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道魂 (一) 凝氣經 作者:大易文子 (連載中)

DeanDeandone 2009-1-14 21:4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 20260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38 編輯

【道魂】第一部 <<凝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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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罡寶劍"

山搖地動,唯氣常存,凝神控氣,道門中人。

一股神氣,催動萬紙靈符,一往情深,羨煞成千萬人。

且看第一卷【天罡寶劍】,初探道家高人弟子顯露身手……。

新人: 大易文子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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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自春秋、戰國以降,陰陽五行之說大盛, 長生不死之術乃歷來帝王所求。佛門寶典《易筋經》曰:“有形之身,
必得無形之氣,相倚而不相違,乃成不壞之體。”故知,欲綀長生,須先得氣,只是這卻為罕為人知。

時至戰國末年,道家高人長年養氣修身,已可行僻世之術,久不食人間煙火,掌控五行術數,要風得風、要雨
得雨,人稱天師。推至漢朝,《漢書‧藝文誌》有《數術略》,為七略之一,至此,天師更是威加天下,
而《天師二十九卷》已是聞名遐爾的道家寶典。

相傳,《天師二十九卷》卷中詳載五行術數、道法符令之外,更兼長生之術,只是唯有當代天師才能擁之。
也因如此,左道、妖邪皆是覬虞甚久,前後於東漢、隋唐發動幾番惡戰,只為權勢、只為長生,引致生靈塗炭,
從此道門絕裂,門派漸成。

茅山、崑崙、青峒、九降…諸多門派,各有奇術,但不世出的隱者,卻是真正的道家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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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秋夜。

冷月照影,陰風陣陣掠過,嗚嗚之聲,猶如九幽鬼魅淒涼哀號。

山路中,兩側密林,高樹環立,杳無人煙。

是夜,那路上卻緩緩地走來了三個人物,步入山中。

領在前頭的是一位身著灰色道袍 、大袖鼓蕩的老者,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似乎早已看透世間變化,
眉宇之間,更似乎帶出不受歲月摧殘的傲骨,其身旁有著兩名十來歲的孩童持著木劍,緊緊跟隨。

三人前腳方才踏入林地,忽地,狂風大作,陰氣大盛,天地間一片肅殺,遠望天邊黑雲翻湧,突有數十
名妖物伴著聲聲嘶吼,從四方呼嘯而來。


那老者絲毫不畏,猛地縱身一躍,雙掌陡然開立劈落,手未觸及妖身,瞬間,幾聲悶響此起彼落,三、
五名妖物,哇的一聲口噴鮮血,被擊斃在地。

老者尚未落地,在空中轉過身子,又是劈了四掌,四名妖物隨即應聲倒下,沒再起來。登時,原來的數十
名妖物,只剩下六名,心生膽怯之下,六妖掉頭便逃。

只見那老者長長吸了口氣,快步飛身向前,雙掌又是幾個起落,六妖便相繼倒地殞命。神色間,輕鬆自在,
絲毫不費吹揮之力。

跟隨的兩名孩童,天真的笑了笑,直指妖物為笨蛋,不識道家高人。

森然陰風,又一陣迎面掠過。

老者只覺此地陰氣甚重,遂回頭領著兩名孩童,更入林中,三人行不過百尺,突見林中黑氣如墨,空氣中
雜著陣陣屍臭,臭味難當。

當下,老者凝神摒氣,倏地躍身而起,三道靈符從中撒落,隔空將孩童手上的桃木劍取將過來,運至四方
比劃,只見其大掌一揮,猛地將桃製木劍從黑氣團中激射而過,口中唸唸有詞,登時眼前黑氣全消,豁然開朗。

便在黑氣散去之際,突然間,一座懸崖峭壁矗立於三人眼前,氣勢雄渾。

灰霧迷茫,冷冷的寒意涔入三人肌膚。

那老者指著迎面而立的山峭,道:『此處兩山高懸,陰氣下沉山底,陽氣卻隱而不現,恐有妖孽作怪。』

身旁的一名孩童,納納地道:『師父,那我們還走不走?』

老者正色道:『天、地、人三才均應各得其所,如今此地陰陽不分,我輩應當以一己之力,造福天下蒼生,
若能如此,才不違我輩之道魂。』

一言甫畢,那老者隨即運劍唸咒,將劍疾射至對岸山壁之上。

『轟。』的一聲響,劍身嵌入壁面,一陣如火的術氣從劍身向四周散發出去。頓時,周圍的空氣節節上升,
溫暖如許。鬼魅之聲,已不可聞。

『起程吧!』那老者施完法後,精神奕奕地道。

老者再度領著二童,走了數里,瞧見了一山中小鎮【玉臨鎮】,於是,一干人等,便在離鎮後不遠處的山
腳下紮起草蘆,長住下來,蘆號:『盤蘆』。

蘆中高人本名邱鄂,道號『黑斑』,其道號來自於年青時候,右側臉上突然冒出的一大黑斑點,便尋名醫
不得而治之下,有緣遇及一名老僧。

老僧告知邱鄂,此為前世因,今世果,果報還諸於人身所致,必須積德行善,方能化解此報。老僧見與邱鄂
有緣,遂傳其打坐靜修之法,同修數月後而辭去。

邱鄂行此法後,數年有得,感於天地萬物有一運行的道理,不辭萬里拜師學道,行善佈德於天下,終至學究
天人之境,其於中年時分收養了兩名嬰兒,一名世平,另名旭升。

這個故事,便由黑斑道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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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初試啼聲

六年轉眼即逝。

【玉臨鎮】上居民漸興。

那山路上,仍有強盜殺人,將屍首曝曬於林中,防不勝防,多年前嵌入山壁鎮壓四方鬼怪的木劍,依然毅立,但法力卻因漸漸回籠的陰氣,而悄悄流逝。

是日,初春,春風雖暖,山路仍帶著絲絲寒意。

兩旁林木鬱鬱蔥蔥,雜草遍長。

一名少年,耐不住學堂煩悶字句,偷偷溜出來這山路上,欲往城裡遊玩。少年年已十六,唇紅齒白,俊朗飄逸,正值風流年少。此人更非他人,正是黑斑道人的養兒,旭升。


遠處烏鴉之聲,嘎嘎作響。寂寥的山路中,傾刻的風吹草動,均皆藏有無邊殺機。

原本興高采烈的旭升,突然聽得一聲駭人聲響,不由得起了一陣哆嗦。幸得旭升與黑斑道人行走江湖之際,也見過了不少光怪陸離之事,因而不致於驚慌失措。轉眼間,沒幾個打滾,他便藏於長草堆中悄悄探看。只見前方一名劍客,身子止不住的流血,正被兩名邪人夾攻。其中一名邪人,出手極快、身形如魅,他飛快的黑影在那名劍客的周身穿插飛梭,與那劍客手上的劍光分別化做一黑、一白的光芒,相互激撞。

原本意欲出手相救的旭升,猛聽得一聲淒厲慘叫,那名劍客喉頭鮮血已如泉湧,竟是被那邪男子的五指給深深插入,再也不能發聲,只得呀呀無力掙扎。旭升心下大駭,沒料那名邪人出手竟是如此歹毒。就在旭升以為邪人罷手之時,那邪人挑起白眉,冷哼一聲,面有怒色,使勁將五指從喉上給抽出,碰的一聲,大手往那劍客胸前猛劈一掌,將他胸膛劈得碎裂。立時一大片血霧,狂噴而出。

但見邪男子這個舉動,旭升已然失了神,再見他那雙冷峻的鷹眼當中,閃露出令人發寒的邪氣,似乎只要再瞄他一眼,自己便會暴露行蹤,引來殺身之禍。

卻說這邪人身旁,為一滿臉鬍鬚、身材壯碩的大漢,其身後背有一隻大葫蘆,比之那白眉末,指乾癟的邪人,出手雖是略微遲滯,但其掌上所蓄之力,絕對可開千斤大石,負有萬夫不敵之勇。正當旭升瞧得心驚膽顫,意欲將目光收回之際,一隻冰涼小手,悄無聲息將他口鼻掩住,嚇得他冷汗直冒,只差沒昏過去。

他情急之下,大手反拿便將那手給抓住,往背後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身穿青紅衣裳的俏麗女孩,哭紅著雙眼,食指抵著嘴唇,示意要他噤聲。旭升瞧見是名女孩,當下雖是鬆了一口氣,但看這名女孩哭紅著雙眼,心裡不免暗自嘀咕女孩與那名劍客的關係。眼看著女孩忍著淚水,強自鎮定。旭升於心不忍,遂示意身旁女孩稍稍退開,手往草堆中折取一花瓣,雙手合十,將花瓣對折合在掌中,凝神摒氣。突然間,他雙掌向內開旋,忽地,那花瓣竟不翼而飛。身旁那哭成淚人兒的女孩,登時驚訝不已。

只見那兩邪人將要抽身離開,旭升他手指迅抵前額,順勢向前一指。那花瓣竟化做蝴蝶,立朝兩邪人離開的方向跟了去。施法完後,旭升急忙向女孩示意按兵不動,以免邪人發覺。過了好半晌,確信那兩邪人已走遠後,旭升這才與女孩向前探看。只是此刻,女孩的淚水早已潰堤,縱淚奔向那陳屍處,抱住那屍首痛哭失聲,哽咽地喊道:『爹爹…爹爹。』

山風一陣吹來,竟是如此淒涼。女孩聲音之淒厲,實在叫人鼻酸。

旭升知道死者是女孩的父親後,心頭盡是酸楚,此刻也不禁紅了眼眶。只是他當下不知如何安慰女孩才好,無計可施之下,也只好讓她一個人獨自靜靜。

片刻後,旭升生怕兩邪人走遠,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我們先把妳父親給葬了吧。我的【舞蝶術】只能探個幾里路,如若那兩人走遠了,那可就不好追了。』那女孩心底雖是難過,此刻卻恨恨地咬牙點頭,心頭無疑是納喊著要為父親報仇。這沉重的一刻,她小手毅然拭去臉上淚水,告訴著自己要堅強。待得倆人抬著鮮血淋漓的屍身,瞧著那張近幾扭曲的臉龐,女孩終究又是以淚洗面。

忙了一會兒,就在女孩帶著淚容,跪在地上向父親磕頭默禱了幾句之後,他倆人便即起程。行走間,旭升緊皺眉頭,心裡嘀咕:『那邪人功夫著實不低,倘若也懂數術,那我冒然前進,恐怕也只是枉送性命而已。』當下旭升心念一轉,手折草鶴,施術喝令草鶴奔回『盤蘆』,直向師父求助去,此後,倆人也就忙不迭停地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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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4 21:51

第二話 天罡寶劍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29 編輯

第二話 天罡寶劍

不知不覺地,夜幕低垂,皎潔的月光已升抬在半空之中。

夜路之上,但聞風聲、不見蟲嗚。

數十里的山路,倆人走不到一半,旭升瞧見女孩已經顯得疲憊不堪,心裡暗忖:『這女孩該不會已經趕了一整天的路了吧?』

旭升沉吟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地,心裡頭對眼前的這名女孩,漾起了一絲憐惜之情,於是開口便對女孩輕聲說道:『我們就先歇歇吧,天黑了他們也走不遠的。』話雖如此,但他心裡卻是暗自地盤算著與兩邪人的腳程,只怕真的跟丟。

只聽得女孩略微遲疑的輕聲應對,旭升便趕忙說道:『甭擔心,我的法術能追個七里、八里的沒問題。他們也沒走多快,咱們就先歇會兒吧。』

女孩點點頭沒有再多說話。

頓了一會兒,旭升問道:『姑娘,妳叫什麼名字啊?』

那女孩仍舊紅著眼眶對著旭升輕聲答道:『小女子姓黃,名慧蘭。』

『慧蘭。』旭升點點頭地應著,心中卻是在想著如何向她開口,好讓她不再想起父親一事,只是東想西想就是想不出來該怎麼說才好,因而只好硬著頭皮地直問。

當下,旭升發窘的一問:『妳們…為何來到這窮鄉僻壤啊?』

慧蘭紅著眼眶,強自鎮定地答道:『實不相瞞,我與父親是要來送劍的。」

旭升滿臉疑問道啍道:『送劍?』

一言甫畢,旭升便將目光移到慧蘭手上。

只見慧蘭手上拿著一把寶劍,其劍身尚未出鞘,卻隱隱有股金白色的術氣在其周圍環繞,不甚明顯,但這卻是道門中人之所僅見。而那劍峭上頭,以古篆刻有青綠色的符文,似龍蛇般地纏繞劍身。再望至劍柄處,則有虎、豹爭珠,劍威之甚,實在罕見。

慧蘭看到旭升正盯著身旁寶劍,也就緩緩地說道:『恩,這把劍原名【袁劍】。後人稱它為【天罡寶劍】。我父親原是守劍七士之首,奉旨在洛陽城西【天罡劍陵】護劍。但在近半個月前的黃昏,劍陵卻突遭馬盜賊來搶,家父原以為可以輕鬆戰勝,誰料到,那些倒下去的賊人,口中服下不明漿液後,竟然又可回到戰場上勇猛撕殺。』

