自己就一定會出馬抓捕,然後再誘自己來此,同時把梁涵他們調到海邊去,如此詳細周密的計畫,不愧是夜梟。自己若是今天死在了這兒,被宣告失蹤,就算有朝一日被人發現,已成白骨的屍體也判斷不出什麼,更別提牽連到殺手的身上。

  “對,所以請你去死吧。”銀白色的槍口對著葉然,夜梟微笑著說道。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我的六四式手槍可以裝七發子彈,你的科爾特小白蟒只有五發……僵持下去,贏的人是我。”到了關鍵時刻,葉然反而不慌不忙。

  “你也忽略了,你的子彈要是射中我的非致命部位我不會死,但是不管射到你哪兒,你都必死無疑。”
  “那就試試看。”
  “好。”

  ****

  哢啷——蕭朗皺著眉頭,看著忽然掉到地上的杯子碎成一片一片。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蕭矢。”十夜湊過來,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撿起來。
  “我不覺得。”拿起另一個杯子向裏面注入香茗,蕭矢把杯子湊到唇邊,輕輕抿著。
  “我聽到了一個消息。”看蕭矢不以為然的樣子,十夜加重了語氣。
  “說。”
  “有個殺手來了。”把碎片捧在手裏,十夜很認真地說道。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管人類的事情了?”蕭矢冷冷地瞪著十夜——他可不認為這個腦袋和尾巴一樣多的人會去管人類的閒事。
  “她的代號是夜梟,你還不知道?”手在碎片上輕輕一點,一個完好如初的官窯瓷杯又出現了。
  “你說什麼!”蕭矢頓時沒了風度。
  “沒錯,就是那個你唯一殺死的人類的……”看蕭矢頭也不會得沖出店門,十夜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還沒說呢,這次負責抓捕的人,是葉然……
  好了,下一個目標,是蕭朗。

  這裏,是整個世界中唯一永遠沒有光明的地方,魑魅淵。唯有作惡多端無法度化的靈魂,才會被打到這裏,永世不得超生。彼此吞噬屠殺,是這裏的怨魂唯一的樂趣。更何況,魑魅淵的深處,是連那些惡鬼都害怕的地方,黑暗之淵。
  不過此時此刻,魑魅淵旁邊卻多了一個人。按理說,魑魅淵裏的怨魂會很高興把人的生氣吞吃入腹,但是怨魂好像在害怕什麼一樣,離那個“人類”老遠。
  “嗨,蕭朗。”
  “你不覺得兩頭跑很累嗎?”蕭朗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跟你說說話而已。再說了,我又不是蕭矢的人。”對蕭朗冷若冰霜的態度習以為常,十夜拍了拍手,坐了下來。
  “有事?”普天之下,也只有十夜能夠做到若無其事的和他一樣自如來往於魑魅淵與願望租借店之間。從究極黑暗到究極光明和從冰箱到烤箱是一個原理,修行折損還是小事,弄不好小命都要搭進去。蕭朗的情況特殊,而十夜……
  “你的人出麻煩了,世界級的殺手哦。”
  “又來了一個?”葉然被殺手盯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前幾個都是他負責擺平的。當然,沒讓葉然知道。
  “而且這次她還笨笨地跑去抓人家。”
  “受不了……看來我要回去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長袍,蕭朗的身形隱匿在空氣中。
  “唔,都瞞了兩件事,應該還算公平吧?”看著蕭朗離開,十夜摸著下巴,給自己找開脫的理由。

  他瞞了蕭矢葉然參與了這件事情,以及夜梟的目標就是葉然。瞞了蕭朗殺手的身份,以及殺手和蕭矢的關係。
  這對雙生兄弟在他剛剛認識蕭矢的時候還是手足情深,豈料二十年前的一場變故險些害死了蕭朗,也讓蕭矢和蕭朗兄弟反目。變故的緣由無人清楚,就連消息靈通如他,也只能找到夜梟這個名字。另一個,最關鍵的人的名字,蕭矢一直三緘其口。
  這次……應該能知道了吧。
  不能怪他,狐狸的好奇心,可是比貓還強。
mk2257 發表於 2008-12-30 17:35
****

  “砰!”槍聲響起,硝煙縷縷。
  “看來我的槍法比你准。”雖說腿上血流不止,夜梟的臉上卻是笑容不斷。
  她的傷只是擦傷,葉然的傷卻是傷在了左臂,就算沒事,那裏面的麻醉藥也能讓她陷入昏迷。
  “是嗎?”勉強的露出一個苦笑,葉然把右手的槍口抵在了左臂上——砰!
  “你在搞什麼?”看葉然無異於自殺的行動,夜梟大驚。
  “這樣最起碼能夠讓麻醉藥晚一點發揮效力……”臉色慘白,手裏的槍卻還是指著夜梟,“這樣射擊,傷在肌肉,不會傷了骨骼和血管,比較輕。”

  “再輕的傷也是傷……你還真是頑強。”
  “我可是員警,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身體不斷的抖動著,持槍的右手卻一直很平穩。
  “只為了這個?”
  “我說我為了天地正道之類的話,你會信嗎?我是,為了我自己……就算不能把你帶回去,我也要殺了你。否則,不只是我,還有很多人,會很危險。”

  “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和眼神!我一點都不可憐!”看著葉然臉上的神情,夜梟忽然大怒,手中的槍口連連開火。
  “你怎麼了?這樣子的射擊……你現在,只剩下一發子彈了。”躲過夜梟因為激動失去了準頭的子彈,葉然喘著粗氣說。
  “你……你不要用他的口氣跟我說話!”夜梟的臉上冷靜完全不見。

  “‘他’是誰?”雖說現在是絕好的機會,葉然卻一直按不下扳機。

  或許是因為運動的太過劇烈,葉然脖子上戴的吊墜,忽然滑出了衣領,垂在葉然胸前。
  比起現在很多五花八門的墜子,葉然的這個算是樸實過了頭。準確點來說,這是不過是把一枚相當常見的警徽拴上一根繩子掛在脖子上,僅此而已。警徽很舊了,卻看不出一絲鏽跡,顯然是常常被人撫摸留下的結果。

  “那是你的……”葉然立刻把墜子收進了衣服裏,卻看見夜梟的臉上一個可以稱之為“猙獰”的表情不斷擴展著。
  “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
  “是誰……給你的?”夜梟的手垂了下去,手槍也滑落在地上,但是,她絲毫不在乎。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算了……是我小時候的一個不知名的叔叔。”
  “叔叔……葉然,葉,葉……哈哈哈,哈哈……”嘴裏顛三倒四地念叨著,夜梟的眼裏居然有淚水在不斷滾落。

  “你……”
  “我今天,不殺你了。”夜梟忽然恢復了正常。
  “你說什麼?”
  “報應啊,報應……”喃喃的重複著,夜梟腳一蹬,摔了下去。
  “你!”葉然先是大駭,在看到夜梟背後伸展出來的滑翔翼後,才放寬了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不希望,夜梟死掉……
  緊張的心恢復平靜,這個時候,痛覺神經才爭先恐後地把疼痛傳遞給大腦。
  “要死掉了……”仰面朝天倒下,葉然鬆開一直緊緊握著的手槍,略微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直的手指,努力去掏手機。
  “然子,你跑到哪兒去了!”熟悉的怒吼再度刺激著葉然的神經。

  “涵子……你要是不想給我收屍的話,就快來,太陽山石台……”最後幾個字說出來,麻醉藥恰到好處的發揮了作用。兩眼一閉,葉然陷入了昏迷。

  ****

  當葉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象徵醫院的永恆色——白色。
  “然子……”
  “喲,我還沒死啊。”報復性的扭過頭對著一旁的梁涵眨眨眼睛,葉然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麻醉藥失去了效力,現在葉然的感受只是一個字——疼!
  “是啊,你還沒死。”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梁涵第一次有了“感謝上蒼”的想法。
  “痛……該死的夜梟……”抬起綁滿了紗布的左臂,葉然咬牙切齒。

  “我已經很慶倖了,不然你沒事,你的手也要吊上兩三個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然偏過頭,蕭朗調侃卻帶著關心的臉出現在身邊。
  “你還知道回來啊。”葉然毫不客氣的還以白眼,心裏卻有著一絲絲的感動。
  “知道你受傷,我可是飛——一樣的回來了。怎麼樣?很感動吧?”
  “一點也沒有!”心思被人看破,葉然臉色微紅,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醫院外,常人目不能及的空中——