旭升皺起眉頭,一口答道:『這想必是使用妖術,否則這怎麼可能。』

慧蘭點點頭,神情悲傷地道:『恩,我義父陳川也是守劍七士之一,因為不忍我父家中老小,已因護劍之由家破人亡。故令我父親先進劍陵密道,帶劍徹退以便能夠照顧我。家父原先不願意,卻也怕寶劍失守,不得已才痛下決定,帶劍逃亡。』

旭升於此,了解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便點頭回應著慧蘭的話,只是他目光不經意的往慧蘭小臉一瞧,但見慧蘭那淚眼汪汪的美眸,不單單不減其色,卻反而更添其嬌柔嫵媚,實在叫人憐愛至極。

這僅僅是片刻間的事,卻也叫旭升不由得看得出神。愣了片刻猛地醒來的旭升,急忙將停留在慧蘭身上的目光撇開。幸得旭升知道慧蘭並沒有留意自己多餘的眼光,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慧蘭語帶哽咽地續道:『後來家父奔走進城接我,在離城之時,家…父……深怕我們兩人帶劍不能輕易出逃,因此命我先行帶劍上路,他在後頭接應……』

慧蘭越說越是傷心,不能自己,再度泣不成聲,一旁的旭升看得心疼,但卻愛莫能助,也就只好湊過去慧蘭身旁坐了下來,低頭默默不語。

似是感受到旭升的溫暖,慧蘭心裡安慰,沒一會兒便拭去眼淚後又鎮定下來,接著道:『父親他生前有囑咐我,如果不能一起到玉臨鎮尋訪黑斑道人時,就令我隻身帶劍前往。無論他的性命為何,均需以送劍為使命,才不枉他身為守劍七士這職責。』

『黑斑道人,那不就是我師父麼﹖』旭升心頭略為激動的說道,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聽到旭升這番話語後,慧蘭微紅的眼睛,總算是略帶笑容地說道:『嗯﹗方才看你會使用法術,我已略猜得一二了,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人會施法術﹗更沒想到那會是你師父﹗』

慧蘭輕揉眼睛,低著頭略微害羞地問著旭升,道:『你…該怎麼稱呼﹖』

旭升笑道:『呵,妳瞧,我竟然忘了要介紹自己,只顧著自己亂問話。』

只見慧蘭臉露微笑,旭升便接著道:『我叫邱旭升,小時候父母就雙亡了,由我的師父扶養長大,因為他老人家沒有子嗣,又將我們視同己出,所以我與師兄皆從其姓,視他為親生父親般對待。』

旭升頓了一會兒,又笑問道:『妳今年多大了啊?我猜,妳年紀應該比我小。』

慧蘭柔聲說道:『十五。』

旭升呵呵笑道:『果然,我比妳大,我今年十六了,那我直接叫妳蘭兒好麼﹖妳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升哥都行。』

『恩。就叫我蘭兒吧﹗』慧蘭輕輕地點頭回道。

他倆人幾許淺談,但相談甚歡,當下便就十分熟絡。

旭升接著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趁早歇息吧。就在那顆大梧桐樹下休息好了。等待……』話尚未說完,一股冷風颯然而至,登時旭升轉頭對蘭兒說道:『這路上不太乾淨,妳且先在我身後迴避迴避。』

只見旭升隨地取了根木條,望著清楚可見的月光而閉目,摒氣凝神之際,周圍亂流方才漸趨平緩,約莫過了半刻鐘,捏成劍訣的手指,緩緩在木條上從木柄到木梢成一字型劃過,正如同下了咒語般的比劃。

忽地,旭升大喝一聲,木條化成劍,旭升遂舞劍朝向四方比劃,終將劍身由背後射至上空約莫有二尺之高,便在此刻,旭升雙手合十紮起馬步而後攤開手臂,低頭彎腰旋轉至仰首下腰,如此反覆運轉,只見上空中的劍身竟跟著旭升攤開的手
臂飛旋著。

仰望夜空,繁星似斗,皓月如勾。

道門中人僅見的御劍訣,就在這曠山野嶺的路中,演將開來。

一旁的蘭兒,早已是呆若木雞,一時也說不上話來。待旭升緩緩走向慧蘭身旁,對其說道:『妥當了。今晚想必不會有鬼怪近身作祟了。我已用木條化成寶劍吸取天地精華。今晚的月色份外皎潔,吸取片刻的精華便適足以度過今晚。倘若鬼怪無視寶劍的存在而犯進,寶劍中的光影,將猶如電光般打在其身焚燒,我想這總該叫牠們害怕了。』

慧蘭心裡暗自驚訝不已,沒想到這一個看似文弱書生的俊俏少年,竟有如此高明的劍術。

旭升得意的補上一句:『蘭兒,妳應該看不見那劍身上的光影吧?』

慧蘭仰著小臉,急忙搖頭。

旭升又續道:『那只有修道之士,或有道行、成精的妖魅才能夠看得見。平常人只見化劍、運劍已經十分嘖舌了。』

慧蘭點點頭,便細聲問道:『升哥,你學道法幾載了啊﹖』

旭升答道:『快有二、三載了吧。』卻在這時,旭升打了個哈欠,臉上不禁露出倦容,碰巧被慧蘭給瞧見。慧蘭忙道:『升哥,你累壞了,你先休息吧。咱們明天再聊…也不遲。』慧蘭說完這話後,立刻臉上一紅,總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家,說出這話,難免叫人笑話。

旭升聽到蘭兒體貼的話語後,雖是略微尷尬,但想想若是不休息,也難以追擊敵人,因而答道:『那…那我就先去休息。今日一直趕路又施法的,我真的累壞了。』

旭升才剛說完,便望了望身旁的慧蘭說道:『時候不早了,…妳也趕緊去歇了吧。』

慧蘭聞言笑了笑的點頭示意。

於是,倆人整理了一會兒後,便在光劍底下休憩,分旁臥睡。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4 21:54

第三話 千鈞一髮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40 編輯

第三話 千鈞一髮

其時,天色稍亮,山中薄霧迷茫,約莫五更。

水氣凝成露珠,經由涼風吹落在旭升臉上,旭升登時醒轉,急忙凝神察氣。

『糟了!蘭兒,快醒過來。我的舞蝶術突然找不到他們了。』旭升神情焦急地道。

慧蘭整夜沒能入睡,一聽到旭升的叫喊,便立刻拿著寶劍,起了身,鎖著秀眉急問道:『怎麼會這樣?那該怎麼辦。』

旭升語帶懊悔地道:『唉,早知道不該托大……可我明明早先還感覺得到他們的氣啊!』旭升心急地頓足,但沒一會兒,又立即操控蝶術往前覆追。

慧蘭全將旭升的心情看在眼底,當下也沒露出一絲的不悅 ,只是眼神之中,還是帶著那憂鬱的神情。

旭升飛快地又道:『蘭兒,咱們趕緊起程。我已再運蝶術往前追趕了,若再超過個幾里,我也就沒轍了。』

慧蘭在旁忙著點頭,隨即收捨行李,準備趕路。

只見旭升將右手擺出個劍訣,往外一旋,登時,倆人頂上的光劍退成木條,『劈』地一聲,落到地面。

不待片刻,倆人已急忙匆匆上路,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兩人又奔了近三里的路程。

剎那間,一抹黑影,挾著狂風從旭升面前呼嘯而過,旭升閃避不及,只能以手掩面,陡然一聲慘叫,旭升手臂已被抓出三條長長抓痕,鮮血四處濺射,身體不止的後退,終於因腳步凌亂而倒地。

這事情來的突然,全然沒有絲毫徵兆,慧蘭單單見得旭升的鮮血往自己的臉上飛濺,立是嚇得一臉慘白,毫無任何血色,連作尖叫聲響,都反應不及。

薄霧中,斜前方樹上隱約見有兩道黑影,訕笑聲不絕於耳,在在剌入倆人的耳裡。

慧蘭是已嚇得身子僵硬、寒毛倒豎,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直直發抖。旭升也不由得冷汗從背後涔涔而下。

但旭升立即回過神來,口中嘶喊著:『蘭兒快跑!快!』

『她捨得嗎…?』樹上的黑影手裡正拿著個物事,轉了轉地示意,又是冷冷地笑了二聲。

慧蘭登時發覺方才還持在手上的寶劍,早已失去。忽地,她腦中嗡的一聲,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加在耳旁。想到父親的遺言是送劍,如今父親沒了,寶劍也沒了。叫她如何給已死去的父親一個好交待?一想至此,她難過的攤坐在地,顯然是失望透頂,眼淚奪眶而出。

那人冷冷地對慧蘭說道:『妳父親不簡單啊,幾次護著妳,都還能從我倆手上逃走,折騰了我好些日子了啊。』,又道:『…不過,今天我總算可以如願以償了呀,哈哈哈。』

猛地,其中一人跳離樹枝,朝著旭升方向前進,緩慢的左右擺動其首、雙目圓睜,叫道:『升哥…。』此話一出口後,又是狂笑聲不絕於耳。

旭升不料那人竟然學著慧蘭說話的口吻稱呼著自己,他平日遇事不卻,此刻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免膽顫,此刻他高聲叫道:『你到底是誰?』

只見那人衣袖在薄霧之中迎風飄蕩,緩緩的靠近倆人,忽地,大袖一擺,將面前薄霧撥散開去。登時,一襲紅紋黑袍,殺氣騰騰的人物,佇立在倆人眼間。倆人定睛一看,竟是那白眉末,指乾癟的邪男子,一臉得意的撫玩著寶劍。

那邪男子冷冷地看著旭升,得意的笑道: 『"這路上不太乾淨,妳且先在我後面迴避一下",還記得你說過這樣的話麼﹖我就是那不乾淨的東西啊!』邪男子言畢又復縱聲大笑。

『原來…你們一直沒走。』旭升說道。

那邪男子,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狡獪笑容,道:『是啊,你可真聰明。』頓了一頓,又道:『如若不是我大發慈悲,昨晚你已經去見閻羅王了啊!傻小子。』

邪人步步向前逼進地對旭升笑道:『方才小試了你的身手,可惜的是…你…不是我的對手。呵,不過昨夜的劍術頗為精彩啊,讓我不由得佩服了幾分,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道術了啊。……我可以看得見你所說的光影,那我算得上是有修道過的麼﹖哼!我還看得見你光劍底下的劍圈大小呢!小鬼。』

旭升眼看那人步步逼近,當下作勢往後翻騰站立,忽地,那邪男子哼的一聲,使了個眼色,旭升突然間又被一股勁力急劇壓倒在地。邪男子笑道:『你就乖乖的躺在那兒,等我將你的精氣吸收完後,你就會安祥地重生,你可要知道,我這是看得起你,想要你能為我所用啊,孩子!』

就在邪男子話說到此,另一大鬍子盜賊,跳往樹下,揮擺前臂至額頭上做個手勢,剎時,他手上青色術氣大盛,伴起一陣狂風大作,其背後的大葫蘆『砰』的一聲,倍化地翻立於面前。

旭升心想不妙,只怕那是吸人精氣的葫蘆瓶,於是扯開嗓子便叫道:『蘭兒快跑!』

旭升原先料定這一聲響,可以分散敵人注意力,藉以施展法術。沒想到兩盜無動於衷,卻於旭升要施法時,鬍子盜賊大『喝』一聲運起大葫蘆,掀開瓶蓋將其瓶口對準旭升『哈』的一聲,數道狂風以極其強烈的吸力狂擁而至,只見身旁群樹砰裂而出,斗然間,山搖地動,狂風呼嘯,恰似九幽惡鬼群起簇擁,聲聲哀嚎,天地之間,風雲變色。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間不容髮之際,空中有著大片靈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狂風,忽地,靈符爆烈產生如雷擊般的轟然巨響,迴蕩在這空山之中。

『轟隆--!』

登時,靈符引爆而致的暴風,挾著數倍於那怪盜狂風的風力,將怪盜的狂風吹散殆盡。林中漫天煙霧、細塵,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人背著行囊、身繫兩劍,帶領著旭升與慧蘭趁隙奔走閃避,此人正是旭升的師兄-世平!

旭升瞧得是自己師兄,臉上大現喜色,說道:『師兄,幸好你即時趕到﹗否則我倆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身旁的慧蘭驚魂未定,一臉狼狽,並沒有多說話。

世平望著旭升說道:『幸好我早早看到你的草鶴,心覺有異,便立即占卦一問,追尋至此。』

只見其不急不徐,氣定神閒地又道:『…我到達此地已多時,先前已卜卦落得【風雷益】此卦名,得知此處於卯時有不尋常的狂風,是故昨晚星夜繞道前行,在此等候。我看卦象中伏神官鬼於三爻世身旁空亡伏藏,得知有敵潛伏在你們身邊多時,應於辰時出空現身危害作孽。我端詳著此……。』

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世平還將他解卦的過程一一拆解說來,這可是急壞了旭升。還沒讓世平說完,旭升便趕忙將他打斷,說道:『師兄,不要再說了,我們先趕緊逃吧!否則他們再追上來,那可就不得了了。』

世平緩緩地道:『升弟,你不用驚慌,我已卜卦料定,他們不會追擊,為此,我昨晚早已在各處樹梢暗藏靈符防其追擊,等過片刻我再催動靈符,是最佳的驅敵之方,咱們這就先等著瞧吧。』

一言甫畢,世平等人即刻回望方才鬥法之處,單見其煙霧漸漸消散,有兩道黑影躍往樹上,意欲前來追擊。世平見時機已成熟,立刻手抵前額,動作迅速的擺起掌訣,運至丹田,喝道:「離火符,劈﹗」 氣勢聶人。

『轟!轟!轟!…』

忽地,林中一片炸雷聲響四起,各處樹梢峰火亂竄、紅芒四射,那黑影已然應聲墜地。傾刻間,靠近世平的這塊林地,早已被熊熊火焰隔離開來,與兩邪人地處的那端劃分成兩界。那兩邪人眼見不復可追,便毅然撒手而去。

原來尚自擔憂的慧蘭,心中佩服之情,由然而生,此刻便隨著旭升對世平的稱呼,贊道:『師兄,你好厲害啊。』

旭升得意地說道:『那當然啊!我師兄盡得我師傅真傳,功力殊不知已獲得他老人家的七八成有了吧!』

世平笑道:『別聽他亂捧我,我頂多只有師父的二、三成修為,充其量也不過只是得到他卜卦訣中的小皮毛而已。適才運用法術兩番引爆靈符,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過是搭配著前知,才能有此效果。如若真的兩方對陣而言,不消說,必定是會敗陣下來。畢竟那邪人,連劍圈大小都能看穿,我們是不可能有勝算的。』

旭升點頭續問道:『恩,那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回頭路,只怕是不能再走了,我們還是順道往城中暫避為妙。』聽得世平建言,旭升與蘭兒均紛紛點頭答應。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4 21:57

第四話 進城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41 編輯

第四話 進城

在進城的途中,世平問道:『升弟,為何你們會惹上那兩個邪人?』

旭升便將事情發生的原委全然告知世平,並介紹蘭兒與之認識。兩人相繼點頭示意,互稱『蘭兒、平哥。』

世平問道:『我來時見到你的草鶴,直往草蘆方向奔返,莫非是要與師父通報?』

『恩,難道師兄你不知情麼?』旭升答問。

世平搖搖頭地道:『不,昨日你離家之後,師父便要我來找你。我於途中約莫行了二、三里路,忽覺遠方有你的術氣。一察之下,赫然發現你的草鶴翱翔於高空,奔往草蘆方向。心覺有異,這才占了一卦,追尋至此。』

聽世平這麼一說,旭升如夢驚醒般,失聲叫道:『難道…是我沒有抑制術氣,才讓…』此刻,旭升臉上滿是懊悔,知道這一切均是由於自己的疏失,才叫那兩邪人有機可趁。

一旁心思細密的慧蘭察覺此狀,心下雖是難過父親的遺命未能完成,但仍舊輕聲安慰旭升,道:『升哥,沒關係,不要放心上。說到底,你還不是為了幫我的忙。』

旭升心裡愧疚地嘆道:『唉,忙沒幫上,卻叫令尊的劍又因我而失…。』

世平急忙緩頰說道:『來日方長,遲早還是有辦法追回失劍的。』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只是不知道那倆人盜劍的目的卻是為何。』

慧蘭緊接著說道:『家父曾說,其劍賦有天罡真氣,乃是世間罕有的至寶。自古以來,本來就有諸多歪邪想要奪此寶劍,窺伺天下。我只知道家父送劍於令師,是想要託其保管寶劍,以免落於惡賊手中。其餘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世平沉吟了一會兒,便對倆人說道:『也罷,目前暫時先避避,等待我師父的回訊。只要時機一成熟,我們定當替妳追回失劍。只是萬物自有定數,不要過於強求。』,世平接著對旭升說道:『升弟,我此行有替你帶了些行李,以及你的佩劍。』言畢,遂從背後取一把劍併附行李包裹交與旭升。

卻見行李裡頭附有黑斑道人的書信,旭升隨即拿它拆將開來,那信上寫道:『升兒,此番出遊乃是你等拓展修為的好時機,希望你等皆能好生修為,以期斬妖除魔,共扶天下蒼生。尤其升兒,你定當勤讀卦書併以修綀道術。若能如此,則為師幸甚。此後,行途之中若有遇事艱險,切記與你兄長多加琢磨,萬勿衝動行事,好叫為師寬心。為師將前去緝拿奪劍惡盜,你等切勿掛念。』

此刻,旭升將黑斑道人的手書閱畢之後,心中卻有千愁萬緒,以致劍眉緊鎖,一語不發。

『升弟,你就不要太過在意那件事。』世平突然莫名地安慰著旭升。

原來旭升這是為了心底的那個預言,這才臉色凝重。話說那預言說道:『升道渠、黑歸仙,天地傑、法乾坤,亂世平、三界通。』此話出自於一位歸隱的老者,自號【白頭】,富有易學根基,知曉世理。常行預言之道,所言之事無不脫於其口。

旭升曾聽得百姓解此預言說道,黑乃指黑斑道人,而升則是指自己。意即當自己習得道,則恩師將離仙逝之期不遠。從此,旭升對於這話耿耿於懷,一直不肯勤於學術,深怕恩師撒手人世。

身在一旁的蘭兒不知曉原由,便急於問為何,世平只好將這一切來由道予慧蘭知道,並說明為何旭升只學道二載,解釋完後,世平又道:『我師弟…他自此學道不甚用心、且學且放,不思精進於其他法術,只流於一些可炫耀用的技倆…。』

世平深深地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師父告之此乃坊間妄言妄斷,怎可置信,兼以生離死別乃人之常情這般地開導於他,但著實收不到功效。沒想到,睽違了多年後,師弟因為蘭兒妳的出現,違背自己的誓言再度使出了道術。這…彷彿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

旭升知道世平猜透他的心意,不由得思潮湧上心頭,悶不吭聲,快步向前方破廟奔走。世平、蘭兒兩人見狀,不加思索的亦趨步向前,只怕他有何閃失。


兩人到了破廟處,卻見一穿著簡樸的中年男子正在與旭升攀談。那人道曰:『我家主子生病,吾不忍心,所以特來請求神靈相助。』其面露難色、言語相當隱晦,似有許多事不堪為外人知曉。

旭升見其狀甚為不安,因而開口問道:『不知是何病痛,閣下可否見告?』

只見那人欲言又止,其狀甚為忸怩。端的見了世平與蘭兒亦至破廟後,這才對旭升說道:『時候不早了,在下猜想各位爺欲往城中一遊,如蒙不棄,不如吾做東道,請各位前往城中宅府一敘。』

旭升心想有人帶路前往,再方便不過了。遂與世平、蘭兒低聲商量過後,即對那人答道:『恩,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於是乎一行人等就朝著城中方向前進。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4 21:59

第五話 詭譎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42 編輯

第五話 詭譎

走了些許時刻來到了洛陽城下,看見城裡城外氣派的模樣、絡繹不絕的黃昏過客,如此諸般景象和遠在偏遠小鎮的萬籟俱寂冷清的情景全然不同,當下,旭升不由得大為興奮。

旭升高呼讚道:『哇,好熱鬧啊!前面有人在賣冰糖葫蘆,咱們一起去買來嚐嚐。』

旭升加快腳步向店家前進之時,卻見斜前方途中,有一群人圍觀著物事。他心裡好奇,因而驅前探看。

原來是一道榜文。

『二月初五,城西地郊天罡劍陵失守,寶劍已失,六名守劍士身殞,帶頭劍長-黃天一下落不明,疑為馬盜賊所害。朝廷廣招天下有才之士追尋寶劍,勿使之流入惡賊手中,如有尋回寶劍之能者,賞金千兩另賜官位。此寶劍乃正氣之象徵,望有才有能之人甚以為念,尋回寶劍。』

旭升看了榜文與寶劍相關,急忙著叫慧蘭來觀看。

慧蘭看到父親姓名,心頭一震,鼻子盡是酸楚,眼淚潸然落下,知道義父也身亡了,更是難過不已。

『蘭兒對不起,我不應該叫妳來看的,又讓妳想到……對不起。』旭升愧疚地對慧蘭說道,心想還是趕快跟著廟裡那位中年男子離開此地,好讓她平復一下心情。

旭升語氣柔和地,緊接著道:『……蘭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起程往先生家中作客才好。』

慧蘭拭去眼淚點點頭地答應,旭升隨即收起玩心地對那中年男子示意要其帶路。

一干人等,走著走著,不久便來到那名男子其主子的宅處。只見那宅前古柏森森,綠意盎然,別有一番景緻,而更望前瞧去,門前的一對石獅更是顯得莊嚴氣派。世平、旭升這時心裡均想此宅應為富貴人家所有。

那名男子說道:『各位爺,我家主子宅府便在此處。我且上前敲門,請各位等等。』他一說完,便即上前敲門。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兩名老僕前來應門,那名男子和他倆人打了個招呼後,便帶領著世平等三人往其偏堂走去。

三人一入宅第,首先瞬入眼簾的是這戶人家的大廳,那大廳的門面沒有太多的雕飾,然而兩旁迴廊左右圍繞,排列的是相當工整,其中隱隱現有一股威嚴,與門口的那對石獅是頗為呼應。而這廳前廳後的路上,鋪有著平整的石砌路面,此時他三人腳踩在其上,心裡的滋味,均如同夏日時分的一盆清水,當頭傾下,好不舒暢。

走去這偏堂的路上,途中經過了個庭園。而那庭上有座涼亭,其旁有著一口池塘,佈滿荷花。只見三兩條魚在水底裡快活地游著,雖有些異物在水上漂浮但卻不掩其麗。

那名男子指著走廊盡頭道曰:『廂房就在廊後,請各位爺隨我來。』他領著世平、旭升、慧蘭沿池邊走廊走了過去……

旭升卻道曰:『這池邊怎有一股酸臭味,是魚的腐敗味麼?』

那男子答道:『恩,前些日子或三天、或五天就有魚群死亡,家僕們前日才又將魚屍打撈完,因此難免會有些腥味,請各位見諒。』他說完後,旭升也沒再多問,過沒一會兒大夥便來到了廂房。

那男子躊躇了一下只道:『在下姓劉名升,為宅內的管家,只要各位爺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那……待會兒在下便請人將晚飯送來給各位享用。』接著便又領著慧蘭前往另一廂房居住,如此一般地吩咐後就對三人暫別。

這天晚飯時,三人群聚於世平房間,旭升問道:『師兄,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我說不上來,你覺得如何?』

世平點頭答道:『恩,的確有點不太尋常,這個氛圍讓我也有點難受……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大夥索性不要吃飯,我這裡有些許乾糧可以充饑。』語畢,順勢將手邊的飯碗擱下,往自己的袋子掏了掏乾糧分給旭升與蘭兒吃。

三人吃飽後各自回房,只有旭升尚抖擻著精神往廊上走出,望著亭上伸展著四肢。

不知不覺地,旭升腦海裡突然又閃過黑斑道人的影子,想起師父交待要自己勤綀道術的事,不免又是一陣鼻酸。大嘆一口氣後,望向亭中周圍景物,卻有股令他極為不安的直覺衝上心頭,只見稍早時所見的涼亭景色,突然間籠罩著莫名的陰森。

旭升頓時大為驚駭,二話不說立刻奔往世平的房間。

他著急地對世平說道:『師兄,這裡真的不大對勁,你趕緊瞧瞧外面涼亭周圍有沒有陰物。』

世平答曰:『升弟,你早該見慣陰物了才對,為何如此驚慌?』

旭升道:『不,師兄,這個感覺不同以往……,是哪裡怪,我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總之,師兄你還是趕緊去瞧瞧吧!』這話說得世平心裡惴惴不安,當下便點頭答應,立即與旭升前往廊上察看。只見他手拿柳葉開眼,往四下探望,卻見無一異相,但他心中卻與旭升同樣有著不安的感覺。

世平道曰:『升弟,這裡真的不對勁,我也無法看見,……待我卜個卦來瞧瞧。』言畢,世平從袖裡拿出三枚銅幣,只見其摒氣凝神,口中唸唸有詞地將銅幣在雙掌內搖晃翻滾,而後打開雙掌記錄陰、陽爻,如此反覆連擲了六次。

世平叫道:『【山風蠱】…,但卻是六爻全動。』世平搖了搖頭,嘆道:『……此卦動爻太多,我的功力不夠,無從下手解卦。』

旭升道曰:『師兄,連你的卦都使不得了,我看今晚我們還是輪番守夜為妙。』

世平點頭答道:『恩,看來暫時只有這個法子了……』世平他低頭不語,一直思索著此卦卦意,一會兒又喃喃自語地道:『蠱字,乃三蟲食血之象,卦中一無子孫爻出現……,這代表何意?』世平反覆來回思索著,口中又道出同一句話,但仍不得其解。

這時,不知不覺地,已來到了二更天。

然而另一頭,旭升卻是嚴陣以待,只怕有何突如其來的變化。這會兒突然聽得幾番窸窣低語,夾雜著戲水聲,旭升立即攜劍前往廊上察看;沒料,慧蘭也因為這水聲而從房裡探出,旭升識得是慧蘭後,立即指示其勿動,並以手勢交代其往師兄房間閃躲。