  “我說你啊,救人之後總應該留下來得到感謝吧?居然不聲不響的溜走,還真是‘見義勇為不留名’啊。”十夜浮在空中,打趣道。

  他本來是想要看看熱鬧的,豈料到了那兒蕭朗還沒到,夜梟也不知蹤影,剩下的,就是昏迷不醒的葉然。蕭矢倒是有風度,想都不想就幫忙治療了。但是還沒等到蕭朗來又急匆匆地走了。

  “你你你讓我怎麼說好呢?明眼人都知道你和蕭朗是不分伯仲,為什麼你總是躲他躲得遠遠的?”這是最令人費解的一點。蕭朗對蕭矢是絲毫不念兄弟情面,下手狠辣無情。可是蕭矢對蕭朗卻是處處回避,好像在怕什麼似的。
  “閉嘴,我還沒追究你的過失。為什麼不說明白?為什麼要告訴他?”蕭矢的一句話讓十夜立刻噤聲——他還沒到主動去招惹蕭矢的不怕死地步。

  “我又不是故意的……還有,夜梟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想殺她?”
  “你真想知道的話,跟著她好了。“手指了指葉然,蕭矢手一彈,消失在空氣中。
  “真沒良心……等等我啊!”

  ****

  養傷的過程是痛苦而又無奈的,雖說梁涵天天翹班跑來,美其名曰“保護”,實際上借機偷懶的嫌疑更大。蕭朗發揮了超強的保護欲,全天二十四小時守在葉然身旁,攆都攆不走。
  “你們再這樣我會無聊死……”葉然躺在病床上,瞪眼看著旁邊兩個門神。

  “就算是無聊死也好過被人暗殺!嗯?短信?”剛要發表一通“保護葉然的重要性與必然性的”的演說的梁涵眼尖的瞅到了葉然扔到一旁的手機上的顯示。
  “大概又是無聊的廣告……!”葉然懶懶的把手機拿起來,豈料剛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怎麼了?我看看……致想要抓到我的員警,我在K市最高的大樓上恭候。如果你還想要窺得夜梟的羽翼,那就請來吧。不過,請不要帶上閒雜人等,那會讓我的好心情被破壞掉……然子?”

  還沒等梁涵說完話,葉然就直接從病床上跳了起來,幾下子就把身上的病號服換成了警服,一手拎槍,頭也不回的就沖了出去。
  夜梟,這是你的挑戰嗎?好,我應邀!

  ****

  K市最高的大樓是位於市中心的瀟湘大廈,名字起得不倫不類,買的人也少,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是K市的標杆。
  進入大廈,葉然想都不想就直奔頂層的天臺。直覺告訴她,夜梟,一定在那裏!
  到了天臺的門口,葉然卻忽然停下了,靜靜的看著面前鏽跡斑斑的鐵門。

  “我這是……怎麼了?”
  她害怕,害怕推開這扇鐵門,害怕……面對鐵門那一邊的人。
  深呼吸,葉然命令自己,推開了面前的門。
  再害怕,該去面對的,終究還是逃不掉。
  推開門,是一個還算大的平臺,以及……
  “你終於來了。”坐在平臺邊緣的人轉過頭,輕笑道。

  “你給人的感覺像是老了二十歲。”看對方手裏沒有武器,葉然也相當公道的把槍插回了皮套。
  “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這句話,未必沒有道理。”前些天還是神采奕奕的臉上,今日居然滿是疲憊。
  “找我有什麼事?”在距離夜梟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葉然問。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那得看是什麼問題。”
  “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的墜子,真的是一個叔叔送給你的?”
  “當然。”

  “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不記得了。”
  “是嗎……”仰頭望著天空,夜梟清麗的面龐上,有淚水劃落。
  “你究竟要怎麼樣?”
  “我只是想要給你講個故事。講完了,我們再說其他的。”
  “好。”

  “故事講完之前,我不會離開也不會傷害你,因此,請放鬆一點。”
  “……好。”