其後,旭升躡手躡腳地上前藏在柱後,探得亭下池旁,有著六、七名家丁似在戲水,陣陣嘻笑聲不絕於耳。旭升見其為宅中家丁打扮,因而更上前去探看一番。

不料,他於行走間,竟將劍柄敲到廊柱,當下是『叩』的一聲。他心底一驚,有感自已早已太過接近家丁身旁,這一聲響,定然已被察覺,索性就堂而皇之的上前,向數名家丁躬身行禮。但見那幾名家丁猶若無聞般的背對著旭升,仍在水中撥弄探看。

旭升更覺好奇,便又上前察看家丁所探何物。他將腳步緩緩地移向池邊,來到一名家丁身旁。

那名家丁,見到旭升腳上鞋履,便抬頭望向旭升。

就在旭升與那名家丁四目對望之際,只見其滿口鮮血,手邊仍抓著抖動的死魚,那魚頭還清晰可見,但魚身卻血肉模糊極其噁心。這般噁心程度,就似親聞魚腥味般的令人作噁。

當下,旭升嚇得連要作聲喊叫都使不得,好在他身手矯捷,身體立是往後跳離一大步。不料,此舉驚動了另幾名家丁快速涉水意欲上岸抓取旭升,旭升見狀,不思求援,立即回身欲奔往廂房。然而,只在他回身之時,二名家丁打扮,滿口鮮血的妖人,已涉水攀上迴廊在其回房途中作堵。

原來那池塘的另一頭,尚有三名家丁。

『師兄…師兄…。』旭升嘶吼著,手邊揮舞著劍,要妖人們退後。

他當機立斷,為免被包圍,萬不能再奔往回路,需趁著其餘妖人未上岸前急速往前逃去,順道告知此戶人家。心念甫畢,他順著一個劍峰急轉回身而奔。

飛奔中,突有一隻手緊緊地拉住旭升的腳,旭升撲倒在地。在未忘記痛楚之前,旭升一劍劈往那隻手,將其砍離手臂,耳邊聽得一陣駭然聲響後,旭升再度起身奔跑,奔途中,以雙手撐地一記前滾翻逃離其餘妖人接腫而至的雙手,逃往大廳處。

然則世平、慧蘭已聞聲而至,卻見得四、五名站在迴廊上以及幾名在水中的家丁。

世平問道:『請問…我…。』世平話還沒說完,幾名妖人頰旁血跡未乾,轉身目視二人,那面上表情甚為駭人,慧蘭見到這番景象,頓時是嚇昏倒地。世平此刻也不免心頭一震,嚇了一跳。

世平一回過神後,立從袋子裡拿出三道靈符,其時,二名妖人趨步向前搶了世平的施法空間,大臂一揮便來到世平的跟前,世平有驚無險地躲過這一擊,接腫而至的是另一妖的撲身襲擊,這一撲不偏不椅地正中世平的面門。單單聽得一聲悶響,世平的額頭流了不少鮮血並與妖人雙雙撲倒在地。

眼前一個個妖人的身軀,正急速的往世平所在處逼進,但世平卻被另名妖人壓倒在地,遲遲不能起身。

現下情勢危急,驚險萬分,極欲擺脫妖人身軀的世平,卻遲遲不能脫身。他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拿性命做個賭注,一個回身急將繫於腰間的袋子拋往上空,幸得將大把靈符從袋中撒落,覆蓋於妖人頂上。但見眼前的妖人俱似被電擊般,一個個抽搐不已。世平他趁勢撥身往後跳立,不作他想,立從身後抽出木劍,以劍尖撥劃撒落在空中的靈符。

只見靈符或被插入劍尖、或被劍身迎面拍擊,轉眼間,劍鋒未及但三名妖人卻如似被大刀砍中般,倒起不起、口吐白沫。

猛地,世平大喝一聲:『舞符術,起!』

登時那落地的靈符不翼而飛,立刻散佈於空中。世平遂躍入靈符陣中,只因心想在陣中有利於攻守。他運氣趨使靈符前進,準備追擊前方數名家丁裝扮的妖人。

忽而他一個箭步向前,卻引得面門鮮血直流。世平察得後,隨手將額上鮮血抹於木劍身上,且在柄上畫圈,分兩儀四象成八卦圖案,剎時間,劍身猶若金漆般,金光四射,朝妖人身上砍去。這會兒,妖人中劍之處竟猶如火燒般的痛苦,遍地哀嚎,淒呀慘叫。

後方數名妖人見狀不妙,轉眼間如鳥獸散去。這時,世平總算安心,回身從陣中取出一道靈符,而後將陣法徹去。只見世平將靈符在眼前來回擺動,喝道:『開眼!』

陡然見得廊上家丁裝扮的屍身,居然是狐妖的化身,於此,世平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話不多說,順手將幾道靈符往屍體上丟去,隨即退後幾尺,叫道:『離火符,劈。』將屍身全數炸毀、出手毫不留情。心想:『師父說過:"遇鬼三分情,逢妖全力拼。成精需聯手,破魔望陣形。"今日得以與妖交手,才知妖人攻擊進退實勝鬼魅有過之而無不及,有幸賴以靈符才得以保命……出手難免……得罪了。』

世平回頭至慧蘭身旁,叫道:『蘭兒…蘭兒…。』莫約數聲,慧蘭方才轉醒,但看她臉上仍然滿是驚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世平心道:『不知升弟平安與否……?』,他深鎖著眉頭,不待慧蘭回神,大手將她拉住,將其背在身後,便往廳堂方向前進。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4 22:35

第六話 囚禁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45 編輯

第六話 囚禁

此刻旭升已然奔至大廳,然而先前他身後緊追不捨的數名妖人,只在眨眼間,全數消失不見。

頓時,這偌大的廳堂中,靜得令人害怕!

見得此情此狀,旭升心底不由得發毛。倘若仍見妖人在後追趕,或許不至於如此膽顫心驚。但由於敵暗我明不免讓人手足無措,他扯開喉頭便在堂內喝道:『妖人快給我出來…,妖人,快出來!不要東躲西藏。』他如此大叫一番,約莫片刻,只見一群家丁提著燭火、燈籠而至。

突然間,廳內一名家丁喊道:『何人大呼小叫?』

『劉管家…。』旭升手持木劍,絲毫未敢鬆懈地道,只怕這些人不懷好意。

劉管家答曰:『原來是小兄弟啊……』接著又道:『小兄弟,為何三更半夜的,你在這裡大呼小叫,這……。』旭升看他的表情,明白他是想說:『這豈不失禮?』當下他趕緊搶白道:『我被妖怪追,這妖怪卻是你們家丁的打扮,這又是為何?』

但聽得堂內一名婦人厲聲喊道:『呦,哪裡有妖怪了?我怎生不知道,要你小子來教。』

眾人聽得夫人出來,趕忙著過去摻扶。旭升聽得這語氣甚不客氣,心想還是要平心靜氣的回答,否則救人不成,還壞了自己的心情。於是客氣地回道:『夫人,在下方才在客房歇息之時,聽得屋外有著嘻鬧、戲水聲。在下好奇,上廊探望,沒料到,居然有一群家丁打扮的妖人在池旁生吃活魚。為免妖人對你們不利,在下特來堂前予你們報信,好叫你們安全。』

那夫人冷笑道:『這麼說……我還要報答你不成?』

劉管家急忙為雙方緩頰說道:『回稟夫人,小兄弟施恩不望報,他是下人請回來替老爺看病的……。』劉管家他頓了頓,也沒敢多說。

夫人道曰:『就這小子,有這麼大的本事嗎?劉總管,我看你也是老糊塗了吧?』

劉管家說道:『稟夫人,下人今早出差,回程於一野廟為老爺祈福時,遇見了這幾位小兄弟,下人見其中有倆人,身後均背著把木劍,想來多少是會些法術,應該可以幫幫咱們老爺。因此小的就把他們請來偏廂作客了,請夫人不要見怪!』

『得了吧!咱們家老爺能得了什麼病,就算得了什麼病,這群小道士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夫人繃著個臉向著旭升繼續說道:『更何況,妖呢?妖在哪?你倒是揪出來給我看看啊……。沒有妖,要你幹嘛?又讓你在這裡白吃白住,好不要臉。』

劉總管這下低頭不語,但這些話聽得旭升心裡很不是滋味,立刻怒道:『老太婆我看妳八成就是妖。剛剛那些是妖人,單單妳卻是人妖。走起路來的時候還像是人,說起話來的時候卻像是妖。』旭升好不得意的說罷。這時,發窘的劉總管趕緊來到旭升身旁拉住他的手,示意要他不要再多說,忽而又對那名夫人跪拜說道:『下人知錯……下人知錯……,請夫人息怒。』

那夫人怒道:『把那小子給我抓起來。』此話一出口,眾人愣了,遲遲不敢動手。

『快啊!發什麼愣,是想我氣死是吧。』夫人斥道。

眾人這才慢步上前,提著燈籠包圍著旭升。旭升心想不妙,才要起步逃跑時,卻見廳門教人給關了起來,而門旁有著兩名家丁正在暗地裡發笑。

旭升大驚,但這時卻已被提著燈籠的數名家丁給圍了住。他心裡很是清楚,門旁的那兩人定是妖人假扮,而提著燈籠的這群才是真的家丁。

當下,他揮舞著木劍叫道:『你等不要過來,門後那兩人真的是妖怪!』

旭升雙眼一直狠狠的盯著那兩妖,卻沒想到一名混在家丁群裡的妖人,不待旭升轉身,即刻向他衝抱過去,呼喊著:『上啊,先把劍給卸下。』剎那間,一呼百應。旭升手邊雖有握劍,但木劍始終不能傷人太深,再加以敵人背後偷襲,早已不能自由運劍,沒兩下就被制伏在地。加以身旁有著兩人牽制其手,將其手反壓於身後,他縱有通天法術,也難以施展。

一會兒後,大廳燈火通明,旭升情知這回兇多吉少,定叫妖人所害。忽然間,那夫人道曰:『很好。來人啊,把他手腳給我縛住,押到柴房,明兒一早,我再將他放去,省得今晚又要聽他胡言亂語,蠱動人心……。』言畢,那夫人撇了劉總管一眼說道:『不知這樣的安排,可以麼?劉總管。』她說這話時,刻意拉高了語調反問。

『是是是…夫人說得是,下人這就去辦。』劉管家唯唯諾諾地答道。遂將下人手上的繩索取了過來,往旭升背後的雙手縛去,在纏綁的時候,卻不經意的用小姆指點了點旭升腰部數下。這個舉動,旁人不易覺察,但旭升很快地便明瞭。

旭升他心念一轉,尋思:『劉管家為人客氣,我猜他此舉,定是想將我給放走。』旭升他一念及此,索性也不去扯開繩索免得叫人察覺。

過不一會兒,繩索便給纏綁完了。

這會兒,夫人又道:『叫阿福綁他去。去到那兒,記得把腳也給我綁了。』

只聽得劉管家回道:『回夫人,下人陪同阿福、阿慶一起去,免得他又亂逃亂竄。』

夫人聽得開心,笑道:『也好,你們去吧。』

這時世平背著慧蘭處於偏堂中的小徑,正要從偏堂走至大廳處。他斜地裡,遠遠見得大廳門扉緊閉、燈火通明,裡頭有著幾句對答聲響,在這夜裡傳得甚遠,但那對話內容已不能辨。雖是如此,世平他已開光的雙眼卻見得門後兩旁,有妖身佇立其中。他心底不安,立是回身閃避,只在一旁,放下神情稍定的慧蘭。

忽聽得慧蘭說道:『師兄,升哥他出來了。……怎麼他似乎被綁住了。』

世平趕緊探頭望去,只見旭升身後有著劉管家,以及一名狐妖正押著他,在旁則有另名家丁提著燈籠與他三人齊走。

世平當下不得其解,尋思:『為何他們會與妖人一夥,這下事情不妙……,只好等待時機先救出旭升再說。』

不待多想,世平立即攜著慧蘭往小徑一旁的草叢躲去,他伏地隨手拔起一根雜草,右手抵住前額,表情極其嚴肅。沒一會兒,他眼睛突然睜開,手往雜草這麼來回一點,那雜草立時不見,而世平的手掌已成劍指,直往前伸。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有著四、五名家丁往草叢堆裡奔走過來,嚇得世平是一時氣滯,急忙將手伸回摀著胸口,神情極為痛楚。然則,一旁的慧蘭,見了數名家丁往自己方向走了過來,此刻正自驚駭不已。

端地見得那數名家丁從他倆人眼前走過,這才使他倆人鬆了一口氣。

這時,慧蘭見及身旁的世平臉色難看,立是幫他推拿按背。世平卻以另一手食指抵著嘴,示意慧蘭不要出聲,慧蘭這才作罷,但她心裡卻是暗自嘀咕:『平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忽而,聽見家丁們朗聲道曰:『去偏房內找找。』