  ****

  這是一個,很無聊,卻讓我很痛苦的故事……
  “呐,葉然,我問你,你小時候是怎樣生活的?”
  “啊?”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葉然愣了愣。
  “和別人一塊玩,上學,大概也就是這麼些事情吧?我,和你不一樣……我的童年充滿了殺戮和血腥。這,就是一個悲劇的起源。”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來推論的……我一出生,命運就已經決定了。我,一開始並不是一個人。我,是一個家族的人。這個家族的名字……就是葉家。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和代號一樣,我的名字,就是葉瀟。葉子的葉,瀟湘的瀟……”

  “葉家……”喃喃的重複這個名詞,葉然腦子一疼。
  “嗯。我是葉家的戮門,換言之……我,就是天生為了殺人而存在的。從我有力氣拿刀開始,死在我手上的人,怕是能讓我死上千次萬次了。”
  “真有這種事情?”盡力去忽略針紮般的頭疼,葉然努力把精力彙聚在葉瀟的話上。
  “所以我逃了……十五歲那年,我逃走了。在葉家的訓練成果,足夠我在殺手界橫著走了。”
  “有這麼……厲害?”葉然搜腸刮肚才找出一個或許適合的詞。

  “厲害?不止是。就憑我的實力,從出道到現在,從來沒有任何員警能夠找到我的蛛絲馬跡,除了……他。”對往日的懷念,一瞬間佔據了葉瀟的心房。
  “誰?”
  “當時我似乎是接了暗殺某個沒事幹跑來這個城市的首長的任務,結果……失敗了。我設下的天衣無縫的佈局,被一個人給化解了。當時,他是這座城市的一個普通刑警。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能夠一直緊咬著我不放。當時我也是天真的人,乾脆和他玩起了老鼠戲貓的遊戲。”
  “你膽子還真不小。”
  “這叫‘藝高人膽大’。沒想到後來,我把整個人都賠了進去。那個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傻瓜!”一聲壓抑不住的怒吼,葉瀟一拳搗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傻瓜怎麼能化解你的佈局?”
  “我說他傻,是因為……他太有所謂的‘正義感’了!那個人若要找一個形容詞,怕是只有‘一身正氣’了。追蹤我的過程中,好幾次,我差點給他抓到,結果他全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理由失敗了。其中呢,包括要去幫別人的忙,救人,阻止搶劫……等等等等。當時我為了玩他,跑遍了世界各地,他也追我追到了世界各地。結果不管在什麼地方,他都是永遠的濫好人一個!”

  葉然啞口無言,她實在無法想像像葉瀟所說的那種人。
  “我實在服了他了。要論真功夫,我可能還不如他。可是他的濫好人總是讓他綁手綁腳,才讓我一次次溜之大吉。最後……我又回到了K市的太陽山。當時,我十八歲。結果在山裏和他你追我趕的時候,很巧的,居然跑出來了一個我以前殺的人的某個親戚,然後要向我報仇。”
  “然後他順手把你帶回警察局了?”葉然挑了個最合理的解釋。
  “他救了我。”

  “啊?”
  “很白癡的行為吧?當時他給我的理由是‘作為天地正道的遵循者,不能趁人之危……’我當時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腦子劈開看看裏面是什麼東西。正道,正道,天地正道,還不是一個狗屁!可是……那個白癡居然就那麼看重那東西!那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那種白癡居然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很難想像。”
  “是啊……然後我發現,我愛上白癡了。我不是一個會逃避感情的人,因此我很乾脆的選擇了告白。”

  “告白……”
  “是啊,然後他很乾脆的——”
  “逃走了?”
  “你怎麼知道?”
  “猜的。”葉然感到自己開始頭疼了。
  “沒錯,他二話不說就溜之大吉了。於是又開始了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只不過……抓的人換成了我。因為那傢伙的濫好人,讓我可以總是逮到他,不過他真的很強……我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把他堵到了賓館裏,命令他告訴我究竟愛不愛我。他被逼無奈只好承認了自己的內心,然後我成了他的人。”

  “你們兩個還真是……”
  “他告訴我說,叫我不要再殺人了。我答應了,條件是他一直一直陪著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的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一生難忘,可是……”少女般的紅暈在葉瀟的臉上一閃而過,留下的是深不見底的哀傷。