又聽得幾名家丁七嘴八舌地道曰:『怪怪。這是什麼東西,怎地燒成這般粉碎?』

卻於這時,處於前方房內搜尋的家丁大聲喊道:『房裡沒人了!』

眾人聞訊,紛紛四處展開搜尋。但有任何風吹草動,均是甚為留心。

突然間,一名家丁叫道:『快來看!這好像是撮毛髮。』

忽而另一名家丁急急喊道:『快放下那撮毛髮!』又道:『不要亂動這些東西,那逃跑的小子不知道施了什麼妖法,咱們快點火燒光這些東西。』

世平聽了這句話後,放眼望去,識得說這話的原來是隻狐妖,此刻他心想:『看來這群狐妖與家丁應該不是同夥的,否則妖人不會急於毀滅証據,
想來掩蓋那是撮狐狸毛的實情。』

原來方才世平開了眼,見了劉管家與狐妖一同行走,便誤以為他們倆人是同夥的。這會兒,他想通了後,心情才大致好些,但於心裡不禁暗自嘀咕著:『若是人與妖聯手,那可就不得了了。』一思及此,他不免感到一陣涼意沁入心頭。但見此刻,他的手掌仍舊摀著胸口,面白如紙。

眼見情勢危及,一旁的慧蘭見著家丁們正分頭尋找自己,心想唯有引開他們,才能得以脫離此處。當下她在地上捨起了塊小石子,往水邊石階給砸了去,猛聽得家丁們大喊:『那頭有聲音。』,那眾人即刻群起往前探去。

慧蘭一見家丁們稍稍分神,便趕緊托著世平逃離草叢,往大廳廊上走去。

然而,世平這時胸口悶痛不已,所幸倆人得以遠離那群家丁來到了迴廊處上稍做歇息,他緩緩嘆道:『蘭兒,幸虧妳處變不驚,否則我們恐怕也要叫人給綁了去。』

慧蘭她不做回應,耳旁只聽得堂內的一人說道:『夫人您早點歇息吧,這些事,我們做下人的處理就好了。』

又聽得另一人答道:『好吧,就交給你們了,好好辦,知道了吧!』聽得聲音出自一位婦人。

此刻,慧蘭只見那家丁意欲轉身出門,二話不說馬上將世平的身子按下,自己則是半蹲著藏身於廊柱之後。一見家丁背影往偏堂走去,慧蘭立是揮手示意要世平跟著越過大廳門口,好至另旁閃躲。

他倆人明知這是一著險棋,但卻是不得不走。世平也因此沒來得及往那名家丁身上看去,辨別是妖還是人,索性趕緊依照慧蘭指示,低身穿越廳堂而去。

平日裡,這對身手矯健的世平而言,低身行走哪能是難事?偏偏這時氣滯難行,一低身便使得渾身不舒服,差點暈了過去。

慧蘭見狀,匆忙間,雙手半扶半拖地將世平給拉往大廳的另一旁。

『看樣子是沒被發現。』慧蘭說道。

『恩。』不一會兒,世平氣喘吁吁的接著說:『快把我扶到牆角,妖人來了,快。』

其時月光昏暗,慧蘭明明沒看到有人,但仍舊不加思索地依言將世平扶到角落。卻見沒一會兒,劉管家與身旁二名家丁,陡然間出現在偏堂的斜對面。

其中一名家丁趕緊上偏堂詢問:『其餘二人,抓到了沒?』

只聽得劉管家說道:『算了,他們應該跑走了,要不就是躲起來了,不礙事。反正我們手裡有人,還怕他們亂來不成。』言畢後,那名家丁也就沒再追問。

劉管家接著喊道:『大夥趕緊去歇息。明兒一早還有事要忙,更何況,大夥還需要體力來置問那娃兒做了什麼事。』

聽了這話後,慧蘭這才得以安心,心想旭升還不至於有事。便在此刻,只見那大夥往著自己倆人的方向前進,而非往其他地方散去,如此一步步地逼進大廳,慧蘭這時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身子、雙腿緊緊縮成一團,小臉幾近埋於雙腿之間,不能再做其他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大廳之內燈火漸息,慧蘭、世平這才明白,原來大夥是要去廳內息火,準備就寢。但見世平仍未鬆懈,食指抵住嘴邊,示意著慧蘭不要出聲。

忽地,在僅剩的月光底下,有兩名家丁以近幾無聲的步伐,從大廳向方才囚禁旭升的地方邁去。

與此同時,世平放下抵住嘴邊的食指往前探看,這個舉動令慧蘭是大吃一驚,心想:『為何平哥知道有人要出來,還先刻意令我噤聲。』她美目望著世平,只見他仍舊用手摀住胸口,觀其吐納似乎還不是很順暢。

慧蘭她轉念又想:『看樣子平哥一時也不能幫得上忙,還是我…。』想到這裡,她起了身子,往前意欲跟進。但還沒走到一步,世平就急忙著將她給拉了回來示意其蹲下,因此她也只好聽話不動。

但看世平盤腿而坐緊閉著雙唇,看也不似運氣,卻提著雙掌從頭頂由上往下又深又緩地吁了口氣,慧蘭只覺得其氣漸順,臉上冰冷顏色漸趨和緩。而後,見他身法漸快,似在施術。猛地,他大咳了幾聲,臉色又見蒼白,摀住了胸口。

這咳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清亮,慧蘭深怕教人給發現,但又擔心世平的情況,著實不知如何是好。當下她扶著世平又更往牆內躲,只是那心裡又是牽掛著旭升的生死,不由得,她著急地哭了出來。

世平見狀,便挨著無力的身子,揮手要她不要擔心,片刻後,又逕自盤腿而坐,呼吸吐納。

不一會兒,旭升這一頭,居然接到有一股強烈術氣。

『是師兄的氣!』

旭升心裡嘀咕著:『這不是師兄跟我的暗號嗎?…難道師兄有難,不能來救我,故以之示我有敵人靠近了?』

旭升心裡不再多想,即刻將手上的束縛東拉西扯,沒料這一情急之下卻令活結都扯成了死結。當下他氣得發吼,眼見手腳被綁無法即時將束縛徹去,心想著急也於事無補,只好冷靜閉上雙眼想想辦法,就在傾刻間,他噗哧一笑。

這一笑後,旭升連滾帶蹬來到了木門旁。他將背後的手掌抵住木門,摒氣凝神地狀似施法,卻沒結印,全然將他周身泛黃術氣,毫無隱暱地集於掌上。

過沒一會兒,只聽得門外真的有窸窣交談聲,而門鎖鏗鏗作響。他見機不可失,立即大『喝』一聲,剎那間,金光大作,砰然聲響。那兩妖人猛然教這道強烈術氣,震離數尺,吐血倒地。

旭升聽得『砰、砰』二聲,笑得是合不攏嘴。雖是如此,他雙掌仍舊不敢抵離木門,就怕還有其他同夥。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從門縫望去,確定應該沒有來敵了,這才趕緊徹去手上的束縛。

他鬆開了束縛後,心想:『師兄恐怕也出事了。』這時臉色頓時沉重下來,又想:『不行,我就算是死也要拼命抵抗,能殺一個算一個。』想畢,他轉身搜尋著利器。

『太好了!這裡有些木柴,看看有沒有細長一點的讓我化劍。』旭升開心地喃喃自語。

話說,世平在這段時間裡,一直盤腿順氣,精神明顯轉好很多。他睜眼卻見慧蘭臉上滿是憂心,於是他緩緩地提了口氣後,即對慧蘭說道:『蘭兒,旭升應已安然無恙,妳不用擔心。先前在草叢處,我已施【化針法】跟蹤那名妖人,得知了旭升被囚之處。只是施這門術時,氣的需要量很大,適才我化針術方成之時,有餘氣不用將要徹消,卻逢家丁、妖人突然出現在面前,令我不及收手一時氣滯……不過現在已無妨了。』

慧蘭聽得世平這番解釋後,總算是略微安心,此刻她焦急地道:『那我們趕緊去救升哥吧。』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6 02:23

第七話 狐妖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10-5-20 15:48 編輯

第七話 狐妖

這時莫約四更時分,幾無烏雲掩蓋著柔美的月色。

『旭升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屋裡。』世平對著慧蘭說道。

兩人稍稍往前一看,只見地上血泊旁躺著兩隻狐狸還在活動著。慧蘭嚇得躲到世平背後,一愣一愣地望著牠們。

世平有感方才於亭中出手太過狠毒,因而說道:『今日我就饒過你們,他日你倆如若得以修成人形,而有害人之舉,天地定當不容。』言畢,他於血泊一旁取出鑰匙,令慧蘭前往開門,自己則守護在後。

此時旭升見到兄長與慧蘭來到後,他開心地無以復加。門一開,他立即上前擁抱慧蘭,恍如隔世。

這一抱,卻叫慧蘭呆了住。

只見她臉上那似羞帶卻的笑容,心裡更多的是開心。

待得片刻後,旭升鬆手,一手拍著兄長,一邊又指著地上的狐狸,得意地笑道:『哈哈。師兄,你看。這兩個傢伙,被我震得撒尿吐血,打回原形,看得我好舒服啊!什麼鳥氣都出了。』

慧蘭轉身說道:『可是我明明看見兩名家丁,往這裡走了過來,難道……他們就是狐狸精?』

世平接著答道:『蘭兒妳說對了一半,妳適才看到的那些家丁的確是狐狸化身的,但牠們道行還不夠,只是狐妖罷了,稱不上狐狸精……這些以後再慢慢教妳,我們先趕緊逃吧。』

『師兄,不用擔心,方才在你們來之前,我已先用化劍術了,相信這把劍能殺它個片甲不留。』

世平道:『升弟,有你的劍術加上光劍,是挺靠得住的。只不過,我擔心那群家丁愚昧。倘若他們與妖聯手,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話說完後,他立即帶著慧蘭與旭升往大門處奔跑。

※※※

來到了門外,這兒四周高樹環繞,漆黑一片,不似柴房那處有著月光餘輝。

在伸手不見五指之下,世平只好摸黑點著了火摺子,分送給蘭兒、旭升照明。此後三人又復急急趕路,但畢竟那路途昏暗,使得腳程不快。

過了一會兒,數里的路程已經走過,眾人頓時停下歇腳。旭升這才問道:『適才為何有鑰匙呢?我見阿福當著劉管家的面給收了起來,難道他遇害了?』

這時慧蘭突然問道:『是一個身材較為矯小的家丁嗎?』

旭升急忙著點頭,問道:『蘭兒妳怎麼知道?』

慧蘭說道:『稍早我與平哥為了閃避敵人躲入草叢前,我見到劉管家與二名家丁押你過去柴房,那其中的一名家丁身材就是較為矮小。這之後,我又見到他與前去你囚困之處的那名家丁身材極為相似,因而以此推之。』

旭升當下驚訝地道:『蘭兒,妳真的是觀察入微啊!』

慧蘭一被稱讚臉兒立刻紅通通的,羞得不知如何應答。而在黑夜底下,她心想自己的面容不會被察覺,索性若無其事地將頭撇過去另一邊。但這一舉動,哪裡能瞞得住心思細密的旭升。只是旭升見她不好意思,而自己身旁又有兄長存在,是以不敢造次罷了。

只聽得世平接著說道:『這麼說,阿福恐怕早已遇害了!』

旭升回曰:『恩,照蘭兒這麼說,相當有可能。我猜定是妖人們也聽見那老太婆叫阿福去把我關起來這事,趁機去奪他的鑰匙、殺他滅口。』
  
『老太婆?』慧蘭拉高了語氣,她突然想起方才於廊上所聽得的一名婦女之聲,此刻她猜想旭升口中的"老太婆"定是說她,忽而她轉念又道:『升哥,要是那老太婆原先就知道阿福是狐妖,才故意叫他去的呢?』慧蘭她滿臉疑惑地道。

旭升叫道:『是啊!的確也有這個可能。』

『升哥,這我只是猜測,又不一定真的如此。只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老太婆肯定也是狐妖。』

世平皺眉低語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劉管家他們就危險了。』

『該不會劉管家也是狐妖吧,把我們騙來這裡…』慧蘭未及語畢,世平搶白道:『不,我確定他不是妖,我方才早已開了眼看過他了。那時他正押著升弟,而站在升弟後面的,的確有隻狐妖身形較為矯小。我想如果你們推論沒錯的話,那他就是你們口中的阿福。』

旭升也點頭贊成此論點,他道:『我也肯定劉管家不是狐妖。畢竟,早先劉管家將我捆綁之時,還偷偷在我的背後點了兩下,我知道他是示意要放我走,所以他絕計不是狐妖來著。』

便在此刻,旭升又問道:『到底要不要去救呢?』,就在三人正自商討之時,後頭突然喧鬧聲四起。

世平神情著急地道:『糟了、追來了。蘭兒,妳快拿這兩道靈符去躲躲。必要時,記得往妖人身上丟去,我和升弟恐怕分身乏術,只能這樣暫保妳安全了。』

慧蘭將靈符接了過去,說道:『那我就先躲在那顆大樹後頭,這樣你們應該比較容易應付,不用……。』那句”不用擔心我”尚未說完,『咻』的一聲,一件物事就在這時突然間晃過旭升眼前,砸在地面上頭。夾著幾滴水漬飛濺到三人身上。

慧蘭急忙拍去那被濺濕之處的水漬,只覺那觸感又帶滑溜,又是黏綢。他定睛一看,竟是濃綢的鮮血!登時一聲極為尖厲的叫聲,剌入眾人耳裡。

沒想到那物事滿佈著血漬,又有毛髮附著於其上。

旭升走近一察,只見那物事上嵌著一根手骨,撥開包裹那物事的袋子,卻又因太過驚恐,彈身倒退數步。隨後,他怒不可抑地大吼,沒想到那物事竟是劉管家的頭顱,一根前臂手骨倒插在劉管家血淋淋的嘴巴上頭。

『哼!原來在這,…終於給咱們追上了啊。』一名妖人吆喝道。

旭升只見不遠處出現了五個身影靠近。這時天雖漸亮,但高樹環繞,以致難以辨認遠處的五名妖身。當下旭升匆忙急推慧蘭,催其趕緊去躲。

遠見五妖身影,漸漸清晰,越來越發靠近旭升三人。

一名婦人朗聲叫道:『怎麼了,捨不得啊?…劉老頭那傢伙太礙事了,本來想饒他不死的,偏偏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那就怨不得人了。』旭升定睛一看,說這話的,竟是那名夫人。

※※※

原來個把月前劉管家早已對魚群的死狀起疑,加以家中大事小事不斷、老爺又臥病在床,一聽旭升說有妖怪,心裡難免不安,這晚逕自找上夫人欲訴說有妖一事。
就在來到夫人自個兒的房前時,只見她房門半掩、燈火通明。劉管家遂朗聲說道:『夫人,下人有要事秉報。』

但聽得房裡窸窣答道:『#%*○。』

劉管家他一時聽不清楚,便上門探望再問。這一進,卻見夫人背著身形,床緣坐有一名鮮血直流的家丁。

家丁?家丁怎能坐於夫人的床上?

劉管家誤以為自己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他驚慌之下急急說道:『下人該死…下人該死。』不待多想,便欲退出門外。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聽著一陣吼聲後,剎時間,一個管狀毛嘴、滿口盡是狼犬利牙的怪物已在其後,揮開其伶俐大爪瞬間刺進劉管家頸項。

嗤的一聲!鮮血撒滿遍地,門裡門外均是劉管家的鮮血飛濺。

原來那家丁是隻狐妖,瀕死前的劉管家望向夫人,只見夫人滿手鮮血,又見得身後是隻狐妖,嚇得吞不進最後一口氣立即死去。

※※※


『他又哪裡得罪妳了。』旭升怒道。

那名夫人說道:『那倒沒有,說到底,他卻還是因你而死。誰叫你將我的好夥伴砍斷了根胳臂,害得他現出原形,非得要我幫他治療不可…,呵呵,好巧不巧,劉老頭他自己撞了進來,這叫我想不殺他也難了。』

那夫人接著又道:『你們知道的太多了,妨礙老娘修成正果的,只有去死。』話音甫落,她抬首指示身旁四名狐妖上前血鬥,自己則欲伺機出手攻擊要害。四妖身旁無有劍刃等兵器,單單是飛身揮袖露出長長大爪,氣勢已是極為駭人。

傾刻間,四名妖怪便將世平、旭升兩人給包圍住。就在四妖腳步尚未踏定,世平未待妖人們傾身向前,一出手即將大把靈符撒上前去覆蓋住旭升與自己的頂上。猛然大喝一聲,立是催起『符舞陣』來,將靈符環佈於空中。

登時,靈符如飄飄雪花從天而落,遍佈周身,其上綻出黃光,如若天上星辰點點。

這時的世平他內息尚未調勻,術氣早已不及方才飽滿。饒是如此,此刻他強自提氣,仍舊催得靈符顯現淡淡黃光,隱隱作閃,恰似黑夜將盡之時,天邊所綻出的微微毫光,飛立於半空之中,煞是好看。

便在此刻,他持劍運氣,將劍對住道道靈符,霎時間,氣透靈符,幻做符刀百出,隔空點刺著二名妖怪。只見兩名妖人被世平這符劍連番輪流招待,一直處在原地顫動不得前進,而那靈符卻是半張未破,顯是刻意為之,但這卻也使得攻擊效力大大降低,畢竟此法是比不上剌破靈符的功效的。

原來,世平早先於涼亭已與數妖交過手,深知狐妖動作迅捷,陰險狡詐。因此,他見狐妖追上之後,旋即運起舞符術,好教狐妖懼怕不得上前奇襲。然而,他深怕使起符劍之後,靈符數量減少露出破綻,那他與旭升便有性命之憂,因而權且做此應對之道。

一會兒,旭升見狀知道世平的用意,也刻意避免去剌穿靈符,卻見以更犀利於世平的劍法,時而隔空點剌妖怪之外,又時而凌空拍打靈符順勢而下增加劍威,沒想到這一拍打,卻使得另兩名妖怪倒退吐血、顫抖不止。

旭升心有領會這是光劍之由,未免光劍劍效消失,他更不待妖人喘息,又是急剌了數劍。

剎那間,妖人周身全被旭升光劍所籠罩。

刀光劍影,血花亂飛!

那妖婦大吃一驚,尋思:『這兩個臭小子功夫不簡單。一個善於施符法,另一個善於劍術。』她轉念嘆道:『唉…都怪我太過心急,沒叫他們帶來任何兵刃,這下可不好對付。……看來只好先找出那小丫頭再除掉他們。』

靈符與光劍相互補短,世平與旭升師兄弟倆,果真是合作無間。

然而,就在世平運符與同旭升向前壓去的同時,妖婦找到了慧蘭藏身之處。

旭升便在此刻,以光劍將一名狐妖給劈倒在地,臥於血泊。但那妖婦卻趁著這個空隙,撩起裙擺,轉身狂奔至慧蘭身邊,幸得慧蘭見狀早有預警,一抽身即將靈符向前丟出。那妖婦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道靈符的存在,猛地,她被這靈符一震,就地抖動了一番,但其效用十分短暫,慧蘭尚不及跑遠。

陡然間,那妖婦又復飛快地前進,向慧蘭胸前伸出毒爪。她腳下如箭般的颼颼腳步聲,聽得令人心驚肉跳。慧蘭心頭一涼,她情急之下,手中另一道丟往前的靈符,偏開了半步,全叫那妖婦給抓個粉碎,當下她只得以側身閃避。

忽而,她耳旁但聽得『嘶』的一聲,妖婦的另一爪不儘抓開了她的衣袖,還將她的粉臂給抓得血流不止。猛然妖婦一個蹬步上前,就在另一尖爪將要剌往慧蘭頸裡去時。眼前出現一劍,突然剌向妖婦那隻手臂,『啊…啊…』身感萬般灼熱的哀嚎,從那妖婦口中淒厲地連連叫出。

原來是旭升在符陣的那頭運出光劍,這才得以化解慧蘭的此番險境,否則她早就一命嗚呼。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旭升運劍飛出救得蘭兒的同時,一名妖人竟將躺在地上吐血的同伴身體,冷不防地砸往旭升的腦門裡去。

『升弟!』世平只在心中吶喊卻不及說出口。

『砰』的一聲,旭升應聲被壓到在地。舞符陣就此破除!

只見那已死的吐血妖身破了符陣,將靈符去了大半,後頭跟著另一名狐妖揮著尖爪驅身驟進。戰況急轉直下,世平不待他想,立將自己眼前所剩的靈符驅前掩蓋住那空門,順勢擋住那追擊的狐妖。不料,這一掩,卻牽一髮而動全身。另頭的兩名妖人見機不可失,頓時上前要世平的命。

千鈞一髮之際,世平急忙著用木劍撥弄隔開。

但這一來回,世平、旭升已失去先前的優勢,加上狐妖進退迅速、陰險狹詐,世平清楚沒有符陣等以束手待斃,他眼色一撇,一個側身翻滾,意欲躲入剩餘的符陣之中,沒想到那狹詐的第三名狐妖卻如若先知,硬是飛身向前以肉身將世平擋於半路。另二名妖人見狀,猛地飛身向前拉住世平雙腳,連拖帶拉將世平給揪了出來。

一個利爪,就此插入世平持劍的那隻手臂,血如箭般激射而出,木劍已然離身!

『咯吱…』,世平的腳踝也被扯得慘叫,但那拖扯並沒有因慘叫而停下,眼見身體被倒立架空,那雙手皮膚被地面磨得痛楚。

只在他絕望之時,一道劍影如電光般颯然而至,硬是穿過那二名妖人的心臟,就在那劍身急欲轉向第三名妖人眼前,那妖人挺身蹬步躍上用利爪跟劍血拼,似乎有意以斷手作為代價。但聽得『滋滋』聲不絕於耳,那妖人的手竟被燒燙著還不願離開。最後終於與劍齊倒在地,雙手盡廢。

原來那劍是旭升的光劍,方才插入那妖婦的臂裡,因為道法不足不得出脫。幸而那妖婦以另隻手冒著被灼傷的危險將劍拔出,這才救得世平脫困。

便在此刻,旭升急忙著將身後的死屍挪去,慧蘭見狀亦奔向旭升支援。雖其於鬼門關前走了一糟,但她這麼一個女孩子家卻不失鎮定,實在叫人不得不由衷佩服。

匆忙間,慧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要趕緊將旭升給拉出來,也顧不得自己臂上鮮血直流。旭升在慧蘭的摻扶下站了起來,他望向眼前不遠的妖婦大聲喝道:『妖婦,在這裡了結了妳。』言畢,他拾起世平的桃木劍,抹上自己傷口流的血液,做八卦圖案。妖人、慧蘭看不出,但世平與旭升看得明白,這木劍已如金漆般的亮光四射。

旭升話不多說即帶劍衝往妖婦身前,卻見妖婦往後一跳,扑往樹叢裡去,退回狐妖原形匆忙逃逸。

旭升見狀,怒得將劍擲射於樹身之上,大喊道:『老妖婆,妳給我滾出來。』

只聽得趴倒在地上的世平急喊著:『旭升快拿劍退回來…。』

躲在樹叢後退化為狐狸原形的妖婦瞪大著眼,沒想到立刻逮到機會,當下忍住疼痛的腳掌,奮不顧身的繞背向前硬是想將那名手焦掉的狐妖刁在身後給救回去。
   
『升哥,快…牠在那。』慧蘭急叫道。

眼見那狐狸出現,旭升卻苦無一劍在手,只好轉身速往樹身拔劍。慧蘭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放開雙手呆站在原處,任憑那狐妖遠去。

旭升拔了劍欲躍往樹叢追擊,世平便高聲叫道:『升弟,不要再追了,牠們廢了就饒了他們吧。』

慧蘭略感焦急地道:『升哥,你快回來。世平哥他的手受傷不輕,腳也似乎不能走動。』

旭升這時回過頭,急忙瞧著世平的傷勢。然則,慧蘭的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語帶哽咽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有我在,你們應該可以應付的來,……對不起。』

世平道:『快別這麼說了,是我們自己學藝不精,才讓妖怪有機可趁。』

旭升接著道:『恩,師兄說的對。』又道:『蘭兒,我看妳也傷的不輕。真的很對不起,沒好好照顧妳,差點讓妳……。』

慧蘭答曰:『升哥,是我要感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方才我早就沒命了。』她說著臉上帶了一抹紅暈,這般害羞模樣,令旭升不由得輕拍她的腦袋瓜。然而,畢竟慧蘭於鬼門關前走了一糟,這時早已忍不住地往旭升肩上一靠,接受著他的撫慰。

『咳咳。』世平故意咳了兩聲,臉上帶著微笑。

旭升情知這情景已叫師兄給瞧見了,他原是急欲撇清,但卻望著慧蘭笑了出來。只見慧蘭媚眼如絲,此刻,那份女孩子才有的嫵媚深深印在自己的心坎裡。然而旭升他深怕師兄嘲笑,刻意轉而說道:『對了。師兄,我們就回到劉管家他主子府上去歇會兒吧。我認為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狐妖的真相。』他轉而又道:『我猜想那幾名妖人應該不敢再作怪了。倘若他們還有餘黨,那我劍下定不留情!』

『恩。也好,如果可以去那的話就可以有個地方先行落腳。』世平接著道曰:『先把這裡處理完再上路吧。』話說完後,旭升與蘭兒兩人本欲將劉管家
的頭顱給葬了,突然世平說道:『慢著,將劉管家的頭顱給帶回去府中,好給他的屍首留個全屍。』

於是,旭升、慧蘭僅將三名狐狸屍身埋葬,手拎著劉管家的那袋頭顱,便過去摻扶著世平,就這樣一拐一拐地又走回那府第去。

旭升道:『我們這麼來回奔鬥著,天就亮了啊。』

慧蘭回道:『恩,幸好這裡較偏離市集,要不然我們這個模樣,又拎著個頭顱…恐怕會嚇到不少人吧。』

三人遂哈哈大笑起來。

不久便又來到了那府第,遠遠見得門外有一老翁正朝上天撒著紙錢。不想,那一老翁見了三人立刻奔向門內將大門緊閉……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7 13:09