  ****

  “可是?可是什麼?”心中不祥的預感慢慢擴張,葉然追問。

  “那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不記得了……我們雖然在一起了很久,可是我始終無法給他一個孩子。去醫院檢查過了,但是那個醫生說我們兩個都沒有問題。最後,我乾脆去找了算命的。他說,我們二人其中之一作惡多端,命中註定沒有一個靈魂敢來投胎。當時我才懂了,什麼叫做報應。我很傷心,他很生氣,他說他要想辦法,然後……他失蹤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後,他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珠子。”

  “珠子?”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個珠子的美,晶瑩剔透,裏面有無數的光點在閃爍著,七色的光芒在周圍散發。明明只有珍珠那麼大,可是當時拿出來,我卻覺得它把整間屋子都填滿了。他叫我吞下了那個珠子。我本以為這是他為了不讓我傷心才這麼做的,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懷孕了。可是我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卻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煩躁……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直到我臨盆的那一天。我的孩子早產了,才七個月多點,可是就像奇跡一樣,孩子一點事情都沒有,非常的健康。我很高興,他卻很煩。後來他對我說,我們的孩子不能留下來,因為會有危險。我聯想到我們的身份,答應了,讓他把孩子抱走了。他說,會把孩子送到孤兒院去,然後在暗地裏看著她……忘了告訴你,那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女孩。”

  “你說什……”
  “對了,還有他的名字。他叫葉君,葉子的葉,君子的君。”
  “葉君,葉君……啊!”
  記憶的殘片終於被拼湊到了一起,往日的回憶,霎時間湧進了葉然的腦海裏。

  “叔叔,我不依!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好好好,我說。叔叔的名字是葉君,葉子的葉,君子的君,要牢牢的記住,不可以忘記。”
  ……

  “叔叔,叔叔!你別死……你不是說,會陪著小然嗎?”
  “對不起……小然……我不能……咳,咳!我不能答應你了……還有……我就是你的,父親……”
  “叔……爸爸,爸爸!”
  誰,到底是誰?依稀記得,有人殺死了,那對自己而言好像領航人一般的存在……
  “記起來了嗎?還不錯呢。”葉瀟同情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葉然。

  “後……後來呢……”
  “他又一次失蹤了,那段時間很長,將近五年,其間,只有一封封的書信可以勉強慰勞我的心。然後,就到了那一天。”原本由於高處的風微微眯起來的眼睛忽然睜開,射出了令人膽戰心寒的光芒。

  “那一天……”
  “是啊,那一天,我忽然心很難受,我有不好的預感,結果我出門一看,卻看見他滿身鮮血的倒在了我們的家門口……我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卻不肯說。然後……他的對手出現了。”
  “對手?誰?”
  “是一個惡魔……他們兩個在我的面前戰鬥,以我的實力居然完全無法捕捉到他們的移動軌跡,那場戰鬥是我至今為止,經歷的最可怕的戰鬥。雖說我沒有直接參與,可是……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我卻至今不忘。”

  “那……他去了哪里?”抱著幾乎要裂開的頭,葉然問。

  “你怎麼知道的?他失蹤了……在一次劇烈的撞擊後,他失蹤了,我再也沒有看到他過。那段時間,我孤獨,無助,彷徨……最終變成了憤怒和仇恨。因此我重操舊業。‘夜梟’再一次出現了,卻是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直到……遇到你。”
  “遇到我……”頭疼減輕了,葉然站了起來,讓自己直接面對葉瀟。
  “是啊……我真得沒想到,我的孩子,居然還活著。”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居然,還有父母。”
  “然……”略帶哀傷的呼喚,葉瀟想要上前。
  “不許動。”公事公辦的口吻,六四式手槍已經在葉然手裏,烏黑的槍口對著驚訝的葉瀟。
  “你……”

  “我是K市第一刑警大隊隊長葉然,我要逮捕你。”用平靜的聲音掩飾心中的波瀾,葉然冷冷地說。

  “把我帶回去?你就這樣對你的生母說話?”
  “生母又如何?你犯了罪,我是員警,所以我要逮捕你。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要是別人知道我的身份,你的位置恐怕也不保了,你還不如現在殺了我,反正‘正當防衛’這個理由無論什麼時候都很好用。”
  “我不會。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只要能把你活著帶回去,我就不要屍體。大不了不當這個員警,反正我也不會餓死!”
  “你……”

  “借用一句死者的話,我是為了所謂的‘正義’逮捕你,至於你認不認可,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狡黠的笑容一閃而過,葉然和葉瀟對峙著。
  寂靜無聲,良久——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你還真是他的女兒……”葉瀟忽然狂笑,抱著肚子蹲坐在了地上。
  “這算是誇獎嗎?”