第八話 跪拜乾爹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09-4-25 10:37 編輯

第八話 跪拜乾爹

話說那老翁見著三人就急忙奔逃,旭升眼中看到這景象後微微透出疲憊神情,雖然對這其中
原由猜知一二,但心中難免嘆氣。旭升上前喊道:『老先生,請聽我說幾句。劉管家不是我
們殺害的,真的是給那狐妖害的…。』

蘭兒亦叫道曰:『是真的,老先生請您不妨查查。』

只聽得門內那老翁回曰:『我要怎麼去查,人都給你害死了,定是你們聽得我們今早要審問
你們才下這般毒手…。』

『老先生,請您不要誤會…(咳咳二聲)。』世平語氣甚為低沉。『我們昨晚是除妖來著……』
只見那舊傷未癒、新傷還至,世平一言未畢,卻一直止不住的咳。

旭升急忙著幫世平拍背順氣曰:『師兄,還氣滯麼。連日連夜趕路、施法的。我看你先歇會
兒吧。』摻扶著世平坐於石階上。

旭升這回兒又上前再喊:『老先生,你要証據是吧。』

老翁道曰:『恩,正是。』

『難道您沒見著在柴房前的那兩隻吐血狐狸麼……?至少那邊現在應該還是血跡斑斑吧。』旭升
道曰。

『血跡是有,但是不僅見不到狐狸的影子,而且還見不到你乖乖在那裡呆著,那血跡八成也是你
殺人而來的,哼。』老翁怒道。

『福老,讓他們進來吧。』門內另有一人喊道。

這句話一出,那老翁便無二話地開了大門。

『啍…我家老爺信你,我可不信。』老翁以不屑般地眼神望著旭升。

『小兄弟,先進來再說吧。』那老爺道。

旭升謝道:『老爺子謝謝您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太客氣了小兄弟,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如果不是劉管家生前也懷疑有妖怪的話,我是絕計不會
相信你們的。』老爺嘆口氣接著道:『唉,都怪我不相信他,讓他這個忠心為我的老友居然落
到這般下場。』說到這裡,那老爺落寞地轉過身,只剩那瘦弱的身影兀自走向廳前。

旭升心付:『難怪劉管家昨晚刻意要放過我,原來他早就知道事情不單純。』沒一會兒,旭升便
扶著世平緊跟著前去廳堂,只聽得那老爺哀聲嘆道:『昨晚他私底下跟阿慶又說過懷疑有妖怪
這事…,沒想到今早就身首異處了。』

突見一名家丁神色驚慌奔進大廳道曰:『老爺,小的在打理魚池小徑時,竟發現有斑斑血跡濺在
那小徑上,於是小的就在周圍搜尋了一下,沒料到在那草叢邊竟發現了一隻動物的胳臂…,
模樣甚是可怕。』

『啊…是了,那就是被我砍下的狐狸手臂啊,我怎麼給忘了。哈哈哈,原來掉在那頭啊,想必那
妖怪一定找不著。』旭升興奮不已的接著說:『那老妖婦肯定氣得跳腳,原來那隻胳臂藏在草堆
裡啊。這麼說就算給她救了回來,那傢伙還是只剩三隻狐狸腳,一拐一拐的在地上爬著,
哈哈,想想真是令人痛快。』

蘭兒大至略為聽懂,急忙插著說道:『老爺子,為何尊夫人會變成妖怪呢,難道她也遇害了不成?』

那老爺聽了大吃一驚地道:『我的夫人…。』只見那張嘴早已合不攏,神魂飛逝,身軀不由得傾倒在
椅子上,閉目嘆氣連連自責:『我該死、我真該死…。劉老弟,劉老弟,我對不住你啊…。你倒是再
回來跟我說說話啊!…回來啊…。』說著說著,那老爺竟眼眶泛紅的不斷啜泣、老淚縱橫。

身旁那名僕人連忙安慰著主子:『老爺,事情都過去了,就讓劉總管好好去吧。您的身體要多多保重,
讓他一路好走才是。』那老爺已然哽咽無法言語。

※※※

一會兒,見那老爺神情稍定,抬起頭對旭升言道:『是我誤信妖婦能幫我生個一兒半子的,才引狼入室
……,幾個月前,我的前夫人驟逝,死前沒有留下一男半女的,在其臨終之前令我再尋得一伴侶替其傳
宗接代,否則其死不瞑目。後來我於一山間來往,從而認識了這個妖婦,其對我百般順從,於是我為了
了卻前妻心願,娶了這個妖女…。』

說到底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地道:『真想不到…跟我同床共枕的竟是個狐狸精,可憐我要無後狐獨終老…。』

眾人見到老爺這般失望落寞的神情,著實不勝唏噓。蘭兒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激動,上前哽咽著對這名老
爺子道曰:『老爺子,我也才失去了至親,我真的能了解您的痛苦。……您若不嫌棄我,我定當拜您做
乾爹,侍奉您老人家終老。』

只見那身旁許多圍觀家丁被這真摯言語打動,無不點頭稱是,那老爺更是淚如泉湧般地啜泣道:『好,好…
我的好女兒,我的好女兒。』聽到這番話語,蘭兒喜不自禁,立即跪拜下來嗑三個響頭。

『乾爹……謝謝您。』這時蘭兒想起已故父親,情緒早已失控地與那老爺哭成一團。

『趕緊起來,趕緊起來。』那老爺急叫著蘭兒起身,而身旁的家丁們無不感動落淚。

老爺而後拾起激動的情緒對著旭升、世平說道:『在下姓曾,名聊樂。地方上的人,頗給我幾分薄面,
稱我做聊樂公。』

旭升急忙著作揖回禮道曰:『我叫邱旭升,這位是我的兄長,邱世平。那位呢,是我的妹子叫黃慧蘭。
你們以後可熟得很呢!哈哈。』

世平見旭升如此回話立刻向老爺說道:『失禮了,老爺子,我師弟就是這般吊兒啷噹,您可別見怪。』

那老爺回道:『沒關係,不打緊,我這往來都是一些地方人士,更粗野的話我都聽過。要不然他們怎麼
會在我這裡聊樂呢?你說是不是啊。』說完,哈哈地又笑了二聲。

『你們就先住下吧,我看你們和蘭兒都受了傷。』接著回頭喚著身邊那名家僕道曰:『大山,你先去拿
個創傷藥給他們擦擦,待會兒去請個郎中來瞧瞧。』

『是。』那人恭身領命。
  
『謝謝老爺子。』旭升、世平紛紛對老爺謝道。那老爺又接著叫道:『阿慶在麼?替我辦個喜宴,
就說我收了個乾女兒,給我去城中告訴熟識知道一下,只道我要請客便是。』眾人見得老爺這般高興,
也不敢掃興地說劉總管的事。

而蘭兒在旁一直拉著那老爺子的手說:『爹爹,不用忙了,我不想要您破費。』這話聽到老爺的心裡
可真是舒服的很,心想終於老來得子,又不免感慨萬分。於是也點頭應了應蘭兒的話。

這時曾老爺突然眼前一瞥劈頭就對旭升問:『你手上拎的那個包裹卻是何物?』
旭升也不避諱的直說:『是劉管家的人頭和手臂。因為師兄想要給他個全屍,所以特地叫我們帶來這
裡,希望您老別見怪。』

只見那曾老爺卻鎮定地對旭升說:『謝謝你們,麻煩你打開他,我要見他最後一面。』
聽得老爺的這句話後,旭升二話不說,立刻解開包裹露出那血淋淋的人頭與分離的下顎與手臂。
   
只見旁人噁心作嘔,但那曾老爺卻伸出他那充滿情誼的雙手在劉管家那慘白的臉上撫摸,嘴邊啜泣地道
著:『劉老弟,做哥哥的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哥哥我定當還你一報。……謝謝你,託你的福,
我收了個乾女兒…,相信…你…一定比哥哥…我還開心吧……你安心上路。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言畢,曾老爺泣不成聲。而身旁眾家丁各個雙手合十的為劉管家祈禱,希望他能有好的投胎機會。
蘭兒也不免一陣鼻酸,但仍趕緊摻扶著曾老爺回椅就坐。

這時,猛聽得旭升肚子已不聽使喚咕嚕咕嚕的叫著時,曾老爺於是笑著對阿慶道:『好好招待兩位公子,
就先至上賓房歇息歇息吧。』阿慶點頭回應道:『兩位公子這邊請。』但見世平這一拐一拐的,
自然也疼得無法走動,只好還是由旭升給摻扶過去。

『蘭兒妳也去歇歇吧,今兒個午後,再令幾名家丁陪妳去市集逛逛買幾件新衣裳,我先陪同幾名家丁處理
一下劉管家的遺體,祭拜完後我再回來。』曾老爺滿臉慈祥地對蘭兒說道。

『恩,謝謝爹爹。您也不要太勞累,等您回來後,我再替您搥搥背,舒鬆舒鬆一下筋骨。』蘭兒俏麗的
笑著道。

『好…好…乖孩子。』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18 20:42

情緣【上】【中】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09-3-29 13:33 編輯

第九話 情緣【上】

這一天不到中午時分,曾老爺已率著家丁們回到了宅中,只見蘭兒早已在廳前等候。

『爹爹,您回來了。』蘭兒俏臉帶著撒嬌的語氣啍著。

看得曾老爺好不開心地道曰:『乖乖,我的好女兒,怎麼不多歇一會兒?』眾人見得
主子好久沒有這般開心的模樣,著實替他開心,後頭的阿慶趕緊湊上前道曰:『小姐,
您有何事就儘管吩咐,下人一定盡心盡力去做。』

『蘭兒,以後有事就差他去辦就得了。劉總管走了,我打算把他的職位交由他來代理。
他們倆個也就像兄弟一般,我相信選他來替這個缺,劉老弟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的才
是。』曾老爺緩緩地道曰。

『對了,阿慶啊,你先去歇會兒,午後你領著蘭兒去市集逛逛,順便看她喜歡什麼衣裳
去舖裡挑挑,記得跟阿泉介紹一下蘭兒,我想先去歇歇。』曾老爺簡單地交代一些鎖
事就欲轉身回房,只見蘭兒大步向上挽著老爺的胳臂飛快地道:『爹爹,我扶您進房
好麼?』言畢,對曾老爺呆笑著,看得曾老爺頻頻點頭道曰:『好…好好。』

路上老爺望著蘭兒受傷的粉臂很是心疼,一直叮嚀著蘭兒要去擦擦藥,手臂的傷才會
快好。蘭兒也回道叫老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離開前硬是要幫曾老爺給按摩舒展
一番。這對父女明明相識不到一天,卻親暱的猶如真的有血緣關係般。

吃飽飯後,蘭兒這回來到了旭升的房間,碰巧旭升開門欲出,撞見旭升睡眼惺忪的蘭
兒道曰:『升哥,你剛睡醒啊?』

『恩。』旭升點頭答道。

『你等會兒可以陪我一起去市集逛逛麼?』蘭兒嬌羞地說著,低頭摸著那秀麗的長髮。

『恩,好啊。等我去叫師兄,看他有沒有比較好一點,如果可以的話就一起去吧。』
旭升飛快地回答。

但這話聽在蘭兒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對於這回答也就更不加理睬。心裡暗罵著:
『你這個大木頭…大笨蛋,我討厭你。』其實善體人意的旭升哪會不知道蘭兒的心思,
只是此時他心裡還是掛念著師兄的安危,另一方面更怕沒有告訴師兄的話,
如果被知道他跟蘭兒出去逛,回來肯定被他笑話了,於是只好假意要找師兄一同去逛,
心中猜想師兄腳受傷肯定不會想出門,一想至此,他打從心裡暗自竊喜,只差沒有噴笑
出來,但那雙眉已經快樂的在額間飛舞。蘭兒當然沒有看見他這番模樣,依然苦悶的在
心裡頭叫罵又暗自期待。

兩人於是懷著一樣的目標,但卻不一樣的心情來到世平的房間,敲門道曰:『師兄,
我是旭升,你醒著麼?』

門裡的世平道曰:『恩,醒來了。你可以進來。』

只見旭升與蘭兒一同入門,裡頭的世平就已經是一抹微笑掛在嘴邊。蘭兒知道他是在笑
自己,頓時尷尬的紅了雙頰,急忙著將那粉紅俏麗的臉龐往後撇開,佯裝不知情,
顧左右而盼。

旭升立刻回笑道:『師兄,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笑了出來。傷處有好一點了麼?』

世平語帶調侃的道曰:『當然有好一點了,有你們兩個“同時”來看我,不好也好多了。』
那同時兩個字,語氣硬是給他強調了大半,雙目還故意朝著蘭兒望去。

『那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逛逛麼?』旭升問道。

只聽得世平笑道:『這豈不是明知故問麼?』

『屙?這…,所以是去不成囉,恩,也好。那明兒個我再陪你去走走吧。我今天先和蘭兒他們
一同去探探路。』旭升帶著十分笑意的說著。

『你哦,只顧著玩,稍早不知道是誰說要把什麼餘黨清除的來著?』世平沒好氣的道。

『我……早就感覺過這裡沒有怪事了啊。』結巴的接著說道:『況且,我知道師兄你一定放不下
心定會去占個卦,如果有事你早就告訴我了,對吧。』旭升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