  “算。一樣的冷漠,信奉著自己的正義,為了自己的正義可以毫不考慮的對至親下手,你們兩個還真是一樣的白癡!”抹著笑出來的淚水,葉瀟看著葉然。
  “不一定,那是因為我對你沒什麼感情。”
  “還有一點——唯一徇私情的時候,就是被‘情’佔據心靈的時候。你不會放過在你眼裏做了錯事的人,但是如果那個人和你有‘情’,那麼你會選擇溫和的方案,我說錯了嗎?”嘴裏說著,葉瀟一步步後退。

  “你想幹什麼?”看到葉瀟已經退到了大廈的邊緣,葉然的心猛地一跳。
  “你應該明白,我絕對不會,被除了他之外的員警抓住。”站在天臺的沿上,葉瀟重新綻放了笑容。

  “你……”葉然想要上前,想了想,卻又站住了。
  “為什麼停下?”
  “你這個樣子,恐怕還不如去死。”握槍的右手垂下,葉然苦澀的一笑。
  “是啊,自從他死了之後,我也早就已經死了……這樣子的結局,最適合我。可惜,現在是白天啊。”

  “不然的話,如果背景是月亮,更美。”
  被葉然的話打動,葉瀟無奈的搖頭。
  “你這孩子,還真的很像我……還好,你沒有出生在葉家,否則……還好,你是員警,不是殺手。還好,你和他一樣,有著愚蠢到了極點的正義感。”又向後退了一點,葉瀟可以說是用腳尖站立在沿上了。

  “媽媽……”注視著葉瀟,葉然緩慢的開口,說出這個對她而言無比陌生的稱呼。
  “啊……”第一次,葉瀟的臉上出現了名為“慈祥”的淺淺微笑。
  “究竟是誰……是誰殺死了爸爸?”心裏的疑問壓抑了許久,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靜靜的看著葉然,葉瀟輕輕的搖頭。

  “不能說……不能說呢,然。這是一個秘密,一個我打算帶到天國去送給上帝的秘密。”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因為它是秘密啊,我不希望為了任何事情,毀掉你的幸福。這是我這個不合格的母親,能夠給你的唯一的東西。”身體後傾,滿足的笑容一點點綻放在那張年輕依舊的臉上。
  “你……”

  “我只有一個忠告送給你——當心身邊的人,你這孩子,容易相信別人總能成為你和他的致命缺點。‘友誼’,‘愛情’並不是一切。還有……”被重力之手牽引著,葉瀟開始下墜。
  “當心……當心葉家。血統重于一切,叛徒的女兒,終究是叛徒。小心啊,他們不會放過你……”

  “媽……媽媽!”

  ****

  葉瀟的死,作為“自殺”論處。而原因則是因為自認走投無路,因此才選擇自我了結。理所當然,由於除掉了這個在國際上都有著盛名的殺手,葉然的功勳簿上又添了一功。
  “集體二等功,個人一等功,加薪,獎金……然子,我愛死你了!”一樣樣數著這兩天來得到的東西,梁涵興奮地說道。

  本來這件事情應該是葉然的個人功勞,沒想到葉然居然把對方是單獨通知她這一點隱匿不報,反而說是因為大家的功勞查出來了對方的所處地點才去赴會,因此原本的能讓葉然栽上一個階梯的個人功變成了集體功。梁涵雖然不明原因,但是反正對自己也好,對葉然也好,也就順水推舟得分了一杯羹。

  “哦,是嗎?”
  “然子,你又怎麼了?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像你。”
  “沒什麼……”
  “你說沒什麼的時候往往就是有什麼!說!到底怎麼了!”
  “真的沒什麼……”
  “我只有一個忠告送給你——當心身邊的人,你這孩子,容易相信別人總能成為你和他的致命缺點。‘友誼’,‘愛情’並不是一切。還有……”

  葉瀟臨死前的叮囑猶然在耳,葉然忽然有一種無法相信別人的感覺。
  身邊的人……難道說……在自己的身邊,有殺害他的兇手?
  怎麼……可能……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