蘭兒在後頭聽到世平不會去時,心裡可樂著,這一來,自己也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便也隨旭升俏皮的說道:『那師兄,我們明後天再陪你一起去啊。』臉上那笑容卻絲毫藏不住祕
密。

『好好好…』世平無耐地勉強笑著說,心裡暗自低咕:『唉,女孩子們的心事沒有一樣是簡單的…
。我一說不去妳就開心的命,…:難道有其他家丁妳就會比較開心麼?』

『走吧,蘭兒,我們趕快去瞧瞧。』旭升開心地說道。

於是兩人向世平別過便同阿慶、兩名家丁往市集裡逛了去。

******************************************
第十話 情緣【中】

午後一行人在往市集的途中……。

『慶叔,蘭兒他的乾爹是做什麼買賣的啊?』旭升滿是好奇地問道。
那名叫廖慶的管家回曰:『我家老爺主業是在賣布料的,在河南縣那裡也有一些做裁縫的廠房在
為大戶們縫製成衣,另外也有些染房的生意。』

『哇,那曾老爺不就是大戶人家囉,這下子蘭兒可好命啦。』旭升望著蘭兒笑了笑。

只聽得那廖慶乾笑道曰:『是啊。』但隨即又搖頭嘆道:『唉,我家老爺拼了大半輩子就是為了給
已故夫人和小主子有好日子過,沒想到造化弄人…。』

旭升急著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廖慶回曰:『我那小主子出生沒多久就夭亡了,夫人為此傷心久久不能自己,哭著哭著,哭出病來,
就這樣也跟著去了。』

蘭兒聽了難過沉默不語,旭升只是點頭低啍了一聲。

那廖慶又說:『大夥見到蘭兒對待老爺這樣親切,心裡頭真的是萬般溫暖、熱呼呼的,猶如自己也和
蘭兒認識許久一樣的感動。讓她做我們家的小姐,大夥都是打從心裡願意的。』

蘭兒聽得一陣臉紅,笑著道:『謝謝慶叔叔你們大家這樣的接受我。你們也都是我的家人,希望以後
大家不用太客氣就是了。』

廖慶喜道:『那好,那好。』

『慶叔,我們稍會兒要先往哪去啊?』旭升問道。

『我們先行去試個幾件合身的衣裳,要不然我家小姐這身裝扮…恐怕有點不太體面。』

旭升望了望慧蘭,笑了笑。蘭兒沒好氣的道:『衣袖早被那狐妖給扯了下來,我只能先用手巾纏綁來
摭。』話說旭升其實早已情不自禁的盯往蘭兒那衣袖撕裂處,只見那雪白粉臂硬是給手巾摭了大半,
但那頻欲摭掩的誘人香肩,卻因那刻意地掩飾,使得雪白肌膚若隱若現,無的是讓人更有另一番暇想
空間。雖然蘭兒年紀僅僅約莫十四,一旦瞧上她那晶瑩剔透的香肩,加上那一襲青白粉紅相互點綴的
上衣與肌膚無異地連成一色,一會兒便足以讓人眼睛不聽使喚的撇向那說不上飽滿卻恰到好處的美胸。
望著望著,旭升竟也不自覺的將視線停留在蘭兒的胸前,但這一瞧,卻給蘭兒碰見,只見蘭兒嬌羞地
用另一隻手,摭住那美不勝收的春色,這讓旭升尷尬了一會兒,但旭升卻不願這景色讓人看見,
馬上上前往蘭兒身旁一靠沿路與之併立而行,意欲幫蘭兒摭掩。旭升的這個心理很是奇怪,
但卻看得蘭兒心裡暖呼呼的,明白他是不肯讓別人佔自己便宜,於是倆人貼得更近的走著。
看在旁人眼裡,無異是相諧遊玩的倆甜密小情侶正打趣著。


※※※

過了一會兒,終於走過那片樹林。雖然那曾老爺是個富有人家,但生性喜歡那恬靜與自然融合的生活,
所以宅第便與那市集還是有一段距離,但卻也不會相隔多遠。

只見前方巷徑愈寬,大腳遠離那鄉野泥地之後,踏上的便是那熱鬧的市集。這時,聽得廖管家言道:
『街上熱鬧的很,我深怕你等走失了路,我們還是先一同前往老爺的舖子吧。要不,我們就先約個地點,
等會兒也比較好聯絡。』

『不用了,慶叔,我們就一起去就成了。』旭升回道。『稍會兒再看蘭兒有沒有要去別處逛逛,那時再說
也不遲。』廖管家與蘭兒皆點頭回應。
DeanDeandone 發表於 2009-1-20 01:59
本帖最後由 DeanDeandone 於 2009-3-29 13:42 編輯

第十一話 情緣【下】

不一會兒,便在來回穿梭的人群中尋到那曾老爺的店舖,只見那門牌上高掛著∣【百布坊】三個大字,
那金漆的鐵筆書字令人感到有股莫名的氣派,而那門面雖然老式的樸實,但卻令人格外的親切。

不消說,舖子裡門庭若市,裡頭盡是各式各樣的布匹陳列,門外滿是各家攤販的成衣雜陳,這店舖的
經營情形竟如同大海廣納百川,看到這般景象,旭升、蘭兒心裡不禁暗自讚嘆。只見店裡的夥計們
均忙著招呼客戶,沒料到,有一個眼尖的夥計望著慶叔劈頭就道:『嘿,慶叔。快來快來,
今兒個怎麼有空。咦,怎麼不見劉總管啊,你們不是“師公擲筊”從不分離的麼?』

『…。』慶叔默默不語。

『怎地?發生什麼事了麼?』那夥計飛快的問。

只見廖管家神情激動地紅了眼眶,欲語卻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廖管家身後突有一名家丁
忙著道曰:『泉哥,這說來話長。我們等會兒再說吧。還是先招呼完這些客人,
我怕影響到大夥的心情。』

『恩…』阿泉心知端的是出了什麼事,因此忐忑不安,心神不寧。但此刻還是忍著,
將手邊的事硬是給做完,而後急忙著問廖管家,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慶叔?』。
只聽得那廖管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將事情的經過、來由原原本本的道予這名叫英泉的夥計聽。
只是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突然,阿泉一時之間也無法隱忍心中悲痛的情緒,哽咽地道:『慶叔,
劉管家平時待我不薄,煩請您將告訴我他葬於何處,我想此刻便去上香,奠祭奠祭他,希望他一路好走。』

『恩,也好。老爺將他葬在夫人那墳頭不遠處,讓他倆人也有個伴,希望將來去祭拜夫人時,
也好替他上上香,惦記惦記他。』廖管家也嗚咽地回道。

『我想此刻便去…,只是這舖裡生意我放不下,能不能煩請慶叔您先行替我照料一下。那路途不遠,
我想去去就回。』英泉拾起情緒緩緩道曰。

『好好…,應該的,應該的,如此劉兄在天之靈定當開心至極。舖裡的生意,有我在,你就甭擔心了。
好歹我也在這待過七、八個年頭。』慶叔答道。

突然廖管家猛地道曰:『對了,這是老爺剛認的乾女兒,名叫慧蘭,很得老爺歡心,老爺希望我帶她
來選幾件合身衣裳,這會兒你們就招呼一下。』

『哦哦,好好。』英泉急忙望著蘭兒打招呼,言道:『小姐您好,在下吳英泉,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蘭兒世故地急忙著答話:『哪裡哪裡,還請多多指教,小女子,姓黃名慧蘭,就叫我蘭兒就得了。』
這時,只見那英泉的眼神不時地往蘭兒身上打量,看得旭升極為惱怒,在蘭兒身後急欲上前插話。
而蘭兒卻為了英泉這個眼光急忙著問道:『怎麼了嗎?』

『哦,沒有別的。小姐實在是玲瓏有致,方才小的只是在打量著您的身段,看看適合哪一款布匹。
我發覺什麼花色布匹您都合適,樣樣都恰到好處,端的是人美所以穿什麼都漂亮。』英泉道曰。
聽得阿泉說的話,蘭兒羞的臉紅紅嘴邊還帶著一抹微笑,那般嬌羞模樣煞是動人,又聽其語氣相當
輕柔地道曰:『謝謝泉哥。』這一來回,旭升在身後哪還能耐得住性子,
立刻上前道曰:『在下邱旭升,不知道“我的”蘭妹可否揀選那件青紫色的衣裳來試試。』

『……』蘭兒瞪大眼望著旭升。

而旭升一副理所當然,嘻皮笑臉的回望著蘭兒。

『是是,當然可以,您真的好眼力。』吳英泉道曰。

蘭兒趕緊賠笑回禮。
於是吳英泉即刻揀選一件布料上等的羅蘭紫衣,色不甚深,嵌有青色紋路,只見那精緻的手工
編織格外令人印象深刻,原來那是設計者仿效洋人蕾絲花邊編織而成的。

『小姐,請您裡邊請。』吳英泉道著。

蘭兒滿臉狐疑地道:『怎麼?』

那吳英泉見蘭兒滿臉疑惑,一會兒便道:『裡頭有一處隔間,是設置給挑衣服的客人換裝之用,
這是老爺從洋人那兒師法而來的。雖然時下婦女保守,肯在外處更衣的並不多見,但仍是有外
地旅客在親友的陪同之下來到此處挑衣更換,較多見的是對我們店舖信認所以嚐嚐鮮,
畢竟方便挑選更換。』接著道:『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恩。』蘭兒點點頭應著一聲,即轉身進去那小隔間裡頭換裝。

※※※

過了一會兒,只見蘭兒身著那件青紫色的衣服步出隔間之外,這時,看得旭升目瞪口呆,
沒想到蘭兒穿著那件衣服之後,臉上稚氣全脫,美得不可方物,
剩下的盡是那優雅與脫俗的氣質。

旭升張著大嘴脫口道出:『蘭兒,妳好漂亮啊。』這話一點也不虛假。而那頭的蘭兒聽得這句話,
更是心花朵朵開,只是身旁畢竟多人,因此蘭兒嘴巴上頭硬是嬌啍一聲:『啍,不理你了,好沒正經。』
但那臉上的甜蜜笑容卻是騙不了人。

這回,眾人還是在旁圍觀,旭升只好硬是把心裡還未說的話給活生生吞回去,免得難為情。
只聽得那廖管家道曰:『甚好甚好,這件甚好。』於是吳英泉再回頭精心挑選了兩件服飾雙手端給蘭兒,
道曰:『小姐,這兩款是當紅的買賣。穿在您身上,肯定更加迷人,就請您也試試吧。』

樸實的蘭兒卻道曰:『用不著這麼多,這個還是留給舖裡做買賣的好些。』

『小姐,甭客氣,老爺早就交代好小的,要好好辦這件事。您就別再這般客套了。生意上的事,
就交給阿泉去處理便成。這些我們都甭管了。』那廖管家笑道,上前便催著蘭兒往隔間裡去。
於此蘭兒也不好拒絕,便也點點頭地隻身向前方隔間走去。

正逢店裡剛走了一批客人,舖子裡靜了不少。卻在這時迎門走進一妙齡女子望著吳英泉道:
『泉哥,你忙著麼,我這要去銀杏村批貨沒人陪……。』

旭升回頭一看卻望得出神,只見那女子身材曼妙,婀娜多姿,雖臉龐不及蘭兒般的清秀,
但臉上那般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無不令男子為其傾倒,而其說話語氣之輕柔更是比蘭兒有
過之而無不及。

只見吳英泉低頭思索著,道:『去程是可以…,可是回程…恐怕沒辦法。』眨眼間,
接著道:『慶叔,時候也不早了。我想趕緊上山祭拜,去去便回。只是…。』

『但說無妨。』慶叔道。

『不知旭升兄可否陪同在下一同前往?』英泉望著旭升道曰。

旭升這下可愣住了,沒想到他討厭的這個傢伙,居然一開口就要他幫忙卻不知何故,但一時之間也不好拒絕。
只聽得那吳英泉接著道:『我只能夠於上山路途順道陪同華清前去,但最後不免要分道。我擔心他一個女子的,
回程恐怕有危險,是故懇請旭升兄您充當一下護花使者,讓我也有一個交代。』『不知可否勞駕?』

旭升見他語氣甚為誠懇,更何況要自己陪同一個可人兒前去,也是一大樂事。畢竟自己在那鄉下地方,
沒有見過什麼面容姣好的妙齡女子,更別提身材曼妙。這時心中也不免喜滋滋的暗自低咕:『求之不得。』

『沒問題。』旭升一臉正經地回答,企圖掩飾心中的雀悅,只見吳英泉準備出發,旭升也不便等蘭
兒出來,只好在隔間外頭喊道:『蘭兒,泉哥有急事相託,我回頭再找妳,去去便回。』

『好。』蘭兒在裡頭應著。

『那慶叔,敢情這裡是麻煩您了。這人情英泉就先記下了,在此再謝過。』吳英泉忙著對廖慶言道。

『甭客氣,哪裡的話,舉手之勞罷了。』廖慶道曰。

『那我這就去了,各位,先行告辭。』吳英泉跟其他夥計示意一下便立刻與華清、旭升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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